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他只是不想和你生 “你以为他真的是丁克，真的讨厌孩子吗？他只是不想和你生。” 从医院出来，李小桐便接到了这样一条短信，信息下面附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程家明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双目满是慈爱。 这种眼神她从未在程家明身上看到过，结婚前，他就跟她说过，他不喜欢孩子，如果她接受不了他是个丁克，那就分手。 李小桐很喜欢孩子，但一个尚未出现在人间的孩子和程家明比起来，当然是程家明更重要，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好，那就不要孩子。” 结婚五年，看着朋友纷纷生下孩子，一个个调皮捣蛋可爱得跟小精灵似的，她不是没有后悔过，但听到朋友抱怨，有了孩子就没有二人生活了，她又暗自庆幸，她和家明感情深厚，彼此眼中只看得到对方，不需要孩子维系感情，丁克也没什么。 家明也一如自己所言，不管是看到熊孩子，还是看到乖孩子，都会保持距离，露出礼貌的微笑，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可此时此刻，她却看到了一张他抱着孩子的照片，尽管她告诉自己，照片是合成的，心里却又隐隐不安。 家明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孩子，若他真的那么爱她，会连一个孩子都接受不了吗？ 难道……真的是不想和她生？ 这怎么可能！ 她和家明大学就认识了，相识相知相爱多年，从来没有吵过架，她就是相信自己会出轨也不相信他会爱上第二个女人。 她怎么能因为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就怀疑他，家明那么优秀，看上他的人比比皆是，这肯定是哪个嫉恨她的女人故意p的照片，无非是想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李小桐快速把短信删掉，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坐上司机开过来的车后，她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检查报告单，心情顿时有点沉重。 若是家明知道这个检查结果，会说什么…… 一如往常，程家明忙到半夜才回别墅，听到脚步声，李小桐从沙发上惊醒，打了个哈欠，“家明，你回来啦？”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满是心疼的嗓音让李小桐心中一暖，她伸手抱住走到跟前的男人，仰着头撒娇：“人家想等你嘛。” 程家明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地笑了笑，“胡闹，以后不许这么干，不然长了黑眼圈又要哭天抢地了。” “胡说，谁会为这个哭鼻子……” 等程家明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李小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家明，要是我们一不小心有了，怎么办？” “不可能，我每次都做好防护措施。” “万一呢？上个月初你喝醉酒我们不就没有……” 李小桐察觉程家明僵了一下，而后听见他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桐桐，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孩子，就算怀上了，也不要生下来好不好？” 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疼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李小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一宿没睡。 程家明早上去公司后，她又收到一条短信：“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和你生吗？查一下十年前安华大学的女生跳楼自杀案吧。” 安华大学？那不是……她哥哥曾经读过两年的大学吗？和家明有什么关系？ ##第2章 一尸两命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李小桐刚想删掉短信，对方又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穿着校服的少年男女，两人肩并肩站在樱花树下，笑得一脸灿烂。 他们穿的校服看上去不像同一个学校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少男像是年轻了十岁的程家明。 她曾经好奇过程家明年少时的模样，问他要过照片，他说大学前连买手机的钱都没有，没拍过什么照片，她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便再也没问过。 这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亲昵地挨着他的少女又是谁？照片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连串的疑问冒出来，压都压不下去，李小桐心烦意乱地吃了顿早餐，为了查清楚一而再再而三骚扰她的人到底是谁，又或者为了逃避面对那张检查报告单，她去找了侦探事务所。 事务所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天，就给出了调查结果。让她震惊的是，安华大学十年前跳楼自杀的女生竟然和那张照片上的少女一模一样！ 那个女生叫何百合，当时在安华大学读大一，品学兼优，性格温婉，相貌出众，是公认的校花，某天突然被爆和多个学长发生关系，消息传开后，何百合难以承受流言蜚语，得了严重抑郁，校庆的时候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验尸结果显示，何百合当时怀有三个月身孕。 看到这里，李小桐瞳孔骤缩，小腹蓦地抽痛了一下，继续往下看，她险些晕过去，那几个据传和何百合发生关系的学长名单居然有李世骞——她哥哥！ 她突然想起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十年前，李世骞读大二，爸妈明明没打算送他出国读书，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改变了主意，匆匆把他送到国外。 正是在国外学校跟一帮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李世骞才从一个好学上进的青年变成了胡作为非的纨绔，以至于回国没多久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爸妈深受打击，人都老了好几岁，李世骞入狱后，他们到国外散心，没想到遇到枪击事件，双双中弹身亡。 那段黑暗日子，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走过来的，要不是家明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就随爸妈去了…… 他们出事的地点正是李世骞在国外就读的大学，因此，她从未到监狱探望过这个哥哥，如果不是他闯了祸，爸妈又怎么会出国散心，怎么会去他的学校，怎么会遭遇枪击！ 原来，他大二时害死了一个女生，才会被爸妈送出国的，难怪安华大学就在她家附近，校庆有学生跳楼这么大的事件她没有半点记忆，肯定是爸妈瞒了她。 待继续往下看，李小桐心跳骤然加速，心脏险些蹦出来，何百合和程家明认识！ 更确切地说，他们是一家人，程家明父母双亡之后，被何百合父亲收养，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同姐弟，只是程家明大学考取了青北，而何百合读了安华。 震惊过后，她面色一片苍白，程家明从来没跟她提过何家人，他一早就知道她哥哥是李世骞，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李家，又是怎么看待她的？ 何百合死的时候一尸两命……他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和她生孩子吗？ ##第3章 探监 有些事情，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就再也放不下了。 李小桐满脑子都是何百合和程家明，她自我代入想了一下，如果她是程家明，有人害死了她姐姐，她绝不会和对方的妹妹交往，更不会和她结婚。 可程家明却这么做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李小桐不敢问，她好像站在一栋屋子前面，推开门就能看到真相，这真相却会让她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偏偏有人不肯放过她，又一道短信传来：“你以为你哥哥那桩车祸真的是他的过错吗？” 什么意思？ 李世骞喝醉了酒还开跑车，在大街上撞死人，不是他的过错还能是别人的？人家好端端等红灯，半点过失都没有，就这样丢了性命，就算他是她亲生哥哥，她也觉得他罪有应得。 别说判十八年，就是判八十年，也偿还不了一条人命。 但与此同时，她又想起，李世骞被判刑的时候一个劲说自己冤枉，他说自己虽然喝了酒，但当时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刹车坏了，车子失控才会撞过去。 但他的车在撞坏之后就自燃了，他跳得快才捡了一条命，跑车所有零部件都被烧坏了，根本找不到证据，所有人都当他是为了脱罪才编造的说辞。 李小桐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这条短信却让她有一点点动摇，会不会李世骞说的是真的？他这人纨绔归纨绔，却从不屑于撒谎，也不是毫无怜悯之心，为什么他坚持不认罪？ 还有何百合的事情，资料里说的都是传言，到底真是他所为还是有误会？ 她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去探一下监。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啦，你哥我真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啊。”刚碰面，李世骞便调侃道，脸上看不出半点感动的样子。 李小桐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李世骞双手环胸，把腿放到桌面上，翘着二郎腿，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那你说，要我怎么说话。” 李小桐放弃努力，开门见山道：“你认不认识何百合？” 李世骞表情微敛，“你问她做什么？” “我刚刚听说，她因为被传和你还有其他人发生关系，才跳楼自杀的，你和她的事是不是真的？” “放他娘的狗屁！老头子看得那么严，我会在大学乱来？你连这种流言都信，长没长脑子！”李世骞一脸愤怒。 “那爸妈为什么要突然送你出国？” “还不是安华那些人没长脑子，何百合一死，我走到哪都被议论，实在呆不下去，只能出国避避风头。” “要真和你没关系，为什么会传是你？” “我怎么知道！我和何百合读同一个专业，也就迎新联谊会见过她一面，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谁知道哪个混蛋传我和她有一腿。” “你说自己刹车被人动过手脚是真的吗？” “废话！我像是推卸责任的人吗！”李世骞暴怒，“你们没一个信我，我一个天天玩赛车的人，别说当时没喝醉，就是喝醉了也绝不会撞车！” 李小桐勉强相信他，又问道：“那你觉得是谁动的手脚？” 李世骞冷笑，“我说了你会信？我玩儿归玩儿，没得罪过谁，不是为了利益，谁会对我下死手？整死我对谁有利你不清楚？爸妈留给你的股份现在都在程家明手上了吧。” ##第4章 以命还命 “你把家明想成什么人了！”李小桐勃然大怒，“爸爸突然去世，集团那几个元老野心勃勃，各个都想掌权，不把股份转给家明，他怎么坐得稳总经理的位置！” “这就好笑了，股份在你手上，你来当董事长，他这个总经理位置会不稳？”李世骞嗤笑。 “我只想画画，对企业经营一点兴趣都没有，家明那么优秀，就是不进我们集团也有大把企业请他当高管，他是为了我才留在李氏的，我们李氏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企业，他留在这里已经是屈才了，你以为他真稀罕这点股份吗！” 李世骞哈哈大笑，伸手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花。 “见过傻的，没见过傻成这样的，我的好妹妹，你这是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啊。” “是，我们李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企业，年收入不过几十个亿，可这也是爸妈白手起家，一手一脚创建起来的，你这么大方地送出去，还送给杀害他们的凶手，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他们的生养之恩吗！你可真是连白眼狼都不如。” 李小桐惊住了，“你胡说什么！爸妈是在你的母校被人枪杀的，明明是你自己的过错，你竟然推到家明身上，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我看你是坐牢坐疯了！” 李世骞却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无比认真道：“爸妈死后，我觉得事有蹊跷，拜托国外朋友帮忙调查，那人犯案前收到过一大笔钱，查不到出处，但他收到钱不久就制造了枪杀案，就刚好在爸妈造访我母校那天，你觉得这中间没有一点联系？” “你想说那人是收了别人的钱故意杀害爸妈的？这只是你的推测！那天死的人不止爸妈两个，还有其他人！就算这人真的被人收买了，那也有可能目标不是爸妈，就凭一笔转账你就怀疑家明是幕后主使？不觉得荒谬吗！” 李世骞冷笑，“是阿，你也说了有可能不是，那也就有可能是，我是没有证据，但他程家明难道没有动机吗？他程家明祖坟风水得好成什么样，才找了个父母双亡哥哥坐牢愿意把所有股权送给他的富家千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有问题！” 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在你心里，程家明就是天上的月亮，地下的钻石，我跟爸妈的三条人命都比不上他对你的爱，人家都搞得你家破人亡了，你还陪他睡觉，替他说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呢！” “我李世骞没有你这么下作的妹妹，你给程家明带句话，他最好趁早搞死我李世骞，不然我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命还命！” 李小桐被他的话深深刺痛，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会见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拼命为程家明解释，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为了李氏的股权而制造车祸和枪杀！他那么在乎她，怎么可能伤害她的家人！ 然而，何百合的死却提醒她，他们李家和程家明不是一点罅隙都没有的，家明是个重情的人，父母死去多年，每年祭日，他都会回乡祭拜。 如果，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何百合复仇呢？ 她昏昏沉沉走出会见室，走着走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入目皆是白色，一张熟悉的焦虑面孔映入眼帘，是程家明，她心中一紧，“我，我怎么在这里？” 程家明叹了口气，替她挽了挽耳边的乱发，“桐桐，你怎么连午饭都不吃，居然饿得晕倒。” 李小桐稍稍松了口气，“我忘了。” “看来我得给你安排个生活助理，不然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程家明说着，视线落到她小腹上，脸上的笑意淡去，“桐桐，你昏迷的时候医生给你做了个检查，你长了子宫肌瘤，等会做个手术切除好不好？” ##第5章 子宫肌瘤 “那不是子宫肌瘤——”李小桐脱口而出，差点把孩子的事说出来，不，不能说，家明不会要这个孩子。 程家明薄脸微怒，“不要闹，我问过医生了，这个手术很简单的，也不怎么疼，你别害怕，让它继续生长下去容易病变。” 李小桐一个劲摇头：“我不想动刀，我们回去好不好，子宫肌瘤不是大部分都是良性的吗，留着也没什么。” 程家明向来宠着她，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会依着她，然而这一回，他的态度异常强硬，李小桐突然反应过来，面色霎时苍白如纸。 “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根本没得子宫肌瘤，我是怀了孩子！” 吼出这句话后，李小桐再明白不过，医院检查怎么会连子宫肌瘤和怀孕都分不清楚，分明是程家明故意瞒她，想骗她做堕胎手术！ 她心里一阵阵惊恐，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他怎么能一脸平静地哄骗她，让她去做手术！ 就算他是个丁克，她都怀上了，他就忍心扼杀它，忍心伤害她？ 他真的……爱她吗？ 激动之下，她没能忍住，问了出来：“家明，你不想和我生孩子，是因为何百合吗？” 程家明眼里的温度骤降，面色冷峻起来，“你从哪知道这个名字？” 不等李小桐回答，他自己就回答了，“你去监狱探望李世骞了，是他说的？他居然有脸提她！” 这一刻，他仿佛撕破了身上的伪装，不再是平日温柔呵护她的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李小桐头一次发现他如此陌生。 “我哥说他不认识何百合，他只在迎新联谊会见过她一面，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是迫于舆论压力才出国的……” 内心深处，李小桐还是相信李世骞的话的，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以前他们兄妹关系也很好的。 程家明却打断她的话，“你相信他？他连撞死人都不肯承认，根本没把人命放在眼里，这种人说出的话你也相信？不要因为他是你哥你就是非不分！” 可笑，李世骞不认识何百合？他会凭一点流言就给李世骞定罪吗，他有足够的证据。 应该找人看着她，不让她到处乱走的。 “桐桐，这事和别人没有关系，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生孩子的吗？”程家明缓和语气，“你要是真想有个孩子，我们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好不好？” 李小桐一颗心彻底掉进了冰窟窿里，她又不是不能生，为什么要领养！领养来的和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能一样吗！ 程家明坚决不要她生孩子，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吗？难道他真的跟李世骞说的那样，是贪图他们李家的钱财，才接近她，娶了她？ 怀疑一旦在心里埋了种子，就开始蓬勃生长，这个男人对她的好，是不是都是假的？他们这十年来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假的？ “不，我想生下它，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们就离婚吧。”李小桐背过身去，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程家明脸色骤变，伸手抓住她肩膀，强制她把头转过来，咬牙切齿道：“你刚刚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第6章 保胎针 “我说，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就离婚！”李小桐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程家明气笑了，“你要为了个刚刚发育的胚胎和我离婚？我告诉你，李小桐，你要真敢这么做，离了婚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李小桐呼吸一窒，惨然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啊。” 哄她把所有股份给他，不想和她生孩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干脆利落地让她净身出户，她堂堂李氏集团继承人，傻成什么样才会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 还有人比她更糊涂，比她更愚笨吗！ 心里那道原本只裂开一道缝隙的裂痕快速扩大，李小桐脑海里浮想起李世骞说过的话，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李世骞出车祸，爸妈被枪杀，会不会真是程家明做下的？ 他能十年如一日地在她面前装好男人，不曾露出丝毫破绽，足以说明他的心机有多深沉，这样一个人，为了给何百合报仇，折腾得他们李家家破人亡有什么难的。 想到自己可能和杀父杀母仇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天天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她就难受得呼吸不过来，胸口越来越闷，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程家明还没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见她突然大汗淋漓，呼吸困难，面色大变，慌忙按下呼叫按钮，医生快速过来，看了一眼便下了判断：“哮喘犯了。” 用了喷雾剂之后，李小桐慢慢缓过来，心里一阵后怕，她的哮喘多少年没发作了，刚刚居然被气出来了。 见她好转，医生的表情却没有放松：“你精神状态太紧张，身体情况也不大好，容易导致先兆流产，建议你打个保胎针。” 一听会影响孩子，李小桐忙不迭点头：“我打。”说罢迅速抬头看了程家明一眼，生怕他反对。 程家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医生离开后，他刚想开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见是自己特助的电话，他接了。 电话那端的女声没有如平日那样叫他“程总”，而是带着几分焦虑：“程大哥，爸爸下楼梯的时候突然摔倒，我打了救护车半天都没见车过来，我一个人抬不动他，怎么办！” 程家明面色微变，匆匆回了句：“我马上过去。” 然后对李小桐道：“小桐，我有急事先离开一会，你在这等会，我很快就回来。”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小桐心里再次受伤，在程家明眼里，她和孩子根本就无足轻重吧，也对，谁会在乎仇人。 护士很快拿了针水过来，李小桐半躺在床上，看着药水一点点流进自己的身体里，摸了摸小腹，轻声说道：“宝宝，你要好好长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想到自己在世上将会多一个亲人，她心情好了一点，已经在期待小家伙的出生了，那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家伙。 不一会，困意袭来，她睡了过去。一个护士推开房门走进来，把病床连同李小桐推出房间，推进了手术室。 ##第7章 他们杀了我的孩子 程家明匆匆赶到何家，帮何百灵把她父亲送到医院，检查出来没有大碍，只是撞到脑袋一时昏迷，很快就会苏醒后，便跟何百灵告辞。 “小桐还在楼上等我，伯父醒了的话你给我发个信息，我会再来看看他。” 何百灵一脸讶异：“嫂子也在医院？她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低血糖晕了过去。” “爸爸这里没什么需要做的，我坐着也是白等，不如跟你上去看看嫂子吧。” 见程家明要拒绝，何百灵紧接着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嫂子长得又不丑，你怎么也藏着掖着？虽然我和爸爸不是你的亲人，好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也算半个家人，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还不准备把我们介绍给她吗？” 程家明犹豫了一下，李小桐已经知道百合的事，他和何家的关系她应该也知道了，百灵是百合的妹妹，如今又是他的特别助理，不说清楚她恐怕又会误会，说开了或许更好。 便同意下来，“好，那就见见吧。” 两人刚走到李小桐的病房外，听到里面传来愤怒的叱骂声：“你们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之前都干什么去了！我只是打个保胎针，结果一觉醒来你们竟然给我做了堕胎手术！什么护士会这么不负责任，连手术对象都能弄错，你们医生动刀前都不核对一下病人信息的吗！” 程家明心中一沉，快步走进病房，只见李小桐的病床周围站了一圈医生护士，她坐在病床上，激动得全身发抖，眼神跟刀子似的，像是恨不得把他们身上的肉剜下来。 他怕她哮喘又犯了，推开护士坐到床沿把她搂在怀里，“桐桐，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他们杀了我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冷静！” 李小桐丝毫没有被安抚到，她竭力挣脱程家明的双臂，转过身来，把所有怒火对准他，“你当然可以冷静，你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恨不得它根本不存在！现在出了意外，你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桐桐，你先别激动，你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 “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两人僵持之际，何百灵把那些医生护士请了出去，走到病床边，关切地看着李小桐：“嫂子，程大哥他真的很在乎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跟他说好不好？他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李小桐冷不丁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扭过头来看到一张和何百合七分相似的面孔，脑海里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程家明，这事是你安排的，对不对！”她悲愤欲绝地看着程家明，“我就说医院怎么可能犯这么离谱的错误，怎么可能把做手术的病人搞错，你故意走开就是为了安排这件事！还想骗我是护士和医生的失误，程家明，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那也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肉啊！” “你要给何百合报仇，那也是你和我哥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我头上！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程家明，我恨你！” ##第8章 还可以相信他吗 骂着骂着她激烈咳嗽起来，程家明手忙脚乱地从小桌拿起哮喘气雾剂，才喷了两下就被李小桐打落地上，她憋得满脸通红，挤出一声：“滚！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程家明没有听她的，从地上捡起气雾剂，把她按在床上，不让她胡乱挣扎，等她情况好转之后，才松了手。 他无视了李小桐吃人的目光，沉声吩咐何百灵：“你先去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何百灵应声走出了病房。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程家明把房门关上，重新坐回床边，抓着李小桐双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冷静一下，就一分钟好吗？我说完了你想骂那就继续骂。” 不等李小桐答应，他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我和你一样，也很喜欢孩子，做梦都想生一个长得像你我的孩子，可是……” “你有凝血功能障碍，生产时大量出血很可能会危及你的性命，加上你可能会突发哮喘，就更危险了，我不想失去你，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出事的几率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我知道就算有这样的危险，你还是愿意去尝试的，所以才和你说自己是丁克，不想要孩子，你为了我肯定会答应不生。” 李小桐怔了怔，是这样吗？她确实有凝血障碍，但因为不算严重，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医疗这么发达，生个孩子不至于要她的命，不过她确实没把哮喘考虑进去。 所以，他是因为太在乎她，不想失去她，才不要孩子？ 她……还可以相信他吗？ “真的不是因为何百合？” 程家明把她搂在怀里，这次李小桐没有挣扎，他叹了口气，解释道：“百合的事和你没关系，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既然现在你听说了，我就不瞒你了。” “刚才你看到的是百灵，她是百合的妹妹，我读小学的时候，爸妈去世了，没有其他亲人，又一无所有，差点进了孤儿院，何伯伯就收留了我，他是我父亲相交多年的好友。” “我和百合姐还有百灵一起长大，她们就像我的姐妹一样，尤其是百合姐，她很照顾我，正是有她的开导，我才慢慢走出爸妈骤然离世的阴影。” 李小桐心颤了颤，原来他有过和她一样的经历，这么说，何百合对他确实很重要。她心里掠过一丝惶恐，若何百合的死真的和李世骞有关系…… “我曾经以为，百合姐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一个美满的人生，谁知道她刚上大一，就被几个人渣盯上了，他们把她视为猎物……不仅欺辱了她，还放出流言摧毁她，逼得她跳楼自杀……” 程家明哽咽了好几次，差点说不下去，李小桐握着他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安慰他，却总想起李世骞。 如果李世骞真的参与其中，她要怎么面对他？ 等程家明讲完，平复情绪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几个人渣真的……有我哥？” ##第9章 付出代价 “嗯，他不仅参加了，整个事情都是他主导的。” 程家明脸色阴沉如水，察觉李小桐的不安，宽慰道：“你们虽然是兄妹，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完全的独立的人，我不会把他犯的错归到你头上。” 但李小桐内心深处不愿相信自己哥哥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十年前李世骞也才二十岁，怎么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是怎么确定的？我的意思是，当年也就传了一些流言，并没有实质证据。” “百合姐有写日记的习惯，她走了之后，我在她的遗物里找到日记本，了解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何家为什么没有起诉？” “只凭日记里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以给他们定罪，何况百合姐是自杀的，明面上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感受着程家明的满腔恨意，李小桐想起侦探所给她的调查报告，那几个人当时确实没有受到法律制裁，但这几年过得都不好，不是家族生意没落，从富家少爷变成打工仔，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事，三番两次进局子。 最惨的就是李世骞，因为醉驾撞死人被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 好像他们的命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控了一样。 李小桐打了个寒颤，犹豫了半响才开口：“那……我哥的车祸真的和你没关系？” 程家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桐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虽然恨李世骞，但不至于为了报复他而玷污自己的手，怎么可能故意制造车祸害死一条无辜的性命！” 其他几个人沦落到今天这幅样子确实和他有关系，但他也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这些人心术不正，仗着家里有一点钱就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做，上赶着作死，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唯独李世骞，他顾及李小桐的感受，迟迟没下手，结果李世骞就把自己弄进监狱了，这事说起来他就后悔，坐牢太便宜李世骞了。 李小桐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李世骞的车祸跟程家明无关的话，那爸妈的事就更加和他没关系了，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然而紧接着她就悲痛起来，家明既不恨她也不讨厌孩子，那就是说，她被堕胎真的是医院的过错？为什么这么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她虚弱地靠在程家明身上，放声痛哭：“家明，我们的孩子没了……” 程家明紧紧抱着她，安慰道：“这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刚得知李小桐有了孩子的时候，他是高兴的，随后就自责不已，都是他的错，不该一时放纵，她要是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肯定舍不得放弃，他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哄骗她，说她得了子宫肌瘤，要她做手术。 没想到她早就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坚决不肯听他的，孩子的去留他们都还没商量出来，医院就擅自做了手术，一想到她有可能在手术时出事，他就一阵后怕。 这种不负责任的医院，没必要存在于世！ ##第10章 社会新闻 何百灵回来的时候，李小桐睡了过去，程家明走出病房，把门合上才听取她的汇报。 “……刚好有个需要流产的女人住在嫂子隔壁病房，那个小护士向来有点迷糊，走错了病房，就把嫂子推去了手术室，因为嫂子睡了过去，医生也就没有详细核查，所以就……” “医院这边表示，会申请吊销那个护士和医生的执业证书，愿意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希望不要曝光出去……” 程家明打断她的话：“我程家明的孩子，他们赔不起！马上联系律师和媒体！” 何百灵目光闪了闪，“程大哥，这件事毕竟涉及你们的隐私，闹大了是不是不大好？” “媒体这边不透露真实身份就好，法院那边，不把相关人员送进监狱，不告到医院倒闭我绝不罢休！” “可是这家医院背景相当深厚，硬扛的话对集团恐怕会有影响……” 何百灵还想再劝，程家明面色凌厉起来，“百灵，我现在不是集团董事长，我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就是告到倾家荡产，我也决不会和他们和解！” “好的，明白了。”何百灵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就去处理。” 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何百灵回道：“程大哥，我怕爸爸醒来找不到我，先下去了。” “嗯，你去看看吧，我这就带桐桐去其他医院，伯父要是醒了，最好也不要留在这里。” “我懂的。” 李小桐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一个病房，程家明告诉她，他不放心那家医院，给她转院了。 他暂时搁置了所有工作，二十四小时陪伴李小桐，李小桐情绪稳定下来，恢复得很快，一周后就出院了。 怕她一画起画就废寝忘食，照顾不好自己，程家明还给她找了个生活助理，跟在她身边，提醒她吃饭休息。 然而，这天程家明回公司，李小桐刚开始画画，又收到一条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想到自己正是信了这些居心叵测的提示，才会把自己折腾得晕倒，从而失去孩子，李小桐便想把人找出来，看看到底谁在装神弄鬼。 出乎意料，这次对方没有发文字和照片，而是发了一条链接，点开之后是一条十六年前的社会新闻，报道了某个楼盘一对业主夫妻向开发商维权遭不明人士殴打重伤身亡的事。 无论是这个楼盘还是这对夫妻，李小桐都毫无印象，说了句“莫名其妙”就把这人拉黑了，随后继续画画。 心情却没法平静下来，这人前两次发的信息，虽然在故弄悬疑，但也确实让她了解到一些隐藏的真相，这个新闻链接总不会是对方发错了吧，会不会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要找事务所查这人，不如索性一块查了算了，李小桐这么想着，便把那条新闻和手机号全都给事务所的联系人发了过去。 半天过去，对方反馈了结果。那个手机号是一个失踪多时的流浪汉的，这种号码多半是买来的，查不到使用者。 而那条新闻涉及的开发商和业主夫妻，却让李小桐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11章 他们绝对不是仇人 李氏是靠房地产发家的，在全国各地都有楼盘，那个新闻里提到的开发商，便是李氏在当地独资设立的项目公司，那个楼盘在认筹后要求业主捆绑装修，不然不退认筹金，因此业主都缴纳了装修全款。 然而，验房的时候业主们发现，开发商宣称的价值三千元每平米的精装修实质上价值不到五百元每平，房子存在地板凹凸不平，天花板漏水，下水道堵塞，门窗关不上等诸多问题。 愤怒之下，业主们抱团维权，身为大学教授的程鸿霖夫妇便是维权领头人，前往售楼处维权的时候，业主们遭到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员殴打，程鸿霖夫妇伤势最重，送往医院抢救后身亡。 媒体曝光之后，开发商坚决不承认他们和那群打人的人有任何关系，在和业主协议整修之后，迅速平息了这件事。程鸿霖夫妇的死很快就被世人遗忘。 但有一个人，肯定不会忘记他们，那便是程家明，他是程鸿霖夫妇的独子。 这个真相如同千斤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李小桐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浏览器，搜索更多李氏楼盘业主维权相关新闻，惊愕地发现，这样的事情不止一宗，有好几个楼盘都报道过装修质量问题和殴打事件，只是不曾闹出人命。 虽然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那些殴打者和李氏有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李氏安排的，李氏的迅速崛起背后，是众多业主的血和泪。 十几年前，李小桐还是个天真懵懂的孩子，爸妈在家里从来不谈生意上的事情，她对李氏自然一无所知，如今的李氏，是个多元化经营的投资企业，房地产业务在前几年就彻底剥离了。 似乎，是在家明成为董事长之后做的决策，他真的单单是因为房地产市场萧条了才这么做吗…… 在这一刻，李小桐对李氏的认知，对父母的认知，对程家明的认知，全盘崩塌，她双目空洞地坐在地毯上，不敢去想任何事情，不敢动一下脑子，否则那些汹涌而至的负面想法就会将她淹没其中。 比如，家明是不是一直记恨李氏，记恨她父母…… 比如，家明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李氏的千金小姐，故意接近她的…… 比如，李世骞的车祸，爸妈的枪杀，是不是真的不是意外…… 比如，他在医院说的，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才不想生孩子的话，是不是真实的……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这些年来，是不是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 不不，这些新闻肯定是假的，肯定是那个发短信给她的人故意编造的，她爸妈不可能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他们明明那么有爱心，捐了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慈善事业，帮助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做出坑骗殴打业主的事！ 家明不可能怀有目的地接近她，欺骗她，他肯定是爱她的！ 他们绝对不是仇人！ “咳咳咳！” “夫人，你醒醒！你怎么了？快来人，夫人晕过去了！” ##第12章 忌日 再次醒来，李小桐发现自己又躺到了医院病床上，程家明正坐在她床边椅子上，手上拿着平板电脑，一脸专注地滑动页面。 察觉她醒来，程家明立刻放下手中平板，关切道：“你好点没有？” “我怎么了？” “你哮喘发作晕了过去，好在小朱及时发现送你来医院，不然就危险了。”程家明一脸心疼，“医生说你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你那会在做什么？” 李小桐垂下眼睑，敛去眼里复杂的眼神，摇了摇头：“没想什么，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咳起来了。” “你这病还是要彻底治好才行，国内的医院既然查不出根源，我们去国外看吧。” 话语里的担忧听起来不像假的。 李小桐盯着他的脸看，试图从程家明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然而，即便是她用多年绘画锻炼出来的观察力，也看不出一丝虚伪。 听说有些人演技太好，甚至会连自己都骗过去。 “我暂时不想出国。”她摇了摇头，转换话题，“家明，你爸妈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我们结婚五年了，我都没有给他们扫过墓，心里挺惭愧的，这次咱们一块回乡吧。” 程家明表情僵了一瞬，被李小桐捕捉到了，随即便听他说道：“不用了，我们家在乡下，从这过去，下了飞机还得坐好几个小时汽车才到，太颠簸了，你肯定受不了，留在家里好好休养吧。” 这是他惯用的理由，李小桐并未反驳，她不是吃不了苦的人，读大学时下乡写生经常飞机转汽车转乡村巴士转小三轮，试过从凌晨五点奔波到夜里十点才到，还住在蚊子飞蛾乱飞的老屋里，一呆就是一个月，也没叫过苦。 这些经历程家明是知道的，但婚后他好像忘记了，只把她当做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去远一点的地方旅行他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以前觉得他这么做是贴心，现在想想，也许她在他眼里，其实就是个精致的人偶？ “好吧。”她叹了口气，“家明，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爸妈是怎么去世的？” 程家明表情再次凝住，“桐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李世骞跟她提的？不对，李世骞根本不知道他爸妈的事。 “可能是最近身体不好吧，想的事情多了点，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和关心你。” “都跟你说了不要胡思乱想，你偏要想东想西。”程家明戳了下她额头，“我爸妈是车祸去世的。你还想了解什么？” 车祸……吗？ 是侦探事务所查错了还是他在撒谎？ 李小桐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不知道该问什么，刚好程家明接了个电话，要回公司参加董事会，她便笑道：“你先去处理工作吧，小朱陪着我就好了。” “嗯，”程家明亲了一下她脸颊，“我开完会就回来。” 程家明离开后，李小桐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要不要找人调查他父母的死因，她害怕结果会和事务所一样，如果他撒了谎，该怎么办？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面色彷徨的年轻女子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小桐床榻边上。 ##第13章 放过我们好不好 “李小姐，求求您，让程先生饶了我好不好，我没想伤害您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考上护士，很珍惜这份工作，要不是我妈生病了，刚好需要一大笔钱，程先生又跟我保证，说您不会追究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是推李小桐进手术的那个护士。 小朱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刻冲到床榻跟前，护着李小桐，“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是个人病房，不是你可以随便乱闯的！” 护士没有半点退缩，一手紧紧抓着床榻，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李小姐，您看看，这是手术同意书，程先生他是签了字的！不然我们怎么可能给你做手术，但他现在反咬一口，把责任推给我们，我们承担不起啊！” 小朱当然不会让李小桐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她把纸张夺了过来，正要扔进垃圾桶，李小桐伸出手，“给我看看。” “夫人，这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纸上说不定撒了毒，您别看了吧。” “没事，你和她不都接触过么。” 李小桐直接从她手中抽走了那张纸，打开后，抬头那一行醒目的“人工流产手术同意书”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匆匆掠过内容后，她的视线停在了最下方的签名处，“程家明”三个字明晃晃地躺在那里，笔迹一如既往的内敛深沉。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的记忆力没那么好，这样她就辨别不了这个签名的真伪了。 护士哀求道：“李小姐，医院已经把我和当天做手术的医生全部开除了，我可以把钱还给你们，您让程先生不要告我了好不好，我妈就我一个孩子，我要是坐牢了，她的病也治不下去了，求求您，放过我们好不好。” 李小桐双眼充血，出离地愤怒。 “放过你们？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你们有想过放过我的孩子吗！做手术的是我本人不是程家明！我并没有丧失神智或者失去意识，又不是签不了名，你们征求过我的同意了吗？本来就是你们触犯法律，还指望我放过你们，做梦！” 她妈妈的命是命，她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怎么敢为了一点钱就杀了她的孩子！ 小朱伸手去拉护士，护士拼命挣扎，冲李小桐喊道：“这原本就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程先生不想要这个孩子，要求做手术，怎么能怪我们！又不是我们故意想害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李小桐把手术同意书扔回给她，冷冷道：“既然你手上有证据，尽管去打官司，谁是谁非法院说了算，求我一个受害人做什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小朱要没有几分身手，也不会被选为生活助理，护士再不情愿也很快被她拖了出去，初时门外还能听到对方的叫声，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时，李小桐眼里的泪水才流了下来，原来，他是真的不想要那个孩子啊。 说什么怕她生产命悬一线，说什么不想失去她，其实都是谎言吧，他根本就不爱她，不想和她生孩子。 ##第14章 意料之外 程家明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从小朱那里知道护士来闹的事情了，他见李小桐情绪不大好，惭愧道：“小桐，是我没安排好，让她扰了你的清净，明天法院就开庭了，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没签过什么手术同意书，你不要被她骗了。” 李小桐“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程家明只当她还在为孩子的事难过，搂着她没再说话。 第二天，程家明刚离开，李小桐跟小朱说她想一个人待会，小朱走出病房后，她就拿起手机，拨了个许久没联系的号码。 几乎是电话刚接通，对面就接受了通话：“小桐？是你吗？”温和的嗓音传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李小桐眼睛有点湿润，时家和李家交情很好，她和时仲然年龄相当，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相当好，后来时仲然去了国外留学，她又遇到了程家明，联系才慢慢少了。 而且家明似乎不喜欢仲然，每次提到仲然他就一脸阴沉，婚后李小桐和时仲然几乎断了来往，只知道他开了个建筑事务所，拿了几个大奖，在业界颇有名气。 她醉心画画，对社交不上心，现在想要找个人帮忙调查程家明父母死因都不知道找谁好，时仲然是她能想到的最信任的人了。 “嗯，是我。”她哽咽道。 时仲然显然听出来了，声音焦急起来，“小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李小桐调整了一下情绪，“就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她把有人给她发短信这件事和短信提到的内容都跟时仲然说了，末了道：“我找侦探事务所查过，不过我不是很放心调查结果，所以想拜托你帮忙核实一下。” “不要说得这么客气，”时仲然回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快查清楚的。你不要想太多，照顾好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我会的。” 查程家明父母的死因简单，查李世骞车祸和李小桐父母枪杀的案子就比较复杂了，李小桐原本也不过想确认一下程家明有没有骗她，没想到时仲然竟然查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程家明父母确实是在跟开发商维权的时候，被人殴打致死的，那十几个殴打业主的人都戴了口罩，穿了一身黑衣，显然是有备而来，警方查了很久也没查出具体人员，直到现在都还没结案。”时仲然在电话里说。 “你哥哥那辆烧坏的跑车不是堆在仓库里吗，我让人仔细检查了各个零件，前轮的刹车片都被烧毁了，无法辨别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但是，我找到了事发当天路人拍摄的一些视频，有个刚好是和你哥的车挨着并行的乘客拍的，视频显示，在你哥的车撞上前面的车之前，右前轮胎就出现了火花，刹车片在那时候就烧起来了，并不是撞车之后才烧的。” “也就是说，刹车片在那时候就坏了。你哥的车才买了不到一个月，照理说，刹车片磨损不严重，不会在那个时候出问题，所以，你哥说的应该是真的，刹车片被人动过手脚。” 李小桐怔住了，当初车祸被人拍了下来传到网上，“富二代醉驾豪车致死”的新闻标题一出，立刻上了热搜榜，舆论压力太大，裁决很快就下来了，没有了转圜余地。 ##第15章 报应 现在突然有证据证明李世骞的清白了？ 他真的是冤枉的？ 时仲然继续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他的刹车片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怎么下手的，需要一点时间调查……” 聊完这通电话，李小桐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程鸿霖夫妇既然不是车祸身亡的，就足以说明程家明对她撒了谎，虽然这件事未必是她爸妈所为，有可能是李氏集团其他元老做的，但他们事后没有为程鸿霖夫妇讨回公道，而是以利益为重，难道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吗？ 万一，是他们亲自做下的…… 李小桐从来没有这么惶恐，爸妈在她眼里一直是拼搏，努力，慷慨，充满仁爱的，他们从来不吝于捐赠财富，用他们兄妹名字命名的公益基金会就成立了好几个，他们怎么会雇佣打手殴打业主！ 不，不会的，他们肯定也是被蒙在鼓里，事后才知道，为了李氏的股东员工客户着想，才不得不包庇那些人。 也有可能是李氏的死对头做的，他们记恨李氏的高速发展，故意找人闹事，以便栽赃嫁祸，诬蔑李氏的名声，一定是这样的，跟李氏毫无关系。 但程鸿霖夫妇毕竟死了，别人会怎么想？打手还可以说是死对头找的，房子质量问题呢？若不是验收的房子货不对板，程鸿霖他们这些业主就不需要维权，也就不会命丧黄泉。 即便房子质量问题也和死对头有关，他们收买了项目公司的人，导致房子质量参差不齐，也还是和李氏脱不了关系，用人不察一样有罪。 程鸿霖夫妇的死，何百合的死，这么多条人命，都和他们李家人有关系，别说程家明，就是李小桐自己，也觉得他们李家真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那么程家明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真的不恨李氏吗？他要是不在意，会一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就剥离房地产业务，陆续把那几个元老都赶出董事会？会不想和她生孩子？ 最痛快淋漓的复仇，不就是狠狠报复李家人，把李氏化为己有，让李家人即便活着，也生不如死吗？ 这不就是他们李家现在的境况吗？ 难道他们李家真的是恶事做的太多，才会有今天的报应？ 李小桐惨然一笑，就算爸妈和哥哥真的作恶了，他们死的死了，坐牢的坐牢了，程家明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要扼杀她的孩子！ 若她是因为享用了李家的财富所以也沾上血腥，不能放过，那孩子又何错之有！ 它甚至来不及发育，来不及出生，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上的太阳，就被剥夺了生命，程家明凭什么决定它的生死！ …… 直到程家明接到小朱报告，匆忙赶到病房，李小桐依然保持同一个姿势，呆呆地靠在床头，两眼空洞无神，好像神魂已经脱离躯壳。 程家明心中一颤，用力攥紧她双臂，攥得她发疼，才把她拉回现实世界。 她直勾勾地看着程家明，问了一个问题：“家明，你爱我吗？” ##第16章 再堕一次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程家明说着，俯身亲了过来，李小桐下意识偏头躲开，吻落在脸颊上，程家明顿了一下，伸手按住她后脑勺，不由分说地擒住她的唇，来了一记深吻。 李小桐差点沦陷其中，等想起眼前这个人可能一直在说谎，猛地用力，推开了程家明。 “你能保证，从来没骗过我吗？” 一丝灰霾掠过程家明深邃的眼眸，仅仅一瞬就隐没其中，他宠溺地笑了笑，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我保证，桐桐大人。” 李小桐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都被无力感笼罩，看着一如既往表现完美的程家明，她在心里自嘲，到底傻到什么程度才会指望一个演技堪比影帝的男人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露出破绽。 她没再纠缠下去，又恢复了沉默，程家明让厨师做了宵夜，看着她一口一口吃完了，才让她回房。 只是，躺在熟悉的大床上，曾经让她安心无比的怀抱却成了她躲避的存在，她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父母和李世骞的事，在想程家明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或者，怎么一头恶龙。 不管她的家人是不是曾经当过恶龙，程家明若是用了邪恶的手段屠龙，和恶龙有什么区别？ 他是为家人举起屠刀的，那她呢，为了家人，也要向他举起屠刀吗？ 那她又成了什么？ 太累了。 这样充满猜忌和仇恨的生活太累了。 她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安排，为什么要把她拥有的一切全都夺走，父母，孩子，爱人，一个接一个的，都要从她生命里消失吗？ 那她这一生，到底为什么而存在？ 这样的人生有必要活下去吗？ …… 连续好几天，她彻夜不眠，只在中午困得不行的时候能睡过去，但只是一小会，连半个小时都不到，人又清醒过来。 程家明留意到她黑眼圈越来越重，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这天便没去上班，强硬地把她带去医院。 诊断结果让他大吃一惊：重度抑郁。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认识的李小桐，一直跟个小太阳一样，是充满能量，散发着温暖，让人忍不住靠近的。 可如今的她，仿佛失去了所有能量，变得黯淡无光，了无生气。 也许，失去孩子对李小桐的打击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从医院出来，他默不作声第开车，犹豫了许久，才说道：“桐桐，你不要想着那个孩子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等你身体一好，我们就怀一个，好不好？”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艰难才做出这个决定。 他不想失去她，可要是她因为没有孩子而失去生命力，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李小桐却没有立刻回应他，全程侧脸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回到别墅，解开安全带，即将下车之际，她才回了句：“怀来做什么？再堕一次吗？” 程家明僵在原地，望着她走开的身影，半天没有动弹。 ##第17章 骗取签名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流产的事，桐桐和他有了隔阂。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事情应该是另一番模样吧，可是在他尚未说服桐桐的时候，它被扼杀了，他们还能像以往那样亲密无间吗？ 任何试图将他和桐桐分开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程家明眼底的灰霾不断堆积，站了许久之后，他拿起手机，拨给了自己的律师：“医院这边的案子怎么样了？” “还没，对方拿出了新证据，对我们有点不利。” “什么证据？” “您签署的手术同意书。” “我没签过那东西。”程家明想起去李小桐病房闹过事的那个小护士，“是他们伪造的。” “可是，笔迹鉴定和您的签名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程家明皱起了眉头，他当时全部心思都在桐桐身上，连她都尚未说服，如何会签署手术同意书，更何况，那个护士居然还说是他主动找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做的手脚，完全是无中生有。 但他也明白，如果不是确凿无疑，律师不会说这样的话，莫非……背后有其他人在捣鬼？ 先前他以为真是那个护士粗心大意搞错了手术对象，手术同意书也是为了脱罪而拿出来糊弄桐桐的，可签名若是真的，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被人设计，无意中签下的。 而有机会获取他签名的，也只有他身边的人，总裁办的人都是他一手栽培的，他极为信任，他们拿过来的文件，来不及细看的时候通常会让他们直接翻到签名页让他签名。 难道有人将手术同意书夹在文件里面，骗取了他的签名？ 会是谁做的？ 这么做图什么？ “程董，现在舆论对我们极其不利，之前您放出消息，外界都知道了医院的过失，现在医院拿着手术同意书，说是您想瞒着夫人不要孩子，事后却把责任推到医院头上，网民议论纷纷，都站在了医院那边。”律师继续道。 “我明白了，舆论的事情先不用管，我可以确定，我并没有看过那份手术同意书，哪怕上面有我的签名，也是被人设计了，我先调查一下是谁做的手脚。”程家明回道。 挂了律师电话之后，他立刻致电何百灵：“查一下总裁办所有人，看他们最近跟谁接触，有没有意外举动。” “好的。”何百灵应道，“我这就去办，另外，我能问一下，您是怀疑他们出卖商业机密吗？” “不是，是有人可能骗取了我的签名。” 电话那头传来“哐啷”一声，像是玻璃落地击碎的声音，何百灵的声音有点慌乱：“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意外了，公司竟然有人做这样的手脚，事情是不是很严重？不会是签了股份转让协议吧？” “是医院的手术同意书。”程家明揉了揉眉心，他倒宁愿是股权转让的文件，这段日子李小桐情绪低落，他也好不到哪去，心里早就塞满了郁火，“桐桐看过那份同意书，可能信以为真，现在人都抑郁了。” ##第18章 我没病 “嫂子抑郁了？那你可要多陪陪她，不然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很难好起来的。”何百灵关切道。 程家明苦笑，“恐怕她连我都恨上了。” “怎么会？嫂子肯定是被人误导了，她刚失去孩子，估计一时很难接受，等过一阵子，情绪可能就淡了。” “希望是这样吧。”程家明叹了口气，李小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至情至性，爱一个人会爱到忘我，恨一个人也会恨到骨头里去，她的世界只有黑白，没有灰色。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什么都不敢说啊。 李小桐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每天都了无生气地活着，唯一能让她稍微振作精神的只有时仲然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尽管，那些消息也算不是什么好消息。 每知道一点，她的怀疑就深一点，以至于她已经没办法和程家明躺在同一张床上，那会让她感到窒息，便借着抑郁失眠的借口，搬到了客房里住。 “夫人，您该吃药了。”小朱提醒道。 “放着吧，我等会吃。”李小桐头也不回。 “您早上和中午也是这么说的，药都还在呢，您不吃药，怎么能好起来呢？赶紧吃了吧，吃完药可以吃草莓，农场刚送过来的，特别甜。”小朱极其尽责。 “你吃吧，我不想吃草莓。”不止草莓，任何食物她都没胃口。 小朱没办法，只好把李小桐不肯吃药的事告诉程家明。程家明回家的时候，李小桐就躲进了客房，她连程家明这人都不想看到，不料没过多久，程家明就推开了房门。 他手上拿着一杯水和一捧药，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李小桐瞥了一眼便钻进了被子里，却被程家明拖了出来。 “我不想吃，唔唔……”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家明堵上了嘴巴，药片被渡到嘴里，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推下了喉咙，随后又被程家明用同样手法送了一杯温水。 李小桐气得全身发抖：“我没病，吃什么药！” 程家明喂完药和水也没把人放开，抚了抚李小桐的背部，安慰道：“乖一点，你得了抑郁才会越想越难过，吃药能让你快乐起来，没那么难受。” 李小桐心中冷笑，他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抑郁的吗！吃药就算能改变她的大脑，也改变不了现实，死去的人不会复生，被欺骗的人生不会重来，她又怎么可能快乐得了！ “好了，药我已经吃了，你可以走了。”她毫不留情道。 “桐桐，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程家明试探道，“你夜里睡不着可以找我聊天，说出来比一个人闷在心里要好……” 话没说完，李小桐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就放在床头桌上，在李小桐拿过去之前，程家明清楚地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时仲然。 他心里顿时一沉，她竟然还在和时仲然联系，更让他愤怒的还在后头，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李小桐居然一脸惊喜地脱口而出：“找到偷换刹车片的人了？那真是太好了！” ##第19章 这还叫没什么 什么刹车片？ 李小桐连开车都不会，出入都是司机开的车，她连刹车片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怎么会关心这个？难道是时仲然那边出了什么事，特地跟她分享？ 一想到她对着自己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跟时仲然却有说有笑，程家明心里那把郁火快把他烧糊了，直到李小桐挂了电话，他才勉强压下火气。 “你刚刚和时仲然在聊什么？” 没想到李小桐听到他的话之后，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缩了缩，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这还叫没什么！ 程家明浑身散发着怒气，李小桐却连眼神都不和他对视，这让他万分挫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连他都提防了，就因为他不想要那个孩子吗…… 因为李小桐的抗拒，他自然没能留在客房，第二天早上用同样的办法喂李小桐吃了药之后，他才回公司。 何百灵跟他反馈，暂时没发现总裁办的人有什么异常，对方可能潜伏下来了，不容易抓到马脚。 比起签名的事，程家明如今反倒更在意李小桐和时仲然聊天的事，连开董事会都有点心不在焉。 中午散会后，他没下去餐厅吃饭，让何百灵送餐到他办公室，何百灵推着餐车进来后说了句：“程董，不好意思，刚才有个新来的员工太冒失，撞到了餐车，撒了一些汤，您要是不够喝，我让餐厅做一份新的。” 撞车？程家明脑海划过一道光亮，他知道李小桐和时仲然的对话什么意思了！她前阵子去牢里看过李世骞，肯定是李世骞不死心，要她追查当年的车祸。 “刹车片！李世骞那辆跑车的刹车片！”他喃喃自语，“偷换刹车片的人找到了？难道李世骞真是冤枉的？真不是他做的？……” 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听到他说话声的何百灵面色瞬间苍白，“程董，您在自言自语什么？我好像听您提到李世骞了？” 程家明心情十分复杂，他没想到李小桐会想给李世骞翻案，当初李世骞撞死人，他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样李世骞也有了报应，他就不用亲自出手对付他，不会让桐桐为难了。 可现在，如果时仲然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证明李世骞是被人陷害的，翻了案的话，李世骞就能从牢里出来了，那他欠百合的…… “桐桐好像在追查刹车片，我想应该是为了李世骞那宗车祸，”他回道，“他当年就不肯认罪，非说是刹车片出了问题。” 何百灵僵硬道：“不是他自己醉驾才出的事吗？” “我也只是猜测，也可能和李世骞无关。”程家明随口道，这么重要的事，桐桐一句话都不跟他说，是怕他会阻挠吗？ 程家明回家的心情丝毫不比早上轻松，一到家，小朱果然又跟他报告，说李小桐不肯吃药，他正要故技重施，李小桐却一脸悲愤地抓了个玻璃杯朝他砸过来。 “我哥的车祸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第20章 绝不放手 程家明挥手挡住玻璃杯，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他看也不看，径直踩了上去，走到李小桐面前，“桐桐，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太激动，有话慢慢说。” “别在这惺惺作态了！”李小桐眼里全是血丝，看向程家明的目光充满憎恨，“我昨晚不过泄露了一句，今天偷换刹车片的人就自杀了，你这个刽子手！我爸妈肯定也是你杀的！” 程家明来不及分析她话的意思，被她激动的样子吓到了，“桐桐，你冷静一点，不然哮喘会发作的。” “呵！”李小桐冷笑，“到了这时候你还在装，杀了我爸妈，害了我哥哥，还让我全心全意地对待你，你很得意吧，程家明，你可真让人恶心！我李小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头恶狼！” 程家明心中刺痛了一下，她竟然说他恶心，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肯定不是她的真实想法。 肯定是时仲然跟她乱说了什么，那家伙才是披着羊皮的狼，他跟李小桐还在交往的时候，他就找上他，说他配不上她，要他离开她。 还以为他们结婚后那家伙心死了，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蹦出来挑拨离间，程家明眼中掠过一丝阴霾，他还是对敌人过于仁慈了。 “桐桐，你别相信时仲然的话，他早就看上了你，却一直瞒着你，伺机给我们制造矛盾，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一样都没做过！” 李小桐却比之前更加激动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知道！我被你骗了这么多年，所有东西都毫无保留，连爸妈留给我的集团股份也都全给了你！” “可你呢，信誓旦旦说不会骗我，却连自己爸妈怎么死的都要说谎，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现在就是看到你，都恶心得吃不下饭！” 她没法再在这个别墅呆下去了，程家明杀人不眨眼，谁知道他为了灭口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还要活着，给爸妈讨份公道，不能被程家明害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李小桐想着便要往大门走，程家明见她一脸决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把拉住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李小桐用力甩开他的手，程家明牢牢抓着，“你不说明白，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放开！” “不放。” 无论李小桐如何挣扎，程家明就是不松手，她的力气远远不及程家明，自然无法挣脱，李小桐心里开始惶恐，程家明是不是这就要对付她了？他肯定是想一辈子把她囚禁在别墅里，让她活得生不如死。 慌乱间，她抓到了一把刀，那是茶几上用来削水果的陶瓷刀，她拿着刀冲程家明喊道：“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程家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竟然拿刀对着他，时仲然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他眸色冷了几分，“桐桐，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放手。” 今生今世，她都是他的人，任何人别想肖想！ 话音刚落，胸口一痛，他僵硬地弯下脖颈，那把陶瓷刀，赫然插在他身上。 ##第21章 她杀了他 怎，怎么会这样，她竟然……真的动手。 程家明眼中一片茫然，他所认识的李小桐，连花园里看到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会持刀伤人，而且伤的还是他…… 鲜血顺着刀片溢出来，连刀柄上都沾满血，手里黏腻一片的时候，李小桐才回过神来，她僵了好几秒，难以相信自己真的捅了程家明一刀。 手无意识松开，她看了程家明一眼，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错愕，有愤怒，有忧虑……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承受不住。 “啊！” 她尖叫了一声，猛然挣脱程家明抓着她的那只手，冲出了别墅。 程家明看着她疯狂奔跑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剧痛袭来，轰然倒地。 “先生！”别墅里的佣人发现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呼叫救护车，把程家明送往医院。 李小桐脑子一片空白，脚下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跑出别墅，跑过街道，跑到山边，直到全身力竭，才停了下来，一脸虚脱地坐在地上。 她抬手擦汗，冷不防看见自己手上的鲜血，霎时尖叫连连，刚刚那一幕再次浮现在她脑海，她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捅了程家明一刀。 捅的位置，好像是……心脏？ 她脸上血色顿消，面色苍白一片，完全不敢去想，程家明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死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杀了他，她杀了程家明，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明明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不，也许有过，看到那张程家明亲笔签名的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恨不得程家明死。 可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那么爱他，就算知道他骗了她，甚至极有可能陷害她哥哥，杀害她父母的罪魁祸首，她也没想过要他的命，她怎么会向她挥刀？ 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做，她又不是疯子！ 不，说不定她已经疯了，医生不是说她得了重度抑郁吗，抑郁症也是精神病吧，和疯子也没什么两样，她应该被关到精神病院的…… 时仲然赶到山顶公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在树丛里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双目涣散的李小桐，这和他记忆里的李小桐完全是两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靠近，蹲在她面前，轻声唤道：“小桐，认得我吗？我是仲然哥哥。” 李小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眼里才有了一丝神采，而后露出满脸惊恐，颤抖着声音道：“仲然哥哥，我杀人了，我把程家明杀了！” 时仲然怔了一瞬，伸手把人抱在怀里，安抚道：“别害怕，仲然哥哥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李小桐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有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把程家明杀了，扭头一看，守在床边的是时仲然，立刻清醒了。 “仲然，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安道，不知道自己跟时仲然说过什么没有。 “昨晚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是在山顶公园看到你尖叫，问你你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把我电话说了出来，我赶了过去，你就晕了。”时仲然微笑道。 随即问了一句：“小桐，你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药？” ##第22章 吃错药 “药？”李小桐僵了僵，“前几天看了下医生，说我抑郁，开了一些药。” “抑郁药吗？”时仲然拧起了眉头，“可是医生检测出来，你的血含有违禁药物。” “什么！”李小桐双眼蓦地睁大，她吃的药明明是医院开的……不，拿回家的药是医院开的，但她吃下去的，都是程家明喂的，她并不知道都是什么药。 时仲然解释道：“昨晚你突然晕过去，人又看起来很不对劲，我把你送到医院后就让人给你做了检测，查出了违禁药物，医生说那些药的话会让人神经紧张，情绪失控，长久服用的话，会变成疯子。” “这些药物非但没有抗抑郁的效果，反倒会加重病情，就算它们不是违禁药物，也不会有任何医生给你开这种药的。” 李小桐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来……是她吃错药了，所以情绪才会严重失控，才会捅了程家明一刀？可那些药，都是程家明喂给她的。 是他换的药吗？ 她不太想相信，毕竟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要她如何相信，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亲自喂她吃下会让人变疯的药，要她如何相信，自己爱了多年的人，竟然残忍到这种地步！ 可内心又有个声音在说，她就是瞎了眼，就是看上了这么个毫无人性的恶魔，这人不但杀了她父母，害了她哥哥，还要把她也变成疯子，关进精神病院。 这样做，他不但给自己父母和小姐姐报了仇，李氏集团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还能利用她变疯子这件事，立个深情人设，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感动，前仆后继地往他怀里扑。 又有谁知道，李家家破人亡全都是他的手笔。 他们李家活着可真是个笑话，辛苦打拼的基业易了主，一家人也死的死，疯的疯，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快，说他们死有余辜呢。 李小桐越想越痛心，呼吸越来越局促，很快就喘不过气了，好在时仲然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她，见状赶紧用上哮喘喷剂，她才活了过来。 “谢谢你，仲然哥哥。”李小桐很久没那么喊时仲然了，因为程家明的不喜，她疏远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时仲然陪在她身边。 她果然是个睁眼瞎，谁好谁歹都分不清楚。 “你是怎么吃错药的？需不需要我帮忙调查？”时仲然问道。 李小桐摇头，“不用，我心中有数，哥哥的事情就够麻烦你的了，对了，昨晚你说偷换刹车片的人自杀了，是不是线索就断了？” “确实断了，不过我怀疑那个人不是自杀的，若是能找到他杀的证据，还能继续查下去。” 李小桐精神一振，立刻又消沉下去，查下去，查到程家明身上又如何，她已经把他杀了。她现在也是杀人犯，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 恰在此时，时仲然问道：“小桐，你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说你……杀了程家明？” “我没有死。”一道虚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第23章 我会全部讨回来 程家明出现在病房门口，神色阴鸷地盯着李小桐，李小桐见他安然无恙，心中莫名松了口气，随即想到程家明的所作所为，说出口的便是： “那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我昨晚就该多捅几刀。” 程家明尚未开口，站在他身旁扶着他的何百灵便忍不住驳斥：“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跟程大哥说话，他差点就被伤到心脉，人一醒过来就追查你的行踪，没有半点责怪你，你这样往他心上捅刀，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李小桐冷笑：“呵，说得好像多关心我似的，其实是怕我把他做的恶事都捅出去吧，托我爸妈做善事的福，我还没变成疯子就逃了出来，程家明，真是不好意思啊，打乱了你的复仇大计。” 程家明脸色极其难看，他朝病床走了过来，“桐桐，有什么误会我们摊开来说，我承认，我不该瞒着你我爸妈的死因，但你也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们有事好好商量好不好？” “你别过来！”李小桐喝道，“好好商量？你说得好听，不过是想骗我回家罢了，我告诉你，程家明，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别指望把我变成疯子！” 什么疯子？ 程家明惊愕，他看向淡定地坐在病床边的时仲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是他说的对不对？桐桐，他居心不良，你不要信他。” “你好意思说别人居心不良，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程家明的心黑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程家明，你欠我们李家的，我会全部讨回来！” 李小桐终于醒悟，她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居然纠结要不要报复程家明，她全家都被程家明祸害了，就算爸妈和李世骞有什么过错，也都抵消了，她可不欠程家明的。 他既然敢杀了她的孩子，还想把她弄成疯子，她还客气什么，他们本来就是仇人，不拼个你死我活，还当什么恩爱夫妻，这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吗！ 程家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没想到李小桐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气得胸前的伤口都要裂开了。 “我欠你们李家的？谁都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除了你们李家！要不是你爸妈包庇纵容，杀害我爸妈的那些人能逍遥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哥哥和那几个纨绔肆意玩弄，百合姐会走上绝路？你竟然说我欠李家的，简直可笑至极！” 李小桐平静道：“你终于承认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恨着我们李家吧，明明对我们恨之入骨，却不得不低三下四地讨好我这个仇人的女儿，迫不得已卖了那么多年身，肯定很屈辱吧。” “欺负我这么个无辜的人，程家明，你也就这点本事，可真够让人瞧不起的。” 程家明何曾被人如此诋毁过，尤其这个人还是他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之所以隐瞒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她，可她竟然指责他。 顿时口不择言：“是阿，可惜仇人的女儿，滋味也就那样，跟出来卖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第24章 逼疯 “混账！”时仲然狠狠给了程家明一拳，“谁给你羞辱她的资格？你这种人就是给她提鞋都不配！” “住手！”何百灵尖叫起来。 程家明本就身受重伤，勉力支撑站着，被时仲然这一揍，整个人都倒向地面，何百灵眼疾手快才拉住他，他站直后，胸前的病服渗出一片鲜血，伤口依然裂开。 他却像不曾感受到疼痛一样，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变化，而是冷冷地看着时仲然，嘲讽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她是我的妻子！” “呵呵，”时仲然同样冷笑，“妻子？说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谁会谋夺自己妻子的财产，一点股份都不给她留？谁会给自己妻子换药，试图把她逼疯，程家明，你但凡是个人，现在就没脸站在这里。” 程家明暴怒：“我什么时候给她换过药！什么时候逼疯她！”快被逼疯的人不是他吗！ 时仲然抓起床头桌上的体检报告，扔向程家明，“你以为这点手段没人察觉得到吗，程家明，你敢作敢当我还当你是条汉子，装无辜扮可怜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体检报告厚厚一沓，时仲然扔的力度不小，又刚好砸中程家明的胸口，伤口裂的更开了，程家明闷哼一声，及时接住报告。 何百灵目光闪了闪，劝道：“程大哥，你的伤口裂开了，我们先去找医生吧，别耽误治疗。” 程家明没有理会，径直打开那份报告，里面的“违禁药物”四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还以为时仲然跟李小桐编了什么谎话，才让李小桐对他产生误会，可这份报告却显示，李小桐血液里含有让她情绪激动，神智失常的药物成分？ 所以，她昨晚才会激动到对他动刀？ 还以为这些药是他换的？ 简直荒谬！ 他爱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给她这种药，她怎么能信以为真！在她心里，他程家明就是这么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的恶毒之人吗！ 他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在意，她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吗！但凡她对他有半点信任，都不会有这么荒谬的念头！ “桐桐，你真以为，我会给你吃这些药，想把你变成疯子？” 程家明的眼神分外哀伤，好像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似的，李小桐心里闷得透不过气来， 她真是低估了程家明，都被揭穿了，他竟然还有脸装受害者。 难道他以为这样做，她就会原谅他，继续受他蒙骗，被他操纵，连骨头带肉被啃得渣都不剩吗！ 她李小桐是爱过程家明不错，但没爱到这么盲目的地步！ “当然，药是你亲口喂给我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程家明，你在我这里的信用早就是负的了，就算你当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是吗？”程家明面沉如水，他甩开何百灵，目光直直地看着李小桐，右手紧握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锤向自己胸口，击中昨晚李小桐刺了一刀的地方。 “那我倒要看看，我死了，你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第25章 苦肉计 李小桐惊住了，完全没想到程家明会做出这种事，等她反应过来，程家明的拳头已经捶过去，鲜血直接从他嘴巴里飚出来。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晕了过去。 何百灵用力把人扶住，立刻按了紧急呼叫，等医生过来的间隙，她愤恨地看着李小桐，怒斥道：“你到底要把他折磨成什么样！真要他死了你才满意？程大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李小桐没去听何百灵说什么，她看着脸色苍白如雪，胸口一片殷红的程家明，呢喃道：“疯了，真是疯了。” 程家明怎么可能为了看她掉眼泪而对自己下死手，他肯定在演戏，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还想骗她，难怪她会被他骗了这么多年。 他做小伏低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报复他们李家，谋夺李氏集团吗，好不容易成功了，怎么可能舍得就这么死了。 医生很快赶过来，看到程家明的情况，立刻让护士移了病床过来，把程家明抬上去，正要离开之际，李小桐忍不住问了句：“医生，他是不是真的晕过去了？” “这还能有假！”医生无语，“心跳都快没了，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命，刚被人捅完刀子就到处乱走，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安分的病人。” 李小桐心里跟坠了秤砣似的，一个劲往下沉，程家明居然不是装的？他就不怕自己那一拳下去真丢了性命？ 何必呢，她都已经一无所有了，他还这么卖力演戏，图什么呢，难道他有强迫症，不能容忍自己被识破吗？ 还真是不知道程家明原来是这样的人。 “小桐，你是不是担心他？”时仲然问道。 李小桐摇了摇头，“他身边有的是人，哪里用得着我担心，有这功夫，我不如替自己担心一下，等他醒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和我哥呢。” 时仲然表情轻松了许多，“那就好，我怕你被他的苦肉计给骗了，小桐，你一定要小心，程家明对自己都下得了狠手，对付别人只会更狠。” “嗯，我明白。”她已经领教过了，不是吗？李世骞和他爸妈的死八成是程家明的手笔。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要回别墅吗？”时仲然试探道。 “不回去了，也没什么要拿的，离婚协议书我会寄给程家明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程家明离婚，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那你有地方住吗？我没记错的话，你名下除了那栋别墅，好像没有其他物业。” “暂时没想好。” “要不先到我的公寓住着，我有好几个公寓，你可以随便挑一个，虽然平时都没住，但一直有派人打理。” “好。” 李小桐担心在医院待下去，程家明还会过来纠缠，当天就问了医生，说是可以回家吃药调理，便打算和时仲然离开医院。 万万没想到，刚下去车库，就有一辆黑色的车辆从角落里驶过来，朝他们径直撞过来。 “小心！” 时仲然一把推开李小桐，独自迎上了车辆。 ##第26章 粉碎性骨折 李小桐被推倒在地上，擦伤了手肘和膝盖，时仲然却被车撞了个正着，那辆车撞了人之后便扬长而去，李小桐慌乱地打了呼叫电话，救护车来了之后，把时仲然送到了她指定的医院。 另一家医院。 因为，她怀疑，那辆车很有可能是程家明安排的，他见无法挽回自己，就干脆杀人灭口，这样就没人追究他做下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点，李小桐心里凉透了，枉她刚刚还有一点心软，觉得程家明有那么一点可能是冤枉的，可一眨眼就出了这种事情，让她如何信他？ 她看得很清楚，那辆车是冲她来的，要不是时仲然及时把她推开，被撞的人就是她了，撞到她的话，那辆车未必会这么快离开，说不定还要倒车碾上几回。 人的心，怎么可以黑成这样！ 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她一直在心里祈祷，希望时仲然不会有任何事，不然她怎么对得起他，怎么对得起时伯父和伯母。 手术灯一亮她就迎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经复位了，要在医院接受一个月治疗，完全愈合需要三个月到半年。你是病人家属吗？他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家属没空的话，可以请个护工。”医生回道。 李小桐心里凉了半截，追问道：“医生，他的腿能完全康复吗？” “恢复得好的话，肯定没问题，不过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想要跟以前一样不太可能，今后尽量避免长时间行走，他没有跑马拉松的爱好吧？” “没有。” “那就没多大问题，放心，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李小桐丝毫没有被安慰到，时仲然是建筑设计师啊，从设计到施工，他从来不假人手，都是亲力亲为，每天步数都在两万以上，现在伤了腿，今后…… 都怪她，要不是她找他帮忙，他就不会被牵扯进来，也就不会为了救她而受伤，为了做建筑设计，他甚至放弃偌大家业，若是骨折影响到他的事业，她这辈子都于心不安。 时仲然苏醒之后，见李小桐闷闷不乐，问也不肯说，一猜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小桐，你不知道我多庆幸自己那时候在你身边，要是你出了事，我却帮不上忙，才真难受。” “你不用担心我这腿，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让人给我做个代步机器人也不难，去了工地我就坐在机器人上巡视，比以前还要轻松呢。” 李小桐眼泪差点掉下来，能自己走，谁想用代步机器人啊。明明断了腿，还要笑着安慰她，他怎么就这么善良呢。 程家明和他相比，真是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想到程家明，她心里沉重了许多，“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 程家明被送进手术室抢救了大半天才醒过来，刚睁开眼睛便转动脖子左看右看，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一阵失落。 他连命都不要了，她也不肯相信他吗？ 沉默了一会，他想起那份检查报告，问守在病房里的何百灵：“百灵，那份报告呢？” ##第27章 她看不到 何百灵眼里掠过一丝惊惶，很快就恢复正常，回道：“还在嫂子的病房，你当时性命垂危，我顾不上其他东西……” “那就算了。”那位检查报告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李小桐吃的那些药的出处，从医院回来后，他就把药给了小朱，后来也一直是从她那拿的药。 医院就算开错药，也不会拿出违禁药物，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小朱换了药……他精心挑选的人竟然动这种手脚，程家明实在难以接受。 签名被人盗用，孩子被人拿掉，药物遭人偷换，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脱离了他的控制，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而他却被耍得团团转。 到底是谁的，谁在和他过不去，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直接冲着他来，非要和他的女人过不去，莫非对方知道桐桐是他的弱点，想要通过伤害她来达到毁灭他的目的？ 这么肮脏卑鄙的手段，程家明还是第一次见识，等把人揪出来，他一定千倍百倍还回去，让对方也感受一下千刀万剐万箭穿心的滋味！ 何百灵打断了他的沉思：“程大哥，你真的……相信那份检查报告是真的？” 程家明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你觉得是假的？” 何百灵摆摆手，“没有，我又不是检测人员，怎么知道真假，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继续道，“虽然我知道这么猜测嫂子不太好，但她有没有可能想跟你离婚，故意找了个借口？毕竟如果你有迫害她的嫌疑，打离婚官司就容易很多。” “她敢！”程家明立刻变了脸色。 “可是我看她挺在意那位时总的，时总和她青梅竹马，家世相当，年近三十都还未婚，也不曾传出绯闻，听说他一直在等一个人，女人总是容易被痴情打动的，嫂子以前眼里只有你，看不到他，可现在你们闹了矛盾……” “别说了！”程家明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光是她说的这些就够让他恼火了，他当然知道时仲然是自己的一大威胁，不然也不会结了婚就让李小桐疏远他。 她以前什么都听他的，便断了和时仲然的来往，可现在……他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难道他们的爱情最终还是抵不过门当户对吗？ 他现在有哪一点比时仲然差！ 时仲然不过经营一个小小的建筑事务所，年收入连一个亿都不到，李氏集团在他手里，年收入早就翻了好几番，把曾经的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哪份商业报刊不称他是商业奇才？ 可是她看不到。 他的努力，他的付出，成了他对李氏集团的别有居心，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也成了虚伪的代名词，他在她面前自戕，也换不来她的一滴眼泪。 她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弃了吗？ 真这么容易放弃，他就不是程家明了。 “通知安保，立刻把小朱控制起来。” 不是怀疑他吗，那他就把所有证据清清楚楚地拿给她看，让她知道，她到底对他有多残忍！ ##第28章 他不敢肖想 然而，安保反馈给他的却是，小朱早就离开了别墅，她的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程家明找人追查，发现她昨晚就出境了。 这么明显的畏罪潜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药肯定是她换的。 程家明恨不得再捶自己一拳，是他的错，引狼入室，想要更好的照顾桐桐，没想到却狠狠地伤害了她，现在人影全无，他连给她一个交代都做不到。 程家明活了二三十年，从未如此挫败过。 他如同被激怒的困兽一般，把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砸坏了，就连吊着的药水瓶，要不是何百灵强行阻止，也早就被他扯了下来。 “程大哥，你冷静一点，会扯到伤口的！” “桐桐现在跟时仲然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冷静！”程家明愤怒咆哮，任谁这时候看到他，都会怀疑他是不是那个素来云淡风轻，谈笑间对家破产清算的程董。 这中间固然有他也接触了那些药物，情绪状态不稳定的缘故，但更多的是他内心深处隐藏多年的惶恐爆发出来了。 没有人，就连李小桐都不知道，程家明大学前就认识她了。 那时候的李小桐刚考完高考，每天都会去生态公园写生，何家就在公园旁边，程家明每天傍晚都会去公园跑步，很快就留意到这个安静地坐在湖边写生的女孩。 她画得很专注，全情投入，周围有什么人走过浑然不在意，脸上总是带着怡然的微笑，侧脸看起来格外美好，夕阳笼罩在她身上，就像照着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仅仅看了一眼，他就喜欢上了她。 但他从未上前打扰，只在跑到看得到她的路段放慢脚步，第一次跟她说话，是天色暗下来了，发现她离湖水太近，担心她落水，出声提醒了一句。 她扭头道了一声谢，直到过了多年，他仍然记得她当时清甜的嗓音，哪怕她只说了“谢谢，我会小心的”这几个字。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没有更多交集，她完全不知道，有人每天为了多看她几眼，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累得跑不动。 那时程家明不敢靠近她，从她的衣着打扮他就看出来，她家境很好，十足十富养长大的千金小姐，那样清澈干净的眼神，只有从未受过命运折磨，从未见识过人间黑暗的人才会拥有。 而他，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除了一身血海深仇，什么都没有，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站到她面前，问她能不能交个朋友。 他不敢宵想。 只能把这份爱慕藏在心里，只要远远地看着这道光，就足够了。交会时绽放的一刹那光亮，便足以照亮他的整个人生。 没想到，大学开学的时候，他会在迎接新生的时候看到她。 校门口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负责迎接新生的人，有那么多比他更接近她的人，她却独独朝他走来，笑意盈盈地问道：“学长，能麻烦您一下吗？” 那一刻，他觉得，他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 ##第29章 仇人的女儿 他原以为一见倾心，再见如故的人是他自己，没想到李小桐也一样，还有比你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你更美好的事吗？ 能得到李小桐的青睐，对程家明而言，就跟穷小子中了亿万大奖一样，高兴得就算死在当场，也没有任何遗憾。 然而，兴奋过后，便是惶恐，过于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因为同样容易失去。 所以，在知道李小桐开学那天是被他的温暖笑容打动，才朝他走过来的事情之后，他就收起了自己所有戾气，所有冷酷，所有脾气，竭力扮演一个完美的温柔对象。 为了她，他愿意卸下所有鳞甲，所有爪牙，做个人畜无害的人。 毕竟，见过光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重新回到深渊，和无尽的黑暗为伍，他只会倾尽所有力气，留住命运赐予他的这一束光芒。 因为遇见她，他曾千千万万次感谢命运，却没想到，命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善待他，给他一点甜头，只是为了让他坠入更黑暗的深渊。 他们关系刚刚稳定，何百合就出事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程家明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那个温婉大方的百合姐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直到他看到那本日记。 原来她生前遭遇了那么残酷的对待，原来她一直在孤身奋战，原来她直到临死的那一刻都希望有人能帮帮她，拉她一把，可是，直到她从高楼上坠落，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惧怕家人遭到报复，她连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一个人默默承受，默默对抗那帮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为所欲为的人渣。 他再一次深刻地领悟到，弱小只会被人肆意践踏，不仅毫无尊严可言，就连生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命运是不会给你公道的，你想要公道，只能自己去争，去抢，只有变得比欺凌你侮辱你伤害你的人更强大，你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所以，他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谋害他父母的人，把百合逼上绝路的人，全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调查欺辱百合的那几个人时会发现，主谋的李世骞，竟然是李小桐的亲生哥哥，而且，这个“李”还是李氏集团的李，也就是雇人打死他父母的那个李氏的李。 那一天，他同时知道了世界有多小，以及命运对他究竟有多残酷。 他竟然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他抓住的这束光，他拥抱的救赎居然来自于将他打落深渊的人。 何等讽刺，又何等悲哀。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逃了，整整一个暑假没有和李小桐联系，每天晚上入睡前他都希望第二天醒来能够忘记李小桐，而每一天清晨，他的希望都会破灭。 他们不曾经历生离死别，不曾经过重重患难，甚至他一直隐瞒了自己真实的性格，连坦诚相待都没有做到，但他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李小桐，一刻也不想和她分离，哪怕她是仇人的女儿。 于是，那个暑假结束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30章 真是残忍啊 他要瞒着李小桐，决不让她知道他和李氏的瓜葛，命运既然把她推到他面前，他就绝不会松手。 李氏是李氏，她是她，他们是完全独立的，爸妈应该会原谅他和她在一起吧。 就算他们在黄泉之下感到失望，也已经晚了。 除了她，谁他都不爱。 后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出乎他意料，当他羽翼渐丰，有能力为复仇做点事的时候，李世骞竟然撞死了人，李氏夫妇也在国外遭遇枪杀。 他们都得到了报应，他不用再为报复他们之后如何隐瞒李小桐而苦恼，不必因此感到愧疚，这可能是遇见她之外，命运给他最好的优待。 没了他们，他们的爱情便没有了任何障碍，他如愿以偿地娶了她，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直到……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把李世骞的车祸和她父母的死归罪于他，把他当成仇人，对他恨之入骨，不管是捅了他一刀，还是看着他性命垂危，都无动于衷。 真是残忍啊！ 他知道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可是对象是他自己的话，就跟万蚁噬心一样，痛得难以忍受。 回想到这里，程家明冷静下来，愤怒和痛苦无济于事，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找出真正的凶手，时仲然可以做到的事，他能做得更好。 他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真是讽刺啊，谁能想到他还有帮仇人追查真凶的一天。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桐桐找回来，时仲然看起来比他无害，实际上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和桐桐谈恋爱不久，他就瞒着桐桐从国外飞回来，当面警告他，要他主动离开桐桐，不然一定要让他后悔终生。 他连桐桐是仇人之女这件事都接受了，自然不可能因为他三两句话就妥协，程家明见他软硬不吃，就暗地里找人下手，这些年来没少跟他作对，若不是他足够强大，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如今让他等到趁虚而入的机会，她不知道有多危险！ “百灵，查一下桐桐现在在哪。”程家明怀疑他们已经离开这家医院了。 何百灵回来禀告的时候面色不大好：“程大哥，嫂子和那位时先生半天前离开医院的时候，在地下车库遭遇撞车……” “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程家明急切问道。 “嫂子擦伤了手，时先生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在时家医院做了手术，嫂子在他身边陪护。”何百灵继续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陡然加重。 但程家明只留意到前半句，“她伤到手了？我要去看看。” “程大哥！他们在时家医院！你现在过去，恐怕连嫂子的面都见不到，而且你刚被抢救回来，就不要轻举妄动了。”何百灵生气道，“不然我让医生给你打镇静剂了。” “我放心不下！” “你不放心又能做什么，时先生是为了救嫂子才受伤的，你觉得以嫂子的为人，会在这时候扔下他不管？”何百灵提醒道，“你还不如查一下是谁想要撞嫂子。” 这句话成功劝住了程家明。 ##第31章 最虚伪的话 这件事并不难查，进出医院车库的车辆都是有记录的，那辆车也不例外，对方撞人的时候甚至没有摘掉车牌，逃离之后又一路都有摄像头，程家明没费多少力气就查到了司机的身份。 把他交给警方之后，这人录口供时说自己刚刚失恋，见李小桐和时仲然两人恩恩爱爱地从电梯下来，心里妒忌，脑子一抽，就踩了油门撞过去。 这番说辞程家明一个字都没信。 他看起来太冷静了。 程家明找人继续追查，挖出这人欠了高利贷，家门口天天被人泼油漆，前几天却突然拿到一大笔钱，还清了贷款，而转账给他的账户，是时仲然的前助理。 看到这里程家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桩车祸肯定是时仲然策划的，为了博得桐桐的好感，他还真是狠得下心，连找人撞自己这种事都干得出。 桐桐肯定被他舍身相救的行为打动，现在又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照顾他，恐怕用不了多久，她的心里就只有时仲然了。 这下何百灵拦不住他了，程家明看完调查报告就拔掉针管，离开医院，直奔时家医院，和何百灵猜想的那样，他刚出现在医院门口，保全就上前拦他。 跟时仲然斗智斗勇这些年，为了避免遭遇不测，程家明特地学了一点拳脚功夫，哪怕如今有伤在身，几个保全也拦不住他，让他一路冲到了柜台。 值班护士像是被吓到了，听到他问时仲然在哪个病房，呆呆地说出了房号，程家明走进电梯后她才反应过来，立刻拨了个电话。 时家医院是时家开的私人医院，时仲然这个大少爷自然享受了最好的住院待遇，他的病房在顶层，隐私保护很好，照理说，电梯需要刷卡才能去顶层，程家明气在头上，一按按钮灯就亮了，并未留意。 等电梯门打开，他大步流星地迈了出去，迅速找到了时仲然的病房，房门开着，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的场景，只看了一眼，程家明就怒火攻心。 李小桐竟然在喂时仲然吃苹果！ 两人有说有笑，并未留意到门口多了个人，让程家明不由得想起那个撞车司机说的妒忌他们恩恩爱爱的话，血管都要气爆了。 他快步走进去，挥手打掉李小桐手中装着苹果的碟子，怒不可遏道：“他伤的是腿，又不是手，用不着你喂给他吃！” 李小桐猝不及防看到他，愣了片刻，气笑了，“我愿意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关你什么事！” 时仲然手虽然没有骨折，但左手擦伤，右手插了留置针头，两只手都动不了，她喂几块苹果又什么了，连饭都是她喂的。 程家明深吸了一大口气，勉强压下怒气，看向李小桐双手，关切问道：“你的手不是擦伤了吗？伤好之前不要沾水。”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虚伪的话了。”李小桐嗤笑了一声，目光一寸寸冷下去，“程家明，下次找人撞我记得找个技术好点的司机，免得没撞死你还要跑过来嘘寒问暖，多麻烦啊。” ##第32章 他彻底输了 “我找人撞你？”程家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就是被阳台晒伤点皮他都心痛得不行，她竟然认为他想撞死她？ 她竟然相信他会要她的命！ 他脸上的表情一寸寸龟裂开来，甚至没办法控制脸部肌肉的抖动，艰难地开口：“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你做出这种事很奇怪吗？”李小桐冷笑道，“杀人放火对你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吧，我们李家都差点被你灭门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我看着想吐。” 这世上什么最伤人？ 心爱之人恶语相向。 程家明在这一刻有杀了时仲然的冲动，他忽而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幕后之人应该就是时仲然，他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和李氏的瓜葛，却一直按兵不动。 直到桐桐意外怀孕，他担心她的生命安全，不想要这个孩子，才让他找到了下手机会，一击即中。 程家明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情绪已平静许多，他把手里的调查报告递给李小桐，解释道：“桐桐，开车撞你的人是被时仲然的前助理收买的，他为了博得你的好感才故意设计了这一出，你不要被他骗了。” 李小桐却没接，冷冷地看着程家明，嘲讽道：“为了栽赃嫁祸，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只是有些事情你应该多调查一下，仲然哥哥刚跟我说了，他有个助理因为泄露了竞标设计方案，被他辞退后一直怀恨在心，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你下次想诬蔑别人还是多用点心吧。” 这番话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淋在程家明头上，他猛然掉头看向时仲然，见他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霎时明白自己中计了。 怪不得撞车司机的身份那么好查，怪不得那个助理明目张胆地用自己的账户打款，怪不得他轻轻松松就闯进了时家医院，轻而易举就来到了时仲然面前…… 这一切，都是时仲然设计好的。 他故意弄了一桩漏洞百出的车祸，让他冲过来当面对质，然后给了他狠狠一击，让李小桐相信，车祸是他设计的，那个助理本就对时仲然怀恨在心，和他联手不是再正常不够吗？ 这一局，他彻底输了。 程家明意识到自己小看时仲然了，也是，人家是豪门长大的少爷，有什么手段没见识过，用一条断腿就能换来心上人的信赖，将情敌踩入泥里，这买卖再划算不过。 他不如时仲然狠。 无论他现在说什么，李小桐都不会相信，程家明深深地看了一眼时仲然，回头对李小桐说道：“桐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请你保护好自己，不要过于相信他人，我这个枕边人都会欺骗你，其他人未必不会，你好好保重，我把事情全都查清楚了再来找你。” 说罢一个箭步上前，亲了一下李小桐额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转身离去。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他能赢时仲然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第33章 出狱 李小桐原以为程家明会继续狡辩的，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干脆，倒是让她有些怅然，是因为被她识破，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吗？ “小桐，”时仲然递过来一张湿纸巾，李小桐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擦擦。”时仲然指着她额头，程家明刚吻了一下。 李小桐瞬间脸红，一把夺过来，胡乱擦了几下，把湿巾扔进垃圾桶，不好意思道：“让你看笑话了。” “桐桐，别这么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我现在腿脚不便，但不影响找人调查，你哥的案子有点眉目了，那个做手脚的人果然不是自杀的，凶手是他一个好兄弟，那人死了之后，凶手就潜逃出境了。” “找不到人能不能申诉？”李小桐问道。 “当然能，说起来也是意外，在搜查那个人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光盘，里面有他留下的一段视频，可能他也害怕有朝一日被人找上门的才录下的，里面详细交代了他的犯罪经过，被偷换的刹车片也在他房间里找到了。” 李小桐立刻激动起来：“也就是说，我哥能翻案了？” “是的。”时仲然回道，“虽然他当时醉驾也犯了罪，但并不是撞车的原因，坐了这么多年牢也够了，等翻案后，他应该可以出狱了。” “那太好了！”李小桐高兴了一会，又想起凶手和幕后之人还逍遥法外，喜悦之情便淡了下来。 哥哥还活着，有出狱的一天，但爸妈死了，就算调查明白，也不能复活。 时仲然从她的情绪转变里猜到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虽然叔叔阿姨不能活过来，但调查明白，也是一个交代。” “嗯。” 人证俱全，上诉之后不到一个月，李世骞醉驾致死案便翻案了，时仲然的腿好得差不多了，跟李小桐一起到监狱接人。 李世骞就像久没见过太阳的人一样，走出大门的时候眯了眯眼睛，抬手遮住阳光，抬着大长腿跨过火盆，满不在乎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这一套，老子身上全是正气，怎么可能有晦气。” 时仲然笑道：“惯例而已。” 李小桐怕时仲然站久了腿会疼，一直紧挨着他站着，李世骞没看到程家明，又见他们两人站得这么近，心情又好了几分。 “你终于舍得甩掉那个凤凰男了？甩得好！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在垃圾堆里捡男人，捡回来谁知道是人还是恶狗，时哥这样的好男人，才值得信赖。” 李小桐尴尬一笑，离婚协议她倒是给程家明寄了过去，但被他拒收了，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察觉到时仲然对她的不同，只是她还没从泥潭里挣扎出来，还没替爸妈找回公道，完全没心情考虑其他事情。 而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程家明骗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对爱情和婚姻都失去了信心，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 时仲然像是完全听不出李世骞的弦外之音一样，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好好吃一顿。” ##第34章 老子不服 时仲然在酒楼定了包厢，三人去到的时候，却发现包厢里早就有了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家明。 李世骞一看到程家明就冒火，三两步冲过去，揪着程家明的衣领，冷笑道：“程家明，你居然有脸出现在老子面前，信不信老子这就要了你的命！” 程家明纹丝不动，完全无视李世骞的威胁，脸上挂着李小桐熟悉的微笑：“大舅子出狱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庆祝一二。” “妈的，害老子坐了这么多年牢，还装得跟白莲花似的，老子今天不揍死你就不姓李！” 李世骞说着，拳头就朝程家明挥过去，程家明却没有任他打，迅速回手，两人很快打成一团，李小桐看得心惊肉颤，忙叫道：“哥，别打了！你打不过他的！” 这话李世骞哪里听得了，“老子在牢里练了这么多年，就不怕打不过他一个斯文败类！” 然而，他很快就被打脸了，程家明似乎并不想和他纠缠下去，没多久就把他打得趴在地上，曲腿押着他背部，淡淡道：“服了吗？” “老子不服！” 李世骞想要挣脱继续打，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出程家明的五指山，还被程家明绑住了手脚，跟条毛毛虫似的在地上扭动。 李小桐见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看仇人似的看着程家明，“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程家明被她的眼神刺痛，面上却波澜不惊，柔声道：“桐桐，一个月不见，你就不想我吗？” 想他？ 呸！ 她就是想遍全世界男人也不会想他。 这么多天没出现，偏偏她哥哥一出狱他就出现了，冲着谁来的她能不明白吗！ 他自始至终都没放弃给何百合报仇，之前陷害她哥哥，让他锒铛入狱，现在翻案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 想到这里，她看着程家明的目光更冷了，“程家明，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要仗着自己有点能耐就肆无忌惮，这个社会是讲法律的。” 何百合死得冤，那个被撞死的人死得就不冤吗？哪怕是为了给何百合复仇，他要报复她哥哥，也不应该拖上另一条性命！ 可程家明偏偏做了，说明他的心早就扭曲了，早就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没把道德法律放在眼里。 “说得好，这句话正是我想对你哥哥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程家明转头看向李世骞，面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你肆意玩弄他人，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性命，就没有一丝愧疚吗？没有一点良心不安吗？” “呸！”李世骞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双目燃烧着怒火，“妈的，要老子说多少遍，老子连何百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你空口白牙就往我身上加罪名，你怎么就不愧疚，你的良心怎么就过得去！” “空口白牙？”程家明冷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日记本，摊开其中一页，弯腰放到李世骞面前，“看到了吗？这是她用血写出来的日记！” ##第35章 搞错报复对象 “什么时代了，还玩血书，幼不幼稚啊！”李世骞冷嘲热讽，却还是扫了两眼，看完那一页的内容，盯着日期多看了两眼，突然笑了起来，整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风暴在程家明眼里酝酿，他攥紧了拳头，看死人一样看着李世骞，但在他动手之前，李世骞终于说话了。 他边说边笑：“真是笑死老子了，老子就没见过捏造得这么不走心的证据，写我七月十五日和那几个混账一起办了她？程家明啊程家明，老子那天在医院割阑尾呢，你说我是有影分身还是有超能力，做完手术马上就能就能下地去办她啊！老子真要这么能耐，早就日天日地了！” 程家明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目光都呆滞了，好一会才哑声道：“你说什么，你那天在医院做手术？” “老子用得着骗你？刀疤还在老子身上呢，你要不要看看？老子去的是公立医院，你尽管去查，查不到手术记录这事我就认了！” 李世骞说着又笑了起来，一脸同情地看着程家明，“哎哟，真是活久见，居然有人蠢成这样，连仇人都找错，这可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李小桐也被这件事惊到了，原来闹半天，何百合的死还真的和她哥哥没一点关系？程家明岂不是搞错报复对象了？ 呵呵。 程家明眼里满是震惊之色，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明明是百合姐的字迹，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不可能认不得！” 李小桐立刻嘲讽：“你的眼神能有多好，那张手术同意书我说是你写的，你还不承认，连自己的字迹都认不出来，别人的字迹你认得有多好。” “手术同意书的签名是有人故意骗取的，我没签过！”程家明澄清道，他自己拿着日记本翻了又翻，依然无法接受这不是何百合的字迹的样子。 李小桐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说不定你也没认错，这确实是何百合写的，只是她有妄想症，在日记本里胡编瞎写呢。” “不可能！”程家明当即反驳，“她精神绝对正常，绝不可能写日记污蔑别人！里面的事要不是真的，这本日记肯定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写的！” 李世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居然有人相信一个自杀的人是精神正常的，哈哈哈！” 程家明心乱如麻，原本是想来看看李世骞坐了这么多年牢，有没有为自己当年的作为有一丝忏悔之心，如果他真心悔过，看在桐桐的份上，他可以下手轻一点，否则就…… 哪里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乌龙，百合被人强迫发生关系的那天李世骞竟然有不在场证明？程家明第一反应是否定，李世骞一定在撒谎。 但刚才打斗的时候他已经发现李世骞腹部有一道伤痕，就在阑尾的位置，而且他的神情看起来没有半点心虚，不像撒谎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我会去求证的，如果让我发现，你伪造了手术记录，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据，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36章 我从不威胁人 尽管程家明不愿相信，当他找到李世骞十年前的手术记录，以及更多的，日记上涉及到他的日期时，他愕然发现，真的都对不上。 李世骞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他又查了一下另外几个人的，那几个人的行踪倒是都对上了。 “怎么会这样……” 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这个日记本是他从何百合房间抽屉找到的，字迹分明是她的，若李世骞不曾参与那些事，她为什么要把他写成主谋？她跟李世骞有过节吗？ 可是李世骞信誓旦旦，只见过她一面，连她的样子都记不得，他们又哪来的过节？没有过节百合姐为什么要捏造？ 难道她当时的神智真的出了问题？ 程家明不得不找她当时的舍友再次询问，她们纷纷表示，何百合那段时间虽然看起来有点抑郁，但是并没有出现过失常行为或言语。 因为担心她们是怕被追究责任而撒谎，程家明连各科老师和何百合所在社团的人都找了，没有一个人认为当时何百合精神有问题。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这个日记本是别人伪造的。 这就让程家明更加茫然了，会是什么人特意伪造这么一本日记本，把嫌疑指向李世骞，让人以为他是害死何百合的罪魁祸首？ 是李世骞的仇敌吗？ 对方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曲折复杂的方式，又是怎么做到把日记本放到何家而不惊动任何人？对方又凭什么相信他或者何家人有能力报复李世骞？ 对了，李世骞那桩车祸也是被人陷害的，两件事有没有关联？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做的？可若是同一个人做的，对方既然有本事直接动手脚，为什么要插手百合的事？为什么要误导他？ 程家明感觉真相就在眼前，就隔了一层纸，却怎么都戳不破。就在他焦躁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程总，小朱找到了。” 程家明大喜过望，立刻追问：“人呢？带回国了吗？” “带回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 小朱的最近生活似乎过得不太好，人看上去比之前瘦了许多，看到程家明的时候，她瞳孔骤缩，失声惊叫：“程先生，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的！” 程家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还是懂法律的，那你知道偷换他人药物，给人服用违禁药物，致使他人情绪失控，差点捅死人是什么罪名，要被判几年吗？” 小朱惊讶地看着他：“程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违禁药物之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话的时候，程家明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她跟前，“现在，还和你没关系吗？” 看到照片的刹那，小朱脸色就变了。 那是她儿子的照片。 她咬了咬唇：“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用我儿子威胁我，让我招认莫须有的罪名吗？” “不，你搞错了，我从不威胁人。”程家明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你，你还有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第37章 颠覆认知 “好，我说。”小朱败下阵来，“是时仲然时先生让我做的，他说帮我解决我儿子的户口问题，我想让儿子留在这里上学，就答应了……但他保证过，那些药只是副作用大了些，对您夫人的病情会更有帮助的，我不知道那是违禁药物……” “你不知道？”程家明冷笑，“不知道你会事发之后立刻出境，手续这么齐全，恐怕一早就谋划好了吧。” 小朱垂下了头，没再说话。 程家明有了上次的教训，没有立刻跟李小桐说这事，怕时仲然又挖了坑等他，他让小朱写了自己的犯罪经过，签了名，然后找人查了她儿子户口的事，果然，这次户口变动的事和时仲然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 托关系办这事的竟然是李氏集团的一个股东！ 对方信誓旦旦，说是他发邮件拜托他办的，还把邮件给他看了。 程家明气得够呛，盗用签名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又出了盗用邮箱的事，他身边到底有多少人叛变了，整出这么多事来！ 他一怒之下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辞退了，但辞退不是办法，新招的人谁知道又是谁安插的人。 不过签名和邮箱盗用这两件事，足以说明他身边确实有内鬼，而这人还不是一般人，他可没把公司邮箱密码告诉过任何人，对方必定是趁他登录邮箱的时候，记下的密码。 能这么近距离地靠近他办公桌的，能有几个人？ 一只手都不到！ 就在程家明下定决心，不管动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个内鬼抓出来的时候，一件更加颠覆他认知的事情发生了。 警方打击了某个涉黑团伙，在对方交代的诸多犯罪事实里，有一项便是替某开发商打击竞争对手，手段包括：恐吓威胁对家的装修工人，要他们把精装修搞成惊装修；阻止对家的验房公司的工作人员前往楼盘验收，破坏验收程序；殴打对家公开维权的业主，诋毁对家名声…… 这些被恶意打击的对家便包括程家明父母购买的那处房产的开发商，也就是李氏的项目公司。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程家明几次怀疑自己在做梦，任谁恨了仇家十几年，却突然发现，原来仇家是被冤枉的，都会跟他一样无法接受。 这比冤枉李世骞更让他难以接受。 何百合毕竟是世伯的女儿，李世骞也只是李小桐的哥哥，哪怕李世骞真的害死何百合，跟他其实扯不上太大关系。 可是他爸妈和李小桐爸妈，却是与他和李小桐紧密关联的人，这么多年来，正是害怕她知道他们两家的仇怨，他才一直隐瞒，一直欺骗她，一直为自己娶了仇人女儿而感觉对不起父母，枉为人子。 结果，事实却告诉他，他连杀害父母的仇人都搞错了？ 怎么可能！ 这让他怎么相信！ 他这么多年就白白受折磨了吗！ 程家明亲自去监狱见了自认殴打过他父母的那些人，有人一看到他就跟见了鬼的死的，惊叫出声：“你不是那个……你怎么还活着！” ##第38章 真凶 他长得有七分像他父亲，对方估计也对闹出人命的事印象深刻，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确凿无疑。 他们就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他们不是李氏的人。 可当年，所有媒体，无论是官方的还是个人的自媒体，都以为这是李氏项目公司做的，就连警方也有着同样怀疑，只是李氏抵死不认，他们又没有抓到凶手，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原来，真不是李氏做的。李氏也是受害者，好几个楼盘都遭遇过这样的打击。 程家明突然心灰意冷，感觉自己活得就跟笑话似的，命运让他失去双亲不算，还要这样愚弄他，让他受尽折磨，对他何止是残忍，简直一点都见不得他好。 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李氏不是他的仇人，他和李小桐之间就真的没有半点疙瘩了，可是她现在一见面就冷嘲热讽，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又有时仲然从中作梗，他不知道要怎么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从监狱出来后，程家明丧魂落魄地找了家会所，一瓶接一瓶地喝起酒来，却越喝越清醒，最后不得不扔下酒瓶，带着一身酒气离开。 …… 李小桐早上起来，想下去散散步晒晒太阳，她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是医生特地叮嘱的，要她一定要多运动。 没想到刚拉开门，就有重物掉了进来，难闻的酒气涌进鼻腔，她低头看去，面色顿时难看起来，竟然是程家明。 看来这个公寓的保安不够尽责，居然把他给放进来了。 她踢了两脚，“起来，别赖在我家门口。” 程家明半睡半醒，人还有点迷糊，看到李小桐，想也没想便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桐桐，我终于梦见你了。” “要做梦回家去做！”李小桐试图甩开他，程家明却打狗随棍上，攀着她的腰站了起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李小桐差点喘不过气来。 “放开我！” “不放。” 程家明就跟个粘人的小孩一样，抱着李小桐怎么都不肯放手，李小桐唯有拖着他去找手机，她想叫保安上来把这个恶棍赶下去。 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进了卧室之后，李小桐带着身上的人吃力弯腰拿手机，不料身上一重，被程家明压倒在床上。 压倒还不算，他竟然亲了上来，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李小桐挣脱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现在清醒了吗！” 清醒了。 程家明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感受着李小桐的心跳，溢出一个笑容，“原来真的不是做梦。” “请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身上滚开！”李小桐咆哮道，下一瞬，却被眼前之人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咽声。 程家明要认真起来，李小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李小桐。 “桐桐，我找到杀害我爸妈的凶手了。” “你不是早就找到了吗？”还狠狠地报复了他们李家。 李小桐猛地用力撞去，试图撞开他的头颅，却被程家明用手按住了。 ##第39章 给我一次机会 “不是李氏做的。” “什么？” 程家明把手机拿给李小桐，“你看一下昨天的新闻头条就知道了。” 李小桐迫不及待地打开浏览器，搜到了那条新闻，看完所有内容，眼角湿润了，哽咽道：“我就知道，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 程家明抱紧了她，“嗯，他们是很好的人。” 其实当年他爸妈去世之后，李氏有派人送慰问金过来，金额是那套房子成交价的好几倍，只是程家明心里充满了仇恨，认为他们不过是想拿钱封口，一分钱都没收，把人赶走了。 现在想来，李氏是真的在表示歉意，人虽然不是他们杀害的，却因他们而死，他们过意不去才这么做，可惜被他误解了。 “桐桐，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另有玄机，一直以为是你爸妈的错，恨错了人……”程家明愧疚道。 李小桐回过神来，反手又给了程家明一个耳光，冷漠道：“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爸妈都被你杀死了！” “桐桐，”程家明没在意脸上火辣辣的痛，无奈道，“我真的没对你爸妈做过什么，他们遭遇枪杀，我也很意外。” “呵，你要是肯承认自己的罪行，就不会拖到今天还不去自首。” 程家明长长地叹了口气，“桐桐，你就算不相信我，也相信一下自己好不好，我这么多年怎么对你的，你就一点都感受不到吗？你宁愿相信自己爱过一个罪恶滔天的恶棍都不愿意相信我是个好人吗？” 李小桐目光闪了闪，她何尝不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只是这么多事情，全都指向他，他还污蔑过时仲然，让她怎么敢相信他。 程家明看出她的动摇，趁热打铁：“桐桐，我知道重建信任不容易，但你也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爸妈那么厉害的人，也有被人栽赃嫁祸的时候，我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难道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就是杀人犯，在法庭上也还有辩护的机会，你不能一点道理都不讲。” 李小桐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里有点挣扎，她要给他一次机会吗？眼前这个人还能信任吗？如果他又一次骗了她，她要怎么办？ 无数念头在她心里划过，她突然想起昨晚吃饭时，李世骞提到的集团股份的事情，哪怕其他事情不能确定是程家明做的，但集团股份现在程家明手上，他还威胁过她，要让她净身出户，这个他总抵赖不了。 才柔软了一点的心又坚硬起来，李小桐嘲讽道：“给你一次机会也不是不行，拿集团股份来换，你要是肯把李氏股份还给我，我就信你一次。” “好。”程家明毫不犹豫道。 “你不肯吧……等等，你说什么？”李小桐蓦地睁大了双眼，程家明应下了？ 程家明微微一笑，“我说好，李氏的股份本来就是你的，我当初也是为了对付那几个元老，才让你把股份转给我，现在集团已经肃清了，我本来就打算把股份转给你。” ##第40章 转让股份 李小桐有片刻茫然，程家明真的愿意把股份还给她？他一点都不贪图李家的钱财？那可不是几亿几十亿的钱，而是几千亿啊。 没了李氏股份，程家明就一穷二白了，他真的舍得？ “你考虑清楚了？”李小桐还是不大相信。 “这还需要考虑吗？”程家明微笑，“你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公司签合同。”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李氏的股权，以他的能力，就算离开李氏，自己创建一个企业，他也相信，要不了多少年，就会超越李氏的市值。 李小桐沉默了一瞬，程家明的回答出乎她意料，不过股权没到手之前，她心里肯定不放心，便回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公司。” “没问题，不过我昨晚没洗澡，又浑身酒气，这幅样子回公司不大好，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吧。” 他不说，李小桐都忘了他还压在自己身上，被占足了便宜，顿时恼羞成怒，“赶紧起来！” 程家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淡定地走向卫生间，等里面传出水声，李小桐才想起，她这里根本没有男装！ 不得不黑着脸，到公寓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套男装回来，免得程家明找借口留在公寓。 程家明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一脸感动道：“谢谢桐桐，没想到你把我的尺寸记得这么清楚。” 他特意强调了尺寸两个字。 李小桐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就是衣服的尺寸，至于说得那么暧昧吗。 “我观察力那么好，别说是你，就是仲然哥哥，我看一眼也知道尺寸。” 这话一出，程家明登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李小桐心情这才好了，让你贫嘴，哼。 原本她还有点担心程家明耍花招，怕他明面上答应把股份还给她，背地里做什么手脚，但看到那份和自己曾经转让股份给他的合同一模一样的合同，才相信他玩真的。 便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 签完之后，她看着程家明没有半点不快的脸色，莫名感觉不顺眼，挑衅道：“现在我是李氏的最大股东，你就不怕我号召股东推翻你这个董事长，把你总裁的职务也撤了？” “要是这么做能让你高兴，我无所谓。”程家明甚至摆了个请君随意的手势。 李小桐磨了磨牙，心里暗想，程家明该不会早就把李氏资金挪走了，如今的李氏不会是个空壳子吧，不然他能这么大方？ 股份他不要了，董事长和总裁的位置他也不要了？现在网上还一片骂声，说他是为了小三谋害亲子独吞妻子财富的渣男呢，他就不怕离开李氏之后没人愿意请他当职业经理人？ 说不定到时候会沦落到进工厂打工呢，李小桐满怀恶意地揣测了一下，无望地在底层挣扎生活，比坐牢还让人绝望呢。 不行，她得查一下李氏的财务，要是程家明真的侵吞公款或者亏空李氏资金，她绝对不会手软。 别以为夹着尾巴装成听话的样子，她就会把狼当成狗。 ##第41章 我可以搬出来 财务的事情，李小桐完全不懂，李世骞是学金融的，拿回来的李氏股权也有他应得的一份，李小桐便把他喊过来了。 得知程家明竟然把吃下去的股权吐出来了，李世骞相当意外，跟李小桐一样为集团财务担忧，不过他请了专业人员过来一起核算过后，却发现程家明没闹什么幺蛾子。 “难道他是想以退为进，让我们不要追究爸妈的案子了？” 钱财毕竟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命可不一样，就目前程家明牵涉到的案子来看，若证实全都是他做的，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徒刑。 李世骞冷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程家明，这些股份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你要是指望我们放过你，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 “是我做下的，我不会否认，不是我做的，你就是拿刀对着我，我也不会承认。”程家明不冷不淡道。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谁知道你肚子里装了多少鬼。” 李世骞还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听说自己妹妹跟个穷小子谈起了恋爱，从那时候起他就看程家明不顺眼，更别说现在程家明有谋害他父母以及陷害他的嫌疑。 既然股份已经拿回来，他就想赶程家明出董事会，总裁自然也不会让他当，但把人撵走，总要有人顶上，李氏是他爸妈打下的基业，李小桐又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他自然想自己坐上去。 可他刚回国就出了车祸，这几年都在狱里，什么都没接触过，一个没有航行经验的船长一上来就想开一艘巨轮，这不是等着翻船吗。 李世骞自认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也没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空降总裁的地步。 再说程家明掌管李氏这些年，还不知道安插了多少钉子，这些人随便使个坏就能给他添无数麻烦，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立刻赶走程家明。 “暂时不撤你的职务，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集团的副总裁，你做任何事我都要跟在身边。”李世骞道，也好就近盯着程家明，看他会不会露出马脚。 程家明没反对，或者说他也没有反对的权力，他只提了一点要求，“别墅是爸妈留下来的，你们都搬回去住吧，我可以搬出来。” “算你识相。”李世骞冷哼了一声，那是他家的别墅，程家明就是不走他也打算回去赶人。 李小桐却感觉程家明是不想她住在时仲然的公寓才特地提出来的，但她也没说什么，一直麻烦时仲然她也不好意思，能回家也是好事。 在事情都办妥之后，程家明突然问她：“你要不要见见小朱？” “小朱？”李小桐都快把这个生活助理给忘了。 “嗯，你吃的那些药是她偷换的，你刺了我一刀那天，她就出境了，我找人搜寻了一个月，才把她带回来，她的口供在这里，当然，上面说的也未必是实话，你可以当面问个明白。” 他说的坦然，尽管如此，李小桐看到那份口供还是变了脸色。 ##第42章 重新认识一下 “你还想诬蔑仲然哥哥？”李小桐冷冷地看着他。 程家明叹了口气，“我要真想污蔑他早就开口了，把口供给你看，让你去见小朱，只是想让你参与调查，其实这件事查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怀疑是我做下的，可是，桐桐，为了你，我连死都愿意，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仲然哥哥也不会伤害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李小桐绷起了脸，“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你不爱听就把耳朵塞上，凭什么要我改变称呼。” “行行行，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就是叫仲然爸爸我也没意见。”程家明宠溺道，一副“我不认同但看在你的面子勉强接受”的表情。 李小桐憋了一肚子气，她算看出来了，本性毕露之后，程家明的痞性也出来了，换做以前，他哪里会有一句顶一句，气得她肝都疼。 装了这么多年温柔男人，怎么就没把他憋出病来。 怕气出哮喘来，李小桐没再跟他说话，勉强同意去见小朱，等见到人，问她是谁指使的时候，小朱偷偷瞄了眼程家明，垂下眼眸没开口。 程家明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想改口供，说是我指使的？” 话音刚落，小朱便给李小桐下跪，泪水汹涌而出，“夫人，求求你，让程先生放过我的儿子吧，他才三岁，还那么小，你也是曾经有过孩子的人，能不能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 孩子就是李小桐的死穴，若说在她下跪前，李小桐还有几分怀疑程家明的话，现在完全改变了看法。 一个两个谋害了她都跑到她跟前下跪，不是有得了绝症的老母亲，就是有还没长大的小儿子，是谁给了她们错觉，认为她是个怜幼爱老的圣母？ 又是谁让她们坚信，她会愚蠢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看不起搞艺术的是不是！ 她一个无父无母，连孩子都失去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情可怜她们这些亲人俱在，还要为非作歹，损阴德的人！ 她拿出一张纸巾，给小朱擦干净眼泪，温和道：“小朱，你特意提醒我是’曾经’有过孩子的人，不是存心让我嫉妒你吗，我的孩子没能活下去，你的儿子却好好活着，真是让人心里不平衡啊。” 小朱怔住了，眼里即将滚落的泪水就这么顿住。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李小桐她，不是眼里只有画画，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温柔，善良，单纯的富家千金吗，那个人明明是这么跟她说的，还说只要她跪下来哭一哭，求一求，她就会信她，帮她…… 李小桐好像会读心术一样，笑道：“是不是都听说我连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事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对蚁酸的过敏反应比较大，怕被蚂蚁咬，才会见到蚂蚁都绕路。” 小朱：“……” 程家明：“……”他好像也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爱人。 “所以，”李小桐平静道，“你是想和我一样当个失去孩子的妈妈，还是告诉我真相？” ##第43章 夫妻相 小朱打了个寒颤，蓦地发现，这对夫妻微笑的弧度是一模一样的，先前她以为程家明心狠手辣，李小桐心慈手软，错得如此离谱。 他们明明很有夫妻相！ 连威胁人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两头披着羊皮的狼。 小朱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到底孰轻孰重，李小桐没有半点耐烦，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程家明站到她身后，就差给她捶肩按腰伺候她了。 顿时明白，不把真话说出来 ，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逃到境外都被抓回来，难道她还能指望那个人救她吗？恐怕对方现在也自身难保吧。 “好，我说实话，只是程先生不一定相信，让我换药，帮我出境，教我应对的人，是您的特助，何百灵。” 程家明怔住了。 百灵？怎么会是她？他最信任的属下就是她了，何家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百灵又一直和他同一个学校，他们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他和李小桐的。 而且她的专业能力很强，不然他也不会一进李氏就把她提拔为特助，这么多年来，何百灵从未让他失望，总裁办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她对桐桐素来尊敬，一口一个嫂子，在他忙得差点忘记给桐桐准备生日礼物或者结婚礼物的时候，都是她提醒的。 她会谋害桐桐？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然而他低头一看，李小桐正冷着脸看他，语气跟结了冰似的，凉得冒烟，“程家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程家明愣了愣，他要说什么？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李小桐认为是他指使何百灵这么做的！ “桐桐，她说的话还有待求证，之前她还说是时仲然指使的呢，百灵跟我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不过，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么做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是不是？” “呵，你之前还不是仅凭一本日记本就给我哥定罪，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这个跟何百合没什么亲缘的人都一心想着给她报仇，她身为何百合的亲妹妹，难道就一点想法都没有？”李小桐嘲讽道。 “这个……”程家明语塞，他还真不能保证，百灵和百合两姐妹关系很好，她有报仇的念头也很正常，只是他没想过要她参与其中，一直没跟她交流过李世骞的事情。 那本日记他发现之后就藏起来了，何家伯父伯母都没看过，不知道何百合究竟是为什么寻死的，可这事要真是何百灵做的，岂不是说明她也看过日记？ 然后她也跟他一样，默默把这事记在心里，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给百合报仇？ 倘若真是这样……程家明脑海划过一道亮光，那李世骞撞车的事，会是她策划的吗？ 几乎与此同时，李小桐惊叫出声：“我被流产这件事，也是她设计的吧。” 程家明张了张口，想说不是，但他回想了一下，那个护士的表现和小朱真的很像，好像她们非常熟悉李小桐的性格，而这份熟悉，又跟李小桐之前给他的印象是一样的。 ##第44章 无话可说 再联想到签名和邮箱被盗用之事，如果这个人是百灵，那么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百灵她，不单弄掉了他和桐桐的孩子，还让人换了桐桐的药？这么做是为了给姐姐报仇？ 可是，且不说现在已经证明事情和李世骞毫无关系，那本日记很可能是伪造的，就算根据日记，她应该恨的人也是李世骞，为什么她要折腾桐桐？ 毕竟是一起长大又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的人，程家明本能地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他冷冷地看着小朱，“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小朱打断道，“我一开始就说了，程先生您可能不相信，但确实是何小姐找上我的，当时我也怕她事后不认账，还录了音，录音就存在我网盘里，你现在就可以登录听一下。” 程家明没有犹豫，按她提供的账号密码，登录了她所说的网盘，打开了一段录音，里面的对话很清晰：“是的，把这两瓶药换了就行了，放心，这药不会要人命，顶多让她情绪激动一点，若出了什么意外，你到国外避避风头，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不会有人追究的……” 程家明彻底无话可说。 说话人的声音他再清楚不过，真的是何百灵，她话语里流露出的冷酷，连他都为之心寒。 怎么会这样…… 李小桐见他震惊的表情不似作伪，姑且相信他不知情，当然，也可能是他演技太好，她直接表明态度：“程家明，何家对你有什么恩情跟我没有关系，何百灵这样害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说什么何百合精神正常，李小桐觉得太扯淡了，她在日记里硬给李世骞栽了一个罪名不说，她妹妹竟然跑来谋害她的孩子和她，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何家该不会全家都是神经病吧！ 想到这里，李小桐上下打量了一下程家明，这人在何家生活了那么多年，说不定也被同化了，不然正常人被捅了一刀，怎么可能还往自己胸口猛捶。 程家明接收到她嫌弃的眼神，福至心灵地领悟到她在想什么，顿时满脸无奈，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地把他当神经病。 “桐桐，你放心，若真是她做的，我绝不姑息！”程家明保证道。 百灵若是跟他一样，把李世骞当成报复对象还情有可原，可是她报复桐桐算什么事，桐桐跟百合的事毫无关系，孩子就更加无辜了，如此滥杀无辜，漠视法律，肯定不能包庇纵容。 况且，若李世骞的车祸也是她策划的，牵涉到的人命就多了，根据他的调查，那个杀死偷换刹车片的人的兄弟逃亡出境后，也被杀人灭口了。 就在他思考怎么跟何百灵谈这事的时候，何百灵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程大哥，我被人绑架了，你不要过来，千万不要，啊！” 程家明变了脸色，“你在哪里？” 电话里换了一道粗犷的声音，“程家明，一个亿，换你的特助。一个小时之内，你不赶到西郊废弃集装箱集中区，别怪我们撕票。记住，只许你一个人过来。” ##第45章 说你傻你还不信 李小桐就在他旁边，自然听到了劫匪的声音，对方挂了电话之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程家明：“你打算照做？” 程家明抿了抿唇，“那些事情是不是百灵做的还没弄清楚，她又是何世伯唯一的血脉……”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不管。 “你有一个亿？”李小桐问道，她没记错的话，他手中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李氏的股权吧，现在股权全都还给她了，他当总裁这些年也没拿多少钱，能一下子筹得了一亿？ 程家明却笑了，“你猜猜看？” 明显是有了，李小桐知道他有商业奇才的名头，估计除了管理李氏，他私底下还做了不少投资，不然也不会攒下这么多身家。 但眼都不眨地拿去赎人，她还是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他在她身上都没花过这么多钱？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西郊集装箱废弃区，就是不塞车都要开上一个小时，时间太紧迫，程家明来不及调查更多事情，带了一张不记名卡片就一个人开车过去了。 李小桐看着他的车子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不安。 她想了想，给李世骞打了个电话，“哥，程家明的特助被人绑架了，他现在带钱去赎人，你有没有办法追踪一下？” “哈？”李世骞嘲讽道，“他扔下你去英雄救美，你还管他死活做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多画几幅画。” “哥——”李小桐拖长了音调。 “叫爷都没用！”李世骞没好气道，“老子刚当了副总裁，椅子都没捂热，你就让我帮你追男人？别忘了他有谋杀爸妈的嫌疑，我巴不得看他倒霉。” 李小桐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忘了股权全都在我这里，程家明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立刻就把你这副总裁踢走。” “你竟然威胁老子！” 李世骞骂了一会，拗不过李小桐，答应帮她想想办法，不一会就带了部电脑回别墅找她，“喏，你要的东西。” 电脑里装了个软件，打开就能看到公路的场景，似乎是无人机拍摄的，李小桐很快找到了程家明的车子，他开得很快，有好几次擦着红灯走的。 李世骞便看追踪视频边吃薯片，嗤笑道：“看看，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人家为了别的女人跑得多勤快。” “他和何百灵情同兄妹，感情自然不一般。” “兄妹？”李世骞喷笑，“我敢拿我应得的那份股权打赌，那个女人绝对对他有意思，那可不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 李小桐僵了僵，扭头问道：“你见过何百灵？” “见过阿，你喊我去集团查账的时候，看到她和程家明站一块说话了。” “就看了一眼，你乱说什么。” “你当老子是什么人，什么女人没见过，就她这种一点都没收敛的，傻子都能看明白。”李世骞讥笑，“说你傻你还不信，这样一个女人整天呆在自己老公身边，居然睡得着觉。” 李小桐想到孩子和药物的事，沉默了。 何百灵给何百合报仇确实报不到她头上，但若是她觊觎程家明，那她做的事情就说得通了。 ##第46章 这女人到底搞了多少事 程家明赶到集装箱废弃区之后，并未在外围看到绑匪的踪影，这里的集装箱很多，堆得乱七八糟的，他甚至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 一个个找过去肯定会超过一个小时，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远远听到有人喊他：“程大哥，我在这里！” 程家明循声找过去，很快找到了何百灵的位置，只是，走进她所在的那截集装箱，他怎么都没想到，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绑匪呢？”他问道。 何百灵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沙发前面还有个小茶几，上面摆了一套茶具，何百灵便斟茶边道：“赶了这么远的路，渴了吧，我刚泡了茶。” 程家明并未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杯，何百灵也没有介意，她把茶杯放到他面前，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放下茶杯后，她一脸怅然若失，“程大哥，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喝过茶了。” 程家明隐隐察觉到她今天特别反常，好像突然被医生宣告只有几天能活的人一样，有点不管不顾了。 他心中一沉，开门见山道：“桐桐流产的事，是你设计的？” 何百灵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点了点头，“嗯，是我。” 程家嗓子有点喑哑，“违禁药物，也是你让小朱换的？” 何百灵再次点头。 “李世骞的车祸呢？” 何百灵依然点头。 程家明还没有什么反应，坐在电脑前面看追踪视频的李世骞跳了起来，“妈的！陷害老子的竟然是这个女人！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啊！” 狂骂了何百灵一顿后，他才想到要问李小桐，“流产和药物又是什么？这女人到底搞了多少事？” “等会再跟你说。”李小桐紧紧盯着屏幕。 只见何百灵莞尔一笑，继续道：“其实不止这几件事，李氏夫妇也是我雇人杀的，姐姐那本日记，是我伪造的。你不知道吧，我特别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就算是本人，也分不出真假。那张手术同意书的签名不是盗骗的，是我签的。” 李世骞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小桐怔了片刻，激动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爸妈，竟然是何百灵找人杀的？ 她疯了吗！ 他们李家跟她无仇无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小桐紧紧攥着双手，指甲都掐进手心了，她却浑然不觉，恨不得把手伸进视频，把何百灵拖出来，质问她，到底为什么！ 程家明显然也被她的话惊到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语气艰涩地问：“真的都是你做的？” 他朝四周看了看，“是不是那些绑匪逼你这么说的？你不要害怕，我来的路上已经通知了警方，很快会有人赶过来的。” 何百灵呵呵一笑，站起来走到程家明身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弯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暧昧道：“没人逼我，完全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喔。” 程家明挥开她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疯了。” 李世骞出车祸的时候，何百灵还在读大学，她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周密的策划，更别说李氏夫妇被枪杀之事，那是一个普通女孩策划得了的吗？ ##第47章 她是彻彻底底的偏执狂 警方和李氏那么大能量，都没能查出猫腻，足以见得这个计划有多周全，更何况，能打动一个枪杀犯的钱，会是小数目吗？ 何家不过是工薪阶层，何伯父是大学教授，伯母是公司会计，连家里的房子都是贷款买的，何百灵那时候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程家明怀疑，何百灵要么是被人催眠了，要么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把这些事都认下来。 何百灵的眼神却无比清明，微笑道：“是不是不敢相信？其实做起来没那么难……” 紧接着，她就把自己怎么策划李世骞的车祸案，怎么赚到的钱，怎么找人枪杀李氏夫妇，怎么引起李小桐怀疑，设计她流产，偷换药物，杀人灭口等等所有事全都交代了一遍。 让李世骞这个受害者听完，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女人只当个特助太可惜了，她这能耐，要是用在正道上，还不知道搞死多少恐怖组织。” 程家明的眼神也随着她的解说一寸寸凉下去，枉他还想为她开脱，原来这些事情真的都是她做的，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恐怕他查到头发白了，也未必能查出真相。 “为什么……”程家明想不明白，“百合姐的死既然和李世骞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伪造日记栽赃给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对付李家人？” 何百灵静静地看着他：“程大哥，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不知道吗？” 顿了一下，她温柔一笑，“我都是为你啊，程大哥。” 为了他？ 程家明后知后觉地看懂了她的眼神，她爱他，狂热地爱着他，这个认知让他惊愕不已，他竟然从未发现她这份感情。 她藏得太好了。 也是，能策划这么多命案的人，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李小桐总怀疑他演技好，程家明这才知道，比演技，没有人比得过何百灵。 只是，这份爱意太沉重了，太血腥了，光是被她这么看着，程家明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是彻彻底底的偏执狂。 因为爱一个人，就想杀光这人所爱的人的全家，这绝对不是爱，这是偏执，是嗜杀，是BT，是精神失常。 “百灵，你病了。”程家明苦笑，而且病得很严重，她智商奇高，却漠视人命，在谈起自己一手策划的这些命案的时候，她的情绪也没有半点波动，好像在谈论几个游戏一样。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李小桐了，如果不是他，何百灵不会嫉恨她，不会对她和她的家人下手，李家家破人亡是何百灵干的，间接而言，是他害的。 凶手就在自己身边，可他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怀疑过半分，他信任何百灵就跟信任他自己一样，也正是他的疏忽，才让小桐一而再再而三受伤，连他们的孩子都没了。 何百灵听到他的话，竟然点了点头，“嗯，我是病了，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病入膏肓。” 认识的那天？他父亲和何伯父是同僚，他们都在大学附属的幼儿园上学，那会就认识了吧。 ##第48章 不会有其他人 “幼儿园的时候，我们经常玩新郎新娘游戏，你是新郎，我是新娘，那时候我就想着，长大了一定要嫁给程哥哥。”何百灵怀念道。 程家明怔了怔，这么久远的事情，他早就不记得了……她从三岁记到现在？ “然后我就一直等自己长大，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可以谈恋爱了，我想跟你表白的时候，却发现你傍晚去公园跑步回来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微笑。” “我当时就猜到了，悄悄跟着你去公园，看到的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她比我漂亮，比我文静，比我有气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画画，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时候，我就想杀了她。” 程家明心提了起来，那时候她就想杀了桐桐吗？ “可是我转念一想，她死了，也还有别人，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你可能会喜欢上的人肯定很多，杀是杀不完的，我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行。” “如果你能喜欢上我，爱上我，我就不用嫉妒别人，不用杀人了。” “但是，我努力了很久，你还是把我当妹妹看待，始终没有一点心动，而且还和她谈恋爱了，从你脸上的笑容我就看得出来，你有多爱她。” 于是，杀念再次冒了出来。 也就在那个时候，何百合突然自杀了，何百灵从她抽屉里找到日记，发现了她的死因，还发现她对李世骞曾经有过一丝好感，虽然他们只是见过一面。 她刚好查出李小桐的家世，知道她哥哥是李世骞，她爸妈是李氏集团的创始人，而程家明的父母，正是在跟李氏的楼盘维权的时候，被殴打致死。 然后，她就利用自己以假乱真的笔迹模仿能力，伪造了一本日记，里面的内容半真半假，旁人看了肯定会信以为真。 她故意引导程家明发现了那个笔记本，然后就等着他做决定，他那么恨李家，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和仇人的女儿谈恋爱，一定会和李小桐分手的。 可惜，她猜错了，程家明对李小桐的爱意比她想的要深沉得多，他竟然选择了隐瞒，若无其事地和李小桐交往下去。 何百灵当时差点气疯了。 原来在程家明心里，李小桐的分量，比他父母和她姐姐加起来都要重，就算知道他们三个人的死和李家人有关，他也不舍得放弃她。 “所以，我那会明白了，不会有其他人，只有李小桐，不管她怎么对不起你，你都不会主动离开她的。” “既然从你这里努力无济于事，我就只好转向李小桐，李小桐甚至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你爱得有多复杂，她那么单纯，随便制造一点仇恨，她就会放弃你的。” 程家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那么聪明，要是能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肯定会成为出类拔萃的人物。 她却没有那么做，死死地把自己困在他这里。 何苦呢。 但他没有资格说她，他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从决定隐瞒李小桐的那一刻起，他的偏执也暴露无遗。 ##第49章 粉身碎骨 “然后啊，我就想，李家既然是你的仇人，那就把他们都弄死，这样既为你报了仇，又能让李小桐恨你，离开你，还能让你得到李氏集团，不是一举三得吗？” 于是，李世骞一回国，她就制造了车祸，趁着李氏夫妇出国散心，立刻雇人谋杀。 后来的事情就跟她设想的一样，李氏群龙无首，眼看就要乱起来，李小桐那个傻子果然把股份给了程家明。 她没有马上把真相告诉李小桐，而是打算等过了几年，程家明彻底掌控李氏，在商界站稳脚跟了，再慢慢折磨她。 她一直派人盯着李小桐，她怀孕的消息她第一时间知道了。 然后，她就开始布局了。 可惜，百密终有一疏，她没想到，李小桐情绪失控的时候竟然会差点捅死程家明，那一刻她恨不得把李小桐千刀万剐！ 要不是她被时仲然保护起来，她早就动手了！ “所以，在医院地下车库的那桩车祸也是你安排的？”程家明突然打断她。 出乎意料，何百灵摇了摇头，嗤笑道：“时仲然和我是一样的人。” 电脑屏幕前听到这句话的李小桐怔住了。 那桩车祸真的是仲然哥哥安排的？ 不可能。 可何百灵那么多桩罪行都承认了，这个车祸无关痛痒，她没必要否认…… 李小桐心里乱糟糟的，仲然哥哥对她那么好，怎么会故意安排车祸，怎么可能骗她？ 李世骞在旁边道：“你和程家明是什么破命格，怎么招惹的全是疯子？时大哥竟然也制造过车祸？” 他自己被车祸坑过，对此尤为痛恨，哪怕是把时仲然当大哥看待，他也忍不住要骂。 李小桐：“……” 至此，程家明已经明白了所有事情，唯独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说出来？还假装被人绑架了？” 如果她不说，李氏夫妇和李世骞的案子毫无线索，查不到她身上去，害李小桐流产和偷换她药药，不会判多少年，她还有东山再来的机会，为什么要挑破所有事情？ 何百灵微微一笑：“你说呢？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李小桐会疯掉，下半辈子都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就算你不离不弃，一直不离婚也没关系，只要没有别的女人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会永远陪着你。” “但你差点被她杀了，小朱也长了个心眼，出境后没有去我提供的地方，我没能及时让人杀了她，她还被你找到了，暴露了一部分事情，你继续查下去，说不定会查到更多，到时候你们还是卿卿我我地在一起生活，我却要在牢里过下半辈子。” “你说，我怎么甘心？” 何百灵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程家明面色微变，只听她继续道：“所以，程大哥，我们死在一起好不好？我在这节集装箱下面埋了炸弹，足以把我们炸得粉身碎骨，到时就你骨灰中有我，我骨灰中有你，多好啊！ ##第50章 永远 疯子！ 程家明二话不说，站起来迅速往集装箱外面跑，但比他脚步更快的，是落下来的钢板，不过眨眼之间，整节集装箱被密封起来，屏幕这边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世骞呆若木鸡，顿了好几秒才发出一声：“槽！” 这女人是真正的狠人啊，就说她怎么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犯罪事实都交代了，原来一早就打算寻死，程家明被这样的人看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 他们李家更是倒了十八辈子霉，才会和程家明扯上关系，被那个女人搞得家破人亡，差点灭门。 李小桐急得不得了：“哥，怎么办！家明要被炸死了！” “炸死就炸死呗，关我们什么事，要不是他非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家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养的疯狗没管好，把别人咬得非死即伤，现在要被狗咬死，活该！” 李小桐霎时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李世骞看得头大，“他就那么好，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你都要喜欢他？” “如果不是我看上家明，他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如果他有罪，我也一样有罪，爸妈也是我害死的……”李小桐悲痛道。 李世骞：“……”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行了行了，我这就找人帮忙，别哭了！”李世骞败下阵来，拿起电话报了警，把刚才无人机拍摄到的视频也发了一部分过去。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离西郊那么远，现在也赶不过去救程家明，要是集装箱现在就爆炸，他们除了闭上眼睛不看，还有什么办法？ 他扭头一看，李小桐往门口跑了，忙喊道：“你去哪？” “西郊。” 傻不傻啊！现在过去，骨灰都凉了。 李小桐没有丝毫停顿，李世骞只好跟上去，亲自开车，叮嘱道：“安全带系稳了，你哥的车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唉，刚从监狱出来就要飙车，老天爷一定要保佑我啊。” 车子飞一般地赶到了西郊，下车的时候，李小桐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她顾不得停顿，踉跄着跑向集装箱。 可是，每个集装箱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她分辨不出来哪个是视频里看到的，好在警方的人早就感到了，聚集在一个地方，她快步朝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里有一节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集装箱，李小桐每向前走一步心里就沉一分，特别是看到空荡荡的担架的时候，所有神经都绷紧了。 难道……真的炸得粉身碎骨，什么都找不到了？ 一想到永远失去了程家明，她整个人就跟掉进冰窟窿一样，冻得无法呼吸，不，她不想失去他，他们好不容易解开所有误会，他怎么能离她而去？ 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李小桐一阵绝望，她哮喘发作了。 然而她转念又想，家明死了，她跟着死，说不定能追上他的脚步，也挺好的…… 就在她倒下的时候，一个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随即给她喷了哮喘喷剂，李小桐缓过起来，扭头看到熟悉的侧脸，定住了。 “家明，你还活着？还是我已经死了？” 程家明紧紧抱着她，“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原来，在爆炸之前，何百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把程家明推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走向死亡。 李小桐心情复杂：“她是真的爱你。” “可我爱你。” “我也爱你。” “永远？” “永远。”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