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齐哲远,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冷,深入骨髓的冷。 颜溪整个人被按在寒冬的湖水里,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只死死钳住自己脖子的手。 浑浊的湖水一次又一次呛进她的喉咙,那头柔软的黑发飘动如水藻,衬得她巴掌大小的脸十分苍白,如无暇易碎的瓷器…… 掐着她脖子的手越收越紧,像是恨不得把她淹死在这片冰冷的人工湖里。 说不出是窒息还是寒冷更让颜溪心寒绝望,到最后,她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耳边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而急促的撞击声。 齐哲远……这一次我真要死在你手里了吗? 她咬紧了唇,眼泪溢出眼角,融化在浑浊的水里,似乎正一点点被冻结成冰。 可就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秒,那力道陡然松开,猛地将她从水里揪了出来。 齐哲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嗓音无情而冰冷:“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看向颜溪的目光里只有厌恶,别无其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当年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寒冷的空气瞬间挤进缺氧的肺部,颜溪剧烈地咳嗽起来、 被浸湿的黑发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寒风呼啸,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感觉自己整个人正慢慢变得僵硬,连血液都快凝结,却还是强撑着颤抖的身体,抬起下巴迎向齐哲远吃人的眼神:“不是我做的,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 嗓音被冰凉的湖水刺痛,嘶哑又干涩。 话没说完,齐哲远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狠狠用力,再次把她按进了湖里。 颜溪猝不及防地吞下了几口酸臭的湖水,死死地憋住气,可齐哲远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还在继续把她往深处摁。 颜溪慌乱地拍打他的手臂,那力道小如蜉蝣,根本撼不动他分毫。 她在湖水里浮浮沉沉,沉闷的窒息感一阵阵地袭来,整颗心一点点地冰冷了下去:“咳……齐哲远……五年了,到现在……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齐哲远这次的力气更大,颜溪在寒冷刺骨的湖里沉浮,直到她手脚被冻得麻木,声音也喊得嘶哑,他才再次把她拎起来。 面前的女人狼狈极了,清秀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人色,可是他毫不怜惜这该死的女人: “当年你把奶奶推下楼,还耍手段把苏晴藏起来,做这些就只是为了骗我跟你结婚……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 颜溪紧紧地攥着拳头,不让自己在齐哲远面前露出一点脆弱和不堪:“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才肯信我……我从没做过那些事!” 指甲嵌进掌心里,鲜血直流,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那清冽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四目相对的这一瞬,齐哲远竟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然而,这种心软很快就被绝情所代替。 五年了,这个蛇蝎一样的女人居然还丝毫不悔改! 再次从她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齐哲远彻底被激怒,把她狠狠地摔进了湖里。 熟悉的窒息和冰冷的刺痛传来,颜溪彻底绝望,她已经不想再挣扎了,干脆任由湖水灌进自己的身体,任由身体被寒冷和疼痛席卷包围…… 和心里刀绞般的疼痛相比,身体的痛简直不值一提,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颜溪永远也不会忘掉! 当颜溪再次被齐哲远提起来,整个人暴露在刺骨寒风中的时候,她眼中透出一抹冷冽,没等齐哲远说话,就浑身发颤地开了口:“齐哲远,我只说最后一次,就算你把我弄死,我也绝不认错!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 “让你死都太便宜你了,”齐哲远此刻眼中满满都是对颜溪的失望和愤恨,“你不是不肯承认吗?明天跟我去见一个人,我倒要看看你认不认!” 说完,他冷冷松开手,扔下她大步转身离去。 ##第2章 你休想再碰奶奶一根手指头 颜溪任由自己飘荡在冰冷的湖面上,湖水涌进她的眼睛,灌入她的耳朵,她却毫无动作,像极了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她的整颗心被齐哲远一次又一次地在这湖里被碾碎,早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 夜已将晚,寂静的湖边悄然无声,一个人也没有。 颜溪撑着湿漉漉的身体爬回岸上,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鼻腔里呛进的水一次次咳了出来,难受得让她撕心裂肺。 齐哲远的身影早已经淹没在黑暗中,颜溪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她崩溃大哭,冰凉的眼泪划过凌乱发丝下苍白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眸似凝结出了水珠的玻璃,太单薄,太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齐哲远,你这个疯子,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要亲眼看着你是怎么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第二天下午,颜溪被齐哲远派来的司机送到了齐家祖宅。 在湖里泡了大半夜的她正发着高烧,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刚下车,她就脑袋昏沉地被齐哲远拽着往前走,纤瘦的手腕几乎要被他折断。 “五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齐哲远修长的手指,指着祖宅一楼大厅冰凉的大理石地板,看向颜溪的眼神里只有怒火。 颜溪从小在这里长大,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别墅,她心里五味杂陈,脑海中的画面如默片播放,五年前发生的事一幕一幕重现在眼前…… 那天,就是在这个客厅里,颜溪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苏晴,把齐家老夫人从高高的楼梯上推了下来,老夫人当场摔得不省人事。 而齐哲远回到家的时候,正看见颜溪满手鲜血地蹲在奶奶身边,慌张无措,心急如焚。 齐家的佣人语焉不详地说颜溪刚进齐宅没一会儿,齐老夫人就出了这种事,对苏晴当时也在齐家祖宅的事却只字不提。 从那天起,苏晴就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没有露过面。 颜溪百口莫辩,被当成了伤害齐家奶奶的元凶,随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谩骂和指责,还有齐哲远几近疯狂的折磨与报复…… 此时此刻,看着她陷入恍惚的眼神,齐哲远胸腔一阵起伏,情绪几近爆发,差点把她的手腕捏碎。 手腕剧烈的疼痛把颜溪的思绪拉回现实,高烧让她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可齐哲远还是拉扯着她上了楼梯。 二楼,沉重的红木门被缓缓推开。 当颜溪看见插着氧气管躺在床上的齐奶奶时,一瞬间没忍住胸口的酸胀,泪水夺眶而出:“奶奶……” 她几近哽咽,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多希望这是假的,是个做了太长的噩梦。 她想挣脱齐哲远的手,想再走过去仔细看一眼奶奶,想在床边陪着奶奶,好好说会儿话…… 然而她刚有动作,就被齐哲远狠狠拽住:“你休想再碰奶奶一根手指头,滚,滚到一边去!” 他狠厉地看着颜溪,用力把她推开。 颜溪被他摔在墙上,几乎快要疼晕过去。 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盯着齐哲远:“你是个瞎子,是个聋子,是个傻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弄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会害奶奶的?我是她一手带大的,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她而已…… 你以为我希望看到奶奶这么躺在病床上吗,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怎么会狠下心要杀她!” ##第3章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一切说清楚 齐哲远恨透了颜溪。 “你还知道她一手把你带大?你还知道她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颜溪,原来你还是有心肝的?可你的心怎么就能那么恶毒!就因为她不同意你和我结婚,你就要害死她?” 他看着颜溪的眼神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十岁那年,颜溪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 苏家、齐家和颜家是世交,苏家赶在齐家发话之前,连忙将她收养了。 在外人看来,她依旧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可谁又知道,她在苏家的待遇根本就连佣人都不如? 苏晴这个妹妹更是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没少明里暗里地使坏。 而齐家和苏家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齐伯父、齐伯母和她的父母是多年的老朋友,齐家老太太更是把颜溪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知道颜溪在苏家过得不好,就经常把她接到身边来住。 颜溪从小就有一副好嗓子,声线干净,音域又广,齐老太太早年学过歌剧,不仅专门请来了不少名师来辅导她,还亲自悉心指点,花了不少的心血,终于把她培养成了国家级歌剧院的女歌剧家。 在父母离世之后,齐奶奶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真正关心她的人,而齐哲远,是她整整爱了八年的男人…… 可现在这个她深爱过的男人变了,变成了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魔鬼…… 颜溪鼻腔一阵酸涩,额头因高烧而愈发滚烫,整个人摇摇欲坠:“奶奶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我巴不得替她摔下楼,巴不得躺在这里的人是我……齐哲远,你诬陷我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诬陷我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她不想在齐哲远面前流泪,可眼泪控制不住就夺眶而出。 床上的奶奶虽然几年来再也没睁开过眼睛,但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慈祥。 谁又知道这五年来,每每想到奶奶,她心里的痛一点也不比齐哲远少? 齐哲远怔在原地。 他很想相信她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可所有人都说苏晴根本和这件事无关,他们告诉他,当天进了齐家祖宅的,只有颜溪一个。 所以不是她,又能是谁? “齐哲远,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再也不想跟你解释了……”高烧夺去了颜溪的最后一丝力气,她倚靠在墙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魂魄,“是苏晴把奶奶一把推了下来,是她干的,所以她消失了,她不敢再露面!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好,我姑且信你最后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颜溪看错,齐哲远居然点了点头,“你说苏晴畏罪逃走不敢露面,现在她回来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和她当面把一切说清楚!” 颜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晴已经回来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终于可以把所有事澄清了! 厚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消失了五年的身影出现在了颜溪眼前。 苏晴踩着纤细的高跟鞋,穿着精致的小礼服,相比五年前,她黑了,也瘦了,精致的妆容把平平无奇的眉眼变得妖媚多姿,嘴唇涂得嫣红,似乎带着一丝笑。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当年那个想要杀死奶奶的人,明明就是你啊!” 颜溪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遏制不住心里的震动,连声音都发起颤来:“苏晴,是你……你终于敢出现了?” 这个消失了整整五年的人,这个让她在五年里受尽指责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在了齐家,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抑着心里的愤怒和激动,迫切地想要从这个女人口中得到答案。 这个把奶奶推下楼梯的人回来了,真相快要被揭开了…… 可为什么,她会口口声声地说杀死奶奶的人是自己? “姐姐,五年了,你过得好吗?”苏晴一步步走到颜溪身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她肩上, 细细的眉毛挑了挑。 颜溪犹如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后背发凉。 她死咬着嘴唇,脸色一阵发白:“当年你害了奶奶,然后消失得无情无踪,你到底躲去了哪!” “姐姐,你竟然问我去了哪?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吗?”苏晴脸上是诉不尽的委屈,她收回自己的手,刚才分明还透露着些许狠意的眼睛,转瞬之间就噙满了楚楚可怜的泪水。 “当初你为了嫁给哲远哥哥,把齐奶奶推下楼梯,还想说是我做的……辛亏没人帮着你栽赃我,不然我这辈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4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什么? 苏晴说的每一个字颜溪都明白,可凑在一起她却怎么也听不懂。 那张五年未见的,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明晃晃的委屈。 要不是颜溪很确信自己没有做过那种事,恐怕都要被苏晴给骗过去了! “姐姐,现在我回来了,你就不要再装无辜了,没有人会吃你这一套。”苏晴声音柔柔的,缓缓的,说出的话里却像是藏了看不见的针。 颜溪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苏晴,内心涌起无尽的恶心:“你说什么?当初明明就是你……” “姐姐,你就不要不承认了,”苏晴偏头看了看床上的齐奶奶,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涌动的情绪,“那时候你不愿意看我嫁给哲远,就去求奶奶让你嫁给他,可是奶奶看穿了你的真面目,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子被你欺骗,所以拒不答应,然后你就狠心把她推下了楼梯!” 颜溪简直不敢相信,苏晴怎么敢这样颠倒黑白? “不,明明是你做的,明明是你求着奶奶让齐哲远娶你……”她心口被窒息的感觉塞满,整个人简直比被齐哲远按进冰冷的湖水里还要难受。 面前的女人满嘴谎言,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慌乱地转过头去看齐哲远。 不等她说完,苏晴就继续道:“姐姐,我以前总觉得你心善,要不是五年前出了那种事,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你害了齐奶奶还不算,还要把所有事情推到我的身上,为了不让我有开口解释的机会,找人把我弄到T国贫民窟,还伪造现场,故意弄成是我做的样子!你真是好狠的心!” 苏晴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语气中透露着狠辣的快意。 颜溪浑身僵硬,高烧也越来越严重。 她双腿发软,难以相信自己苦等了五年的真相,居然被这个女人污蔑成了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你为什么要说谎!什么贫民窟……我什么时候对你做过这种事!” 颜溪只觉得自己被一张看不见的网死死缠住,越是努力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苏晴的一席话打破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激动地抓住苏晴的肩膀,声音嘶哑得几近绝望:“你为什么要撒谎,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够了,你给我闭嘴,你害的人还不够多吗!” 齐哲远拉住苏晴的手,把她牢牢护在身后,满脸厌恶地推开颜溪。 颜溪脚下不稳,被他一把推在了墙上,削瘦的肩胛撞上坚硬的墙壁,发出“砰”一声重响。 “姐姐……”苏晴委委屈屈地再度开口,“你知道吗,在贫民窟待的那几年,是我一辈子的噩梦……你为了强行嫁给哲远哥哥,居然这么伤害自己的妹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一字一句地哽咽着,听起来委屈极了。 而在齐哲远的视线所不及的地方,颜溪看见的却是苏晴嘴角那张狂嚣张的笑容。 她笑得有多得意,颜溪就有多绝望。 她跌坐在地上,苍白的嘴唇被咬破,鲜红的血渗出唇角,可是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疼。 五年来日复一日的忍耐,无休无止的折磨,她以为只要苏晴出现,所有的误会就都会解开……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等到洗净所有冤屈的那一天,可结果呢?她等来的是什么?是苏晴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 颜溪看见苏晴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恍然有些明白了…… 原来竟是这样…… 她一直都很清楚苏晴这个“妹妹”性格刁钻,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晴不仅平时明里暗里地为难她,这种关键时刻还要想方设法把她置于死地! 所有的委屈和压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颜溪鬼使神差拿起了桌上放着的一把水果刀,她踉跄站起身,举着刀,颤抖地朝苏晴走了过去。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忍让得还不够吗!” 苏晴吓得尖叫起来:“哲远哥哥……姐姐疯了,她……她这是要把我也杀了!” 一个“也”字,刺得齐哲远暴怒。 他站在苏晴身前,替她牢牢挡住了颜溪手中的刀:“你要干什么?” “哲远哥哥,我怕……”苏晴从背后紧紧抱着他的腰,装模作样地瑟瑟发抖。 “疯女人!你还想再杀人吗?”齐哲远继续怒喝。 看着眼前几近疯魔的颜溪,他心中怒火蔓延,愈发确信当初是颜溪这个疯子把奶奶推下了楼。 ##第5章 心痛的滋味好受吗? 他把苏晴护住,反手抓起颜溪拿着水果刀的手。 苏晴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来越大,声音却愈发显得柔弱可怜:“哲远哥哥,我好怕……姐姐她是不是有精神病,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多年来遭受的委屈,和被人污蔑的愤怒,让颜溪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拼命想要夺过齐哲远手里的刀。 齐哲远紧紧捏住她的手,用力一拧,刀尖立刻就被他调转了方向,朝着颜溪指去。 他本想把刀抢过来,却没想到背后的苏晴突然重重一推,他身体不稳,不由控制地往前倒去,手中那锋利的刀尖直直朝着颜溪的喉咙刺了下去。 颜溪只觉得喉咙一凉一痛,转瞬间,撕裂般的痛疼从咽喉扩散。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诧异地看着那流了满手的鲜血,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了下去。 血越流越多,怎么止也止不住,很快便染红了她的裙子,也染红了地毯。 齐哲远一阵慌乱,手里的刀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他从没想过刀会刺进颜溪喉咙里,他只是想把刀夺过来,只是不想她再沾上一条人命而已…… 此时此刻,看着躺在血泊中面无人色的颜溪,他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像是有一根已经生锈的弦,发出低沉而有力的颤音,那声音直直穿透了他的心脏,带来难以言说的痛楚。 苏晴跑到颜溪身边,突然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姐姐,你快醒醒!你想杀我的事我就当没发过……你不要吓我!” 随着她剧烈的摇晃,颜溪伤口溢出的血越来越多。 “呜呜……”苏晴捂住脸,装模作样地大声哭起来。 她悄悄从指缝间打量齐哲远的神色,看见他愣愣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奶奶,脸上的心疼与慌张忽然就消失了大半。 再转眼看向地上的颜溪时,他已经恢复了一贯冷冰冰的表情。 “颜溪,你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嗓子,都是我齐家给你的,既然给了你,就有资格收回!” 颜溪快要疼晕过去了。 她浑身发冷,说不出是刀尖更冷,还是他的这番话更冷。 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喉咙间的伤口似乎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本就为数不过的光明和温暖全然湮灭。 视线渐渐暗了下去……可哪怕眼前的世界笼上了一层黑暗,齐哲远的脸也依旧那么清晰,那么冰冷,那么绝情。 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像是深深地刻在了她脑海里。 她闭上眼,却忘不掉。 …… 齐哲远,我的声音,我所有的一切……现在都还给你了。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欠你了,行吗? …… 苏市,医院里。 颜溪费力地睁开眼睛,空气里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喉间的疼痛渐渐变得清晰,清晰得像是能仍感受到那冰冷的刀尖。 “姐姐,你终于舍得醒了?” 熟悉的声音叫颜溪彻底清醒过来,苏晴嚣张的脸近在咫尺,正得意地翘起嘴角,打量着她狼狈的模样。 那笑容如尖针般刺眼,狠狠扎进了颜溪的心里。 她苍白的脸涌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张开嘴想叫苏晴滚出去,可咽喉一阵刺痛,发出的只有沙哑的低喘,她居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苏晴愈发得意,笑容里充满了轻蔑。 “颜溪,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医生说你以后可能要变成哑巴了呢,你不是最喜欢歌剧吗,你倒是唱啊,哈哈哈哈……哎哟,真是笑死我了,一个唱歌剧的以后要改唱哑剧了……” 颜溪心像是被人狠狠扭了一把。 她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慌乱地摸着自己的喉咙,伤口被纱布裹着,轻轻一碰就痛得出奇。 她用尽全力想要再次说话,可是刚一用力,喉咙传来的痛疼就差点让她窒息。 她的声音,她的嗓子…… 奶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就这么没有了…… 颜溪恍然想起齐哲远手里握着刀,漠然打量自己的样子。 她浑身发冷,死死撕扯着喉咙上的纱布,她仿佛听见周围的声响正渐渐离自己远去,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支离破碎的声音…… 苏晴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颜溪,嗤笑道:“呵……怎么样,心痛的滋味好受吗?我还有更好的消息呢,你要不要听?” 颜溪的情绪怎么也克制不住,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双眼通红地盯着苏晴。 苏晴凑到她的耳边,挑衅地说: “当初我只是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所以出国打掉孩子去了而已……而最心疼你的老太婆,的的确确就是我推的呢,她不让哲远哥哥娶我,我恨不得一刀杀了她才好,可是你啊,偏偏就这么蠢,非要在那个时候出现……现在好了,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是无辜的了,我亲爱的姐姐,我还真是要感谢你替我背的黑锅啊……” ##第6章 你觉得会有人在意吗? 啪—— 颜溪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甩了苏晴一耳光,掌心传来钻心的刺痛,她却毫不在意。 她原本惨无人色的脸已经被苏晴气得通红,她恨不得活生生地撕了眼前这个机关算尽的人! 与此同时,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突然想起苏晴从小就很会装无辜,经常故意做坏事,然后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而养父母为了惩罚她,每一次都会把她关在别墅漆黑的地下室里,一关就是一整天一整夜,她都数不清自己在那个幽暗潮湿的地方待了多少个日夜。 可笑的是,现如今苏晴让她背锅的造诣越来越深,竟然敢把蓄意杀人、绑架这种惨无人道的罪名强加在她的头上。 五年的指责! 数千个日夜的折磨! 只用这一巴掌,又怎么足够抵消! 苏晴被颜溪打了一巴掌,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她挑眉看着颜溪:“呵,这就急了?姐姐,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猛地拽住颜溪的衣领,声音似淬了毒:“你可听好了,只要我苏晴还活着一天,我就会让你最亲爱的奶奶永远醒不过来,而你!颜溪!我会让你活得生不如死!” 颜溪高烧没退又受了重伤,力气早已经全部用尽。 她死死地咬着苍白的嘴唇,她不明白,为何什么这个她从没得罪过的人,会这样恶毒地对她,为什么她会这么恨自己? “为……什么……” 颜溪嘴唇发颤,声音哽咽,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为什么……你这么恨我……” 苏晴甩手把颜溪扔回床上,从包包里拿出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铃铛项链。 她拿着项链,在颜溪面前晃了晃:“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吧?” 颜溪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这是她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条项链,是留给她的遗物! 这条项链,苏晴当年硬生生从她脖子上抢走了,她当时哀求了苏晴很久,可苏晴非说项链已经被扔进水里了,要她想找就跳进池子里去找。 “其实吧,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丑东西,可是只要你喜欢,我就忍不住想要抢,你说奇怪不奇怪?”苏晴笑着说道。 “看着你哭哭啼啼一无所有,我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而且……我的好姐姐,你知道吗, 你最爱的齐哲远,其实我也并不怎么喜欢呢,只是我看不得你得偿所愿啊,所以我才要把他抢过来,让他当我的男人啊……” 苏晴用语气好不戏谑,拖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长尾音。 说完,她就毫不留情地把那条项链丢进了垃圾桶。 颜溪疯了一样跑下床,从垃圾桶里捡起项链,紧紧地攥在手里。 她还是不明白,苏晴为什么会把抢她的东西当成心安理得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孜孜不倦地破坏她所有的幸福! 项链冰冷,她掌心却滚烫,看着笑得肆无忌惮的苏晴,她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怒意,冲上去用尽全力掐住了苏晴的脖子。 泪水划过她的脸庞,刺痛的喉咙让她很难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苏晴一把就将虚弱的颜溪推开了,反过头来用双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颜溪脸色憋红,无力地挣扎。 “哈哈哈哈……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你倒是把真相告诉齐哲远啊,看他到底是信我还是信你!就算我现在把你掐死,你觉得会有人在意吗?”苏晴高高挑起眉。 颜溪喉咙里已经涌起了血腥味。 她死命挣扎,感觉自己很快就要窒息。 眼前的金星铺天盖地,她慌乱间伸手摸到了床头放着的一只空花瓶,抄起花瓶狠狠地朝几近疯魔的苏晴砸去。 砰—— 花瓶碎裂的声音传来,禁锢着她的双手终于松开,久违的空气涌进她的肺里。 ##第7章 她竟然……怀孕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看见瘫坐在地上满头是血的苏晴,齐哲远快步跑来,使劲把颜溪推开:“你疯了吗!” 颜溪措不及防地摔倒在地,手掌撑在满地尖锐的碎渣上,眨眼就被扎得鲜血淋漓。 苏晴依偎在齐哲远怀里,委屈地嘤嘤哭了起来:“哲远哥哥……我来看姐姐,没想到她要杀了我……我明明是一片好心来看她的……” 颜溪缩回两只伤痕累累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以前她能说话的时候,尚且戳不穿苏晴的真面目,现在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又怎么可能让齐哲远相信自己? 齐哲远终于注意到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她浑身是血,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喉咙上的伤口裂开了,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眼睁睁看着她,缓缓地张嘴,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此刻这个女人眼中的空洞,让他心里头一次有些微微的酸楚。 苏晴看出了齐哲远眼里的不忍,连忙抱住他的腰,把挂满了泪珠的脸贴在了他宽阔的胸前。 “哲远哥哥,你别怪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刺激姐姐让她精神失常,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姐姐……” 齐哲远刚刚才浮上心头的一丝异样,顿时被苏晴三言两语打得烟消云散。 当看到苏晴原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血痕时,他更是心疼不已,转头目眦欲裂地盯着颜溪:“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伤害苏晴,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说完,齐哲远打横抱起瑟瑟发抖、梨花带雨的苏晴,转身大步离去。 颜溪强撑着的一口气彻底散了,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 她再次跌坐在碎渣上,身上伤痕无数,痛得快要麻木,心脏的位置更是一抽一抽,像在被一把钝刀生生凌迟。 …… 护士走进病房,看见满地的狼藉和瘫坐在地上的颜溪,顿时惊呆了。 她连忙上前把颜溪拉起来,让她躺回了病床上, “颜小姐,你都已经怀孕了,怎么还这么糟践身体?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颜溪一怔,惊慌地拿过护士手里的体检单。 自己竟然……怀孕了? 在被齐哲远摁在冰冷的湖水里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他为了苏晴狠狠扇自己耳光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被苏晴信口污蔑,而他深信不疑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可是,如此坚强的她,在面对这一张薄薄的体检单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宝宝在她每天都备受折磨的情况下,在她被齐哲远和苏晴两人暴力伤害的时候,依旧在坚强地活着…… 颜溪知道,这是宝宝不愿意离开自己。 她不能辜负宝宝对自己的期望,既然上天赐予了她这个礼物,她就一定要竭尽全力,好好保护宝宝,让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地出生,平平安安地长大。 颜溪带着浑身的伤痛,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满心憧憬。 护士刚帮她把手上的玻璃渣清理完毕,涂上了碘酒,正准备给她喉咙的伤口换药,齐哲远却突然闯了进来。 他猛地把颜溪从床上拽了起来,护士尖叫着伸手去拦,却根本拦不住。 颜溪昏昏沉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和反抗了。 “齐先生,您不能这样,颜小姐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好!”护士急忙说道。 而齐哲远一言不发,颜溪就这么被他拖拽着,一路拖到了抢救室的门口。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正等在那里:“齐先生,苏小姐失血过多,医院的血库告罄,目前这种情况,如果苏小姐不及时输血,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齐哲远把手里的颜溪推到了医生面前,看也不看她一眼:“用她的血,赶快!她们两人的血型能匹配!” 颜溪听见他的话,猛然反应过来。 等等……这怎么可能? 苏晴只不过是额头被砸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哪里会失血过多? 不可能,这一定又是苏晴的阴谋,不能让她得逞! 颜溪用尽全力挣脱医生的手,慌张地想要离开,却被齐哲远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他眼里写满狠厉和决然,在颜溪看来简直恨不得直接杀了她取血才好! “你把奶奶害成这样,难道还要害死苏晴吗?马上给我滚进去!” 后面的护士终于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制止:“不行!她是孕妇!” 齐哲远的心,不由震了一下。 她怀孕了? 护士着急地继续说道:“颜小姐不能输血,否则会影响胎儿的发育!我们可以从别的血库赶紧调血过来!” 齐哲远眉头紧蹙,心里闪过一丝犹豫,眼中的怒火也渐渐褪去。 孩子,她肚子里居然有一个孩子…… ##第8章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就在这时,抢救室虚掩的门里传来苏晴虚弱的声音:“哲远哥哥,不要为难姐姐了,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姐姐现在怀了你的孩子,就算她杀了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的……” 齐哲远原本冷静下来的心因为苏晴的话瞬间暴躁起来,他陡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颜溪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 这个女人,从来就满嘴谎话! 他再次狠狠地把她推向医生:“人命要紧,如果苏晴出了事,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冰冷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颜溪的希望。 她早该知道齐哲远根本不会在意她是否怀孕,可是当她亲耳听到他冷漠无情的话语时,心却比想象中要痛苦得多。 “带她进去!”齐哲远直接命令道。 颜溪被几个医生架进手术室里,她拼死挣扎,喉咙里发出绝望又嘶哑的吼叫,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拯救她,她无助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眼睛被无助和绝望淹没,可是那个无情的男人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被人狠狠地按在床上,冰凉的针管刺进她的皮肤,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隔壁的手术床上,苏晴的声音传来: “姐姐,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亲手弄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感觉?看来他真是很讨厌你呢,连你的孩子他也讨厌得很,不是吗?” 苏晴根本就没有失血过多,她直接下了手术床朝颜溪走来,脸上是肆意张狂的笑。 果然……果然是这个女人的阴谋! 颜溪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被几个人死死抓住,她恨不能当场杀了这个女人! 苏晴被颜溪狼狈的样子逗笑,她抓住颜溪的下巴:“你现在这屈辱的样子,真的让妹妹我好高兴呢!” 血液快速地被抽离身体,颜溪的身体一点点僵硬了下去。 她死死地盯着苏晴,从喉咙里发出刺耳而绝望的吼声,她硬生生逼退自己眼中的泪水,一字一顿,嗓音嘶哑: “苏晴,如果我今天不死,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我颜溪对天发誓,这辈子,就算化成鬼,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 “阿远哥哥,我好害怕……” “溪溪别怕,我在外面陪着你呢,我会永远陪你的,一步也不离开!” …… 颜溪深陷昏暗无光的梦魇。 在这个梦里,她回到了十岁那年,那年她刚住进苏家,一次又一次被苏晴当成替罪羊,被罚关进漆黑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阴冷又幽深,颜溪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角落无声哭泣。 在这么绝望的时候,是齐哲远给了她勇气,他隔着一道小小的门,温柔地安慰她,整夜整夜地陪着她说话。 那个时候,齐哲远是她眼里唯一的光亮。 可是后来呢,为什么这道光会变成她生命中所有痛苦的来源? 眼角的泪无声地滑落,小腹的阵痛让她从梦魇中惊醒。 她疲惫无力地张开眼睛,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她指尖忽然触到了一点温热,抬起手,那是血。 床上有好多好多血…… 她惊慌失措地爬起身,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病服,小腹剧烈地抽痛起来。 这一切都在提醒颜溪,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痛苦在心脏种肆虐,她捂着肚子无助地蜷缩起身体。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的苏母,牵着身穿病服的苏晴走了进来。 早在五年前苏晴下落不明后,颜溪就被苏家赶出了家门,苏母对外宣布苏家不再承认颜溪这个养女,从此再不准她踏进苏家半步。 此刻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苏母,颜溪眼里闪过惊讶。 她和苏母已经许久没见过面了,她用力撑起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从床上站起身来。 “当初我就说,不该让你这么一个丧门星来我们苏家,”苏母冷冷嗤笑,“看来把你赶出去的是对的,这世上谁对你最好你就克谁,齐老太婆对你好,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齐哲远对你好,结果他的小孽种刚落到你肚子里就流了产……” “你……你说什么?”颜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多年来,苏母就是这么看她的!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我说你是个丧门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妈还想来克我苏家,呸,没门!”苏母满脸阴戾,脸上哪还瞧得出平时的庄重?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颜溪,嘴边挂着嗤笑: “其实五年前,是我亲手把小晴送出国的……” 颜溪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什……什么?你们亲手……” 她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五年前苏晴“失踪”之后,苏母逼着颜溪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三天,他们打她骂她,不给她吃饭喝水,为的就是要逼她说出他们女儿的下落,可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第9章 真相残酷得让人发狂 苏母冷笑地看着颜溪: “是啊,全都是我们计划好的又怎么样?就你这样的人,能被我当成棋子算计,你应该感到荣幸!你以为我们苏家这么喜欢收留死了爹妈的人?我们把你接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拿走你颜家的股份而已!” 颜溪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之后,苏父苏母以照顾友人遗孤的名义,收颜溪成为苏家的养女,私底下哄骗着颜溪一点一点地把颜家的股份全转移到了他们名下。 事情的真相残酷得让人发狂,颜溪嘶哑着嗓子怒吼:“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阴鸷: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劝你乖乖识相,别再霸占着齐家少奶奶的位子,你要是再敢跟小晴争,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颜溪冷冰冰地笑了起来,破碎的喉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在空中飘浮的幽灵:“霸占?齐家少奶奶?” 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爱了齐哲远这么多年,嫁给他之后却受尽折磨! 他以为她逼走了他心爱的苏晴,指责她!冤枉她!折磨她! 这些年来,无数暗无天日的摧残早已经让她的身心俱疲。 现在,她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了…… 这齐家少奶奶的名头,原来这么多人抢着要吗?好啊,谁要谁就来拿啊…… 颜溪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肆意,苍白的脸被泪水分割得支离破碎。 “少在这里装疯卖傻!”苏母厌恶地看着她,“现在你肚子里的贱种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赖在齐家不走,赶紧滚出齐家,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颜溪抬头看着苏母,嘴角扯起一抹森冷的笑: “齐哲远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你女儿苏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们就休想成为齐家的人!” 苏晴被颜溪的话彻底激怒,她冲上前去狠狠地掐住颜溪的脖子: “死女人,你少得意!我苏家有一百种办法能让你死得神不觉鬼不知,就跟当初弄死你爸、你吗一样!” 苏晴的话在颜溪脑海中轰然炸开。 颜溪直愣愣地盯着苏晴,满脸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苏母连忙拉过苏晴,朝颜溪呵斥:“小晴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苏晴却再次上前,颜溪眼中的恨让她瞬间充满了快意。 她得意地扬起头道: “妈,就算她知道又怎样?我们苏家想弄死她简直易如反掌,怕她做什么!” 她站在床边,趾高气昂地打量着颜溪那张已经没有人样的脸: “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当初你爸妈的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我苏家做的手脚!要是当初他们肯乖乖交出股份,至少还能留个全尸,呵,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珍惜!还有呢,颜溪,你想不到吧,你知道齐家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醒不过来,只能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吗?你想知道真相吗?想知道你就跪下来求我啊!” 苏晴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恶魔! 父母出车祸时那些血腥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颜溪脑海里——医院里停尸房中浑身鲜血的爸妈,爸妈旁边那个即使在昏迷中也不住哭泣的自己…… 也就是在那一天,颜溪生平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另一幅画面也从眼前闪过——齐家祖宅里,齐奶奶毫无意识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鲜血从脑后汨汨流出…… 颜溪难受地闭紧了眼。 从此以后,她的生活就被日复一日的折磨充斥,而这一切,竟然都是面前这两个人捣的鬼! 她的理智瞬间崩溃,再一睁开眼,已经是满眼赤红。 她看着面前这两个好不嚣张得意的人,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憎恨统统爆发出来,猛地站起身,恶狠狠朝苏晴扑了上去。 手上的点滴被扯断,药水瓶子哐当摔碎在地上。 鲜血从颜溪手背的针孔涌了出来,她却感觉不到疼,她从地上捡起药水瓶的碎片,紧攥在手里,一只手紧紧掐住苏晴的脖子,另一只手用玻璃片抵住了苏晴的血管。 苏晴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颜溪狠狠禁锢在了墙边,玻璃已经快要扎进肉里,她一动都不敢动。 苏母没想到颜溪会突然发疯,想上去拉开,却又怕拉扯中伤害到自己的女儿。 她站在一旁狠厉地警告:“颜溪,你赶紧放开小晴,否则……” “否则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能拿什么要挟我?”颜溪冷冷反问。 她就像一头被困笼中的狮子,突然觉醒了野性,恶狠狠地看着苏母:“滚!再敢向前一步,我不介意和你比比,是我先死还是她先死!” ##第10章 他竟然有一丝心疼 车祸现场漫天的血色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已经快要疯了,她恨齐哲远,恨苏晴,恨所有的人! 她的爸妈有什么错?齐奶奶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颜溪脑中不断浮现出爸妈血肉模糊的样子,她挟持着苏晴来到医院的天台边,当齐哲远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心惊肉跳的场景。 “哲远哥哥,救我!颜溪已经疯了……她要杀了我!”身后就是万丈高楼,苏晴这次是真的怕了。 她在颜溪眼中看见了疯狂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恨意,她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会被这恨意吞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齐哲远不敢靠得太紧,他赤红着双眼,朝颜溪喊道:“你疯了吗?快放了小晴!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风刮在颜溪身上,把她纤细的身子吹得微微晃动。 听见齐哲远的话,她回过头,眼里一片冰冷:“我今天就让苏晴把真相全说出来,让你知道你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凌乱的头发被风吹散,飘在空中,颜溪早已面无人色,她死死盯着那个眼中只有苏晴的男人,狠声质问: “齐哲远,那天你一刀刺进我喉咙的时候,有没有像今天看见苏晴受伤这样心痛?” 嘶哑绝望的声音,让齐哲远有片刻的呆滞。 他本以为她只是伤了嗓子以后再不能唱歌了,可没想到,她的声音竟然会变得比垂暮的老人还要喑哑。 仿佛知道齐哲远根本不会回答,颜溪接着说道: “当你眼睁睁看着苏晴把我弄进手术室抽血,让我孩子没了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也会痛!” 颜溪绝望地吼着,紧握着碎玻璃的手被割破,鲜血啪嗒滴落到地上,自己却毫无知觉。 齐哲远被颜溪的质问弄得心烦意乱:“我会追究医院的责任,查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不能这么污蔑苏晴!” 抽血的事,他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当看到颜溪休克过去面色苍白的模样,当看到她知道孩子没了时眼中的绝望,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他不愿承认的不忍。 “污蔑?你说我是污蔑?”齐哲远的回答像针一样,深深地扎进颜溪的心里,她冷冷笑道,“齐哲远!做人做成你这样,也真是够失败了,连身边的女人到底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颜溪紧紧掐着苏晴的脖子,把她逼着朝天台边缘走去。 “啊啊啊……救命!齐哲远,快救我,我还不想死!”苏晴胆胆战心寒,尖声朝齐哲远喊道。 “颜溪,你住手!”齐哲远心里不安极了,“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你想要什么?钱?我全都给你!” 风已经吹干了颜溪眼里早已失去温度的泪水,她转头看着齐哲远,平静却悲凉: “我要什么?齐哲远,我告诉你我要什么,我要我爸妈没有被他们杀死,我要齐奶奶没有被苏晴推下楼,没被苏家控制,我要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被生下来……” 齐哲远迫不及待地打断:“颜溪,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杀死你爸妈?什么叫奶奶被苏家控制?” 呵…… 颜溪嘲讽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脸色惊慌的苏母:“齐哲远,你问她,你好好问问她,这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苏母气急败坏地指着颜溪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你个丧门星,你给我闭嘴!” 她真是恨不得颜溪立马去死! 在这关头,她的身体先脑子一步做出了行动,她大步冲到颜溪面前,猛地把苏晴拽进了怀里,然后转身狠狠一脚朝颜溪踹了过去。 ##第11章 我会让你们整个医院陪葬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几乎只在转瞬之间。 看着颜溪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朝楼下坠去,猛然清醒过来的齐哲远疯了似的冲到天台边。 “颜溪——” 他心里一空,伸手朝颜溪抓去。 她冰凉的指尖从他中溜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颜溪的身体重重落到地面,暗红的血从她身下,一点点流出来。 她躺在血泊里,来不及合上的眼睛,无声无息看着阴沉沉飘起小雨的天空。 齐哲远愣愣地看着血泊中面容被血迹覆盖的颜溪,迟来的心痛突然了席卷心脏,痛得他五脏六腑都抽搐了起来。 …… “我叫齐哲远,溪溪,叫我阿远哥哥好不好?喏,这颗糖给你吃,溪溪乖,以后阿远哥哥保护你,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真的吗?谢谢你,阿远哥哥……” …… 雨水浸透了齐哲远的衬衫,凉意钻进心里,像针扎痛着心脏。 他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底一片灰暗,紧紧攥着拳头,怔怔地看着急救室门前闪烁的红灯,满脑子都是小时候与颜溪相处的画面。 他第一次见到颜溪,是在苏家后院的一个小草丛里,她小小的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瘦弱的肩膀轻轻颤动,埋头哭泣得没有任何声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轻声安慰,满脸泪痕的小人儿这才破涕为笑。 对他来说,颜溪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从小他就以哥哥的身份保护着她。 长大之后,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可是她怎么就变了,变成了一个肆意伤人、栽赃陷害的恶毒女人? 急救室的等还在闪烁不停。 突然,一个医生从里头出来,摘掉口罩急急朝着外头问道: “谁是病人颜溪的家属?” 齐哲远心一缩,快步走前:“我是!” 医生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齐哲远:“颜小姐现在情况很危急,这份病危通知书,请先生您仔细阅读后尽快签字。” 齐哲远彻底慌了,质问医生:“什么叫情况危急?什么叫病危?你给我说清楚!” 颜溪这个女人,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上,不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急救室! 他把病危通知书撕得粉碎,对医生恶狠狠地说道:“要是救不活她,我让你们整个医院陪葬!” 医生被齐哲远的暴怒吓得退了好几步,看着被撕成碎片的病危通知书,又气又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齐哲远!”空荡的走廊那头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 那人眼睛通红,冲过来狠狠一拳砸在了齐哲远脸上:“我才出差一个月,你就把颜溪弄成这样?你真的要把她害死才甘心吗?” 市中心医院,是予家多年来一直资助的医院。 予淮刚从外国回来,就听到了颜溪生病住院的消息,连忙赶过来却又眼睁睁看着她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了下来,他的心简直都要痛化了。 齐哲远无措愣神的片刻,脸上已经被予淮狠狠砸了好几拳,他回过神,抓住予淮还要继续往下揍的拳头:“这是我齐家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予家养的这群废物医生,如果他们不能救活颜溪,我不介意把他们一个个都从楼上扔下去!” 予淮和齐哲远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于颜溪来说,他们都是这个世上最关心她爱护的人。 可是自从齐奶奶昏迷不醒,齐哲远和予淮之间就起了争执。 予淮坚决不相信这事是颜溪做的,而事后齐哲远对待颜溪的态度,更是让予淮气得不行,原来亲如兄弟的两个人就这么彻底决裂,反目成仇。 颜溪总说她在齐家过得很好,让予淮不用担心。 她说自己身上那些总也好不了的淤青,都是不小心摔出来的,她说得那么不容置疑,予淮竟然信以为真。 当初齐哲远明明恨她,却还是娶了她,不过是为了把她绑在身边狠狠报复而已。 这一点,予淮这个局外人看得比谁都清楚。 “齐哲远,我予淮捧在手心里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碰的人,凭什么让你这么糟践!我早该想到她身上那些伤都是你害的,早该知道你是个人渣!” ##第12章 这都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齐哲远狠狠甩开予淮紧拽着自己衣领的手:“这都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明明这女人活该遭报应,可为什么此时看着她生命垂危,他居然感觉不到一丝复仇的快意,而是被肆虐全身的痛苦所折磨? 予淮眼里满是血丝,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曾经的好兄弟自负盲目、执迷不悟,把自己心爱的人一路逼到了绝境,无力挽回的悔意与怒火交织,熊熊燃烧着,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烧成灰烬…… “齐哲远,颜溪要是有事,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予淮拳头紧握,再次咬牙切齿地揪起了齐哲远的衣领。 齐哲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胸膛一阵起伏,每多呼吸一次,都多几分痛不欲生。 直到这一刻,他才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颜溪曾体会过的心痛。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为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心痛? 予淮走后,齐哲远怔在原地,怔了很久。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电话是助理吴叔打来的:“少爷,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 当年奶奶发生意外变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苏家人为了弥补养女颜溪犯下的“过错”,高价请来了世界顶尖的神经脑科大夫。 这些年来,齐老夫人的病一直是那个苏家请来的大夫在治疗。 但颜溪在天台上说过的话,还有苏母明显慌张的神色,让齐哲远心里产生了动摇,事关奶奶的生命,他不敢掉以轻心。 吴叔还在电话那头等待齐哲远的指示。 齐哲远沉声问:“查到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把各国专家会诊之后得出的详细资料全带来了,一会儿就送去医院给您过目。” “好,尽快过来”。 齐哲远挂断电话,紧紧皱着眉。 他独自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颜溪到底怎么样了,她真的……会死吗? 不,不会的,她欠自己的还没有还完,她要一辈子给齐家当牛做马,决不能就这样轻易死掉! 齐哲远瘫软在手术室门口等候的长椅上,心里复杂的感受竟然让他一时恍惚起来。 明明自己恨死了这个女人,可为什么只要想起她的脸,心就会止不住颤抖? “齐总!”吴叔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送来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齐哲远接过吴叔手中的文件,坐在长椅上迅速翻阅起来。 当白纸黑字一句句地刺进他眼时,他感觉浑身汗毛倒竖,虽然他并不是医生,可是也能看出这份报告的内容,和张医生当时给出的完全不同! “渐冻液体?奶奶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忍不住怒吼出声。 吴叔担忧地看了一眼齐哲远:“少爷,这种渐冻液体能让原本健康的人身体渐渐麻痹僵硬,到最后会完全成为植物人,不过却能保持人的神志清醒。” 他重复着专家的话,脸色沉重。 “专家们看了老夫人的资料,讨论得出的结论是,正常情况下,老夫人在受伤后的三个月之内就该醒来了,如今一直昏迷不醒呈现植物人状态,就是因为有人在不间断地给她适用渐冻类的药品。” “张医生不是说,因为脑部受损所以才一直昏迷的吗?”齐哲远浑身颤抖。 吴叔的话像刀片一样割在他心里,怒火在身上蔓延,他猛地一拳打在墙上,指骨咯吱作响。 渐冻液体……什么样的人会对老夫人做出这种事?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终于熄灭了,他紧张地看向推门走出来的主治医生,却见医生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齐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第13章 她怎么敢死? 齐哲远怔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 直到心里涌起窒息的痛意,他才激动地抓起医生的衣领,双眼赤红地盯着他,声音中满是哽咽: “你再说一遍?!” 医生叹了口气:“对不起,齐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由于颜小姐伤得太重,再加上之前她的身体状况就已经很不好了,所以……” 医生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扎进他的心脏。 是了,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可他不甘心…… 颜溪怎么可能会死! 她怎么敢死! “什么叫尽力?把人治死了叫尽力?滚进去接着治,只要她不醒过来,你们就永远休想踏出这扇门!” “少爷……”吴叔担忧地拉着失控的齐哲远,齐总从小就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他很少能在齐哲远身上看到这么深切的绝望和悲伤。 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齐先生,节哀顺变。”医生从齐哲远手中挣脱,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去。 齐哲远缓缓瘫坐。 痛,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痛。 颜溪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心这么痛? 他咬牙站起来,紧紧攥着拳头,一步步朝手术室走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手术台上的人,予淮就冲了进来,愤怒的眼中浸满了泪水:“齐哲远,你如愿以偿了?现在溪溪死了,你满意了?” 齐哲远不理,只是死死地盯着手术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颜溪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那双哀怨地眼睛已经闭上了,从今往后他再也看不到她眼里的泪光…… 齐哲远身形一晃,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要不是亲手割在颜溪脖子上的刀疤还在,齐哲远几乎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就是颜溪。 他伸手想摸她的脸颊,可她脸上也遍布着伤口。 他想起她曾经那么怕疼,这么多的伤,她该是有多疼…… 是他……是他亲手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她身上的新旧疤痕、她已经失去血色的嘴唇、还有她身下的鲜血……都是因为他。 现在的颜溪,像是一件被摔碎的瓷器,失去了生命,黯淡零落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机。 “颜溪,你给我起来!别装了了,你快给我起来!” 痛苦不断在心内累积,让他几乎快要爆炸,他眼里血丝遍布,朝着那个已经不再会回应他的女人咆哮如野兽。 手术台上的女人只是静静躺在哪里。 她不会再看他,不会再说话,也不会再流泪。 齐哲远摇摇晃晃地瘫坐在手术台上,垂下头,不再敢去看颜溪那张惨无人样的脸: “颜溪,你怎么敢死!你给我起来,你起来好不好?” 予淮愤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哭,你现在哭有什么用?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他的声音绝望又嘲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通红的双眼只觉得无比的可笑。 “你不是每天折磨溪溪恨不得她死吗?溪溪死了,你‘报仇’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拦你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了,你少他妈给我装出这种后悔的样子!” 予淮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他冲到齐哲远身边,狠狠就是一拳。 “齐哲远,你给我记住,溪溪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齐哲远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任由自己被予淮推搡着、狠揍着,目光始终呆呆落在床上那毫无声息的女人身上。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的? 过去五年,自己有多少次让她心痛流泪? 过去五年,她身上那些伤口,又有多少次结疤又裂开? 那些周而复始的伤害和折磨,她这么瘦弱单薄的身体是如何承受住的? 如今的她,浑身上下骨瘦嶙峋、支离破碎,竟然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 齐哲远心痛得几近窒息。 予淮沉下所有悲痛之后,声音变得无比狠厉:“溪溪善良单纯了一辈子,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爱上了一个蠢货!齐哲远,你给我听好了,你会为你对溪溪做出的所有事付出代价,我就是豁出我这条命也绝不放过你!” 说完,他狠狠推开一言不发的齐哲远,转身大步离去。 齐哲远牢牢握住颜溪满是鲜血的手,她不带一丝温度的皮肤深深地刺痛了齐哲远的心,他神情呆滞地看着她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喃喃自语, “死了……颜溪……颜溪死了……不……颜溪……” ##第14章 被你亲手杀死的 吴叔小心翼翼地走到齐哲远身后,脸色凝重地对着颜溪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哎,可少爷深陷在别人钩织的谎言中,从未认清过自己的真心,如今……一切都太迟。 他轻轻拍了拍齐哲远的肩,以示安慰。 齐哲远深吸几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保持着仅剩不多的冷静,温柔地放下颜溪的手,抬起头,眸中风云翻涌,似有暴雨将至:“马上找到文暖。” “是,齐总!”吴叔应声而去。 在颜溪出事之前,苏晴的母亲文暖的表现实在算不上正常,那女人很明显就是想掩盖什么,所以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地把颜溪推了楼。 在那之后,文暖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拉着苏晴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养女死了,她竟然都没有来看哪怕一眼! 齐哲远气得浑身骨头作响,双眸满是悲痛与愤怒, “查,给我使劲查!还有那个张明盛张医生,也给我找过来问清楚!我倒要看看,苏家到底在搞什么鬼!”颜溪的葬礼,是在齐家祖宅举办的。 齐哲远站在水晶冰棺旁,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无比憔悴。 “齐总,这是在整理太太的遗物时在她口袋里发现的。”吴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齐哲远。 齐哲远伸手接过,那熟悉的一抹明亮让他不由一怔——铃铛项链? 这不是苏晴一直戴在身上的吗,怎么会出现在颜溪口袋里?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他隐隐感觉到整件事情都很不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齐哲远小心翼翼地把项链贴身放好,抬头看向水晶棺后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颜溪,唇边带着一抹温柔的笑,那双绝美的眼睛安安静静地凝望着,目光似乎透过玻璃相框,落到了他的身上。 齐哲远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忍住心中的痛意,没让自己在宾客面前失态。 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挨个走到齐哲远面前,有的还拍了拍他的肩。 “齐少,节哀啊,颜小姐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太过痛苦的……” 齐哲远低垂着双眸,看向水晶棺材中双目紧闭的颜溪,泪水浸透了眼眶。 她身上的白色纱裙,是他亲手挑的,那裙子看上去像极了婚纱。 还记得五年前,他和她在这里举办婚礼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安安静静,唇角微扬…… 如今,宾客口中的每一句话都成了扎进他心里的针,每一个人都在提醒他,颜溪……是真的已经离开他了。 而且,永永远远,也不会再回来。 “姐姐……” 苏晴悲痛的声音传来,她穿着黑色的礼服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她走到颜溪的黑白照片前,似乎伤心哽咽到说不出话。 捂脸哭出声来的那一瞬,她眼神却无比阴鸷,甚至还深深的得意与满足…… 死得好,死得真是时候! 一切都是你自食恶果,要不是你企图伤害我,要不是你差点说出真相,你又怎么会被推下楼? 苏晴忍着心中的笑意。 这个从小比自己可爱,比自己优秀,比自己讨人喜欢的女人,这个总是流露出让她嫉妒的清澈眼神的女人,终于死了! 转过头去,她收起眼里的得意,换上了悲痛的眼神,一瞬间,泪水就从眼角滑落下去。 她缓步走向齐哲远。 “哲远哥哥,那天姐姐那样伤害我之后,我就大病了一场,妈妈陪我去了医院,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姐姐去世了……哲远哥哥,看见姐姐这样,我真的好伤心,呜呜呜,都怪我……当时掉下去的人怎么不是我呢……” 齐哲远退后一步,目光阴冷地看着她。 “你父母呢,连自己的养女死了都不来看一眼吗?还是他们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露面?” ##第15章 难道齐哲远发现了什么 齐哲远话刚说完,两名保镖就架着文暖走了进来。 “齐总,您要的人带来了。” 文暖挣脱不开,她大声地叫嚷:“放开我,我可是苏家的夫人,你们竟敢样对我!齐哲远,你还叫过我岳母呢,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以前的岳母的?居然敢绑架我?” 齐哲远狠狠攥着拳头,大步走到文暖身边,额头上青筋直跳:“苏夫人,我是请你来参加你女儿的葬礼!” 文暖皮笑肉不笑:“我可没有这样的女儿,早在五年前她把小晴弄消失的时候,我们苏家就已经把她扫地出门了!” 她理直气壮地编造着这些自己习以为常的谎言,仿佛这就是真相。 颜溪的死正合她的心意,这个小贱人一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再也没有人会威胁自己女儿的前程…… 等小晴和齐哲远结了婚,自己能拥有齐家富可敌国的财富,为了这,死区区一个颜溪又算得了什么? 那个小贱人的命,原本就不值钱! 齐哲远狠狠拽过文暖,毫不留情地把她的脸按在冰棺上,恶狠狠道:“再敢说一句谎话,我就让你死在她面前!” 文暖看见棺材里颜溪的脸,瞬间吓得尖叫起来。 水晶棺的寒意传到她身上,让她心虚地冒起了冷汗,她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晴贴到齐哲远身边,撒娇般的说道: “哲远哥哥,谁都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妈妈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那么做的,妈妈最喜欢姐姐了,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姐姐的死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意外?”齐哲远狠狠地甩开苏晴攀附上来的胳膊,掐着文暖的手更加用力,疼得文暖尖叫出声。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颜溪摔下楼之前绝望的眼神,还有吴叔给他的那份诊断文件上“渐冻液体”的字样……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他恶狠狠地盯着文暖:“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害怕颜溪会说出你们苦苦隐瞒的真相,所以才故意把她踹下楼!” 话音刚落,文暖和苏晴都愣在了当场。 难道……难道齐哲远已经发现了什么? 文暖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去看齐哲远的眼睛,她的心砰砰地乱跳着,齐哲远眼神里透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凶狠。 她胆怯地蠕动着嘴唇:“我……情急之下只想着要救我的小晴,不是故意推她下楼的……” 苏晴站在一旁,也着急了起来:“对啊,哲远哥哥,妈妈真的只是为了救我才那么做的,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姐姐一向爱说谎,她那天说的话纯粹就是为了污蔑我们!” 反正颜溪已经死了,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围观的宾客指指点点,对于刚才他们听见的豪门大瓜议论纷纷。 吴叔见状不对,连忙上前,轻声提醒到:“少爷,其他的事情还是改日再处理吧,还是先安葬了夫人要紧……” 齐哲远一双赤红的双眼恶狠狠盯着文暖:“你,还有你们苏家,都给我等着!” 说罢,他示意身边的保镖把文暖拖下去关了起来。 “齐哲远,我是苏夫人,我是苏夫人……你没有资格这么对我!” 文暖不停尖叫。 苏晴拉住齐哲远的手: “哲远哥哥,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妈妈好不好?她身体不好,禁不住吓,看在我的面子上,求求你了……” 齐哲远根本没听苏晴在说些什么,他让人把苏晴也带了下去,哪怕苏晴脸色变得煞白,明里暗里地要挟,他也全不在意。 小小一个苏家,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第16章 你要最后看一眼太太吗 葬礼事宜结束后,殡仪馆工作人员上前推走棺材,要把颜溪的身体拉到火葬场火化,路过瘫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的齐哲远身边,问道: “齐先生,您最后还要再看一眼夫人,同夫人道个别吗?” 一阵酸楚突然涌进鼻腔,呛得齐哲远热泪盈眶。 最后再看一眼…… 他真的永远不会在见到她了,再也不能看见她温暖的笑,再也不能听见她用那清脆的声音叫自己阿远哥哥…… 齐哲远浑身颤抖起来,他撑起身体,最后一次走近棺材。 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水晶棺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颜溪的面容。 他颤抖地隔着水晶棺,勾画着她脸颊的轮廓。 冰冷的温度传入指尖,逼进他的心里,他收回手,颓然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 眼眶很烫,眼泪很凉,凉如她最后看向他的那个眼神。 那一刻,她的心里该是有多绝望…… 齐哲远整个人陷入了悲戚和恍然,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让她受了那么多不该受的委屈,痛恨自己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非但没在她身边,反而一再冷落她,由着苏家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齐先生,还请节哀。”工作人员推着颜溪的尸体离开。 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每天都在发生,人啊,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不懂得好好珍惜,等到死了,又会陷入痛苦不堪的后悔,可是人生又哪有让人重来一次的机会? 齐哲远松开搭在棺材上的手,感觉自己的灵魂正随着渐渐远去的颜溪而分崩离析,逐渐溃散。 他木然怔在原地,心像被重物狠狠砸过,砸得七零八落。 这种以前一直被忽略的感觉,近日变得越来越熟悉,他终于领悟了自己对颜溪的感情,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颜溪的模样,她笑着的、哭着的、绝望的、痛苦的、慌张的、坚强的模样,他都见过,却唯独没有见过她幸福的模样…… 睁开眼,眼泪划过他轮廓分明的脸。 “颜溪,如果有来生,请你一定不要再遇到我……” 请你一定不要再遇到这么愚蠢,这么固执,这么绝情,这么不可理喻的我…… 很快,工作人员就送来了颜溪的骨灰盒。 齐哲远把那个小小的盒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抱住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人…… “颜溪,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可到头来,你的委屈却全是我给的……我宁愿你恨我,宁愿你怨我,宁愿你彻彻底底地忘了我……你回来恨我吧,哪怕杀了我也好……” 紫檀做成的盒子微微发热,似乎带有一丝颜溪的体温。 “齐总,去墓地吗?”吴叔小声地问。 “不,回家。” 溪溪最讨厌冰冷的地下了,还记得小时候她被罚关在地下室,总会一整晚一整晚地哭鼻子,他又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呆在那么幽暗的地方? 所以,溪溪,不要害怕,我带你回我们的家。 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好不好? 别墅,晚上漆黑一片。 有夜盲症的齐哲远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拿出手机照亮,好不容易才摸索着找到了开关,他抱着盒子上楼走进卧室,卧室里传来熟悉的香味,颜溪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可是她的身上却总是带着淡淡的皂香,像小婴儿一样干净。 他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盒放在桌子上,抚摸着,垂眸说道: “溪溪,我带你回来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这是他和颜溪结婚之后买的房子,当时他为了不让颜溪随意接近奶奶,也为了方便把她放在身边日复一日地折磨,所以把她软禁在了这个地方。 在别人看来,这房子是他对颜溪的宠爱,只有他自己知道,颜溪在这里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溪溪……原谅我吧……我们重新开始,这里不再是囚禁你的牢笼,而是我们的家,真正的家…… 齐哲远这辈子从来没有哪次哭得这么难以自抑过。 骨灰盒旁边,放着一张颜溪和他的合照,那是颜溪18岁的时候拍的,奶奶每年都会给颜溪过生日,有时是给她办一个聚会,有时是带她出国旅行,桌上的这张照片,是他和她最后的合影,也是他给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风从窗外刮进来,齐哲远打了一个冷颤。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也同样是空荡荡的,他捂着发疼的胸口,想要忘记自己脑海中的所有回忆,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可是那些回忆,又怎么能忘记? 身边到处都是颜溪的气息,疲倦到极致的他终于支撑不住,深深地睡了过去。 “溪溪……溪溪……” 夜半时分,齐哲远挣扎着从梦中惊醒。 梦里,颜溪满脸绝望地离开了他,她在哭,哭得很伤心: “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 “我的孩子也没有了!” “齐哲远!我恨你!” 这些话不断回响在齐哲远耳边,他痛苦得无法控制自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栋房子,来到了齐家老宅。 ##第17章 说,谁让你干的! 五点钟,天还未亮,一切都寂静无声。 齐家祖宅此刻却是灯火通明,齐哲远赶到老宅,坐在奶奶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奶奶……如果不是我盲目信任苏家,你也不会现在还没醒,都是我的错。 他的眼中泛起酸意,心中充满了自责。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飞机失事意外去世了,只剩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所以在知道颜溪把奶奶推下楼之后,他才会这么恨她,原本颜溪明明是他最心疼的人啊,到底为什么一开始就误会了她,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齐哲远合上酸涩的眼皮,心里的钝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吴叔站在他身边,安慰道:“少爷,医生说老夫人体内的渐冻药物已经全部清除完毕了,只需等身体的造血功能恢复正常,老太太就能醒过来了。” 齐哲远点了点头,奶奶的病还有得救,这不免让他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吴叔,辛苦你了。” 这些天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快要承受不住,幸好,奶奶让他看到了希望。 “您客气了少爷,医生还说,您如果和老太太说话,她是能听见的,只不过由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能做出回应而已。” 齐哲远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奶奶,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颜溪,我……” 后面的话,他哽咽得再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既像是在对奶奶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那些伤害了你和颜溪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走出房间后,他问: “吴叔,张明盛抓到没有?” “还没有,不过查到了张医生的通话记录,他打出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苏夫人的,我们正在往苏夫人那边查,应该是她把人藏起来了。并且我还查到他这几年的资金往来很不对劲,其中有很大几笔收入是来自于文暖……” 不等吴叔说完,齐哲远就脸色阴沉地开了口:“带我去见她,我要让她给颜溪偿命!” 二人离开后不久,谁也没有看到,病床上的齐奶奶眼角划落一滴浑浊的眼泪,就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齐家祖宅,地下室里。 齐哲远面色阴沉地盯着撒泼打滚的文暖: “给我按住她!” 保镖们上前,一左一右地把文暖从地上架了起来。 文暖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当即瑟瑟发起了抖,看着自己眼前眼神森冷的齐哲远,心虚得不敢开口说话。 齐哲远走到她跟前,钳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说,你把张明盛藏到那里去了?” 文暖眼神闪烁: “齐哲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以前还当过你岳母呢,不能这么对我,如果你再敢对我动手,我就让小晴永远地离开你!你不是最喜欢小晴了吗?想要我答应你们在一起,就赶紧把我放了!” “我先前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先是不承认溪溪是你的女儿,现在又口口声声说你是我岳母,你这么卖女儿,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给我动手!” 齐哲远不愿意再跟文暖废话,身旁的保镖应声把文暖拖到了另外的房间。 惨叫声一阵又一阵,齐哲远却跟没听见似的。 他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当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吩咐保镖把人拖回来,一脚踩在文暖的手背上: “说!谁让你干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文暖被打怕了,可是她却坚决不敢承认,因为她知道一旦承认了,自己遭受的痛苦将是现在的一千倍一万倍! “还敢嘴硬?” 齐哲远把诊断材料扔在文暖面前,踩在文暖手背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文暖惊声尖叫起来,齐哲远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 痛苦吗?你所遭受的痛苦,比不上奶奶的千万分之一! “渐冻液体,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 文暖疼得几乎快要昏厥,心里猛地涌起一阵火气,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齐哲远,你别忘了,我是小晴的亲妈!你再敢动我,我保证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文暖在赌,齐哲远找了苏晴那么多年,这样痴情的他会经受得住她的威胁? ##第18章 他全都知道了 可是,想象中的松绑并没有发生,只有齐哲远冷漠无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给我继续打,直到她说为止!” 文暖被吓得浑身发软:“齐哲远,你……你不得好死!” …… 十多分钟后,文暖痛得彻底晕死过去。 齐哲远眼神莫测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人,对保镖说: “带上她,跟我走。” 天心医院的天台上,颜溪掉下去的地方—— 齐哲远迈着瘫软的步子走上天台,他神色晦暗地看着这个让他痛恨终生的地方,就在这个角落,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溪溪。 文暖醒过来的时候,低头就看见了自己脚底的万丈高楼。 她身上虽然绑着几条绳子,但她一点也不敢挣扎,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死,一想起颜溪摔下去的场景,她就冷汗直流。 “你……你想干什么……” 这次,她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 齐哲远就站在她的旁边,俯身看着下面的高空。 他攥紧了拳头:“看看你的脚下,你有没有想过,颜溪从这里摔下去的时候该有多痛?” 文暖紧紧闭着眼睛,全身瘫软。 天台上的风更冷了,齐哲远想起颜溪出事的那天,她穿着破破烂烂的病服,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在天台狂乱冰冷的风雨中飘零破碎。 齐哲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心痛带来的窒息感,他转头狠狠地盯着文暖: “说,为什么要给奶奶注射渐冻药物,你们到底想要掩盖什么,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你就会变成楼底下的一滩烂泥!” 文暖看着眼前神色恐怖的齐哲远,身上的痛苦和脚底悬空的恐惧,都比不上此刻心底的慌乱,她悬在空中瑟瑟发抖,她几乎想要求饶: 可最后却变成了一句:“你……你把苏常叫过来,我就全都告诉你!” 苏常作为颜溪的养父。 可不管是之前颜溪的葬礼,还是现在他绑架了文暖,这个人都从没出现过,出乎意料地置身事外,仿佛这些压根就与他无关。 齐哲远命令手下把苏常带过来。 半个小时后,苏常来到了天台之上,被吊在空中的文暖仿佛看见了救星: “常哥,救我,你的好女婿这是要杀了我啊!” 苏常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失踪好几天的妻子,神色中带上了几分慌乱,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是一贯的做小伏低和温文尔雅: “哲远,你岳母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生气?” 苏常一瞬间的慌乱落在齐哲远眼中,他冷哼一声: “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空气冷得快要结冰,苏常却流下一身汗来,齐哲远的眼神太过狠厉,他刻意地咳嗽几声,竭力掩藏住心中的慌乱, “我真的不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这么对自己的岳母啊,小晴要是看见你做这样的事,该有多伤心?” 齐哲远强忍着心里的愤怒。 这一个两个的,都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他松了松文暖身上绑着的绳子,文暖的身体立马往下掉了一大截。 “不!不,常哥你听我说,哲远他误会了我们,他说是之前我们苏家给他找的那个医生,让老太太一直醒不过来,常哥,你快帮我解释解释……” ##第19章 每一件我都留了证据 苏常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件事情齐哲远怎么可能会知道的? 他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齐哲远的势力在国内数一数二,想要弄死他们苏家简直是易如反掌,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苏家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不,绝不能让辛辛苦苦积攒了百年家业的苏家毁在自己手里! 苏常瞬间就想好了对策,他抬头看了文暖一眼,然后竭力隐藏下自己的心绪,看向齐哲远: “这事我完全不知道,这医生,肯定是文暖背着我找来的……” “苏常!你——” 听见苏常说出来的话,文暖气得差点呕血,这就是自己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丈夫,这样危急的情况下,竟然想的不是救她,而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他不光没有替她解围,还把所有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这可是她相伴了几十年的男人啊! 文暖突然冷笑出声,她讽刺地看着目光躲闪的苏常:“好一个与你无关!苏常,就算你忘了你我之间几十年的感情,可你不该忘了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苏常见文暖急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连忙打断道: “文暖!那些事我们以后再说,你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好好给哲远道个歉,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齐哲远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演戏, “你们要怎么演随便,但是我的时间有限,早点把事情说明白,不然,我这手累了可就拿不住这绳子了!” 苏常浑身一紧,连忙开口道: “哲远,有话好好说,别生气,你说的这事我是真不知情,或许你岳母是一时糊涂,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文暖哪会看不出他是想要推卸责任,和自己划清界限? 她冷笑起来:“好啊,好得很啊,苏常,原来我文暖竟然瞎了眼……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其实早就做好了把我推出来担责的打算了,是吧?那行啊,苏常,你无情无义,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文暖身处高空,被人抛弃的恐惧让她彻底丧失了理智, “苏常,你可别忘了,当年找到张医生威胁他给老太太下毒的人不是我,是你!齐哲远,你不是想知道张医生在哪吗,现在他正被苏常关在苏家的地下室呢……” 苏常看着口无遮拦的文暖,一脸的气急败坏:“住嘴!哲远,你可千万别信她说的话,她其实早就精神不正常了,她说的一个字都不能信!” 齐哲远让保镖把想要逃走的苏常抓住,转目看向文暖:“哦?我倒是很愿意相信,只要你把瞒着我的所有事都说出来,我兴许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 文暖看着刚才竟然想要逃走的苏常,恶狠狠地盯着他道:“苏常,我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猜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每一件我都留了证据!” 苏常是真的怒了,他想不到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竟然会留下证据,她是早就想好要和自己反目成仇,反咬一口吗?还是想要拿这些东西来威胁自己?! “文暖!我苏常几十年如一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没有亏欠你一分,如今你这么污蔑我,到底想要什么?你以为仅凭你一张嘴就可以颠倒黑白吗?是我给你们母女花的钱太少了,你要用这种办法敲诈勒索我?” “好一个几十年如一日,好一个颠倒黑白,好一个给我们花钱!苏常,你手里那点钱还不是从颜溪的爸妈手里捞来的?就凭你自己,你苏常今天能有现在这个人样吗?” 文暖的话传进齐哲远的耳朵里,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天台的墙壁上,想起了颜溪临死前绝望的那番话——“你们杀了我爸妈!” 原来都是真的…… 颜溪,她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文暖,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苏常勉强维持的镇定彻底消失不见,他朝文暖气急败坏地吼着。 “呵,这就沉不住气了?”文暖冷笑一声,“我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你做的那些事里很小的一部分而已,还想要我继续吗?” 苏常彻底和文暖撕破了脸,他被保镖死死地压着:“好你个文暖,既然你这般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你以为你文暖是个什么好东西?五年前,要不是你为了替小晴掩盖推齐老太婆下楼的真相,我犯得上帮你们威胁张明盛吗?” ##第20章 溪溪……我错了 提到苏晴,文暖瞬间变了脸色, “住嘴!这些事情和小晴都没有关系,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齐哲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他狠狠地掐住苏常的脖子, “说!给我说!苏晴到底做了什么?不说个清楚,你们两个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苏常浑身僵硬,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齐哲远手中渐渐流逝,他连忙说道:“说,我全都说,但是我有个条件,请你不要杀我!” 齐哲远松开手,脸色冷得叫人心悸:“苏常,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苏常咬了咬泛白的嘴唇,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至死不渝的忠贞,有的只是临危关头的自保,不是吗? 爱? 在面对自身存亡的时候,爱这个字显得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啊。 “五年前,小晴不小心怀……” 苏常微弱的声音被文暖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她疯狂地咆哮道: “苏常,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把小晴牵扯进来!你真是禽兽不如,为了自己保命,竟然连女儿都不要了!” 齐哲远示意保镖把文暖的绳子再放松一些,顿时吓得她闭紧了嘴噤若寒蝉。 他面色冰冷的看着苏常:“继续。” 苏常深吸了一口气,如今命在齐哲远手里捏着,他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啊,想必小晴也不会舍得让自己受委屈,她若是在场,也不会怪他的, “五年前,小晴不小心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件事被齐老太太知道了,两人在楼梯上发生争执,小晴……她也是不小心,才把老太太推下楼去的。”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齐哲远只感觉心口一闷,他生生地咽下满口的血腥,只觉得浑身冰凉。 曾经,溪溪给自己解释过多少遍奶奶不是她推的,是苏晴推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一次都没有相信过?自己折磨了她整整五年,期间溪溪无数次绝望的解释,他为何就是不曾相信过她? 苏常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小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她妈的帮助下逃到了国外,而文暖,则帮着小晴掩盖真相,让颜溪做了替罪羊。” 他顿了顿,然后恶狠狠地看向文暖: “当年要不是你非得要小晴把那孩子生下来,她会需要在国外呆那么长时间吗?如果她早些回来,根本就不需要让张明盛在老太太身上动手脚!” 齐哲远被气得浑身颤抖,“孩子?” “是啊,齐总,小晴的孩子没有流掉,而是被生下来养在了国外,小晴当时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医生说,小晴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怀孕的可能了,她想要当妈妈,所以……所以那个野种才留下来的。” “苏常,你到底是不是人,小晴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这自私!我真是瞎了眼啊!!” 文暖的咆哮声传来,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她为了女儿所做的这一切全都白费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和苏常同归于尽才好! 苏常小心翼翼观察着齐哲远的脸色:“齐总,我……我可是全都说了啊,你……你说话算数,饶我一命吧。” 他趴伏在齐哲远的脚边,生怕眼前这个男人直接把自己从楼上扔下去。 齐哲远冷哼一声,一脚把苏常远远踹开,声音森冷至极: “好,苏常,我说到做到,饶你一命,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杀了你!” ##第21章 只有这样,才能离她更近一些 所有的真相赤果果地呈现在眼前,残忍得让齐哲远心里滴血。 他最坚硬的防垒彻底被击碎,深陷在自责中无法自拔,直到躺在充满了颜溪气味的床上,他的思绪才慢慢回笼。 日光把窗户的影子拉长,他埋在床上,紧紧地闭着双眼,泪流满面,他不敢去看这个家,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颜溪存在过的痕迹。 厨房里,颜溪穿着围裙,兴冲冲地在给自己做饭,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一口。 客厅里,颜溪知道自己有夜盲症,便整宿整宿地开着灯。 卧室里,多少个日日夜夜,颜溪埋在被子里默默流泪…… 他多想再看她一眼,再听她对自己说说话。 说什么都好。 哪怕是骂他也好……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边把骨灰盒紧紧地拥入怀里,然后抱着骨灰盒躺下。 沉甸甸的盒子压在齐哲远胸口,他抚摸着盒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对不起,溪溪……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该说多少句对不起,才能抚平溪溪这些年经历过的伤痛? 该怎么挽回,才能让溪溪重新出现在自己身边? 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整整五年的指责和折磨,几千个日夜的伤害……溪溪在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幸福过哪怕一秒…… “溪溪……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齐哲远口中说出来,声音被哽咽割碎,悔恨不断放大,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一拳一卷地砸在自己的心口上,恨不得随着颜溪去死。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颜溪是自己心口上的朱砂痣。 她在的时候不痛不痒,可是一旦她离开了,就把他的心也挖了一片,如今他的心缺了一大块,再也找不回来了。 颜溪最后那苍白痛苦的模样,那绝望空洞的双眼,那支离破碎的身体,一点点地刻进齐哲远的心里。 泪水打湿枕头,他紧紧地抱着骨灰盒,假装颜溪就在怀里,眼前一黑,卡在心头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床褥…… 窗外又开始下雨,一滴一滴凉彻心绯。 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突然,齐哲远想到了什么,他抱着骨灰盒坐起来,把嘴角的血抹掉,站起身走了出去。 “少爷?” 吴叔从外面进来,看见面色苍白的齐哲远,不由很是担心。 齐哲远却没有理会他,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直直地走进雨里,用自己黑色的大衣紧紧裹着骨灰盒,不让颜溪淋到一点雨水。 君越别墅的湖景区—— 同样的雨水,同样冰冷刺骨的湖水,同样的黄昏,看起来好像一切就跟不久前一样……可是……什么都变了。 齐哲远看着冰冷幽深的湖水,想起被自己推进湖里的颜溪,他想起她目光倔强地对自己问: “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想起她说: “不是我做的!我绝不承认!” 他闭了闭眼,当日发生的一切原来早就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了他骨血中的一部分。 他把骨灰盒轻轻地放在地上,脱下了衣服盖在上面,生怕颜溪淋到一丝雨。然后,他纵身一跃,沉入湖中,冰冷的湖水钻进口鼻中,随即蔓延至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冷得疼痛到麻木,他不做任何挣扎,任由自己往下沉去,湖水呛进肺里,像被人用手揪着,万蚁钻心一样的疼痛。 就在窒息感慢慢袭来,他感觉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身体的本能终于还是让他浮出了冰冷的水面。 他趴在岸边,猛然钻进肺里的空气把他咳得面色通红。 咳着咳着,他突然开始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直到笑出眼泪,然后止不住地泪流满脸,他捂着脸,不敢去看身边的骨灰盒。 原来她那天是这么的痛苦,原来被沉在湖底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曾让她如此绝望过! ##第22章 那些伤害了她的人,都得受到惩罚 雨越下越大,既像是在嘲讽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又像是一种愤怒的报复,雨无情地砸在齐哲远脸上,他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被衣服包裹着的骨灰盒。 齐哲远知道自己没有疯,他只是太过自责与难受,他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才真真正正地醒了过来。 他闭上眼,重新让自己的身体沉入湖底,颜溪体会过的绝望,他也要去感受,颜溪当时的心境,他想要去了解,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离她更近一些,再近一些……这样,自己这颗彷徨无措的心,是不是就能好受一些? 肺中猛地灌进冰冷腥臭的湖水,他努力让自己沉得更深一些,然后,在即将死亡的边缘还是不由自主地浮上了水面。 夜已经到来,湖边已是很昏暗,有夜盲症的齐哲远眼中一片漆黑。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止不住地咳嗽,身体的温度比湖水还要冰凉,身体已经快要完全失去知觉。 他努力爬上暗,掌心贴着地面寻找颜溪的骨灰盒,找到后,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沙哑颤抖: “溪溪,你回来好不好,我会任你打骂,任你折磨,你把我欠你的千百倍地讨回去好不好?我只要你回来……” 寂静无声的湖边,只有雨水哗啦哗啦砸在地面和湖水上的声音,恍然失神中,齐哲远好像听见绝望哭喊的声音从阴冷的湖中传来: “齐哲远!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 溪溪,你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齐哲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 “少爷,您终于醒了?” 吴叔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眼睛微微张开的齐哲远,连忙把医生喊过来给他检查。 昨天,幸好吴叔实在是不放心齐哲远出门时候的那个状态,便跟着他一路到了湖边,看着自家少爷在湖中自虐一般地浮浮沉沉,他担心极了,可是最终还是躲在一边,没有劝解,这样也好,发泄一下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直到看见齐哲远晕倒在湖边,吴叔才把他带回了家。 哎…… 他看了一眼尽管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却还是紧紧抱着骨灰盒的齐哲远,心疼极了,看见他醒来,不由得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医生放下手中的听诊器,皱着眉头对着已经彻底清醒的齐哲远说: “齐总,你的身体一切正常,你自己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 齐哲远摇了摇头,示意吴叔把医生送出去,自己除了一颗因时时想念溪溪而疼痛难忍的心很难受外,其他的早就麻木了。 可是,心里的痛又怎么可能被医生治好呢?除非溪溪能回来,自己这颗心,才有可能痊愈的可能。 “少爷,您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张妈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喝完好好休息一会吧……” 吴叔送走医生后,端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 齐哲远却早就穿好了衣服。 他接过鸡汤放在桌上:“吴叔,九点把苏常带到苏氏集团总部。” 此刻的他,好像又恢复了从前那个面无表情的商场霸主模样,一举一动皆是冷漠。 “好的。”吴叔应下,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齐哲远,心里想劝他多休息休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少爷现在心结太重,哎,把心思放一些到工作上倒也是好事。 “把汤喝了吧,少爷……” 齐哲远什么都吃不下,但听了吴叔的话,还是拿起桌上的碗一饮而尽。 现在的他还没有倒下的资格,奶奶还没醒来,齐氏还需要他,最重要的是,那些伤害了溪溪的人,还没得到应有惩罚! 半小时后,苏氏集团总部。 齐哲远坐在原本属于苏常的椅子上,手边放着苏常的名牌。 一阵脚步声响起,保镖拖着苏常走了进来。 齐哲远随意地把名牌丢在地上,名牌轻晃晃地转了几圈,停在了苏常脚边。 被关了几天的苏常在齐家经历了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恐惧在心中蔓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把他带到这里,又是想了什么新的办法来折磨他, “齐总,您这是?” 齐哲远指了指地上的名牌:“这个名字,不配出现在这里。” 苏常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似的大喊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齐哲远却没有和他多做解释,直接示意助理递给苏常一份早就拟好的文件——苏氏集团解散声明。 随即,苏常被保镖强按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第23章 痛苦吗?这……才刚刚开始呢! “解散?”苏常不敢相信地看着齐哲远,“这么大个集团,你说让我解散就解散?” 苏氏集团是整个苏家积攒了百年的心血啊! 是他苏常宁愿死也要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被别人一句话给抹杀了! “不愿意?”齐哲远冷冷地盯着苏常。 “是,我就是不愿意……你齐氏那么多钱,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小小的公司?齐总,就算是收购合并,也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的,我不愿意,你也强迫不了我!”苏常坚决不肯低头。 齐哲远的耐心已经用尽,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狠厉地盯着苏常:“你现在还觉得这些是你的东西?难道这些东西不应该姓颜吗?” 苏常目光闪躲,他怎么可能忘了得这茬? 他心虚地低下头:“齐总,就算是我签了字也没用,这公司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还有其他股东呢……希望齐总您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齐哲远能把他放走处理事务,他就立即转卖股份和财产,带着小晴移民到国外去…… 他就不相信,出了国齐哲远还能拿他怎么样? 他却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算计早就在齐哲远的掌控之中,齐哲远一个眼神,助理又递给苏常一份文件。 苏常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彻底死了心,齐哲远竟然已经把公司所有其他的股份全都收入囊中了,苏氏集团,早就已经姓齐了。 苏常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他颤抖着拿起笔,脸色晦暗地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天下午,齐氏宣布彻底接手苏氏,曾经在商界小有名气的苏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苏常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完了……这次自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集团,好不容易才壮大成现在这样,突然就没了,他怎么对的起苏家先祖? 齐哲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底下小如尘埃的车辆和人群,点燃了一根烟,听见身后苏常的唉声叹气,冷冷地笑了一声: “亲自见证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夺走的感觉怎么样?” “齐哲远,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常对这个男人是又惧又怕,现在他连自保的最后依仗都没有了,他从来不知道,从前虽然冷漠但彬彬有礼的齐哲远,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渺小得像尘埃一样,别人的死活,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对自己都像对待敌人一样残忍,他到底是为什么会—— “我要干什么?等你亲眼看到不就会知道了?”齐哲远抽完最后一口烟,冷冷地瞥了苏常一眼,“把他给我关回去!” 苏常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个阴森可怖的地方,连忙挣开保镖的手想要逃走,然而还没站起来,就被人重新制住。 苏常被几个保镖拖着出去,他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齐哲远: “齐哲远!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啊!你这样折磨我算什么男人?!” “杀人是犯法的,”齐哲远从他身边经过,连眼神都不屑施舍给他半分,只留下一句让人心惊肉跳的话,“痛苦吗?这才刚刚开始呢!” ##第24章 女人拙劣的表演 齐哲远刚一回到老宅,吴叔就迎了上来,高兴地对他说: “少爷,医生说老太太情况有所好转,体内的渐冻液体已经彻底排干净,身体有了明显的复好转。” 听见这话,齐哲远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脱,立马去了二楼老太太房间。 “奶奶,奶奶!” 齐哲远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奶奶的手,医生说得没错,奶奶的呼吸功能已经恢复,不需要用到氧气机了,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开始有了一丝正常人的红润。 “奶奶,能听见我说话吗?” 被握在齐哲远手掌里的苍老手掌突然动了一下,齐哲远激动地哭了出来,心中充满了兴奋和自责——如果奶奶醒来,发现她最疼爱的溪溪不见了,该怎么办?她一定会很难过…… 嘟嘟—— 门被敲响,吴叔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苏小姐说想要叫你。” 苏晴?她居然还有脸见自己? 齐哲远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处理苏氏的事情,倒是险些把罪魁祸首——苏晴给忘了。 齐哲远放下手中牵着的手,帮奶奶掖好被子,然后转身去了待客室。 看见淡定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苏晴,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愤怒,面色冰冷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哲远……”苏晴听见声音,克制着自己心底的心绪,高兴地朝齐哲远迎过去。 齐哲远眼神微动,他突然转变了主意,他有千百种方法能让苏晴付出应有的代价,却或许只有一种办法,能让她生不如死! 他假装不经意地错开苏晴挽上来的胳膊,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小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苏晴听见齐哲远声音正常地叫自己小晴,心里止不住的激动,他就知道,齐哲远是爱她的,颜溪那个贱女人,怎么可能会在他心里有位置? 她忍下心头的窃喜,端起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小口,然后才说道: “哲远哥哥,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过来看看你,我爸妈被你接过来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也想他们了,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苏晴当然知道齐哲远根本不是把自己爸妈接过来“住”,本来她害怕自己被牵连进来,是不想出现在齐哲远面前的,可是,苏氏提供给她的资金已经断了,国外的孩子离不开钱,实在不行了,她才终于找来了这里。 幸好……幸好齐哲远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这就说明爸妈没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摘得干干净净了。 苏晴装出来的善良单纯,落在齐哲远眼里是那么的讽刺,他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苏晴,我全都知道了。” 苏晴端着咖啡的手一僵,咖啡杯差点掉到地上。 他……他全都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如果是那件事,那他为什么还会答应见自己,还会朝自己笑? 苏晴脑懵了,咖啡撒到衣服上,她却浑然不觉,心里涌现出无尽的恐慌。 齐哲远笑了笑: “不要害怕,我不怪你,事情都是你爸妈做的,他们故意找人谋害奶奶,你说,两个那样恶毒的人,怎么会生出像你这样善良单纯的好女儿呢?” 苏晴努力忽视齐哲远有些怪异的语气,心里放松下来。 她垂下眼皮,突然哭了起来: “对不起,哲远哥哥,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妈会那样做,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做这种事情的,全都怪我,哲远哥哥……都是我不好……” 齐哲远静静地看着眼前着女人拙劣的表演,以前的自己,是怎么会被这样一眼就能看穿的表象所迷惑的呢? “小晴,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有这样的爸妈,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不……哲远哥哥,呜呜呜……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姐姐摔下楼死了,以后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她努力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听见齐哲远这么说,她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看来爸妈真的没把她的事情说出来,虽然现在苏氏不知怎么已经没钱了,可是……她不是有齐哲远这棵摇钱树吗! ##第25章等鱼上钩 餐厅里—— 张妈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齐哲远和苏晴对面而坐。 齐哲远垂下双眸,神色冰冷: “多吃点,那些年,在贫民窟吃了很多苦吧?” 苏晴握着筷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齐哲远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齐哲远,他的脸色还是和平常一样看不出什么,可是目光中却带着意味不明的冰冷,她想了想,最后心虚地回答: “哲远哥哥……你也多吃点。” 齐哲远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女人,心里早已恨意滔天,神色却不漏半分,他伸手指了指通往二楼的楼梯, “你还记得当时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苏晴顺着齐哲远的手指看过去,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猛地缩了一下眼睛,放下筷子,按下心中的恐慌: “记……记得”。 啪的一声,齐哲远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面色愤怒地对着苏晴说道: “五年前,颜溪把奶奶推下楼,还污蔑你说是你做的,可是,你这么善良单纯,怎么可能会做这样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事?” 苏晴以为齐哲远的愤怒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他相信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颜溪那个女人总算做了件好事,早早地死了把这件事情的真相永远地带走了,谁也不会知道她苏晴从前做过什么了! 她面带委屈地看着齐哲远: “是啊……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自己做了那种事,可能是害怕被哲远哥哥你讨厌所以才那样说的吧……” 苏晴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此刻在齐哲远眼里全都是笑话。 齐哲远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 “医生说,奶奶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你这些年受到的委屈,马上就会得到洗白,多吃点,要是奶奶醒过来,看见你这么瘦,指不定多心疼呢?” 心疼?如果老太婆真的醒了过来,恐怕她会想要杀了自己吧?自己把她退下了楼……不……她不能醒过来! 心底的恐慌和不安快要掩饰不住,苏晴拿起水杯,猛地喝了几口。 “别光喝水,多吃菜。” 一顿饭,吃得苏晴心惊肉跳。齐哲远明明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可是她每次看见她的笑容都会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吃完饭,没有多做停留,她就忧心忡忡地赶紧离开了,求齐哲远放了自己爸妈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齐哲远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许久,他对着身边的吴叔说: “吩咐下去,让人‘放松’戒备,等鱼上钩。” 吴叔跟着齐哲远这么多远,当然知道自家少爷想干什么,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苏家别墅里—— 苏晴不安地来回在客厅走着,门外脚步声响起,她连忙过去开门,对着进来的人问道: “怎么样?” 进来的是被苏晴安排去齐家老宅打探消息的人,他道: “小姐,齐家的戒备并不森严。” “好,很好……和我仔细说说。” “大门只有两个保镖守着,侧门没有人,每天七点的时候齐哲远就会离开老宅去公司,之后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五点才会有佣人过来做饭。” 苏晴点了点头,这些情况基本和以前自己在齐家住的时候相同。 她想了想,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夜,下定决心似的攥了攥拳头,低声对他说道: “今晚动手。” ##第26章 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你摔死才好呢 又是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凌晨两点的齐家老宅一片寂静,风吹过树叶,哗啦作响。 一辆黑色不起眼的商务车停在老宅侧门的小树林里,苏晴身穿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服,扎着高高的马尾,从车里走了出来,她朝身后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就在这里等我,最多半个小时,如果我还没有出来,一定要带人进去救我。” 掌心已经全是汗,她想过自己这次被齐哲远抓住的后果,可是,她都是被逼的,她也不想这样的。 “小姐放心,只不过……这件事情不在我们原本的职责所在范围之内,那钱……” 苏家平日里给的工资本来就不高,更何况这次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来帮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动齐家的人…… 苏晴厌恶地摆了摆手: “我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苏清从小在齐家祖宅长大,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从侧门溜进院子里之后,果然和以前一样,没有人值守。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轻手轻脚地找到主宅的后门,溜进漆黑一片的房子里。 一路上顺利得让苏晴不可思议,但是心却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她迫不及待地找到老太太的房间,打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老太太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苏晴转身反锁上门,冷笑一声,俯身在安静慈祥的老太太耳边说道: “老太婆,早知道你会给我惹这么多麻烦,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你摔死才好呢。” 苏晴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回响,她仿佛很享受这种把别人的生命捏在自己手中的快意,她肆无忌惮地提高了音量: “你要是一直这样睡着再不醒过来该多好?可惜了,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逼我让我杀了你!” “齐老太婆,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你眼里永远只有一个颜溪!可是凭什么?我才是正经的富家千金呢,颜溪那个贱女人,只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现在,到了你弥补你犯下的错误的时候了,你的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说着,她拿起一边的枕头,准备朝着老太太捂去。 啪—— 房间的灯突然被打开,整个房间顿时变得灯火通明,照得人无处隐藏。 苏晴愣在当场,惊惧地转头看去,齐哲远坐在墙角的沙发上,面色阴森地看着她。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一直在这里?……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心里的猜测似的,齐哲远看着她: “我全都听见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呢。” 齐哲远拍了拍手掌,吴叔带着保镖走进了房间,让保镖压着苏晴跪到自己身前,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心中愤怒,面色冰冷,狠狠地掐住苏晴的脖子,看着她像看一件死物: “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苏晴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脖子快要被齐哲远生生捏碎,求饶的话被捏得断断续续: “不,不是……这样的……哲远哥哥,你听我说……” 齐哲远冷冷看着这个还在嘴硬的女人,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女人虚假的笑容和假装的好意,让他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正在苏晴感觉自己要被他活活掐死的时候,齐哲远放开了她,他决心不能让这个女人就这样轻松地死去,他要让她在这个世上活着承受所有的一切罪孽,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低价! 死?真是太便宜这群枉顾伦理法常的人了! 苏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紧紧地抓着齐哲远的裤腿: “不……咳咳……不是你想的这样……哲远哥哥……你听我解释……” ##第27章 他恨死了自己的无知 “你还想怎么装?” 齐哲远一脚狠狠地踩在苏晴的手背上,踩得她骨头咯吱作响,他低下头,双目赤红地盯着苏晴: “你的好爸爸为了活命,已经把你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我,如今你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苏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 从前的他真是瞎了眼,才会一次又一次相信她,才会一次又一次无视颜溪拼死说出来的真相。 苏晴痛得撕心裂肺,齐哲远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 “哲远,我错了……我真的错过……求求你放过我吧……” “呵,放了你?不可能!把她给我拖出去,别打扰奶奶休息!”齐家祖宅地下室里,幽暗潮湿,阴冷极了。 苏晴手脚被绑着,保镖把她扔在角落里,然后转身离去。 齐哲远点燃一根香烟,自从颜溪离开后,他抽的烟越来越多了,心中的疼痛只有靠烟来进行短暂的麻痹。 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看着苏晴:“说,你是用哪只手推的奶奶?” 苏晴惊惧地缩了缩身体,她慌张地说道: “哲远哥哥,我错了,求你了,就放过我这一次把,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齐哲远不耐烦地使劲踹了一脚桌子,巨大的声响让苏晴骇得忘记了哭泣: “回答我的问题!哪只手!”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我错了,我我我……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齐哲远大步逼近蜷缩在角落颤抖不已的苏晴, “你不说?那我就默认你是两只手都有罪!” 啊—— 不要—— 哭喊声根本阻止不了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齐哲远。 “痛的感觉怎么样?” 苏晴已经无力睁开眼,她瘫软地地,手指被齐哲远碾在脚下,耳边回响这齐哲远的声音。 颜溪曾经在自己面前抽血抽到休克的模样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她拼命地摇头,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难道齐哲远竟然会给她报仇?他不是厌恶她讨厌她恨不得要她死的吗?那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一切呢? 齐哲远目光晦暗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苏晴,他往后倒坐在沙发上,心口的疼痛让他失了神。 他恨死了自己的无知。 他恨死了自己随意被人蒙蔽。 他恨死了自己竟然给了别人那么多随意伤害颜溪的机会。 幽暗的地下室就像一样囚笼一样,齐哲远的身心都被永远地禁锢在了里面,他永远地被颜溪关在了漆黑幽暗的角落,永世不得超生。 颜溪……这样的结果,你喜欢吗? 苏晴躺在地上,已经快要疯掉,她终于伪装不下去,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齐哲远!就算你杀了我,颜溪也过不过来了!哈哈哈哈……她已经死了!” 她疯狂地笑道: “齐哲远!你恐怕不知道吧,十年前,把你从山上拼死背下来的人,就是颜溪啊!哈哈哈,可笑你竟然以为是我!” 什么? 齐哲远听得浑身僵硬。 苏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没想到吧?从一开始,你齐哲远就爱错了人!” ##第28章 从一开始,自己就爱错了人 从一开始,自己就爱错了人? 十年前,几个大家族联合起来给家族中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举办了一个深山探险聚会,从小孤僻冷傲的齐哲远,身边的朋友只有颜溪、随清和予淮。 那天独自登上了山顶,却在准备下山的时候摔进了山谷里,脚踝摔断了,他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他,后来到了晚上,他的夜盲症犯了,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突然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清脆悦耳,他却看不见他的样貌,那个声音对他说: “哥哥,别怕,我来救你了。” 身形单薄的小女孩架着他的身体,到后来,直接把他背在背上,他因为疼痛和饥饿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奶奶接回了家。 而那个和一个小女儿互相依偎的黑夜,变成了齐哲远冰冷心里的唯一一的光,可是,他不知道他是谁,他唯一能记得的只有女孩身上好听的铃铛声。 苏晴又疯狂地笑了起来,打断了齐哲远的回忆: “她早就告诉了我之间事,所以我就把她的项链抢了过来,怎么样,你这个傻子,我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单纯,竟然会连自己爱错了人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她从来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亲情又是什么,她只知道颜溪有的,她一定要抢过来,颜溪没有的,自己就让她永远也得不到! 颜溪喜欢白色,自己就撺掇爸妈把她所有的白色衣服都扔掉。 颜溪喜欢吃葡萄,自己就撺掇爸妈从来不买葡萄。 颜溪喜欢唱歌,自己就把她的喉咙毁了。 颜溪喜欢孩子?自己就偏不让她有。 老太婆喜欢她?自己就亲手把老太婆杀掉! 苏晴恨透了苏晴身上的清澈和善良,那是她极度得发疯却得不到毁不了的东西!她真的好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贱女人已经死了,还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活着? 难道……颜溪真的就那么值得上天偏爱吗? “齐哲远!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我也值了,颜溪死得比我早,我比她多活一天都是赚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苏晴眼神像淬了毒,她此生最大的目标和心愿就是毁了颜溪的一切,不让颜溪幸福,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齐哲远看着这个不知悔改的女人,被她扭曲不堪的心灵震惊到了,他现在才知道奶奶从前语重心长交代自己要善待颜溪而非苏晴的原因。 颜溪——一生坎坷却终生善良。 苏晴——衣食无忧却心理扭曲。 她们曾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却一个来自天堂,一个来自地狱。 “少爷。” 吴叔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齐哲远的回忆。 “吴叔,进来吧,什么事?” 吴叔满脸喜色: “少爷,老夫人醒了!” 吴叔的话未落音,齐哲远已经站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间。 刚一进到房间,齐哲远就喊着: “奶奶,奶奶!” 多年未曾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传来,让他瞬间泪流满面,他看着奶奶靠在床头上,虚弱却慈爱地看着自己: “阿远,你过来……” 齐哲远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 奶奶无力地摸了摸齐哲远的脸颊,她对齐哲远说: “阿远,不要相信苏晴,不要相信她……” 齐哲远狠狠地点了点头: “奶奶,所有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放心吧奶奶,我没有娶她……奶奶,这些年,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收到伤害了!” “少爷,老太太刚醒过来,情绪还不能太过激动,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吧。” 齐哲远回过神来,轻言细语地安慰了一会奶奶,然后让医生进来给她做全面检查。 奶奶的一切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再过一周就能下地了,医生建议,可以用轮椅推着老太太出去多晒晒太阳,有助于身体恢复。 冬日的下午,阳光正暖。 齐哲远推着奶奶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晒太阳。 “阿远,真是想不到,我这一觉,居然睡了整整五年,这期间真是让你受苦了……” 齐哲远摇了摇头:“奶奶,只要您健健康康的,孙儿就知足了。” “溪儿呢?她在忙什么?我好想她,晚上你把她叫过来吃饭好不好?” 齐哲远在听见颜溪名字的一瞬间,差点没忍住在奶奶面前落下泪来——溪溪已经死了,奶奶,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是我害死了溪溪…… 齐哲远好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奶奶,奶奶是这世上唯一会听他说这些话的人了,可是他不敢,也不能,奶奶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 他默默地吞下在心头翻涌的苦涩,生硬地勾起嘴角对着奶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奶奶,溪溪她……为了给您积福……去了很远很偏僻的地方支教,她交代过我过几年就会回来看您,让您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 ##第29章 她就像暖洋洋的太阳 温暖的太阳晒在身上,让人心神安逸。 奶奶摸了摸齐哲远的脑袋: “你知道,奶奶为什么这么喜欢小溪儿吗?” 齐哲远认真地摇了摇头。 “因为啊,小溪和你很像,你们两人都是从小失去了父母,可是你已经还有奶奶我啊,小溪小小的一个人,在苏家吃尽了苦头,却还是那么地温暖善良,就像这暖洋洋的太阳似的,奶奶我呀,每次看见她,心里都舒服极了,也心疼极了……” 奶奶的一字一句深深地扎进齐哲远的心里,对不起,奶奶,那个温暖善良的溪溪已经被我亲手推入深渊……变成了冰冷冷的一把尘土…… 齐哲远已经快要窒息,却不敢让奶奶看出半分,大概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他注定要活在愧疚和悔恨里。 “阿远,予淮那小子呢?怎么也不来看我?” 奶奶知道齐哲远本来朋友就不多,仅有的这几个,她想好好地替他维持好这些关系。 齐哲远连忙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他回想了一下,予淮已经五年没有和自己有过往来,而最近,更是直接消失不见。 大概,那次医院就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予淮以后都不会允许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他肯定……恨死了自己。 齐哲远顿了顿,说道: “奶奶,我明天就让他来见你。” 晒了一上午暖融融的太阳,齐哲远把奶奶送回房间,然后走到地下室。 文暖和苏常蓬头垢面,浑身狼狈。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被齐哲远的保镖逼着,把之前所有造过的孽都写了下来,林林总总共有好几页,涉及人身伤害、商业犯罪,足够他们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至于证据,齐哲远也早已经派人全部收集。 齐哲远冷漠地看着他们,如今,奶奶已经醒了过来,他已经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不愿意浪费在他们身上,他指挥着身后的保镖把他们拖出去, “把他们交给JC,交代他们一定要好生伺候这两个人。” 奶奶已经醒了过来,他要把所有的垃圾和杂质都彻底消除掉,才能让奶奶的后半生安逸无忧。 “齐哲远!我求求你直接杀了我吧,求你了!” 苏常绝望地看着齐哲远,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齐哲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淡漠: “当初是你求着我不杀你的,如今后悔?已经太迟了!” 保镖们大步向前,把两人拖了出去。 路过苏晴房间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把这个女人送出去,她不是说从贫民窟回来的吗?就把她送回贫民窟去,想必贫民窟的生活她一定熟悉得很!” 苏晴当年离开之前自作聪明地换了身份,现在她的身份是T国居民。 那里才是她本该待的地方。 “明白!” 齐哲远说完这话,再也不在地下室停留,直接转身离开,身后一阵阵绝望的哭喊声被他重重地关在门后。 齐家老宅书房—— “少爷,您看看这份文件,要是没有问题的话,签上字就可以生效了。” 齐哲远接过捐赠财产的文件,仔细看了看,然后签下了颜溪的名字。 苏氏几天被齐氏收购后,旗下所有的资产都被齐哲远以颜溪的名义捐赠给了孤儿院和福利院。 因为齐哲远记得,小颜溪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全天下所有人都能得到温暖和关爱。 如果颜溪看见自己这么做,她一定会高兴的吧? 酸意涌上鼻子,他忍了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把文件递还给吴叔:“予淮找到了吗?” 齐哲远把昨天奶奶说想见予淮的话放在了心上,就算予淮再不待见自己,请他来见见奶奶,他应该会同意的。 吴叔接过文件收好:“派过去的人并没有见到予淮,据予淮的助理所说,他在上个月25号离开公司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是把公司全权交给了自己的助理打理。” “查出原因了吗?” 齐哲远了解予淮,那人和自己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离开公司? 而且,25号?不就是颜溪去世之后的一天? ##第30章 少爷,有消息了 齐哲远心里猛地一惊,难道予淮这样反常的行为和颜溪有关?心中有些疑惑和激动快要冲破胸膛,他急忙对吴叔说道: “吴叔!快,派人去查予淮现在的下落!以及25号之后他所有的行动!” 伺候奶奶睡着之后,齐哲远驱车来到了他和颜溪结婚后生活后的别墅,明天就是除夕了,他想要过来把颜溪的骨灰盒带到老宅去,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过个“团圆”年。 齐哲远愣愣地站在卧室里,心里的空荡比空无一人的房间还要冷清。 这个时候,别人已经开始享受家庭团圆的幸福了吧?开始,他却打碎了这曾经他触手可及的美梦。 他紧紧地把骨灰盒抱入怀中,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轻轻抚摸着骨灰盒,就像抚摸颜溪的脸庞一样。 “溪溪,奶奶醒了,你高不高兴?明天我就带你回家去看奶奶,我们一起过年,我知道你最喜欢热闹了,我明明知道你最不喜欢冷清,可是我却让你独自一人在这个冰冷的房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你放心,溪溪,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感到孤独了……溪溪,我好想你……” 滴滴—— 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是吴叔的电话,他接起来: “查到了吗?” “抱歉,少爷,我们没有找到予先生的下落,但是……” 吴叔匆忙地说道。 “但是什么?” 吴叔顿了顿,然后说道: “我们的人查到25号之后,予淮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据说生了很严重的病,予淮这次离开公司,就是专门照顾她去了。” 生了重病的女人? 25号……予淮……生了重病的女人…… 齐哲远感觉自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怀中的骨灰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予淮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 十二岁那年的暑假,齐奶奶带着他和颜溪回到祖籍老家。 他还记得,当时风中青草的香味,天上闪闪发亮的星星,远处传来的蝉鸣蛙叫。 他原本很不喜欢在晚上出来,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颜溪牵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害怕。 “来,哲远哥哥,我牵着你在前面给你探路,这样你就不会害怕!” 齐哲远被颜溪拽出门,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可是却被外面夏夜的晚风和星空所吸引,他下定决心,反手握紧了颜溪的手。 颜溪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哥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摔倒的!” 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小小女孩,掌心的温暖传来,女孩的眼睛是那样地明亮,他任由自己被她拉着一脚踏进了他向来惧怕厌恶的黑夜,她……让他觉得安全。 月影星空下,两个小小的身影背靠背坐在草坪上,颜溪高兴地唱起歌,歌声飘到很远的树梢,又被风轻轻带回来,回荡在他的耳边。 突然,空灵美好的声音消失了,他猛地转头看去,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黑夜的恐慌感袭来,他无助的蜷缩在地上,望着星空无助地呼喊她的名字: “溪溪!溪溪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 日复一日,每一个清晨,连续两年齐哲远都会从噩梦中被惊醒,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苦笑着摇了摇头。 溪溪,就算是做梦,你怎么也会离我远去? 他侧身抱过骨灰盒,搂在怀中轻轻地抚摸: “溪溪,生日快乐哦!” 齐哲远刚下楼,就看见餐桌上摆放着的满满一大桌子菜,桌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奶奶的笑声传来: “阿远,快过来吃饭。” 齐哲远眼色黯淡,口中的食物味如嚼蜡,他怎么会不知道奶奶这是又想颜溪了,这些年来,奶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谁都没有说出来,今天是颜溪的生日,奶奶特意准备了这么多…… “阿远,多吃点菜。” 两年多了,奶奶的身体已经坚朗如初,齐哲远点了点头,对奶奶说道: “奶奶,今天是小溪的生日,我们给她庆祝庆祝吧!” 奶奶的眼神一亮,她早就想这样了,可是……她怕自己的孙子……这些年来,虽然阿远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她又怎么可能会看不见他眼中的悲痛和提到溪溪时下意识的逃避呢? 齐哲远忍下眼中的涩意,“如果小溪知道奶奶一直挂念着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很快就会回来看您了……” 后面的话,齐哲远再也编不下去,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后面的话会泣不成声。 吃晚饭后,齐哲远回到书房处理公务,吴叔推门进来,轻声说道: “少爷,有消息了。” 齐哲远的眼睛蓦然一亮,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予淮的下落,他藏得越深,齐哲远就越坚定他有事瞒着自己,故意躲着自己,而他瞒着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关于颜溪的事情。 吴叔拿出几张照片摆放在齐哲远面前: “予先生这段时间一直和一个叫颜小九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叫做梨花镇的小乡村里。” 齐哲远早已听不清吴叔在说些什么,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照片上那个和予淮在一起的女人所吸引,这个女人只有一个背影,而这个背影他再熟悉不过,和颜溪几乎一模一样! 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腰,颜溪! 拿着照片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齐哲远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掉了出来,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 “快,去梨花镇!” ##第31章 到底是不是她 当天上午,齐哲远坐着私人飞机马不停蹄地赶往梨花镇。 离得越近,心跳得越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激动,明明……明明溪溪是在自己眼前被火化的啊,可是予淮这样秘密护住的女人,为什么和她那么像?难道她就是溪溪?难道她没有死? 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一定要亲自看一眼!他要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会是他的溪溪吗? 飞机降落后,齐哲远根本没有休息,直接驱车赶往梨花镇,梨花镇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镇,整整开了四个多小时,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找到地方。 镇子建在一个小小的山谷里,因为山谷里常年开满了各种品种的梨花,所有才有了梨花镇这个名字。 “少爷,予淮就是在这个小学教书。” 吴叔指着不远处一间还算新的红砖楼房。 一个带着眼睛,打扮朴素的中年女子看见有陌生人过来,就上前询问: “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请问你们是?……” 齐哲远指挥身后的人把捐赠给学校的东西拿出来,礼貌地开口说道: “校长您好,我们是来给学校的孩子们送点物资的,顺便来打听两个人。” 校长点了点头,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 “听你们的口音,想找的人应该是予淮先生和颜小姐吧。” 齐哲远猛地点了点头, “对,我们是予淮和那位小姐的朋友,请问他们现在在哪儿?” 原来是予先生和颜小姐的朋友,校长高兴地把齐哲远等人迎进了办公室里。 “请坐。” 齐哲远一路从学校里走来,都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人。 “校长,请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对于学校甚至是整个梨花镇来说,予淮和颜小九就是他们的恩人,他们不光带来了物资钱财,更难得的是,请来了许多有名的老师,让原本穷困闭塞的孩子们可以免费地走出大山。所以对他们两人的朋友,校长也是抱有极大的善意,她笑眯眯地说道: “今天是颜老师的生日,他俩带着孩子们去后山采蘑菇拾柴去了,准备晚上给她办个篝火晚会庆生呢!” 齐哲远闻言一怔,今天,不正是溪溪的生日嘛?那个叫做小九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 齐哲远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这个和颜溪有那么多相同点的人。 ##第32章 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校长,请问后山在什么地方?我和他们是好久没见的老朋友了,我想这就过去找他们。”齐哲远面露焦急之色。 “后山路不好走,而且,后山太大了,你现在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人,他们已经出去很久了,估计过一会也就回来了,在着急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是?” 校长安慰道,看来他们真的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 “校长,予老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吴叔突然开口问道。 校长想了想,然后说道: “予老师带着小九老师来到我们梨花镇的时候,正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也是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呢!” 校长知道齐哲远等人着急,便带着他们坐在校门口的梨花树下喝茶,这样等予淮他们回来,从这里一眼就能看见他们。 温和的风从山间吹来,带来阵阵花香,远处传来孩子们熙熙攘攘的欢闹声。校长眼睛一亮。 “先生,想必是予老师他们回来了。” 齐哲远猛地回头看去,一个身穿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映入他的眼睛,瞬间,他的双眼模糊,他努力地擦掉眼泪,不让自己错过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娉一笑。 是她! 是他的溪溪! 她就站在一群小孩子的中间温柔地笑着,她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可是,他的溪溪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明明看见她毫无声息地躺在手术台上,他明明亲手捧着她的骨灰回家的啊! 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那个每晚都要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离开他的女人,那个让他痛苦又甜蜜的女人,那个让自己悔恨痛苦的女人。 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脸,她脖子上的伤痕,她的身形,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真的……真的是他的溪溪! 齐哲远愣愣地待在原地,曾经的一幕又一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猛地顿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把她狠狠抱紧自己怀里的冲动,他怎么忘了,溪溪之前对他的恨?如果自己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样?她会难过吗?还是会跑开? 她一定不想见到自己吧,不然也不会一直藏在这个小镇里,不让自己找到她。 孩子们已经散去,颜溪朝着齐哲远走来,微风阵阵,梨花树摇摇摆摆在地上投下清浅不一的影子,风吹起颜溪的乌黑的头发和她纯白的裙摆,像一只单纯不谙世事的蝴蝶。 齐哲远看着她的眼睛,一步也走不动,一句话都说不出。 颜溪朝她走过来,然后经过他身边,两人擦肩而过,就像从未相识一样。颜溪直接走向他身后的校长,说起今天在后山的收获来。 齐哲远僵在原地,一向坚强的他此刻垂着头,泪流满面。 她果然不想看见自己吗?她脸上那些可怕的疤痕,她走起路来微微颤抖的腿,是那年坠楼造成的吗? 懊恼,忏悔,心疼,自责,疼痛,无数的情绪在他的心里翻涌,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他多想转过身去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然后给她道歉,可是……她直接无视了自己!她不想看见他!是自己打扰了她的生活吗?他该怎么办…… ##第33章 她再也不记得你 转身看去,颜溪在金色的夕阳和洁白的梨花树下,笑意灿烂。 他想过无数次再见到颜溪的可能, 她会对她破口大骂?她会失声痛哭?还是会怒目相视? 他甚至想过,如果颜溪要杀了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替她准备好匕首。 可是,他唯独没有想过,她会不再看他一眼。 此刻眼前静谧的画面美好得太过不真实,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能看见颜溪这样像极了小时候的纯白无瑕。 可是,她那双清丽黝黑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她和孩子们嬉笑打闹,和校长温言细语,可是……她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 颜溪已经和校长说完话,转身离开了,眼看就要消失在校门口。齐哲远突然反应过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颜溪在自己眼前再次消失!他匆忙地追上去,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人从身后推倒在地,拳头落在脸上,他伸手拦住: “予淮?” 予淮收回手,校门口颜溪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冷冰冰地对着齐哲远说道: “齐哲远,你竟然敢找到这里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予淮刚放下的手又举成拳头朝着齐哲远落下去。 吴叔连忙拦住他: “予淮先生,这些年我们少爷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齐哲远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一脸愤怒的予淮: “予淮,溪溪当年根本就没有死对不对?全都是你骗我的!” 予淮睚眦欲裂地看着他: “颜溪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小九!没有颜溪这个人!” 这个男人竟然还敢出现在颜溪面前!还嫌他带给她的痛苦不够多吗? 两年前,为了保住颜溪的姓名,为了她不再受到别人的伤害,予淮所幸动用自己的势力,找来了一个和颜溪很相似的遇难的人进行了替换,成功地瞒住了所有人。 颜溪是好不容易才从那群恶魔手中活下来的,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陷进那个深渊。所以,他就让他们所有人以为她已经死了,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再收到伤害。 可怜上天眷顾,颜溪醒来之后就忘记了从前的一切。 这些年,予淮在齐哲远不间断的寻找下,带着颜溪躲躲藏藏。 他带着全新的颜溪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美丽小镇,为她的过去编造了一个不算完美但至少幸福平安的过去,从今以后,她所拥有的只会是幸福和美好,就让那些痛苦的过去,彻底成为尘埃吧! 可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还不死心吗?还想要继续折磨她?她失忆了,她再也不记得你,这是多大的幸福?!滚,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被予淮赶出学校之后,齐哲远便靠近不了学校和颜溪半步。 对于予淮来说,齐哲远是他心中最为重要的东西,曾经的他不懂得珍惜,但是当知道最爱的珍宝还护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紧紧地抓住。因为如果一辈子爱而不得,他将永远是一个没有悲喜的傀儡,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如今,得知颜溪还活着,他就绝对不会再放手,就算她的记忆里已经不再有他,他也会竭尽所能地守候在她身边,为她挡风遮雨,用尽一生去弥补和守护。 “吴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我真的不能再次失去颜溪……吴叔,在我带着颜溪回去之前,奶奶和公司就拜托您了。” “少爷!您说这些话太见外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老太太也一定会支持你的,公司的事你放心,一切有我。” 齐哲远抹去眼角的泪,声音沉闷地说: “吴叔,奶奶的身体还需要您多加照顾,请帮我转告奶奶,不需要多久,我就会带着颜溪回去看她。” 后来,齐哲远就在梨花镇扎下了根,他买下梨花镇周围所有的土地,给镇子新建了几所小学和中学,还修好了路,买了大巴车接送孩子们上学。 即使他住在泥土堆砌的小房子里,即使他吃不习惯这里的饭菜,即使这里冬天很冷夏天很热,即使他早就习惯了前呼后拥,可是为了颜溪,他日复一日地坚持了下来。 他的每一天都比从前快乐,因为他最珍贵的东西就在他眼前,他愿意付出一切守护她,因为……她是他最爱的人。 他选择默默的在一旁守护,看颜溪每天过着平淡且幸福的日子,做她想做的事情,从前那个霸道自负的齐哲远彻底消失不见。 如今的他静静地站在颜溪身后,把她身边的危险和伤害一一消除,他想要让这个失去了记忆比以前更加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颜溪,从此以后生命中只剩下爱和幸福。 新建的学校楼顶上,予淮站在天台边缘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找我有事吗?予老师?” 齐哲远爬上楼来,皱眉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予淮,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谈过话了,这次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又要赶他走吗? “她今天跟我说了一句话。” 予淮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齐哲远,眼中神色莫名,他给齐哲远指了指正在楼下操场上给孩子们上音乐课的颜溪。 齐哲远看着楼下一脸笑容的颜溪,语气不自觉地也温和了下来: “她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说,她好像有点喜欢那个每天给他送花的人。” 予淮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后扔进垃圾桶。 这一年多以来,齐哲远每天都会偷偷给颜溪送花,然后每天远远地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还帮她赶走了好几个村里意图不轨的年轻人。 他以为她不知道,没想到她早就已经发现。 ##第34章 黑暗中最亮的光 “你说的是真的吗?” 齐哲远激动地揽上予淮的肩膀,忘记和予淮之间的隔阂。他从未想过颜溪会重新爱上他,这是他内心深处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予淮嫌弃地推开他: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如果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会考虑让颜溪接受你。” 这几年来,齐哲远的忏悔和改变他都看在眼里,更何况现在颜溪竟然又对他产生了好感。 齐哲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说,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给你办到!” 如今,予淮是颜溪心里最亲最爱的哥哥,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如果予淮不同意颜溪和他在一起,颜溪一定会听他的。 予淮指了指下面三层楼的高度,孩子们已经放学回家,只有颜溪在梨花树下,等着予淮一起回家: “当年颜溪因为你而从医院那么高的天台上摔下去,几乎九死一生,如果你想要和她重新在一起,你必须付出足够的诚意和代价!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会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 话音刚落,齐哲远的身影就从予淮身边飞快地略过。 他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碰—— 巨大的声音在校园中回荡。 晕过去之前,齐哲远看见颜溪朝自己飞奔过来的身影,看见她一脸焦急的神色,他开心地笑了。 予淮也没想到他竟然跳的这么干脆利落……他竟然真的能做到这个份上……哎…… 镇子的医院里,齐哲远躺在病床上,一脸满足地看着给自己削苹果的颜溪。 颜溪感觉到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害羞地笑了笑,随即又轻声质问道: “傻瓜,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幸好楼层不高只轻微骨折,也没有摔得特别严重,要是……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你为什么犯傻跳楼?” 听着她半分担忧半分懊恼的温柔话语,齐哲远努力压下止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疼痛地说道: “我……我不小心掉下来的……真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啊……腿好痛……” 听见他喊痛,颜溪连忙放下手中的苹果,起身去叫一声,刚要走却被齐哲远叫住: “你……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一句话说得颜溪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垂下头去,认真地给他削苹果。 一声悦耳的铃铛声传来,颜溪抬头,就看见齐哲远递过来一个好看有特别的铃铛项链,她总觉得这个项链特别熟悉,就好像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一般,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齐哲远。 齐哲远把项链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对着她一笑: “这个送给你,喜欢吗?” 项链还带着齐哲远温暖的体温,颜溪把项链紧紧握在手里,亲切的感觉竟然让她不愿意再放开手: “谢谢你,那……那我收下了。” 颜溪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爱了快20年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带着他走出深山的无尽黑暗。 她不知道,他曾经陪自己度过无数个地下室冰凉孤独的黑夜。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把他当做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爱他爱得失去了生命。 她不知道,他在自己走后,受尽了折磨煎熬。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的霸道自负,变得现在这么温柔细心,全是因为自己。 她只知道,自己在梨花树下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心就前所未有地剧烈颤动。 就好像是命中注定,就好像是早有安排。 她爱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那么不可理喻、一往情深、义无反顾,然后一眼万年。 他孤傲清攫的身影落进她的眼里,她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们也许早就注定了会成为彼此漫长黑夜中,最亮的光芒,终此一生互相照亮,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