#正文 ##1 我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想再见一面宋之舟, 直到我从黑暗中苏醒,竟然真的回到了宋之舟的公司楼下。 我看到了从大门出来的宋之舟。 宋之舟衣着笔挺,步伐生风的朝我走来。 我心脏跳了跳,伸手朝他飘去。 宋之舟视而不见,直直地从我身上穿过。 我怔了怔,透明的手臂悬在半空,自嘲地笑了笑。 我现在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宋之舟又怎么会看得到我? 不过宋之舟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难道是知道我死亡的消息了吗?我内心升起几分好奇,不知道宋之舟见到我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我跟着宋之舟去了停车场,接着坐在了他的副驾上。 我仔细端详着宋之舟精致的侧脸,察觉到他常年冰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柔情,这让我更好奇了,迫切地想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宋之舟的心弦。 直到我站在机场的地面上,看到一个容貌俏丽的女生从接机通道里走出来,我才恍然大悟。 难怪宋之舟会如此着急,原来是赶着见他的初恋情人,周怡。 “之舟哥!”周怡带着甜美的笑走了过来,给了宋之舟一个深情的拥抱。 我在一旁静静的打量着她。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没她年轻,没她身材好,也没她漂亮,其他的倒还好。 直到我看到周怡戴着的耳环,一时恍然。 那个款式的耳环,我曾在宋之舟的车上看到过。 那天是宋之舟的生日,我请了一天假去预约的蛋糕房给宋之舟做生日蛋糕。 在认识宋之舟之前我很少进过厨房,第一次做蛋糕有些手忙脚乱,忙了一整天才做出一个像样子的来。 我抱着蛋糕等宋之舟来接我,哪怕手指被烫伤也甘之如饴。 直到我在副驾驶的座位下面发现了一只耳环。 那是我从来不会戴的款式。 我举着耳环,问宋之舟哪来的。 宋之舟看到耳环愣了一下,然后淡声解释,“是我送一个朋友去医院的时候朋友落在车上的。” 可是为什么异性朋友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半信半疑,宋之舟却神态自若,我便信了,举着被烫伤的手指让他帮我系安全带。 宋之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蛋糕这种东西买一个不就行了吗?怎么还要亲自做,烫伤不疼啊?” “不行啊,外面卖的哪有我亲手做的好吃?”我定定地看着他,“我要让你过最好的生日。” 宋之舟家境贫寒,又从小寄人篱下,不知道过生日是什么体验。 我心疼他,从认识他开始就一直亲手操办他的生日,处处都用最好的。 就是为了弥补他缺失的童年。 宋之舟目光长久地落在我身上,附身帮我把安全带扣上。 我看着宋之舟柔和下来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开口:“之舟,以后不要让别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好不好?把这个位置留给我。” 说完我就屏息,静静地等待宋之舟的回答。 宋之舟拉过我被烫伤的手。 “好。” …… 看到宋之舟带着周怡上了车,我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但周怡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宋之舟看着周怡在副驾驶上,顿了顿,但并没有说什么,甚至体贴的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我飘着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两人,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裤子。 ##2 周怡两眼弯弯,“谢谢之舟哥来接我!” 我目光又落到周怡的耳环上,想必当年那个耳环就是她对我的隔空示威,只是我太蠢,太相信宋之舟了。 以至于他不管说什么我都当了真,耳环是,副驾驶也是。 所以后来朋友给我发来一张照片时我才会那么失控。 朋友说她是在外面聚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问我怎么回事,我却无法回答。 当时的我握着手机,死死地盯着照片,照片上,周怡柔弱地依附在宋之舟身上,两人看起来多么的和谐,和谐到刺痛了我的眼睛。 宋之舟洗完澡出来,看我神色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就把手机怼到他面前,质问他。 宋之舟目光落到手机上,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找人偷拍我?” 我气到眼角发红,语气不善:“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找的小三吗?” 宋之舟眼神一沉:“周怡不是小三。” 这是我第一次从宋之舟嘴中听到周怡这个名字。 原来,周怡是他的初恋。 原来,周怡不是小三,我才是后来者。 宋之舟说,周怡因为救他受过伤,他不能不管她。 他还说:“林溪,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是啊,我们已经结婚了,可我的丈夫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我怎么会不担心呢?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指尖发凉。 周怡问宋之舟会带她去哪里住,宋之舟告诉她已经订好了酒店。 她却突然委屈撒娇道:“之舟哥,我不想住酒店,我想住你家,想住你经常住的那个家。” 等周怡说完,我猛地看向宋之舟,咬着唇,在心里尖叫着让宋之舟拒绝她。 宋之舟沉默须臾,然后开口:“好。” 我心里一凉,重重地喘着气,看向宋之舟,趴在他耳边大声质问:“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你怎么能带别的女人进来?!” 这栋别墅是我们俩买的第一个家,也是我们的婚房。 结婚之前,我拉着宋之舟去了家具城,站在家具城里,我兴奋的规划着客厅该用什么色系,嘴里喋喋不休,宋之舟被我的情绪感染,也露出一点笑模样。 “用什么颜色都好,你喜欢就行。” 我停下嘴,抱着宋之舟的胳膊:“那可不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身为家里的另一位成员,你的意见也很重要。” 宋之舟怔了怔,接着嘴角勾起弧度:“那就用那个色系吧。” 他伸出手指了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套暖黄色的沙发,看起来很有家的温暖。 …… 宋之舟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我的质问,我的愤怒,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如一阵微风。 车子很快停到了我们家楼下,我冷冷看着宋之舟帮周怡解开安全带,接着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周怡享受着宋之舟的照顾,笑容更美了,她表情还带着一丝回忆。 “之舟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处处照顾我。” 宋之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不照顾你还能照顾谁?” 两人相依着进了别墅的门,我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那两人眉目传情的场景,多看一眼都是在拿刀划我的心脏。 我转身朝别墅外走去,刚走两步就被弹了回去,我惊疑不定地看看前面的路,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别墅,接着试探地迈出脚步。 果不其然又被弹了回去。 我站在原地,心里苦涩,这下连眼不见为净都做不到了。 ##3 别墅里暖黄的灯光照在外面,看起来温暖如家,别墅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装饰都是我照着宋之舟的意见一手打理操办的,充满了家的温馨。 我缓缓走进别墅里,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周怡抱着零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宋之舟在厨房做饭,好似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之舟在里面忙碌,冰箱里已经被我填满了,冷藏柜里是我亲手做的冻品。 我每次出差前都会做些馅饼饺子冻在冰箱,怕我不在的时候宋之舟会忘记吃饭。 宋之舟把馅饼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接着又拿出我分装好的一袋红豆薏米倒进豆浆机里。 我就站在他背后,冷冷地看着,看着宋之舟把我对他的一腔情意捧给周怡。 饭很快做好,宋之舟端着两碗豆浆从我身上穿过。 周怡表情惊喜,咬了一口馅饼,夸赞道:“之舟哥,这馅饼是你做的吗?真好吃!” 宋之舟动作顿了顿,喝豆浆的手停了下来。 “这是……我妻子做的,在冰箱里面放着,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了。” 周怡表情凝住。 我抱胸坐在旁边,看着那两人沉默下来,讽刺地笑了笑。 周怡率先打破沉默,掩饰住眼中异样的情绪,笑着道:“我都忘了之舟哥已经结婚了,你妻子不在家吗?我怎么没见到她呀。” 宋之舟咬了一口馅饼,缓缓道:“我们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她出去旅游了。” 周怡眼神动了动:“你们吵架了?” 宋之舟喝了一口豆浆,没有说话。 周怡还想再问,宋之舟打断她,语气仍是平和的:“小怡,不要再问了。” 我在一旁听着,想到了跟宋之舟吵架的原因。 前段时间宋之舟对我越来越冷淡,经常半夜接到电话,不管多晚都会快速穿衣离开。 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宋之舟反常的原因——他的初恋又联系他了。 但他不说,我就当做不知道,极力维持着我跟他之间的关系。 直到那天宋之舟生日,我出差到一半着急忙慌地从外地赶回来,却听到了宋之舟在跟周怡打电话,语气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随和,我没有出声,站在那里听着。 宋之舟挂掉电话,转身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我。 宋之舟先是一愣,没有问我为什么回来,反而冷凝地看着我:“你偷听我说话?” 我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解释,反而是质问我。 我觉得可笑,笑宋之舟过激的反应,更笑我自己,我费尽全力才能勉强维持的美好假象,宋之舟一句话就能随意捅破。 我笑着反问道:“你在心虚什么?” 宋之舟皱眉:“我什么时候心虚了?” 我觉得更可笑了。 “你背着我在这里跟别的女人打电话,竟然不会心虚吗?” ##4 宋之舟脸色有些难看,他沉声:“林溪,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冷静的假象再也维持不住,语气崩溃,“我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打电话,我还不能有情绪吗?!” 我伸出手,指着宋之舟:“你以后让那个女人登堂入室,我是不是还要笑着欢迎她?!” 宋之舟看着我眼角涌现的泪花,要说的话噎在嗓子里,他沉默片刻,伸出手想安抚我的情绪。 “林溪,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要多想,周怡的伤是替我受的,现在她家里破产了,我不能不管她,你放心,她不会影响我们两个的关系……” 我挥开他的手,言语尖锐:“你说这话是不想让我伤心,还是不想让我敌视那个占据我丈夫心的女人?” 宋之舟手臂顿在半空,哑然地垂下眼帘。 我再也难掩失望的神情,自嘲地“呵”了一声,抹掉眼角的泪花,转身上楼。 我找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我收拾的动作并不快,房间里的一事一物都能勾起我跟宋之舟这四年的回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难过。 这四年里,沦陷的只有我自己。 我拎着行李箱下楼时,宋之舟就在客厅里坐着。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宋之舟看着我离开,在我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去哪?” 我没有回头,站在原地,压下声音里的情绪:“我出门一段时间,在你处理好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之前,我不会回来。” 我心里还存着一线希冀,期望着宋之舟能对我有一丝感情,拦住我,告诉我他会跟周怡断干净,不会再跟她有纠缠。 但宋之舟没有,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离开,直到我走出别墅,都没再说第二句话。 飞机落地之后,宋之舟给我发了消息,让我不要闹了,赶紧回家。 我冷冷地看着,拒绝了他打过来的电话。 我说过,在他处理干净跟周怡的事之前,我不会回去。 而现在,我是真的回不来了。 周怡放下手里的馅饼,她没有接着问,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之舟哥,今天晚上我睡哪儿啊?”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宋之舟放下馅饼擦了擦手,起身带她去。 我没有跟上去,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宋之舟那块吃了一半的馅饼。 沉稳地脚步声再次响起,宋之舟从客房出来,拿起那块吃了一半的馅饼继续吃了起来。 手机短信声响起,响起的一瞬间他快速拿起手机,打开一看,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我站起来走过去,站在宋之舟身后,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是公司群里有人艾特他的消息,宋之舟很快回了消息,退出微信页面,接着又打开,点进跟我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我昨天发给他的,问他事情处理好了没有,直到死亡逼近,我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我目光落在最后发的那条消息上,心里是细密的疼痛,我想,或许宋之舟已经做好选择了。 宋之舟擦了擦手,编辑了好一会儿,删删减减,最后发过去一条: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到他那条问话,轻轻嗤笑了一声。 不知道宋之舟知道我去世的消息后,会不会有一点点伤心? ##5 应该不会的吧,他应该会觉得轻松吧,毕竟我再也不会挡在他和周怡之间了。 我看到宋之舟盯着手机愣了很久,之后站起身,跑去检查了一下WiFi。 家里网络没有任何问题,宋之舟脸色有一瞬间的沉郁,而后抿了抿唇,放下手机起身收拾碗筷。 我将宋之舟的举动收入眼帘,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这是,终于对宋之舟产生了一点影响吗? 宋之舟收拾完上了楼,我无声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我们的卧室,开门的声音响起,我转头看去,看到穿着一身单薄睡裙的周怡走了进来。 在我的注视中,周怡走向宋之舟,从背后抱住了他。 宋之舟正站在阳台发呆,没有注意到周怡进来,他身体一僵,转过身来看着周怡,语气一沉:“小怡?” 周怡表情带着怯怯,但仍是不撒手,将脸埋进宋之舟怀里。 “之舟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娶我的吗?为什么娶了别人?我为你受的伤你都忘了吗?当年妈妈以死相逼让我出国去她那边,我也是没有办法才离开你的,你为什么不肯等我?” 宋之舟掰开她的手,转身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 “你喝酒了?” 周怡道:“我在厨房橱柜里找到的,喝了一点点。” 宋之舟沉默片刻,再开口:“你为我做的事我永远都记得,可是当年你说走就走了,我连你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周怡心中划过一丝慌乱,她咬唇:“之舟哥在怪我吗?怪我没有留下陪你。” 宋之舟摇了摇头:“没有,事情过去那么久,我早就不怪你了。” 我叹息似的笑了一下,眼睛酸涩。 宋之舟那么爱周怡,怎么会舍得怪她呢? 周怡这才笑了,试探着问他是怎么跟我认识的。 宋之舟眼神陷入回忆,缓缓说出了跟我相识结婚的经过。 当年的宋之舟刚开始创业,他四处拉投资,却处处碰壁,我在父亲的公司看到了他,对他一见钟情。 我央着父亲给宋之舟公司的产品投资,而我则作为代表人去洽谈。 “林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彼时的宋之舟尚显青涩,但已经具备了后来杀伐果断、临危不惧的雏形。 “我的公司规模并不成熟,贵公司身为上市企业,为什么会选择给我投资?” 我还没说话,先红了脸,宋之舟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出言婉拒,我却不肯放弃。 直到宋之舟的公司遭遇破产的危机,他终于答应了我的追求。 我知道宋之舟并不爱我,但我可以等,我相信只要我坚持对宋之舟好,他终有一天会被我打动。 可惜,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哪怕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宋之舟也没有爱上我。 周怡打断了宋之舟的讲述,她抬起头,带有忧色地看着他:“结婚,是那个女人逼你的吗?” 我同样看着宋之舟,我也想知道在他心里,是怎么论断我们这段婚姻的。 宋之舟缓缓开口:“谈不上逼迫,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周怡眼中炸开一抹惊喜:“这么说,之舟哥就是没有爱过她了?” ##6 宋之舟没有说话,他面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捂着胸口,哪怕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仍是疼到我难以忍受。 周怡还要再抱他,被宋之舟不动声色地推开。 “好了,外面冷,你身体不好,快回去睡觉吧。” 周怡想留下,被宋之舟皱着眉制止。 周怡拽着他的衣角,拉长声音:“之舟哥……” 宋之舟叹了口气。 “小怡,我现在是有婚姻的人。” “那等她回来之舟哥会跟她离婚吗?”周怡不肯撒手,眼角微红,“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 宋之舟没有回答,而是说:“等林溪回来再说吧。”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我闻言冷笑,觉得憋闷,没想到我这一死,反而成全了面前的两人。 …… 白天宋之舟去上班。 周怡要帮宋之舟打领带,我一眼认出周怡拿的那条领带是我去年送给宋之舟的生日礼物,宋之舟显然也认出来了,表情怔忪。 那个领带,是我找法国一个设计师定制的,全世界仅此一条,上面的图样也是我亲手设计的,为此我还飞了好几趟法国,。 相识五年,结婚四年,我每一年都会精心安排宋之舟的生日,礼物也是在力所能及内挑选最好的,争取给宋之舟最好的体验。 宋之舟戳了戳我眼下的黑眼圈,问我:“林溪,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我握住他的指尖,双手合十包住他的手,对他说:“之舟,不要老是问为什么,我喜欢你,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周怡见宋之舟一直盯着领带看,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之舟回过神来,从她周怡上接过领带,“我自己来吧。” 我麻木地看着。 我很想离开,却做不到,我的活动范围被定格在宋之舟的周围,多走出一步都会被弹回来。 只能痛不欲生地站在这里看着两人眉来眼去。 宋之舟去上班了,我跟着他,习惯性地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我站在副驾驶前停顿片刻,转身坐到后座。 那个位置已经脏了,我不想再坐。 宋之舟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好几次拿起手机,都是周怡发过来的消息,他点开跟我的聊天框,还是没有回复。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从前都是我苦苦等着宋之舟的回复,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宋之舟等我回消息的场景。 刚结婚那会儿,我一边忙着工作,一边不忘给宋之舟发消息,可惜宋之舟一条都没有回。 晚上宋之舟回家,我迎上去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 宋之舟表情冷淡,拿出手机看到上面几十条消息,淡淡道:“忘了。” 我勉强笑着,安慰自己,宋之舟的公司刚刚发展,没时间回消息也很正常。 直到后来,宋之舟还是不怎么回消息,但我已经习惯了。 …… 晚上我跟着宋之舟回到别墅,宋之舟忽然怔在了原地,脱口而出:“林溪,你回来了?” ##7 我垂眸跟在宋之舟身后,听到这话以为是宋之舟看到了我,猛地抬起头,却看到宋之舟目光看向厨房的方向。 厨房里的背影一僵,接着转过身,露出周怡那张笑嫣嫣的脸。 “之舟哥,你回来了。” 宋之舟回过神来,掩饰住心中的失落感,对周怡点了点头。 他换了鞋,去厨房帮忙,打开冰箱却愣住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冷藏柜,宋之舟脸色沉了下来,第一次对周怡动了气:“冰箱里的东西呢?” “我看那些冻品放了不知道多久了,怕吃了影响健康,就给扔了。”周怡放下碗筷,表情脆弱地看向宋之舟,“之舟哥,你那么生气干什么?” 宋之舟跟她对视半刻,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我没有对你生气,只是那么多东西都扔掉,太浪费了。” 我在一旁气到浑身颤抖,我忙了好几个周末,花费那么多心思塞满的冰箱,被周怡说扔就扔了,我以为宋之舟会生气,却没想到他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点脾气都不舍得对周怡发。 也是,他怎么会舍得对周怡发脾气呢? 我冷漠地看了宋之舟一眼,不想再看,转身上了楼。 周怡渐渐接手了我在家时会做的事,她在试图抹掉我留下的痕迹。 只是宋之舟时常会出神,把周怡的名字叫错成我的名字。 每次这个时候周怡都会生气,接着就是宋之舟哄她的戏码。 我看得厌倦,难过的心情渐渐被磨平,像个麻木的看戏人。 宋之舟在家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自己收拾的别致的小院子。 这个我耗费心血的家,以后就要跟宋之舟一样,属于别人了。 房间门被打开,我转头看去,看到周怡走了进来。 我没有动,看着周怡在我跟宋之舟的卧室里走来走去,直到她走到我的梳妆台前,好奇地打开一个外形朴素的盒子。 我猛地站起身,朝她走过去,想也不想劈手夺下,手掌一阵发虚,从盒子上穿过,我心里急躁不已,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地看着周怡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胖娃娃玉坠。 宋之舟突然走进来,看见周怡站在梳妆台前,皱眉问:“小怡,你在干什么?” 周怡吓了一跳,手里的玉坠失手落下。 我心里一窒,想都没想救就伸手去接,玉坠穿过我的手掌摔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宋之舟看向地面,瞳孔骤缩,快步走过去。 周怡不安地看着宋之舟蹲在地上捡碎片,忐忑开口:“之舟哥,我不是故意的……” 宋之舟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这块玉坠是林溪最喜欢的,她知道了会伤心的。” 周怡咬牙,眼泪很快涌出,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之舟哥,你不是不喜欢林溪吗?怎么老是提起她,你真的还爱我吗?” ##8 面对周怡的连串质问,宋之舟露出疲累的表情,他没有说话,沉默的把碎片都捡起来,拿过桌面上的盒子,把碎片装了进去。 周怡还在不停地哭,逼着他做出选择。 宋之舟挣扎片刻,最后双手松了劲儿,将周怡抱进怀里,叹声道:“小怡,别哭了。” 我眼神滞涩,看着盒子里的碎片,断了线的眼泪无声地流出。 这块玉坠,是我肚中孩子的。 今年年初我查出自己怀了孩子,全家都很高兴,妈妈特意去庙里求了一块开了光的玉坠,让我戴在身上保孩子平安。 我迫不及待的把消息告诉宋之舟,想让他一起高兴。 我期待地想,哪怕宋之舟没那么喜欢我,知道我怀了孩子也会高兴的吧,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宋之舟知道了,却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情绪,他先是一怔,接着又问了一遍:“你怀孕了?” 我被他的表现泼了一盆冷水,呐呐开口:“对……我怀孕了,你不高兴吗?” 宋之舟眼神复杂,低头继续看手上的资料。 “没有,我挺高兴的。” 高兴吗?我抚摸着小腹的手停了下来,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即使宋之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我也依旧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我将全心全意放在宋之舟身上的心,收回一部分放在了腹中的孩子身上。 直到我洗澡时不小心滑倒,我惊慌失措,想也没想就第一时间打给宋之舟,却没想到宋之舟的手机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孩子没有保住,我握着玉坠,躺在床上以泪洗面。 这是我第一次,产生了跟宋之舟离婚的念头。 得到消息的宋之舟匆忙赶到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少有的露出了愧疚的表情,他握住我的手,轻声安慰:“林溪,别难过,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我睁着泪眼看向他,刚要开口,就被宋之舟抱住,宋之舟低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林溪,都怪我,你有什么火都对我发出来吧。” 我说:“宋之舟,我们离婚吧。” 宋之舟动作僵住,随后他捧起我的脸,吻了我一下,语气里藏着我听不出的情绪。 “林溪,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他还在亲我,微凉的唇羽翼似的在我脸上触碰。 我闭上眼,早就准备好的话语积攒在舌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打散了我积攒已久的决绝。 我舍不得。 宋之舟还在说:“这件事都怪我——” 我打断他,哑着声音:“不怪你……” 平心而论,宋之舟是个很好的男人,体贴有风度,即使不喜欢我,在外人面前也会维持着我的颜面。 他没有错,只是爱的人不是我而已。 ##9 我目光转动,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凄惨地笑了笑。 现在,宋之舟终于找到了他最爱的那个人。 我回到阳台上,背对着他们,听着宋之舟哄着周怡去睡觉,他很快又回来,站在阳台上,在我旁边拿出手机。 等宋之舟喃喃自语地说着要给我道歉时,我才把目光转向他。 我看到宋之舟握着手机,打开通讯录,上面有一条红色的拒接电话,是我临死前用仅存的电量打给他的,不过他拒接了。 他断送了我唯一的求救机会。 或许是生气吧,气我这个成天追随着他的跟屁虫也敢离家出走,还敢挂断他屈尊降贵打来的电话。 宋之舟目光盯着那条红色的拒接电话,犹豫半天,还是点了拨通。 不过不会有人接的。 果不其然,宋之舟打了好几次,都显示正在关机中。 宋之舟握着打不通的手机,嘴唇紧抿,神色阴郁。 许久才低声自语:“林溪,你真的生气了吗?” 已经没有生气了,哪怕知道宋之舟听不见,我仍是开口:“我只是,太失望了。” 之后几天,宋之舟时不时就会看向手机,但电话一直没有回拨过来。 周怡替宋之舟操办了生日,还动手给他做了蛋糕,只是宋之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了,此刻眼里泛着血丝。 再一次把周怡叫成我的名字后,周怡彻底爆发了,她摔下手里的蛋糕,带着哭腔尖叫,质问宋之舟到底爱不爱她。 宋之舟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他沉默了很多,不知道该跟周怡说什么。 他越是这样,周怡就越是崩溃,我看到周怡这样,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我。 周怡摔碗走了,宋之舟这次没有挽留她,他打开手机,没有我的回电,也没有祝他生日快乐的消息。 宋之舟的手在屏幕上焦虑地乱划着,直到电话响起,他眼神一亮。 接着又暗淡下来。 我看向屏幕,电话是我朋友打来的。 宋之舟接起电话,郑念噼里啪啦地质问声从手机那头传到我的耳朵里。 “小溪呢?我最近怎么联系不到她?你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宋之舟握着手机的手收紧,眼中划过一丝慌乱,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林溪最近也没有联系过你吗?” 郑念声音上扬:“你什么意思?你跟小溪失联了?” 宋之舟跟郑念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郑念听完气愤不已:“宋之舟你有病是吧?!小溪是你的妻子你就这么对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郑念把电话挂断。 宋之舟不安地蹙着眉头,随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10 听到妈妈的声音,我眼中浮现泪光,我已经好久没回去见过爸妈了,是我不孝,心里只顾着宋之舟,忽略了父母。 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不敢想象,父母知道了我死亡的消息会有多难过。 妈妈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带着惊讶:“小溪?小溪没回家啊,说起来小溪已经好几天没给我们打过电话了呀。” 宋之舟不动声色地撒谎:“小这几天我太忙忽略了她,她心情不太好,刚才一气之下说要回娘家,既然没回去,那就是还没走远,估计在哪儿等着我去找她。” 妈妈闻言笑了:“小溪这丫头,还跟小孩似的,一吵架就离家出走。” 宋之舟也带着笑意:“那先挂了妈,我去接小溪回家。” 电话挂断,宋之舟面上没有一点笑意,眉头拧紧。 我听得眼泪再度流下,迫切地想回家见父母一面,却被困在宋之舟的周围无法离开。 宋之舟握着手机的手一寸寸收紧,片刻后,他立刻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让他查一下我最近的行踪。 助理很快把电话打了过来,说查到了我半个月前订了一张飞往某国的机票,接着就在国内失了行踪,估计是还没有回来。 宋之舟又让助理查了一下我这段时间的消费记录。 助理挂断电话去查了,宋之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目光凝视着宋之舟的侧脸,他嘴巴抿的死死的,这是他紧张时才有的表现。 宋之舟,也会为了我紧张吗? 我心里又期待又害怕,心脏高高的悬着,期待宋之舟知道我死亡消息时的表情,又怕见到我的尸体。 助理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有些凝重:“总裁,夫人最后一条消费记录停留在一个星期前,我去查了那条记录的消费地点,是在某国的一个边境小镇上。” 宋之舟脸色一寒,果断开口:“带几个人,现在就跟我去夫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找她。” 说完挂断电话,随手抓了件外套出门。 周怡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揉着眼睛问:“之舟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宋之舟没有和她解释,说了句有事就匆匆离开。 郑念知道了消息,也赶了过来,要跟着一起去。 看到郑念,我鼻子忍不住一酸。 郑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相识十年,是她送我出嫁,也是她发现了宋之舟跟周怡的关系,拍下照片告知我。 郑念审视着宋之舟,一声冷笑,她讽刺地说道:“宋之舟,你不是不喜欢小溪吗?现在是真关心还是装深情?” 我目光转向宋之舟,心头泛起苦涩,这段时间我也察觉到了宋之舟的不对劲。 可是,即使宋之舟喜欢上我了又怎么样呢? 我已经死了,阴阳两隔,从此再也没有再见的可能。 宋之舟的脸色变了变,接着又沉默下来,任由郑念讥讽他。 飞机很快落地,宋之舟率先下来,一行人朝我最后消费过的地方赶去。 郑念看到地名,眼神一动,想到了什么。 “我或许知道小溪在哪儿了!” ##11 宋之舟猛地看向郑念,急促地追问:“她在哪儿?” 郑念剜了宋之舟一眼,脸色难看的开口:“小溪曾经跟我说过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一片森林,森林里有一处已经荒废的景点,据说在很久之前是情侣们祈愿感情顺利圆满的圣地。” 宋之舟不等郑念说完,就已经跑了出去。 我跟着他们,眼看离我的尸体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突然后悔了,想拦住宋之舟跟郑念,让他们别再找了。 可他们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很快找到地方。 一座荒废已久,看起来像是庙宇的建筑。 宋之舟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建筑外,犹豫着不敢前进。 我知道,他怕在里面找不到我,更怕在里面看到我。 助理几人没有说话,默默地等着宋之舟下最后的决策,他们旁观者清,比自欺欺人的宋之舟更早猜到了结果。 我看到郑念发红的眼眶,我很想抱着她,告诉她别难过。 自从进入森林后我就感觉我的意识逐渐混沌了,越靠近我的尸体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本清晰的纹理在逐渐模糊,已经呈现出几近透明的状态,我心中隐约有了预感,也许等我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就是我要消失的时候。 我咬了咬唇,缓缓走到台阶上,回过头,俯视着宋之舟,心里悲痛,又带着几分解脱,轻声开口:“进去吧。” 宋之舟的双手焦躁地扣弄着,丝丝鲜血渗出,他喉结滚动,终于开口:“进去。” 郑念不想进去,一个人等在外面。 助理几人进去搜寻,终于,在高台下面看到了一具模糊的人影。 我率先飘了下去,死掉之后我就被困在了宋之舟的身边,还没见过尸体的模样。 我一直恐惧着见到自己的尸体,现在看到了,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森林里湿气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我的尸体已经腐烂殆尽,面容模糊看不出长相,只有随身的衣物昭示着我的身份。 尸体周围是干涸发黑的血迹,我看了眼高台,临死之前的记忆渐渐清晰,我当时失足从高台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脊椎,并没有第一时间死亡,我用最后一格电打给宋之舟,却被他拒接。 手机彻底关机,我也在绝望中渐渐冰冷。 ##12 宋之舟也下来了,他浑身颤抖,双目猩红,嘴唇几番开合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看到他跪在了地上,在助理几人惊骇的目光中,将我腐烂的尸体揽进了怀里。 我一直想知道宋之舟见到我的尸体时会是什么模样,现在终于见到了,却不如我心里想象的那么痛快。 又酸又苦的感觉充斥了我的内心,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宋之舟眼神飘向我,突然动作一僵,他看了看怀里的尸体,又看向站着的我。 难道?他看到了我? 我惊讶了一瞬,接着看到宋之舟眼中升起的希冀。 我笑了笑,打断他的幻想。 “别想了,我确实是死了。” 宋之舟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但他仍痴痴地看着我,我知道,他现在有很多话想对我说话,可事到如今,看着我的灵魂与尸体,他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了。 一切言语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那股从见到宋之舟跟周怡在一起之后就憋着的气终于爆发,我在宋之舟面前一直是温柔体贴的,很少用这么尖锐的态度对他说话。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爱上我。” “这些天,看着你跟周怡那么亲密,我还以为你只爱她一个呢。” 宋之舟猛地睁大眼睛,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嘴唇颤抖着开口:“这些天,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是啊,我一直跟在你身边,看着你一会儿对周怡心软,一会儿又想起我。”我嘲讽一笑,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宋之舟和周怡,“宋之舟,你到底爱谁呢?” 眼泪顺着宋之舟眼角流下,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小溪,我错了,我不该在你跟周怡之间游离,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最爱的只有你。” “是吗?”我眼眸垂下,声音低柔,隐隐透着冰冷,“你还记得我之前打给你却被你拒绝的那个电话吗?” 宋之舟眼中陡然充满惊惧,脸色煞白。 我知道他明白了。 我继续笑:“没错,那是我用最后一格电打给你的求救电话,可惜被你拒绝了,同时掐断了我生存的可能。于是,我就在这一片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死去、腐烂。” 宋之舟双手捂着耳朵,不住地摇头,崩溃的吼叫声萦绕在我耳边,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露出快意的表情。 自从看到我的尸体,我才明白过来。 我对宋之舟是带着一丝恨的,我无法劝说自己不介怀,如果不是宋之舟在我与别的女人之间游离,我就不会想到来这种地方,更不会惨死在这里,也是他,掐断了我最后的求救机会。 等到他哭声渐小,我才恶劣的开口:“如果觉得对不起我的话,不如直接来陪我怎么样?” 宋之舟满脸泪痕,嘴角微弯,说了声“好”。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腿上绑着的匕首,在助理几人惊惧不解的目光中朝胸口刺去。 我瞳孔一缩,来不及反应就拽住了宋之舟的手,我没有思考自己怎么能碰到实物,盯着宋之舟,最后还是泄了气。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死亡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好好活着,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宋之舟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脸,目露不舍,嘴唇翕动,轻声道:“好。” 我松了手,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我伸出手,看到手掌一寸寸消弭,融进空气里。 宋之舟也注意到了,目露恐慌,他伸出双臂,徒劳地抓着空气,试图挽留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的名字,让我不要离开。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想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人有来生的话,我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见宋之舟了。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宋之舟哽咽地说。 “小溪,我带你回家……” ##番外 林溪的父母知道了女儿去世的消息,两位老人一时间悲痛欲绝。 林妈妈推搡着宋之舟,痛哭着质问他:“你不是说我女儿只是跟你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吗?她为什么会死在那么远的地方?!” 她越说越觉得悲愤,抬手给了宋之舟一巴掌:“我女儿失联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她是你的妻子,你平时就是这么忽视她的吗?!” 郑念跟林爸爸一起搀扶着林妈妈,眼神痛恨地盯着宋之舟。 宋之舟眼神死寂,沉默不语,任由林妈妈对他又打又骂,直到林妈妈说要把林溪的骨灰带走,宋之舟终于动了。 “妈,求您了,别把小溪从我身边带走,我求求您,不要带走她……” 宋之舟干涩的眼珠动了动,声音沙哑到听不出原本的声线,他跪在林父林母面前,额头不停地撞击地面,很快就有鲜血流出,顺着额头滴在地面上。 他不知道疼似的,还在不停地磕着,林妈妈看到他满脸的鲜血,心里更觉悲痛。 “你但凡对小溪早点上心,事情又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林父林母到底还是没有带走林溪的骨灰。 宋之舟现在整个人犹如风雨中的残烛,摇摇欲坠的随时要熄灭,如果他们把林溪的骨灰带走,他或许真的会活不下去。 宋之舟带着林溪的骨灰回了家,周怡已经被他赶了出去,她曾在别墅里住过的痕迹也被宋之舟清理干净。 周怡还是不死心,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大门很快打开,宋之舟冷漠地看着门外的周怡,眼里没有一点生气,怀里还抱着林溪的骨灰盒。 周怡怔了怔。 宋之舟的外形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头发凌乱,胡渣也长了出来,整个人异常消瘦,只能用形容枯槁来形容。 周怡刚叫了一声“之舟哥”就被宋之舟打断。 “别这么叫我,你的伤早就好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答应过我妻子会处理好跟你的关系,我不想让她生气。” 说完,宋之舟不等周怡回话就关上了大门。 宋之舟回到厨房,单手打开冰箱,从塞满的冻品里扒出一袋馅饼,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他不怕热似的,刚热好就咬了一口,热了四个馅饼,他一口不剩的全部吃下。 刚咽下最后一口,宋之舟就趴在水池上不停地呕吐,水池里一片狼藉,刚吃下的东西都被他吐了出来。 宋之舟从国外回来之后,每次吃东西都会这样,吃多少吐多少,他不在意地擦了擦嘴,对怀里的骨灰盒笑了笑。 “老婆,外面卖的速食冻品没你做的好吃。” 但他还是会吃,每一顿都不会少,他答应了林溪好好活着,会尽量争取活得久一点。 这样,也许林溪就会高兴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