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离婚 雨夜在冷空气里叫嚣,大雨淅淅沥沥的砸在车盖上,也声声砸进人的心里。 车内寂静的可怕,男人沉默抽烟,女人时不时的点亮手机看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亲密距离,两个人淡漠疏离的神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结婚不久的夫妻。 再深厚的感情,都经不住时间和俗世的打磨。 婚姻更是脆弱不堪。 最后还是女人开了口,撕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我们离婚吧。”照余欢生冷的口吻里并没有在商量的意思。 而男人平静的脸上没有感到诧异,似乎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结果。 他点了点烟灰,低沉醇厚的嗓音漫不经心的响起:“离吧。” 这样和睦的画面已经很久没有在他们共同生活里出现过了,近一年的纷争已经模糊了他们最原本的模样。 时隔一年,没有想到他们唯一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是谈离婚。 生活就是这么的搞笑。 曾经他信誓旦旦的说要给你幸福,让你放心把一生都交给他。 可是呢,这样的美好承诺总是很短暂,随着牧师和婚礼在场的见证人的离席,男人的承诺也跟着消失。 当初他当着所有亲戚朋友各界名流的面,说尽所有的感动和诺言,等她一句我愿意。 如今他用漠不关心的敷衍和疏离,等她一句离婚吧。 有错的是婚姻本身吗?不是,是婚姻里的人。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照余欢像任何一个普通女人一样,在面临结束一段曾经在别人眼里看来可歌可泣的婚姻时,也会惆怅和优柔寡断。 男人的沉默和他燃在指尖的烟一样,无声又漫长。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车窗,风和雨立马就钻进来,打湿了曾鸣特级定制西装大半个的袖子。 照余欢不知道为什么曾鸣要多此一举把车窗揿下来,冒着打湿袖子的风险就为扔个烟头。 烟雾已经在车厢里萦绕的到处都是,也不差最后这一点。 想起当初她什么也不会,但是为了在工作上能够帮到他,练酒量,忍受陌生男人的浑浊烟味,自己独自一个人在深夜里开车回家…… 这些这些,可能曾鸣已经不记得,或者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表达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要对她说的话。 照余欢的心底闪过一丝凉意,苦笑了一声。 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合作方和经销商的消息不断的发进来,助理也似乎有紧急的事情要找她。 谁能想得到,DZ集团一直让人为之惊叹的模范夫妻居然会在万众瞩目之下悄然谈离婚。 照余欢闭了下眼睛,缓了下思绪。 在商界摸滚打爬这么多年,遇事冷静,处理有序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带出来的。 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我会联系律师。”她说。 曾鸣看了眼时间,动作很缓慢,看不出来着急的神色,那就是说他给她的时间已经到了。 照余欢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依旧镇定:“最晚明天这个时候你就能收到离婚协议和相关事宜说明。” 话到重点,曾鸣这才开口:“照余欢。” “你没有心的么?”他的嗓音冷的像是窗外的雨,带走秋天最后一点温度,卷来冬日的寒。 他问的风轻云淡,像是事不关己的姿态。 他终于开口,问她的感受。 绷了这么久的冷然姿态在这一瞬间瓦解,照余欢抬头,下巴高高扬起,眼泪被逼回眼眶。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热泪盈眶。 这要是在早几年她对他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时,他还肯拨出耐心来对她说:“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过去的种种,原来都历历在目,像是才发生过不就一样。 只是物是人非,她终究不再是以前的照余欢,曾鸣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曾鸣。 她含着泪,仍不想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扬起唇角,笑得很牵强。 “我有没有心你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我把什么都给了你。” “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我问问你。” “曾鸣,你有心吗?” 曾鸣皱眉,车内太过于昏暗,私人别墅的庭前路灯隔着雨幕斜照过来,车内反倒更加的朦胧。 但是她眼中的晶莹,却那么剔透,像是发着光,明亮又忧伤。 曾鸣扭过头,视线投到窗外的雨夜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明明已经走到了尽头,明明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话语。 感情一旦受到牵扯,必然就引起更多的琐碎。 他侧头,又点了一根烟。 没有选择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恢复至最开始也是她最熟悉的冷漠。 “财产分配情况你是知道的吧,我不会亏待你,如果觉得不够你现在可以开口,我不想后续再麻烦。” 男人一旦决绝起来,就真的一点感情都不掺和。 照余欢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眼泪还是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了。 出于刚才他并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报复心理,她不甘心的看着玻璃镜面里的曾鸣,问:“我对你就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曾鸣手中的动作一顿,眉心紧蹙,显然这更不是他想要谈及的话题。 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身价,多少人看他的脸色和心情说话办事,他也早就习惯旁人对他的奉承。 可这些人里,一向不包括她。 所以有些话该直说的,她不会拐弯。 哪怕内心已经伤痕累累,她的面上一定还要体面光鲜。 结婚五年,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会的。 “曾鸣,DZ的股份,我要一半。” “否则这个婚,我不会离。” ##第2章 回忆 两年前,曾鸣和照余欢的婚礼震惊整个桐市,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无人不惊羡和感叹。 照氏千金和曾氏公子的绝美联姻,霸占了各大新闻媒体的整月头条。 在外人眼里,两家相识多年,背景登对,年龄也相同,是再合适不过的门当户对。 最巧的是,在美国的时候两个人在没有家庭资助的情况下一起创业相识,将公司经营的风生水起,不仅在美国上市,回国之后也发展的如火如荼。 这不是天作之合,这是什么? 但只有照余欢知道,曾鸣的眼里心里分别都装着什么。 在第一次国际创业论坛交流会上,照余欢就从他幽深的瞳眸里看到了野心。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余后的相处于过程中,在这个男人身上彻底沦陷。 他要成功,她鼎力相助。 他是曾氏的少爷,却是曾老先生年少时风流在外留下的一笔糊涂账。 在曾鸣三岁的时候才得以被接回到曾家,享受优渥更好的生活,面对四面八方的质疑,他极力想要证明自己。 在他不接受曾家一分钱自主创业时,是照余欢不辞艰辛,不管逆流还是顺境,她都陪在曾鸣的身边。 在美国的那段时间里,是照余欢最刻骨也最辛苦的两年。 但最后他们成功了,一切都值得。 曾鸣带着这张漂亮的成绩单回国,也带着她。 他们被别人理所当然的绑成一对。 照余欢红着脸否认,但实则内心却是欣喜的。 曾鸣否定的态度也很平淡,被长辈一推二辞,直接忽略不计。 后来,曾鸣也该到了要成家的年纪。 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圆满的婚姻是标配。 而照余欢是他身边最好的选择。 曾鸣问照余欢:“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那天,曾鸣没有要求婚的意思,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也没有烛光晚餐。只是很平常的在公司楼下。 曾鸣像是谈论天气的口吻这样问她。 但是对照余欢来说,确实莫大的惊喜。 她对他的感情,一直以来都藏得很辛苦,还以为曾鸣终于感受到了,并且是要对她做出回应了。 曾鸣那天说的话,照余欢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他说:“我可能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比较合适,也可能我现在不够爱你,但是我愿意去做的话可以做到,你应该相信我能做到。” 照余欢重重的点头,表示认同。 曾鸣继续说:“从公司创立到现在,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共同进退,首先我向你说你一句谢谢。” 照余欢又反复的摇头,表示不用。 她当时不敢说话,担心打断了曾鸣突如其来的情感表述,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出自己不受控制颤抖的声线。 曾鸣说:“余欢,做我的妻子可能会很辛苦,你应该会明白我?” 他顿下来,等着她的表态。 “明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语速快的生怕曾鸣会反悔似的。 曾鸣的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神色,当时灯光太暗,又因为只是一闪而过,照余欢没有看清楚。 曾鸣望着她:“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愿意!” 感情冲昏了头脑,就容易让人不顾一切,就容易让人忘却自我,也轻而易举的沦陷,就毁灭。 曾鸣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他是曾氏第一个独立门户成功的人,也是第一个稳定下来要成家的人,娶的还是照氏千金。 曾老先生对曾鸣的认可和赞赏大大增加,毅然决然的将曾氏股份的百分之二十转到了曾鸣的名下。 曾鸣一夜成为曾氏最大的股份持有者,也成为照氏将来的继承人。 他得偿所愿,散发着钻石掩不住的光芒。 而她也心甘情愿,成为他身后一路相伴的女人。 婚后的生活如常平淡,照余欢提出想要从一线上退下来,全心全意做他的妻子。 本来以为曾鸣会同意,也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曾鸣却鲜有的沉下脸,并没有同意她的这个决定,甚至态度坚决的否定了。 照余欢觉得诧异,问他为什么? 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照余欢不能完全理解,就因为一句不是时候,所以曾鸣自结婚以来从来不碰她? 那是她第一次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到底她是他的工作帮手,还是他的妻子。 后来,她得到的答案是前者。 曾鸣原来不是不够爱她,而是他无法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时候,同时爱她。 那次,照余欢在曾鸣书房里的最里层抽屉里看到一个法国女孩的照片。 照片只有一半,是被人撕后剩下的。 女孩笑的很美,背景是秋天的梧桐,她比风景好看。 泛旧的照片上写着My love. 这个字迹, 照余欢不会认不出来,曾鸣写英文字体的时候就习惯连带笔划,越精简越好,但往往下笔很重,其实并不节约时间。 照余欢捏紧了手中的照片,完全抛却了理智和思考,她拿着去质问曾鸣。 ##第3章 质问 曾鸣看到照片出现在照余欢手上的时候,脸色立即严峻了起来。 他的脸上很少有明显的情感起伏,这也真的是戳中了他的敏感神经才会下意识的拧紧眉头,一把将照片从她手上夺过去。 他恶狠狠的瞪她:“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照余欢被曾鸣眼中的神情狠狠重伤到了,他这么在意这张照片,多余的问题也不需要再问了。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吗?”她说。 曾鸣眼底的寒意越发浓厚,将照片压在了文件下方,表情重新归于严肃。 “你想听什么?”他的语气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冷然的看着她,像是在旁观她无理取闹的丑姿态。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他的嗓音隐含怨怪。 “我不知道。”照余欢心如刀绞:“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曾鸣脸色一沉:“我当然知道。” 一副不需要她来提醒的不耐烦。 曾鸣越是冷静的模样,照余欢就越是做不到好好坐下说话。 她这才回答他的问题,也是第一次朝曾鸣吼:“曾鸣,我不知道!” “你从结婚起就没有碰过我!” “你的心里住着别的女人!” 她的嘶吼,她的咆哮,被曾鸣扔碎在地的咖啡杯打断。 曾鸣的眼神锋利,警告的意味极浓:“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场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曾鸣对她说的话仍是这么一句官方的提醒。 好似他们两个一直都是生硬而冰冷的合作关系。 照余欢觉得好笑:“我的身份?” “你名义上的妻子吗?你发展事业的垫脚石?” “曾鸣,这个问题你来回答我,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曾鸣的眉心紧锁着,看了眼时间,不想再跟她继续吵下去:“你今天的状态不好,先回家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说着,他就要起身,起身的时候还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锁进了抽屉里。 宝贝极了。 曾鸣的每一个动作都刺痛了她。 他要她如何冷静! “曾鸣!”她哽咽出声:“你骗我?” 曾鸣走近她,隐忍的神情已经紧绷到一定程度。 他极少称呼她的全名。 “照余欢,你别激我。” 简单的一句话,压着愤怒,又隐含警告。 很快,他又平静下来神情,说:“冷静好了,给我打电话。” 当天,曾鸣没有回家。 照余欢在空荡房间里的落地窗前反复踱步,直至深夜十二点都没有看到曾鸣车子回来的影子。 手机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上,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屈服于他的安排。 于是她没直接给曾鸣打电话,转而给他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司机说曾鸣今天没有回家的打算,早早就让他回去了。 照余欢颓然的倒进沙发里,手机无力的滑落在新西兰羊绒地毯上。 无边无尽的寒意席卷而来,让她每一分呼吸都变得困难。。 曾鸣说等她冷静,就真的没有做出一丝打扰的等着。 没有电话的问候,没有见面的寒暄,连着三天没有回家。 感情里面,谁先动情,谁就是输的那个人。 照余欢是输的人。 曾鸣在第四天接到照余欢的电话,当天晚上就回了家。 在丈夫这个位置上,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曾鸣是很多人的完美标准。 照余欢坐在沙发里等他,看着曾鸣脱下外套和鞋,平定的在她对面坐下。 曾鸣的视线温和的落在她身上,率先开口:“这几天你都没去公司?” 这居然是他坐下来后第一件要关心的事情。 照余欢平静的反问:“我需要每天都去吗?” 这是曾鸣最不喜欢的一种对话方式。 “看来你并没有冷静下来。”说着,曾鸣已经起身。 眼看着曾鸣要走,照余欢立即跟着起身,方才佯装出来的冷静和镇定此时一扫而空,变成了慌乱:“曾鸣。” 曾鸣背对着她停下。 她这几天故意把自己关在家里,眼睁睁的看着曾鸣对自己不闻不问。 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又要走。 她终究还是彻底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别走。”她近乎低声请求。 曾鸣深吸了口气,而后转身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我们聊聊。” 照余欢也坐下,视线紧紧落在曾鸣的脸上,试图在上面找到一点别的痕迹。 但是没有。 他全程都很冷静,冷静到可怕。 他说:“照片上的人叫瑞贝卡,是我的,初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一段过去,这一点,作为成年人大家都知道。” 语气里,透着对照余欢会这么大惊小怪的反应的淡淡指责。 “其次,我们现在是夫妻。” “很多事情不是我瞒你,而是没有再提及的必要。” 曾鸣指的是照片的事情。 照余欢静默听完,既然没有提及的必要,那便不提。 她问:“那你爱我吗?” ##第4章 梦醒 心理学上说,当你问出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时,对方沉默了很长时间,说明他不想开口骗你,往往那才是最真实的回答。 照余欢已经从曾鸣的沉默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自嘲的笑出一声。 他不爱她。 “曾鸣,你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不累吗?”她轻声的问。 曾鸣冷冷的看着她,听出她言语里的嘲讽。 他依旧在不想回答的问题上选择了沉默。 “你跟我结婚,是不是为了公司?”她忍住胸腔里的苦涩,再度问。 “不全是。” 不全是。 这个回答比完全肯定的回答更伤人。 照余欢笑:“感谢你的诚实。”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提起那个女人,还是因为她以那个女人称呼他的初恋,曾鸣的眉头深陷了下去。 数秒的沉默。 照余欢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了。 “曾鸣啊,曾鸣,你这个骗子。”照余欢现在已经没有了发脾气的力气,只剩下精疲力尽的自嘲和热讽。 “我一直以为你追名逐利是有上进,原来,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 “难怪你得不到你的真爱。”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划破寂静的夜色。 曾鸣的巴掌利落干脆的从她脸颊上扇过去。 他的眼神狠厉,是她除了在商业谈判桌以外的地方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神色。 这一把掌,他用了狠劲。 她的整个人被扇倒在沙发上,耳边嗡嗡的泛起耳鸣。 曾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照余欢,有的事情不是你该提的。” 一句话,像是把她打入了地牢。 她的耳朵还在耳鸣,他的话断断续续的,缓慢才重组拼凑完整。 他的情绪也在此时失控,冷静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照余欢的脸紧贴在沙发绒面上,抬眼看着此时对她来说分外陌生的曾鸣。 从齿间挤出话:“如果,我非要提她呢?” 她从沙发里爬起来,无惧的视线直直的和曾鸣对上。 一字一缓的重复:“如果,我非要提呢?” 为什么他们最后会走到这样的地步,这三天来,照余欢一直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直到现在她才想明白。 因为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他那些精致动听的誓言就像是谈判桌上对合作方抛出的橄榄枝,都是带有目的的。 而她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存在。 那天,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争吵。 照余欢过于愤怒,抬手抓花了曾鸣的脸。 曾鸣推开她,她又重新跌回进沙发。 她拿抱枕丢他,他要走,她又上前抱住他。 两个人撕扭在一起,她就是不肯让他走。 “照余欢,放手。”曾鸣低吼。 “你这个骗子!我要跟你离婚。”她也吼。 这是离婚两个字第一次从她嘴里说出来。 轻松简单,没有经过任何的理智思考和斟酌加工,了当干脆的冒了出来。 曾鸣没有再动,照余欢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一句什么。 照余欢对上曾鸣幽深不可测的眼眸,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离婚?”曾鸣提取出关键字眼。 照余欢愣怔在原地,摇头。 “你想的话,我……” “不,我不想!”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任性的她。 胡闹的也是她。 曾鸣的眼底闪过一丝疲惫,视线落在她紧紧撺住自己手臂的手上。 “余欢,你在不满什么?”他冷静下来的时间比她快。 照余欢哭了,满腹的委屈。 “你不爱我。”她说。 这是她最大的委屈。 她作为他的妻子,他的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 “为什么你不爱我?”眼泪不受控制的决堤,照余欢握拳击打他的胸膛。 画面逐渐模糊,梦境消散。 照余欢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眼睛,眼角湿润,内心抽痛。 这个梦,又梦到了。 只不过,这一次在现实中她终于肯定又坚决的提出了离婚。 回忆的梦让她很疲惫,赤脚起身去倒了杯酒,在落地窗前缓缓的喝着。 她记得当时曾鸣给她的回答是:“给我时间。” 给他时间忘掉瑞贝卡? 还是给他时间爱上她? 因为爱的卑微,她当时居然真的如同受到了蛊惑般,就这么被安抚了下来。 现在想想,真像是个笑话。 她没有再提照片,也没有再提离婚,平静如水的日子依旧像往常一样过着。 她给了他一年的时间,最后平静的接受了她离婚的提议。 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傻。 凭什么,一直输的是动了感情的人。 ##第5章 喝醉 照余欢这次要从曾鸣手上要走一半的财产,是曾鸣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她一向都没有野心,也没有什么欲望的表露,只是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协助他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 因为照氏千金的身份,很多事情办起来省去不少的时间和财力。 也因为他们在美国时就已经一起共事,在工作上有了外人没有的默契和相同观念,所以除了曾夫人这个身份外,曾鸣更喜欢她作为工作伙伴存在在他身边。 曾经有多亲密,分别的时候就能够有多狠心。 照余欢一开口,就是一半财产。 这个婚,就注定不能轻易离。 结婚两年,相识七年,他们彼此熟悉,彼此扶持,哪怕走不进对方心里,却也一度是对方生命力最亲近的人。 曾鸣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仰头大大喝下一口,莫名的惆怅。 私人酒吧里闹哄哄的,震耳欲聋的音乐,扭在一起的身姿,笑到模糊的脸……曾鸣将酒杯重重往吧台上一掷,离开了。 以往他都喜欢来这里减压,但是今天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换了家酒吧,这里比较清静,也适合谈事情。 他约了律师,谈名下财产分配的问题。 他的情绪低沉,律师在进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气压很低,于是说话都是很小心翼翼的。 曾鸣大多时间都是在听律师说,他听得很仔细,偶尔点下头,应一声。 看上去漫不经心的。 酒喝了一杯接一杯。 所有的情绪一涌而上。 他一想到照余欢会要走一半的财产就很愤怒,不是因为不舍得这一半财产,给不给全凭他想不想。 但是是他给,还是她要的,这两种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呵,女人都是多变的。 说什么全心全意陪在他的身边,说什么可以什么都不要,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气她这一次居然真的提出了离婚。 距离她平静的说出那句离婚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她都没有要反悔的意识,他知道她认真了。 在这段关系里,他以为自己可以什么也不顾,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就好。 可是他错了,女人都是不知足的。 她对你付了感情,就会想要同等的感情回报。 你娶了她,就要对她表现出爱意。 律师见曾鸣一杯接着一杯喝得越来越急,已经彻底没有再听他说话的意思,于是自觉没再说下去。 “曾董,您还好吗?”律师小心翼翼的问。 曾鸣摇了下头,又灌下一杯酒,对他动了动指头:“今天先到这里。” 律师明白意思了,于是离开。 空寂的包厢里,曾鸣一个人喝着闷酒,胸腔里的情绪积攒的越来越多,桌上空了的酒瓶子被他狠狠扔掷出去,红酒洒了半面墙,鲜艳又斑驳。 凌晨一点,照余欢刚熟睡过去。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失眠,刚刚服用了少量安眠药这才有了睡意。 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咚的一声撞上墙面,近乎响彻这栋别墅的上下楼层。 照余欢在熟睡中微微一颤,意识从朦胧中转回来。 刚睁开眼睛,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就传入鼻尖。 一具沉重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 照余欢顿时清醒了不少,反应过来曾鸣喝醉了。 她推不开他沉重的身体。 “曾鸣。”她沉声叫他。 曾鸣凑近她,一把按住她试图去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的手,用力的按住。 他哑声开口:“照余欢,是什么让你觉得没有了我,你也能过得很好了?” 照余欢听不出曾鸣语气里的情绪,只知道他现在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一向过分理智惯了的他,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行为出现。 也知道他现在听不进去她的话,但她还是回斥一句:“你又凭什么觉得我没有了你会过得不好?” 身上的人默了默,却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照余欢,你长本事了。” 翅膀硬了,知道要离开他了。 曾鸣冷然的笑了声,伸手抚摸上她白皙的脖颈,慢慢的在上面摩挲。 “你想离婚?” “想要DZ一半财产?” 曾鸣厚重的呼吸混杂着烟酒,全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我不同意。” “你想都不要想。” 照余欢索性不挣扎了。 相比此时的曾鸣,她冷静极了。 “这样的婚姻有意义吗?”她闭眼问眼前这个男人,却并不对这个醉的忘乎所以的人能做出回答抱有期望。 所以她自问自答:“没有意义,曾鸣。” 哀莫大于心死。 这是照余欢能如此平静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她的心死了。 葬送在了这段没有爱情却只有目的和利益的婚姻里。 曾鸣突然收紧了她,捏住她的下巴,似乎知道她是闭着眼睛的,要让她看着他。 “没有意义?” “那要怎么才算有意义?” “这样么?” 话音刚落,曾鸣的吻蛮横粗鲁的落在了她的唇上,一分一分的深入,吸吮、掠夺。 ##第6章 义务 照余欢被曾鸣突如其来的动作所震惊到了,结婚两年,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就连在新婚夜上,他也是喝得酩酊大醉睡了过去。 后来有一次还是照余欢主动,可是曾鸣眼里没有半点的神色,甚至覆上一层寒意,然后以工作为由进了书房。 她不解,问过曾鸣为什么不愿意碰她。 曾鸣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曾鸣的脸上闪过难以言表的苦涩,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以为他有什么苦衷,于是立马就断了念头,说没关系,是她太着急了。 当时曾鸣还对她说了句谢谢。 谢谢。 一个新婚丈夫对他妻子说的话。 看到瑞贝卡的照片之后,照余欢这才明白过来曾鸣口中的还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 宁缺毋滥,他不愿意碰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与其说是还不是时候,倒不如说你不是她。 她以为她和曾鸣这辈子就这样了的时候,曾鸣却又一改常态。 不对,他喝醉了。 他炙热的呼吸和吻,错乱而没有任何章规,像是在啃食某种东西一样。 她的唇被他咬出了血渍。 可是她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曾鸣的手在她的身上胡乱的游走,很快就将她剥得一干二净。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蛮不讲理起来你根本想象不到他的力气有多大。 幽黑的房间,熟悉的格调,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却是那么的陌生。 她想要挣扎,曾鸣索性将领带抽下来束缚住她乱动的手。 她想要喊叫,他便堵住了她的嘴。 他对她的感受不管不顾。 照余欢像是在承受某种酷刑般,痛苦难耐,眼泪都涸。 她在想,这是曾鸣的报复吗? 还是他把她当做了谁? 这个问题,她无从知道答案。 悲凉从心底升起,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夜,被疼痛无限的拉长。 次日,阳光从落地的窗纱里照进来,房间被光亮装满。 她还是以一种屈辱的姿态被曾鸣束缚在床上。 曾鸣在生物钟下醒过来,因为昨夜饮酒过度,他起身重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随后慢慢看到床上的一片狼藉,还有不堪入目的照余欢。 她已经睡了过去,眼睛肿着,双手被绑在头顶,嘴里还塞着衣物,泪痕还挂在脸颊,狼狈不堪。 曾鸣眼底的神色逐渐暗下去,搭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成了一个拳头。 昨天,他居然对她…… 失控了?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回来的。 视线落在照余欢憔悴的脸上,眉心紧紧蹙着,嘴角还有血渍,全身上下还有他留下的淤青。 他缓缓的伸出后,将她嘴里的布料拿出来,然后又解了她手上的领带,眸色越发的沉。 她逐渐醒过来,眼睛半眯着,头顶上的光线被曾鸣遮住大半。 他的脸和神情都很模糊,可是能够看清他正在盯着自己看。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身上哪里都疼,疼到像是骨头被人活活拆卸了一样。 开口的嗓音嘶哑又吃痛,她问他:“你满意了吗?” 因为没有力气,她的音量很低,声若蚊蝇,听上去没有一点的攻击力。 却还是让曾鸣眉间一沉。 她眸中的视线让他更加的不快,于是翻身下床,反手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曾鸣……”她哑着喉咙叫住他。 “我们什么时候离婚?”她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把这句话说完整。 曾鸣骤然回头,视线冷冽的看向她。 她现在的眼里只有离婚。 曾鸣折回来,俯身替她拭去嘴角的血渍,力度并不轻柔,她疼的再度皱起了眉头。 曾鸣的眼里乃至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狠厉和冷漠之中。 他缓缓的开口:“我还不想离婚。” “照余欢,进了曾家的门,不是想出就能出的。” 声音顿了顿,他的指腹慢慢往下走,触感在她的肌肤上瞬间引起战栗。 “而且,作为妻子的义务,这才刚刚开始不是么?” 她无力的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继续往下。 但是他的手臂有力,根本不受任何阻碍的继续往下,暧昧又醇厚的嗓音在她耳旁慢慢的响起:“照余欢,你不是要做我的妻子么?” “从今天开始,我会替你辞去公司的职务,如你所愿。” ##第7章 禁锢 曾鸣说到做到,当天就真的在公司下发了人事令,暂停了照余欢在DZ的所有职务。 因为要对公司所有人以及外界公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以她身体抱恙为由。 这个理由很有信服里,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们是恩爱不过的夫妻,曾鸣心疼她,理应如此。 甚至更有人说,照余欢是因为怀有了身孕,不得不在家养胎。 所有猜测都离不开他们和谐恩爱的夫妻关系。 谁也想不到,照余欢近乎是被曾鸣禁锢在了家里。 家里又新了的帮佣,有理有条事无巨细的照顾着照余欢。 照余欢自那天之后,就与外界断了联系,只能凭借着看电视上的新闻报道来得知最近曾鸣都有哪些动态。 那天之后,她已经有五天没有看到过他。 刚开始得知曾鸣把自己所有与外界的联系斩断之后,她勃然大怒,摔了客厅里所有一切能砸的东西,后来她平静下来,等着曾鸣什么时候来见她。 他总不能就这么关着她一辈子。 就为了那一半的财产吗? 可是无论如何,在法律上那都是她应得的。 看着新闻上的报道,她嘲讽的勾起嘴角笑出一声。 第二天、第三天……曾鸣都没有回来。 她渐渐也不再着急,她长时间没有出现,即使曾鸣不来找她,也会有别的人来找她。 所以曾鸣不可能关住她一辈子,最长一个月都不可能。 果然,在第六天的时候,华沐辰就来找她了。 华沐辰是跟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没有遇到曾鸣之前,双方家长都有意思让他们以后在一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她回国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占据她所有心神的曾鸣。 但是华沐辰依旧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开玩笑说,既然无缘夫妻,那我就多一个妹妹咯。 至此以后,华沐辰就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宠着。 华沐辰一看到照余欢就看出了她神色不好,先是一惊:“你真的怀孕了?” 照余欢没想到华沐辰也会相信新闻上那些子虚乌有的八卦,但是现在她没有了开玩笑的心力。 见照余欢严肃的模样,华沐辰也察觉到了不对,问她怎么了。 照余欢没说曾鸣对她做了什么,毕竟太过于隐私。 她只说:“我想离婚。” 华沐辰震惊了一大跳,吞吞吐吐了大半天,才确定过来自己没有听错:“你想离婚?” 这个消息无疑就像是太阳从西方升起一样令人无法接受。 谁不知道模范夫妇曾鸣和照余欢有多恩爱,就连他刚开始还对照余欢还留有旧情,都不得不一点点被现实扼杀。 现在照余欢突然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她想离婚。 照余欢想跟曾鸣离婚。 惊天大新闻。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华沐辰问照余欢是怎么想的。 照余欢没详细说,只说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曾鸣不爱她,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山穷水尽,照余欢用了这个词来形容她的婚姻。 她自己都感觉心脏的位置传来微微一颤。 这是令人可笑的事情啊。 眼看着三言两语和华沐辰说不清楚,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他理解自己。 照余欢起身:“我现在想回家。” 华沐辰:“回家?” 她现在不就是在自己的家里么? 照余欢眼神笃定的看着他:“我说的是我自己的家,不是这里!” 华沐辰这才感受到照余欢身上的认真,也察觉到他们之间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正要再问什么的时候,照余欢已经快步上楼换衣服了。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佣人跟了出来,看了眼华沐辰,紧张的捏着衣角对照余欢说:“太太,先生说不要让您出门。” 华沐辰又是一惊,只听照余欢说:“他说的,我就一定要做么?” 说完,照余欢拉着华沐辰走了。 华沐辰百思不得其解,在照余欢的催促下发动车子,车子离开别墅区之后,他才问:“余欢,你和曾鸣闹别扭了?” 华沐辰问的相对婉转。 照余欢直接说:“我们在闹离婚。” “闹了一年了。” 华沐辰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就要闹离婚。 照余欢看出华沐辰的震惊,手臂撑在车沿上扶着太阳穴,似乎在深思,但仍回答说:“以前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现在不是了。” “沐辰,我要和他离婚,是认真的。” “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我累了。” “就是这么简单。” ##第8章 交易 曾鸣接到家里帮佣的电话时,照余欢已经回到了照家。 照余欢还是没有把要离婚的想法告诉照父照母,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操心,所以她示意华沐辰也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照余欢只说是想他们了,回家住几天。 但是曾鸣的电话在当天晚上就打来了。 照余欢早就猜到他会打电话过来,所以一直等在电话旁,电话一响就接了起来。 没有开口说话,对面也是。 这样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并不陌生,所以曾鸣知道是她。 “余欢。”他熟练的喊她的名字,生硬的口吻里丝毫没有温柔可言。 尽管看不见,但照余欢还是不由自主的握进了手中的电话。 隔着电话线,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曾鸣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 照余欢依旧不说话,无论曾鸣说什么,她都不会动容。 那天晚上他对她做的事情,历历在目。 只要是想起,她就不由自主的身心发寒。 隔着电话的距离,她能够把自己的坚决糅杂在沉默里。 曾鸣在电话那边沉默了数秒。 而后,沉声吐出两个字:“下楼。” 照余欢内心“咯噔” 一声。 曾鸣来了? 她立即起身,连鞋子都没穿就往落地窗面前走,眺望下去,果然能够看到那辆熟悉的卡宴。 什么时候停下的,她没有注意。 但是从电话里听,他绝对不是在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到的。 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曾鸣呼出口烟雾,慢条斯理的扔出下一句:“我不想进去要人,如果你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我不介意。”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曾鸣就是咬定了她不会把离婚的事情告诉给父母,所以才敢这么嚣张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手边的手机传来震动,是曾鸣发来的短信。 简单三个字:五分钟。 他没有多大的耐心,似乎他一向用在她身上的时间都很紧张。 照余欢的鼻尖涌上一股酸。 她找了件大衣披在身上,手机在口袋里放着,硬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等着五分钟过了之后才下的楼。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就连佣人都已经休息了。 她打开门,曾鸣阴鸷的脸瞬间印入眼帘,她意外的吃惊了声。 没想到曾鸣下了车。 曾鸣皱着眉头抬起手腕给她看,意思很明显,他在指责她的延时。 她不加以理会,问:“有事?” 曾鸣看了眼她的身后,客厅空荡荡的,看这样子他没有猜错,她没有把离婚的事情告诉给照父照母。 曾鸣一把拉过她的手颈,拽着她从门口出来。 迎面而来飘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的钻进毛孔,她冷的打了个颤。 曾鸣三步做两步拉着她进了车,“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然后自己坐进驾驶位。 曾鸣选择了一个她相对满意的谈话地点。 毕竟他不能不打招呼就这么把她从照家带走,所以她不用担心他会带走她。 但照余欢的心还是悬到了嗓子眼,车内的气压低得可怕。 曾鸣关车门的动静震得整个车都在颤。 曾鸣不着急说话,先是点燃了一根烟,车厢内早就被烟草味笼罩,在她下楼之前他已经不知道已经抽过了多少根。 他慢悠悠的开口,任烟在指间燃着。 “照余欢。” “我们做个交易。” 照余欢蹙眉,盯着曾鸣。 曾鸣知道她在听,继续说下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离婚,我不同意。” 如果换个人,换个场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句话一定是一句美妙又动听的情话。 但是现在从曾鸣嘴里说出来,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交易。 他转过头望着她:“一半财产?” “还是自由?” “你说。” 他看上去颇为慷慨大方,但那明明就是漠不关心的口吻和眼神,仍然刺痛了照余欢。 她紧紧撺住衣角,一字一句的开口:“我要离婚。” 这样的婚姻,不是她想要的。 每天浸泡在一个虚假的夫妻关系里,她只觉得这是莫大的折磨。 她重复:“我要离婚,你听到了吗?” 下巴突然被一只大手扼住,没说完的后半句被曾鸣生生阻断。 曾鸣看着她,四目相对,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有的是带有强制性的交谈。 他厉声开口:“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就像你说的,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我不会亏待你,你放心。” “一年,一年后你想怎样都随你。” 这是他相对心平气和还带有温和的口吻。 继而又原形毕露,露出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按说的做,与其得不偿失,不如在一开始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你是我一手带出来,这个道理你应该会懂,嗯?” 他松开手,把烟拿到嘴边抽了口,而后缓慢又闲适的吐出口烟雾。 照余欢沉默的原地在颤。 她知道曾鸣说的没有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算过,她也知道他早就心知肚明。 她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说是交易,但是曾鸣却并没有给她真正的选择权。 ##第9章 扮演 曾鸣就是这样一个将冷血掩藏在所有一言一行中让人很难察觉的一个人,他心狠手辣起来,只对事不对人。 更何况是一个他不爱的妻子。 第二天,照余欢就回去了。 华沐辰百思不得其解,追着照余欢问她是认真的么? 照余欢有点疲惫,本来就心事重重的她也没有多余的心里编制出一篇好听的谎言,于是就把部分实话告诉了华沐辰。 华沐辰听了之后,立即就刹了车,愤怒的喊道:“曾鸣居然这么过分?你还回去干什么?” 照余欢只把昨晚曾鸣要求他们再继续坚持一年的婚姻,让他把曾家在国外的事业稳固了之后再离婚,在此期间,她可以回到公司上班。 “这个委屈你能受得了?”华沐辰见照余欢淡然的态度,嗓门越渐拔高,替她抱不平。 照余欢有点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华沐辰了,他的嗓门震的她脑袋疼。 “沐辰。”她尽量让口吻听上去显得轻松:“我不觉得委屈,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安排?你还有什么安排?你们的财产什么的不都是在……”话音戛然而止,华沐辰像是明白了什么。 照余欢不笨,在商界里的行事作风是华沐辰都望尘莫及的。 所以照余欢口中的安排,绝对不是一般的随口说说。 照余欢见华沐辰安静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视线望向窗外,想着事情。 华沐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照余欢的手抵在下巴上,摇头。 华沐辰判断不出来她是还没打算,还是打算好了不方便说。 他重新坐好,发动车子,虽然心里的大石头可以暂时放一放,但仍然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照余欢跟着曾鸣走到今天,睥睨国内行业里的大众从业者绰绰有余,但是如果要去斗的是曾鸣,那就不是一般的难度了。 曾鸣从当初一无所有起家,当如今近乎坐拥曾照两家大企业,还有自己名下和照余欢共同拥有的DZ集团,可见其城府和手段是有多深。 “余欢,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让我知道!”华沐辰说。 照余欢点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宽慰他说:“放心吧。” 照余欢决定要跨出这一步,华沐辰不得不放心。 照余欢直接回的公司,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她不想再回。 到了公司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助理在公司附近找了间公寓。 上次被曾鸣暂停职务之后,很多事情都交接到了别人的手上,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细节都了解了一遍。 下午,有一个应酬需要她陪着曾鸣出席。 这样的情况在以前是经常会有的,但是现在,无论是从感觉还是处理方式,都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曾鸣的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好。 他会在公司当着所有员工的面亲昵的称呼她。 也会在吃饭的时候特意让人送来饭菜。 在出去应酬的时候专门在门口等她一起下楼。 这些,都是为了营造他一个良好的企业家形象而刻意做出来的。 而这个假面,已经被她看破,所以他也没有了再她面前假装的必要。 一上车,曾鸣就将文件扔在了她的电脑上。 “这是合同事宜。”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没看向她,言简意赅的继续说道:“最后敲定的价格要比这上面低五个点。” 照余欢摊开合同,视线落在合同价格上,蹙眉。 “这已经很低了。” 她记得这个项目,前几天刚经过她的手,这个最低价也是她当时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再低五个点,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曾鸣的视线冷冷的扫过来。 他曾经说过,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不可能。 一切的可能都是人为的,那么有怎样的可能,全凭各自实力。 照余欢没有怯于曾鸣此时冷冽的视线,而是坚定的回复:“是,不可能。” 手中的合同倏然被抽走,曾鸣冷声道:“下车。” 照余欢的手还维持着刚才拿合同的空动作,怔然看着曾鸣。 “DZ不需要会说不可能的人。”曾鸣拿起手机,已经拨出去了电话。 话和动作同步进行,他让她下车,立马开始找下一个能够做到的人。 照余欢一把夺过曾鸣放在耳边的手机,摁断。 曾鸣眸色幽深,倒也没恼,扭头看着她。 照余欢又将合同拿回手里:“不试试怎么知道可能不可能。” 曾鸣没再说什么,疏离的收回视线。 他要的就是一个胸有成竹的态度。 车子在凯皇酒店门口停下,下车的时候是曾鸣替她开的车门。 公众场合下,他不会忘了他的绅士风度。 走进顶楼的特级包厢,要谈合作的公司代表已经在了。 他们一一握过手,打过招呼后,曾鸣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先坐下。 然后众人再夸赞两句他们令人羡慕的婚姻。 曾鸣笑而不语。 过去照余欢会当真的听进去,笑的有几分真意。 现在她也只是静默的点头,事不关己般。 心底却是隐隐的抽痛。 感受到身侧有一道凛冽的注视,她望过去,是曾鸣正在看着她,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没有温度。 他侧头,以旁人看来是一种暧昧的姿态在她耳边低语:“扮演贤惠贴心的妻子角色,不会了?” ##第10章 应酬 曾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是在怪她表现的不自然,不像是一个和丈夫恩爱的妻子。 他虽然是在提醒,却也像是在旁敲侧击的在警告。 说完,他嘴角含笑的从她耳旁移开,还很贴心的替她倒了杯水。 谈项目之前需要做的是聊天。 聊天、喝酒、吃饭最后谈正事,水到渠成。 在陶瓷大转盘的中央早就已经放好几瓶珍藏的洋酒。 这样的场景,照余欢一点也不陌生。 大家一起举杯,而后三两个人找到一致的话题,展开、延伸。 酒过三巡后,气氛也就热了起来,本来还拘谨的人现在都热情外放了起来,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高脚杯,挨个喝酒。 曾鸣象征性的替照余欢挡了两杯。 可往往越是这样,就越有人一定要敬到照余欢的酒。 一而再再而三的,曾鸣也已经自顾不暇了。 今天的应酬是照余欢意料之外的,毕竟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公司。 所以她今天来之前并没有提前喝解酒药。 盛情难却,在应酬桌上是推不开酒的道理,照余欢也懂。 视线若有似无的朝曾鸣看过去,只见他正在和一个鼎鼎有名的企业老总把酒言欢,完全没有要顾及到她的意思。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有点上头,中间出来去了趟洗手间。 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有点趔趄。 回到包厢的时候,曾鸣正扬着脖子喝酒,看到她,招了下手。 而后,自然而然是要敬她一杯。 曾鸣没有要替她挡下的意思,照余欢也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仰头喝下了。 一贯的有人拍掌,称赞说:“曾太太好酒量啊!” 曾鸣轻笑,温柔的替她拭去嘴角的酒渍,拿走她手上的酒杯。 这样短暂又朦胧的温柔,像极了真的。 但是她没醉,她知道这是假的,抬手拍开曾鸣的碰触,扶着桌面在原位置上坐下,自行又喝了口水。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不应该存在。 有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玩笑话,在场的人哄笑成一片,照余欢应和的笑着,头脑分外的沉重。 终于到谈合同的时候。 曾鸣和对面的主话语权人坐在一旁,谈着细节。 照余欢静坐在一旁,看似听得很认真,但是落在纸张上的视线已经开始飘忽。 她晃了晃头,重新定睛于字上。 曾鸣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起要降低五个点的事情,这个任务是她的。 “黄总。”照余欢突然起身,倒了慢慢两大杯酒,递给黄总一杯,笑得唇畔生花:“先别急着签,我再敬你一杯。” 被叫黄总的人本来正神情严谨的看合同,听到照余欢突然热情邀请,连忙抬手接过,但终究是在谈正事的时候,他只喝了一口酒要放下。 照余欢仰头喝下了,紧盯着黄总,视线带着几分怨怪。 “黄总,我可是空杯了哦。”说着,她将高脚杯倒扣在空中,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在说假话。 照余欢说话的口吻已经变得软糯,带着很长的尾音,是那种喝醉了的人特有的强调。 哪怕周围人声再嘈杂,但是她脸颊上不寻常的绯红也已经把她出卖了。 曾鸣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黄总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照余欢,有几分无可奈何,也把酒喝得一干二净。 照余欢连连拍掌,朝黄总竖起大拇指:“黄总,好气魄。” 喝完酒,照余欢主动把合同拿起来,摊开放进黄总手上,修长剔透的手指点在价格的地方,柔声说:“黄总,这个价格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黄总听闻,将头低下去,眼睛凑近了去看,答:“没问题啊 。” 照余欢蹙眉,坚持说:“有。” 黄总又看了一遍:“没有啊。”这一次,他还和一旁的曾鸣对视了一眼,像是确认似的。 照余欢此时像是一个闹着脾气的孩子,依旧坚持自己的:“就是有问题。” “我记得上次和齐总谈的时候比这个低七个点?” “不可能!”黄总几乎是立马就否决。 “怎么不可能,国外类似的项目报价也才五千万。”照余欢说着在黄总面前比了一个五,继而又拿出手机:“不然我打电话问一下齐总。” 她一边在手机通讯录里找电话号码,一遍偏头问黄总:“齐总现在在干什么,没睡吧?” 不说还好,一说就提醒道了黄总,立马按住她打电话的动作:“别别,齐总昨天去欧洲度假,说了不准人打扰他。” 照余欢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说:“可是我没有记错啊!我发誓!” 黄总有点无奈的看了眼曾鸣,曾鸣接收到黄总眼神里的意思,先是伸手将照余欢搂进了手臂里,而后对黄总说:“我记得好像确实不是这个价,但也不是低七个点。” 最后如曾鸣所愿,以低于原价格五个点敲定下来。 饭局散去后,照余欢已经醉到人影重叠出三层的境界。 她撑着额头,重重的捏着太阳穴。 曾鸣起身,在她身侧停下,问:“能走?” 照余欢充耳未闻,扶着桌面起身,然后一个重心不稳的又重新跌回去。 曾鸣皱眉,冷冷看着她如此反复的动作。 她没喝解酒药?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别的理由。 在他面前演喝醉的戏码?完全没必要。 再她又要滑下去,差点跌落在地上的时候,曾鸣伸手一拦,将她半个身子捞进了怀里。 酒气交织,他看到她眼中醉到迷离的眸色。 冷声吐出一句:“该。” ##第11章 醉态 一直到从酒店出来,曾鸣都只是拽着照余欢的胳膊,连拖带拽的拉着她往外走。 也不顾她跟不跟的上,他的步伐矫健迅速。 在门口遇到还在等司机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的黄总,曾鸣伸手将照余欢搂进了怀里,亲昵的带着她的肩往前走。 “曾总。”黄总眼看着二人走近,笑着说:“曾夫人今晚喝了不少吧。” 曾鸣有点无奈的点了下头:“我没拦住。” 黄总又笑了声:“都是曾总和夫人恩爱,果然如此。” 没多说,曾鸣搂着照余欢就上了车。 在他就要把她放进后座的时候,一双手紧紧圈主了他的腰,脸也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不肯放。 曾鸣脸色沉下来,侧目看向怀里的人。 确认了两遍,才肯定她是真的醉的一塌糊涂了。 他强行掰开她的手,按进车里。 照余欢满腹委屈似的嘟囔了两声,很不满有人把自己从温暖的胸膛拉开。 “曾鸣。”她突然喊了一句。 声音很低很软糯。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人靠得近,他可能也不一定听清。 紧接着她又说了一句什么,曾鸣没有听清。 他沉着眉,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旁边的人半倒在座椅上,很不自在。 脑袋贴在皮椅上不停的蹭,似乎是在寻找一个舒适的地方。 曾鸣淡然的收回视线。 突然腿上落下一颗脑袋的重量,照余欢居然将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皱眉,伸出食指点上她的脸,把她推回到皮椅上。 “曾鸣!”一声怨怪。 曾鸣陡然被斥责,动作僵硬在空中。 她愠怒的嗓音喑哑不清,委屈和不满很是明显。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但还是知道是他。 “怎么?”他对照余欢的这副口吻也感到不满,竟然也会做出对一个醉鬼说话的行为。 正这么说的时候,照余欢又重重的将脑袋砸在了他的腿上,并伸出了双手从外侧圈住。 曾鸣想避开,又被她拉回。 她闭着眼睛看不见,都是在跟着感觉走。 谈恋似的贴着他的腿,厚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腿上,隐约间能有所察觉到一样。 “照余欢。”曾鸣沉声喊了声。 这一次车开了,戏也不必再演了。 他强行把她的头挪向另外一边,耐着最后一丝耐心开口:“安分点。” 不说还好,一说枕在他腿上的女人,越蹭越网上。 就在她的脸部快要来到他腰侧的时候,曾鸣这才严声道:“别让我扔你下车!” 耐心全无,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照余欢缩了缩脖子,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 曾鸣凝眸看着她,他鲜少在她的身上看到这样柔软的一面。 是没有?还是他没发现过? 她仍不放弃的往他身上贴,一边埋怨道:“曾鸣,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还知道他是谁,看来也没有醉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曾鸣身上的味道是照余欢熟悉的,所以一旦贴近他,她立马就能认出来。 这样的熟悉感,和脑海里最近发生的那些画面相组织,铺展开来她纠结复杂的情绪。 “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说起话来含含糊糊,估计自己也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曾鸣!”她倏然抬起音量,还抬起手腕轻锤了一下那双结实有力的腿。 照余欢还有没有说完的委屈。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么对我,曾鸣你是第一个。” “不就是仗着我爱你,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说话归说话,她的动作可没有停下来。 脑袋在他的胯侧停住,曾鸣莫名的呼吸一紧。 如果不是亲自看到她喝了这么多酒,见她这番姿态,很可能都会觉得她在装。 身体突然窜起一股燥热,从腹部开始不断的往上爬。 照余欢今天花了精致的状,头发随意的散开在耳侧,遮住她的半边脸颊,另外半边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腿上。 竟有几分不经意的动人。 视线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曾鸣无情的移开自己的腿,她的头空了,落在皮椅上。 “曾鸣!”她眉头紧锁,试图再次找回那熟悉的温度。 曾鸣已经起身,坐到了对面的座椅里。 照余欢伸手摸了摸,没有找到曾鸣的踪影,心中的悲伤被酒精放大一百倍。 她突然委屈的哭了起来,哽咽的抽泣声在低矮的车厢内尤为的清晰。 她一边哭一边喊:“曾鸣,你才是没有心得那个人。” 曾鸣始终凝着眸,直直的看着照余欢这么荒唐又莫名其妙的动作。 哭起来丑死了。 可是却一直哭不停。 就连司机都频频扭头看过来,急切的眼神都在问怎么了。 曾鸣的烦躁被她的哭声放大最大,于是他太手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可效果却是适得其反,沉闷的哭声异常显著。 曾鸣不耐烦的收回手,手却在半路被人紧紧抓住。 她突然安静了,拉着他的手,终于找寻到了她熟悉的温度,满脸泪痕的,却又突然满足的笑了一声。 “曾鸣,你的手好暖和。” ##第12章 目的 照余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洗干净,在生物钟下自然醒,脑袋还是分外的沉重。 下楼的时候问了声保姆自己昨天是怎么洗的澡,保姆说是她替她洗的。 照余欢点头,想想也是。 怎么可能是曾鸣。 在家又不是在外人面前,他何必演戏。 曾鸣早早就出门了,照余欢自己吃完早餐去公司。 在去公司的路上,照余欢给华沐辰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聊了很多,让他帮她留意一下最近曾鸣的动向。 她现在在曾鸣的眼皮子地下,不方便自己去查。 华沐辰知道她的意思,问她:“是不是担心曾鸣会把财产移到国外去?” 照余欢默了几秒:“不是。” 话题点到为止,照余欢也没有再说下去,华沐辰想接着问,照余欢已经要结束电话。 华沐辰虽然没有听到照余欢的打算,但是从她的态度里也猜到她一定会有一番大动作。 回到公司,公司上下都洋溢着笑脸,说是昨天的合同圆满牵下,曾鸣决定给他们加年终奖。 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总是完美无缺的。 照余欢礼貌性的扬唇,应和着说:“恭喜。” 论功臣,非照余欢莫属。 但是照余欢的内心平静的没有一点儿的波澜。 像以往一样,正常上班下班,在外人面前和曾鸣扮演着和谐相爱的模范夫妇。 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也足够了。 曾鸣说晚上会有一个饭局,需要她参加,说是为了庆祝这次能够顺利合作。 以前这种饭局曾鸣能推就推了,没想到这一次他会应下来。 “这次饭局,有什么意义吗?”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照余欢直问。 毕竟如果真的是带有目的去,她必须提前知情。 正当她以为曾鸣要说出目的的时候,曾鸣却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说:“只是简单的饭局,没有目的。” 照余欢微微一怔,没有目的从曾鸣口中说出来就是一件稀罕事。 似是察觉到她眼中的狐疑,曾鸣淡然的收回视线,不再多说:“按时出发就可以,不需要准备什么。” 这么说的意思,那就是说这次的饭局,他确实没有带目的。 但这明显不是曾鸣的作风。 如果不是有必要,他不会带着她一起出门。 晚上六点,曾鸣在办公大厅等她一起下楼,在众员工惊羡的注视下离开。 在车上两个人的神情一致的恢复冷漠,一个看手中的邮件,一个翻看着资料,互不干扰。 到了酒店,曾鸣替她开车门,下车,搂着她进酒店。 “不是说简单的吃饭吗?”她低声问。 曾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却也是听见了她说话,斜扫了她一眼。 照余欢又说:“就不用演了吧。” 她指的是现在他还这么亲昵的搂着自己,完全没有必要。 曾鸣的瞳眸闪过一道暗沉的光,稍纵即逝。 照余欢肩膀上的那只手倏然收力,将她的肩膀又握紧了起来。 他侧头,低声回:“演不演,差这一点么?” 他总有办法轻而易举的就将她伤一次。 无论是在言语上还是行动上。 照余欢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但是她没让自己脸上发生明显的起伏变化。 这是她从曾鸣那里学来的。 曾鸣是个好老师,她亦是一个好学生。 只是,曾鸣的心,她向来勘破的不过是十分之一而已。 饭局的人员来得差不多齐了,比上一次谈合作的时候人更多,说是今天合作方的女儿也会来。 说是刚从外国回来,正打算跟着父亲开始学习掌管家族事业,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女孩。 这是照余欢听餐桌上的其他人谈笑时候说起的。 她跟着曾鸣坐在主位上,对面的位置是空的,为合作方留的。 说是十分钟后到。 曾鸣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话,偶尔喝口茶,偶尔看一眼时间。 照余欢则在思索曾鸣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他说没有目的,不一定是真的。 十分钟后,餐桌上最后到的两个人款款入席,一个是这次合作方最大掌股的董事,身旁跟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小女儿。 照余欢看到那个女人的脸,整个人一惊。 这个人的脸,她见过。 而且就在不久前,曾鸣抽屉里的照片上,那个叫瑞贝卡的女人。 那个被曾鸣在上面写着My Love的人。 原来如此。 照余欢震惊的侧头看向曾鸣,只见曾鸣嘴角衔着笑,没有任何不对劲的看过去。 绅士有礼,大方有度。 对面也向他回以同样热烈又诚挚的注视,那个叫瑞贝卡的女人扬着灿烂的笑,朝他开口:“好久不见,鸣。” ##第13章 重逢 原来这就是曾鸣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这个他爱的女人。 照余欢死死掐住自己在桌子底下的手,但都还是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她垂下视线,整张脸的神色都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的视线和焦点都转移到了后来人的身上,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听到曾鸣温和的回答说:“好久不见,瑞贝卡。” 他没有对她用敬称,而是直接唤的名字。 照余欢死咬住唇。 桌面上的一阵寒暄和欢笑声,像是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无孔不入,她也无处可躲。 她知道了曾鸣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会带着她来。 一场饭局下来,她都心不在焉。 但是所有人的交谈中,曾鸣和瑞贝卡的直接对话,她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瑞贝卡的语气很温柔热情,带着异国的风情和旧时的情愫,尽管在这么公众的场合,都藏不住。 照余欢像是座雕塑,石化在曾鸣的旁边。 后来,照余欢慢慢从煎熬中理智起来。 她现在是曾鸣的妻子,她没有必要畏畏缩缩,她比谁都有资格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论名正言顺的资格,只有她照余欢一个人拥有。 哪怕是瑞贝卡,哪怕他爱的人是她。 瑞贝卡正在和曾鸣说话,照余欢突然抬起头,嘴角挂着得体温婉的笑,对她说:“瑞贝卡小姐,久仰大名。” 瑞贝卡闻声这才把视线落在照余欢身上,眉峰轻轻一挑,视线又重新落回到曾鸣的身上,那视线,是在寻求解释的意思。 照余欢没有等曾鸣开口,自行自我介绍道:“我是曾鸣的妻子,你可以叫我余欢。” 瑞贝卡脸上的神色凝滞,有片刻的愣怔。 随即闪过一丝尴尬的笑意:“原来曾先生结婚了。” 她的称呼切换的很快。 照余欢心下闪过一丝满意,扬了下唇。 曾鸣点头,对瑞贝卡的态度依旧有礼有度,没有任何多余其他的感情。 自我介绍之后,瑞贝卡对曾鸣的话就少了,但是视线却颇有深意且频繁的落在他的身上。 偶尔也会对照余欢进行一番打量。 她察觉到了,会很平静的回视,点头微笑。 或许这才是她演技最好的时候,扮演他温婉可人的妻子,替他倒酒,夹菜,在他耳边低语。 而曾鸣的神色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冰冷,都含笑应对着。 饭局结束之后,她主动搂上曾鸣的手臂,亲密无间的从包厢走出来。 瑞贝卡跟在她父亲身侧,视线流连的从他们搂在一起的手臂处扫过,而后和曾鸣对视上。 “曾先生和曾太太很相爱。”瑞贝卡说。 “谢谢。”照余欢在曾鸣开口之前回应道,“瑞贝卡小姐的中文很好。” 瑞贝卡笑:“是因为我之前有一个非常好的老师,我的汉文是他教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瑞贝卡的口吻和视线都变得温柔,轻轻的望向曾鸣。 照余欢不笨,知道瑞贝卡透着淡淡暧昧的口吻里提到的老师指的可能会是谁。 她滴水不漏的笑道:“那也是瑞贝卡小姐的学习能力强。” 话音刚落,她的手突然被曾鸣拿开。 她诧异的望过去,曾鸣的面色自如,侧耳对她说:“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和杜德先生私下在说两句。” 是怎么样的隐私是连妻子都需要避让的? 照余欢平淡的笑着,忍下苦涩,体贴的点头:“好的。” 她朝杜德先生和瑞贝卡点头告别,先出了酒店。 在她的身后,站着的是自己的老公,和他爱的人。 她扯了扯嘴角,以为心早就不会再痛,原来还是会有感觉的。 照余欢在车上等曾鸣等了十五分钟。 整整十五分钟,曾鸣向来时间观念很强,用在谁身上的时间都是争分夺秒,哪怕在众人面前对她施展温柔都会掐算着时间。 现在,他慷慨大方的就将半小时的黄金时间用了出去。 也是,重逢旧情人,即使是曾鸣,也有充分的理由丢了自己的原则。 曾鸣上车之后,照余欢几乎是立即就注意到了他脸侧的红印。 那抹印记,她一点都不陌生。 那是口红印记没有被擦拭干净留下的痕迹。 毫无疑问,那是瑞贝卡留下来的。 她眸中的神色彻底冷下去,话音也是:“你其实可以让我先回去,反正该演的戏已经演完了。” 曾鸣看向她,充满审视的神色。 “怎么?” 她漫不经心的点开手机邮箱,佯装出一副遗憾的口吻,回:“我不想打扰你和你的旧情人重温旧暖啊。” ##第14章 游戏 “或者说,今天你不应该让我一起来。”她平静的说。 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拽过去,曾鸣一把拉近她。 昏暗的车厢里,曾鸣身上的阴鸷气息很浓厚。 “难道我说错了?”照余欢也没有怯弱:“你的旧情人看到你已经结婚,一定很难过吧?” 她讥笑一声,把视线从曾鸣脸上移开。 那抹红色的印记刺得她眼睛发酸。 察觉到曾鸣捏住她的手正在用力,她突然沉声问:“你是不是又想给我一巴掌?” 她用另外一只手拨开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闭嘴。” “曾鸣,我要说的是,我配合你的表演,可以。” “但是你想要什么,先告诉我。” “我不想做你手里的玩具,更不想像个笑话。” 她自以为平静的说完,说完才发现自己胸腔内的气息十分不平稳。 曾鸣始终未置一词。 但是她能感受到他逼仄的视线。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的饭局不仅仅是杜德先生为了庆祝成功签约举办的,更是为了迎接自己的 女儿回国将她引荐给行内的知名人物而办的。 杜德先生的煞费苦心,曾鸣早就知道。 他知道瑞贝卡会在,所以他才会去。 但是有碍于他的身份,他必须带着她。 如果可以,照余欢想,曾鸣也不会希望她在场。 从那天以后,照余欢和曾鸣之间的关系越发的冷漠。 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里,她和曾鸣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像是两个陌生人般。 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用早餐,曾鸣会率先扔下餐具先行离开,不想再多看一眼她般。 照余欢早就习以为常了,在她的心里,曾鸣也早就不是她的丈夫了。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华沐辰打电话进来说,最近曾鸣似乎有想要将在欧洲开DZ分公司的想法,他查到曾鸣和德国著名公司老总的邮件往来。 这件事情照余欢之前听曾鸣提起过,但当时并不知道他的目标是在德国。 “确定是在德国?”她问。 身后突然脚步声,照余欢突然背后一愣,将手机反扣在白色桌布上。 回头,之间曾鸣就站在不远处。 “还要多久?”曾鸣淡声问。 照余欢怔然,她以为曾鸣已经出门了,没想到只是上楼换了件衣服,看这样子是要等她一起。 “有事吗?”她问,脸上的错乱慢慢消散下去。 曾鸣幽深的瞳孔扫过她手边的手机,没多大神情:“嗯。” 她点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拿过手机,按了挂断键。 “走吧。” “电话打完了?”曾鸣突然关心道。 照余欢步子一滞,不自然的看了眼手机,说:“和朋友随便聊聊,赶时间的话走吧。” “不急。”曾鸣又说。 那双眼睛深邃无底,让人在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照余欢有点结舌。 正在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曾鸣。 曾鸣突然收回视线,朝门口走去,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意思。 照余欢皱眉,看着曾鸣拓拔的背影神经一紧。 刚才她和华沐辰的通话,他都听到了? 不过还好在电话里,她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但是曾鸣多疑敏感,很难保证他不会多想。 上车之后,曾鸣也只是像往常一样看着资料,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没有多说的必要。 “今天是有事吗?”她又问了一遍,不然曾鸣不会专门等她一起出门。 曾鸣连视线都没抬,只嗯一声。 她等着曾鸣下面的话。 但是曾鸣迟迟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只好问:“什么事?” 曾鸣收了文件,放到她的手上。 像是任何一个上级对下级说话的口吻,他说:“照余欢,瑞贝卡要请你吃饭。” 他目视着她,开口的嗓音却平静的没有半分起伏。 像是下发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指令。 而她自然就是要照做的那种。 她不喜欢这样,蹙眉:“为什么?” “她手上有德国地皮的所有权,我要你拿到。”曾鸣直接说出最后的目标。 冷漠的仿佛她和瑞贝卡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两个人。 这样的曾鸣,让她熟悉又陌生。 “为什么?”这一次,她问的是为什么要拿德国地皮的所有权。 耳旁突然响起早上电话里华沐辰的话,那个曾鸣还没对她提及的分公司计划。 四目相对,一个澄澈,一个幽深。 在晨光的照射下,都散发着各异的光。 曾鸣突然抬手覆上她的脸颊,眯眼:“你先拿到,我再告诉你。” 像是以前一样,他带着她在商界里披荆斩棘,有他在前面,所以她什么也不怕。 而他也很享受这种有人分享过程的体验,犹如身处一场游戏。 他缓缓的开口,像是已经洞察了她内心所有的想法:“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我不希望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照余欢,这一年,如果你想太平,就听我的。” ##第15章 老公 曾鸣的话让照余欢不寒而栗。 曾鸣也没有要得到照余欢回应的意思,说完便又重新投入到他手头的事情上去了。 而照余欢在曾鸣的安排下,连续三天都陪着瑞贝卡在桐市闲逛,说白了更像是负责起瑞贝卡身旁导游的职责。 瑞贝卡刚回国,对国内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什么都要去看看去尝试,有的时候嫌弃照余欢无趣沉闷,便叫上她的朋友。 每天折腾下来,照余欢精疲力尽。 每次照余欢想要谈到正事上,都被瑞贝卡避开,说现在谈合作的事情太扫兴。 有一次,瑞贝卡在桐市最高级的酒店顶楼举办了一个露天趴,强行把照余欢留了下来,并提出让照余欢把曾鸣也叫过来。 照余欢回绝了,说曾鸣工作太忙,而且也不喜欢这么喧闹的场合。 瑞贝卡不开心了,大小姐脾气瞬间就爆发了出来,拉长了脸闷闷不乐。 照余欢接触瑞贝卡这么久,也已经摸清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番姿态不过是她想要表现出来的任性而已,她想要见曾鸣,但是她没有恰当的理由,也没有合适的身份。 莫名的,照余欢居然为这一点而感到一丝的窃喜。 瑞贝卡见照余欢无动于衷,于是转而采用激将法:“难道是曾太太也请不出来曾先生?” 瑞贝卡为了让曾鸣来,让今天到场的人都带了自己的伴侣。 照余欢见瑞贝卡是早就有所打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试试吧,也许他现在正在忙。”她说。 瑞贝卡面露欣喜,拍掌:“GOOD。” 照余欢给曾鸣打电话的时候,有意的避开了瑞贝卡。 但瑞贝卡扬着无害的笑,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一个看热闹的孩童,让人无法直接拒绝。 瑞贝卡就有这种特别的魔力,让人会心生善意。 照余欢想,或许这就是曾鸣爱上她的原因。 正在她望着漆黑的夜色出神的时候,电话那边突然接通了。 她没想到曾鸣的电话会接的这么快,听到曾鸣声音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还是瑞贝卡撞了撞她的手肘示意她说话。 曾鸣听到她这边嘈杂的声音,开口的声音里透着某种抵触。 “是这样的。”她尽量维持开口的自然:“瑞贝卡在凯皇酒店举办了一个露天趴,问你要不要过来?” 这是实话。 邀请曾鸣的是瑞贝卡。 而能让曾鸣来这种地方的最大可能,也只会是瑞贝卡。 电话那边默了几秒,她静等着曾鸣的回复。 也做好了得到拒绝的心理准备。 反倒是旁边的瑞贝卡按捺不住,突然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对曾鸣亲自发出了热烈的邀请:“鸣,快别只顾着工作了,今天有很多朋友都在,一起出来喝两杯吗?” 亲昵又自然的口吻,这是照余欢在知道瑞贝卡的存在前,她对他说话的口吻。 一个女人对男人倾尽了柔情和炙热的口吻。 这熟悉的说话语气,不由的让照余欢侧目,看着瑞贝卡的脸,想着自己以前是不是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不同的是,她当时沉浸在的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幸福里。 多可笑啊。 等她收回思绪的时候,瑞贝卡已经挂断了电话。 “OK.”瑞贝卡得意满满的对照余欢做了一个手势:“鸣说他半个小时之后到。” 照余欢觉得有一股寒风吹过,吹进骨子里的冷。 瑞贝卡扬着满意的嘴角,转身融入喧闹的气氛之中。 曾鸣果然是在半个小时后到的。 而且她也不是曾鸣到了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他站在瑞贝卡的身边,挂着得体的笑,接过她递过去的香槟,行吻脸礼。 画面尤为的刺眼。 照余欢仰头喝光了手中的香槟,然后上前,往曾鸣身侧一站。 柔声道:“老公,你怎么才到?” 透着淡淡的埋怨的口吻。 照余欢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下这么称呼过曾鸣,甚至从结婚以来,她以老公称呼曾鸣的情况都只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次数也屈指可数。 她抬手挽上曾鸣的手腕,隐约间,她察觉到曾鸣的上半身怔住了片刻。 随后侧头看向她,深色的眸中透着意外。 她轻柔的笑着,光线打在她身上,为她笼罩出一股朦胧的温柔。 瑞贝拉的脸色明显僵硬,就连笑容都变得不自然。 而后瑞贝卡多次找曾鸣谈话,都被照余欢以宣誓主权的称呼打了回去。 再多的旧情,在她和曾鸣名副其实的夫妻关系面前,都必须老实的收敛回去。 曾鸣对照余欢今夜的反常感到意外,却也并不是不理解。 女人善妒,向来如此。 瑞贝卡见状,也觉得无趣,便早早结束这次的露天趴。 照余欢佯装喝醉了,半被曾鸣扶在手臂里。 瑞贝卡满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照余欢得意的扬起唇角。 “满意了?”上车后,曾鸣冷不丁的松开她。 他知道她在装醉。 她也知道他看出来了。 她把醉酒的神色收了起来,坐正了身子,转头问向曾鸣:“曾鸣,你是真的爱瑞贝卡吗?” ##第16章 思索 这个问题,照余欢没期望从曾鸣那里得到答案。 但是曾鸣却出乎意料的回:“爱不爱,重要?” 她愣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 曾鸣皱眉:“笑什么?” “也对,不重要,重要的话你也就不会跟我结婚了。”她的语气听上去豁然开朗,也无喜无忧。 说完,照余欢没有再继续话题的意思。 曾鸣却没有点到为止,居然主动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你觉得重要?” “你是在问我的看法?”她觉得诧异,诧异的是这个问题居然会从曾鸣口里说出来。 曾鸣深深的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明知故问。 “当然。”她粲然一笑,嘴角没有一丝温度:“不重要。”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时候,曾鸣的眼底闪过一丝类似失望的影子。 照余欢垂眸,她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又或者,刚才曾鸣眼底那抹情绪的波动并不是因为她。 她言归正传:“我好奇的是。” “你爱瑞贝卡,居然还会带着你的妻子出现在她面前,伤害她会让你得到什么心理体验?”她的口吻很平淡,唯一的重音落在妻子二字上面。 “还是说你爱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独具一格?” 曾鸣捏着资料的手倏然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照余欢的话没有要得到回应的意思,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曾鸣没有对她这番话回应只言片语。 沉默的背后,你永远都看不清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照余欢侧头看了眼入了夜的桐市,灯光琳琅,让人心下一阵流连。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爱又是怎样的。 自己长期以来对曾鸣的付出,就是她确切的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她参与了曾鸣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遇见并沉沦与成熟稳重的他。 但是,他的过去,她从来都未曾参与,也未曾了解。 所以她才会以这样的形式来知道瑞贝卡的存在。 她无声的看着玻璃镜面里曾鸣的侧脸,开始问自己,是真的爱过眼前这个男人吗? 在他身上花去的那些时间和青春,那些喜怒和悲欢,是不是真的非他不可。 直到今天,她才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照余欢啊照余欢,你或许应该学曾鸣更透彻一点,爱,不重要。 别说违心的话。 她这样想着,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了一下。 是华沐辰发来的消息,她把手机微微侧向自己手心,没让曾鸣注意到她的动作。 消息上是一张曾鸣和杜德先生私下单独见面的照片。 她看过之后就将聊天记录删除了,没有回复。 十分钟后,华沐辰见她还是没回消息,便打了个电话过来。 手机在寂静狭窄的车厢内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曾鸣受到打扰,视线望过来。 她正要挂。 “不接?”曾鸣问。 她按了挂断键:“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本来是一句很正常平淡的回答,但却因为曾鸣的眼神而变得奇特。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曾鸣似乎真的对她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这是以前没有的。 想起早上的时候曾鸣听到她打电话的场景,她莫名的有一丝紧张。 “嗯。”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曾鸣没再问。 到家之后,他们一前一后的进门,各自脱下大衣交给佣人。 照余欢始终能够感受到来自曾鸣若有所思的打量。 照余欢若无其事的上楼,手臂突然从背后被人拉住。 曾鸣沉着脸,一把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 她跟着瑞贝卡逛了一天,小腿发酸,差点被曾鸣拽倒。 她跌进曾鸣结实的怀抱里。 曾鸣垂头,用力的看着她:“照余欢。” “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女人。”他说。 照余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又或者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她被曾鸣钳制在自己的手里,继续开口:“我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更不喜欢失去控制的人和事。” 他像是列举自己不喜欢的列表,一样一样的告诉她。 或者是提醒她。 “这些,你很早以前应该就已经知道。” 照余欢蹙眉,想要从曾鸣怀里挣脱,但是曾鸣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死死禁锢着她 。 她胸腔里的气息变得急乱,被她强行压制,但出口的口吻还是把她出卖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曾鸣脸色不变,听下来细细琢磨着她的神色。 而后缓缓放开她,回答说:“我只是提醒你,怕你忘了。” “莫名其妙。”她说。 说完她就要上楼。 曾鸣八风不动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你爱我?” ##第17章 失控 曾鸣的问题,听上去更像是一句肯定的陈述。 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结果陈述。 照余欢背影一顿,爱这个词从曾鸣嘴里说出来总是能让她浑身一颤。 她没有转身,用不久前他们才说过的话回答她:“爱不重要。” 看着照余欢逐渐远去的背影,曾鸣凝眸沉思了片刻。 爱到底重不重要,与爱不爱,是两码事。 那个夜晚,她把脸贴在自己手背上,嘟囔着说尽一切温柔的情话。 但是清醒过后,她又披上冷静的外裳,跟着他的步伐,说爱不重要。 这是第一次,曾鸣感到莫名的烦躁。 正如他所说,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瑞贝卡回来,他能够镇定自持,甚至能够把照余欢带到她的面前。 旧人归来,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曾经逝去的美好,永远都会被当时狠心的诀别掐断。 什么是爱? 懵懂时期的满腔投入,还是年少时候的一眼认定,还是成熟之后的理智选择? 在瑞贝卡的身上,有他曾经对感情的所有付出,不予置否。 但是当这段留有遗憾的过往再度回首,他想要的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般简单。 在照余欢身上…… 曾鸣皱眉,在照余欢身上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 事业上的辅助?名利上的锦上添花?还是仅仅是一个妻子身份的存在? 他无法将这些一一区分,一开始他觉得是浪费时间。 但在今天晚上自己在照余欢的手机里听到瑞贝卡自信的声音时,他是没带任何想法的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不为别的,似乎只为了满足一下她在感情上的虚荣心? 还是维护她作为他妻子本该就拥有的特权?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思前想后。 根本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曾鸣转身,从吧台拿出高脚杯,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仰头喝下。 那股躁意在心头还是没有散去,他又倒了一杯。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瑞贝卡的短信。 瑞贝卡:鸣,我现在想见你。 其中的邀请之意,分外的明显。 曾鸣盯着短信又看了一遍,随后将手机锁屏,扔在了吧台上。 当年,瑞贝卡毅然决然的在他最困苦的时候选择离开他,就已经带走了他所有对待感情的认真态度。 曾鸣又喝尽了杯中的酒。 想起结婚这一年来,照余欢和自己之间的种种。 在这段婚姻里,他一直是那个被付出的那一方,他也知道,哪怕他从来都没有对照余欢表现过过多的情感,但是她的眼里心里始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他十分肯定的认为,她会后悔。 离婚,她做不到。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开始逐步超出他的预想。 不知不觉,半瓶红酒已经下肚。 他没醉,理智和清醒都同时在线。 当他仍放纵自己拖着步子进了照余欢的房间。 自从提出一年期限以来,他们就已经开始分房睡。 哪怕之前他们同床共枕整整一年,他都没有碰过她。 他不碰她,因为他不想对她的爱做出回应。 而对一个女人的爱最大的回应,便是从身开始的托付。 他向来自制力极强。 但是上一次,他却失控的厉害,近乎残暴的夺走了她的除夜。 从那天之后,她身体的味道,他一直都记得。 房间门是锁的,他敲了两声。 照余欢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一条羊绒浴巾。 房间门刚打开,曾鸣就钳住她的双肩,反身将她按在门背面上。 门“砰”的一声关上。 照余欢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蹙眉,刚要开口说话,曾鸣的吻就已经措不急防的落下来。 熟悉的啃食感,她吃痛的捏紧曾鸣的手臂,想要推开他,但是他力气很大,根本推不动。 曾鸣的手扶在她的后脖子上,让她无处可躲。 身上仅仅只穿着的浴巾也被曾鸣轻轻一扯,掉落在地。 他的手胡乱的在她身上游走,另外一只手狠狠遏制住她,不让她逃。 照余欢不知道曾鸣怎么突然就喝了这么多酒,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那天晚上的场景陡然浮上脑海 ,她用力的去推曾鸣。 曾鸣突然离开她,垂头靠的她很近,酒气全数喷洒在她脸上,沉声说:“照余欢,别动。” 他一把钳住她正欲推开他的手:“别逼我绑你。” 夜,很凉。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温度高涨似火。 身体的摩擦驱散这个冬夜里的所有寒…… ##第18章 恨意 照余欢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曾鸣的身影。 满室的凌乱和全身的酸痛清清楚楚的提醒着她昨夜发生过的事情。 下床的每一个动作都牵着身下的疼痛,她独自扶着墙进浴室清洗,神色冰冷。 下楼的时候,曾鸣正在吃早餐。 她下楼的步伐缓慢吃力,拜曾鸣所赐。 曾鸣扫了一眼她后,视线重新落回到自己手中的报纸上。 佣人端上早餐,他优雅自如的拿起一片面包。 正要往嘴里放。 照余欢已经走到桌边,抬手端起那杯热牛奶,一气之下泼在了曾鸣身上。 曾鸣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然后淡然的望向她。 佣人被照余欢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惊呼了一声,立马拿着餐巾上前替曾鸣擦拭。 曾鸣抬手止住佣人的动作,缓缓将面包放下,不动声色的自己擦。 他未置一词。 照余欢的声音嘶哑,因为剧烈的情绪而轻微在颤。 “曾鸣,你什么意思?”她哑声问。 曾鸣目视着前方,平静的擦拭着:“嗯?” 她知道曾鸣知道她在问什么,但是他仍拐弯抹角。 她双手重重撑在桌面上:“曾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一大早就要吵架,这和佣人从外界听说的完全不同,正诧异着。 曾鸣的视线突然转过来:“下去吧。” 遣走了佣人,曾鸣的脸色这才露出几分阴沉。 “照余欢,你的身份是我的妻子,还用我提醒你?”他的口吻理所应当似的,还透着淡淡的对她的埋怨。 “曾鸣!”她低吼,撕裂的尾调听上去让人心头一颤。 曾鸣沉眸看着她。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难道也需要我提醒你吗?” 话音刚落,曾鸣就不悦的将餐巾扔掷在桌面上,传出“啪嗒”一声响。 “我说过,别以这样的口吻对我说话。” 他说过,别用他说话的口吻对他说话。 照余欢记得。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听他的。 她依旧低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曾鸣,之前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怎么都不肯碰我,现在你却对我一而再的……” 后面的话止于嘴边,化成无尽的苦涩。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她问。 曾鸣提了提嘴角,起身,居高临下的目视着她。 “可笑?” “我问你,从哪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曾鸣的声音严厉下来,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像是一种与生自来般。 照余欢扯了扯苦涩的嘴角:“一年的期限。” 曾鸣沉眸。 默了数秒。 他镇定的开口:“一年的期限和你现在身为妻子履行该履行的义务,相矛盾么?” 他无波无澜的口吻,像是一阵寒风,刮过她贫脊的心田。 她彻底不懂了:“曾鸣,你到底想要什么?” 曾鸣将椅子向后推开两步,错过她,走开。 留下让她心如死灰的四个字。 “物尽其用。” 她一直以为曾鸣对她的伤害已经到了尽头,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防线来抵御曾鸣的所有无情。 原来,是她高估了自己,也小看了曾鸣。 泪,无声的落下。 她愤恨的将桌布掀扯在地上,打碎了满地的狼藉。 玻璃碎渣像极了她此时的崩溃。 恨意,逐渐在胸腔里滋生。 曾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就出门了。 昨夜的事情对他而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照余欢第一次上班迟了到。 照常开完早会,她带着自己的秘书回办公室,全程中跟曾鸣的互动为零。 曾鸣的脸色也不好看,公司的人不以为奇,只当是因为最近公司要拿下棘手的案子难度太大,连个人都有压力,于是在公司的神情也就严肃了些。 照余欢交代完工作,就给瑞贝卡打电话,约了十五分钟后见面,正式开始谈合作的事情。 瑞贝卡自小在国外受高等教育长大,自然知道守时的道理,但是她还是晚来了五分钟。 在照余欢的可接受范围内。 没有多余的寒暄,这几天来她在瑞贝卡面前强装的笑脸也已经足够了。 她将其中一杯咖啡推到瑞贝卡的面前,直说:“瑞贝卡小姐,这次和DZ合作的事情您是怎么考虑的?” 一下子,双方的关系回归至冰冷客套的疏离距离。 瑞贝卡挑眉打量了一下照余欢,有点意外她态度突然的转变。 没等瑞贝卡回答,照余欢已经没有了耐心继续等下去,因为合作的事情并不是她今天找瑞贝卡出来的重点。 她将双手交织在桌面上,与瑞贝卡四目相对。 “瑞贝卡小姐和曾鸣还余情未了?” ##第19章 合约 瑞贝卡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照余欢会将这个问题直接问出来,而且还问的没有一点征兆。 “曾太太是什么意思?”瑞贝卡明显有点诧异。 照余欢没有多说,也没有解释,径直说:“我知道瑞贝卡小姐曾经和曾鸣相爱。” 她顿了一下,似是平复了一下胸腔里起伏的情绪。 瑞贝卡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仿佛她口中的曾鸣不是她的老公,而是任何一个陌生人。 照余欢继而又说:“我也看的出来瑞贝卡小姐对曾鸣还有旧情。” “实不相瞒,我和曾鸣已经决定要离婚了。” 瑞贝卡神色骤变,惊讶的看着照余欢:“离婚?” “是的。”她点头:“不过是在一年后才正式办离婚手续。” “因为公司上的某些方面。” 最后一句话里的深意,瑞贝卡能够想明白,所以能够很快理解过来为什么还需要在一年后离婚。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曾鸣居然要离婚了。 随即瑞贝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是因为我吗?” 照余欢看着瑞贝卡嘴角的那抹笑意,点了头。 没等瑞贝卡露出得到验证后的进一步喜悦,照余欢此时再度郑重的开口:“不过。” 这两个字从照余欢嘴里冒出来,有一股狠厉。 瑞贝卡凝眸看着她。 “曾鸣肯为了瑞贝卡小姐跟我离婚,我自然是有条件的。” “只是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情,沉重的后果总让一个人来承受总归是不公平的。” “瑞贝卡小姐,你说是不是?”她的语调微微起伏,节奏适当的把控着。 像是一步步诱导人走进圈套里的猎人。 如果此时曾鸣在现场,一定会很满意她的此番表现,也一定能够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只可惜,曾鸣看不见。 她也无从验证曾鸣得知之后会是怎样的神态。 瑞贝卡眼中的喜悦还在,但是看向照余欢的神色已经覆上另外一种审视,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 “你想说的是什么?” 照余欢提了提嘴角。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能够省去很大一部分时间。 她从包里拿出这次项目合作的合约,慢慢推到瑞贝卡的手边,意思很明显了。 瑞贝卡扫了眼合同,神色也变得严峻。 这次合作非同小可,虽然瑞贝卡早就打算要和DZ合作,但是她确切要合作的是曾鸣,而不是眼前的照余欢。 所以从一开始她打算要签合同的人就是曾鸣。 看着讳莫如深的照余欢,瑞贝卡将合同推回到桌子中间。 照余欢依旧嘴角衔着笑,没有落下瑞贝卡的这个动作。 瑞贝卡:“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照余欢点了下头,这是她预料之中的问题。 她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曾鸣还是她的置顶联系人。 电话拨出去,她点了扩音键,然后将手机放在两个人之间。 电话接通,曾鸣那边没说话。 她习惯了,先开口:“我们离婚的手续什么时候办?” 电话那边悄然无声,如果不是她能够确定曾鸣一定在听,像极了电话根本还没有接通。 好一会儿,那边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 曾鸣低沉的声线缓缓的传过来,似乎还透着某种隐忍的怒气:“你急什么?” “我要一个确切的保证。”她回答的口气很笃定,眼神却是望着瑞贝卡的,像是在说,你看,我并没在骗你。 瑞贝卡的视线垂落在手机屏幕上,反复确认那串电话号码,是曾鸣的没错。 声音也是曾鸣的没错。 他们,真的要离婚了? 可是前两天…… 正这样想着。 照余欢又对曾鸣说:“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我不想到头来得不到结果。” “所以我需要先看到保证。” “照余欢。”曾鸣近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给我适可而止。” 从早上开始,她就在不停的触犯他的底线。 这样的口吻,瑞贝卡从来没有听过,但此时却是这么的真实。 看来他们确实要离婚了。 照余欢又说了几句什么,曾鸣不愿再听,掐断了电话。 照余欢没去碰手机,而是平视着瑞贝卡:“现在相信了吗?” 瑞贝卡愣怔,还没有从这么震惊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原来曾鸣心里还有自己,原来曾鸣默默的为她做了这么多,原来他一直都在等她却不说。 原来他只是迫于无奈。 原来他并不爱照余欢。 五分钟后,瑞贝卡在合约上签了名。 照余欢粲然一笑,朝瑞贝卡伸出手:“合作愉快,瑞贝卡小姐。” “对了,这件事情,我还希望瑞贝卡小姐能够暂时保密。” ##第20章 警告 照余欢让助理把签好了的合约送到曾鸣那里之后,曾鸣在五分钟之后就来了她的办公室,手上还拿着那份合同。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照余欢见是他,神色并无多大起伏,看了眼又将视线重新垂下去,翻过一页手中的财务报表。 曾鸣将合约书重重的扔在她的面前,随后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照余欢头也没抬:“曾董对这个合约书签的这么早不满意?” 曾鸣目光凛冽的审视着她。 “照余欢。”他带着警告的口吻喊她。 没等她抬头,曾鸣已经骤然起身,走至她身侧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报表,依旧是重重的往桌上一摔。 照余欢维持着坐着的姿势,抬头看着他。 曾鸣伸手钳住她的下巴,沉声开口:“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她的下巴被他死死捏在两指之间,这样争锋相对的局面不久之前还发生在家里的餐桌上。 “你想听什么?”她风轻云淡的反问。 这样的口吻,是曾鸣最不想听到的。 他眼底的怒气显而易见。 照余欢早就不怕他情绪会有怎样的变化,这段时间来,还有什么事她没有经历过的? 她满眼的倔强,看向他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这是曾鸣第一次在她的眼底看到这么浓烈的恨意。 他松开了手,忽然有点怅然。 反应过来自己在还没有知道前因后果的前提下就反应这么大,就连声音低下来:“瑞贝卡不应该这么快就签。” 他侧过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掩饰某种情绪般重重的抽了一口。 照余欢的下巴被掐的生痛,但她的眉眼依旧冰冷,没有露出分毫的怯弱。 “如果你好奇瑞贝卡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决定,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曾鸣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幽深的神色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话题一转。 他问:“早上你在哪里?” 照余欢端起咖啡,浅浅的喝了一口:“公司。” “合同什么时候签的?” “昨天。” “今天才给我?” “昨天忘了。” 一问一答,像是审判犯人似的。 双方都面无表情。 曾鸣点了点指尖的烟,又问:“今天上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照余欢顿了一下,似乎终于从曾鸣嘴里听到他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我以为我电话里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 曾鸣转身,整个人近乎将照余欢压进椅子里,声线寒冷逼人:“我说过,不要用这样的口吻对我说话。” 他讨厌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极其的讨厌。 曾鸣揪着她的领子,用的力度很大,让她险些透不过气来。 他又重新问了一遍:“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照余欢被他压制的难受,咳了两声,而后艰难的回答:“问你要保证。” 曾鸣冷冷的扔开她,继而又将她从沙发里拉起来,手指冰凉的从领口处游走在她温热的肌肤上。 “照余欢,我希望你可以把我说的话都记到心里去。” 而后,他又强调说:“每一句话。” “能做到么?” 这样的口吻,让照余欢也极度的不舒服。 但眼下让她越发不舒服的是他的碰触,她扭过头,想要避开他。 “我不是你的玩偶。” 不是他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他不想要他做什么她就什么也不做。 她做不到,他也不能这样对她要求。 倏然,曾鸣的手掌在她的颈间收紧。 他近乎威胁的压低了嗓音:“是,你不是玩偶,可是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介意你做玩偶。” 照余欢背后一冷。 她从来没有在曾鸣的脸上看过如此阴鸷的神情。 但是很快,曾鸣就松开了她,向后退开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些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照余欢,后果自负的这堂课,我不希望我亲手给你上一课。” 说完,曾鸣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拿走了桌上的那份合同。 空荡的房间再度归于寂静,照余欢扶着脖子,心里跌宕起伏,好一会都没有恢复平静。 华沐辰的电话将她从刚才曾鸣的警告中拉了回来。 华沐辰说:“我觉得曾鸣要做一件大事。” 照余欢的嗓子干涩,开口还有点哑:“什么大事?” 华沐辰察觉到异样,问她怎么了。 照余欢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又问了一遍:“你说的大事指的是什么?” 华沐辰的嗓音里透着勘破了惊天秘密的惊喜:“我觉得曾鸣的野心已经大到枉顾法律的地步了。” ##第21章 帮忙 瑞贝卡自从知道曾鸣要在一年后和照余欢离婚之后,对曾鸣的热情总是殷勤不断,甚至隔三差五还会来DZ公司。 美曰其名是来公司谈合作的事宜,但每次都会在曾鸣的办公室里坐上最少一个小时。 照余欢视而不见,和曾鸣的交流更是少的可怜。 如非必要,她可以一天都不和曾鸣说一句话。 实际上,她尽可能的在避着他。 而瑞贝卡看着两个人如此冷漠的关系,也越发的相信他们是要离婚的人。 曾鸣对瑞贝卡始终都是以礼相待,疏离和淡漠的神情与对待被人并无区别。 但是这也并没有让瑞贝卡的热情递减,反而她知道曾鸣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合作正式敲定之后,就开始谈开发的事情了。 饭局是必不可少的。 照余欢能不去就不去。 可是曾鸣却坚持带她出席了每一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不让她得逞。 照余欢在心里骂了曾鸣上千遍。 这次的饭局,瑞贝卡也在。 这次是瑞贝卡独自组的局,杜德先生只在背后命人特意照料了一下。 瑞贝卡的办事能力很快就被人看到,并加以称赞。 有资质的聪明人,想要达到某种目的总是没那么难。 饭局少不了要喝酒,今天正逢照余欢例假的第一天,腹部已经作痛了一天,于是她以去洗手间为由准备再吞几片治头痛药和解酒药。 照余欢照了镜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还好包厢里的光线是暖橙色,不显气色。 她问走廊里的服务员要了一瓶水,刚喝了药片,身后跟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瑞贝卡看着镜子里的她温和的笑着。 照余欢将手中的水盖上,然后扔进垃圾桶,淡然自若。 “我有一个忙想要请照小姐帮忙。”瑞贝卡轻声笑着说。 照余欢对瑞贝卡嘴里快速转换的称呼提了提唇,道:“直说。” 瑞贝卡轻柔的抬手,从后面扶上照余欢的肩膀,很是亲昵的开口:“别这么冷漠嘛。” 瑞贝卡越是表现出来熟络,照余欢眼底的冷漠就越是浓厚。 她一言不发的等着瑞贝卡的下文。 瑞贝卡见她不愿意拉下脸,也就不再强装熟络,将手从她身上放下来,面朝着她背抵在洗手台上。 嘴角还带着笑意:“我希望今晚,”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似乎还透着某种羞怯:“照小姐能够帮我留下鸣。” 照余欢一滞,没有想到瑞贝卡会这么直白,会这么急不可耐。 见她没有表态,瑞贝卡撒娇似的催:“可以吗?” 照余欢神色越发寒下去一分,将手伸进洗手池,在安静的洗手间内唰唰作响。 明明她刚才已经洗过一遍手。 瑞贝卡歪着脑袋继续盯着她:“照小姐不肯帮我这个忙?” 照余欢垂首认真揉搓自己的手,头发轻轻的搭在她的脸侧,遮住她的神情。 “我以为这种事情,瑞贝卡小姐不用帮忙。” 这个话从照余欢嘴里说出来是透着淡淡的讥讽,但是在瑞贝卡听来却是很大程度上的满足了她的求胜心理。 瑞贝卡撇了撇嘴角:“没办法,这不是你们还没有离婚吗?” 突然,照余欢侧头瞪向她。 瑞贝卡被她突如其来夹带着锋芒的视线瞪的一愣,蹙眉。 只听照余欢说:“我记得,我希望这件事情保密?” 瑞贝卡立即恍然大悟似的捂住嘴,连忙改口:“是情况还是很方便啦。” 照余欢重新扭头,用烘干机吹干手。 随即又响起烘干机剧烈的噪音。 瑞贝卡的声音被弱化:“照小姐,不肯帮我?” 声音戛然而止,从镜子里看向瑞贝卡:“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商人讲究利益往来,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饭。 这些道理,都是她从曾鸣那里学来的。 照余欢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瑞贝卡曾经说过她的中文这么好是因为她有一个很好的老师。 看来,曾鸣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好老师。 瑞贝卡没有想到照余欢会提出这样的索取,一时没有准备,她问:“你想要什么?” 照余欢深深的看着瑞别卡,似乎透过眼睛能够看穿瑞贝卡的过去,再深一点,她还想看到曾鸣的过去。 只是,她没有那个本事。 曾鸣也没有教过她。 沉默了半晌,她说:“我还没有想到,不如留着。” 保留的机会是一个很空泛的词,也没有对这个有一定的限制,她可以像瑞贝卡索要的东西就有很大的范围。 如果稍微理智在线,瑞贝卡都不会点头。 但是瑞贝卡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想要在今天晚上得到曾鸣。 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人总是最愚蠢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照余欢似乎在此时的瑞贝卡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她默然的收回视线,问:“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第22章 撮合 饭局是在两个小时候结束的,无不例外的,大家都喝了很多酒。 照余欢人难受,能躲的酒都躲开了,再加上曾鸣出于面子上的行为也替她挡下一些。 但是林林总总下来,她也喝了不少,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 她强忍着,不由自主的收紧了自己抓住曾鸣手臂的力度。 曾鸣正在和旁边的老总道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曾鸣今晚也没有少喝,尤其是瑞贝卡一杯接一杯的敬酒,他都照喝下了。 瑞贝卡没有着急要走,安静的站在旁边,和照余欢交换了一个眼神。 照余欢知道她这记眼神的意思。 她把自己的手从曾鸣的手腕上松下来。 眼看着曾鸣已经和最后一位董事道完别,她对瑞贝卡说:“瑞贝卡小姐要从哪里回去?” 吹过一阵冷风,刺骨的寒。 腹部又传来一阵绞痛,她不由的抬手覆在肚子上,但是于事无补。 瑞贝卡说:“西康路回,你们呢?” 照余欢暗自咬了一下牙,说:“好巧,我们也是,一起?” 瑞贝卡自然不会拒绝,微转过来视线的是曾鸣。 虽然对她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做出异议,但是曾鸣还是对她的意图有所察觉。 酒店门口的灯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透亮明澈。 瑞贝卡被照余欢邀请上了车。 现在已经没有了多余的人,照余欢也不必担心会有谁看到她和曾鸣关系不和的场面。 弯腰正要进后座的时候,腹部实在疼痛的厉害,她扶着车门顿了一下,脸色都白了。 曾鸣已经照习惯坐进了后座。 后座坐三个人并不挤,但是照余欢还是将身体从后座里移了出去,对瑞贝卡说:“你先坐,地方小,我去副驾驶。” 如果说,让瑞贝卡上车一起回去的意图还不够明显的话,主动让出车座的行为已经分外明显了。 曾鸣看着照余欢的动作,眼底生寒。 而瑞贝卡心满意足的上车后,自觉朝曾鸣旁边挤了又挤。 曾鸣没多说,而是盯着前方副驾驶位上的那颗后脑勺。 “鸣,你今晚没有喝多吧?”瑞贝卡的口气亲昵暧昧,宛如他们才是结婚已久的夫妇。 照余欢捂着腹部,脸色惨白,已经无暇去在意身后的人在说什么和要做什么了。 她鲜少来例假的时候疼成这样,所以这次一疼,几乎就将她整个人的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剥夺。 额头甚至冒出细小的汗渍。 车开到一半。 照余欢实在受不了了,但是止痛药在酒店的时候被她扔进了垃圾桶,现在想吃也没有了。 她现在追悔莫及。 车后座的人还在说话,不停在找话题的是瑞贝卡,曾鸣有回应,但是很淡。 照余欢的视线扫过车外路过的医院,几乎是立即喊了停车。 心声一技,侧头对后座的人说:“我可能酒喝多了,胃有点难受,你先送瑞贝卡回去,我下去去医院拿点药,稍后自己打车回去。” 因为腹部的疼痛,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 瑞贝卡笑着,佯做关心:“没事吧?” 照余欢摇头,见曾鸣没有拒绝,就当他是答应了,于是推开车门就下车。 寒风里,照余欢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步履仓促的朝医院大门走去。 背影伶仃又单薄,脆弱的样子看上去装得倒挺像那么一回事。 “开车。”曾鸣冷声开口。 瑞贝卡心生欢喜,再度验证了曾鸣其实还是爱着自己的这个猜测。 于是又大胆的凑近了他,偏头将脑袋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寂静的车厢内,瑞贝卡用轻细温柔的嗓音说了一句法语:“我想你,鸣。” 曾鸣的手安静的搭在膝盖上,肩上的那点重量没有让他淡漠的神色发生丝毫的变化。 他亦没有对她深沉又缠绵的情话做出回应。 瑞贝卡觉得没有得到曾鸣的回应,一定是自己的主动不够,于是转过头,将唇凑近曾鸣,在他冷若冰霜的脸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轻柔的,像是蜻蜓点水似的,一点一点朝下,就在要触碰到他的唇时,曾鸣突然撇开了头。 瑞贝卡的吻落了空。 心里也是。 她有点失望,又有点忧伤:“鸣,为什么?” 曾鸣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车水马龙,胸腔里的那股乱窜的气息让他难以平静。 但却不是对眼前的瑞贝卡。 他平静的扭过头,眼底幽深如潭,让人看不见底,也不敢轻易去靠近。 他对瑞贝卡满腹委屈的双眼,照余欢也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皱眉,不该满脑都是那个女人的画面。 继而问瑞贝卡:“是什么让你这么早就答应合作的?” ##第23章 例假 虽然只是去医院简单开了一点止痛药,但是在拿药、回家的期间,照余欢还是忍了一路的疼痛。 最后照余欢给华沐辰打了电话,接她回去的。 得知她的情况,华沐辰暴跳如雷:“曾鸣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你来例假,还带着你去应酬?” 华沐辰的大嗓门吵得照余欢脑壳有点疼,不过曾鸣还真的是不知道她来例假。 结婚一年,他连碰都不碰她,又怎么可能关心她什么时候来例假。 华沐辰本来不想送她回那个冷冰冰的地方,但是照余欢知道自己要回去,在明面上,她和曾鸣还是夫妻。 况且,今晚曾鸣不会回来。 华沐辰还想跟照余欢说最近对曾鸣的调查情况,看她情况这么不好,于是也就没有再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华沐辰没有多留,嘱咐照余欢早点休息,有需要的话第一时间再给他打电话。 照余欢目送华沐辰离开后,进门。 房子里没有开灯,想必是今天连佣人都睡得早,忘记留灯了。 打开门,印入满室的黑暗和冰冷。 门正关上的时候,一个人影迎面靠近,整个人将她抵在门背上。 熟悉的呼吸,熟悉的力度,熟悉的气息。 照余欢的后背与冰凉的门背相撞,撞出“咚”的一声。 她没有想到曾鸣会回来。 她大吃一惊,手上的药也掉落在地上。 曾鸣的手紧紧的扼住住她的双肩,发狠似的撞在门背上。 “你还知道回来?”透着愠怒的质问。 好像她要背着他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被他这个姿势压得难受,本来腹部就疼,现在越加的难忍。 “你放开。”她哑声说。 曾鸣的力度半分没收,依旧钳制住她:“照余欢,你真是好样的。” “和华沐辰出去了?” 曾鸣口中的出去颇有深意,照余欢皱着眉头斥责:“曾鸣,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他像是听到一句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 “照余欢,我警告过你多少遍,你自己说说。”他每一个字的咬字都很重,愤怒一分都没有藏住:“你还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 照余欢渐渐的觉得呼吸变得稀薄,用力的掰开抵在自己喉咙住曾鸣的手。 “你在发什么疯?”照余欢知道曾鸣的酒量不差,甚至很少会让自己多喝,喝醉的情况更是罕见。 但近来,曾鸣失控的状态却不少见。 这样的他,让她惧怕。 但她没有在面上露出胆怯:“你对我动的手还少吗?” 一句话,再次激起曾鸣的愤怒,他高高扬起左手,就要落下。 照余欢也知道自己躲不过,索性就逼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曾鸣的手紧握成一个拳头,狠狠砸在了她身后的门板上。 “咚”的一声响。 她真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 “照余欢!”曾鸣第一次这么吼出她的名字,竟有一点声嘶力竭的感觉。 他骤然松开她,虚软无力的身体顺着门板缓慢的滑落。 幽暗的空间里,她的脸色惨白一片,腹部的疼痛绞得似要夺走她的命。 她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曾鸣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一掌拍亮室内的灯光。 明亮的光线刺痛她的双眼,她往膝盖里钻了钻。 曾鸣看到她犹如受伤的小兽一样抱住自己,整张脸惨白,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他也看到掉落在她脚边的药。 止痛药。 视线倏然一沉,他的胸腔突然涌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他长臂一伸,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照余欢的整张脸都痛得紧皱在了一起,另一只手紧紧捂在肚子上。 曾鸣这才想起来,她说她胃痛,在医院下的车。 他还以为她是装出来的。 “照余欢。”他晃了晃她羸弱的身子。 她被他摇得更加难受,眼睛沉沉的闭上。 “你难受?”曾鸣鲜少向她真正的表达关心,所以开口的口吻生硬又不自然。 照余欢嗯了一声,想要松开曾鸣的手。 他抓的她太疼了。 见她这个时候都还不忘要松开自己,曾鸣沉眸,弯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还把药从地上捡了起来。 快步上楼。 躺到床上之后,照余欢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点,但是腹部传来的疼痛还是持续不止。 她蜷缩在床上,像极了一个虾。 曾鸣沉声问:“你哪里难受?” 说着他拿起药看了一眼,药并不是胃药,随后再仔细一看,原来她是来例假了。 ##第24章 照顾 曾鸣把药泡了,扶着照余欢喝下。 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曾鸣蹙眉,把她放平后又去把空调调高。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在脑海中检索以前和瑞贝卡来例假的时候,他都做了些什么。 但是检索的结果却是空的。 原来他已经忘得这么彻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在床边坐下,将她的被子角掖好。 感受到他的靠近,照余欢敏感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曾鸣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 刚才,他差点又对她动了手。 他在她身上的失控,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失控起来竟是连自己都不认识。 “我不打你。”他倏然放柔了口吻,像是安抚似的轻。 曾鸣不知道照余欢是不是真的睡着过去了,眉头紧皱着,依旧是忍着痛的模样。 结婚一年多,他第一次见她这么脆弱的样子。 是啊,她也是个女人,也需要有人呵护,也值得被保护。 她跟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冰冷的心似乎正在融化。 他的眉心跟着她一起紧蹙起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照余欢觉得分外的温暖,腹部也没有那么痛了。 身侧被舒适的温度紧紧裹挟着,让她产生一股贪恋的情绪,有点舍不得睁开眼睛。 但是这触感,怎么这么奇怪。 她骤然睁开眼睛,自己居然被曾鸣抱在怀里! 似是被她的动静惊醒,曾鸣缓缓也睁开眼睛。 她立马坐了起来,查看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 曾鸣替她换的睡衣? 曾鸣也起身,他还穿着昨夜的衣服,只是简单的脱了外套,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点凌乱。 “你……”照余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曾鸣本来打算下床,听到她要开口说什么,于是停下扭头等她说完。 照余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她问。 曾鸣淡然收回视线:“不然呢?” 察觉出来她口气里的抵触口吻,他继而回头,声线冷下来,问:“怎么?” 照余欢:“…………” 看出她在想什么,曾鸣自行说:“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还差这一点?” 照余欢的脸瞬间涨红,狠狠的垂下。 曾鸣已经径直进了浴室。 照余欢真个人都变得混乱,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曾鸣不是跟瑞贝卡走了吗? 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上,旁边还有她买回来的药。 昨天晚上是曾鸣为她泡的药?喂她喝的? 还抱着她睡? 她下床,来回踱步,怎么也理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没有求着哭着让曾鸣这么做吧? 那曾鸣是为什么会对她做这些? 照余欢不懂。 曾鸣出来的时候,照余欢还缩在沙发里愣怔着发呆,认真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重重的带上门,“砰”的一声把她从深思里拉出来。 她骤然回头,愣愣的看着曾鸣。 这神情,像是他们昨夜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曾鸣蹙眉:“今天不去公司了?” 她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起身。 曾鸣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转身就要走。 “昨晚……”她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但是一出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比较恰当。 就连语气都变得很古怪。 她突然不想说了。 以往曾鸣都会不屑一顾似的转身出去,不会因为她一句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的话而停下来浪费时间听。 可是今天不同,曾鸣停了下来,重新转身,隔着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照余欢不自然的捏了捏衣角,这下不想说也要说了。 “昨晚,为什么照顾我?”她一咬牙,还是问了出口。 曾鸣蹙了下眉头,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一点值得回答的价值。 但是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回答说:“不想我照顾你,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出事。” 他的声音很淡,把这件事情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早上醒来时的片刻温情,被毁得彻底。 照余欢这才清醒过来,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也是,昨晚麻烦你了。” 曾鸣的脸色变得更难看,隐约间还藏着怒意。 他凝眸,眼神变得锐利,沉声说:“照余欢,我一向不会免费被别人麻烦。” “就像你不会免费帮别人把自己老公送出去那样。” ##第25章 配合 照余欢一点也不奇怪曾鸣看出来昨晚她的刻意撮合。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她问。 “谁告诉你这是我想要的?”他厉声反问。 她半信不信的笑了笑:“那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近浴室,手臂被人从后面拉住。 曾鸣说话的口吻恢复至以前的冰冷:“照余欢,记住我说过的话。” 照余欢背后一怔,总觉得曾鸣的这一句话有很沉重的意思。 那天他也是这样对她说:“照余欢,我希望你可以把我说的话都记到心里去。” “每一句话。” 等她洗完澡下楼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没有了曾鸣的身影。 昨天晚上到今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假象,只剩下淡淡的分不清真假的感触。 吃早餐的时候,佣人端来一杯姜汤红糖水,说是曾鸣让她熬的。 那股分不清真假的感触在心里绽放开涟漪。 华沐辰的电话打进来,问她今天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看了眼时间,她也该出发去公司了。 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姜糖水,孤独的放在桌面上。 华沐辰听她说话的声音判断出她的起色确实好了不少,于是说起了正事。 曾鸣打算绕过政府部门,将国内的大部分财产转到国外,将所有曾氏的股份全数转到自己的名下。 照余欢一听就知道曾氏的股权要转到他一个人的名下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是不可能,但这也是曾鸣能够做多出来的事情。 他的野心,跟谁比都绰绰有余。 华沐辰说:“曾鸣想要拿到曾氏的全股份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手段,可以骗。” 照余欢将手机换了一只手拿着,她一向习惯自己开车上班,所以不用担心华沐辰的这番话会被谁听到。 “要怎么骗?”她问。 华沐辰在电话那边停了几秒:“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过我找通了一个负责曾鸣财产的银行人员。” 照余欢内心一沉,没有想到华沐辰的效率会这么快。 华沐辰说,如果能够在一年内找出曾鸣的罪证,那么她就可以强制和他理会,不再受他的控制。 华沐辰这样说的时候,口吻里已经充满了自信和把握。 照余欢静静听着,嘱咐他:“小心点,不要被他发现了马脚。” 毕竟曾鸣的手段,是那么深不可测。 再加上进几次他对她的狠厉警告,很难说他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华沐辰依旧是信誓旦旦:“放心吧,为了你,一定不会出问题。” 照余欢:“谢谢。” 挂断电话之后,照余欢对着镜子调整好状态和表情,上了办公楼。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瑞贝卡一脸阴沉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看到她,带着埋怨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照余欢反手关上门,一脸的淡然。 “瑞贝卡小姐有事吗?” 瑞贝卡用脚尖抵在地板上,轻轻的转着椅子,视线落在自己的指甲上。 “曾太太猜猜,我来是因为什么事。” 照余欢挂大衣的动作微微一怔,瑞贝卡又开始称呼她为曾太太。 照余欢也没有要跟瑞贝卡绕圈子的意思,于是直接说:“昨晚?” “不是。”瑞贝卡寒声否决。 照余欢自行去倒了一杯热水:“那我就猜不到了。” 瑞贝卡感到气恼,从椅子里一下起身,走至照余欢身侧,接过她手中的那杯水。 “照余欢,你骗我。”瑞贝卡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照余欢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饶是好脾气的重新拿出一个杯子,再倒一杯。 一个怒不可遏,一个心平气和,形成鲜明的对比。 “请问,瑞贝卡小姐,”她的语速很慢,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接水上。 “我骗你什么了。” 她端着水杯浅喝一口,径直路过瑞贝卡在自己的座椅上坐下,翻开最表面的文件来看。 越是平静,瑞贝卡就越是无法自制。 瑞贝卡几乎是大吼出声:“你骗我说你会在一年之后跟曾鸣离婚!” 照余欢微怔,但依旧维持着脸上的淡漠。 瑞贝卡双手抵在桌面上,红着眼,咬着牙,看着她用力的说道:“昨晚曾鸣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手段,他只是适当的配合了一下你。” “你们没有要离婚的意思,以前现在未来都不会!”瑞贝卡近乎咆哮。 照余欢轻掀起眼帘:“是吗?” 曾鸣会对瑞贝卡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说是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但是照余欢现在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曾鸣的心思,太难猜,他再也不想猜了。 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原来曾鸣早就知道自己那通电话的目的,还配合了她。 他拿着合同来质问她的时候,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他到底还知道什么? ##第26章 溯源 瑞贝卡的愤怒,照余欢不买单。 所以在办公室闹了一会后,便自行离开了。 让她愤然离开的最后一句话是照余欢说的:“你有没有想过,骗你的不是我,而是曾鸣。” 照余欢不知道瑞贝卡有没有再去找曾鸣,但是最起码她现在得到了安静。 接下来的几天,项目周转和开始的活动很紧凑,整个公司上下都忙得晕头转向。 曾鸣连着三天深夜才回,清晨一早就出门。 照余欢没有过问,也不想关心。 他们之间这样的夫妻关系已经事已至此,再多做什么都是浪费。 不如把时间花在正确的事情上。 华沐辰最近在搜集曾鸣这些年来在商业上所有的不检点行径,已经小有成果。 在电话里里,华沐辰问照余欢要不要看看。 照余欢眺望四十八楼下的街景,声色淡薄:“怎么这么顺利?” 华沐辰没想到她问出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于是微感诧异:“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照余欢没回答是与不是。 华沐辰或许不知道曾鸣到底有多深的城府,但是她最清楚不过。 华沐辰察觉到她沉默里的怪异:“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照余欢:“太顺利了。” 华沐辰不解:“我动用了很多的关系才查到的这些,要说顺利,也不算是……” “照我对他的了解,这种东西本不会存在。”她平静的打断他。 华沐辰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 有人敲门。 照余欢:“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要万分谨慎。” “知道。” “进。” 进来的人是曾鸣身边的助理:“照经理,曾经理说让您过去一趟。” 照余欢不是很想面对曾鸣,尤其是在刚才和华沐打完那样一通电话。 “有什么事吗?”她问。 “不清楚,曾经理只说让您现在就过去。” 照余欢阖上文件:“我知道了。” 曾鸣办公室的门半掩着,特意没关,她敲了两声门,没有人回应,她自行进去了。 曾鸣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煮茶。 他其实对茶道感兴趣,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助理一手来代劳。 难得看他竟然会这么有闲情逸致。 不过越是平静的表面,背后就越是藏着汹涌的海浪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她在曾鸣对面坐下:“有事吗?” 曾鸣没抬头,视线没有离开手中的茶具一秒,似乎稍微分神就错过了火候。 她等了足足两分钟,曾鸣这才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堆文件,说:“这些你看看。” 照余欢拿起来看,是往年的来往明细,过去五年的都在。 正常来说,这些应该被封存在档案室。 照余欢手中的动作我微微一滞,看向他:“怎么了?” 曾鸣依旧平淡,还替她也倒了一杯茶,在她手边放下。 茶烟袅袅飘开,香味在室内弥漫。 “尝尝。”他又说。 照余欢此时根本没有心思陪他品茶。 他在打什么算盘,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神经也因为这些文件变得紧张。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她又问了一遍。 曾鸣端起茶来轻轻过了一下鼻尖,看上去对这次火候的掌控很满意。 “别紧张。” “只是让你回顾一下。” 照余欢会信才怪。 “为什么?”她第三遍问。 曾鸣嗤笑一声:“你是DZ的重要董事,了解公司过往交易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说的理所当然,口吻和神色里没有一点危险的气息。 可越是这样,照余欢就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看下去。”曾鸣用下巴点了点她手中停滞的动作,示意她继续,还颇为贴心的提醒了一句:“别紧张。” 说完,曾鸣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估算道:“十五分钟应该能看个大概?” 以她对公司的熟悉程度,十五分钟刚好。 所以他也不是真的在征求她意见的意思,而是将杯中只尝了一口的茶倒掉,重新冲洗用具,开始烧新茶。 十五分钟后,她恰好看完最后一册。 他准时开口:“有什么感想?” 照余欢从头到尾都不明白曾鸣的这项举动。 见她没答,曾鸣也不恼,而是说:“不如我来说说我的看法?” 照余欢依旧静默着看他,听着他说剩下的话。 “最近几年DZ发展得过于迅速,以致于有些细节上的问题没有做到全面的严格把控。” “现在公司稳定,我们可以进行适当的溯源。” “将过去的纰漏和错误矫正,你说是不是?” 曾鸣的每一个字,都让她不寒而栗。 曾鸣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她脸上,十分看好的对她托以重任:“这个任务,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能做的更好。” ##第27章 信任 曾鸣会突然将这件事情拿出来,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华沐辰调查他,已经不是秘密了。 现在曾鸣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到她手上,是对他而最有效的避险方式。 照余欢拿着手上的这些文件,好一会没有说话。 曾鸣:“有困难?” 照余欢:“不简单。” 曾鸣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这些东西再重新溯源,再漂白,根本是做不到的。 如果要强行扭正,就必要要用更极端的手段去纠正。 错误改错误,最后还是错的。 只是犯错的对象换成了她。 曾鸣这一步棋,很妙。 照余欢将文件放回去:“其实这些可以不用理会。” 曾鸣敛眉,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动作和表情,挑眉。 “这个没有人会知道。”虽然面上依旧平静,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开始紧张。 在曾鸣面前演戏,随时都有一种被洞穿的感觉。 曾鸣没有再多说,却也明确的表示:“不行。” “我相信你能做好。” 他起身,在办公桌前坐下,已经单方面的结束了话题。 照余欢走的时候,曾鸣还让她带走了这些往来细节文件。 他说:“尽早。” 照余欢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犹如绷紧的弦。 现在她有一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曾鸣所知晓的恐惧。 她给华沐辰打电话,约他下班之后见一面,也让他带上最近搜集到的那些资料。 看过之后,照余欢才彻底确认,曾鸣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他才会突然让她接手这个任务。 所以他才会对她的态度变幻莫测。 他一直在以一个看小丑表演的姿态看着自己。 见照余欢的神色不对劲,华沐辰问她怎么了。 照余欢把今天曾鸣对她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华沐辰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终于知道她口中的那句顺利是怎么回事了。 “别急。”华沐辰安抚她。 她没着急,也知道着急没有用。 华沐辰思索着,正要打电话问问情况,有必要的话就暂停对曾鸣的追踪调查,电话那边还没有接通,被照余欢拦住了。 “我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照余欢说。 华沐辰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和决绝。 他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于是郑重的点头:“我陪你。” 一条独木桥走到黑也罢,阳光大道没有尽头也好,他下定了决心要和她站在一起。 但是照余欢却摇了摇头。 华沐辰皱眉,正要组织她口中要说出的拒绝。 她还是率先开口了:“听我说,沐辰。” “你把这段时间所有联系人的联系方式都给我,还有你都做了哪些,一点都不要落下,现在全部都告诉我。” 华沐辰再不及她的脑子灵活,却也知道她这番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想也没想:“不可以。” “我说过,我会和你一起走下去。” “你不能推开,和曾鸣斗,我还怕么?”华沐辰愤慨的说。 照余欢闭了下眼睛:“我怕。” 华沐辰一顿,惊诧的看向照余欢。 “我不希望你被我拉下水。” 照余欢清楚的知道曾经那些和曾鸣过不去的竞争对手最后都落得了怎样的下场,华氏和照氏这么多年来相辅相成,互相扶持。她不希望最后华氏也不复存在。 “而起,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较量。” “沐辰,你能帮我的,该点到为止了。”照余欢说。 华沐辰依旧摇头。 “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华沐辰打断她。 照余欢以更响亮的声音止住他:“华沐辰。” “你就听我的!” “对付曾鸣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和你无关。” “我在决定要和他对抗的时候,我就抱有充分的信心,现在,我需要的是你相信我,我能够做到。” 所以,华沐辰需要放手,让她一个人走。 华沐辰的手在桌面上紧握成一个拳头。 照余欢轻轻的将手放上去,声音柔下来:“沐辰。” “我的选择从来都不会错。” “最错的,只有一个。” “就是当时选择嫁给了曾鸣。” “现在我想知道错了,我想改过来。” “别人帮不了我,你也帮不了我,明白吗?” 华沐辰将头撇向窗外,他不想明白! 照余欢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仍是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华沐辰眼含酸涩的回头:“谢我什么?” 照余欢轻轻一笑:“谢你信我。” 华沐辰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无尽的苦涩:“可是你从来都不信我。” “从来都是。” ##第28章 摊牌 照余欢从华沐辰那里得到所有联系的信息之后,便和他断了联系。 这条独木桥,终归还是要她自己一个人来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反而越加勇敢了起来。 瑞贝卡自从上次愤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这次的饭局再遇,瑞贝卡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硬朗少年。 照余欢愣怔在原地,视线落在那双璧人身上迟迟没有挪开。 瑞贝卡带着自己的新任男友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照余欢还处于惊讶的状态,曾鸣察觉出来,侧耳对她说了句:“难受了?” 她立即回神,想问她难受什么? 可是却也只字未说。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有意制造,华沐辰居然会和瑞贝卡在一起。 而且两个人看上去还很幸福的样子。 一晚上她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一次还差点将酒洒在了曾鸣的身上。 曾鸣皱眉,当着众人的面“大秀恩爱”,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惩罚的性质极浓,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得到。 “专心点,我的妻子。”曾鸣笑着低声提醒她。 直到饭局结束,她和华沐辰都没有正面的交流。 散去之后,各自回各自的家。 曾鸣憋了一晚上的愤怒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 “照余欢,看见你的旧情人跟别人好了,难受?”他抬起她的下巴,质问。 同样的问题,她也回问给他:“看你瑞贝卡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是你比较难受吧。” 曾鸣被她呛的脸色一沉。 “呵。”曾鸣扔开她:“你少自作聪明。” 照余欢揉了揉自己吃痛的下巴,没再说话。 和曾鸣的表演时间一结束,她就只想和他做陌生人。 每当看到曾鸣,她就会想起当初那个愚蠢至极的自己。 她坐正身体,如非必要,她不会跟他主动开口:“上次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做不了。” 曾鸣点燃一根烟,似是听到从来没有听过的一句话:“做不了?” 在曾鸣的字典里,一向没有做不了,不可能这类的词汇。 但那是曾鸣,不是她。 “对。” 曾鸣的脸潜入夜色,车子开入漆黑的拐角,车内只剩下他指间的那点火光在发亮。 “理由?” “没有理由,你应该知道要完成根本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又是一个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词汇。 曾鸣的口吻中夹带着一股很意味深长的失望:“照余欢,是什么让你这么退步的?” “华沐辰么?” 照余欢一愣,但仍是反驳:“我跟他清清白白,跟他没关系。” 曾鸣嗤笑一声,好似他一点也不关心这个般。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看到结果呢?” “我做不到。”她再度重申。 “你可以找别人。” 曾鸣好一会没有说话,电话在寂静的车厢内嗡嗡作响。 照余欢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黑屏。 她望向曾鸣,曾鸣没有要接的意思。 电话自动挂断。 挂断之后,电话再度响起。 曾鸣依旧像是没有察觉的样子,没去理会。 当第三个电话结束。 照余欢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市号码。 她不想当着曾鸣的面接电话,于是也想不去理会。 曾鸣却开口了:“接。” 照余欢皱眉,在曾鸣眼神注视的示意下接听。 电话那边的声音是个中年男音,浑厚,年迈,正义凛然。 “你好,是曾太太吗?我是证监所的赵军,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DZ公司存在很大的漏洞,刚才我给曾先生打电话没打通,所以才给你打,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讲电话?”虽然是询问的意思,但是那边的人态度却分外强硬,带着刻不容缓的严肃。 照余欢忽略掉,直直的望着曾鸣,果断的拒绝说:“我现在不方便,你可以先跟我助理联系。” 没等那边回复,照余欢就切断了电话。 曾鸣微微蹙眉,对她这一不理智的回复及行为感到失望。 “怎么回事?”照余欢的声音寒下来。 曾鸣不为所动,抽了口烟:“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用跟我装傻,我都知道!”她低吼。 就连前排的司机听到这声吼,不由的回头看一眼,又迅速扭过头。 她越是激动,曾鸣就越是平静:“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她知道了。 他在等着她自己自投罗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的掌控之中输得没有还手之力。 论残忍,曾鸣永远都更胜一筹。 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在这个情况下,摊牌已经是最后的一条路。 “我知道,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的漏洞。” ##第29章 背叛 曾鸣对照余欢的话已经没有多大的反应,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他什么都知道。 也不掩藏他知道的这件事实。 但是曾鸣最狠的不是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最狠的而是让你处于更深的恐惧之中。 那天,曾鸣什么也没说。 把她送回家后,他就出去了。 她站在门口,被风吹得生疼。 好似受难的罪徒,风要将她整个人割的七零八碎。 第二天,她照常去上班,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敲响了曾鸣办公室的门。 曾鸣的办公室里已经坐着好一些人,看样子都是来调查的。 照余欢微微一愣,在曾鸣的示意下坐在他的旁边。 在这个时候 ,他都还不忘演戏。 “曾先生,我希望你能做出做理智的决定。”那个熟悉的声音,照余欢记得,昨天电话里的赵军。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只不过他们现在的对话好像已经结束,曾鸣点了下头算是对赵军的话做出了最后的答复。 赵军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照余欢,欲言又止的姿态。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她和曾鸣两个人。 曾鸣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收了回去。 戏结束了。 照余欢看着桌面上冷却掉的咖啡,问:“这是怎么回事?” “啪嗒”一声,传来曾鸣打火机大火的声音,随即又将打火机随意的扔掷在桌面上。 “想知道?”他漫不经心的问。 她不答,沉默代替她做出了回答。 曾鸣也不在意她没开口:“刚才证监会的人来提醒我,说公司有人试图搅乱公司内部制度和合法运作,让我小心点。” 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从曾鸣口里说出来,倒像是一件能让他得意的事情。 她扭头,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平静的问:“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从让她去处理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开始,她就早该想到。 曾鸣沉默的和她对视着,悠长的视线里似乎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但都被他无声的化作了沉默。 他向来知道,怎么让别人煎熬。 果然,他没有如她所愿:“还有待调查。” 照余欢突然笑了。 曾鸣点了点烟灰:“开心?” “是啊。” “替你开心。”她笑着说。 那抹笑意,很难看。 曾鸣移开视线:“那倒不用。” 但是她依旧道贺:“恭喜你你赢了。” 曾鸣的脸色这才沉下来,将剩下的烟辗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力度又重又狠。 “照余欢,你觉得你凭什么成为我的对手?” 烟已经熄了,曾鸣仍在用力,仿佛要将它碾为灰烬才罢休似的。 “最起码我试过了。” “而且我不后悔。” 当所有事情都挑开了来说,他们再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他知道她的算计,也知道她这些天背着他做的所有动作。 沉默半晌。 他又开口:“你知道自己输在哪么?” 她摇头。 事已至此,她会后果自负。 正如曾鸣曾经一而再再而三警告过她的那样。 曾鸣皮笑肉不笑:“你看你。” “明明羽翼还没有长成熟,偏要学别人去飞。” “何必呢?” 他没有要替她答疑解惑的意思。 照余欢也没再去在意他此时的冷嘲热讽。 他这么聪明,到底是没有把心用在她的身上半分。 “曾鸣,你了解我多少?”她突然这样问他。 突然切换了问题,曾鸣也微微一愣。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就像是他不知道以前她有多爱他是一个道理。 “所以你也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的不甘心!”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逐渐泛红,眼泪被她强行憋回眼眶。 “曾鸣,你机关算尽,却永远都没有心。” “你赢的很漂亮,却终究什么也没有。” “没有你爱的人,也没有了爱你的人。” “你不觉得可悲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向他轻轻的述说一件事实。 曾鸣的眸色犹如淬了冰的冷。 “照余欢,你最大的愚蠢就在这里。”他冷声说:“总是感情用事。” 她闭眼,不让他看出自己泛红的眼眶。 同时也知道,曾鸣说的没有错。 她永远都做不到像他那般冷血。 以前的瑞贝卡,现在的照余欢。 在曾鸣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曾鸣,我只承认一个错误。”她哑声说:“就是当初嫁给了你。” 曾鸣皱眉,看着她强装出平静的脸庞。 “错。” “你的错,错在不该背叛我。” 她骤然睁开眼睛:“背叛?” “曾鸣,你残忍吗?你不爱我,还试图占有我的爱,为所欲为,反复利用,想扔就扔,我就像是你身边的一个宠物。” 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她的声音开始沙哑。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没有心的。” 曾鸣淡漠的收回视线,惋惜道:“还有一点就是,你总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照余欢,你以为你又了解我多少?” ##第30章 撒谎 照余欢不知道最后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从曾鸣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她只记得,她问曾鸣:“我会怎么样?” 曾鸣没答。 她也没追问,而是对他说:“放心,后果自负的道理,我自然是不会理解错的。” 回到办公室后,她大哭了一场。 有助理进去看到这样的场面大惊失色,照余欢从来没有在公司里如此失态过,而且听上去还是哭得如此伤心。 助理连忙去找曾鸣,在他们眼里,这对模范夫妻总是对方的救赎。 曾鸣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助理敲了两声正要进,就看到曾鸣突然抬起茶杯狠狠的扔向了旁边的古董花瓶。 那可是价值上百万的古董啊! 四目相对,助理看到曾鸣眼中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鸷,像是一个困顿的野兽。 助理吓得连忙退了出去。 那天,两个办公室的门都没有人敢去敲。 里面的人也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等到最后一波加班的人都要离开的时候,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去敲开了曾鸣办公室的门。 没有想到的是,曾鸣喝得酩酊大醉。 “曾……总”职员见状上前将曾鸣桌前的酒瓶扶起,有点无措:“曾总喝醉了?” 而且看桌上的酒瓶子,还喝了不少。 在上班的时候喝酒,还喝醉。 简直不是曾鸣一向该有的作风。 “曾总,我送您下楼吧?”他这样说着正要把曾鸣从沙发上扶起来。 曾鸣却一把推开了他的碰触,低声问了一句什么。 职员没有听清楚,又凑近听了听。 原来他问的是:“照余欢呢?” 原来问的是董事长夫人啊。 正要感慨他们夫妻情深的时候。 曾鸣突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往茶几上一掷:“她就没有话要跟我说了?” 说着,他从沙发里起身,身影趔趄。 职员立马扶住:“照经理也还在加班呢。” “加班?”曾鸣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是嘴角扬起那抹笑却是分外的讥讽。 “她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下去?” 职员没听明白曾鸣话里的意思,只说:“今天照经理也在办公室里待一天没出来了。” 曾鸣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一把推开职员的手:“你走吧。不用管我。” 说着,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出去了。 职员不放心的跟了两步,见他是朝照余欢的办公室去的,也就放心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撞开。 照余欢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动作僵在半空中,看到喝得大醉的曾鸣逐渐走近。 她淡漠的收回视线,继续收拾。 曾鸣俯身,一把将她手中的东西扫开,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照余欢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浓厚的酒味。 她蹲着,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倔强的不肯抬头,不想再看他一眼。 “照余欢。”曾鸣半蹲下,强制抬起她的下巴,逼近她:“就这么难么?”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浑浊的酒气。 在寂静的空间里,低沉又缓慢的散开。 “像以前一样,做不到?” “很难么?” 他一遍一遍的问。 她平静的眸色让他近乎抓狂。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又清晰的看清他醉酒时眼中的神态。 原来他也会迷惘和错乱。 但是,又是为了什么? 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还想要什么? “曾鸣,你想要什么?”她低声问他。 “你想要我像以前一样那么死心塌地又盲目的爱着你吗?”她看着他:“我做不到。” “我也有我的骄傲。” 她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能够听进去几分,不过她也宁愿他此时一句也听不进去。 就当做是她在自言自语罢了。 而曾鸣依旧是那句:“很难么?” 她答:“是,很难。” 曾鸣突然笑了:“撒谎!” 他扔开她的下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照余欢,你别撒谎了。” “说什么爱,说什么了解,能够轻易放弃的,从来都不是真的。” 照余欢诧异这样的话会从曾鸣的嘴里说出来。 更让她诧异的是,曾鸣会向她说起瑞贝卡。 “以前我以为爱能打破所有阻碍,我以为只要两个人坚持,所有的辛苦都是暂时的。” “我要更好的发展,我要给曾家人看,也要给我的女人最好的家。” “可是,当那个人就这么带着你的所有理想和感情远走,你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么?” 她没答。 “你不知道。”他依旧笑,笑得让人心脏皱缩。 “就像是你认为我不爱你,选择背叛和离开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又多恨你。” “照余欢,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哑声重复,嗓音里充斥着无尽的哀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已经开始不听话的决堤。 泪水模糊了曾鸣的脸,只剩下他如受伤野兽般的哀鸣。 ##第31章 大结局 照余欢一直以为骄傲这种东西只会存在年少的感情里,绝对不会存在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成年人的心智会更成熟,在乎的东西远比自我情绪要多,也知道骄傲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是靠自己争取的。 她和曾鸣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怨不了任何一个人。 要说错的话,既不是在她决定要嫁给曾鸣的那一天,也不是在他选择在她说出离婚的时候点头说出“离吧”这两个字时。 而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那条又长又宽的信任。 她不信他,所以觉得他对她只有利用。 他不信她,所以能够成功洞察出她的每一次小动作。 他们相似,又不同。 最后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挣得一些颜面,忽略了这件事情其实是敞开了心扉沟通就能解决的。 曾鸣以为自己足够冷漠,在瑞贝卡离开他的那一刻,他就不会再动情。 对照余欢,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最佳选择。 照余欢也以为曾鸣足够无情,不仅对她百般利用,就连瑞贝卡回来也丝毫不顾她的心意。 她在一步步走向死心的路上。 爱与恨,不过是一场争夺的游戏。 最后在他们之间,只剩下一个输赢的最后结果。 冰冷又空泛。 那天晚上,整个DZ的加班人员都已经离开,只剩下顶楼的办公室里,照余欢嘶哑不堪的哭声。 还有曾鸣红着眼眶的笑声。 声声让人心房一颤。 这会是怎样的痛,才让人这么面目全非。 都是深夜是人情绪最脆弱也最泛滥的时候,但终究不过是隐藏在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分什么白天昼夜,忍不住了,都一样。 曾鸣缓缓蹲下,将满脸泪痕的照余欢搂进自己的手臂里,半个身子曲着,两个人无间的靠着。 这是他们之间最近的一次距离。 照余欢哭的全身在颤,他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轻柔,宛如在说一句再亲昵不过的情话。 “后果自负。” 可是每一个字,都蚀骨的疼。 后果自负,他早就提醒过。 她也无畏的夸下海口,后果自负。 次日。 没有人知道昨晚在那间办公室里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曾鸣一反常态,在公司喝醉了酒。 只知道在公司没有再见过照余欢。 有人说,照余欢隐瞒公司漏洞,知法犯法,被调查。 为了顾及公司和照余欢的名声,曾鸣动用所有的人脉封锁了消息。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道听途说。 真实情况只有照家、曾家人知道。 华沐辰是在一周之后才得以知晓,他几乎是冲般去了DZ找曾鸣算账。 曾鸣看到华沐辰并不意外,以他和照余欢的关系,他自然是淡定不下来。 “曾鸣,你到底对余欢做了什么!”华沐辰怒吼。 曾鸣对他的怒吼充耳未闻般:“喝杯咖啡?” 也没等他回答,曾鸣已经拨出了内部电话,让助理泡两杯不加糖的咖啡进来。 华沐辰根本冷静不了:“我问你余欢现在在哪?” 曾鸣双手交织搭在身前,就这么打量着华沐辰。 曾经他以为照余欢和华沐辰之间有过暧昧,现在客观来看,她断不会对华沐辰动心。 因为,她是个聪明人,自然喜欢的也是聪明人。 华沐辰的不聪明体现在他调查他的时候,让他知道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找?”曾鸣看着华沐辰,突然没有了多大说话的欲望。 和一个易冲动的人,绝大部分的沟通是在浪费时间。 华沐辰吼:“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事情闹大!” 这件事情要是公开的话对DZ只有害处没有利处。 华沐辰以为曾鸣会忌惮。 曾鸣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他自便。 华沐辰怒不可遏:“曾鸣!” “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 似是某种赌咒,华沐辰咬着牙,对曾鸣一字一句的说道。 曾鸣轻轻一笑,对着华沐辰的背影,用只有能够听得到的音量回:“我等着那一天。” 华沐辰是在半个月后,在市监狱里找到照余欢。 照余欢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但是精神面貌还不错,看见华沐辰没有意外,还很轻松的朝他笑着说:“好久不见。” 华沐辰问她怎么了,她说她输了。 华沐辰想要帮她出来,但是被照余欢拒绝了。 会面的时间很短,照余欢只跟他闲聊监狱里的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糟,自己好像更轻松,更能静下心来。 华沐辰笑不出来。 时间到了,照余欢这才告诉他:“我一直都知道你其实喜欢过我。” 华沐辰怔然,他想说:“不是喜欢过,是一直。” “不是喜欢,是爱。” 他没说,时间宝贵,照余欢紧接着又说:“我对你其实也有一份心意,从来没有说起过。” “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过的后花园?” “记得。”他几乎是秒答。 照余欢微微一笑:“我把对你的心意藏在了老榕树下。” “这样的话,算不算一种圆满?” 后面的话,华沐辰不太记得清了。 他只知道照余欢自己要向他表达的是某种信号,于是他从监狱里出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就往他们儿时去过的后花园去。 那棵榕树依然旺盛,只是多年没见,陌生了。 他们小的时候在树下埋过纸条,里面写着自己的愿望。 他很快找到工具,挖开了那片土,比小时候挖的深,也更轻松。 很快,他就找到了牛皮纸封装而成的文件。 果然,他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 华沐辰将这份文件转交给了检察院,很快针对DZ公司的案情重新进行了侦查。 曾鸣成了警局的常客,DZ上下陷入一阵恐慌之中。 原来那天曾鸣和照余欢的异常是有原因的,但是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都无从得知。 他们只能得到最后的审判结果,曾鸣和照余欢因触犯商业刑法,双方各自都担有责任,二人各判有期徒刑一年,并罚以一千万元。 DZ公司暂时查封,但是曾氏和照氏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曾鸣对事情最后的结果很淡然,没有上诉,也没有请律师。 令人咋舌的,照余欢也是一样。 像是达到某种默契般,都放弃了最后的努力。 夫妻二人曾经共同努力打下的江山,说倒就倒,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留恋。 平静的脸上更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 曾鸣和照余欢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见一面。 所有人都摸不透这曾经比肩于商界顶尖的二人,究竟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态。 关于二人最后的喧哗是各大新闻报社关于他们双双入狱的报道。 标题为:DZ创始人曾鸣与照余欢夫妻二人因触犯商法而受到法院制裁。 共富贵、共患难,是后来旁人对他们的评价。 但是在人们看不见的表象之后,是他们从对方身上带走的余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