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害人精 吱呀的一声，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戚如言拎着包站在监狱门口，抬头望着终于没有栏杆的天空，心中感叹：终于从地狱爬出来了，真好！ 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满地都是水洼。 戚如言低头望着水中的倒影，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形如鬼魅的女人，真的是曾经天之娇女的戚大小姐？ 彼时一阵冷风吹过，戚如言不由得将身上仅有的单衣紧了紧，却依旧遮不住十二月的寒意。 如今的她，身无分文，又没有一技之长。抛却戚家，这天底下好像连个容身之所都没了。 她摸了摸无名指上浅浅的戒痕，自嘲的笑了笑。三年前被迫签下离婚协议的场面涌上心头。 等她再被寒风吹醒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她和宋寒宸孽缘开始的宋家别墅门口。 府内保安嫌恶的撇了戚如言一眼，嘲讽道：“这不是高贵戚大小姐吗，怎么如今落魄的像一条狗。” 屋内，女佣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戚如言，阴阳怪气的说道：“呦，这不是我们曾经的少夫人吗，杀了少爷的母亲，还有脸回来、“ “呸，真不要脸，丧心病狂的东西” “害人精” “就是，老夫人那么善良，不知道怎么下得了手。”。 戚如言没有反驳，淡声道；“我回来拿自己以前的东西马上就走” 这时，一个年长宽厚的女管家走了出来，说道：”对不起，戚小姐，先生三年前就吩咐不允许您踏入宋家一步，至于您的东西，三年前就被下令丢出府外了。” 戚如言苦笑了一声，是啊，早就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那个男人要是大方到将杀母仇人的东西留在如今，当年又怎么会将自己送入监狱，让人在狱中故意百般刁难自己。 晃神中，一个年轻女佣冲了出来狠推了一把戚如言，嘴里骂道；“你这个坏女人快滚吧！” 戚如言一个不稳，后退了好几步，从门口的楼梯滚了下去。身上本就有伤，这一摔，差点让戚如言见了阎王。 等她缓过神，准备爬起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高级定制的尖头皮鞋。 这样阴鸷狠绝的气势，戚如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感觉自己头顶，有一道厌恶至极的寒光。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内心的想念疯狂的叫嚣。 她抬头那一瞬，宋寒宸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手缓缓伸到戚如言面前。 戚如言像是着了魔，竟会觉得男人是要拉自己。鬼使神差的想握住这唯一的希望。 然而事实上，宋寒宸只是面无表情的给了戚如言一巴掌。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他想到自己死去的母亲，便无比愤怒道；“戚如言，你还记不记得害死了谁！怎么，如今无处可去，回来摇尾乞怜吗？还是说看，你觉得我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谅你吗？” 他拿出了手帕狠狠擦了下手掌，扔在戚如言身上。嫌恶的眼神，仿佛脚边的都是肮脏的垃圾。 狼狈的戚如言让宋寒宸心中升腾起一阵快意，“把她扔出去！” 说罢，宋寒宸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他看着简讯攥紧了手机，狠狠皱了皱眉头。 转身狠厉的说道：“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 ##第2章 好，我救她 市中心医院门口，宋寒宸孤冷的走在前面。他身后，瘦弱的戚如言被两个保镖拖拽着前行。 这时一个中年医生面带焦急之色小跑过来，道：“宋先生，先生，姚婉小姐出了车祸在手术中大出血，她是RHB阴性血，这一血型实在是太特殊了，目前整个市的血库都没有备用了。这该如何是好？” “无妨，有人有的是。用戚如言的血，她和姚婉是一样的血型。“宋寒宸粗鲁的从保镖手中扯过戚如言，一把将她推到一声面前。 宋寒宸的绝情，虽然让戚如言有一瞬的错愕，但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在监狱的三年，早就让戚如言明白了，自己在那人心中是什么地位。 刚才宋寒宸拦住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竟然会天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有了半分的柔情。 真是可笑啊！ 按照戚如言原先的性情，早就勃然大怒，大闹医院了。可现在，她似乎连委屈都变得奢侈了。 三年的监狱生活中早已磨平了戚如言所有的棱角，一千多个日夜里，戚如言无时不刻不在被欺负。狱警更是视她她如手中长钉，骨中锋刺，百般为难。 那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日子，哪怕片刻遗忘，依旧会时常飘入戚如言的脑海，如影随形，她的性情早已不复当初。 ”戚如言，你赎罪的时候到了，去给姚婉献血，或许这样，我能原谅你万分之一的罪孽“ 宋寒宸狠狠对戚如言说道。 然而令他外的是，戚如言并没有想象中的挣扎，拒绝。她只是站在原地，微微敛了敛眸子，淡淡的道了一声：“好，我救。” 戚如言低下头十分漠然的回答，冷淡死寂的语调，仿佛好像此时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宋寒宸复杂的看着戚如言献血的整个过程，那张瘦削的小脸本就没有什么血色。 当鲜红的血液才能够血管里一点点抽离身体，那张脸惨白的像一张素纸。 看着戚如言因为疼痛而皱眉，死死咬着唇。本该感到无比痛快的宋寒宸，却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压抑，心脏也微微刺痛。 随着抽出的鲜血送入手术室，走廊上渐渐安静下来。 ”宋先生,宋先生姚婉小姐醒来了”一名护士跑过来说到。宋寒宸本在戚如言身上的视线立即抽回，拔腿就走赶往姚婉处。 刹那时，只留下了戚如言一人。戚如言看到此场景苦涩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还在自不量力的期待着宋寒宸会有一丁点在意自己吗？ 宋寒宸看向戚如言的时候，她一瞬间不由自主的升起过一丝欣喜。只是还没来得及幻想，梦就碎在两人对视那瞬，男人的厌恶中。 自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了。如今的自己还不如街边乞讨的乞丐。 还在奢望什么！ 戚如言长叹了一口气，摁着胳膊上的棉签从，走出了病房。 她远远的看了一眼姚婉的病房，看到宋寒宸每一个举动，都温柔到了极致。 戚如言心中难免苦涩！宋寒宸从来爱的，都只是苏晴扬吧。 她苦涩的勾了勾嘴角，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一阵头晕，两眼一黑，倒在了病房门口。 ##第3章 怎么成了落水狗？ 病床上削瘦的戚如言睡得极不安稳，双手死死拧着床单。不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她紧缩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戚如言缓缓睁眼，面前是一张略带陌生又隐隐有些熟悉的俏脸，好一会才认出那是宋寒辰的妹妹宋寒星。 “哎呦喂，戚大小姐您终于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绝症没法醒过来了，装什么柔弱啊，姚婉姐出了车祸都醒了，你不过献了点血而已，矫情。”宋寒星嘲讽冷笑道。 “怎么是你”戚如言脱口而出愕然道. “你以为还能有谁来看一条丧家犬啊，我哥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哥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姚婉姐的床边，一步都不愿离开呢”宋寒星说完，顺手将右手上滚烫的热汤，泼在了戚如言的身上。 戚如言因为刚输了大量的鲜血，身体虚弱，避之不及被直接淋了个正着，惨叫出声，痛苦不已。 宋寒星无比畅快的大笑了三声，骂道：“你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老天有眼。” 回想起三年前的戚如言，先是逼迫自己哥哥和她结婚，强行拆散哥哥和姚婉姐姐的感情，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不仅如此，还让人打断了自己未婚夫的腿，毁了自己的美好姻缘，如何让自己能不恨，现在这些，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解解气而已，来日方长有的是功夫。 “你不是很能耐吗戚大小姐，怎么当初害死了我的母亲，破坏我和哥哥的姻缘时，是那样的嚣张不可一世，现在怎么成了一只落水狗了，啊哈哈！”宋寒星冷笑道。 “你误会了，不是我.....咳咳，不是的”戚如言狼狈辩解道。 “误会？，你难道想说当初不是你让人打断我未婚夫的腿吗？”宋寒星伸手揪住戚如言的头发，“都是你，他现在连见我都不愿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戚如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宋寒星冷笑，将戚如言一把推开，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堂堂戚家大小姐，居然敢做不敢当吗？这一笔笔的债，你还有脸否认，哼！” 说到一半，宋寒星似乎想起什么，嘲讽的笑了起来：“对哦，我忘记了。你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和戚家断了所有关系的你，当然没法和以前那样有恃无恐的承认啦！” 就在两人争辩时，病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寒星脸色一变顿时慌了神，那是自己的哥哥宋寒宸进来了。 天，哥哥怎么会来，哥哥看到这样的场面未必会高兴。说不定还会生出几分低贱的怜悯。 她恶狠狠的看着戚如言：“怎么，想告状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说罢，宋寒星诡异一笑，咬着牙狠心用手里的碗砸烂了自己的额头，血流如柱。 哀声道：”啊，戚如言你救了姚婉姐，我好心带着东西来看你，不接受也就算了，你把汤摔了不说，还拿碗砸我，太过分了吧“ “戚如言！”宋寒宸厉声吼道，像是地狱的饿鬼。“寒星你怎么了？戚如言你是打算害死整个宋家吗！” ##第4章 你一向心狠手辣 “寒星，没事吧！医生，医生呢！”宋寒宸快跑到了妹妹的身边，查看妹妹的伤情紧张道。 “哥，我疼，我会不会毁容了，好痛啊。”宋寒星流着泪惨声道。 宋寒宸拿起一条毛巾小心翼翼的按着妹妹的伤口，轻声安慰；“没事的，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有哥哥和医生在。” 看着妹妹流血不止的狰狞伤口，格外心疼，因此恨极了动手行凶的人。 从小到大连自己都没有动过妹妹一下，让她受这么重的伤，戚如言，戚如言你怎么敢！杀害了自己母亲还不够，还要害自己的妹妹，她还要伤害多少人才愿善罢甘休啊。 宋寒宸猛地回过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戚如言，谁给你的胆子伤害我妹妹的，寒星好心来看你，你却对她下此狠手狼心狗肺的东西” 戚如言顿时愣住了：“我没有，我没有伤害她，不是我。” 苍白无力的辩解反而让看到了一切的宋寒宸更加愤怒：“不是？三年前你就有了杀人放火的胆量，如今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你就根本不配得到一丝一毫的怜悯！” 须臾，宋寒宸一巴掌打在戚如言的脸上。 戚如言被打的偏过头，嘴角留下一绺血丝，看到宋寒宸的行为心中一阵绝望，百口明辩，无比凄凉。 宋寒宸似是觉得不慎过瘾，伸手死死的掐住戚如言的脖子。 当呼吸一点点消弭的时候，戚如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她心想：也许，就这么死了，也好，这样就不用这么累了。 在她的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瞬间，宋寒宸松手了，将她狠狠的仍在一旁。 不可置否的是，戚如言窒息的前一刻，宋寒宸心软了。他得手，他的心，没有一处想要将戚如言置之死地。 跌落在旁的戚如言，咳嗽了好一阵。眼睛红肿酸涩，难受极了。是啊，宋寒宸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自己在他心里不过是个杀人凶手，怎么会得到一丁点的信任呢，他现在认定了我伤害了他妹妹，是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的。 “戚如言你是不是要把整个宋家彻底击垮，等到我家破人亡才愿意罢手啊，害了我母亲还不够，现在又对我妹妹动手，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吧，你就该死在监狱里！” 宋寒宸阴恻恻的开口：“戚如言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伤害我们宋家人一下，你们已经衰败的戚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就没法保证了。因为我想了想，这么放过你，真的是太便宜了。” 听了这话本就心如死灰的戚如言，一怔，立即回神，不可以！绝不可以伤害我家人，我这个不孝女已经连累了戚家太多，不能再让戚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咚的一声原本在病床上的戚如言，双膝跪了下来含泪拉着宋寒宸的裤脚，忍着羞辱悲伤，苦苦哀求他：“宋寒宸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你怎么惩罚我都没问题，不要伤害他们，求求你。” ##第5章 不过是个杀人犯 “滚！”宋寒宸懒得跟他任何废话！ 在病房外的医生闻讯赶来，急忙将伤口还在流血的宋寒星送进了手术室治疗，戚如言默默的看着宋寒宸离去的背影，闭上双眼留下了两行清泪。 戚如言从医院出来后，脚步虚浮浑浑噩噩的像一个幽灵般，身形飘荡的走在大街上，四周的道街小巷鳞次栉比的商业大厦，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戚如言却感觉天下间只剩下了自己孤独一人。 碰的一声，“哎呦，这是谁啊”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原来是戚如言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人。 “咦，你是如言，戚如言真的是你吗？”略带欣喜的女音传来。戚如言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曾经最好的闺蜜，莫姿。 咖啡馆内，莫姿带着戚如言落座。 莫姿看着如此孱弱悲戚的戚如言略带心疼的道；“如言，你还好吗，这么多年没见了。” ”好久不见莫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戚如言语气平淡却略带些许欣喜，仿佛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现在的处境。 “如言，我都听说了你和戚家的事，你…….”莫姿还未说完。 戚如言便打断了她的话：“抱歉，莫姿当年是我的不是，我当初不仅没有听你的，还与你绝交，这么多年了我唯一感到歉疚的人朋友就是你，虽然我们已经不在是挚友了，但这声对不起是我欠你的。“ ”如言，没关系的，当年的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不用责怪自己，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呢？”莫姿柔声道。 “我如今已无处可去，孤身一人，加上宋寒宸……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戚如言漠然道。 莫姿想了一下，决定先帮助如言找到工作和安身之所，再图日后。 低调奢华的酒吧大门口，站着的就是一路问过来的戚如言，她拿着莫姿推荐给她酒吧侍应生工作的联系方式，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酒吧经理上下打量着戚如言，问完了基础信息就先让她上班了。 换上了侍应生工装的戚如言，双手端着呈放上名贵酒品的圆形托盘，沿着走廊进入了指定的包厢。 进入昏暗的房间内一看，在人群中竟然有几个是曾经自己拒绝过的几个追求者，突然，不知道是谁伸出脚将她绊倒。 与此同时，手上没有拿稳不慎打翻了名贵的酒品。 一片慌忙中，曾经的被拒绝过的追求者们注意到了这边的戚如言“诶呦，这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戚大小姐吗，怎么沦落在此当服务员啊” “什么戚大小姐，不过是个杀人犯” “哈哈，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此类等等话语，在一片的肆意嘲笑中，这是戚如言默默的捡起摔碎的名酒，一言不发。 ##第6章 胯下钻过去 一个高傲戏虐的男音传来“呦呦呦，你们这群人说什么实话呀，人家再不济再落魄，也是曾经的高贵千金，只要还有那张标志的小脸，有什么事是办不了的啊。” 这人居然是曾经自己拒绝得最狠的一个追求者，狠辣无情气量狭小的京城富家公子哥仇彦，当初看不惯因为仇彦的卑鄙行事，加上心中只有宋寒宸，便毫不留情的拒绝戏弄了他。 戚如言卑微的低下头，怎么会被仇彦看见。真的是冤家路窄，这下看来没法糊弄过去了。 只可惜了莫姿才给我推荐的这份工作，没有做多久就要黄了，但愿不要连累了莫姿才好。 “戚如言，戚如言！你聋了吗？现在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无视本少爷！”戚如言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叫嚣的仇彦，内心无尽的感慨，面上是生活磨平的谦卑。 “抱歉，是我不小心打破了酒水，打扰了客人们的雅兴，还请见谅。”戚如言十分歉意道。 “什么？呵！好大的口气，请我们见谅，好好的兴致都被你给破坏了，拿什么见谅啊，这法国来的白兰地有多贵，你戚大小姐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会不知道其价值吧？“仇彦不依不饶。 “就是就是，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赔的起吗，把你卖了都不一定还的上。” “真是笑掉大牙，您打算怎么赔啊，戚大侍应生！” “不会到时溜之大吉了吧，哈哈！”众人纷纷起哄道 仇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冰冷邪肆的说道：“这样吧，我也不在乎你以前耍弄我的事，不为难你，给你两个选择，亲本少爷一口或者从我胯下钻过去，这事就算了了。” 戚如言早就有预感，今天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原本打定注意，想着之后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闹大，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 却没有料到仇彦竟然如此的无耻没有底线，听到了仇彦羞辱刻薄的话心里还是升起无名的火焰，但是一想到戚家，和好友莫姿，便强行忍下了这口气。 但一想到要亲这样一个禽兽，只觉得一阵恶心。要低下自己的头颅忍受此等屈辱吗？但是仇彦不会给我别的选择，他要的不就是羞辱自己吗。 戚如言内心极为挣扎，犹犹豫豫的咬牙，最终跪在了仇彦双腿旁，颤抖的爬了一步。 而在这个宽敞包厢，格外的昏暗角落里一个高贵禀凌的男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戚如言无意间回头一看，原来是宋寒宸。 ##第7章 你好，我是明楼 宋寒宸，是宋寒宸！怎么会是他？怎么会被他看到了这一切，难道他之前一直在这里作壁上观，看着自己被欺负却无动于衷吗？戚如言感到无比羞耻屈辱。 哪怕是刚刚不小心跌落在满是玻璃渣的地面上，都仿佛麻木无知觉了。 戚如言红了眼眶，强行忍着眼泪不让落下，不愿自己的自尊在受到伤害。 宋寒宸一直坐在包厢里有些不耐烦，原本只是家族里的人情往来，正好有空虽然有些不屑这些顽固子弟，但还是给全了颜面，打算坐一会就走，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戚如言的出现，便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静静的看着这场好戏。 就在此时包厢门被人用力，碰的一声强势推开，走进了一个气势孤傲妖冷艳冶的高大男子，穿着精致的西装三件套，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包厢，略带迷离的眼神轻慢的扫了一圈。 “这样美丽的菇凉，如娇花般珍贵的柔弱美人，这么能跪在这肮脏龌的地面上呢？”一阵如同天籁的仙音语落。 一双白晢修长的大手，缓慢有力的扶起了戚如言：“你好，我是明楼。”他语毕，微微一笑。前伸一步，强行吻了戚如言的红唇。 戚如言都不知道是怎么出了酒吧的，恍惚回神后就来到了一辆轿车旁。 “先生，感谢您帮我解围，先生您是……？”戚如言回想到刚刚的一幕，不由得微微红了脸，又觉得有些尴尬，又颇为感激。 “我是明楼，一个闲人，放心，钱我已经赔了，他们不会再为难你的，哪怕是一个路人看到了刚刚的场面，也会不忍心的。”明楼温柔安抚道 “还是要多谢明楼先生出手相助，我与先生萍水相逢，却得了您的帮助，非常感谢您。”戚如言面带感激道。 “没事的，不过，我们可不是什么萍水相逢。”明楼轻笑，想来这人早就将自己忘了，回头是要找个时间好好的讨要一番。 “我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有事看了伤在说。”明楼强行带着戚如言去了医院治疗，戚如言本想拒绝的，但最终架不过那人的热情。 只能妥协。 而包厢内为难不成的仇彦，有些尴尬。他笑了笑，拿起一边的支票走到了宋寒宸面前。 他知道宋寒宸不喜欢戚如言，于是想要借此在这里邀功一番，便拿着支票在宋寒宸眼前晃悠：“宋少，你还真是有本事，这不要的老婆，还能拿来赚钱，做兄弟的真是相当的佩服。” 宋寒宸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仇彦，眼神逐渐的变得狠戾起来。 突然之间，他一脚将仇彦踢出老远。 “宋少，你这是……”周围有人被吓坏了，小声问道。 而宋寒宸面无表情的瞪着一眼，随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仇彦面前，面无表情道:“你觉得自己很有本事是不是？” 宋寒宸带有极致的寒意声传来。阴骘的眼神落在了仇彦的身上，撸起袖子凶狠的打翻了仇彦，左右开弓胖揍了他一顿，警告了仇彦冷声道：“我自己的人，哪怕是抛弃了的，也只能自己碰。” ##第8章 新伤旧伤 医院的急诊室内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医生正在帮戚如言检查伤口，明楼陪着戚如言进来，静静等待着处理伤口的戚如言。 医生带着医用手套，拿着剪子，小心翼翼的沿着衣角线大幅度的剪开，尽量避开伤口，喀拉，戚如言的衣物被剪开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带有无数伤疤的雪色肌肤，是戚如言已经伤痕累累的脊背。各种各样深浅不一的狰狞伤痕极其其突兀的出现在那美玉般的白背上，生生的破坏了这一片美好肌肤。 “嘶，这伤口也太多了，有新有旧的，戚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医生略带吃惊的安抚询问道。 明楼看到戚如言的伤痕后，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痛惜之色，那些伤痕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她这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被伤至此。 “谢谢医生，不用了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些陈年旧伤，没大碍的。”戚如言平淡的回答医生。 医生处理完伤口后欲言又止，戚如言只当没有看到，拿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衣物，遮掩着伤痕累累的脊背。 戚如言抬头请求一直一言不发的明楼，让他帮自己保守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 明楼沉默不发，只点了点头，脱下西装外套小心，搭在了戚如言的背上，帮着遮住伤痕，搀扶着戚如言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口。 “谢谢你明楼，我有一个疑问之前是不是，曾经有见过你啊？”戚如言有些不确定的问。 “终于认出我来了吗，我们曾经见过，在很久之前的一次商业宴会上，只是你当时可能，没有太过关注过平凡无奇的我，所以现在认不大出来。”明楼有些欣喜回答道。 “难怪，我之前一直觉得，明楼你十分面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在很多年前我们就见过啊，总之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谢谢。”戚如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两人除了医院，明楼瞧了一眼戚如言，问到：“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不用了。”戚如言咬了咬下唇，“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住的偏僻，就不麻烦你了。” 明楼点头，他没有坚持。 他见过戚如言那么骄傲的样子，自然知道戚如言就算落魄了，心里也存着一份自尊，便不在强求他了。 “这个给你。”明楼讲一个录入自己电话的手机放进身下的手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这样无论将来你受到任何的委屈，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打电话？”戚如言有片刻的疑惑。 “当然啊，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回过来帮你的。”明楼正色道。 他说完那一刻，戚如言眼睛瞬间就红了。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所有人都视自己如淤泥的时候，眼前这个人竟然说会帮自己。 戚如言望着明楼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很久，很久。 医院侧面，一辆加长林肯静静的停在医院大门附近，里面露出一双带有愤怒嫉恨的阴骘双眼，死死地盯着分道扬镳的明楼和戚如言。 ##第9章 我的人只有我能动 那辆轿车内，里面坐着的正是从酒吧包厢离开不久的宋寒宸，不知道在医院外停留等待了多久。 宋寒宸从酒吧离开后，内心无比烦躁，虽然自己是特别厌恶戚如言，但是什么时候自己的人，也是他人可以随便动的啊，哪怕是不要的。 自己的尊严不容挑衅，所以狠狠教训了那群顽固子弟一顿，是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绝对不是为了戚如言。 但是一想到将戚如言救走的陌生男人，还不知死活的亲吻了她，就一阵无名火起，这不是对自己的挑衅吗，我的东西只有我可以碰。 鬼使神差的不知道为何，就跟着戚如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路行驶到了医院。 宋寒宸原本在车内等的不耐烦，又打了一个电话让人调查那个陌生男人是谁，无意间回头一看，就发现戚如言和那个野男人一起颇为亲密，有说有笑的并肩走出了医院，两个人都面带笑意的离开。 宋寒宸看到这一幕心底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瞬间绷断爆发了滔天怒火。 下车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阴沉的可以滴出墨汁的俊脸，因为嫉妒愤怒而紧绷的高大身躯，如磐石一般死死的钉在了，戚如言的面前。 戚如言感觉到身后有异样，便先停住了离开的脚步，果不其然一个十分熟悉的阴影冲到了自己面前，当路灯照亮，一看居然是宋寒宸。 “宋寒宸你，你来干什么？”戚如言有些心悸。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在外面招蜂引蝶丢人现眼，跟我过来！”宋寒宸拧紧了眉头，强行拽过她的手吼道。 手拧着真疼啊，戚如言甩了甩手发现，反而宋寒宸抓的更紧了，心中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试图脱离掌控。 宋寒宸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强行将剧烈挣扎的戚如言，拖进了车内，戚如言被拖到了车内后，十分忐忑不安的看着宋寒宸。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宋寒宸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戚如言带有颤音悲哀道。 “凭你也配质问我，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吗？那个带你走的野男人是谁？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才多久就勾搭上了！”宋寒宸不屑道 “我没有！你在说什么？他只是好心帮助我的明楼先生，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戚如言听了宋寒宸的话，心都碎了。 宋寒宸反而不在搭理戚如言，只是强行夺过了她的手机，打开电话本翻到明楼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叮叮，电话拨通了，戚如言想抢回手机，未果。 “这才分开多久，你就想我了？”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 宋寒宸听到了这亲昵的称呼，妒火中烧气血上涌道；“明楼先生是吧，在下是宋寒宸，是你认为纯洁干净的戚如言的前夫，你找的戚如言，其实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男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最肮脏不过的就是她了，你不就上钩了吗。” “宋先生很清楚戚如言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我与她之间，还轮不到旁人过问。”明楼愤然道。 “明楼我警告你，不要再接近戚如言，哪怕是我不要的，也轮不到你。”宋寒宸说完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手机丢出车外。 ##第10章 当年救你的是我 “宋寒宸你干什么！凭什么把我的手机丢掉，还牵连到明楼。”戚如言惊怒道。 “牵连？哼！是你们两个之间藕断丝连吧，不要脸的贱妇。”宋寒宸谩骂道，一想到明楼是怎么称呼戚如言的，那样亲昵那样暧昧，之前在酒吧还夺了戚如言的初吻，就止不住的火。 宋寒宸之所以知道是初吻，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个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寒宸哥哥的。戚如言没喜欢过别人，而自己更没有碰过戚如言。 戚如言只觉得万分疲倦，如今这情形在宋寒宸心中，想必认为自己一定是十分恶心的了，可是万万不该连累了好心的明楼，以宋寒宸脾的性会善罢甘休吗。 “宋寒宸放过我吧，算我求求你了，我和明楼真的没有什么，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不要牵连到不相干的人，好吗？”戚如言含泪疲倦道。 “放过你？做梦！”宋寒宸冷酷回答。 快下车时，宋寒宸才发现戚如言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女子的的西装外套。 是那个明楼给她的，戚如言到现在还都不舍的放下，是不是代表在她心里，已经对那个明楼情根深种了？ 宋寒宸越想越气，伸手一把扯掉西装，却看到了戚如言本来应当是完美无瑕的背后，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宋寒宸震惊的看着那些伤疤，差点伸手轻轻触碰了她的脊背，戚如言措手不及慌忙遮掩。 “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你身上这道烧伤是怎么回事？”宋寒宸指着那道面积最大最严重的伤疤道。 戚如言自嘲，身上的伤疤吗？太多太久到我都快忘记了，在三年的监狱里生活，那样的环境下，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出来，只留有一身疤痕已经是十分幸运了。 “宋寒宸，如果我说当年是我救你的，你相信吗？”戚如言悲愤沧桑回应。 宋寒宸听完面色复杂，隐约想起当年是那个柔弱的少女，冲进火海将自己救了出去，可是那个人不是姚婉吗？ 事情过去太久了，久到宋寒宸甚至都忘记了，当年那个鼓起勇气救自己，逃出生天的身影是什么样子。 他只觉得戚如言在欺骗自己。 空间陷入了一片沉静，叮铃铃，宋寒宸的手机响起，是姚婉打来的电话。 “寒宸，啊——我不小心从病床下摔了下来，好痛！寒宸快来……”电话中传来了姚婉的惨叫声。 宋寒宸顾不得太多，脑海里只剩下了姚婉的惨叫，立马将戚如言赶下了车，疯了一样一路赶往医院，半点没有顾及戚如言，将其弃之敝履。戚如言哀伤的看着宋寒宸开车离去。 戚如言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吧，但是却被酒吧经理告知不用来上班了，因为宋寒宸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一个地方留下她，不然就是和他宋寒宸为敌，酒吧得罪不起就把自己开除了。 ##第11章 我正好缺一个秘书 离开酒吧的戚如言漫无目的的游荡。街上人头攒动，路过的情侣或调笑或撒娇；烧烤的烟火和蛋糕的甜腻一起往鼻子里挤却并不难闻；万家灯火，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自嘲的笑容和头顶即将被华美的灯光遮掩完的星光十分默契。 戚如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公园里。落寞的人总是和暗淡的地方相配。就这样得过且过吧。她裹紧了单薄的衣衫在一条长椅上躺下来。 还好夏夜的温度不十分低。除了蚊子多点什么都好。 半夜里，戚如言觉得鼻子痒痒的。她以为是苍蝇，挥手想赶走，然后转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明楼看着眼前大大咧咧的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另一边，又拿起手中的狗尾草在戚如言鼻子下搔着。 戚如言总算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揉揉眼坐了起来,车来车往的流光中，明楼憋笑的脸忽明忽暗。戚如言癔症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她惊讶又窘迫：“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啊。”明楼一手捏着下巴，一手晃着手里的狗尾草看着迷糊的戚如言调笑。 戚如言伸手打死一只在自己胳膊上吸血的蚊子，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刚才好不容易因着睡眠压下去的饥饿感重新占了上风。 戚如言瞬间窘迫的像只被人抓着后脖颈的猫。 明楼爽朗的笑出来，却并不讨厌。他一把拉过垂眼看着地面的戚如言，大步走在前面：“跟着小爷走，包你嘴流油！” 戚如言跌跌撞撞的跟在明楼后面，路上明楼买了份肯德基塞在她怀里。 “趁热吃，先垫垫，到我家还有更好的。”明楼说着给戚如言系好安全带。 戚如言看着手里的炸鸡和牛奶，意味不明的望着发动车子的明楼：“你不怕……” 戚如言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楼笑着打断了：“小爷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女孩子掉水珠儿。” 戚如言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嘴里却被送进了一只小鸡腿，明楼伸手揉了揉她稀松枯黄的头发，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他换上正经的口吻：“你的事我都知道。过去不回头，未来不将就。你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去吧？我正好缺一个秘书。” 戚如言眼里微微湿润，她感激的看着明楼，发觉鼻子酸酸的又赶忙低下头往嘴里塞着食物。 “慢点，小爷又不和你抢。”戚如言用鼻音应着，一滴晶莹浸在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里。 戚如言在明楼身边平静的过了半个月。 这天，明楼递给她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一套深紫色的晚礼服和酒红色的高跟鞋，戚如言疑惑的看着明楼。 “有个宴会，你换好了我们就出发。” 众所周知戚如言有着倾城之姿，但当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明楼还是被惊艳到了。 深紫色的晚礼服映着她肌肤更加雪亮，黑曜石般的眸子略带羞怯的看着明楼。总算没辜负了自己用了一星期选出这套衣服。 戚如言忐忑的跟着明楼入场，这样华美的衣服，这样盛大的宴会，从三年前开始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明楼带着戚如言刚入场，挎着宋寒宸的姚婉一眼就看到了两人。她不动声色的带着宋寒宸往戚如言和明楼的方向移动。 在他们相遇时，姚婉侧着身伸出脚想绊倒戚如言，明楼眼尖的把戚如言拉到身边然后一脚狠狠的踩在姚婉的脚上，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姚婉洁白的脚背立马泛起了红晕。 “啊”，姚婉的尖叫让宋寒宸回过头来，出现在面前的戚如言和明楼，让他原本客套的笑容一瞬消失，眼里的寒冷掺杂的妒火被姚婉看的一清二楚。 “这位美丽的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相信您的心地一定也和您的面容一样美丽，请原谅我吧！”明楼重重的咬着小姐两个字，皮笑肉不笑的说出这一番让人无法拒绝的话。 姚婉拦住宋寒宸抬起一半的手，难看的笑着：“没关系。” 戚如言认出宋寒宸后就一直低着头，无论什么时候，自己在他面前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 “戚如言，你还真是好手段！”宋寒宸看着一副心虚样的戚如言，怒火更甚。 “我们走吧，你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吗？”明楼刚想替戚如言回敬，戚如言抬头望着他，牵着明楼的手微微发抖。 明楼对着宋寒宸哼了一声，两人离去。 宋寒宸死死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表情愈发阴鸷。 “寒宸，你是不是……还一直爱着戚如言？”姚婉轻柔的问着宋寒宸。 ##第12章 他们要结婚了 “笑话。我怎么心中可能有那个害死我母亲的凶手，她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爱’这个字，她不配。”宋寒宸眸光微缩，风轻云淡的道。 姚婉闻言笑了笑，敛下了目光，暗自摇了摇头，寒宸啊，你如果心里真的没有戚如言了，就不会和我进行解释了，看来哪怕是戚如言害死了你的母亲，将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还是在乎她呢。 戚如言，你凭什么能拥有寒宸的爱，你怎么配啊，明明我比你更爱寒宸。我姚婉还真是小看了你的本事，都这副德行了，居然还能翻盘。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戚如言因为之前和明楼差点对上了宋寒宸，心惊之下又觉得无比憋闷，所以趁着明楼去和那些总裁商谈时，想走出楼到外面花园透透气。 戚如言在楼道里停了下来，因为挡住自己的去路，居然是姚婉，姚婉面带微笑踩着高跟鞋，缓缓的走到了戚如言的面前。 “好久不见啊，宋太太，不，现在应该叫你戚小姐才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居然这里都能遇到你。”姚婉轻起红唇道。 戚如言脸上微变，不动生色的道：“是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小姐，还真是巧。” “相逢就是有缘，对了戚小姐，忘了告诉你了，寒宸马上要和我结婚了，婚期将近，到时希望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姚婉一派欣喜甜蜜地道。 “那真是恭喜顾小姐，和宋……宋总了，天赐良缘啊，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戚如言一脸平静的祝福。 “是吗，只怕是某些人表面平静，内心啊一片波涛汹涌，可不知会怎么想呢，祝福，戚如言你这个杀人凶手的贺喜，我还真是消受不起，怕平白沾了晦气。” “顾小姐你误会了，我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你们，没有别的意思。”戚如言说道。 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如今早已不在是从前，那个干净清白的豪门贵女了，一切也再也回不到当年，与宋寒宸终归只能是有缘无份，更和况还是一份孽缘。他们要结婚了，既然如此到还不如，祝福他们。 起码姚婉是真的喜欢宋寒宸的，他们在一起，兴许会幸福的。 “哼，戚小姐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清楚，我自己的教养也不允许我如同泼妇骂街一样，但是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再出现在寒宸的视线里，如果你再敢来打扰我们的婚后生活，后果自负。”姚婉蔑视道。 “不会的，顾小姐放心，只要不出像今天一样的意外，我是不会打扰你们的。”戚如言诚恳的说道。 姚婉听了这话，反手就打了戚如言一个巴掌。 ##第13章 你是死了吗 戚如言原本雪白的脸上立马泛起了隐隐的红色，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脸上烧到心底。 “希望你言而有信，不然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姚婉一脸凌厉，说完转身就要走。 当看到远处往这边楼梯走来的侍女，又转过身来，说：“哦，对了，差点忘记了，还有……” 正在沉思的戚如言刚疑惑着抬头，就被姚婉强硬的拉到身前。戚如言重心不稳的摇晃着，下意识往姚婉身上靠，姚婉嘴角上扬，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戚如言。 楼下大厅里的众人谈笑风生，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端着红酒的侍女刚走到楼梯附近，姚婉尖锐的叫声传进她的耳朵“不要啊！戚小姐！”，不到一分钟，姚婉纤细的身子就从近五米的楼梯上滚了下来。 “啊！”侍女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尖叫起来，手上的红酒也摔在了地上。连续两声尖叫立刻把众人都吸引过来。 楼下姚婉一身青紫，头上溢出殷红的血迹在青白的大理石瓷砖上分外显眼，她看了眼众人手指向上抬了抬就昏迷了过去。 楼上戚如言一只手扶着楼梯，另一只手还向空中伸着，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怎么会这样？ “戚大小姐又杀人了！” 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戚如言身上立马汇聚了无数道目光，嫌恶、鄙视、戏谑、嘲讽……各种不怀好意的眼神让戚如言如芒在背，看得她生生往后退了数步。 不知道谁叫来了宋寒宸，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怒如雷霆。抱起地上的姚婉，眯着眼看着楼上一脸无辜的女人，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戚如言感觉一股寒意如海草从脚趾甲缠绕到了头发丝，无法挣脱。 “把楼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宋寒宸咬牙压着心底的怒，火转身疾步离去。 戚如言任由来人把自己架走，她向来不喜欢解释。从前是，现在还是。 信你的无须解释，不信你的没必要解释。[女主性格设置不太讨喜，过于与世无争，就等于天真，建议这里女主要解释一下，只不过众口悠悠起不了任何效果，她不得已认命。] 医院。 “病人眼角膜损伤严重，想要恢复光明的话，还需要合适的眼角膜移植。”一身白色的医生拿着病例簿，对宋寒宸说。 “知道了。”看着病床上还没醒来的姚婉，宋寒宸淡淡的应了句。 他此刻脑子里全是那个该死的戚如言，挥之不去。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永远都是这样。明明伤害了别人还一副淡漠的模样，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仿佛一切都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宋寒宸俞想愈生气，他狠狠地关上病房的门，走到背靠着墙盯着自己脚底的戚如言面前。 戚如言看着眼前出现的男式皮鞋，没有抬头。 她知道是宋寒宸。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戚如言的态度让宋寒宸大为窝火。 戚如言还是沉默着，她脸上之前被姚婉打的那一巴掌已经淡成了浅浅的粉色，反而给雪白的脸平添了三分红润。 宋寒宸突然用力的把戚如言扯进病房，然后一脚踢在她的膝窝，让她跪在姚婉病床前。 “看看你做的好事！” “你是死了吗？”宋寒宸见戚如言依然没有反应怒骂道。 戚如言抬起头，抬头看着宋寒宸，扯出一丝绝望的笑。 戚如言难看的笑容让宋寒宸心底慌了一瞬。 他不再和戚如言废话。 “把你的眼角膜给姚婉！”宋寒宸命令道。 ##第14章 把你的眼角膜给她 戚如言惊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寒宸。 恍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慢慢垂下眼眸，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过仁慈！”宋寒宸说着就捏住了戚如言的肩膀，力气大的仿佛要把戚如言的骨头粉碎。 戚如言眼里泪水在打转，她死咬着下唇，握着的手指甲已经戳进肉里。既然无法反抗疼痛，那就让更严重的疼痛麻痹它。 宋寒宸往下揪着戚如言后脑的头发，逼迫她仰视自己：“我没有在和你商量！” 身体上的疼痛，和她这三年在监狱里所经历的比起来，实在是凤毛麟角。然而上方的男人眼底的寒冷，却让她的心直若冰窟。 宋寒宸拽着戚如言就往手术室走。 被拖着的戚如言拿起一把医用剪刀，“咔嚓”就剪去了宋寒宸手里攥着的头发。 宋寒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戚如言。 这个女人！ “我说不要。” 如果情丝也能像这些头发这么容易剪断就好了。 “好！很好！”宋寒宸笑了起来，他把手里的头发扔掉踏在脚底。戚如言举起手里的剪刀对着宋寒宸，可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戚如言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宋寒宸不知为何有着这样的自信。 戚如言被逼的退无可退，靠在旁边的柜子上。没办法，她把剪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要我给她眼角膜，我宁愿死！” “我巴不得你早点死！”宋寒宸轻易的夺走了戚如言手里的剪刀，一如当初轻易的夺走了她的心那样。 他把剪刀丢在地上，钳制着戚如言的手臂就要走。 戚如言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她刚想豁出去咬宋寒宸时，听说此事匆匆赶来的明楼，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放开她！” 明楼拦在两人面前，宋寒宸握着戚如言的手不自知的加大了力气，戚如言手腕立马显现出一圈骇人的红色，她原本皱着的眉头更紧了。 明楼见状一把扯开两人，把戚如言护在身后：“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戚如言摇摇头。明楼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这时病床上的姚婉醒了：“已经晚上了吗？寒宸你在吗？把灯打开啊。” 明楼瞬间明白了刚才的状况。 “宋先生，姚小姐需要眼角膜我可以帮忙找。但戚如言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只要有我明楼在，就绝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明楼一脸坚定。 明楼身后的戚如言不禁瞪大了双眼，她很感谢明楼来救自己，可这突然而来的“未婚妻”身份却是把她吓到了。 她拉了拉明楼的手，却被明楼反手握在手心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安心。 “她做的一切事情，后果我承担！而且，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这件事和如言没关系！”明楼看着表情阴鸷的宋寒宸丝毫不惧。 刚才两人暗暗交流的小动作被宋寒宸尽收眼底。好一对够男女！宋寒宸心里滔天的怒火燃烧着。 “你的意思是别人冤枉她？事实摆在眼前，她自己都没有否认。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未婚夫，倒是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第15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寒宸，你在吗？现在几点啊？我浑身都好疼。我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姚婉突然轻声细语的问着，配上她惨白瘦小的小脸格外惹人怜爱。 宋寒宸用理智强迫自己的目光从眼前的两人身上移开，来到姚婉病床前安慰着。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在她亲口承认以前，我都相信自己的判断。”明楼坚定道。 戚如言鼻子又泛起酸。 明楼说完拉过戚如言泛红的手腕放在手掌上揉着。 这一幕幕落在宋寒宸眼里，不知为何让他特别烦躁，就像夏夜里过于闷热的空气。 明楼拉着戚如言的手，忽然在她面前跪下来，神情诚恳地道：“戚如言女士，很抱歉刚才的唐突吓到了你，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戚如言被明楼突如其来的求婚弄得愣怔，后知后觉的又感到十分尴尬。 有谁会在病房里求婚，而且想起自己刚刚随手剪掉的头发，她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头。 宋寒宸感觉越发烦躁，本就睡不着的闷热夜里，又多了一堆蚊子。 姚婉却暗中高兴，她觉得摔一次楼梯能彻底解决戚如言这个心头大患，实在划算。 明楼继续说：“或许对你来说，我只是很多年前宴会上一面之缘的路人甲，但是对我而言，你却是我生命中一道耀眼的光。自从十年前，见你在宴会上为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下人出头时，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 戚如言看着眼前真诚告白的明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寒宸的脸越来越黑。 戚如言的魅力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从前她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人，对于其他追求者除了冷漠就是厌烦。可这个明楼竟然觊觎了戚如言十年之久！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没有立刻拒绝！ “这些年你身边的追求者实在太多，而你也有着自己深爱的人，所以我一直没敢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但现在，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的生活，请让我来照顾你！或许我不能给你曾经在戚家的荣耀光辉，但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如果你现在没有考虑好，也别急着拒绝我，我会用事实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明楼深情款款说完这些话时，脸上已经是泛起红晕。此刻，他的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十年了，这些感情在自己心里藏了整整十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净透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芒，象征着爱情的神圣纯洁不可侵犯。 戚如言听着明楼说的话，她捂在头上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原来，也会有个人在背后如此炽烈的爱着自己，就如同自己曾经对宋寒宸那样。现在，宋寒宸马上要和姚婉结婚了，或许，自己真的该结束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了。 戚如言的脸上克制不住的溢出泪水，是对明楼深情的感动，也是对自己深情的告别。 “哎，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小爷又不会强迫你，你别哭啊！”明楼见此，以为是自己太过冲动吓到了戚如言，连忙安慰起来。 戚如言闻言破涕为笑，怪异的发型和带着泪的笑容却是梦幻的幸福。 她抬起手放在明楼眼前：“谁说我不同意了？” ##第16章 娶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明楼闻言欣喜的笑出来，像个得到奖赏的孩子。 他把戒指小心翼翼的套在戚如言中指上，随后轻柔的吻去戚如言低落在手背的泪水。 宋寒宸从听到戚如言答应的那一刻起，怒火就像氧气一样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将他烤的难以思考。 戚如言，你怎么敢？ 姚婉虽然看不见，但她听着明楼和戚如言的话就知道宋寒宸此刻的心情。她摸索着宋寒宸紧握的手开口道：“那还祝明先生和戚小姐百年好合，希望明先生不要落得家破人亡才好。”不动声色的往宋寒宸心上扎着刀。 宋寒宸“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戚如言和别的男人有关系，心里的占有欲就撕扯的他不得安生。他始终不肯承认，更多的是嫉妒在作祟。 “我家人的安慰就不劳姚小姐担心了。姚小姐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别今个儿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坏了眼睛赖着我们如言，明个儿再从楼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还赖着我们如言！这眼角膜我可以帮你找，这脑子明楼可就无能为力喽~”明楼嘲讽道，搂着戚如言往外走。 “你！”姚婉被明楼气的说不出话来，宋寒宸却因着明楼说的“我们如言”头上青筋暴起，心里暗暗谋算着。 明楼和戚如言离开医院后，就带着她去选婚纱。路上戚如言不禁笑起来，想起姚婉被明楼怼的哑口无言她就想笑。明楼见她如此开心也跟着笑的像个傻子。 “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要不干脆各办一场？”明楼牵着戚如言的手问道。 “这么快？”戚如言其实还有点蒙，幸福来得太突然不太有实在感。 “不然你跑了小爷怎么办？爷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明楼又恢复了那种看上去纨绔的模样， “都听你的。”感动淡下去，戚如言的心情有点复杂。她想起之前和宋寒宸结婚的时候自己欣喜的心情。 察觉到戚如言心情的低落，明楼心里也有点失落，但他很快释然了。慢慢来，总有一天戚如言会彻底爱上自己的。 第二天明楼带着戚如言去试婚纱，试了好几套，他都不满意。 “我看着都挺好看的啊！”戚如言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是我老婆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些衣服还不够衬托你，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油腔滑调！” 总算选好了婚纱，选场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戚如言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明楼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我自己选，回去给你看照片。” 戚如言摇摇头，“就是心有点慌。明楼，娶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这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看着坚定的明楼，戚如言稍稍放心了一点，可那心慌的感觉就像冬日的乌云始终挥之不去。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离明楼和戚如言结婚的日子只剩不到三天。 可这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来了一批警察说是已经掌握了明楼经济犯罪的充分证据，把明楼带走了。 “等我。”这是明楼对戚如言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17章 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举行婚礼的日子过去了。明楼没有回来。三天又三天，明楼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 戚如言去警局找，局长见了她连连摆手，最后实在被她烦的没办法了，告诉她是宋寒宸的意思，自己也无能为力。 戚如言一下子颓丧的扶着墙，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宋寒宸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 “呵！”她苦笑着。 戚如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明家的。一整个晚上，她如一只受伤的幼兽蜷缩在床上思考着。 第二天拂晓时分，戚如言将写好的信放在桌子上，摘下中指上的戒指放在信上离开了明家。 初晨的阳光携着寒气打在戚如言身上，小腿一下全被露水沾湿。她走着这条无比熟悉的路自嘲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宋家门口。 打着哈欠的保安看清眼前的人心下好笑：“戚大小姐，上次被赶出去还嫌不够丢脸吗？怎么又来了，您可看清楚了，这是宋家别墅不是流浪狗收容所。” “我找宋寒宸。”不理会保安的冷嘲热讽，戚如言径直开口道。反正这世人，哪个不是捧高踩低。 保安看都不看戚如言一眼，磨着指甲：“不要以为搬出宋先生我就会怕你，你可别忘了就是宋先生吩咐的，不许你进这宅子一步。宋先生就算有时间也不会见你的！你快走吧，别在这脏了我的眼！” 宋寒宸在楼上看到失魂落魄的戚如言，冷笑一声，招过一个女佣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不一会，这个女佣端着一盆脏水一下子倒在戚如言身上，。 “哎呀，这不是戚大小姐吗？真是不好意思，干活急没看见你。对了，刚才宋先生让我转告您，打哪来回哪去吧，丧门星就别再来招惹咱们宋家了！” 女佣说完，摆着一副嫌恶嘴脸回屋去了。 戚如言也不在乎一身的脏臭，她走到宋家门口“噗通”一下子跪下来朝着别墅里，喊道：“宋寒宸！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不想见我没关系，你怎么侮辱我都行，求求你！放过明楼！只要你放过明楼，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别墅里没有丝毫动静。 戚如言在宋家门口从早上跪到正午，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她头晕目眩，宋家忙完了没事的佣人都围观着她议论纷纷，没忙完的路过也要顺便骂她两句。 下午两点，原本骄阳似火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噼里啪啦下起了豆大的雨，众人散了。狂风吹着周围的树木凄厉的叫着，雨点就如同宋寒宸的无情一样，狠狠鞭打在戚如言身上，冷热交替让她打了个喷嚏，老天爷很配合的降下一道雷，在她身边的树胖炸开来。 戚如言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从小就怕闪电雷鸣，这三年在监狱里，一到打雷下雨她就一个人蒙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又是平地一声惊雷，宋寒宸打着伞走到戚如言身边，雨伞上流下的水线，顺着戚如言的额头流过鼻梁，然后是嘴唇。 戚如言抓住宋寒宸的裤脚磕着头：“求求你，放了明楼吧，只要你放了明楼，要我做什么都行！” 戚如言头撞地的声音被雷声淹没，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上地表又升起湿热的气息。 “做什么都可以？”宋寒宸戏谑的问道。 戚如言的衣服早已湿透，雨水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的一览无余。她浑身发抖的点点头，沾了污泥的额头反而给她平添几分让人怜惜的韵味。 ##第18章 罪魁祸首 “让你把我宋家彻底毁了？”宋寒宸蹲下来，用来遮雨的伞完完全全遮住了戚如言头上的阳光。 宋寒宸嗤笑一声，一手捏住戚如言的下巴：“你要明白，我没杀了他，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他站起来，戚如言蜷缩在伞下的阴影里显得她更加娇小，像只没了刺的刺猬。 戚如言仰视着对一切视如蝼蚁的宋寒宸，他就那样站在雨后初晴的太阳里，恍如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拉着他裤脚的手逐渐松开，刚才那来去随心的大雨仿佛下的是酒，可惜醉了的只有她一人。 戚如言摇晃着的站起来，脸上带着永不认输的倔强，有水珠从她的发梢滑落。都说落魄凤凰不如鸡，那又怎样？她对上宋寒宸轻蔑嫌恶的眼神，毫不退缩。 宋寒宸心下惊讶，他竟是从戚如言身上看到了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既然你想要明楼的命，那我用我的命来抵给你！反正，杀死你母亲的人是我！毁你和你妹妹姻缘的人是我！推姚婉下楼害她失明的人是我！连累他人做什么？我戚如言一人做事一人当！” 戚如言说完鬼魅般笑起来，远处破碎的透明玻璃酒瓶在太阳下闪着锋利的光。 宋寒宸听着这些话从面前的女人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怒极反笑。 终于承认了！这就是当年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这样的人的爱，他宋寒宸实在无福消受！ 宋寒宸拍着手：“好啊！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你就去死吧！你死了，我就放了明楼，所有的事一笔勾销！”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宋寒宸盛怒之下，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烦躁。明楼的存在，动摇了他对戚如言自认的自信。 戚如言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碎玻璃前，拿起最尖锐的一片笑看着。 听说速度够快的话，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她兀自想着。 宋寒宸看着眼前单薄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不自觉眉头紧皱。 佣人们本想出来围观，但是看着宋寒宸在外面，心中畏惧只能作鸟兽般都散了，只有保安还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门口的两人。 戚如言转过身，漆黑眸光看着宋寒宸：“我相信宋总的人品，向来是说话算数的！” 说完，握紧了拿着玻璃的右手，血液顺着手心留下，半红半透明的长玻璃突然就在宋寒宸面前猛地扎进了戚如言的左胸前。 宋寒宸慌了，不知为何仿佛扎进的是自己胸前。 戚如言面色刹那间变得更加惨白，她依然倔强的笑了起来，那妖冶绝望的笑，仿若一朵盛开在黄泉风中的彼岸花。 就在戚如言又用力往自己身体里塞近一点的时候，胸前的血慢慢浸了出来。 宋寒宸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他一把握住了戚如言胸前的手腕：“要死，也别死在宋家面前，污了我宋家人的眼……” 戚如言还没听完宋寒宸的话，只觉一阵眩晕，闭上了眼向后倒去。 宋寒宸惊慌不已的接住她孱弱的身体。 “戚如言！” 宋寒宸立即俯身去感受戚如言的气息，当微弱的呼吸经过脸庞时，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19章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戚如言握着玻璃的手垂了下来，满是血迹。 宋寒宸把昏迷的戚如言抱进宋家，保安被眼前的这一幕惊掉了下巴，心里不觉有点犯怵。 “三分钟内医生到不了我的房间，你们两个都不用来了！”宋寒宸对路过的一个女佣厉声吩咐道。那女佣立马跑了起来。 宋寒宸走得很急，但他怀里的戚如言确是没有一丝晃动。插在戚如言胸口的玻璃就那么如冰带血的灼伤着他的眼睛。她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戚家大小姐。 宋寒宸抱着戚如言回到宋家的消息，立马在整栋别墅传开了。 医生救治及时，如果不是戚如言下手的地方离心脏偏了那么一厘米，此刻躺在宋寒宸床上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戚如言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房间里没有开灯，宋寒宸如鬼魅般站在床尾抽烟。 原来地狱长这个样子啊！可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啊！戚如言想着，烟味呛的她不可控制的咳嗽起来。 宋寒宸掐灭了烟，一下子扑在戚如言身上，丝毫不在乎她刚刚受过伤。惊吓裹着疼痛感让戚如言惊呼出声，她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戚如言还没反应过来，宋寒宸又狠狠的咬在她的耳朵上，温热的血液还未流出又被宋寒宸尽数舔去。 “我还是觉得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了。” 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吐出的话如恶魔般残忍。 原来，她还没死！ 戚如言眼里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宋寒宸嘴里。又咸又苦。他想起明楼吻去戚如言泪水的模样，几乎是带着报复心理，一口一口的啃噬着戚如言眼泪滑落的痕迹。 宋寒宸的眼里的邪火比黑夜的黑色更浓，戚如言把头别到一边，宋寒宸心生怒意，自己碰她，就让她厌恶到这种地步了么？ “怎么？你不是喜欢我喜欢得非我不嫁不能自已么？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宋寒宸说着就一口咬上了戚如言的脖子，齿间来回研磨，仿佛把她剥皮抽骨都难以解恨。 “我讨厌你。”戚如言忍住痛，空洞的双眼望着一片漆黑的头顶，一字一顿的说出口。 宋寒宸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但是很快他又平静下来。 “能被戚大小姐讨厌还真是荣幸之至！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个人还在牢里。” 戚如言想起自己来宋家的目的。 “你到底要怎样？”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胸腔包扎的绷带终于不堪重负，崩裂溢出血来。滑腻的血液渗透宋寒宸的衬衫，他慌张的开了灯，叫进来医生。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少爷不用惊慌，只是少奶奶最好保持情绪稳定。”医生说罢退下了。 少奶奶？ 戚如言惊讶不已，她疑惑的看着旁边脸上，早已换上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宋寒宸。 送宵夜的女佣走进来：“少爷，少奶奶。” 女佣对宋寒宸毕恭毕敬，看着戚如言脖子上的牙印眼里除了一丝惊讶全是讥讽。 戚如言一下子反应过来。房间里只剩下宋寒宸和戚如言两人。 “这样你就肯放了明楼吗？” ##第20章 你死，我就放了他 “既然担了我宋家少奶奶的名号，也该做点少奶奶该做的事。”宋寒宸说着，重新把戚如言欺到身下。 这个夜晚对于戚如言来说格外漫长。 宋寒宸一想到戚如言的初吻给了明楼，就感觉整个肺部里在发生着星际战争。他狠狠地吻虐着戚如言没有血色的嘴唇，没有一丝怜惜。 屈辱和抗拒在戚如言眼中显现的淋漓尽致，可她并没有反抗，麻木的仿佛一块木头。肉体上的疼痛不及戚如言此刻的心痛。 她深知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爱的多卑微多深沉。可眼下这种状况，却让她恨不得自己根本没被救活。 宋寒宸看到戚如言如此反应，更加恼火，“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么？”他清楚的看到戚如言的嫌恶，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折磨她。 宋寒宸毫不留情，戚如言身上除了受伤的地方，全都泛起了红肿，背上的伤疤更显得恐怖。 戚如言求饶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更激发了宋寒宸的兽性。 折磨戚如言，宋寒宸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两人均是一夜无眠。 屋子里的阳光喧宾夺主，戚如言垂着眸子失神的半靠在床上。洁白的床单讽刺着宋寒宸薄弱的自尊心。 响亮的巴掌打在戚如言脸上：“还在我这装清纯！我还真是高估了戚大小姐的爱！竟也不过如此！你和明楼那个小白脸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宋寒宸居高临下，俊美的脸因为暴怒几乎扭曲。 戚如言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就那样垂着被宋寒宸突然打歪的头，猩红的手指印在惨白的脸上，她却手都没有抬一下。 “呵！”一下子明白过来的戚如言，不知是在笑自己真心错付，还是在笑宋寒宸可怜的占有欲。 宋寒宸愈发生气，眼见他掌风凌厉又要落下来，戚如言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硬是抬起手挡下了。 她抬起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清冷：“宋总，我们三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戚如言知道怎样激怒宋寒宸，再怎么陌生了三年，也是爱了半生的人。她永远比任何人清楚，这个男人的逆鳞在哪！ 戚如言的提醒更让宋寒宸恼羞成怒，自己竟会被这个无耻的女人玩弄于鼓掌间。他一把扯掉戚如言的被子，突然的动作让戚如言慌张的蜷缩起来，她浑身的青紫斑驳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样的羞辱，比凌迟更让戚如言难受。 “我碰过的东西，别人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宋寒宸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沓照片，丢在戚如言面前。 照片上明楼痛苦隐忍的表情让她发疯。 “他能不能活着出来，全在你的表现。”宋寒宸笑着随意拿起一张，在戚如言面前撕得粉碎。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戚如言咬着牙。 她现在真的后悔当初招惹这个男人，如果只是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现在…… “哦？我记得我答应的，是你死，我放了他。”宋寒宸戏谑的打量着隐忍的戚如言。 ##第21章 他的威胁 戚如言毒蛇般盯着宋寒宸一言不发，那种眼神除了昨天的视死如归，还多了难以形容的惊愤。 戚如言就这么盯着宋寒宸，整整三分钟。宋寒宸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直到戚如言嘴角有血渗出，她抱着双腿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肉里，宋寒宸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掐住戚如言消瘦的两腮，逼迫她张开嘴，汩汩的鲜血瞬间溢出来。 “我允许你死了吗？你若是想整个戚家给他陪葬，就尽管自杀！”就为了那个男人！两次了，戚如言是真的想自杀！ 戚如言松了口，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宋寒宸给戚如言套好了衣服，叫来医生给她上药。浓浓的火药味充斥在整个卧室。 看着医生给戚如言包扎好伤口，宋寒宸才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戚如言在宋家已经住了一周，每天来收拾的女佣阴阳怪气的叫着“少奶奶”，然后每次带着垃圾离开的时候恨不得把她一起扔进垃圾桶。 戚如言对这些冷嘲热讽视若无睹。 宋寒宸再也没有出现过。戚如言也算过得平静，就是心里一直担心着明楼。宋家的下人不搭理她，她也没得不到明楼的消息。 天阴着，明明已经立秋了，蝉却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戚如言已经能够下床，她站在窗边沐浴着暖暖日光，去除连日来的病气。 高跟鞋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姚婉出现在她面前。 姚婉看着戚如言这张再怎么折磨依旧惹人垂怜的脸，就气不打一出来。 “哟，戚小姐还真是好雅兴，你怕是还没听说吧，你父母也进局子了！” 闻言戚如言左眼皮跳了一下，佯装镇定的看着姚婉：“我父母行得正坐得端，不可能被抓走的。” 姚婉一定是在骗自己，自己早已和戚家断绝关系了，也没有再自杀，宋寒宸他没有理由的。 可能是来自宋寒宸的阴影，一切不好的事情的始作俑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戚大小姐你还真是天真啊！看来在监狱里并没有让你成长多少！” 姚婉无所不用其极的挖苦着戚如言。 这个女人明明答应了自己不在出现在宋寒宸面前，可现在却堂而皇之的占着宋家少奶奶的名分，每天住在宋寒宸的卧室里。 姚婉越想越觉得气愤，变本加厉的刺激着戚如言。 “这世上不清不楚的罪名多了去了，哪家还没几本烂账！明楼他难道不行得正坐得端吗？可不也因着你进了监狱，现在还没出来！我好心来告诉你，你若是觉得我是专门来骗你的，大可以直接打电话问。不过，现在戚家现在应该连一个接电话的人都没有了！” 姚婉说着打开通讯录，把手里的电话递给戚如言。 戚如言被姚婉的话一下子唬的失了神，这么多天了，明楼还在监狱里！想起自己在监狱里的日子，还有照片上明楼隐忍痛苦的表情，再想想自己的父母…… 戚如言慌了。 ##第22章 都是因你而起 戚如言慌了。 不会的！宋寒宸不会这么做的！她自我安慰着颤抖的接过电话，拨通了熟记于心却三年没打过的电话。 “嘟——嘟——”无人接听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戚如言的心越来越慌，官方的客服话语仿佛来自地狱的通告。她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拨打，十几遍，没有一个接通的。 她不知道的是，电话号码早已被姚婉做了手脚。 姚婉从戚如言手里夺回手机：“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戚大小姐。” 戚如言无力地靠着墙，面上却看不出半点情绪。此时此刻，她需要冷静。 “戚大小姐果真是同常人不一般，先是把宋家祸害的乌烟瘴气，接着戚家也被你拖垮，现在就连明楼和你父母也没幸免于难！我要是你这种丧门星啊，早就找口井跳进去了，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姚婉说着，就伸手推搡戚如言，她怎么可能给戚如言思考的时间。 此刻，戚如言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被姚婉的话碾得粉碎。就如同在监狱里时一样，她感觉周围有无数的人在咒骂她，一人一口唾沫就要把她淹死。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求求你们，别再说了！求求你们……”戚如言像只受惊吓的猫蜷缩着瑟瑟发抖，她低声哀求着，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 姚婉一愣，紧接涂着丹蔻的指甲挑起戚如言楚楚可怜的下巴，叹息着：“自古红颜多祸水，还是早点香消玉殒的好！也省得这副皮囊再祸害更多的人。” 说完便扭着细腰心情大好地走了，红色的高跟鞋仿佛从没进来过。 戚如言一个人在窗户旁畏缩着，呆了很久，直到阳光完全消失在地平线。 先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明楼，然后是从小疼爱她的父母，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遇难，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黑暗里，戚如言死死的盯着窗外遥远的灯火，仿佛那是自己唯一的救赎。 灯火灭了一片。戚如言也想清楚了。 她站起来打开门，宋家别墅楼道里灯火通明。她行尸走肉般的走着。佣人和保镖见她这幅模样，都躲得远远的。 门口的保安见戚如言从宋家出来，因着之前宋寒宸的态度，也没敢多说什么。 戚如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所有的光落在她黑洞般的眼里，沉浸其中找不到出口。她停在一个公共电话前，机械的拨出宋寒宸的电话，那个男人，竟然如此狠心。 “那您觉得怎么样呢？”电话响起的时候，宋寒宸正在国外陪客户。 陌生号码的电话他向来是不接的。 听着被挂断的电话，戚如言也不着急，她一遍遍的重播着。 宋寒宸刚要说话，这该死的电话还在响个不停。他刚准备挂断关机时，对面的宗发碧眼的美女说话了：“宋先生您还是接了吧，万一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宋寒宸听完犹豫的接听了，可是电话里除了汽笛声什么都没有，正当他觉得是骚扰电话要挂断时，戚如言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第23章 我会好好消失的 “宋寒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求求你放了我父母，放了明楼。我……我答应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求你真的就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我会好好的消失的。” 戚如言说完，没等宋寒宸说话就扔下手中的电话走了。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戚如言你什么意思？”宋寒宸一头雾水。 虽然他看明楼不爽，并且将明楼教训了一顿，但早在戚如言出现在宋家门口的那一刻，他就放明楼回去了。 父母？戚如言的父母又是怎么回事？ “戚如言你说清楚！”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宋寒宸心慌的不行，立刻和客户道明原因，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国。 现在国内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这个时间，戚如言竟然在外面用陌生的号码给自己打电话，还说‘会好好消失的’。 宋寒宸不敢细想。 戚如言朝着城市边界的海岸线走着，她没有丝毫畏惧。 就这样就好了。想着自己的尸体将会随着大海飘到世界各处，也算圆了自己环游世界的梦想。 戚如言笑着，海风把她的发丝和泪水一同吹起。她脱掉了鞋子，身后沙滩上的脚印被海浪冲殆尽。子夜的半月孤独的悬在和海水融为一体黑蓝色的空中，冰冷的浪拍打在她的身上。 小腿、腰、肩膀，然后是头顶。戚如言安静的整个人淹没在了海里。 初升的太阳照的整个沙滩熠熠生辉。 宋寒宸下了飞机就往家里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消失了。 宋寒宸跑到卧房里，没有看到戚如言。 “少奶奶呢？”宋寒宸抓着来收拾房间的女佣愤怒的质问。 “昨、昨晚出去的，还、还没回来。”女佣被盛怒的吓到了。 宋寒宸又风一般的跑到门口保安那里，保安见宋寒宸风风火火的样子赶忙起立站的直直的。 “戚如言昨晚几点踏出这个门的？你为什么不拦着！” “九点，属下见是少奶奶，没敢拦。”这个保安多少见过点世面，还佯装镇定的回话。 宋寒宸自己调了监控，看到戚如言离开时的场景，大为窝火，当即开除了当天当班的所有佣人和保安。 宋寒宸抑郁的回到卧房，床头墙上还挂着两人的结婚照，当年戚如言眼里的欣喜如今像刺一样扎在他身上。 打开抽屉，日记本里还夹着戚如言十六岁时画给宋寒宸的肖像画，娴熟的画技和稚嫩的签名对比鲜明。 宋寒宸坐到床上，没来得及换下的床单上还留着几根微微泛黄的短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戚如言的一颦一笑一悲一喜，都像浮雕一样印在宋寒宸脑海里。 宋寒宸心情复杂的给戚家打电话，结果不言而喻。 当年戚如言为了不在连累戚家，主动和戚家断绝了关系，如今又怎么可能再回去。 戚如言！你到底在哪？ 宋寒宸一拳狠狠的砸在床上。 他疯了一样给媒体打电话，一时间，各大新闻、报纸、软件推送全是高价悬赏寻找戚如言版面。 ##第24章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三天了！戚如言消失在宋寒宸的世界里已经整整三天了！ 宋寒宸忍不住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回来见戚如言一次。 整个城市都在对戚如言这个名字议论纷纷，一如三年前她杀害宋母上头条一样。 宋寒宸躺在那张还没换过的床单上发呆，好像这样就可以离戚如言近一点。 姚婉听说宋寒宸因着戚如言开除了一整批宋家的佣人，刚买的口红直接被她掰断了。又听说宋寒宸全城高价寻找戚如言，但是整整三天都没有任何音讯，她抑制不住的笑起来，机会来了！她等的太久了！ “我不是说了找到少奶奶以前谁都不见吗？你们是死人吗！”姚婉刚敲响宋寒宸的卧房门，就传出了宋寒宸愤怒的声音。 “姚小姐，您看……”新来的女佣为难的看着姚婉，宋家的差事不好做，剩下的老人嘱咐了她不少要注意的地方，可是姚婉和宋寒宸的关系她又不敢拦着。 “寒宸，是我，我来是有戚小姐的事情告诉你。”姚婉柔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啪”是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宋寒宸起的太急，打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门突然被打开，姚婉眼前的宋寒宸黑眼圈浓重，胡子拉碴，嘴唇干裂，哪里还有往日的神采飞扬。 姚婉很是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对戚如言的嫉恨。 “寒宸，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姚婉说着就要去触碰宋寒宸的面庞。 宋寒宸别过头躲开然后盯着姚婉的眼睛“你知道戚如言在哪？” 姚婉讪讪的收回抬起的手，“不知道。” 宋寒宸眼里明显的不耐烦变成了愤怒，他关门的瞬间姚婉眼疾手快的把脚抵在了门缝中间。她光洁的脚腕瞬间出现一道粉红色。 “但是她曾经说过会来参加我们两个的婚礼。”姚婉忍着痛，赶忙补了一句。 宋寒宸重新打开门，他皱着眉头怀疑的看着姚婉。 “是真的，寒宸你还记得戚如言把我推下楼梯的那次宴会吗？在推我下楼之前，她答应了一定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姚婉坚定的回视宋寒宸。 她心知戚如言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但是只要世人都看见了这场婚礼，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以后，宋寒宸只会在她的掌控下忘记这个女人。 宋寒宸动摇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喜欢姚婉，可结婚他一直都没想好。 “寒宸，你现在有别的线索吗？我们结婚就只是一个仪式，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戚如言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眼看着你和我结婚呢？” 姚婉心里却在想，强扭的瓜不甜她也要了，当初是迫于形式才让戚如言抢先，现在她绝不会再放手了。 宋寒宸拧着眉头，他现在好像只有答应姚婉的建议。 最终，他同意了。 “发通告吧，后天举行婚礼。”说完宋寒宸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他将希望寄托在这里，他心想只要那个女人不是在欺骗自己，那么就一定会在婚礼上来见自己的。 姚婉在门外气的磨牙，她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腕，却还是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第25章 第一份大礼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全是一氧化碳，宋寒宸却不想离开，他把自己整个人扔进床里，一张脸埋在戚如言枕过的枕头里。 宋寒宸和姚婉结婚的消息立马在整个城市炸开了锅。 婚礼当天，万里晴空，礼炮轰鸣。 姚婉一声纯白色的婚纱衬得她婉若天仙。 宋寒宸却无心欣赏姚婉的美貌。 络绎不绝的宾客带着礼物如约而至，宋寒宸带着官方的笑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入口，心里想着等戚如言出现，一定要好好教训她，竟然敢趁自己不在玩失踪。 可宋寒宸等了许久，戚如言始终没有出现。 终于，一个削瘦的身影挽着仇彦走来，宋寒宸想都没想一拳打在仇彦肚子上，然后拉过‘戚如言’，可等宋寒宸看清，那女子却只是一个面容有六分像戚如言的人。 “宋、宋总，您要是看上她了，我就把她送给您，您下次下手轻点行吗？” 仇彦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却已经把宋寒宸一家老小问候了八百遍，他就是故意找了这么一个特别像戚如言的人来恶心宋寒宸的。 姚婉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气的都快发疯了，却还是极力微笑着。 等她看到宋寒宸放开的手，又放下心来。 宋寒宸轻蔑的看了一眼两人，走开了，手里摇晃的红酒却出卖了他表面的镇定。 宋寒宸焦急的看着手表，马上就到婚礼仪式了，他忐忑不已。 姚婉给宋寒宸发信息“寒宸，你放心，她肯定会来的！” 白色的鸽子成群飞起，司仪清脆的声音落入宋寒宸的耳中他却觉得烦躁不已。 “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姚婉心里乐开了花，只要过了这一步，外人眼中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 宋寒宸却眸中寒光愈甚，他死死的盯着宴会入口，可是那里空无一人。 “新郎？”司仪小声的提醒着宋寒宸，姚婉强忍着尴尬笑着抬起手。 就在宋寒宸即将把手中的戒指套在姚婉左手的无名指上时，一声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宴会的祥和。 “且慢！” 宋寒宸立马收回了手，姚婉看着突然打断婚礼的女子，面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婚礼入口处，莫姿背着一个戚如言以前的黑色皮包站在入场口，脸上的表情如一个战场上的将军。 “宋寒宸，今天我替戚如言给你们宋家带了三份大礼。这场婚礼等看完了我带来的东西在举行不迟。” 莫姿说着走上婚礼台，台下的人目光随着莫姿移动。 “戚如言为什么不亲自来？”宋寒宸质问逐渐靠近的莫姿。 “怎么，戚如言的朋友难道和她一样不识礼数吗？你随随便便就打断我哥的婚礼，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要送我们宋家三份礼物？我们宋家不需要你的礼物，也不欢迎你这样的人，请你马上消失！” 宋寒星恼火的站起来，对着莫姿一通大骂。 莫姿看着台下冷嘲热讽的宋寒星笑起来：“宋小姐，你别急，今天我这第一份大礼就是送给你的！” 宋寒星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莫姿抢先，“宋小姐是不是到现在还认为是戚如言打断你未婚夫的腿，毁了你的姻缘？” “难道不是吗？戚如言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都亲口和我哥承认了！”宋寒星一想到这件事，就恨不得把戚如言千刀万剐。 “那接下来就请你看清楚了，你这桩姻缘戚如言到底毁的对不对！” 莫姿厉声说完，拿出一个U盘插入正在播放电子相册的笔记本电脑上。三十秒后，大屏幕上放出三年前宋寒星的未婚夫在某酒店和其他的女人偷情的视频，而且还是多个不同的对象。 ##第26章 第二份大礼 台下宾客唏嘘一片，女人们纷纷拿手挡着眼睛，却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瞄。 宋寒星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已经蒙了。 当年自己莫名其妙被别人退了婚，多方打听才知道是戚如言仗着家大势大，把未婚夫的腿打折了，还不许人说，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从此原本对戚如言没有什么好感的宋寒星，就更加厌恶她，处处为难她。 可眼前的这一切，让她太过震惊。 宋寒星想起自己以前对戚如言做的那些事情，还有刚才说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戚如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不自己来？ 宋寒宸看着电脑还在不断播放的视频和台下喧哗的人，“啪”的一下合上了笔记本。 “戚如言在哪？”宋寒宸再次质问道。 莫姿转过身看着一脸阴郁的宋寒宸：“宋总稍安勿躁，我这第二件大礼送给高贵的宋总您。” 莫姿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隐忍着怒火的姚婉。 宋寒宸愤怒的盯着眼前这个不断消磨着自己耐心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和戚如言有关系，自己早就让人把她扔出去了！ 莫姿却是毫不畏惧，她昂着头，坚定的回敬着她的好朋友戚如言深爱着的人。 她实在是为戚如言不值，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没有眼光的男人。 “宋寒宸你可知道当年你被绑架，发生火灾是把你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莫姿说着缓缓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打开，里面一块温润的暖玉躺在红色的丝绒盒底内，玉上‘宸’字赫然印入宋寒宸的眼中。 “这块玉你从哪来的？”这是宋寒宸从出生一直带着的护身符，但是自从那次被绑架失火后，就丢失了。那天的火大的好像连天都要烧着了。 宋寒宸绝不会认错，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原本挂着玉的红绳，变成了七彩的，下面还多了一颗豆绿色的球形翡翠。 “我怎么会有？这是当初戚如言把你拖出火场后，见你昏迷前嘴里念着玉还要往回爬，又拼了命重新跑到火场里找回来的！若不是为了你这块玉，她又怎么会被烧掉的房梁砸中背面，造成大面积烧伤，昏迷一星期！” 莫姿说着越来越气，最后竟是哽咽了起来。 “可你们宋家呢？你们宋家是怎么恩将仇报的？你，宋寒宸，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戚如言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莫姿说着，把装着玉的盒子，一把塞到宋寒宸手里。 宋寒宸低头看着手里的暖玉发呆，近看才发现下面的翡翠上面浅浅的雕着一个‘言’字。 宋寒宸忽然想起戚如言刚出狱时背后的一大片烧伤，还有她那句“宋寒宸如果我说当年是我救你的，你相信吗？” 原来，当年把自己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人，当真是她。 宋寒宸有些头疼，当初为什么没有相信她呢？ 记忆里一声声的‘寒宸哥哥’像无数的手拉扯着他的思绪，戚如言的音容笑貌走马车一样在宋寒宸脑子里回放，直到最后那一句“我会好好消失的。” ##第27章 第三份大礼 台下的宋寒星还没从当年自己未婚夫出轨的重磅消息中反应过来，又被自己哥哥当年是戚如言救的震惊到了。 她不由的看向自己一直认定的嫂子候选人姚婉，陷入了疑惑。 莫姿看着陷入沉思的宋家两兄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最后，第三份大礼，送给你们宋家！” “三年前，满城都传着戚如言觊觎宋家家产，开车撞死了宋夫人。然而真相是宋夫人当年根本就是自杀。”莫姿扫视着台下众人对着宋家两兄妹说道。 原本沉默着的宋家两兄妹，一下子抬起头来望向莫姿。 “怎么可能？这件事她自己都承认了？我母亲怎么可能是自杀的？” 宋寒星激动了起来，就算戚如言打断自己未婚夫的腿是为了自己好，就算哥哥是戚如言救得，但她害死母亲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假的！ “呵！你们又怎么知道，宋夫人自从宋先生去世后，就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她把一个下人当做已故的宋先生发生了关系，被戚如言撞见。戚如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直在秘密的安排宋夫人接受.精神治疗。但是宋夫人她对这件事的发生一直心存愧疚，精神治疗也并不顺利，压力过大才一头撞死在了戚如言的车上。” 莫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台下众人早已开始小声的议论纷纷。 宋寒宸一脸难以置信看着眼前大放厥词的女人，握着护身符的手不自觉收紧，他皱着眉头怒声说道:“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母亲是自杀的？” “证据？戚如言为了保全你们宋家，早就把所有的监控都销毁了！行车记录仪也删掉了！若真要说证据，或许你们可以去宋夫人的房间里找找看有没有治疗精神方面的药物！”莫姿一脸敌意的嘲讽。 “就为了你们宋家，戚如言宁愿自己坐牢，也不肯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可你们宋家呢？你们宋家是怎么对待她的？呵！好一个宋寒宸，好一个恩将仇报的宋家！戚如言你看清楚了吗？这就你一直维护的宋家！”莫姿仰头望着天空，原本控制住的泪水又不自觉的溢了出来。 宋寒宸想起自己母亲生前经常吃的像糖果一样的药片，心脏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向后倒去，宋寒星连忙上台扶住他。 戚如言的模样在宋寒宸的脑中挥之不去，软弱的、沉默的、倔强的……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可是从戚如言出狱开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把她戚如言赶出宋家，任由别人欺负她，拿着刀子在她心上划了一刀又一刀……戚如言！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呢？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不解释！ “哥，哥你怎么样？”宋寒星看着宋寒宸头上冒出的细汗，焦急的问道。 宋寒宸听到宋寒星的呼唤总算回过神来，他扶着宋寒星站稳了，缓缓开口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无法完全相信。让戚如言自己来和我说。” ##第28章 你不是要见她吗？ 莫姿看着一脸不甘的宋寒宸，笑了起来：“你根本不配再见戚如言！现在好了，她再也不用想方设法为你们宋家操心了！” “戚如言在哪？我要见她！”宋寒宸完全恢复了过来，甩开宋寒星扶着他的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莫姿，再三追问道。 现在，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就更加要见戚如言。不管莫姿说的有几分真假，宋寒宸在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她的说法。与其再后悔从前对戚如言的所作所为，不如从现在开始弥补。 天空中阳光冲破重云，分散又蛮横的照射在众人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表示着他们对今天宋家这场好戏十分满意。原本来看宋姚两家联姻的记者们，又重新把前几日宋寒宸全城悬赏戚如言的消息送上了热搜。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姚婉从莫姿出现的那一刻，脸色就黑的如同乌云一般；而莫姿又一件一件为戚如言洗白，台下不少人更多的是在看自己这个新娘子的笑话。再想到宋寒宸对戚如言的重视程度，万一戚如言没死的话…… 姚婉慌了，她害怕一会戚如言真的出现，那样自己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她这样想着，因为害怕事情进一步恶化牵扯到自己，就佯装身体不舒服要先到后台休息。 宋寒宸一心在戚如言身上，看到没看姚婉一眼只摆了摆手依旧看着莫姿，倒是宋寒星有些疑惑搀着姚婉下去了。 “呵！”莫姿冷笑着往台下走，宋寒宸一脸阴鸷的盯着她的动作开口“拦住她！” 瞬间，四五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挡在莫姿身前。 “你在我手里，戚如言一定会来！”宋寒宸像盯着猎物的老鹰一般看着莫姿。 莫姿冷冷的看着宋寒宸大笑起来“你当真想见戚如言？好！我成全你！都让开！” 保镖们纹丝不动，宋寒宸犹豫几秒钟，可莫姿的眼神令他不容置疑，宋寒宸比了个手势，莫姿前面立刻腾出一条道。 莫姿往婚礼入场的门口走着，每一步都沉重的好像要把地面踩穿。太阳又重新躲进云里不肯出来，莫姿在门口站定，背对着众人打了个电话。十五分钟后，两个人抬着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走出来。 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宋寒宸看着莫姿带着身后两人一步一步走近，眉头逐渐拧成了川字。 “什么意思？”宋寒宸神情凝重的看着莫姿，让那两人放在自己面前的担架问道。 “什么意思？你不是要见戚如言吗？我给你把她带来了！”莫姿神情悲愤，如果法律允许，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把眼前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 “少给我故弄玄虚！”宋寒宸他绝对不相信这白布下面的人是戚如言，他冷笑着一把揭开白布，可白布下熟悉的面容令他瞬间呼吸困难。 宋寒宸一下子丢掉了白布，惊慌失措的后退两步。那白布下的女尸面容因着水泡过的原因显得恍白，浑身肿胀，稀松的发丝上还带着星点的盐粒。 ##第29章 女尸 落下的白布重新把女尸盖住。 周围的人像好奇的猫忍不住往前探着脑袋，但宋寒宸的手下早就识时务的围成了一个圈阻止他们的靠近。 莫姿看着宋寒宸一脸惊讶抗拒事实的表情，冷哼一声，“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要见戚如言吗？怎么？现在我把人带来了你又不敢认了？” “你闭嘴！”宋寒宸怒吼道。 他绝对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人是戚如言，那绝对只是一个很像戚如言的人罢了，就像刚刚自己在门口错认的仇彦女伴那样！对，一定是这样的！ 宋寒宸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他的喉结耸动下稳下心神。 “是戚如言让你这么做的吧？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想出如此拙劣的办法…….” “宋大少爷，别自欺欺人了！这白布下的人到底是不是戚如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宋寒宸的话还没说完，莫姿如雷贯耳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莫姿说着缓慢的揭起盖着女尸面容的白布，宋寒宸再次看到那副熟悉的面容依旧不肯相信。 “好歹是和你宋寒宸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宋大少爷这回可看清楚了！”莫姿此刻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 宋寒宸缓缓的走到女尸附近跪了下来，他始终不肯相信这是戚如言。他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不可能！这一刻他甚至希望另一个戚如言会在门口突然出现叫自己的名字。 宋寒宸仔细辨认着尸体的每一处，可是，不论是因为常年营养不足导致的稀松泛黄的头发，还是一整张毫无血色的削瘦脸庞，甚至是锁骨上那一刻淡红色的朱砂痣，都在证明着面前这一具尸体就是戚如言。 他宋寒宸悬赏全城找的戚如言，如今就这么毫无生机的躺在他面前了。他的指尖触碰到戚如言僵硬冰冷的脸庞时，忍不住颤了颤，就好像突然间有人拿针那么若有似无的在他心上扎了一下。 太阳重新躲进云层里，天空中不知不觉飘起了小雨。台下的人们纷纷撑起了伞，宋寒宸却完全没有反应，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却仿佛被抽离了魂魄般一动不动。 莫姿在雨中看着小心翼翼的检查完女尸全身，然后最终一脸颓丧的握着戚如言的手出神宋寒宸面无表情的开口：“人你也看到了，事到如今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宋寒宸仿佛五感丧失，他终于承认了眼前这具女尸确实是戚如言。宋寒宸看着被雨水逐渐打湿的尸体，忽然发疯似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自己脸上。极端的疼痛和着细密的雨丝在宋寒宸脸上作乱。 宋寒宸伏在戚如言胸前，可耳边只有不断坠落在地上的雨声。他抱紧了戚如言的尸体，眼中有温热的液体溢出。 “你怎么就敢死了呢？”宋寒宸在戚如言尸体的耳边轻声呢喃，可怀里的人再也不会给他一丁点或懦弱或不羁的回应了。 ##第30章 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戚如言！你怎么就敢死了呢？”宋寒宸突然不顾一切的吼着，他抱着戚如言的尸体埋着头。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听到动静的宋寒星赶紧从后面出来，她先遣散了看热闹的众人，然后把伞撑到了宋寒宸身上。 宋寒星刚听到戚如言死的消息也是万分震惊，出来看到宋寒宸怀里紧闭着双眼如同木偶般的戚如言泪水刷的就溢出来，想起自己之前对戚如言的误会和污蔑，她现在实在羞愧难当。 “哥，嫂子她……”宋寒星本想出言宽慰宋寒宸，却不想刚开口自己已是泣不成声。 “人都走完了！你们就不用在惺惺作态了吧！” 莫姿看着宋家两兄妹的模样一脸厌恶道，说着就要让人带走戚如言的尸体。 “滚！” 宋寒宸看着伸过来的拉扯戚如言的手，头都没抬一下怒吼道。 “该滚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在碰她！” 在莫姿眼里宋寒宸现在对戚如言的深情只能让她更加倒胃口，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百般为难、步步紧逼，戚如言怎么会自杀！ 莫姿的话如同利刃般狠狠的插在宋寒宸心上，可他却无法反驳。 宋寒宸更加抱紧了戚如言的尸体，缓慢的起身离开，莫姿见他如此便要去拦，宋寒星挡在莫姿面前，两人的眼眶均是红血丝满布。 “莫小姐，之前的确是我们宋家辜负了戚……辜负了嫂子，但现在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嫂子她还是我们宋家的少奶奶，她的后事，还请由我们宋家打理，也算是我们宋家对她的感激和歉意了。” 宋寒星几乎是恳求着哽咽的向莫姿说完这番话。 莫姿还想说什么，宋寒星就要往下跪莫姿赶忙扶住了她。宋寒星感激的看了莫姿一眼然后追着宋寒宸走了。 戚如言，这会是你想要的吗？你那么喜欢他，或许让他带你走是正确的吧。莫姿一个人看着原本宾客满棚的婚礼人走茶凉如是想到。 在后面偷偷看着这一切的姚婉，气得把捧花茶盏全都扔在了地上，她愤怒的扔下头纱踩在地上骂道：“好你个戚如言！死了的人还能把活人闹得不得安生！可真是好本事！” 宋寒宸抱着着戚如言冰冷的尸体坐在车后座上，宋寒星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言不发的宋寒宸万分难过却不知如何开口。空气中安静的只有雨刷来回晃动的声音。 回到宋家后，宋寒宸就抱着戚如言把自己锁进了两人的卧室，任凭宋寒星怎么敲门也没有回应。 宋寒宸帮戚如言擦干了身体，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挡在床上。他跪在床前，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无情的拍打着窗户。 “戚如言，其实，我心里一直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啊！”宋寒宸拉着戚如言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的说着。 一到无声的闪电瞬间照亮黑暗的房间，印的戚如言的脸更加惨白。而此刻，宋寒宸却无比希望戚如言能睁开眼睛，然后就像从前一样颤抖着躲进自己怀里。 ##第31章 过往 雨后初晴的天空湛蓝，宋寒宸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进入房间，浓厚的烟味慢慢散开来。 宋寒宸双眼通红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良久，他小心的把戚如言的尸体扶起来靠在床头柜上，然后拉了一下床前的绳子。 不一会儿女佣推着餐桌在门口敲门，宋寒宸开门看着一同和女佣在外面的宋寒星，一句话也没说。 宋寒宸把餐车推进了屋子重新关上门，对着戚如言开口道：“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柠檬蛋白酥皮派和法国红茶，你开心吗？” 宋寒宸说完自己咬了一口，原本香甜清新的味道，现在却只有苦涩，他想起从前被戚如言逼得烦不胜烦才吃了一口的甜食，忍不住苦笑起来。 门外的宋寒星听着屋子里宋寒宸的话万分不是滋味，失落的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宋寒宸又拉了下绳子然后把餐车送了出去。他回到屋子里，九点半的阳光悲伤地溢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宋寒宸坐在窗户前，把戚如言抱在自己身上，拿起一把精致的木梳，轻柔的梳着她乱麻般的头发。 戚如言原本杂乱的发丝逐渐变得顺滑。宋寒宸按下床头柜的把手，墙上原本挂着的画瞬间卷起来，在墙体里嵌着一个隐藏的衣柜。 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挂着的，正是佣人口中早已被丢弃的戚如言的衣物。 宋寒宸在衣柜里拿出戚如言从前常戴的橙色水晶蝴蝶发卡，小心翼翼的戴在她头上。然后又取出一只眉笔，轻轻地在她淡若虚无的眉毛上描摹，画完最后一笔，看着戚如言洋娃娃般的面容，他又不可自抑制的难过起来。 泪水猝不及防的落在戚如言的衣服上，宋寒宸胸腔里像是压着厚重的云，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却让人的难以呼吸。他重新把戚如言放回床上，然后拿起一件乳黄色的连衣裙放在戚如言旁边。 那是在梅雨的五月，戚如言穿着这件裙子，死皮赖脸的要和自己撑一把伞…… 宋寒宸又拿起一件白色绣着太阳花的衬衫和水蓝色的牛仔短裤。 那是夏末的八月，大半夜十一点，戚如言非要拉着自己去看星星…… 还有挂着的那件蔷薇红的晚礼服，深秋的十月她的生日宴上，逼着自己和她跳舞…… 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明亮的房间里，宋寒宸压抑的快要疯掉。突然他像想起什么，把手中的衣服放回暗格里，然后打了个电话。 约莫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宋寒宸接过助理手中的一堆袋子又立马把门关上。留下门外的助理一脸茫然的看着门发呆。 宋寒宸把袋子里的衣物全都拿出来，包装凌乱的摊在地上。 “如言，这件衣服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宋寒宸笑着看着手里的蓝紫色渐变的连衣裙，然后放在戚如言的身上比着。 又像是觉着有哪里不合适，他又换了另一件浅绿色绣着百合的旗袍，“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给你买衣服。”宋寒宸抚摸着戚如言冰冷的脸庞自言自语。 “你那么温暖如春的性格，怎么会爱上我这样冰冷的人呢？” ##第32章 你觉得她会喜欢这样的宋寒宸吗？ 已经下午六点了，到现在为止，宋寒宸和戚如言的尸体呆在一起马上就整整两天了！ 宋寒星在宋寒宸门外急的上火，从宋寒宸的助理走了后，她就不停地在敲门，可宋寒宸就好像聋了一般丝毫不理会她。 宋寒星实在等不及了，现在可是夏天，尸体会腐烂的啊！ “哥！你出来吧！你再不出来我要撞门了！”屋子里的宋寒宸此刻眼里只有戚如言，一切动静他都听不进去。 宋寒星找来保安破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又痛心。 房间地面一片狼藉，戚如言的身边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宋寒宸拉着戚如言的手喃喃自语听不清楚说着什么，哪怕自己进来了，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宋寒星抬头看见墙壁里嵌着的暗格，一下子认出这是戚如言身前穿过的衣物，她屏退了众人，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赤红的夕阳无情的落下了，昏暗里，宋寒宸还在和戚如言的尸体说着话。 终于，宋寒星忍不下去了，她攥着衣角颤抖着出声：“哥……” “嘘！别出声，你嫂子睡着了。”宋寒宸突然回过头小声的对着宋寒星说道。 寂静像致命的毒药侵蚀着宋寒星，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宋寒宸的动作。 “如言总说她冷，我去把冬天的被子拿出来给她盖上。”宋寒宸说着朝衣柜走去。 宋寒宸的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寒星嚎啕大哭，现在宋家只有她和宋寒宸两个人了，宋寒宸这幅模样，宋家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自从宋父死后，他们一家人就没少受别人有意无意的轻视，幸亏宋寒宸坚忍，才将宋家经营到现在的如日中天，可现在…… “哥，你醒醒！嫂子她已经死了！你清醒点啊！”看着宋寒宸抱着天鹅被就要往戚如言的尸体上盖，宋寒星抹去泪水站起来挡在他身前。 闷热的空气中隐隐传来腐烂的味道，宋寒星身上的汗渗透了背部 宋寒宸紧皱着眉头盯着宋寒星，“你胡说什么？如言她只是睡着了，明天早上就会醒来的。” 宋寒宸说着就要越过宋寒星，宋寒星感觉头皮发麻，她一巴掌狠狠的打到宋寒宸脸上咆哮道“现在室内温度27度，你要是想让戚如言的尸体烂的更快就给她盖上！” 宋寒星说完关上窗户，把空调开到最低。宋寒宸愣在原地，他看着自己手里抱着的被子精神恍惚的倒在狼藉的地上。 宋寒星在宋寒宸面前跪下来哭喊道“哥！接受事实吧！嫂子她已经去了！” 宋寒宸一头埋进被子里不愿抬头，宋寒星打开灯，原本黑暗的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宋寒星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宋寒宸手中的被子扯走，突如其来的光明照的宋寒宸睁不开眼。宋寒星拿过一面镜子来放在宋寒宸面前，镜子里的男人双眼无神，面容憔悴。 宋寒星强忍着悲伤说道“你觉得嫂子会喜欢这样的宋寒宸吗？” ##第33章 火葬 宋寒宸看着镜子里自己深陷进去的眼窝一言不发，他夺过镜子摔碎在地上，四溅的碎片倒映出兄妹两人的悲伤和绝望。 宋寒星沉默着落泪，她拉起宋寒宸的手开口：“哥，我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宋家这么多人还需要你，你这幅模样，让嫂子在天上怎么安心啊！” 宋寒宸望着在床上淹没在一堆华服里的戚如言总算开了口“我对不起她！” 宋寒宸甩开宋寒星的手跪在戚如言身边。宋寒星看着宋寒宸愧疚的模样知道他已经接受了戚如言死亡这个事实，她跟着跪在了宋寒宸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泣不成声。 “哥，我们宋家欠嫂子的太多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振作起来，不然嫂子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我答应了莫姿要好好处理嫂子的后事，哥，我们让嫂子安心上路好吗？” 宋寒宸低着头不为所动，宋寒星见他如此站起来大声喊道“嫂子生前我们就已经对不起她了！难道现在还要她再替我们宋家担心吗？” 宋寒宸的瞳孔猛然收紧，宋寒星的嗓音软了下来“哥，明天我们一起，送嫂子走，好吗？” 宋寒宸死死的盯着戚如言的面孔，宋寒星摇着他的胳膊满面泪痕，宋寒宸紧紧的揪着床单，最终闭上了眼睛艰难的点头。 宋寒星如释负重，她叫来佣人收拾房间，然后静静离开，给宋寒宸和戚如言最后的独处时间。 翌日。 宋寒星早早的来到宋寒宸屋子里。宋寒宸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风姿飒爽，只是依旧泛红的眼圈又昭示着他依旧一夜无眠。 天阴着没有一丝风，宋寒宸和宋寒星穿着黑色的丧服带着戚如言去往火化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压抑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 进入火化场后，宋寒宸看着戚如言的尸体发呆，宋寒星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宋寒宸回过神来轻轻地把戚如言送到抬尸工的手上。 宋寒宸平静的看着抬尸工把戚如言的尸体往火化炉里送去，宋寒星闭着眼睛祈祷。 然而，就在熔炉即将关上的时候，宋寒宸大喊一声：“戚如言！” 宋寒宸突然发了疯似得朝熔炉伸着手，宋寒星即刻睁开眼睛去拦，可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拉不住。 “先生，逝者已逝，还请节哀！”幸好，有工作人员及时到来拦住，熔炉的门在宋寒宸眼中缓缓关上，他无力的垂下手，看着那个密闭的火化炉失神。 年幼时那个从火场里拼命救出自己的身影又在宋寒宸的脑中盘旋，可现在，即使火烧的在热烈，戚如言也感受不到半分温暖了。 宋寒星搀扶着宋寒宸在一旁冷静。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将宋寒宸早已备好的骨灰盒装满递给他，宋寒宸看着精致的骨灰盒，难以形容的悲伤。他双手接过，紧紧地拥在胸前。 曾经那么鲜活的戚如言，如今，就变成了这么一捧，静静的呆在盒子里。 宋寒星带着已经无法思考的宋寒宸回到宋家。 宋寒宸又是一夜未眠。 ##第34章 监狱三年的真相 宋寒宸看着戚如言的骨灰，想起戚如言背上的伤疤，那些伤疤此刻像蜘蛛网一般缠绕着他。 戚如言在监狱里的那三年，宋寒宸强迫自己对她不闻不问，这三年，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过离家一星期，戚如言就自杀了？ 一个一个谜团如同大雾笼罩在宋寒宸脑海里，直到第二天早上，终于他承受不住压力，抱着骨灰昏睡了过去。 宋寒宸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姚婉带着鱼片粥来看望宋寒宸，她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宋寒宸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都是按我的意思做的？” 宋寒宸眼角的余光瞥见姚婉在门口旋即挂断了电话。 姚婉刚想要进去，宋寒宸就出来锁上了门。 姚婉有些尴尬的看着宋寒宸紧皱的眉头关切道 “寒宸，我听人说你自从戚如言去世后，就一直茶饭不思，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鱼片粥，趁热吃两口吧。” 姚婉仔细的观察着宋寒宸的表情，希望可以看出点什么。 宋寒宸只是盯着姚婉的拿着的食盒，冷声道：“你有心了！不过我没有胃口。” 宋寒宸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姚婉一个人站在门口。 姚婉见宋寒宸对自己如此冷漠，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来不及生气，慌张的离开了宋家。 离开宋家的宋寒宸，直奔关押了戚如言三年的监狱而去，如果真如那个监狱长所说……好你个姚婉！竟然借敢自己的名义凌虐戚如言！ 宋寒宸一直都知道，监狱不是常人所能呆的地方。想起戚如言出狱回到宋家的神情，哪有半分当年的光华，宋寒宸的心猛地一颤，他加快了车速。 监狱。 “哎哟，宋总，哪阵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您一来我们这个小小的监狱室都蓬荜生辉啊！”刚才接电话的人满脸堆笑，一身横肉一颤一颤的晃着。 “少废话，刚才你在电话里说的属实？”宋寒宸周身的气势令监狱长不寒而栗。 “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骗您呐，这不都是姚小姐说戚如言那个小贱……” 监狱长看着宋寒宸眯起的眼见势头不对，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宋寒宸的脸黑的和阎王一样，他掏出电话厉声吩咐道 “给你三天时间，把姚婉这三年干了些什么都给我调查清楚！” 监狱长识时务的端过一杯水“宋总，您消消气。” 宋寒宸一把把那杯水泼到监狱长的脸上，“‘特殊照顾’是怎么个‘特殊照顾’？” 宋寒宸自己都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的语气有多悲凉。 监狱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仍然笑着道：“这个……这个宋总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监狱长此刻已经在心里把姚婉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感情欺负戚如言并不是宋寒宸的意思，而且看这样子宋寒宸还有要为戚如言报仇的意思。 宋寒宸把杯子摔在地上离开了监狱，他让人把姚婉抓到宋家囚禁着。 姚婉被抓到宋家后，给宋寒宸打电话：“寒宸……” “别叫我，我听着恶心！” 宋寒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姚婉一下子瘫在宋家的沙发上，她还在心里挣扎着，宋寒宸不会知道的，他不可能知道的！ 第三天晚上，宋寒宸看着眼前的资料上姚婉干的好事，暴怒。 ##第35章 惩罚 宋寒宸连夜赶回到宋家，把查出来的东西狠狠的摔在惶恐的姚婉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寒宸愤怒的盯着姚婉。 “寒宸，我这都是为你好啊！我都是按着你的心意来做的啊~寒宸我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做的！戚如言……”姚婉的辩解还没有说完，宋寒宸狠厉的掌风就落了下来。 “住嘴！你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我心里爱着的的一直都只有戚如言！为了我？呵！你还真是良善，为了我打压戚家？为了我逼死我的妻子！” 姚婉听到宋寒宸这么说，眼里所有的希望完全变成了恐惧。 宋寒宸冷笑着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姚婉，就是这个他一直认为温柔贤淑的女人，害死了戚如言。 “宋寒宸，我错了，对不起。你放了我父母，放了明楼，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宋总，求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我会好好的消失的。”戚如言自杀前的话如同梦魇一般每天在宋寒宸脑海里回放。 姚婉看着沉默的宋寒宸越来越恐惧，她猜不透宋寒宸在想什么。 宋寒宸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听说你喜欢滚楼梯？” 姚婉瞬间汗毛倒立，她蜷缩起身子往角落里靠：“宋寒宸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满足你姚小姐的特殊癖好！”当初，若不是明楼及时阻拦，想必戚如言的眼睛早被自己换给了姚婉。 宋寒宸越想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越来气，他让人把姚婉手脚绑了，然后叫来整个宋家的女佣，让她们轮流把姚婉从楼梯上推下去一次。 刚开始这些女佣都犹豫着不敢动手，宋寒宸见此开口道：“不想推她的人，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 女佣们见如此，纷纷开始动手，姚婉尖叫着挣扎却毫无用处。 第二天早上，姚婉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躺在楼梯下，来来往往的佣人从她身上跨过鄙夷的看着她。他们用当初比对待戚如言恶劣十倍的态度对待她。 明明是盛夏，姚婉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坠入到了冰窟里。 戚如言！ 如果不是戚如言的存在，她姚婉怎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从小戚如言就生活在万众瞩目的光华之下，而自己却只能做她的配角。哪怕她进过监狱在出来，宋寒宸依旧喜欢她！ 甚至连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戚如言把宋母撞死的情况下，宋寒宸都不忍心伤害她！可自己呢？ 姚婉不甘的眼泪落在沾满灰尘的脸上，宋寒宸看到这一幕却只想到终于给戚如言报了仇。 宋寒宸亲自把姚婉送到了原本看守戚如言的监狱里，临走叮嘱监狱长“好好关照”姚婉。 那监狱长这两天正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得罪了宋寒宸被撤职，见宋寒宸吩咐自己，立马屁颠屁颠的应承下来。 姚婉则看着宋寒宸头也不回的背影感到无比绝望。她还没有走近监狱，就先被监狱长泼了一脸凉水。 “呸！臭娘们，害老子提心吊胆的！牢里的，都听到宋总的吩咐了吧！‘好好关照’！” ##第36章 带你走遍山河 宋寒宸离开监狱后，回到宋家抱着戚如言的骨灰出神：“戚如言，你看见了吗？我把逼死你的人送进监狱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再也不会有人叫他“寒宸哥哥”了。 整个宋家都笼罩在淡淡的压抑中。 宋寒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宋寒星体谅的没有去打扰他。 宋寒宸抱着戚如言的骨灰翻着她的遗物，在无数张自己的肖像画中，一张五月的洋槐显得格外突兀，画面上画的是自己欣赏洋槐时的背影。 “寒宸哥哥，我以后要和你一起看遍世间的风景！然后把你和它们都画下来，留给我们的后代当传家宝！” 戚如言十六岁时对自己说的话暮然浮现在宋寒宸脑中，汹涌而来的悲伤丝毫不留情面啃噬着宋寒宸敏感的神经。 望着这张画许久，宋寒宸仿佛从戚如言坚韧的笔触里汲取到了力量，他振作起来。他下决心，要带戚如言，走遍这大好河山，替戚如言执笔，完成她的梦想。 宋寒宸把地图铺开在床上，一手拿着骨灰，一手拿着红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口中还低声说着些什么。连送餐的佣人进来都没有察觉。 佣人看到宋寒宸这幅模样于心不忍开口劝道 “少爷，夫人她已经安息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您也应该尽快走出来，好好生活啊。” 这样的话宋寒宸已经听了太多太多。可是，他们又没有经历痛失爱人的痛苦，又凭什么叫自己云淡风轻的放下？ 宋寒宸眼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画着自己和戚如言的旅行路线。 佣人见宋寒宸丝毫不理会自己，生怕宋寒宸已经魔怔了，赶忙找来宋寒星。 戚如言死后，宋寒宸就一直萎靡不振，宋寒星心里也不好受还要强打着操持宋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宋寒星看着宋寒宸的样子，也以为他又陷入了魔怔，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秋天，天气渐凉。一片片金黄色的落叶蝴蝶般的飘飞在窗前，给眼前灰色的天空染上一抹明亮。 宋寒星跪到床上轻声呼唤宋寒宸“哥？” 宋寒宸抬眼看了宋寒星一眼表示自己听到了，手上却一刻也没停着。 宋寒星看到宋寒宸的表现放下心来，她知道宋寒宸依旧清醒。 “哥你这是要去旅游？” “嗯，和你嫂子一起。”宋寒宸终于停下笔抬起头，冲着宋寒星久违的微微勾起嘴角。 宋寒星一下子没忍住落下眼泪在地图上，把宋寒宸刚刚点上的北城晕出一点椭圆的嫣红。 太久了！自从宋母出事以后，宋寒宸再也没有一次真心的笑过！ 戚如言出现过，就仿佛在他们宋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宋寒星突然想起来，在宋母出事以前，戚如言不止一次的提出过等有空要带着戚、宋两家一起去环游世界。 可是宋寒宸和戚父一直都很忙。人生总是这样，等有空，等有空，等着等着，一切都成了空。 宋寒宸抹去宋寒星的眼泪，开口：“寒星，宋家，往后就请你多上心了。” 宋寒星点点头，然后拉着佣人走出来关上了门。 “多谢你的关心，可环游世界是我嫂子一直以来的梦想，希望你们不要阻拦，只要我哥能振作起来，就随他去吧！宋家，还有我。” ##第37章 带她走 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宋寒宸的画技总算是可以入眼了。 他定好了机票，准备出发。 十一月的天空意外的蓝，太阳很亮可温度却只有13度。树上只有几片零星的叶子倔强的挂着，一只孤独的寒鸦在电线上停着注视着来往步履匆匆的路人，然后聒噪一声飞走了。 宋寒宸背着着戚如言最常用的一套画具和那副洋槐画，怀里抱着戚如言的骨灰盒站在机场入口看着这一切。 想必这个城市给戚如言的温度比现在更冷吧。 宋寒宸这么想着，更抱紧了怀中的骨灰盒，然后把自己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往上面绕了几圈。 不过没关系，马上，宋寒宸就会带着戚如言去一个温暖如春的城市，就如同戚如言一般。他会带着戚如言走遍每个城市的春天，此后，绝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寒意。 宋寒宸转身进入机场候车室，现在是上午十点，宋寒宸的飞机晚上十点起飞，他觉得，戚如言大概一刻也不会想呆在宋家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下午两点半，宋寒星忙完了赶来机场送宋寒宸。不到三个月时间，她已经从一个只会撒泼耍横的大小姐变成了精明干练的宋氏副总。 人真的是在一瞬间长大的。 送孩子出国留学的父母、恋恋不舍分别的情侣、还有欢声笑语一起出行的一家人……宋寒星在这平常不过的人生百态中寻找着宋寒宸的身影。 宋寒宸并没有告诉宋寒星自己出发的具体时间，是管家告诉她宋寒宸一早就带着戚如言的骨灰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才即刻命人去查宋寒宸的行程。 宋寒星给宋寒宸打电话，然而她刚想起来自从戚如言火化后，宋寒宸的手机就再也没有开机过。 大半个小时过后，宋寒星总算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抱着戚如言骨灰望着地面的宋寒宸。 “哥，你要走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宋寒星略带嗔怪的问道。 宋寒宸看着眼前出现的黑色皮鞋抬起头看着宋寒星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宋寒星有些窘迫，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巧的橙花精油塞到宋寒宸手里“这个，嫂子最喜欢的味道，我自己抽空做的。” 宋寒星说完蹭了蹭自己的鼻头“哥，路上注意安全。” 宋寒宸把精油打开，瞬间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就好像戚如言还环绕在自己身边。他把精油收到自己的风衣口袋里站起来，揉了揉宋寒星的头发。 “谢谢，我家寒星真的长大了，你嫂子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嗯”宋寒星的用鼻音回应着，转过身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哥，我走了，你保重。” 这边宋寒星还没走多远，戚如言的父亲人未到声先起： “宋寒宸，你要带我的女儿去哪？” 宋寒宸转身戚父就拄着拐杖一把扑过来抢夺宋寒宸怀中的骨灰盒。 “宋寒宸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女儿还给我！”戚父嘶吼着，明明才四十出头的人，头发却白的如六十岁的老叟。 ##第38章 对不起 当年戚如言进监狱前，主动和戚家脱离关系。 自从戚如言在亲子关系断绝书以后，戚父就再也没有见过戚如言一面。不是没有去监狱找过，但全部因着姚婉借宋寒宸的名义挡回了。 那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啊！当初戚如言执意和宋寒宸结婚的时候，戚父就并不看好他们两人。 现在好了，戚如言一个人在监狱里呆了整整三年，出狱后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被宋寒宸全城悬赏戚如言的消息担心的晕了过去。 再然后，就漫天都是“重大消息：三年前宋夫人车祸真相！肇事者戚如言已死！”的新闻。 刚刚醒来的戚父再一次血压飙升，好不容易休养过来的戚父急匆匆的去宋家讨公道，却被告知他宋寒宸刚带着少奶奶的骨灰要去环游世界。 骨灰！呵，骨灰！戚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是连自己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悲伤还来不及，戚父带着一腔愤恨直奔机场，茫茫人海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害死自己女儿的混账！ 戚父一面抢夺骨灰盒一面破口大骂：“你个丧良心的！你要什么冲我这个老头子来啊！欺负我女儿算什么男人！” 宋寒宸死死的抱着戚如言的骨灰盒，在戚父面前，他只有愧疚和悔恨。 “岳父，对不起……” “呸！谁是你岳父！放开你的脏手！我要带我女儿回家！”戚父气愤的在宋寒宸脸上吐了一口吐沫。 戚父毕竟大病初愈，他见宋寒宸怎样都不肯松手，豁出去咬上了宋寒宸的手腕，又狠狠的踩着宋寒宸的脚。 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宋寒宸一言不发，戚父气急败坏的拿着拐杖往宋寒宸打，打一棍便说一句“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每一下，都戳进宋寒宸的心里。 宋寒宸低着头巍然不动，任由戚父打着。再多的歉意，也换不回一个戚如言。 宋寒星听见动静小跑着返回，可眼前的场景她却不知如何自处。 宋寒星哭着在戚父面前跪下，“伯父，您别打了，是我们宋家对不起嫂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戚家的女儿。” 戚父看着宋寒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我可不敢当！一个宋家的女婿就害死我女儿害去我半条老命！再来一个女儿怕是要害得我戚家家破人亡！宋寒宸你把如言还给我！” 戚父双手拿着拐杖加大了力气打在宋寒宸身上，宋寒星通红着脸在地上抽泣着。在戚家人面前，他们宋家永远没有办法理直气壮。 眼看戚父打的气喘吁吁往后倒去，宋寒星赶紧站起来扶住，宋寒宸心知不能在这样下去，他怀抱着戚如言的骨灰，用左手“喀哧”一声卸下自己的右手，然后跪下来重重的朝戚父磕了三个响头. “岳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让我带着如言完成她身前的愿望吧！就当是我对戚家的赎罪！这只手就是我的决心，求你了。” 宋寒星也开口劝道“戚伯父，您消消气，您要是再有个好歹，嫂子她也不能安心啊！” 戚父总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寒宸怒吼道：“滚！快点滚！别在出现在我面前！” 宋寒宸站起来，叮嘱宋寒星照顾好戚父，便快速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第39章 这位大叔，你挡我道了 戚父在宋寒宸离开后痛哭着甩开了宋寒星搀扶着他的手，宋寒星没办法只能在后面跟着。 戚父从怀里掏出一只掉了漆的铜表，打开看着戚如言出嫁时穿着婚纱笑靥如花的照片哭昏了过去。宋寒星连忙找人把戚父送到医院好生看护。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漫天的繁星里，宋寒宸带着戚如言的骨灰去往春暖花开的旅程。 五年后，北城。 戚如言的画笔早已被宋寒宸用秃了，这五年他去了很多的地方，画遍了万紫千红的春花，每一副风景里戚如言的面容才是最美的点睛之笔。 宋寒宸对戚如言的思念愈发深沉，他体会到了那种描摹爱人时的欣喜，也愈发受着爱而不得的煎熬。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你爱我”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不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你爱我；而是我刚知晓你爱我，你却永远离我而去；以爱之名，判我无期徒刑！” 北城是一座很奇妙的城市。 春天总是比其他地方长那么半个月。因着四处环山，总是下雨，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下的太阳雨。有时候你会看见北城的东边还下着太阳雨，西边早已挂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宋寒宸在北城的一条颇有古韵的街道上走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花香和各色小吃的味道。一排排古香古色的店家门前挂着或长或圆的灯笼。青石板上的水洼清澈的映着过往的行人。 街上的人并不多，骡马也都慢悠悠的走着，小贩们不热情也不冷漠，有人来了就接待，没有人甚至会拿块毛巾盖上眼睛睡觉，一点不担心东西被拿走。 四处暖洋洋的，微风拉着阳光遍地跳舞。 戚如言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也会很开心吧。宋寒宸这样想着习惯性的摸了摸怀中的骨灰。 “大胡子叔叔，这酱油钱您就先给我记上嘛！我不小心把钱包丢了，带不回去酱油，妈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我的！明天拿了零花钱我肯定补给您！” 稚嫩清脆的女童声传进宋寒宸的耳中，他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背影映入眼中，那小女孩留着娃娃头，头上带着一个红樱桃发卡。 大胡子叔叔利落的刮着中午做菜用的肥鲤鱼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行不行，你这女娃太贪玩，连钱包都能丢。我要给你记着了，你肯定转身就忘记了这码事，你还是回去等着挨板子吧。” 小女孩转过身来，嘟着嘴满脸不开心。宋寒宸看到眼前的面容，控制不住的走到她面前。 小女孩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却一点都不害怕，她对着宋寒宸娇嗔：“这位大叔，你有什么事吗？没有请你让开，挡着我道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宋寒宸面前的这个女孩，和戚如言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略带英气的眉眼，娇俏的鼻梁，还有总是上扬着的嘴角，每一处，都有着戚如言的风采。 ##第40章 我叫阿宁 宋寒宸凝视着面前的女孩缓缓蹲下来，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女孩嫌弃的往后退了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宋寒宸尴尬的咳嗽一声。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说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小丫头说完便要绕过宋寒宸离开。 宋寒宸伸出手拦住她笑着：“你不是要买酱油吗？你这样空着手回去不怕妈妈回去打你了？” 小丫头一听皱起了眉头，她双手环在胸前哼了一声：“要你管！” 就连生气的模样都和戚如言一样。 宋寒宸忍不住笑出声来：“丫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小丫头歪着头看宋寒宸。 宋寒宸站起来买好酱油，在小丫头面前晃了晃：“我帮你买酱油，你告诉你的名字，怎么样？” 那丫头眼睛滴溜的转了一圈点点头，宋寒宸把酱油递到她手里，可这丫头竟然转身就要跑。 宋寒宸一伸长臂揪住她的衣领，拉回自己身边：“丫头，做交易可是要讲诚信的。” 小丫头嘴一撇：“妈妈说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说完把酱油还给宋寒宸就要走。 宋寒宸拉住她软嫩的手：“那你看这样怎么样，我把酱油给你，你带我去见你的妈妈，我去问她。” 小丫头还在皱着眉头思考，宋寒宸一把抱起她来，把酱油塞在她怀里：“妈妈总没说不让你往家里带人吧！” 小丫头啃着指甲想了想，看着手里的酱油，犹疑着同意了。 宋寒宸跟着小丫头指的方向来到一家面馆，刚踏进门口，宋寒宸怀里的人就挣扎着要下去，她抱着酱油，一溜烟跑进白帘子后面的厨房。 “安安，你买个酱油怎么买这么久？是不是又贪玩了？” 无比熟悉的声音传进宋寒宸的耳中，宋寒宸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妈妈，有一个怪叔叔要见你。”安安把酱油交到站着的女子手里。 宋寒宸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厨房前掀起了帘子。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女子身后厨房的后门挂起雨帘，滴答滴答。 宋寒宸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面前的女子手里揉着面，头上系着蓝白碎花的头巾，斜挽的黑发自然散落，一双杏眼略带吃惊的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宋寒宸。 “戚如言！” 宋寒宸一把紧紧的抱住面前这个日思夜想的人，正在揉面的女子被宋寒宸吓了一跳。 宋寒宸把她的骨头勒得生疼，无论她怎么叫喊、挣扎，宋寒宸就像听不到一样。她忍无可忍，“啪”的打到宋寒宸的脸上。 等宋寒宸反应过来，自己脸上已经多了一个沾满面粉的巴掌，怀里的女子满面怒意“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 宋寒宸堪堪松开了手，他肩膀上胸前全部粘上了面粉。 安安拿着小擀面杖在宋寒宸身上使劲打着：“坏叔叔，不许欺负妈妈！” 女子拉过安安搂在身前防备的看着宋寒宸。 “这位先生，我叫阿宁，我并不认识您口中的戚如言。” 宋寒宸看着阿宁眼里的陌生后退一步，他确信，眼前的阿宁，就是他五年来魂牵梦萦的戚如言。 ##第41章 你笑起来好丑 “对不起，阿宁姑娘，你长的和我一个故人很像，我失态了。” 宋寒宸斟酌着说出口，生怕在吓到阿宁，他的心狂跳着，却必须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阿宁依旧防备的看着宋寒宸，宋寒宸讪讪的退出厨房，在离厨房最近的位置坐下来。 阳光隔着雨幕折射在地板上，小小的面馆只坐着宋寒宸一个人。 安安趴在厨房门口小猫似得往外面偷瞄，然后倏地缩回脑袋埋在阿宁围裙上小声说：“妈妈，那个怪叔叔还在。” 阿宁抱着安安走出来，宋寒宸看着母女俩尴尬的一笑。 阿宁先开口：“先生，这里并没有您要找的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疏离警惕的语气让宋寒宸几乎无法呼吸，他抬头指着墙上的圆表说：“马上十二点了，这不是面馆吗？” 宋寒宸勉强的扯出笑容，看着阿宁，又指了指门外：“而且雨还没有停，我不喜欢淋雨。” 阿宁放下安安，拿出一张菜单：“吃什么？” 宋寒宸注视着阿宁，只扫了一眼菜单看见菜单上的第一个念出来：“阳春面。” 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宋寒宸在外面看着阿宁忙碌的身影，心底慢慢漾开一抹别样的情愫。 十几分钟后，阿宁将端着一个雪白的瓷碗放在宋寒宸面前。 微黄清澈的汤，晶白的面条，翠绿的葱花，冒着的热气模糊了宋寒宸的眼睛。 阿宁在柜台里翻起账本，安安在一旁玩着拼图。 宋寒宸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滚烫的面条几乎没有任何味道。他自己加了辣椒和醋，缓慢的嚼着，眼泪掉进碗里也没发觉。 汤也喝干净，辣椒的辛味更是呛得他眼泪直流，这样就可以掩盖他心里的难过。 门外的雨已经停了，安安跑到宋寒宸面前递给他一张餐巾纸，宋寒宸接过纸又像个孩子般笑起来。 “叔叔，你别笑了，你笑起来好丑哦。” 宋寒宸却笑得更大声了。 “安安，过来！”阿宁轻喝道，安安就跑到阿宁身后偷瞄着这个怪叔叔。 “十元。”阿宁看着貌似疯癫的宋寒宸，冷声道。 宋寒宸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有点不够吃，再多来几碗吧。” 钟表上的时间是十二点半。 安安看着桌子上的钱眼睛发亮，阿宁只拿了一张，另一张就那样孤零零的呆在桌子上。 宋寒宸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碗，每一碗他都故意加了很多辣椒吃的涕泪交加。 偶尔有其他进来吃饭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离开了。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宋寒宸又吃完一碗面还要再来一碗的时候，阿宁端出一碗蜂蜜水，放在眼圈通红的宋寒宸面前，没好气的说道： “没面了！你喝完快走吧！我这客人本来就不多，都被你一个人吓跑了！” 宋寒宸面前已经用完了两包纸，他拆开第三包擦了擦头上的汗难看的笑了笑，然后一口把阿宁端来的水喝完，灌得脖子里全是，也没有擦，缓慢的往外走。 安安抱着阿宁的腿撒娇：“妈妈，爸爸今天几点回来呀？” “太阳下山就回来了。”阿宁摸着安安的头温柔的说着。 宋寒宸听到安安的话，踏出门的一只脚停顿了，转头看见阿宁笑颜如花。 ##第42章 我来吃面 宋寒宸带着疑惑，扶着门转过头走出了面馆。 太阳蒸发的水汽中全是泥土特有的味道，地上一条断成两半的蚯蚓挣扎着各奔东西。 宋寒宸随便找了一家离戚如言的面馆很近的旅店住下来，他原本薄薄的嘴唇，因为吃了过多的辣椒红肿的像两根香肠。 突然，从嗓子眼里涌起的辣意和着嘴里蜂蜜残留的清甜，混合成古怪的味道让他难受，宋寒宸捂着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宋寒宸吐完起身的时候，骨灰盒从怀里跌落，宋寒宸赶忙去接，拿到的时候却突然想起，这根本不是戚如言的骨灰。 自嘲的笑起来，把骨灰盒放在柜子上，草草的洗把脸。宋寒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这五年的日日夜夜。却总是忍不住想戚如言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她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了？安安是她和谁的孩子？ 宋寒宸起身打开背包，望着自己最近画的几幅画，最终还是停在了戚如言从前画的那副洋槐。 他想起今天看到戚如言的背影，嘴角无意识的勾起。 宋寒宸背着画板起身下楼，坐在戚如言面馆对面的一家茶馆里开始画。茶馆里的人静静的围观着他，他不受丝毫影响。每一笔，没有丝毫的犹豫。 宋寒宸画到一半的时候，茶楼的老板小声说道：“这不是对面的老板娘吗？” 日头西斜，宋寒宸画好后就呆在茶馆里，静静的看着对面偶尔进去一两个客人的面馆。 太阳完全下山后，宋寒宸带着画板踏进阿宁的店里。阿宁在柜台里打着瞌睡还没有抬头，安安先叫起来：“妈妈，中午那个怪叔叔又来了！” 阿宁一下子清醒过来。 宋寒宸顶着香肠嘴笑笑，“我来吃面。” 阿宁白了宋寒宸一眼，转身走进厨房。 依旧是微黄清澈的汤，晶白的面条，翠绿的葱花，冒着热气，宋寒宸刚要再往里面添辣椒，阿宁一把把桌子上的辣椒都收起来，赌气似得说：“辣椒很贵的！” 宋寒宸无奈，值得夹起清汤面往嘴里送。这次不再是没有味道了，没有融开的盐咸的发苦。他自己搅匀，又倒了一碗茶，慢条斯理的吃完。 付了钱后，拿出刚才画的画递到阿宁面前，“送给你。” 温馨的画面暖色的话调让人心情舒畅。 “妈妈，这个是安安哎。” 阿宁想要拒绝，安安却早已拿着画跑开了。阿宁不好意思的一笑，“谢谢你。” 宋寒宸也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面馆。 各家店前的灯光都亮起来，天上的星星也忽闪着，可是没有一盏灯，是为宋寒宸亮的。 “妈妈，太阳都下山了，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呢？”安安抱着阿宁的腿撒娇。 宋寒宸藏在面馆暗处，点燃一支烟等着。 “才七点，九点前肯定会回来的。” 阿宁的声音像清泉般回荡在宋寒宸脑中，和记忆里的“寒宸哥哥”重叠起来。 九点，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宋寒宸这么想着蹲下来。 八点二十的时候，宋寒宸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朝着面馆走来。 明楼！宋寒宸面前满地的烟头被他踩扁。 ##第43章 这几年过得好吗？ 宋寒宸远远的看见明楼出现在街上，瞬间明白了一切。 愤怒烧的他的理智荡然无存。 五年啊！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天！ 他宋寒宸不知道带着谁的骨灰，像个孤魂野鬼般在这个世上无数的地方游荡。每一处的春光始终都照不进他的心里。 而明楼这个混蛋，竟然偷偷的把戚如言藏在离南城不过数十里的北城。 北城的夜晚和往常并无不同，安宁、祥和。乘凉的人们享受清爽的瓜果。 可对于宋寒宸这个异乡人来说，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明楼左手拿着糕点和红酒，右手背在身后藏着一把巴波亚洋桔梗，那是戚如言最喜欢的花。他哼着小曲、脚步轻快，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宋寒宸的存在。 宋寒宸眼看着明楼离面馆越来越近，心里愈发犹如瓦斯遇到了明火。 在明楼离面馆差不多十米的时候，他的身影完全清晰暴露在宋寒宸眼里。宋寒宸瞬间冲出去把全身的愤恨一拳打到明楼身上。 明楼毫无防备跌倒在地，酒瓶掉落碎裂的声音打破夜晚的宁静，散落的红酒打湿了纸包的糕点，洋桔梗被压在明楼身下没了形。巷子里的狗疯狂叫起来。 宋寒宸强行压制着胸腔里的愤怒，他一脚踩在明楼的胸前质问 “为什么？” 红灯笼随着微风在头顶摇曳，胸前的力气压的明楼呼吸困难，他艰难的眯着眼凭借昏暗的光认出宋寒宸。 明楼并不惊讶，他知道宋寒宸迟早会知道的。 见明楼没有回答的意思，宋寒宸脚下加了力气，他俯身揪着明楼的领带，强行拽起他的头再次问道 “你凭什么这么做？” 明楼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煞白，他轻蔑的看着宋寒宸轻飘飘的吐出口五个字 “你没资格管。” 极轻极短的一句话，羽毛一样，落在宋寒宸心里却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一瞬间慌了神。回忆如洪水决堤顷刻间迸发。 明楼趁着宋寒宸走神的一瞬间，捡起红酒瓶子的碎片刺进宋寒宸的手背。 宋寒宸吃痛瞬间松开了手，明楼一把推开宋寒宸，扶着地面站起来嫌恶的看着宋寒宸。 宋寒宸回过神来，取出玻璃，他的血滴落在青石板上印出红梅点点。手背上的伤痛，比起刚才那一句话的打击实在微不足道。 宋寒宸的愤怒一下子全部变成了愧疚和不安，一盏灯突然营养不良一样明明灭灭，像是在嘲弄宋寒宸没有半分自知之明。 明楼整理好衣衫，把宋寒宸当做不存在一般就要走。宋寒宸不顾手上的伤痛赶忙拉出明楼的胳膊，明楼转过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怒视宋寒宸。 宋寒宸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失落的松开了手，却在明楼迈开步子的时候低声开口 “她，这几年过得好吗？” 宋寒宸像是在问明楼，又像是在问自己。 “没了你宋总的‘关照’，自然好得很。” 明楼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用不轻不重的语调回答。 ##第44章 新的家庭 早在酒瓶碎的时候，在面馆里打瞌睡的阿宁就被惊醒了，可是她又倦怠的不想动，于是便叫着在一旁看金鱼的安安出去看看。 安安一溜烟跑出去，便看见明楼在不远处笑着朝她招手。 安安一边朝明楼跑，一边歪着头冲屋里喊：“妈妈，是爸爸回来了！” 阿宁想起刚才的动静快步从柜台里出来往外赶。她还没有走出几步，便看见明楼抱着安安逗着。 “爸爸，你这次回来怎么什么都没带？”安安戳着明楼的脸，嘟着嘴不满意的问着。 阿宁却看到明楼身后的宋寒宸，和散落一地的洋桔梗。 “这不急着回来看安安吗？下次补上。爸爸不在的时候，安安有没有听妈妈的话啊？”明楼说着，轻轻咬住安安不安分的手指头。 阿宁收回目光，就看见明楼左手小拇指上的伤痕 “你的手受伤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么不小心。” 阿宁拉起明楼的小拇指，满脸心疼。 那是酒瓶破碎时不小心划到的，刚才收拾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却被阿宁看见了。 “不打紧的。” 这一幕落在宋寒宸眼里令他十分不是滋味，他想别开头，又贪恋着戚如言的面容。 阿宁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明楼的小拇指包裹的严实，嗔怪：“万一感染了呢” 然后拉着明楼走进屋子里。 宋寒宸不由自主的跟上，又躲在原本的角落里偷看。 安安背上了一个黄色的维尼熊背包，阿宁从医药箱里拿出创口贴给 明楼贴上。 温馨的画面晃得宋寒宸睁不开眼。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苦笑。 安安在中间牵着明楼和阿宁的手走出来，明楼锁好门，三个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宋寒宸的视线里。 平安喜乐向来不属于流浪者。 宋寒宸突然明白了，明楼为什么给失忆后的戚如言取名阿宁。 戚如言在他宋寒宸这里，所过的日子实在是一刻不得安宁。 “你没资格管。” “没了你宋总的‘关照’，自然好得很。” 明楼刚才的话在宋寒宸脑中回荡，他在面馆门口呆了很久很久。 街道上店家陆陆续续的关门，红灯笼退了场，只有星月孤独的发着光。 宋寒宸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出神，他靠着墙蹲下来，像一个被丢弃的玩具熊。 深夜的潮冷从地表直达宋寒宸的心底。宋寒宸在无边的黑暗里空洞的睁着双眼，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夜，太长。 约莫凌晨四点的时候，宋寒宸发了癔症。黑暗中，他把阿宁他们离开方向的一根柱子认成了戚如言朝他笑着。他不顾双腿的酸麻跌撞着奔过去抱紧。 不知谁家的胖狗从巷子里摇着尾巴向宋寒宸的方向走来，在他抱着的柱子根嗅了嗅，然后抬起一只后腿洒下温热的液体又大摇大摆的走了。 感受到小腿上传来的温热和尿味，宋寒宸才从失神的状态清醒过来。 宋寒宸看清自己面前的柱子后，无力的垂下双手，头狠狠的撞在柱子上，他甚至怨恨那只狗把自己从幻境中拉出来。 ##第45章 没事，我等 宋寒宸背靠在柱子上闭上眼。 最黑暗的时间，过去了。 宋寒宸踏着晨光回到旅店里洗漱完换了衣裳，又回到面馆门口等着开门。 九点的时候，太阳已经明晃晃的挂着。宋寒宸依然望着昨晚阿宁消失的方向。终于，阿宁的身影拉着蹦蹦跳跳的安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刚才还在担心今天面馆是不是不开门的宋寒宸放下心来。他趁着阿宁还没走近赶忙钻进旁边的一条巷子里，等阿宁开门口约莫半个小时才走进去。 阿宁正在厨房里洗菜，安安见他又来只是瞥了一眼，又自顾自玩去了。宋寒宸也不恼，还是在离厨房最近的位置坐下来。 十几分钟后，阿宁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宋寒宸坐在店里，吓了一跳。 阿宁今天用淡紫色的头花挽起了头发，白色的短袖和洗的发白的淡蓝色牛仔裤，黑色镶钻的厚底人字拖，在平常不过的打扮，宋寒宸却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阿宁有些懊恼的瞪着他：“这位先生，您能叫个人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宋寒宸看着阿宁的表情失笑。 “我叫宋寒宸，抱歉吓到你了。看你在忙，不好打扰。” 宋寒宸不知道，他连语气都带着笑意。他说完又感觉像少了什么，匆忙的补了一句“我来吃面。” 不论她是戚如言还是阿宁，遇到宋寒宸，就注定不得安宁。 “面还没和好！” 因着第一印象，再加上昨晚的事，虽然不清楚宋寒宸和明楼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虽然她这小面馆生意萧条，但阿宁现在看见宋寒宸就来气。 “没事，我等。”反正，他本来就计划等一辈子的，一碗面的时间而已。 宋寒宸倒了杯凉水，看着阿宁。他眼里隐藏不住的热烈让阿宁心中忐忑。 阿宁转身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墙上的钟表里分针跑了大半圈，阿宁总算端着面出来了。 “这次的面味道正好，你赶紧吃完回家吧” “哪有店家赶客的道理。”宋寒真有些埋怨的说道。 阿宁却不在理他，唤过安安教她识字。 岁月静好。如果可以，宋寒宸真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 阿宁面馆的开门时间并不固定，但宋寒宸每天都准时在开门半个小时后坐在面馆里等着吃面。 一连半个月，宋寒宸一日三餐都在面馆里解决。 这天早上，宋寒宸一如既往的走近面馆。却发现离厨房最近的位置上已经摆好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 宋寒宸有些惊讶，他疑惑看向柜台里数钱的阿宁，阿宁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咸淡适中的面和汤，面底竟然多藏了一个荷包蛋。宋寒宸感觉心里暖暖的。 安安见着宋寒宸吃完了，坐到他对面开口：“叔叔，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妈妈说只吃一种食物会营养不良的！” 宋寒宸愣了一下，阿宁把钱收进包里走过来 “宋先生，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生意的照顾。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口中的‘戚如言’。我们就要离开北城了。” “什么？为什么？”戚如言要走的消息对于此时的宋寒宸而言，无疑是一颗爆裂的炸弹。 “我也不瞒你，我家先生不怎么希望我和你过多的联系！而且，这座城我也住腻味了，准备去别的城市看看。” ##第46章 离开 “去哪？”宋寒宸下意识的问。 阿宁笑起来：“不确定，他说要带我和安安去环游世界。他总是会出其不意的给我一堆惊喜。” 宋寒宸心知阿宁口中的‘他’是明楼。 环游世界。呵！想起过去这五年，宋寒宸心下烦躁。 宋寒宸想开口挽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有挽留的资格。 阿宁把碗收走，安安跟着她走进厨房。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动作，宋寒宸望着空荡荡的桌子感觉无尽悲凉。 命运弄人。 电话铃声适时的响起，宋寒星的声音响起 “哥，不是说快回来了吗？你寄回来的那些画我都让人裱好了，你回来看看挂哪里好。” 宋寒宸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 “寒星，谢谢你！我还要在北城待一段时间。” 宋寒宸焦急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阿宁掀起帘子走出来，宋寒宸从包里拿出画板，试探的问道：“阿宁小姐，能让我为你画幅画吗？就当，留个纪念。” 阿宁皱着眉头犹豫着，宋寒宸又苦笑着说 “你真的很像她。我找的人，不知何时才会出现。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再说，以后都不会在见面了。” 阿宁见宋寒宸这幅模样，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她犹豫了一会，最终答应了。 宋寒宸看着阿宁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出言：“不必拘谨，和平时一样就好。” 阿宁听罢放松下来，和往常一样坐在柜台里。宋寒宸站在侧面支起画板认真的观察着。 每画一笔，从前戚如言画他时的神情就浮现上来。她偷偷摸模的、明目张胆的、近乎痴迷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以前的宋寒宸绝对想不到，在戚如言面前总是一脸冷漠的他，会把戚如言的每一个表情都刻在脑子里。 宋寒宸直接从上午十点画到了下午四点。 画好的时候阿宁实在扛不住困意已经睡着了。宋寒宸偷偷地拿出手机拍下她的睡颜。 阿宁感受到闪光灯的晃动，揉揉眼睛醒过来。她走到宋寒宸的画面前。上次宋寒宸给她那幅画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安安拿走了。回到家里，明楼直接把那张画收了起来，还和自己说要离宋寒宸远一点。 “这是我吗？”阿宁看着画上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问道。 “妈妈真好看！”安安站在凳子上说着。 阿宁手指抚摸着画中女子的面容赞叹：“你画的可真好。” “没她画得好，她最喜欢画画了。”宋寒宸望着阿宁纤长的手说道。 “你们一定会再见的。”阿宁安慰着宋寒宸。 已经见到了。宋寒宸在心里苦笑着想。 宋寒宸收起刚才画的画，重新铺上一张白纸，把画笔递到阿宁面前：“要试试吗？” “我吗？算了算了，我从来没画过的。”阿宁笑着对宋寒宸摇头。 “你这么好看的手，画出来的画一定不会差的，就当玩玩。” 宋寒宸说着，把笔塞到阿宁手里。 阿宁还想拒绝，安安也在一旁起哄道：“妈妈，画安安！” ##第47章 我总算找到你了 宋寒宸给阿宁腾出了位置，阿宁站在画板前不知道怎么落笔。 安安拉着阿宁的衣角抬头望着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阿宁抬起手。 让人奇怪的是，笔落到纸上的时候，竟然自己动起来。短短半个小时内，一个俊俏的少年跃然纸上。阿宁看着画上熟悉又陌生的人呆住，泪珠不自觉的滑落。 “妈妈，你画的不是安安，妈妈你画的谁啊？” 宋寒宸早在阿宁刚勾勒完轮廓的时候，便知道阿宁画的，还是自己。 习惯是不会骗人的。 宋寒宸轻轻的抱住阿宁，生怕下一秒钟怀里的人就消失了。 “戚如言，我总算，找到你了。” 阿宁拿着画笔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眼前这个男人她记忆里确是从来没有的，理智很清楚的告诉她应该立马推开他。可他身上香甜的味道，让人沉沦。 那是阿宁失忆前，戚如言一直用的橙花精油，宋寒宸一直戴在身上。 宋寒宸松开手，掏出钱包打开给阿宁看。钱包里的照片上，青涩的的戚如言笑的灿烂，而她旁边一脸不情愿的少年，正是阿宁画出的人。 阿宁左胸里抽丝剥茧般细密的疼痛。 “戚……阿宁，或许你更喜欢现在这个名字，我……” 宋寒宸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戚如言说，可他刚开口，门口突然来了十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少年。 黄色的头发被发胶直直的固定着，耳垂上的银色十字架在夕阳里闪着光，喉结突出，一身朋克装挂满亮色的圆环，踏着铆钉鞋，老练眼光的扫视着店内。 那少年身后跟着的十几个男人倒是个个人模狗样，西装革履。 朋克少年一脚踩在一条板凳上瞪着宋寒宸。 “你就是明楼？”沙哑磁性的烟嗓，和一身中二的打扮截然相反。 宋寒宸把戚如言和安安护在身后，没有说话。 身后的一个人在那少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黄头发少年一脚把板凳踢翻：“叫明楼那小子滚出来！不然，哼！” 他说着竟是一掌把桌子拍成了两半，桌子上的茶盅碎落在地上。 戚如言从宋寒宸身后出来：“你们找他什么事？” 安安偷偷溜出去给明楼打电话。 “什么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朋克少年说完一挥手，后面的十几个人立刻动手。门上面“面面俱到”的牌匾瞬间掉下来，店内满地狼藉。 “把那女人绑了，我就不信明楼不来！” 眼看他们就要对戚如言动手，宋寒宸一脚踹飞了一个靠近戚如言的男人。 宋寒宸的动作激怒了这群人，他们掏出藏着的武器，朝着宋寒宸一拥而上。 “你快跑！”宋寒宸朝着戚如言喊道。 “跑？跑的了吗？” 宋寒宸慌乱的应付着不断打过来的人，眼看着一个人拿刀刺向戚如言却无能为力，“不要！”宋寒宸大声喊着，被一个人趁机踹到在地上。 明楼从厨房后门冲出来，挡在戚如言身前，汩汩的鲜血从明楼胸前溢出，戚如言抱着明楼脑袋刻在桌子上，两人一同晕了过去。 ##第48章 抽他的血 安安一早给明楼打电话后，就顺便报了警。 紧促的警笛声划破平静的北城，众人纷纷的侧目而视。 不多时，鸣笛的警车就出现在了面馆附近。 黄头发的朋克少年见明楼和戚如言都倒在了地上，抬起手挑挑眉，抬起手一挥：“撤”。 那些还想对宋寒宸动手的人立刻停止了动作，一群人快速离开。 宋寒宸顾不得皮外伤急忙到两人倒下的身旁，他翻起明楼，戚如言的衣服上沾满了明楼的血迹却没有其他的伤口。 警车赶到后很快把三人送到医院，安安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明楼刚刚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手术的医生就急匆匆的出来看着宋寒宸“病人失血过多，加上他的血型过于特殊，这场手术很有可能会有大出血的风险，目前医院血库没有足够的备用血，所以手术恐怕没有办法进行。” ”不行，他留了那么多血，必须马上救他！”刚刚恢复一点意识的戚如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啪嗒啪嗒的掉了出来。 她强忍着脑袋上的疼痛，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我求求你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他！” “不是我们不想救，而是RHA阴性血确实稀缺，贸然开始手术的话，会有很大的风险。”医生有些无奈的说完。 “RHA阴性，”戚如言喃喃自语了一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过一遍宋寒宸的胳膊：“用他的，他也是这个血型。” 听到这话，宋寒宸愣了一下，眼神中瞬间泛起一阵酸涩：“你……” 只是宋寒宸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戚如言便更加凌厉的扯着他的袖子：“明楼必须活着，你必须救活他！” 宋寒宸觉得心痛极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读得懂刚才那个眼神中的冷漠和恨意，他艰难的开口说了一句：“好！” 宋寒宸看着自己的血液不断的从体内流失的时候，他的心情异常的复杂，刚才戚如言的那个眼神，写满了两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宋寒宸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戚如言的记忆里有自己。可是真的当他看到那个人对自己满怀恨意的时候，他又突然有点难以自抑的后悔。 “已经400CC了，再这么抽下去的话，会有危险的。”一边的护士长有些为难的说到。 “可是，这个血量还不够啊，手术室那边要求至少备血800CC。” 小护士不知所措的看着献血间的众人，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干什么！ “不行，继续抽，才800死不了的。”戚如言的声音像是地狱爬出来的饿鬼！ “我以前被人抽了比这个还多的，不也活着吗！” 戚如言的话，不轻不重，却像是一把缠着荆棘的长矛，刺穿了宋寒宸五年来的壁垒，瞬间鲜血淋漓。 “抽吧，我没事的。” 护士将血袋拿走之后，戚如言紧随其后朝着手术室跑了过去。宋寒宸想要问她什么，却没有想到刚起身，却一阵头晕，直直的倒了下去。 脑袋和手臂全部剐蹭在一遍的推车上，瞬间见血。 宋寒宸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躺在竹筏上漂流，想动却抬不起胳膊。黑色的水流的很慢，周围是白的不见五指的烟雾。 “寒宸哥哥，寒宸哥哥……”戚如言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又一声，宋寒宸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 水慢慢清澈起来，雾也散开了。宋寒宸看见年少时的戚如言，就站在他面前笑着。 可一瞬间，戚如言就变成了刚出狱时的模样，她蹲在宋寒宸身边，流着泪望着他一言不发。 然后，明楼在划着船过来把戚如言带走……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晚上，到早上还没停。 ##第49章 终是放不下 明楼的手术相当成功，医生将他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直接推进了楼下的重症监护室。 戚如言紧随其后，却没有想到一进门，却看到了宋寒宸裹着纱布也躺在里面。 戚如言看着昏迷中眉头紧缩的宋寒宸，心情异常的复杂。现在的她，面对这个曾在自己身上造下无数业障的男人，不知道究竟是爱，还是恨！ 如果说，这种感觉是爱，那为什么心却会痛的那样厉害。 那是恨吗？曾经砸上一整个青春的人，又哪里恨的起来。 呵！哎，恐怕早就无爱无恨亦无求了吧。 现在的戚如言，恐怕不想跟宋寒宸再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突然，床上还昏迷着的宋寒宸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大叫出声：“戚如言，别走！” 他双手向上抓着正好抓住了戚如言的胳膊，像是得到了安慰，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淡了下去。 “阿宁？” “明楼，你醒了？”戚如言听见微弱的声音，循声看了过来。 看着明楼脸上微弱的笑意，满满的感动。 明楼刚想说什么，却总觉得眼前的阿宁有点奇怪。不只是眼神，就连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 他微微侧眸，飘到一旁躺着的宋寒宸，瞬间明白了一切。 “你是不是……”明楼欲言又止，因为他不希望听到任何肯定的答案。 “是，我都想起来了。这五年，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想我不可能活到如今。” 那一瞬间明楼感觉心里空空的，但最终还是笑着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戚如言缓缓的抬了抬嘴角，而这时候她的手臂，似乎被某个人扯的更用力了一些。 明楼看着宋寒真昏迷的样子，淡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血抽多了。” 尽管戚如言的言语里面，满是冷血讽刺的意味。但是明楼却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的口不对心。 戚如言一贯不擅长撒谎，她到底是放不下那个人的。 “我有些困了，你帮我把帘子拉起来吧！” 明楼说完，戚如言挣开了宋寒宸，帮明楼细心的把整个隔帘小心翼翼的拉好。 戚如言原本打算坐到外面的，可是一转身，看着宋寒宸一身的纱布，心顿时软了几分，最终还是没能挪动步子。 她站在床边，帮宋寒宸将有些没有处理的小伤口，细心的用碘酒擦拭了一下，不知道这么过去了多久，突然她在抬眸的时候，宋寒宸已经醒了。 “如言！” 宋寒宸嘶哑的唤了声，戚如言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放下。 “你，都想起来了？” “嗯！” 那一刻，宋寒宸带着点欣喜，带着点悲伤，带着点无措，脸上的颜色好不精彩。 “你胳膊上的伤怎么回事？” “当初我以为你死了，带着你的骨灰从南城离开的那天，为了向你父亲证明我是真的知道悔改，自己掰断的。”宋寒宸如是解释，他以为这样，兴许可以换来戚如言对自己一星半点的心疼。 事实上，戚如言知道的那一瞬间，心脏确实刺痛了一下。可结果也仅仅只是那么一下，因为她面对宋寒宸的那一颗心脏，早就千疮百孔了。 所以，戚如言并没有想宋寒宸想象中那样，露出感动的神情。而是面脸冷漠的“哦”了一声。 ##第50章 我们一起回家 宋寒宸带着希望的神情变冷，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冰水。 他还奢望些什么呢？谁让他曾经面对那么热切的戚如言时，也是这么冷若冰霜！ 戚如言看向窗外，风裹着雨打的树叶沙沙作响，春花一朵朵跌落。 年少的欢喜，在经历了风吹雨打后，终是被岁月磨成平淡，再也翻不起一点浪花。 沉默在两人之间驻足良久，宋寒宸终是没忍住又开了口：“我……”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戚如言没有回头。 宋寒宸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抓着床单。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宋寒宸抬起头看着戚如言的背影。 很多时候，一转身，就是一刹那。破镜重圆才是笑话。一如五年前宋寒宸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戚如言，五年后，再见戚如言，他也注定留不住她。 戚如言背对着宋寒宸沉默。 宋寒宸继续说：“寒星的事情，还有我母亲的事，谢谢你替我们考虑这么多。” “那三年，你在牢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让姚婉有机会对你出手。我已经把那个她送进牢里了。” 听到这里，戚如言才转过身来，她靠在冰冷的窗户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愧疚的宋寒宸。 雨总算停了。 戚如言自嘲的笑起来。 “你现在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戚家都被你收拾完了。五年前我就想清楚了，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都是我的错，你宋寒宸怎么会有错的时候？是我不该任性，害了戚家。” 戚如言想起自杀前姚婉对她说的话，到现在依旧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戚家，愧对于戚家，如果不是有安安的存在。她根本不愿意苟活于世。 宋寒宸听戚如言这么说，赶忙解释道： “按照约定，你与戚家断绝关系后，我从未打压过戚家。那些事情，都是姚婉借着我的名义做的。现在戚家很好，岳父在寒星的照顾下，身体也很健康，除了，总是想你。” 戚如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寒宸。 宋寒宸掏出手机把宋寒星发给他的照片给戚如言看，照片里戚父坐在摇椅上，宋寒星在一旁端着茶盏。虽然戚父脸上没有笑意，但面色红润十分健康。 戚如言明白自己又被姚婉骗了。 所有误会都解开了，但戚如言却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感觉。 “如言，我从前一直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直到彻底失去你，我才明白，你不在，我真的过不下去。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宋寒宸盯着戚如言，试探着开口。他感受到自己的心猛烈的跳着，和宋寒宸同样忐忑的，还有一直强打着精神，在帘子另一边听着的明楼。 真是可笑！这世上哪有谁真的离不开谁？戚如言想起年少时为宋寒宸做的傻事，更觉得不值得。戚如言这样想着，五年来明楼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如同春风化雨般暖在她的心田。 她转过身看着宋寒宸，良久，淡淡的笑了笑，静如止水的说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阿宁’这个名字，和明楼在一起的这五年，我过得很快乐。” ##第51章 良人已走，何寻良人？ 帘子另一边闭着眼假寐的明楼，听到戚如言这句话后，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宋寒宸却强撑着不死心的盯着戚如言，哪怕她接下来口中吐出的话依旧字字扎心。 “谢谢你照顾我父亲。年少轻狂的时候把满腔的喜欢都给了宋总，最总却输的一败涂地，还死乞白赖的希望你给看我一眼。现在不行了，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 戚父从小把戚如言养成公主，而那个亲手逼着戚如言长大的人，正是他宋寒宸！ “如言，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求求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宋寒宸焦急的说着就要去拉戚如言，可戚如言不动声色的离他更远了。 比起戚如言的淡漠和疏离，他倒宁愿让戚如言恨自己！ 戚如言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她拖着下巴嘲弄的笑着，打量起宋寒宸。 “原谅你？我哪有资格原谅你。过去的一切，我不想再提。重新开始，好啊！反正你曾经给过的伤害，我也都还给你了。就当做彼此都是陌生人，重新开始好了。” 宋寒宸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铺天盖地的寒意笼罩着他。报应不爽！戚如言悦耳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每一个字每一个语调都冰冷至极。 宋寒宸祈求着跪在了病床上，吊瓶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好像随时要掉下来，戚如言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悯。 “你不必再说了，我现在带着安安和明楼在一起过得很好，你若真想补偿我，那就拜托你宋大总裁，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最后，也祝你能早日觅得良人，佳偶天成。” 戚如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宋寒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大口的喘着气。太疼了！从前的他恐怕根本想不到，有一天，那个叫着他‘寒宸哥哥’的小女孩，会这样毫不在乎他的感受说出的话句句诛心。 可他又怪得了谁呢？这一切，都是他宋寒宸自己一手造成的。病房里还残留着戚如言的气息，宋寒宸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刚才戚如言擦拭的触感仿佛还在，他五年前看着自断右手的伤痕苦笑。 戚如言的话还如雷贯耳在宋寒宸脑中久久不能散去。 祝他早日觅得良人！呵！那个曾经口口声声非他不嫁的戚如言，那个让他恨了三年又愧疚了五年的戚如言，那个把他的心悄无声息偷走的戚如言，如今来祝他早日觅得良人！ 良人已走，何寻良人？ 戚如言在宋寒宸脑中的面容只剩下了冷漠和无情，他忘记了自己的手臂上还插着针管，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扯倒了吊瓶，惊跑了落在上面的苍蝇。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戚如言潇洒的离开病房后，却没有半点的开心。她刚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不仅仅刺痛了宋寒宸，也更刺痛了她自己。 “从来相逢便相识，相见不如不见时”，是以，尽管有些误会已经解开，但伤害曾留下的痕迹，永远不会消失。 雨打落花，戚如言的心也早如泥里的落花般伤痕累累。 ##第52章 嫂子，等一下 五年后，和宋寒宸的重逢，就如同再次把她那颗遗忘了五年伤痕累累的心，拿出来再次凌迟。 明楼还在沉睡着，戚如言回到自己的病房里，独自一人缩在床边，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在面馆里不自觉的那副少年时宋寒宸的肖像画，倏然闯入她的脑中。说出的话可以骗人，但自己的心又该怎么欺骗？ 戚如言把自己的头拿被子整个蒙住，让黑暗把自己湮没，然而没有丝毫用处。痛楚从心底蔓延到每一根汗毛。 就在这时，电话先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阿宁女士吗？这里是公安局，麻烦来接一下孩子。” 戚如言心里哐当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还有安安！ 打车来到公安局，安安靠在椅子上睡着，婴儿肥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虽然安安从小比平常孩子胆大，但毕竟还只是四岁的孩子，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又整整一天多没有见到父母，她害怕极了睡得极不安稳。 戚如言心疼的摸了摸安安的脸颊，安安立马惊醒了。 “妈妈！”她见着戚如言立马委屈的哭起来。 “妈妈在，没事了，我们回家。”戚如言抹去安安的眼泪安慰着。 她想起面馆被砸前明楼说要带他们去环游世界，不自觉地笑起来。之前的疼痛隐藏起来。正是因为有着明楼和安安的存在，戚如言才能再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戚如言先带着安安回到医院看明楼，安安刚想叫爸爸，戚如言比着“嘘”的手势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爸爸睡着了，安安乖，我们不要打扰他。” 安安睁着一双大眼睛，学着戚如言比着“嘘”的手势点点头。 其实仔细看，便能看出安安那一双桃花眼和宋寒宸有着八分相似，只不过宋寒宸总是冷着一副脸，而安安在明楼和戚如言的呵护下最是爱笑。 戚如言抱着安安回家收拾行李，身份证、护照、银行卡、手机、钥匙；还有三人两三套穿了很久的衣物，便足够了。 并不是不想买新的，而是旧的衣物穿着更舒服。五年来，不知事的阿宁和安安在北城隐居，时间过得很慢也很快。 不论是锦衣玉食的戚大小姐还是人人唾弃的宋家少奶奶，都不如她做“阿宁”来的欢快自在。 安安在房间里拿着蜡笔涂涂画画，一会拿着一张青涩的成品跑到戚如言面前炫耀;“妈妈，看！” 白纸上赫然画着戚如言和安安，布局和宋寒宸当初送给自己的那一副一模一样，只是两人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这是妈妈，这是我，这是爸爸！”安安用手指指着介绍。 “画的真好！安安想学画画吗？” 漫长的夜，不再冰冷。 另一边在南城给宋寒宸打过电话的宋寒星，一听宋寒宸还要在北城多呆几天，这些年来累积的敏锐让她立刻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她即刻着手安排着事情，买了飞往北城的机票。 三天后，明楼出院了。戚如言和安安带着行李去医院接他，安安一见明楼就树袋熊似的挂到了他身上不肯下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明楼，你可说话作数？” 明楼一看戚如言的架势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五年来的相处早已让两人默契不已。 “爷说话，有不作数的时候吗？安安，你说是不是？”明楼又换上了一副油腔滑调的面容。 “嫂……戚如言！等一下！” 三个人正打算上车的时候，宋寒星从医院附近的咖啡店里出来，叫住了他们。 ##第53章 就十分钟 戚如言转过身来，惊讶又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宋寒星。 “当年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了你。谢谢你为宋家付出的一切！”宋寒星诚恳说罢，深深的鞠躬。 “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戚如言面色冷漠，关于宋家的一切，她都不想再想起。 说完，戚如言就要和明楼一起上车。宋寒星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我知道我们没资格让你原谅，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对你说！” 戚如言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宋寒星，“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从前的戚如言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我与你们宋家两清，再无任何瓜葛！” 宋寒星听戚如言这么说抓着她的手就要往下跪，戚如言连忙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嫂子！我们单独谈谈好吗？十分钟，就十分钟！” 宋寒星恳求里带着些哽咽，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宋寒宸沉沦下去了。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五年中，宋寒宸没有一刻不在悔恨过去。 如今，好不容易知道戚如言没死，她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戚如言看着眼前执意拦着她的宋寒星，有些苦恼的望向明楼，明楼冲着她笑，眼神里充满坚定。 “我们先去机场等你。” 戚如言刚刚被扰乱的心平静下来，“我不是你嫂子，只有十分钟。” 宋寒星听戚如言前半句话都快绝望了，但后半句令她瞬间燃起了希望。两人走近咖啡馆里，宋寒星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有什么事情长话短说吧！”戚如言抿了一口咖啡，面无表情的说道。 宋寒星咬咬下唇，缓缓开口： “如言姐，这五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哥他五年来一直都过得很痛苦，没有一天不在懊悔和思念你。从见到你的那具尸体后……” 宋寒星顿了顿，继续说道：“宋家的一切事宜就都是我在打理了。你进监狱前的东西，明面上下人们都说丢掉了，但实际上全部都在你和我哥的卧室里藏着。” 宋寒星搅着咖啡，泪意涌上来，有些难以继续，那段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你刚死的那段时间我哥他一直固执的认为，你还活着。” “他抱着你的尸体拿出你以前穿过的衣服帮你选，甚至觉得不够买了一堆新的，炎热的夏天，死活不肯火化尸体。” 宋寒星眼泪掉下来，戚如言递给她一张纸，说实话，听着别人说自己死后的事情，戚如言心情实在是有些怪异。 “谢谢”宋寒星接过纸继续说道：“后来，在尸体火化的时候差点发疯，要不是我们拦着，他自己都要进到焚化炉里去。” “他说要带着你的骨灰去环游世界，要去实现你生前的梦想。我本以为出去散散心也好，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第54章 没死 “可我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来，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会寄回来一些画以外，只有父母和你的祭日，他才会回家。就像是抗拒这个城市一样。” 宋寒星说着，拿出两张戚如言的画像放到桌子上，画面上的背景无一不是春暖花开，人也都笑着，可就是透出一股无声的悲伤。右下角用端正的小楷写着落款日期和地点。 戚如言的心毫无预兆的抽搐一下，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不愿让宋寒星看出她的异样。 “像这样的画，在宋家已经放了一个屋子多。其实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哥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不是姚婉。” 戚如言放下杯子挑挑眉头，丝毫不在意的看着宋寒星。 “你在监狱里的那三年，我总是看见哥哥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发呆，走近了，才看清他手中拿着你们两人结婚时的戒指……” “十分钟已经到了，不必再说了。”宋寒星还想继续说，戚如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冷漠打断她。 咖啡杯碎落的声音在戚如言身后响起，服务员快步走来收拾。宋寒星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双眼通红不甘心的看着戚如言离去的背影。 宋寒星来到戚如言座位的背面，坐着带黑色鸭舌帽遮着半张脸的男人，正是宋寒宸。 “哥……对不起！”宋寒星哽咽。 宋寒宸身上还留着未干的咖啡渍，他望着戚如言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戚如言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突然姚婉从路旁的一棵树后面闪出来。 “你当真没死！”姚婉说话间，一把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戚如言脖子上。 在咖啡馆里一直看着戚如言的宋寒宸和宋寒星，见到这一幕，神经紧绷即刻往外跑。 戚如言感到脖子上传来的寒意，头皮发麻，她抓紧手中的包强迫自己冷静。 戚如言看着姚婉脸上从耳根斜到嘴角的伤疤发问，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的脸怎么回事？” 姚婉凶狠的眼里立马多生了无尽恨意。 “我的脸？要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你想怎么样？” 戚如言看着眼前貌似疯癫的姚婉，一边在背后偷偷打着报警电话，一边尽力拖延时间。 “怎么样？当然是送你下地狱！”姚婉说着，把戚如言一把拉过戚如言拖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走。 宋寒宸从咖啡馆追出来：“姚婉，放开戚如言，我留你一命！” 姚婉看到宋寒宸的出现也丝毫不慌张，“你以为在监狱里呆了这么久，我还会怕死吗？” 姚婉说着，手下已经加大了力气，戚如言雪白的脖子上被割开一个小口子，流出鲜红的血液。 “住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放了她，条件好说！” 宋寒宸伸出手，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姚婉的动作。 “条件？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从前只不过是喜欢你……” 姚婉的话还没说完，宋寒星已经带着一名巡逻民警，从她背后拉开了她拿着刀的手。 姚婉惊诧后瞬间反应过来，把戚如言推到车流急促的路边。 全速行驶黄色的出租车拼命按着喇叭，戚如言重心不稳摇晃着，眼看就要被车撞上，宋寒宸像离弦的箭冲过来过来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 戚如言瘫在地上，看着瞬间倒下的宋寒宸愣住了。 ##第55章 车祸 “哥！”宋寒星大喊着跪倒宋寒宸身边。 司机从车上下来破口大骂，周围汽笛声此起彼伏。 红色的血不断地从宋寒宸身体里流出来，宋寒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身上全都是伤。 戚如言跪着爬到宋寒宸身边颤抖着呼唤他的名字。 “宋寒宸……宋寒宸你醒醒！宋寒宸……” 宋寒宸听着戚如言的呼唤勉强睁开眼，看到她平安无事后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昏了过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宋寒宸闭上眼的一瞬间，戚如言感觉像整颗心脏被人徒手挖走了一样。她挂断了还在发问的警局电话，颤抖着手叫急救车。 宋寒星去给宋寒宸献血，戚如言在手术室外面等。 “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脑部受伤严重，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成功，也很大几率会成为植物人。” 刚才医生的话回荡在戚如言脑中，一想到宋寒宸可能会死，戚如言的心脏就痛得难以呼吸。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明明都已经下决心忘记他了。戚如言的脸上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怎么擦也擦不完。 宋寒星献完血脸色苍白的出来，她不断在心里祈祷着宋寒宸平安。宋寒宸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宋寒星抓住戚如言的手声泪俱下：“如言姐，我求你不要走！至少在我哥醒来以前，不要走可以吗?” 戚如言听宋寒星这么说，才想起来明楼还在机场等着，她机械的点点头。 宋寒星见戚如言同意，总算得到一丝安慰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戚如言让人把宋寒星送到病房，然后给明楼打电话。 明楼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看到戚如言，接到电话后立马问道：“你现在到哪了？” 戚如言尽量控制情绪，用平静的语调和明楼说着。 “我在医院。宋寒宸为了救我出了车祸。明楼，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走了。” 电话那边的明楼沉默了一会。 “没关系的。能和你度过这五年偷来的时光，我已经很开心了。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从你恢复记忆看见宋寒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他。” “明楼……”戚如言听着明楼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楼对她的恩情，实在是难以还清。 “你不必多言，我救你，其实也是抱有私心的。我曾经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失忆了我就可以趁虚而入。可五年过去，虽然我们更亲密了，但是我很清楚，你和我之间我，有的只是家人之间的兄妹之情。” 明楼看着蓝天上划过的一道道飞机线，爽朗的笑起来： “我希望你可以早日认清自己的内心。宋寒宸才是你真心爱着的人。而且，旅行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得了癌症。” 戚如言震惊：“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两个月前，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才不说的。不要紧的，而且只是初期，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还是可以治好的。” ##第56章 余生漫漫 “我们不是家人吗……” “好啦，我这病治起来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安安我让人送回宋家了，你好好保重。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明楼说完不给戚如言回话的机会，便挂断了电话。 这样就好，已经足够了。 下午六点，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总算打开了。宋寒宸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在昏迷中。” “那什么时候能醒？”等了一下午的戚如言焦急的拉住医生的袖子。 “不确定。” 戚如言悬着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宋寒宸仍然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戚如言每天都陪在宋寒宸身边精心照顾。医生说他听得到，戚如言就给宋寒宸给讲他们少年时的事，希望宋寒宸可以早点醒来。 一天早上，戚如言照常给宋寒宸擦着身子。当她擦到宋寒宸的右手时，宋寒宸的小拇指突然动了一下。 “宋寒宸！”戚如言惊喜喊着的看向宋寒宸的眼睛，可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只是右手却握住了戚如言的手。 “医生！医生！” “病人已经恢复了意识，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戚如言第一次觉得消毒水的味道，并没有那么难闻。她把脸贴在宋寒宸的右手上，眼中含泪望着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思绪颇多。 两个月转瞬即逝。 宋寒宸的手指时常在某个瞬间像幻觉一样动一下，但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戚如言看着病床上依旧紧闭着双眼的宋寒宸，多日的疲惫和失望让她几近崩溃，她实在忍不住哭诉道： “宋寒宸，你到底什么时候醒啊？凭什么总让我替你担心！凭什么！” 她的眼泪滴到宋寒宸的胳膊上，但是床上的人依旧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当天夜里，宋寒宸突然发起了高烧，戚如言急的不行连忙去找值夜的医生，忙活了一整晚，总算退了烧。戚如言听着宋寒宸平缓的呼吸声总算趴在他床边沉沉睡去。 翌日下午，戚如言感觉脸上痒痒的，她睁开眼睛看见宋寒宸的手正在玩弄自己的头发。她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可是脸上真实的触感提醒着她。抬起头，宋寒宸正笑着看她。 “宋寒宸！” “我在。”宋寒宸的声音略带沙哑。戚如言扑到他身上泪水沾湿了宋寒宸的病服。 三个月后，宋寒宸和戚如言重新举办婚礼。婚礼当天，南城前所未有的喜庆。戚父抱着安安笑的乐开了花，戚如言和宋寒宸为对方画的肖像画摆满了婚礼现场。 宋寒宸抱着戚如言离开酒席的时候，明楼打电话过来，宋寒宸看着戚如言手机上的联系人满脸不高兴 “不许接！” 戚如言白了他一眼按下接听按钮，宋寒宸用手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听，戚如言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对宋寒宸说“幼稚！”。 “如言恭喜你终于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希望你和他能够幸福一生！” “你还好吗？” “小爷必须好呀，不仅病好了，还拐跑照顾我的护士小姐姐！” 戚如言刚想回话，宋寒宸俯身吻上她顺便按了挂断。 而南城远郊的监狱里。 老练的监狱长看着再次被人送来的姚婉打趣道：“得，以后这地方就永远是您姚大小姐的家了，里面的好好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