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生不出儿子 常厌恍惚睁开眼的时候,天花板在她的眼前来回晃悠。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不仅脑袋晕的厉害,稍微一动,后脑勺的血管也抽痛的让人难受。 “我这是怎么了?”常厌咳嗽了一声,扶着床试图坐起来。然而事实上,她的动作稍微大了一点,全身就疼痛的厉害。特别是小腹,像是姨妈来时喝了冰,稍微一动就能要了半条命似的。 最重要的是,常厌感觉自己什么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她怀孕六个月了,肚子里有没有东西她不会没有感觉。一时间,常厌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是麻的。 常厌一把抓住正在给自己换药的护士,颤抖着声音道:“医生,我的孩子呢?怎么感觉孩子好像没了!” 医生看了常厌一眼,不耐烦地甩开手:“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做的手术都不记得吗?” “我该记得什么?我不就是来做个孕检的吗?”常厌脸色苍白的厉害,她强忍着不适,咬着牙半撑起来。 一旁的护士看了看手中的配药单,露了一个白眼,随口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人流手术?怎么,这会后悔了,就跟我们医院要孩子,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都是怎么想的。” “什么?” 医生的话让常厌一时间如遭雷劈,她着急的探出半个身子,试图伸手去扯住护士的衣袖。 “我怎么会来做人流手术,一定是弄错了,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你们这样的小年轻我见多了,一个个要流掉孩子的时候,说的那么决绝。等到孩子没了,又来跟我们这里撒泼。你啊,还是好好养两天,自个儿就想明白。” 护士说完,摇了摇头,端着托盘离开了病房。 “尹主任,你早上手术的产妇这会儿已经醒了,您签个字。” 从病房出来之后,护士将手中的记录单交到了尹秋时的手里。 “秋时,好久不见。” 尹秋时抬头,面前是一个英俊冷历的男人,一身及膝风衣,将男人成熟内敛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 “祁洺,你怎么在这里?”尹秋时笑了笑,将签好字的记录单放在护士的托盘上。 随后上前一步,与祁洺并肩站着。两人曾经用在日本留过几年学,只是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了,却不想今日竟然还能在此重逢。 “对了,你来这里是生病了吗?” 祁洺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来看我太太。” “噢,你太太可真有福气,能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尹秋时说完,皱了皱眉头,闲话道:“一说这个,我就想起来,我的一个病人。嫁进了豪门做阔太太,本来是该让人羡慕的,结果谁知道生不出儿子来,估计是被婆家嫌弃了,要死要活的非得做一个流产手术。” “你说说这孩子都六个月了,这个节骨眼上动刀子,那不是作孽吗?” 尹秋时说着,面露惋惜的神色。而她的余光里,祁洺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豪门?产妇?六个月? 祁洺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里,祁洺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产妇住4023病房?” “你怎么知道?” 祁洺脸色黑的更厉害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发白,最后愣是咬着牙说了一句:“猜的。” 尹秋时望着祁洺离去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推开了4023 的病房门。 看着斜靠在床边,面色惨然的常厌,尹秋时立马换上了一脸的愁容:“你这是做什么?夫家不想让你留个种,你不生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糟践自己。” 常厌攀着尹秋时的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尹秋时露出了一副多嘴露馅儿的神情。 “我该知道什么?” “祁洺当初跟你结婚,不过是为了想从你那了拿回奶奶的遗产罢了。他们家一早就和江家有婚约的,人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我以为你本该一早就知道这些的啊。” 尹秋时说完,又“好心”的说道:“最近听说那个江家的大小姐开始筹备婚礼了,我还以为你跟祁洺已经离婚了,祁洺为了讨江家大小姐欢心,才让医院给你拿掉孩子的。”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你跟祁洺分手,也能有不少的钱,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你放屁!”常厌泣血的一声,像是从喉咙深处喊出来的,她使劲的晃着自己的脑袋,“不可能,你少跟我胡说八道。” “我!” “你给我滚!”常厌一把推开尹秋时,靠在床板上,胸腔剧烈的起伏:“不可能,那是我跟祁洺的孩子,他不可能这样做的。” ##第2章 祁洺,你放过我吧 尹秋时不置可否,笑了笑便离开了病房。 滚烫的泪水从常厌的眼眶崩落,她从十二岁时就开始喜欢祁洺,去年祁洺出现在她面前向她求婚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一场梦。 如今看来,果然是梦啊。现在梦该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常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她只觉得好痛。 医院外的冷风凛冽,她吹了一路的风,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祁家。一进祁家,她径直走到祁洺的书房,艰难开口道:“祁洺,我要离开。” 祁洺看到常厌,顿时无名火起。 这个女人,为了家产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下心打掉,现在竟然说要走?又想耍什么花招! 祁洺冷冷地打量着常厌,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我的允许,你想走到哪儿去?” 他还没有拿到奶奶留下的遗物,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常厌离开。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常厌苦笑道,“你跟我甚至连一张结婚证也没有,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轮不到你来……” “住口!” 祁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他粗暴地打断了常厌的话,一把将她按在墙上,怒吼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走?” “别问我……”常厌无力地摇着头,忽然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落下,将白色的地毯染得一片暗红。 常厌心里觉得好讽刺,明明是祁洺为了奶奶的遗物才娶她,如今却问她为什么要走。 祁洺根本不爱她了,她又为什么要留在祁家? 祁洺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触目惊心。他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仍然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 常厌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心中的委屈慢慢地洋溢出来。 如今祁洺对她有多冷漠,当初对她就有多温柔。 常厌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祁洺的场景。 那年容城的夏天格外闷热,她坐在祁奶奶家的院子里乘凉,忽然有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闯了进来,仿佛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他笑着说:“我叫祁洺,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爱上了他。 常厌从回忆里将自己拉扯出来,眼前的祁洺仍在愤怒地质问她:“常厌,你给我说话!” 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落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祁洺,我爱上别人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祁洺,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祁洺震惊地看着常厌,手中的力道不禁又加重了些。 他从前只以为常厌爱财如命,至少是真正地爱着自己,没想到她对自己的爱也是假的? 她嫁给自己,完全就只是为了他们祁家的钱! 祁洺没看见常厌颤抖的双手,也不在意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双眼被怒火填满,狠狠抓起床头的花瓶,用力朝着柜子砸去。 精致的花瓶瞬间破碎成无数飞溅的碎片,其中一片狠狠地擦过了常厌的脸上。 “啊!”常厌痛出一声惊叫,苍白的脸上立即涌现出一道刺眼的血迹。 祁洺看见常厌脸上的血,心头被揪了起来。 他为什么还会为了这个女人感到心痛? 他对她应该只有厌恶才对! 祁洺压下心中不明的情绪,拖着常厌一路回到她的房间。常厌跌跌撞撞地咳嗽着,洒下了一路的血迹。 祁洺将常厌一把推进房间,狠狠摔上门,门后传来他的怒声:“常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这里一步!” 常厌跪在门后,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只是想要离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卑微的请求都要被拒绝? 常厌将头埋进膝盖之间,泣不成声:“祁洺,你放过我吧……” ##第3章 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 常厌哭了一整夜,到凌晨时分才昏昏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全身都好痛,脑袋晕晕乎乎,喉咙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昨天回祁家时吹了一路的冷风,常厌心想,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到下午的时候,她实在渴得受不了了,爬下床想找杯水喝,偌大的房间里却连个水壶也没有。 房间门被锁住了,常厌微弱地拍着门,低声哀求着::“有人吗,有人在吗?给我一杯水……” 路过的佣人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的神情,议论道:"这个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少奶奶了?可笑。” 来往的人并不少,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常厌,他们都只把她当做一个笑柄。 常厌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毯上,泪水从眼角落下,打湿了她的发。 傍晚,祁洺要出席一个商务晚宴,临出门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常厌的房门外。 常厌依旧在苦苦地哀求,只是声音气若游丝,几乎要听不清:“求求你们了……我想喝水。” 祁洺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推门而入。他按捺住这股冲动,对一旁的佣人们道:“给她倒杯水,好好照顾她。” 佣人惊讶了一瞬,随即温顺地点头应道:"是,大少爷。” 出席晚宴时,祁洺有些心不在焉,他与商业对手推杯换盏,心中却始终惦记着那个爱财如命的虚荣女人。 常厌…… 祁洺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最后只能将自己对她不寻常的关注,归结为憎恶。可是他心中却隐约有些想要反驳自己的声音,令他十分矛盾。 越是深思越是烦闷,祁洺干脆将晚宴当作了酒会。炽烈的龙舌兰一杯接一杯入喉,灼得他的五脏六腑愈发滚烫。 夜里十点多,祁洺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到祁家。一进家门,他便朝着常厌的房间冲去。 “常厌!给我开门!”祁洺站在常厌门外用力地拍打,他忘了常厌的房门是自己命令佣人锁上的,常厌也无法打开。 佣人在旁战战兢兢地打开了房门,祁洺跌跌撞撞地闯进去,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常厌。 常厌十分错愕,她见到的祁洺从来都是精致体面一丝不苟的,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和她印象中的祁洺简直像是两个人。 祁洺看了常厌一会儿,猛地扑到床上,口中怒道:“你为什么不爱我!” 常厌愣了一下,祁洺将她按倒,霸道地吻了上去,一边扯磨着唇齿一边问:“为什么不爱我?” 常厌被祁洺吻得喘不过气来,祁洺却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 “为什么不留在我的身边?” 每一句话都刺痛了常厌的心,她的眼泪悄无声息落下,心中煎熬万分。 明明是祁洺要拿掉那个孩子,现在却来问她,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 可是她看着祁洺酒后颓唐而疯狂的模样,心中有一瞬的迟疑,他应该也是爱我的吧?这些话,是他的真心话吗? 常厌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她将手缓缓覆上祁洺的后背。 就在这时,祁洺轻轻地叫了一声:“小舒……”随后撕开了常厌的衣服,再次吻了上去。 常厌的手僵在半空中,整个人愣在原地,面如死灰。 枉她还以为,祁洺对她也有几分真心,原来那些酒后真言,也是对别的女人说的。 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我就是个笑话啊,哈哈……哈哈……”常厌苦笑着用手捂住脸,眼泪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第4章 生病 翌日清晨,祁洺一醒来就离开了常厌的房间。 刚走出几步,他又折返回来,吩咐佣人:“不用再关着她了。” 房间内,常厌做了个噩梦,她梦到自己离祁洺越来越远,最后掉进了一个万丈深渊,不论她怎么呼喊求救,祁洺都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待她睁开眼时,又是泪流满面。 身体仍在隐隐作痛,常厌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烫得惊人。 之前的高烧还未退下,昨夜又被祁洺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宿,常厌蜷缩在被子里,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这样下去……不行…… 常厌在床上躺到了中午,最后仍是拖着虚弱的身体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离开了祁家,乘上一辆出租车,卷着冷风和烟尘开走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北宁市立医院门口。常厌进去挂了门诊,给她看病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说话时脸上会挂着淡淡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常厌看见医生的名牌,写了三个字:路泽川。 路泽川看着手中的检查结果,好看的眉头紧蹙起来,对常厌道:“除了高烧之外,我还有个问题。你之前做了堕胎手术还没恢复,是不是又行了房事?” 常厌憔悴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样不行,你的子宫已经感染了,引发了子宫内膜炎。”路泽川将检查结果递给常厌,劝道,“让你丈夫收敛一些,这段时间不要再行房事了。” 常厌心想,丈夫?连结婚证也没有的人,能算是她的丈夫吗? 或许是常厌脸上的苦笑太过明显,路泽川不禁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医院,你家人呢?” 这两个字彻底刺痛了常厌的心。 父母从小就因为她是个女儿而不喜欢她,当祁洺来常家提亲时,他们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收下了彩礼,把她这个女儿给卖了。 她曾以为,祁洺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家人了,可那也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我……家里人比较忙,我就一个人来了。”常厌明白路泽川只是关心她,可是心里却愈加难过。 连一个陌生的医生都会问一句关怀的话,而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现在又那里呢? 说到最后,常厌不知不觉已是潸然泪下。 路泽川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隐约有些同情。他见过太多的病人,可只有这个脆弱的女子,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她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眷恋。 常厌哭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匆忙起身,打算离开。 路泽川也解了身上的白大褂,跟着常厌一起出门,道:“我送你回去吧,外边风大,你不能再被风吹了,不然刚刚的药白开了。” 常厌感受到医生的好心,于是道了谢,接受这份善意。 她的确也很累了,累得几乎说不出话,一上车便靠在车座上睡了过去。待路泽川叫醒她时,已经到祁家门外了。 常厌向路泽川再次道谢,路泽川摆了摆手:“医者仁心而已,你要想谢我,就好好照顾自己。” 眼泪差点又要落下,常厌吸了吸鼻子,转身走进祁家,却又看见尹秋时跟自己擦肩而过。 她来这里干什么? 来不及细想,常厌走到大厅,望见祁洺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祁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挪开了目光,随即又对电话里温柔地叫了声:“小舒。” 小舒?又是这个小舒…… 常厌昨夜在祁洺嘴里听到的名字也是小舒,她想起了尹秋时之前说过的话,看来这个小舒就是祁家父母给祁洺找的北宁千金了。 北宁市的名门贵女,自然是她这个容城来的平凡女孩永远比不上的。 常厌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对祁母行了一礼:“母亲。” 祁母正好挂了电话,对常厌冷嘲热讽道:“哟,咱们家的大少奶奶也要出门交际了?半天不见的功夫,又勾搭上了哪个野男人?” 常厌心寒,嘴上仍解释道:“我……我没有。” “哼,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祁母冷冷说罢,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留下满腹委屈的常厌站在原地。 身边的下人仍在指指点点:“还大少奶奶,我看就是个水性杨花……” 常厌面色苍白,步履蹒跚地走回房间。 她真的好想,好想逃离这个地方。 ##第5章 爱钱的家庭,虚荣的女儿 接下来的几日,常厌都躲在房间里。 她不想出去面对那些讨厌她的人,也不想见到祁洺。然而有些东西,却如同附骨之疽,是无论如何也甩不开、躲不掉的。 房间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常厌捂住耳朵,佣人却推开了房门,轻蔑地道:“大少奶奶,您的父母来找您了。” 常厌茫然地看向门口,吐出两个久违的字:“爸?妈?” 人还没到,门外先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带着口音的女声:“厌厌!爸妈来看你了!” 紧跟着,两个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土气的中年男女走了进来,两人看起来风尘仆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兴奋。 “祁家真不愧是北宁市的大家族,真是气派啊!”常父一进房间就冲向了展示柜上的花瓶,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这瓶子,能卖不少钱吧?” 常母嗔怪地拍了常父一下:“别丢人现眼,忘记正事了吗!” 佣人用嫌恶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人,最后看向常厌,阴阳怪气道:“大少奶奶,您和父母叙旧,我们就不打扰了。” 常厌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中发凉,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父母…… 常父却丝毫没有察觉常厌苍白的脸色,他走到床边,一把握住常厌的手:“女儿啊,爸爸好想你啊!” “他们祁家是不是对你不好?”常母眼里流露出几分心疼,她摸了摸常厌的脸,又道,“你瘦了好多,气色也不好,你没有吃苦吧?” 常厌鼻子一酸,一颗心被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母爱温暖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强忍着哭腔:“我没事,我在祁家过得挺好的。” 常母紧张的神色立即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过得不好……” 常父立即接过常母的话:“厌厌啊,既然你过得好,就拿些钱给爸爸吧。我跟你妈手里都没钱花了,为了来北宁看你,我们把最后一点积蓄也花完了。” 常厌的心瞬时又冷了下来,刚显露一点端倪的母爱,仿佛镜花水月一样烟消云散。 她还以为自己出嫁之后,父母会改改爱财如命的性子。现在看来,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难怪他们会关心自己,是怕自己在祁家过得不好,他们就拿不到钱了吧? 常母看到常厌脸上的苦笑,以为她不愿意,于是握着常厌的手循循善诱道:“厌厌啊,我跟你爸养你这么大,你拿点钱孝敬我们也是应该的。” “你吃了我那么多饭,如今攀上高枝了就想不管爸妈了?”常父垮下脸,声音隐约带着些恼怒。 常厌手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无奈地问:“爸妈,我结婚时的彩礼钱这么快就花光了吗?我记得祁洺给了你们一百万。” 常母的神情有些慌张,吞吞吐吐地道:“现在物价这么贵,一百万不经用的!你也快出嫁一年了,总之,就是花完了……” 那可是一百万,在容城那样的小城市,足够普通人好几十年衣食无忧了。 常厌下意识地意识到不对劲,她还想追问,常父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是你的亲爸妈,给点钱你都不愿意?常厌,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不是。”常厌张开嘴解释,“爸,我不是不愿意给,我实在也没什么钱……” 常母一把拉住常父,用眼神示意让自己来,随后对常厌苦口婆心地道:“厌厌啊,你都嫁进祁家这么久了,肚子怎么也不争气?要是能给祁洺生个大胖小子,还愁没钱花?” 房门外,听说常家父母来了的祁洺停住脚步,将准备推开门的手收了回来。 这个女人……果然是为了钱才打掉了他们的女儿! 房内,常厌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从小就拿这对视财如命的父母毫无办法,本来以为嫁进祁家至少可以摆脱他们,可是他们甚至要追到这里来折磨她。 常父看见女儿一直缄口不言,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口中道:“你不愿意给钱,我就去找祁洺!” 常母目光复杂地看了常厌一眼,随后也跟着常父走了。 两人一路走到祁家大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祁洺,常父像见到了肥羊的饿狼一样,双眼放光地走了过去,口气十分亲热:“祁洺,好久不见了!” 祁洺冷冷地看了常父一眼,对于常厌的父母,他也只有厌恶。 只有这么爱钱的家庭,才能养出常厌那么虚荣的女儿。 “祁洺啊,岳父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常父仿佛没看到祁洺脸上的嫌恶,伸出手想要拉他。 祁洺的保镖立即拦住了常父,祁洺的脸色也彻底垮了下来,站起身便要离去。 常父挣脱不了保镖,只得大喊道:“祁洺女婿!我们女儿嫁进祁家这么久,你睡了她半年多,连一点钱都不愿意给吗!” 常母也跟着一起喊道,她的嗓门又大又亮,喊得整个祁家几乎都能听见:“祁洺!厌厌的模样也还算标志!我们养她到这么大,就算拿去卖也不止你给的那点彩礼钱!你难道想给一次钱,就睡她一辈子吗!” 从房间追出来的常厌,听到父母亲口说出这些腌臜粗俗的话,眼前一黑,险些要站不稳。 她一直清楚,父母嫌她是个女孩子,对她没有一点关爱,所以才为她取名常厌。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在父母眼里真的就只是一件随意买卖的商品,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竟都变成了谈价的筹码。 祁洺停下原本要离去的脚步,他眉头紧紧皱起,正打算发怒时,一个轻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祁洺哥哥,我来拜访伯母了。” ##第6章 不希望这种低贱的人脏了祁家 常厌向声源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温婉女子从门外缓缓走进,祁洺迎了上去,牵住她的手,温柔地叫了声:“小舒。” 常厌立即明白了,这个女子就是祁洺的正牌未婚妻,江舒。 江舒显然也听到了常家父母的叫骂声,她蹙起两条细细的眉,对一旁的随从道:“随便拿些钱,把他们打发走吧。” 随从将一张银行卡丢到了常家父母的面前。常父捡起银行卡,对江舒谄媚地笑道:“多谢这位小姐!” 祁洺冷淡地道:“拿了钱赶紧走吧。” 常家父母离开后,常厌面色惨白地走到江舒面前,低声道谢:“江小姐,刚刚……多谢你了。” 江舒打量了一下常厌,疏离地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不希望这种低贱的人脏了祁家。” 就在常厌难堪到无地自容时,祁母也从螺旋式的楼梯上走了下来。她一看见江舒,脸上的皱纹都拢成了笑意:“小舒,你来了!” 江舒微笑着应道:“伯母好。” “都快嫁进来了,怎么还叫我伯母!”祁母笑着走近江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十分亲昵。 祁母说着话,把祁洺和江舒拉到自己的左右手边,三人有说有笑地一路走远,像极了一对新婚夫妇和慈祥的母亲。 常厌站在原地,头埋得越来越低。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人,出现在哪里都只会招人厌恨。 常厌,常遭人厌。 爸妈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啊。 暮色渐沉时,祁家大厅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常厌一天没有吃东西,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她走到餐桌的最角落,打算一个人静静地吃饭。 祁母看见她出现,顿时嫌恶地道:“你是哪里来的东西,也配上桌吃饭?” 常厌错愕地看着祁母,她之前一直都是和他们上桌吃饭的,难道就因为江舒来了,她连吃饭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听不懂吗?”祁洺冷冷看向常厌,“滚下去。” 常厌咬紧了下唇,面如死灰地站起身,打算默默离开。 就在这时,江舒叫住了她:“嗯……你是叫常厌吧?可以帮我把这条鱼的刺剔掉吗?”说着她向祁洺笑了笑:“鱼刺吃起来太麻烦了。” 常厌不敢置信地看向江舒,心头一阵抽痛。 她是祁洺亲口求娶的女人啊,就算没有婚礼,没有结婚证,她也是祁洺曾口口声声说爱着的人,如今竟然要沦为一个祁家的下人? 祁洺不耐烦地道:“小舒说的话你没听见?你聋了吗?” 常厌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滴地凉了下去,她面色苍白地走到江舒身旁,准备坐下帮她剔鱼刺,祁洺却一脚踢在了她的膝盖窝上。 她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祁洺又道:“跪着替小舒剔刺,把桌上所有鱼刺剔干净了再下去。” 常厌忍着痛意,用银筷将鱼肉中的细刺一根一根剔出。 那些剔出来的刺,却好像一根一根扎进了她的心里,在血肉之中根深蒂固,随着她的呼吸,刺痛着她的灵魂。 餐桌上,祁家三口和江舒,仿佛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他们温声细语,有说有笑。 常厌放空自己,让自己不去听不去看,将最后一根刺剔出,颤抖着把剔好的鱼放在江舒面前,打算退下。 江舒咬了一口去掉刺的鱼肉,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又叫住了常厌:“常厌,我们明天想在院子里烧烤,你可以去把院子里的雪打扫干净吗?” 常厌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劈。 现在是寒冬腊月,房子外边的雪起码有三尺深,让她去扫雪? 不如直接杀了她吧。 祁洺见常厌迟迟不应声,又警告道:“常厌,你胆子大了?” 泪水从常厌的眼眶里落下,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别人的凌辱和践踏,可是她始终做不到对祁洺视若无睹。 毕竟那是她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最后,常厌只得微弱地应了一声,拿起扫把去院子里扫雪。 她推开房门,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割一般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而她穿着的单薄衣衫根本不足以御寒。 她想去找一件厚衣服披上,却想起自己一件厚衣服也没有。 入冬三个月了,常厌始终都只穿着单薄的衣服,祁家也没有一个人人在乎过,她会不会觉得冷。 常厌拖着颤栗的身体在雪地里清扫着,她不知道自己扫了多久,只感觉整个人都被冻得麻木了。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成为了一个只知道重复固定动作的机器人,不断地扫着脚下的雪。 终于,常厌眼前一片昏天黑地,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朝着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彻底消失意识之前,常厌悲凉地想着,如果能让我死在这片雪里就好了。 就再也不用被祁洺煎熬了…… ##第7章 这里有两百万,是你们卖女儿的钱 常厌昏过去之后,在雪地里躺了半个多小时才被人发现。 她的身体本来就十分虚弱,之前的病还没康复,又冻了这么久,体温直接烧到了41度,险些没了半条命。 祁洺听完医生的诊断结果,皱着眉站在床边,他看向常厌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明明不该对这个女人有任何想法的,为什么会因为她感到难过? 这个爱财如命,心狠手辣的女人,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祁洺被自己矛盾的内心弄得无名火起,将常厌高烧的原因归结在常家父母身上。 要是他们不来要钱,常厌也不会正好撞上江舒,也不至于寒冬腊月要去院子里扫雪。 都怪那对贪得无厌的父母! 想到这里,祁洺驱车从祁家大院驶出,他拎着一百万的现金,在北宁市最大的赌场里找到了常家父母。 常父正赌得上头,被人叫住后十分不耐烦,却在看清来人是祁洺时立即换了副嘴脸:“女婿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祁洺的表情在赌场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阴沉,他将手里的保险箱砸到常父的身上,冷冷道:“这里有两百万,是你们卖女儿的钱。以后滚出北宁市,再也别来找常厌。” 常父贪婪地抱住保险箱,常母站在一旁欣喜若狂,连连称是:“好好,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祁洺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冷着脸从赌场走出,回到祁家。 第二天中午,常厌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她睁开眼,眼前似乎仍残留着一阵晕眩,几乎令她看不清天花板。她揉了揉眼睛,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想倒杯水给自己。 常厌刚拿起水杯,一个佣人推开了房门:“大少奶奶,江小姐和尹小姐在院子里烧烤,问您要不要一起过去?” “我……” 常厌刚想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佣人便不耐烦道:“叫你一句大少奶奶你别真以为自己就身份尊贵了,江小姐才是真正的少奶奶,我劝你别不识好歹,赶紧下去。” 果然如此。事到如今,她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常厌披上一件单薄的外套,下楼走进院子。比起夜里,白天的北宁市至少还有几分阳光,照在她身上依稀能温暖一些。 “常厌,你来了。”江舒对她笑了笑,“今天天气多好,一起来吃点儿吧。” 尹秋时也露出一副善良的表情:“听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没打扰你休息吧?” 常厌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两个女人,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匆忙摆了摆手:“我没事,我有点吃不下东西,你们吃就好了。” 江舒和尹秋时也没有再强求,坐在一边有说有笑地聊起了北宁市内上流社会的八卦。 常厌一个人坐得远远的,只盼着自己不被注意到,安安静静地待到这两个女人放她走为止。 半个多小时后,江舒和尹秋时似乎吃得差不多了。尹秋时招了招手,把常厌叫了过去:“常厌,这里的烧烤工具就麻烦你收拾一下了。” 常厌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先收起了散落的刀具。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尖叫,常厌转过身,看见江舒直直地倒向自己,而她背后还插着一把刀。 鲜血立即就染红了常厌的衣服,她错愕地看着怀里的江舒,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尹秋时歇斯底里地喊道:“杀人了!常厌杀了小舒!” “不,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杀人!”常厌一把推开怀中的江舒,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 她的额角滚落豆大的冷汗,手中却沾着血,拿着刀,令她刚刚说出口的话毫无说服力。 祁母带着祁家的下人匆匆赶来,看见这一幕,祁母大惊失色道:“赶快送江小姐去医院!” 下人立即将江舒抬走,尹秋时步履慌乱地逃到祁母身旁,揪着她的袖子,又惊又怕地喊道:“伯母,常厌好可怕……她杀了小舒,我亲眼看到她把刀扎进小舒的背上!” 祁母看向常厌,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其中三分厌恶,三分恐惧,三分愤怒,还有一分难以言说的……似乎是得意的表情。 她怒吼一声:“把常厌这个杀人凶手送到警察局去!” 这时祁洺拨开人群闯了进来,听到祁母的话震惊了一瞬,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满身是血的常厌,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 “妈,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小舒,其他的事之后再说吧。”祁洺匆匆落下这样一句,拎起常厌的衣领带着她赶往医院。 路上,常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惊惶地对祁洺求救般道:“祁洺,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江舒……” 祁洺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疼惜,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看了常厌一眼:“这些话,你还是之后再对警察说吧。” 常厌彻底崩溃地哭了出来,她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恨不能跳下车一死以证清白。 一行人赶到医院,聚集在急救室外等待。 半个小时后,一个小护士眉头紧皱着大步走出,对众人道:“你们谁是熊猫血?病人大出血,医院血库的存量不多了,有熊猫血的人能献血吗?” 祁洺的目光立即投向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常厌:“常厌,她是熊猫血!” 说罢,佣人马上将常厌推到了护士面前,护士向她确认:“需要抽800cc,可以吗?” 不等常厌说话,祁母立即答道:“可以!随便抽,要抽多少抽多少!” 常厌的身形摇摇欲坠,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拒绝也没有用。 别说那些人早就认定了她是杀人凶手,即使他们知道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只要江舒需要血,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抽她的血。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四处遭人厌弃的人,祁家的一条狗都比她尊贵。 到了抽血室,尹秋时对护士道:“抽血我来看着,你去急救室帮忙吧。” 小护士看了她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于是放心离开:“那就麻烦尹主任了!” 尹秋时将一根针管插入常厌的手臂上,常厌看向自己的手,只见鲜血从她的体内缓缓被抽走,顺着细长的塑料管运输到血袋中。 常厌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她的体力仿佛随着那些暗红的液体一同流逝,让她越来越无力。 尹秋时看着血袋,已经够800cc了,她却高声道:“还差600cc,继续抽。” 常厌眼前一阵发黑,模模糊糊地想:刚刚抽了那么多,才200cc吗? 400cc的血袋换了一个又一个,当第五个血袋灌满时,尹秋时才心满意足地道:“好了,抽完了。” 常厌几乎要虚脱地昏过去,她努力抬起头看了尹秋时一眼,在她嘴旁瞧见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心中涌上一股苦涩的恨意……果然是尹秋时。 尹秋时带着2000cc的血离开了抽血室,她前脚刚走,祁洺后脚就闯了进来。 常厌面色惨白地靠在椅子上,整张脸几乎要和雪白的墙壁融为一体,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目痛苦地紧闭着。 祁洺看着常厌,皱眉道:“抽个800cc的血你也能虚弱成这样,你的苦肉计演得太差了。” 苦肉计?哪怕自己是被抽干了血,眼前这个男人会有一丝心疼吗? 常厌心中苦笑,几乎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她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没过多久,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祁洺的神色有一瞬紧张,他立即冲到常厌身边,将她搂入怀中。 尹秋时回到抽血室时,看到祁洺脸上担忧的神情,恨得咬紧了一口银牙。 她停住脚步,无声地走到医院的消防通道,拨通了某个号码,低声道:“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可以开始准备了。” ##第8章 她从未背叛过祁洺 常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 她一醒来就见到祁洺坐在病床旁,他眼下有两抹明显的乌青,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祁洺一直都守在这里吗?守着我吗? 常厌有些不敢相信,于是立马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祁洺要守也是应该守着江舒,自己不过是他兴师问罪的对象罢了。 两人相对无言,病房内一时陷入沉默。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走了进来,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常厌。 他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意,张口便说:“常厌,我的孩子呢?” 常厌错愕地望着这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喃喃道:“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了,你上次不是说怀了我的孩子吗?”陌生男子一步一步走近病床,却被祁洺一把按在了墙上。 祁洺心头无名火起,以他对常厌的了解,她只不过是爱财,根本不会在外面和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男人胡来。 他揪着陌生男人的衣领,沉着脸低声问:“谁怀了你的孩子,你说清楚。” 陌生男子的目光瞥向常厌:“就是她,之前我在纸醉跟她一夜,后来她就说怀了我的种。” 纸醉是北宁市最大的酒吧,每日每夜都有无数红男绿女在这里纸醉金迷。 祁洺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墙上:“什么时候!” 陌生男子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去年十一月吧……” 去年十一月,正好就是常厌怀孕的时间。 常厌听着陌生男子说的话,脸色一片惨白。她根本没做过这种事,也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她慌乱地摇头解释:“祁洺,我没有……我不认识这个人,我怎么可能和他……” 陌生男子却指着她骂了起来:“当时你喝醉了,抱着我就凑上来了。后来你又说怀了我的种,让我负责。现在孩子呢?孩子没了你就想赖账?” 祁洺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他挥了挥手,门外立即涌入一群保镖,将陌生男子拖了下去。 常厌受过的冤屈已经多得数不清了,但这件事她仍然迫切地想要解释,她从未背叛过祁洺! 她慌乱地想要从床上下来,整个人却直接滚落在地。 祁洺忍住想要过去扶起常厌的冲动,看着那个女人连滚带爬地冲到自己脚下,抱着自己的腿哭诉道:“祁洺,你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 常厌神情凄然,声音哀切,泪水从她眼中滚落,含着诉不尽的委屈。 “行了。”祁洺将常厌拉开,嘱咐佣人,“把她扶回床上。” 说罢,祁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对助理道:“去查查这件事。” 这时尹秋时从一旁走出,她看着祁洺的脸色,试探着问:“祁洺,这是怎么了?” “秋时。”祁洺答非所问道,“你能查到当初常厌肚子里那个孩子的DNA吗?” 尹秋时点了点头:“可以啊,不过,你查这个干什么?” 祁洺冷着脸哼了一声,也没有回答便扬长而去。尹秋时看着祁洺的背影,眼神中流露一丝隐约的笑意。 ##第9章 常厌,你为什么这么脏 几日后,祁洺在书房里办公。 说是办公,但他坐了一上午,一份文件也没有看进去。为了常厌那个孩子的事,他已经心不在焉好几天了。 助理推开门缓步走入,祁洺立即问:“上次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祁总,已经有结果了。” 助理将一个信封递到办公桌上,祁洺从中倒出一沓照片。照片中的男男女女在一片灯红酒绿里饮酒作乐,其中有个女子正是常厌。 祁洺的手掌立即握紧成拳,怒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助理小声道:“是六个月前,在纸醉拍摄的……” 祁洺听了这话,心中大为光火。 他虽然派人去调查这件事,但他心中仍然是相信常厌没有背叛他的,如今证据一桩桩地摆了出来,仿佛是在打他的脸。 “您有新的邮件。”电脑上发出一声提示音,祁洺点开那封邮件,是尹秋时发过来的DNA鉴定报告。 祁洺略过了一长串复杂的鉴定过程,直接跳到结果。 鉴定报告显示,常厌腹中胎儿的DNA与那个陌生男子有99%的相似度。 “常厌!”祁洺怒吼一声,猛地砸了手中的钢笔。他关上电脑,狠狠摔了书房的门,朝着常厌的房间大步走去。 祁洺走到常厌房间的时候,常厌还在睡梦之中。之前的抽血令她十分虚弱,所以她这几日格外嗜睡。 祁洺看着常厌安静地睡在床上,心中燃起滔天的怒火。 是他们祁家的钱不能满足常厌吗?还是他不能满足常厌?常厌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搞出这么脏的事情! 祁洺攥紧了拳头,他恨不能一拳打在常厌惨白的脸上,让她醒来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她的丈夫。 拳头好几次险些落下,却又不忍落下,祁洺痛苦而纠结地闭上了眼睛,许久后才睁开。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一杯凉水,朝着常厌的脸上泼下。 常厌被冰凉的水惊得抖了一下,从睡梦中醒来,她茫然地望着祁洺,喃喃道:“祁洺,怎么了?” 祁洺恨恨地看着常厌,悲声道:“常厌,你为什么这么脏!” 我脏? 常厌看着祁洺悲愤的神色,愣了一瞬不到就明白了,原来祁洺最后还是不信她。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凄然地看着祁洺。既然无论如何解释都没有人信,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祁洺见常厌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这件事,心中的怒意更加汹涌。 “脏东西就该好好洗洗!”说罢,祁洺两步走到床边,一把将常厌从床上拖了下来,将她一路拖进浴室。 常厌被祁洺拖得浑身生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又被祁洺推进了浴缸。 祁洺冷冷地看着常厌,毫不犹豫地拧开了水龙头,冰冷的水流立即从花洒中倾泄而下,将祁洺单薄的睡衣淋得湿透。 常厌在仓促之中被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问:“祁洺,你要干什么……” 祁洺却恍若未闻,甚至加大了水流,将常厌整个人淋得仿佛一只落汤鸡,他一边淋一边痛骂道:“常厌,你太脏了!你让我感到恶心!” 我恶心?我到底做了什么就让你如此恶心了? 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祁洺,你宁愿相信那些人的一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我哪怕一次吗? 常厌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又苍白了几分。泪水从眼眶里落下,又被头顶冰冷的水流冲刷走。 冷水激在身体上,令她通体都感觉刺骨的冰凉,而这也不及她心中百分之一冷。 ##第10章 你就是一个惹人厌恨的人 那夜之后,常厌又发起了高烧。 她的体温一度飙升至41度,纵使祁洺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得不平息下来,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不了了之。 常厌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了几天,她有时甚至觉得,不如就这样一直病下去吧,起码祁洺看在她病了的份上,不会把她折磨得太惨。 她望着窗外的蓝天,心中思绪万千,忽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厌厌,爸妈来看你了!” 常厌惊恐地回过头,只见常家父母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而他们后面是厌烦不已的佣人。 似曾相识的画面,令常厌立即想起了之前的回忆,她忍着不适开口道:“爸妈,你们来干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啦?”常母笑着走到床边,坐下握着常厌的手,亲昵地道,“你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爸妈不关心你关心谁?” 常厌心中一片哀凉,她冷静地问:“你们又没钱了吧。” 常父尴尬地搓了搓手,笑着对常母说:“我就说了,见咱们女儿哪还需要拐弯抹角的……” 说罢,常父又对常厌道:“厌厌啊,上次那点钱没几天就给花光了,你爸妈现在都没地方住了,连早饭都没吃呢。” 常母脸上出现几分赧色,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常厌的眼睛。 因为她知道常父是在说谎,他们拿着祁洺给的两百万在赌场里输得一分钱都不剩,这才回来找常厌。 常厌看着父母的表情,大致已经猜到了情况,她凄然一笑:“爸妈,女儿已经这副模样了,从哪里给你们找钱来呢?” 常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无赖道:“这我可不管,你如今是祁家大少奶奶,弄点钱来还不是轻而易举。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祁洺。” 常厌叹了一口气,她抚摸着胸口的玉佩,眼中逐渐流露出愧疚之情。 这块玉佩是祁洺的奶奶在过世之前留给她的。 祁洺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和祁家父母有些矛盾,一个人在容城孤独终老,只有常厌一个人时常去看望她,所以她才在遗嘱里将所有遗物都留给了常厌。 常厌恍惚间想起了尹秋时的话,她说祁洺和她结婚只是为了奶奶的遗物,可是奶奶这些遗物对祁洺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她想不通其中的原由,但现在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要钱,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爸妈,你们陪我出去一趟吧。”常厌说完,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换下了身上的睡衣,带着常家父母离开了祁家。 半小时后,北宁市最大的典当行外。 常厌缓缓从典当行里走出,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内疚不已。卡里有一百四十万,这是卖了祁奶奶的古玉才得来的钱。 常父不耐烦地将银行卡一把抢过:“行了,卖都卖了就别假惺惺的了,赶紧把钱给爸。我跟你妈还没吃饭呢,先走了。” 常厌看着父母拿了钱就立即走远的背影,心中一片悲凉。 什么温情都是假的,她在父母的眼中,就只是一个敛财的工具罢了。 常厌裹着满身的寒风,一个人走在回祁家的路上。 走到祁家附近时,常厌看到尹秋时朝自己迎面走来,她猛地冲上去,抓住尹秋时的手凄厉问道:“江舒是不是你杀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找来的?” “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尹秋时笑了笑,轻轻甩开常厌的手,“祁洺是不会相信你的,你就不要挣扎了。” 常厌悲愤交加,她猛地咳嗽了几声,一口血便咳在了手心。她抬起头,声泪俱下地问:“尹秋时,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尹秋时看着常厌的目光忽然变了,从原本的讥讽变成了纯粹的恨意。她深深地看着常厌,沉声道:“因为我恨你啊,你就是一个惹人厌恨的人。” 说罢,尹秋时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常厌跪坐在原地,直到双腿麻木失去知觉,她才蹒跚地爬起来,朝着祁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一踏进祁家大厅,常厌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祁洺。他双腿交叠,目光晦暗,手中握着半支未燃尽的烟。 ##第11章 她笑自己,也笑祁洺 祁洺也看到了常厌,他缓缓开口道:“常厌,你之前不是想离开祁家吗。” 常厌错愕地看着祁洺,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之前的确想要离开祁家,可是当祁洺亲口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心中反而涌出了千丝万缕说不出的不舍。 “现在,我成全你了。”祁洺按熄了手中的烟,将一张北宁飞往容城的机票丢给常厌,他的声音低哑,“你走吧。” 常厌的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支支吾吾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你、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走的吗……” 祁洺不耐烦道:“让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原因?” 常厌立即跌坐在地,她看着祁洺的方向,曾经所有的坚持忽然都冰消雪融。她甚至想放下自尊爬到祁洺身边求他,求求他不要让自己走,她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祁洺…… 祁洺看着常厌的脸色,沉下声音开口,像是说给常厌,又像是说给自己:“起初,我以为你只是爱钱,起码是真的爱我。没想到……呵,你就只是纯粹地喜欢祁家的钱罢了,对吧?” 常厌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是那些解释却堵在了嗓子眼,她只能微张着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祁洺冷冷地看了常厌一眼:“你甚至还和那种人有了孩子,你实在太脏了。” “不!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常厌痛哭流涕地说着,别的事情祁洺怎么误会她都可以,只有这件事,她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祁洺将手里的照片和鉴定报告丢到常厌身上:“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常厌看着那些白纸黑字,流着泪问:“祁洺,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祁洺的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他避开这个问题,慢条斯理地说出最残忍的真相:“当初我娶你也只是为了奶奶留下的古玉,现在你连她的遗物都要卖掉,我已经拿到玉了,你……滚吧。” 常厌哭着哭着,忽然笑了出来,她笑自己,也笑祁洺。 她低下头,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随手丢到了祁洺的脚边,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常厌的行李不多,她却收拾了足足两个小时。 她一边收拾,一边想着自己和祁洺所有的回忆。从儿时在容城的初见,到如今决然的离别,一幕一幕,恍若幻灯片一般在她眼前上演。 那年夏天,祁奶奶家栀子花开的时候,常厌爬到墙边的水缸上,卯足了劲想要摘一支花,险些掉进缸里也没摘到。 祁洺看到常厌出糗的样子,璀然一笑,像只伶俐的猴儿一样爬上了院墙。少年的手臂稍稍伸长,便折下了一支芬芳洁白的栀子花。 常厌看着祁洺跳下院墙,朝自己跑过来,递上手中的栀子花,他说:“你喜欢吗?送给你!” 即使是现在想起这段回忆,常厌似乎还能闻到记忆中的栀子花香,似乎还能看见祁洺的白衬衣在阳光和微风中衣角轻摆的模样,那是她的少年时光里最美的一段。 如今,那些美好的回忆,终于只能化作梦一般的泡影,轻轻一碰就碎。 常厌关上房门,拖着简单的行李箱,手里捏着机票,从祁家一步一步走出。 今天,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了,她应该开心才对,因为她自由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那么痛呢? ##第12章 你根本不爱我 常厌离开祁家已经三个小时了。祁洺坐在沙发上,心情十分复杂。 那个爱财如命,心狠手辣的脏女人终于走了,他为什么会如此不舍? 祁洺在心里一次一次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他烦躁地看着手表,每隔十分钟就要起身来回走动一次,偌大的祁家大厅里,被他丢了满地的烟头。 常厌的一颦一笑,始终在祁洺脑海中回荡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子,会变成如今这副肮脏不堪的模样。 祁洺又看了一次手表,六点整,正是常厌乘坐的航班起飞的时间。 他的心仿佛重重地坠落下来,又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在焦虑之中又度过了半个小时,祁洺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新闻:今日下午六点,从北宁飞往容城的航班遭遇空难。 这是常厌乘坐的航班! 祁洺猛地瞪大了双眼,他丢下手机,迈开腿冲向门外,跨上车向着机场绝尘而去。 祁洺一路将车速开到了最快,闯了七八个红灯,到达机场时已是气喘吁吁。他拨开熙攘的人群,疯了似的大喊着:“常厌!常厌!” 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他却仍然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常厌的名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祁洺一直以为,自己对常厌的爱早就在离开容城之后就消退了,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了这个女人而痛心。 可是听到常厌坐的飞机失事的时候,他的心脏仿佛真的抽痛了一下,痛得好像被钝器狠狠地击打着,令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祁洺跪倒在机场大厅,来往的人们都看着他,可他并不在意,他只是低声呢喃着:“常厌……常厌,你别走……” 一双素白的高跟鞋出现在他眼前,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出现的熟悉女子,一时间竟不敢相信。 祁洺猛地站起来,紧紧地抱住常厌,他的力度大到几乎要将常厌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把头放在常厌的肩上,低声道:“太好了……还好你没事,太好了……” 常厌错愕地看着祁洺,目光中满是惊讶。 她不明白祁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早就对自己憎恶至极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对她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祁洺抱了常厌片刻,忽然又松开了手,庆幸道:“你没上那趟航班?” 常厌望着祁洺眼中劫后余生的激动,仿佛刚刚险些遭遇空难的不是她,而是祁洺。 见常厌不说话,祁洺又将常厌紧紧抱住:“常厌,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放你走了!你一辈子只能留在我的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 常厌听着祁洺的话,感受着怀抱中的温度,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她喃喃着开口:“可是你不爱我,你还打掉了你和我的孩子!你把我留下来做什么呢?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走吧……” 祁洺听到这句话,突然怔了一下,他问:“你说,是我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难道不是吗……”常厌绝望地闭上眼,泪水从她眼角落下,“你娶我是为了奶奶的遗物,你根本不爱我,你也不爱我们的孩子……” 祁洺抓住常厌的肩膀:“是谁告诉你,是我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常厌忽然也感觉到不对,她迟疑了一下才道:“是尹秋时……” ##第13章 厌厌,对不起 “尹秋时……”祁洺想起了尹秋时告诉过自己的那些话,似乎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言。 常厌此前的委屈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她一边哭一边解释道:“江舒不是我杀的,我那天被她们叫过去收拾烧烤的工具,然后江舒就流着血倒在我身上了!” “还有那个男人,我真的不认识他!我的确去过纸醉,但是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和朋友们在一起,我什么也没做……孩子是我和你的,我可以用我的命来发誓!” “奶奶留下的玉的确是我卖的,我知道我对不起奶奶,可是我爸妈找我要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常厌已是泣不成声。 祁洺看着声泪俱下的常厌,从前被他笃定了的这些事,仿佛有了新的一面。 如果常厌没有说谎,那她要承受多大的委屈,才能一个人扛下这些? “厌厌。”祁洺将常厌抱进怀里,在她耳旁低声道,“我会去彻底调查这些事,绝对不让你再受委屈。” 常厌听到这句话,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有多少年,没再感受过祁洺给她的温暖? 她记得,整整十年了。自从小时候分别后,到去年他们成婚,他或许对她礼貌,但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态度;再到后来,他因为各种事情误会她,彻底厌弃了她。 到现在,这份迟来的温暖,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 祁洺带着常厌回祁家后,他立即让人去着手调查那个医院出现的陌生男子,他自己则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常厌身边。 两人一起坐在常厌的房间里,祁洺看着常厌,思虑了很久,终于问出了一个困扰他很多年的问题。 他慢慢地开口:“厌厌,你那时候,真的是因为钱才拒绝我的吗?” 常厌满脸都是不解:“你在说什么……拒绝什么?” 祁洺试探着问:“当年我离开容城之后,给你寄了一封信,你没收到吗?” “我从来没收到过你的信。”常厌恳切地说,“我还以为你走了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祁洺瞬时什么都明白了,他搂紧了常厌,咬紧了后槽牙道:“又是尹秋时这个女人从中作梗……” 常厌看着祁洺皱紧的眉头,替他抚平道:“对了,祁洺,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秋时的?” 祁洺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她那个时候就经常跟我提起你。” “她提到我什么?”常厌的心紧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能猜到,绝不是什么好话。 祁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她说容城有个女孩子,很有心机,经常去照顾一个孤寡老人,哄那位老人将遗产留给她。” 常厌苦笑:“那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祁洺认真地想了想,那年夏天他去容城时,常厌就坐在奶奶家院子里的栀子花下,穿着白色棉布长裙,温柔而美好。 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她的善意却被人刻意涂抹成了心机。 更令祁洺后悔的是,他曾经对这些荒谬的谎话深信不疑。 他将常厌搂入怀中,愧疚道:“厌厌,对不起。” ##第14章 还记得常厌吗 第二日,祁洺的手下就查出了那个陌生男子的信息。 他叫郑斌,是个无业游民,时常混迹于纸醉,替有钱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拿些打赏钱。 祁洺亲自带人去纸醉里找到郑斌的时候,他正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拉起来后浑身酒气地叫嚣道:“莫挨老子!” 祁洺皱了皱眉,手下立即将郑斌拖到了纸醉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郑斌被外边的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些,他警惕地看着祁洺,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祁洺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还记得常厌吗。” “那是谁……”郑斌努力回想着,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怎么都想不起来,干脆道,“想不起来,不认识!” 祁洺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又道:“她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听到这里,郑斌立即被冷汗浸湿了后背,他想起来了这件事,连忙应声道:“对,对,她怀了我的种,我刚刚喝多了,一时忘了!” 祁洺挥了挥手,手下人立马对郑斌拳打脚踢起来。他们得了祁洺的命令,每一拳每一脚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巷子里一时只剩下郑斌的惨叫声。 郑斌被打得浑身上下几欲散架,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你有什么要说的?”祁洺居高临下地看着郑斌,穿着皮鞋的脚踩在郑斌的手指上碾了碾,“老老实实地说。” “是尹秋时叫我去污蔑那个女人的!”郑斌再也忍受不了痛楚,大声地喊了出来,“尹秋时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演这样一出戏!你去找她!” 尹秋时…… 祁洺咬紧了后槽牙,他一直把尹秋时当做一个关系不错的老同学,从来没想过尹秋时会如此欺瞒自己! “打他一顿,丢出北宁,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祁洺丢下这句话,随即扬长而去。 祁洺一路开车到了北宁市立医院,径直步入妇产科找到了尹秋时,他怒气冲冲地问:“尹秋时,你到底为什么要陷害常厌!” 尹秋时的神色,从起初的惊惶,立即变成了愧疚,她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低声道:“祁洺,对不起。” 祁洺怒道:“别跟我道歉!你去给常厌道歉!” 尹秋时自责而难过地把话说到一半:“我也不想害常厌……可是小舒她……” 祁洺立即抓到了尹秋时话里的重点,他将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和江舒有什么关系?” “是我不好,我作为小舒的朋友,我没劝好她。”尹秋时的眼眶微红,小声地解释,“小舒喜欢了你很久,可是你只喜欢常厌,她就想让我帮她……唉,我也是糊涂,竟然真的跟着她一起犯错。” “江舒……”祁洺重重地念出这两个字,摔门而去。 祁洺走后,尹秋时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眼泪。她换上便服,迅速从医院离开,披着夜色前往祁家。 ##第15章 厌厌,等我 江家。 江舒之前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听到祁洺来看自己,勉强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祁洺推开房门,看见江舒这副模样,心中怒意更甚。他走到床边,冷冷质问道:“江舒,你想嫁给我是吗。” “啊?”江舒不知道祁洺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她之前的确是成为祁洺未婚妻的前提下才和他来往的,此时便轻轻地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祁洺看着弱不禁风的江舒,只觉得得她虚伪至极。他开门见山道:“江舒,我是不会娶你的,你有什么仇恨冲着我来,再敢对常厌下手,别怪我不客气。” 江舒的脸色瞬时变得一片惨白,她愣愣地看着祁洺,不敢置信地问:“祁洺,我一直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对常厌下过什么手?”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祁洺怒声道,“你陷害常厌的那些事,尹秋时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 江舒听到这话,突然低下头笑了起来,她的整张脸都被头发的阴影盖住,只能看到她的肩头一阵颤动。 祁洺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江舒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泪水,她笑着说:“祁洺,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那么恶毒的女人吗?” 江舒说着,自己回答道:“也许,你就是这样想的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爱我,当初尹秋时说可以帮我得到你的心,我才抱着一丝侥幸接近你。如今,被你恨成这样,就是我的报应……” 祁洺看着江舒的神色不似作伪,他心头一震,想到一个危险的可能,于是怒声问:“你的意思是,那些事是尹秋时一个人做的?你没有参与?” “尹秋时没有告诉过我,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江舒凄然地笑了笑,“其实尹秋时比我更爱你吧,所以才能做出那些疯狂的事……你现在抛下常厌来找我,就不怕她调虎离山吗?” 祁洺咬牙切齿地逐字念道:“尹!秋!时!” 说罢,祁洺匆匆离开了江家,他一路驱车驶入祁家大院,一下车便传人来问:“常厌呢!” 佣人看了一眼祁洺发青的脸色,瑟瑟发抖地说:“刚刚尹小姐来了,说是您让她来把少奶奶接走,我们没敢拦着,少奶奶就被尹小姐带走了。” 祁洺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什么时候走的?她们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佣人答道:“半个小时之前走的,没说去哪里。” “来人,给我追!”祁洺一声怒吼,立即派出祁家所有的保镖在整个北宁市内追踪尹秋时。而他自己则是驱车前往市公安局,要调出北宁市所有监控录像,不找到常厌决不罢休。 他之前辜负了常厌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怎么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 祁洺心中懊悔不已,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的双目通红,将全城的监控录像一遍一遍翻看着,常厌离开祁家后被尹秋时带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而这辆面包车离开北宁市后,一路驶向了附近的海岸。 祁洺跨上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海岸冲去,他心中呐喊着常厌的名字: 厌厌,等我! ##第16章 我只是爱你爱得疯了 祁洺驱车在海岸边狂奔,不久,他就看见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前面。 祁洺疯了似的冲到面包车旁边,发觉车里空空如也,便朝着附近的海域跑去。他沿着海跑了好几分钟,终于在远处的海面上看见了一艘小船,船上依稀能看到两个女子的身影。 “常厌!厌厌!”祁洺大喊了一声,整个人便踏进海里。 海水淹到了祁洺的腰间,他继续往前,一边走一边大喊。终于,船上的女子回过头来,正是常厌和尹秋时。常厌被五花大绑地捆在船上,而尹秋时手中拿着一根船桨,晃晃悠悠地在海面上飘荡。 常厌脸上挂满了泪水:“祁洺!” “尹秋时!你到底想怎么样!”祁洺喊完停了下来,因为再往前的话,海水就要淹没他整个人了。 此时祁洺距离小船已经只有几米的距离,祁洺可以清楚地看见尹秋时脸上的笑意。她一边抚摸着常厌的脸,一边问:“祁洺,你为什么就是不爱我呢?” “你放了厌厌再跟我谈其他的事!”祁洺担心尹秋时会对常厌不利,于是安抚道,“你先放了厌厌,别的事情我都答应你!” 尹秋时笑了起来:“包括娶我?” “对!”祁洺毫不犹豫地撒了谎,只要能救下常厌,让他说什么都可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尹秋时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常厌苍白的脸上,她恨声道,“祁洺,从小时候到现在,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常厌?你为什么总是只爱她一个人?你说啊!” 祁洺深呼吸一口气,大声道:“你哪里都比她好!你放了她吧,我一回去就娶你!” 尹秋时拽住常厌的头发,狂笑道:“哈哈哈哈,常厌,你听见了吗?祁洺他说他爱我,他要娶我!” 祁洺看见尹秋时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紧张地看着常厌,生怕尹秋时会对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果然,下一秒,尹秋时便掏出了一把匕首,她把刀放在常厌的身上,大喊道:“可惜,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祁洺!你以为我真的傻到那个地步吗!我只是爱你爱得疯了!” 说罢,尹秋时将刀狠狠扎入常厌的腹部,然后将她一把推入海中。 鲜血瞬间将海染得一片通红,祁洺目眦欲裂:“厌厌!” 他再也不顾汹涌的海水,径直扑向了海中浮沉的常厌。他的水性并不算好,呛了好几口水才接近常厌,她的伤口正在迅速流失着血液,整个人苍白而虚弱,像一艘惊涛巨浪里飘摇的小舟。 祁洺一把抱住常厌,朝着岸上游去,而尹秋时趁着这个时间,用力划着船逃之夭夭。 “厌厌!”祁洺用力地叫着常厌的名字,生怕她会一睡不醒。 常厌艰难地睁开眼,奄奄一息道:“祁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别说话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祁洺抱着常厌在海岸上狂奔,一边跑一边落泪,“你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 常厌虚弱地笑了笑:“祁洺,我……如果死了,也不会后悔的。能遇到你,我好幸福……” 说罢,她的手便软软地垂了下去。 祁洺爆发出一声悲呼:“常厌!” ##第17章 要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祁洺带着常厌匆匆赶到医院,看着常厌被推进急救室,他整个人仿佛虚脱般跪倒在地。 祁洺愣愣地望着急救室的门,心中一片悲然。 直到这一刻,祁洺才意识到自己对常厌的爱,有多么深刻。 他已经失去了常厌好几次,每一次失而复得,他都无比的庆幸。可是这一次,他又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机。 如果常厌出了什么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亲手杀了尹秋时! 时间过去四个小时,急救室的大门始终紧闭着。祁洺攥紧了拳头在门外来回走动,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令他心惊不已。他既盼着能早点听到医生宣布手术结果,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到中午时,距离常厌被送入急救室,已经八个小时了。 医生下了五张病危通知书,祁洺看着白纸黑字,眼前一阵恍惚。 常厌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他脑海里回荡,他还没有看够,他还没有爱够,怎么能让她死? 祁洺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怒吼道:“你们要是救不活她,我就推平这座医院!” “我们会尽力抢救伤者的,您冷静些……”医生被吓得浑身发抖,从祁洺手里落荒而逃。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小时,医生从急救室的门走出,对祁洺道:“伤者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就得看她自己了……” 说罢,医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祁洺的脸色,赶紧离开了。 护士们将载着常厌的病床推出急救室。祁洺看着常厌惨白的脸,胸口一阵剧痛,仿佛心脏被人狠狠碾轧着,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祁洺跟着病床走进重症监护室,在病床旁边坐下。常厌静静地躺在床上,氧气罩将她小巧的脸蛋遮挡了一大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道,整个人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气的陶瓷娃娃,精美而易碎。 他看着这样的常厌,痛苦自责无数种情绪将他淹没,在心里酝酿出滔天的风波。 祁洺无数次将手伸到常厌的脸上,他多想抚摸常厌柔软的头顶,亲吻她光洁的脸庞,可是他更希望常厌能醒过来,对他说一句话,什么话都好。 常厌昏迷了整整两天三夜,祁洺就在病房里守了两天三夜。 期间,祁洺几乎没有合过眼,也懒得打理自己,整个人既邋遢又颓废地坐在病床边,除了常厌,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暮色从窗外映入病房,将整个房间渲染成温暖的橘色时—— 常厌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一刻,祁洺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的眼眶立即红了起来,紧紧盯着常厌的脸,颤抖着声音叫了她的名字:“厌厌……” 常厌朝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一如往昔,她轻声回应道:“祁洺。” 若不是因为顾忌常厌身上的伤,祁洺恨不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从此以后再也不松开手,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的情绪万千。 一声呼唤后,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第18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常厌醒来的第二天。 见到常厌醒来后,祁洺终于肯好好睡觉,也愿意把胡子刮掉了。他整个人焕然一新,又恢复成了北宁市人人艳羡的祁家大少爷。 此时,祁洺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端着亲手熬的小米粥,正缓缓步入病房。 常厌正在看书,见到祁洺郑重其事的打扮,有些疑惑地问:“祁洺,今天有什么事吗?” 祁洺将盛着小米粥的餐盒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一束纯白的玫瑰,递给了常厌。 常厌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措手不及,她脸上有些微红,同时也有些讶然:“怎么突然送花给我?” “喜欢吗?”祁洺看着常厌的双眼,脸上噙着温柔的笑意,“仔细看看。” 常厌接过这一束玫瑰,看见开得最美的一朵玫瑰的花蕊中央,放着一枚璀璨的钻戒。 “厌厌,你愿意嫁给我吗?”祁洺单膝跪地,诚挚地说,“等你一出院,我们就举办婚礼,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常厌颤抖着指尖,从玫瑰中取出钻戒。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柔和:“我愿意。” 两个月后,迎来了常厌出院的日子。 祁洺载着常厌回到祁家,一进入家门,就见到数十位全球顶尖的高级定制婚纱设计师迎面走来,他们每人都带着一套专门为常厌量身定制的婚纱,让常厌亲自挑选。 常厌翻看着图册,被每一款巧夺天工的婚纱震慑到,刚觉得上一款很满意,没想到下一款更加让她惊喜。 祁洺看着常厌脸上的神情,笑了笑道:“如果难以抉择的话,就全都要了吧。你穿什么都好看。” 常厌害羞地别过头,不再看祁洺,专心挑选起来。毕竟婚礼上只能穿一套,其他的再好看也只能拿来拍照。 她苦苦纠结了半个多小时,最终选定了一套浅蓝色的鱼尾婚纱。长长的拖地裙宛如童话中人鱼的尾巴,与她身上的蓝宝石首饰互相辉映。而她头上则是戴了一顶钻石与蓝宝石打造的皇冠,黑色的长发束成一个温婉精巧的发髻,脑后垂着半透明的蕾丝头纱。 三日后的婚礼,常厌便穿着这一身婚纱,挽着祁洺的手,缓缓走上铺满鲜花的路,一直站定在牧师面前。 牧师虔诚地问出了结婚誓词,祁洺深情地看着常厌,郑重道:“我愿意。” 随后到了常厌,她和祁洺一样,郑重而温柔地说:“我愿意。” 婚礼结束后,宾客们纷纷道喜。祁洺牵着常厌的手,两人在人群中穿行,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真诚的笑容。 忽然,常厌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挡在他们面前,两人携手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转过身来,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哭花,她擦了擦眼角,对祁洺道:“祁洺,恭喜你和常厌。” “江舒,你用不着这样。”祁洺皱了皱眉,今天是他和常厌的大喜之日,江舒跑到这里来哭哭啼啼,她到底要做什么? 常厌拽了拽祁洺的手,对江舒道:“谢谢你,江舒。” 江舒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常厌,挪到祁洺身上时又变成了毅然的决绝,她最后深深地看了祁洺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祁洺对常厌温柔地道:“别理她,我们回去吧。” 常厌也弯起眉眼,答道:“嗯。” ##第19章 谁说我不陪她来 婚后,祁洺仿佛要将这些年来亏欠常厌的都补上,无论常厌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全力满足。 常厌喜欢国外的某位男歌手,这位男歌手身价数千万,祁洺直接将其请到祁家,举办了一场私人演唱会。这个新闻被媒体发到网上,全国网友们都开始好奇,传说中的祁家少奶奶到底长什么样子。 很快就有好事者弄到了常厌的照片,网友们评论道:“传说中的豪门太太也就这样嘛。”“还没网红好看。”“不知道是怎么嫁进去的,豪门少爷倒是长得不错。” 常厌看到了这个新闻,为此郁郁寡欢了很久。祁洺因为工作太忙很少看这些八卦新闻,问了祁家的佣人,才知道常厌被推上了这种舆论的风口浪尖。 为了解决这件事,祁洺亲自录了一段视频,其中介绍了他和常厌年少时是如何在容城认识的,现在婚后生活十分幸福甜蜜,希望广大网友不要再打扰。 视频发出去之后,网友们纷纷被祁洺和常厌的爱情打动,开始用网络流行词称呼他们为“神仙夫妻。” 至此,这段风波才算是消停了下来。而祁洺和常厌的爱情,则是被传成了一段美好的都市童话故事。 常厌看着祁洺亲自录的那段视频,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起,她揽着祁洺的脖子问:“在容城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你那时候喜欢我什么?” 祁洺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想了很久,最后认真地道:“喜欢你摘不到栀子花的样子。” “讨厌。”常厌轻轻锤了锤祁洺的胸口,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灿烂。 这一日,北宁市举办了一个慈善晚宴,北宁市的上流社会人士都会来参加。祁洺因为工作原因,让常厌一个人先去,他随后就到。 常厌本来有些害怕,但她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祁家的大少奶奶,不能再什么事情都依赖祁洺,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场晚宴是常厌第一次出席这一类活动,她挑选了一身优雅而不失灵动的纯黑小礼服,搭配同色的纱帽和高跟鞋,而耳朵上的银色泪滴耳饰则是点睛之笔。 祁家的车停在宴会厅前,常厌迈着矜持而从容的步子从车上下来,无数目光纷纷落到她的身上。 常厌心中暗想,自己现在代表的是祁家的颜面,绝对不能露怯。 她缓步走进宴会厅,独自一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在北宁市的上流社会里,她谁也不认识,既然无法展开交际,那么沉默就是最简单的优雅。 然而人有的时候不想去找麻烦,麻烦却偏偏会主动找上门来。 常厌落座后不久,几个穿着华贵的女人便朝她走来,为首的红裙女人讥讽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祁家大少奶奶啊,就这副姿色,是怎么入了祁少爷的眼的?” 红裙女人身后的其他人纷纷哄笑起来,她们并没有压低声音,很快,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常厌一时间成为了目光焦点,她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淡然开口道:“对祁家少奶奶这样说话,你的胆量倒是不小。” 红裙女人像是被震慑到了一瞬,马上又嘴硬道:“我看祁少爷对你也未必是真心的,连晚宴他都不愿意陪你来,你当心过阵子就被他给甩了!” “谁说我不陪她来?” ##第20章 夫人,我没来迟吧 低沉的嗓音从常厌身后响起,祁洺将常厌拉入自己的怀抱,揽着她的腰,温柔地笑道:“夫人,我没来迟吧?”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常厌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迟。” 红裙女人霎时如遭雷劈,面色惨白地望着常厌和祁洺,连声道:“祁少爷,对不起……” 祁洺皱了皱眉,嫌恶地打量着红裙女人,最后沉声道:“给我夫人道歉,她若是原谅了你,我就不再追究这件事。” 红裙女人咬了咬下唇,讨好地看向常厌:“祁夫人,我刚刚只是说笑几句,您千万别当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不原谅。”常厌忽然开口道,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果决。 她心里清楚,上流社会的这些人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如果她今天示弱了,别人就会觉得她好欺负,之后有的是找茬的人。 红裙女人没料到常厌看起来是一副好拿捏的模样,态度却这么坚决。红裙女人还想再开口,祁洺却直接道:“她不原谅你,你滚吧。” “祁少爷,祁夫人……”红裙女人瞬间慌了神,她扑向祁洺想要求饶,却被祁家的保镖们拖了下去。 宴会厅的其他人对常厌纷纷改观,从前那个徒有虚名的祁家少奶奶,仿佛一夜间换了另一个人,成为了真正担得起祁家少奶奶名号的自信女人。 凌晨时分,祁洺和常厌坐在回祁家的车上,祁洺笑着道:“厌厌,你今天的样子好美。” 常厌眨了眨眼睛:“嗯?你喜欢我穿黑色吗?” 祁洺将她抱进怀里:“我不是喜欢黑色的你,而是喜欢你自信又张扬的样子,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猫咪。” 常厌笑了笑,她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想着:如果没有祁洺,她也不会拥有这些自信和张扬。 能遇见祁洺,真是太好了。 回到祁家,祁洺和常厌洗漱完准备入睡。忽然,祁洺接到了一个电话,才刚听了几句,他就不敢置信地怒声道:“什么?” 发觉常厌看向自己,祁洺才忍住了后边的话,压低声音对她道:“是公司的事情,我出去谈。” 说罢,祁洺便走出了房间。常厌看着祁洺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这天夜里,直到凌晨两点,祁洺才回到房间。 他带着一身浓烈的烟味钻进被子,紧紧抱着常厌。常厌也一直没有睡,她犹豫着开口问道:“祁洺,怎么了?” 祁洺像是疲惫至极的样子,他闭上眼,把头靠在常厌的肩上:“没什么事,早些睡吧。” 常厌心里清楚,祁洺一定有事瞒着她,他闭口不谈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于是也不再多问,轻轻地说了声:“嗯,睡吧。” 没过多久,祁洺逐渐熟睡后,常厌蹑手蹑脚地打开祁洺的手机,逐条翻看起了他手机里的信息。 略过了一大串无关紧要的内容,常厌看到一行触目惊心的字:公司被人举报偷税漏税,整个公司面临停工查办的危机。 即使常厌并不太了解这些,但她也知道,一旦停工查办,企业的股价都会遭到下跌,给企业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创。 她的心头涌上一阵慌乱,随后是深深的无力。 祁洺现在遇到这么大的难关,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了他。 ##第21章 我到底有哪里比不过她了 之后的几天,祁洺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整个人都变得焦虑而疲惫,尽管面对常厌时,他总是会强颜欢笑,但常厌看得出来,他眉眼之中深深的憔悴。 这天,祁洺难得抽空出来留在家里陪常厌吃饭,常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在他碗里,温柔地说:“你尝尝,我亲手做的。” 祁洺咬了一口,向常厌挤出一个笑容,赞叹道:“嗯,很好吃。” 就在这时,房门被倏地推开。江舒走了进来,直直地看向祁洺,嘴角轻轻地勾起笑意:“祁洺,好久不见。” 祁洺皱起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先别急着对我摆脸色。”江舒走到餐桌旁,指节轻轻叩击桌面,嘴里问道,“公司的事你摆平了吗?” 祁洺的神情立刻变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侧过头对常厌说:“厌厌,你先休息一会儿。” 常厌点了点头,对祁洺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祁洺站起身走了出去,落下一句:“江舒,出去谈。” 江舒跟着祁洺一起离开后,常厌立即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她看见两人的背影穿过走廊,一路走进了祁洺的书房。常厌将耳朵贴在书房的门上,仔细分辨着书房里的声音。 书房中,江舒开门见山地问:“八个亿的税,祁洺,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祁洺在办公桌后坐下,冷冷地道:“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江舒蹙起眉头:“祁洺,我到现在也真心爱着你,我是担心你。” 祁洺的神色有些烦郁,他叹了口气:“举报人拿到的证据十分强硬,而且我们现在也查不到是谁举报的……暂时没办法。” 江舒看着祁洺的双眼,认真地问:“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 祁洺毫不犹豫道:“说。” 江舒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开口:“只要你娶我,这件事我就替你摆平。” “呵。”祁洺自嘲地笑了笑,“我堂堂祁家少爷,沦落到要卖身的地步了吗?况且我和厌厌过得很好,我不爱你,江舒,你应该知道。” “我不介意!”江舒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放大了些,她哽咽着道,“只要你愿意娶我,就算你不爱我,我也想留在你身边……我不仅会帮你度过这次的危机,之后江家也可以和祁家合作,难道这样不好吗!” 见祁洺不说话,江舒以为有了转机,补充道:“如果你实在很喜欢常厌,我也不介意你把她养在家里。我真的很爱你,祁洺……” “够了!”祁洺将手里的钢笔重重拍在桌上,“你不要太过分。” 江舒愣怔在原地,看着祁洺面带怒意的表情,凄然地笑了:“祁洺,我到底有哪里比不过她了?” 祁洺忍着心头的怒气,沉声道:“你哪里都比不过她,我这辈子都只会爱她一个人。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这种话了,你走吧。” “祁洺,你一定会后悔的……”江舒的眼泪潸然落下,她决绝地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书房外的常厌匆忙躲到了一旁的转角处,她看着江舒走远的背影,想起祁洺刚刚说的话,心头涌上了一股既幸福而又酸楚的情绪。 祁洺那么爱她,可是她又能为祁洺做什么呢? 如果是江舒,至少可以帮他度过这次的危机;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连替他分忧都做不到。 她在心里苦笑着问自己:常厌啊常厌,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第22章 祁洺,我们离婚吧 翌日清晨,祁洺一醒来就发现身旁的被子空空如也。 “厌厌?”祁洺的睡意顿时全消,他一边叫着常厌的名字,一边起床穿好了衣服。 常厌端着一份早餐从门外走进,她的眼眶微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祁洺发现了常厌的不对劲,开口问:“厌厌,你怎么了?” “没怎么,做早餐的时候被烟熏到了。”常厌笑了笑,将手上的早餐端给祁洺,“快吃吧,是你最爱的红烧牛腩米线。” 祁洺接过常厌手中的碗,边吃边问道:“今天怎么突然起这么早,还给我做早餐?你吃了吗?” 常厌笑着回答:“我就是想给你做早餐而已,我吃了的,不用担心。” 祁洺总觉得常厌今天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他一头雾水地吃着碗里的米线,时不时抬眼看向常厌,发觉常厌始终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样的目光,深情而眷恋,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愧疚。 等祁洺吃完之后,常厌才缓缓开口:“祁洺,我有话要对你说。” 祁洺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他下意识地觉得常厌会说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道:“厌厌,你最近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祁洺,我们离婚吧。” 常厌的这句话,像是一颗陨石落在了太平洋中央,将祁洺的心轰炸成了一滩鲜血淋漓的废墟。 祁洺不敢置信地看着常厌,他抓起常厌的手,问:“今天还没到愚人节,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祁洺,我没有开玩笑。”常厌将手从祁洺手里抽回来,平静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情。” 祁洺的脸色有一瞬的阴沉,随即他又强笑起来:“你昨天偷听我和江舒说话了吗?你不会是想着自己离开,让我去娶江舒吧?厌厌,你真是小说看多了,我有办法解决的,根本用不着江舒……” 常厌打断祁洺道:“祁洺,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待在破产的祁家。我根本不爱你,现在你的钱也没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祁洺低下头,很久很久才抬起来,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常厌,低声问:“厌厌,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爱的人是路泽川。”常厌笑了起来,“离开你之后,我会和他结婚。他家虽然没有祁家有钱,但是嫁给他过得也不会比在你身边差。” 祁洺努力分辨着常厌脸上的神情,想在她的笑容里找出一丝谎言的痕迹,他喃喃道:“厌厌,你在说谎,对不对?” 常厌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不着痕迹地化作了决绝:“说谎?祁洺,你才真的看多了小说,我不会做那种舍己为人的事情的。” 见祁洺沉默下来,常厌继续道:“你当初和尹秋时怎么对我,我到现在也记在心里,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不计前嫌地爱你?我只是为了你们祁家的钱罢了,你不要傻了。” 说罢,常厌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她把文件和笔都放在了祁洺面前,冷冷地道:“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你也签了吧。” 半晌沉默后,祁洺深深地看了常厌一眼,他最后一次问道:“厌厌,你真的爱路泽川吗?” 常厌看着祁洺,认真地道:“路泽川温柔体贴,很会照顾人,对我也很好,我很爱他。他现在就在楼下等我,你能赶快签字吗?” 听到常厌的回答,祁洺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将他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良久,祁洺终于缓缓拿起了笔,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递还给常厌时,祁洺苦涩地笑道:“厌厌,祝你幸福。” 常厌接过文件,她看见祁洺眼角有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他的侧脸缓缓落下。 ##第23章 离开你,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常厌拿到文件后,转过身头也没回地大步离去。 她就只拎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一步一步从祁家走出。祁家大门外,路泽川的车正停在路边等她。 见到常厌出来,路泽川立即从车上走下,他接过常厌手中的行李箱,关心道:“你还好吧?” 常厌神色如常,点了点头:“我没事。” 然而刚一上车,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从眼中落下,她坐在副驾驶上痛哭出声,不断地喃喃着:“祁洺,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你。 对不起,离开你,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只有离开你,你的未来才能朝着更好的方向行驶。 路泽川看着常厌,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他明白,在这种时刻,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些伤口,只能让时间来治愈。 路泽川按下车上的音响,刘若英的歌声轻轻地响起:“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歌声随着车子一路流淌,一直开到路家,而常厌也洒下了一路的眼泪。 路泽川道:“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你就在我这里住几天,之后我再帮你找……” “谢谢你。”常厌愧疚地看着路泽川,除了谢谢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知道路泽川爱自己,却利用他的爱,让他来帮自己演这出戏。 路泽川只是笑了笑:“你要谢谢我的话,就别再让自己难过了。” 常厌正想说话,忽然感觉胸口一阵难耐的恶心,她立即扶住车门,疯狂地干呕了起来。但是因为早上没吃早餐,她吐了很久,也只是吐出一些胆汁和胃酸。 “常厌,你没事吧?”路泽川马上拍了拍常厌的后背,一边替她顺气,一边从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常厌拧开矿泉水漱了漱口,对路泽川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路泽川神情凝重:“待会我帮你看一看,我们先进去吧。” 说罢,路泽川便扶着常厌,两人一同走进了路家。 路泽川是一个人住,所以房子布置得格外简单。他扶着常厌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是翻出了一个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类似试纸的东西。 常厌迟疑道:“这是……” 路泽川慎重地道:“常厌,你可能是怀孕了。这个是早孕试纸,我建议你检测一下……” 说罢,他将早孕试纸的说明为常厌读了一遍。常厌心情复杂地接过试纸,走进卫生间打算进行检测。 检测之前,常厌的心里既紧张而又担忧。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一定是祁洺的。这样的话,至少在她离开之前,祁洺为她留了最后一份带着他的血脉的礼物。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么他将来注定没有爸爸。他要怎么在同龄人面前解释,他又该怎么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健康快乐地长大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常厌还是检测完了。她没有离开卫生间,只是一个人紧张地捏着试纸,等待检测结果的出现。 一分钟不到,试纸的上端和下端都出现了色带。 常厌还记得刚刚路泽川给她解释的试纸说明,这个结果证明—— 她怀孕了。 她再一次怀上了祁洺的孩子。 ##第24章 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常厌一出来,路泽川就迎了上去,关切地问:“怎么样?” “嗯……”常厌点了点头,“我怀孕了。” 路泽川问:“你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吗?” 常厌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开口:“我要生下他。” 路泽川神色如常,他一把握住常厌的手,郑重道:“常厌,如果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和孩子,我可以做他的爸爸。我会用尽全力对你们好……” 常厌苦笑道:“泽川,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是一个好人,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又被发好人卡了啊。”路泽川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只好松开常厌的手尴尬地笑了笑,“那养胎期间你就住在我家吧,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路泽川已经帮了常厌很多,常厌也不再多推辞,诚恳道:“泽川,谢谢你。” 过了几日,常厌早起来到客厅,打算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却被路泽川一把抢过了遥控器。路泽川僵硬地解释道:“电视机坏了,看不了了。” 常厌满腹疑窦,她昨天还用了电视机,明明好好的。 但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随后打开了手机。屏幕解锁后,一条本地新闻立即弹了出来——祁家大少爷与江家千金今日成婚。 路泽川眼看着再也瞒不住了,只好安抚道:“常厌,你……” “我没事,我早就想过了,他们在一起也挺好的。”常厌嘴上这样说,可是泪水仍然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婚礼上,祁洺身穿白色西装,英俊帅气,而江舒穿着一身纯白高定婚纱,他们二人并肩而立,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天生就是一对。 常厌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那条蓝色鱼尾婚纱,她以前觉得那条裙子很像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是离开了她最爱的王子,跳进大海化为泡沫。 常厌闭上眼,任由眼泪打湿自己的脸。 或许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好了,她只能像小美人鱼那样,化作泡沫,消逝在大海的波涛中。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常厌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越来越大。在路泽川的坚持下,九个月时,她终于住进了医院,而今天就是她生产的日子。 路泽川拜托了妇产科的同事照顾好常厌,自己则是在手术室外焦灼地等待着。 常厌之前怀的孩子在六个月大的时候流产了,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这次怀的孩子又有些胎位不正,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路泽川在门外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手术室的方向。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始终忍不住提心吊胆地期盼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一声婴儿的哭啼从手术室里传来,路泽川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意。 手术室门打开,常厌和孩子分别被送到了病房和婴儿看护室。路泽川先是去看了常厌,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医生和护士们正好离开。 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路泽川和常厌两个人,路泽川能看见常厌脸上悲喜交加的神色。 她对着空气轻声呢喃:“祁洺……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很喜欢,他很像你,长大了一定会很帅气……” ##第25章 是不是出事了 路泽川远远地看了常厌一会儿,默默离开了。 他走到婴儿看护室,打算看看常厌的孩子,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他找了个护士来问,护士皱着眉头找了一会儿,最终也疑惑着自言自语:“诶,孩子去哪儿了?” 路泽川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朝监控室走去。他调出了监控视频,画面中,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子出现在婴儿看护室中,护士前脚刚离开,后脚她就抱走了常厌的孩子。 路泽川仔细分辨这个女人的身形和容貌,虽然戴着口罩,但他始终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忽然,一个怀疑对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尹秋时! 尹秋时虽然离开了医院,但她曾经是妇产科主任,在医院的人脉关系不差,所以才能轻而易举进入婴儿看护室。因为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出现,所以才要戴着口罩。 想到这里,路泽川不禁攥紧了拳头。他继续看监控,但尹秋时抱着孩子很快就离开了医院,随后不知所踪。 路泽川犹豫了一路,回到病房时,他还是决定,对常厌先瞒下这件事。但路泽川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常厌看出他脸色不对,于是问他:“你怎么了?” 见到路泽川沉默不言,常厌仿佛和孩子心有灵犀似的,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路泽川错愕地看向常厌,常厌心头一沉,她颤着声音问:“路泽川,你告诉我,我的孩子怎么了……” 常厌曾经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后来又离开了祁洺,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了。她不顾身体不适,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路泽川冲过去按住她,对她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别乱动。” 常厌大声喊道:“那你就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沉默半晌,路泽川艰难地道:“他……被尹秋时带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常厌仿佛疯了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扑打路泽川,想要下床去找自己的孩子。路泽川将她死死按住,口中劝道:“常厌,你冷静一些!” “那是我的孩子!”常厌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眼泪瞬间决堤,“你要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 路泽川看着几近疯狂的常厌,心如刀割地道:“常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会想办法把孩子找回来的,你不要担心……” 常厌扭过头去,泪水顺着她的侧脸落下,沾湿了她鬓边的发丝,她痛心道:“不怪你,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保护不好这个孩子,都怪我……”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祁洺,也就不至于一个人离开祁家生孩子。如果不是她一个人离开了祁家生孩子,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常厌越想越痛心疾首,心中郁结不已。终于,她狠狠地咳出了一口淤血,溅在雪白的墙壁上,格外刺眼。 “常厌!”路泽川紧紧握住常厌的手,而常厌在咳血之后便失去了意识,两眼一闭便昏了过去。 ##第26章 带我去见她 路泽川将昏迷的常厌安置好,考虑了整整一夜,终于在清晨时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你来干什么?”祁洺看着眼前的路泽川,皱起眉头问道。 祁洺已经整整十个月没有听到过常厌的消息了,他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不让自己去想,不让任何人触碰,用尽全力假装不在乎,可是当路泽川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心中仍是止不住的心绪万千。 会不会是常厌出事了? 可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就算出了什么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在祁洺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路泽川终于开口道:“常厌离开你的时候,就已经怀有身孕了。” “什么……”祁洺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像是狂喜,又夹杂着忿恨和惋惜。 路泽川继续道:“昨天,她已经生下了那个孩子,是个男孩。” “带我去见她!”祁洺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心,他猛地站起来看向路泽川,恨不得立即冲到医院见常厌和他们的孩子。 “但是,尹秋时到医院把那个孩子抱走了。”路泽川面色凝重,“我找不到尹秋时的下落,所以才来找你。” 瞬间经历大喜到大悲,祁洺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最终化作紧紧攥起的拳头,狠狠地锤在墙壁上。他怒声道:“尹秋时……当初就不该放过这个女人!” 路泽川深深地看了祁洺一眼,默然起身,落下一句:“现在告诉你也许有些晚了,但我和常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一直都爱着你。” 直到路泽川离开祁家,祁洺都一直愣怔着,仿佛是被什么定了身一样。 原来常厌离开自己,真的是为了让他娶江舒,而他竟然就那么愚蠢地相信了。 她一个人背负着那么多的委屈,又大着肚子,该要在外面吃多少苦? 他甚至不敢深思,一细想就觉得胸口密密麻麻地痛,像是有一千根针在扎。 许久,手机倏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低低地“喂”了一声。 尹秋时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祁洺,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想我吗?” 祁洺顿时咬紧了后槽牙,愤声道:“尹秋时,你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你的消息很快嘛。”尹秋时笑了笑,“我还想和你叙叙旧,再告诉你孩子的事,看来你现在都知道了?” 祁洺强忍着怒气:“尹秋时,你到底想做什么?” 尹秋时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想见见你啊,你就那么恨我吗?” 见祁洺不说话,尹秋时继续道:“你想救回那个孩子是吗?来市郊的废楼天台吧,我在这里等你。” 说罢,尹秋时便挂了电话,不留给祁洺多问一句的时间。祁洺握紧了手机,怒意几乎要从眼中燃烧起来,他大步迈出了房间,飞速驱车赶往市郊的废弃大楼。 不到一个小时,祁洺就抵达了废弃大楼。他站在楼下,望着天台的方向,在心里默念道: 厌厌,等我,我一定会将我们的孩子带回去见你! ##第27章 那你就和孩子一起去死吧 这栋废弃大楼已经七八年没人使用过,只能爬楼梯才能到达天台。 祁洺一口气爬上了十八层楼,抬起脚踢开了天台的破旧铁门,跌跌撞撞地冲了上去。 尹秋时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她像个慈祥的新妇,温柔地对祁洺笑了笑:“祁洺,好久不见了。” “你放开他!”祁洺气喘吁吁地对着尹秋时吼道,“尹秋时,你是不是疯了!” 尹秋时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婴儿,侧过头对祁洺说:“我早就疯了啊,祁洺,你知道我爱你有多久了吗?” 祁洺默然,神色复杂地看着尹秋时,而尹秋时痴痴地答道:“从你来容城的那一年起,我就开始爱你了,到现在……整整十年了!那时候的我,也有着最纯粹最干净的爱意,可是你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你眼里只有常厌那个女人……我疯了,祁洺,我是被你逼疯的!” 尹秋时说到最后,将手中的孩子高高举起,凄然道:“现在常厌走了,你又和江舒在一起了,为什么喜欢你的女人总是那么多?” “尹秋时!”祁洺生怕尹秋时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事,匆忙道,“你冷静些,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伤害孩子!” 尹秋时笑道:“你和常厌的孩子就这么珍贵吗?我和你的孩子更好啊,你为什么不和我生个孩子呢?无论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可以为你生……祁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点机会!” 祁洺悲痛道:“你把孩子给我,我和你生,无论你想要几个我都满足你。” “真的吗?”尹秋时慢慢将孩子放下,嘴角噙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你会和江舒离婚,娶我吗?你会断绝和所有女人的联系,从今往后只爱我一个人吗?” 祁洺毫不犹豫地回答:“会,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尹秋时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她平静道:“祁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虚伪。” 祁洺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瞬,尹秋时就将怀里的孩子从天台上丢了下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冲到天台边缘,紧紧抓住了孩子的襁褓! 婴儿被悬在空中,放声大哭,哭声急促而嘹亮,深深刺痛着祁洺的心脏。他仔细一看,抓着孩子的人,正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天台上的常厌。 尹秋时也注意到了常厌,她脸上的神情狰狞至极:“真是好伟大的母爱啊,常厌……你这么爱你的孩子,那你就和孩子一起去死吧!” 说话间,尹秋时飞快地冲到天台边缘,狠狠一脚踹在了常厌的后背上! 常厌被尹秋时的高跟鞋踹得吐出一口鲜血,血滴在襁褓上,将婴儿稚嫩的脸染得血迹斑斑。常厌痛得脸色发白,额角的冷汗止不住地低落,但她仍然死死抓着手中的襁褓,不肯放松一分。 尹秋时见一击不成,双手按在常厌的背上用力一推,常厌便和手中抓着的孩子一起跌了下去! 就在这时,祁洺拼命冲到天台边,一把抓住了常厌的手。而常厌手中拽着的襁褓隐隐约约有些松动,襁褓里的婴儿伴着一声嘹亮的啼哭,朝着地面直线下坠! 常厌的眼泪伴随凄厉的嚎叫一同落下:“不——!” ##第28章 你这个疯子! 祁洺用尽全力将常厌拉了上来,两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常厌泪流满面地在祁洺的怀里挣扎着,痛哭着喊:“夏夏,我的夏夏!” 听到这个名字,祁洺迟疑地呢喃道:“夏夏……?” 常厌用力锤着祁洺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哭道:“我的夏夏……我们的夏夏!我都取好他的名字了,他就叫祁长夏……他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望着悲恸欲绝的常厌,祁洺心中也是悲愤交加,他狠狠望向一旁的尹秋时,怒声道:“尹秋时,我要你给夏夏偿命!” 尹秋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的孩子已经死了!就算你杀了我,他也回不来了!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祁洺起身冲向尹秋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道,“我要杀了你!” 尹秋时被祁洺掐得几欲窒息,但她脸上仍然挂着狰狞的笑意,她的笑声愈渐变低,最后直至消失,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看着尹秋时失去意识,祁洺终于松开了手,他探了探尹秋时的鼻息,发觉她还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他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最终还是没有下死手。尹秋时这样的疯子,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祁洺转过身,看到常厌依旧跌坐在地上,目光痴痴地望着天台的方向,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厌厌……”祁洺悲声道,正想说些劝慰的话,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是他和常厌的孩子,第一个孩子被尹秋时害死了,第二个孩子依旧死在了尹秋时的手里。 他的心里又何尝不痛? 祁洺步履沉重地走向常厌,却看见常厌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天台的墙壁冲去! “不!” 意识到常厌想做什么,祁洺惊呼了一声,用尽全力地奔向常厌,却还是迟了一步—— 常厌的头狠狠撞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鲜血顺着墙壁蜿蜒流下,瞬间流成了一滩猩红的血泊。 “厌厌!”祁洺顿时目眦欲裂,他跪倒在血泊中,接住了常厌倒下的身躯。 鲜血立即沾湿了祁洺的衣服,他紧紧抱着常厌,悲呼道:“厌厌,为什么……你为什么想不开!” “对不起……”常厌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目光涣散地望着祁洺道,“祁洺,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说罢,常厌就轻轻地闭上了眼。 祁洺擦去眼角的泪水,将常厌放在背上,从天台出口冲出,口中怒喊道:“厌厌,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你死!” 他一路跌跌撞撞,疯了似的背着常厌从十八楼上狂奔而下,从废弃大楼的出口跑出时,发现一辆迷彩越野车正停在楼下。 路泽川抱着一个孩子从车上走下,对祁洺道:“快上车,我带你们去医院!” 祁洺望着路泽川怀里的孩子,那不正是夏夏吗? 短短几分钟内经历了痛失爱子和失而复得,祁洺脸上闪过一瞬的狂喜,随即又被担忧所代替。 他抱着常厌坐上后座,声嘶力竭道:“快,去医院!” ##第29章 今天夏夏叫我爸爸了 北宁市立医院。 祁洺怀里抱着祁长夏,在急救室的门外来回走动着。 担忧常厌的间隙,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孩,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感情。这个皱着脸的小娃娃,竟然就是他和常厌两个人的孩子。 祁洺仔细看着这个孩子,孩子的眉眼像极了常厌,而鼻嘴则是像他自己。 初为人父的新奇,令他忍不住想要逗弄祁长夏,可是一想到怀中孩子的妈妈就在急救室里命悬一线,他的心又紧紧地揪了起来。 常厌的手术由路泽川亲自操刀,一直到八个小时后,暮色渐沉,急救室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祁洺立即冲过去紧张地看着路泽川,路泽川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语气却欣慰而自豪:“有我在,我不会让常厌出事的。” 听到这话,祁洺终于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欣喜占据了他的整颗心,他顾不上吃醋,忙进了常厌的病房。 之后的几天,常厌一直都在昏迷状态中,迟迟没有醒过来。 路泽川苦涩地道:“虽然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她自己的意志。如果她不愿意醒的话,唉……” 祁洺愣道:“不会的,夏夏现在已经没事了。夏夏好好的,厌厌也会好好的,我们一家都要好好的……” 这几天里,祁洺既要照顾祁长夏,又要看护昏迷的常厌,堂堂的祁家大少爷忙得像一只陀螺。 白天,祁长夏时常哭闹,一会儿饿了要喝奶,一会儿又要大小便,祁洺根本没有做爸爸的经验,每天都过得手忙脚乱。 只有在夜里,祁洺才能抱着熟睡的祁长夏,坐在常厌的床边,轻声说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厌厌,今天夏夏特别活泼,你听到了吗?他每天都在咿咿呀呀地叫着,我真期待他第一次叫爸爸妈妈的样子。” 祁洺一手抱着祁长夏,另一只手放在常厌的额头上,轻轻梳理着她额前的碎发,继续道:“厌厌,那一天应该很快就会到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看看他?看看我们的夏夏……” 长叹一声后,祁洺不知不觉又是眼眶微红,病房里除了两道和缓的呼吸声,依旧是一片沉默。 一个星期过去了,常厌仍然没有醒来。 祁洺步入病房,在病床边缓缓坐下,对着常厌自言自语道:“厌厌,我今天和江舒离婚了。原来公司那时的偷税漏税是被她举报的,她的目的就是逼我娶她……我真傻,我明明猜到了你要走的原因,却没有把你留下来。” 常厌静静地躺在床上,祁洺笑了笑,继续讲道:“今天夏夏叫我爸爸了,他还不会叫妈妈,因为没有人教他。厌厌,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教他叫妈妈?” 祁长夏像是听懂了祁洺的话似的,含糊地喊了一声:“爸爸!” 祁洺轻轻地晃了晃怀里的祁长夏:“夏夏,饿了吗?” 祁长夏眨着眼睛,将手指放进嘴里,边啃边道:“爸爸……哇哇……” 祁洺听不懂祁长夏到底要说什么,只听祁长夏“哇哇”地叫了好几声,最后用力地喊了一声: “妈妈!” ##第30章 我可以抱抱你吗 祁洺的脸上立时浮现出惊喜的神情,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到床上的常厌似乎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睫毛。 他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常厌,生怕眼前的画面只是自己的幻觉。这样的幻觉,他已经出现过了很多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祁洺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候—— 常厌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祁洺的双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他将祁长夏递到常厌的身旁,颤声道:“厌厌……” 常厌沉默了片刻,她迷茫地望着祁洺,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祁长夏身上,困惑地开口道: “我……是谁?你是谁?” 祁洺顿时如遭雷劈,他不敢置信地问:“厌厌,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祁洺,我是你的丈夫祁洺!” 常厌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只有空白一片。 “厌厌……”祁洺心痛欲绝地呢喃着,他好不容易等到常厌醒过来,却没想到醒来的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常厌。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抱起祁长夏又问,“厌厌,你连夏夏也不记得了吗?还是你给他取的名字……他叫祁长夏,夏夏。” 常厌听着这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原因,却觉得鼻子十分酸涩。她从祁洺怀里接过祁长夏,刚一抱住的瞬间,眼泪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祁洺看见这一幕喜极而泣,以为常厌恢复了记忆,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常厌却满脸错愕地推开了祁洺,低下头道:“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来。” 祁洺脸上闪过一瞬的落寞,随即又笑了起来,他牵起常厌的手,认真道:“没关系,厌厌,我会让你记起来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再也不离开你了。” 常厌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英俊男人,心里仿佛有个什么地方被打动了。 祁洺见常厌不置可否,于是苦笑着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常厌轻轻地点点头,祁洺立即将她拥入怀中。 她能感受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发自真心地爱着自己。他抱住自己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欣喜若狂而又小心翼翼。 之后的日子里,祁洺每天都会陪在常厌身边,给她说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想帮她恢复记忆。 但遗憾的是,无论他说了多少事,常厌始终都是满脸的困惑。她用尽全力去回忆,却总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祁洺却从不觉得气馁,日复一日,持之以恒。他只挑选了那些美好的回忆,一件一件地说给常厌听,偶尔常厌也会问:“我们之间吵过架吗?” “我们之间……因为一些误会,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祁洺涩声道,“厌厌,对不起,以后我会尽全力补偿你,倾尽一切对你好。” 常厌摇了摇头,对祁洺笑道:“没关系,反正那些事情我也不记得了。” 说完,她抱起一旁哭闹的祁长夏,轻声哄道:“夏夏乖……夏夏乖……” 祁洺望着眼前的常厌和祁长夏,心中满是洋溢的幸福。即使常厌还没有恢复记忆,他也觉得十分满足。 ##第31章 好,都听你的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流过,很快就到了常厌出院的日子。 行李全都由祁洺亲自收拾好,常厌则是去换了一身浅绿色的碎花长裙,她站定在祁洺面前时,祁洺由衷赞道:“厌厌,你真美。” 常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从祁洺手里接过祁长夏,问道:“我们去哪儿?” 祁洺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机票,温柔地道:“我们回容城。” 常厌想了想,祁洺跟她说过,容城是他们两个的爱情开始的地方,于是她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飞机经过了八个小时的航行,最后在容城机场的停机坪里缓缓落下。 祁洺左手牵着常厌,右手拎着行李箱,一路从机场回到了祁奶奶从前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正好,幽雅的栀子花香迎面扑来,常厌刚一踏进院子,脑中便依稀想起了些斑驳的片影。可当她想要仔细回想时,却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祁洺将公司全权交给了助理打理,自己则是留在容城,陪常厌和祁长夏定居了下来。 一家三口在容城开始了新的生活,祁洺和常厌商量着开了一个小花店,这是常厌从前的梦想。两个人每天除了照顾祁长夏之外,就是照看店里各式各样的花。 常厌很喜欢花,不仅上班时对店里的花悉心照料,回到家里也用心照顾着院子里的那棵栀子花树。 这天,常厌想摘一朵开得最美的栀子花插在家里的玻璃瓶内,却怎么都够不着。 她看见院墙下有一个空着的水缸,鬼使神差地,她便爬了上去,想要踩着水缸边缘去摘花。 她使劲伸长了手臂去摘花,但总是还差那么一点儿。 就在这时,祁洺从院子外走进来,他看着似曾相识的画面,还以为恍惚间回到了年少时。 来不及思考,祁洺的身体就已经动了起来,他动作潇洒地爬上了院墙,猿臂轻舒,随手就将常厌用尽全力也摘不到的栀子花摘了下来。 常厌从水缸上爬下,望着祁洺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他的手里拿着那支洁白而芬芳的栀子花,他白衬衣的衣角在阳光和微风中轻轻摇摆着。 回忆里仿佛有一幕和眼前格外相似的画面,常厌从祁洺手里接过栀子花,不知不觉已是潸然泪下。 祁洺低声道:“厌厌……” 常厌扑进祁洺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肩膀,痛哭道:“祁洺,我想起来了……你在祁奶奶的院子里,为我摘下的第一支花……” “厌厌,你终于想起来了。”祁洺紧紧回抱住常厌,激动地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栀子花的芳香在空气中蔓延着,将整个院子都浸泡在恬淡的气息之中。 过了许久,常厌才松开祁洺道:“祁洺,我还没有全部想起来,但是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全部想起来的……” 祁洺温柔地看着常厌的双眼,认真地道:“好,我等着你,无论有多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第32章 常厌痛,他比常厌更痛 这是祁洺和常厌回到容城的第三年。 祁长夏三岁了,他已经可以口齿清晰地说出许多话,并且可以一个人走路和跑步。 常厌也逐渐恢复了大部分年少时的记忆,却忘记了那些长大之后的苦难和煎熬。在她记忆里的祁洺,永远是年少时那个单纯美好的白衬衣少年,于是她比从前更爱祁洺了。 祁洺对于眼前这个全身心爱着自己的常厌,感觉既幸福,隐约又有些难过。 因为这不是完整的常厌,他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是没有办法抹去的,就算她现在不记得,他也无法装作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天,祁长夏在房间里玩积木,祁洺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等着常厌下班回家。 常厌一进门便闻到了满桌的饭菜香气,她将怀里的花苗在院子里放好,走进客厅道:“祁洺,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祁洺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常厌满头雾水地在桌旁坐下,耳旁却倏地响起了一个年迈的刻薄女声:“你是哪里来的东西,也配上桌吃饭?” 脑子里一阵剧痛袭来,常厌抱着头倒在地上,一些模糊的回忆片段隐隐约约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打算吃饭,却被呵斥不配上桌;她想要离开,却被叫住,替某个女人剔鱼刺;她剔完了鱼刺,以为终于可以离开的时候,又被叫去扫雪。 最后,在数九寒天的季节,她终于晕倒在雪地之中。 一旦想起了这一段回忆,所有的记忆如同洪水开闸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常厌的脑海中涌去。 一时之间,她的头痛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祁洺始终冷冷地看着她,但那冰冷的目光之中,还包含着无数隐忍的情绪。 常厌痛,他比常厌更痛。 将所有掩盖在虚假的繁荣之下的伤疤全部撕开,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之上洒下盐粒,这样的痛苦,是他和常厌都必须要承受的。 只有这样,常厌才能找回真实的自我,回到她原本的模样。 待常厌平静下来时,已是泪流满面。她抬起头看向祁洺,眼睛里蕴含着太多复杂的感情,最终她只是轻声道:“祁洺,我……回来了。” 祁洺跪下来,将常厌紧紧抱进怀里:“厌厌,对不起,对不起……” 常厌搂紧了祁洺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道:“没关系,那些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再害怕了。” 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美好或是痛苦,都是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只有他们亲自去面对,才能迎接未知的未来。 两人紧紧相拥片刻,祁洺将唇印上常厌的唇…… 这个吻持续了整整两分钟,就在常厌以为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刻,祁洺这才松开了她。 “厌厌,我爱你。”祁洺深情地道。 常厌面带红晕地点了点头:“我也是。” ##第33章 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遇到她的 祁洺将手伸向了常厌的背后,就在他即将拉开常厌裙带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呀?” 常厌尴尬地将祁洺推开,捂住自己的裙子,对祁长夏道:“爸爸妈妈什么也没做,夏夏,你是不是饿了?” 祁长夏天真无邪地笑了笑:“没有呀,我只是想找爸爸妈妈来玩。” 情事被打扰,祁洺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他一把将祁长夏从常厌怀里抱过来:“夏夏,你想玩什么呀?” 祁长夏抬起头,满脸都是笑容:“爸爸妈妈刚才在玩什么?夏夏也要玩。” 常厌羞愤地瞪了祁洺一眼,祁洺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夏夏年纪还小,现在不能玩这个游戏噢,等夏夏长大了,就会找到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陪你玩游戏。” “很喜欢的女孩子?”祁长夏抿起嘴,“她现在在哪里呢?” 常厌温柔地道:“她现在可能还没有出生,或者已经开始上学了。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但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遇到她的。” 祁长夏听着常厌的话,只觉得一个字也听不懂,随口便道:“我要喜欢一个和妈妈一样漂亮的女孩子!” 常厌笑得眉眼弯弯:“好呀” 祁长夏又问:“我和那个女孩子也会像爸爸妈妈这样幸福吗?” 常厌和祁洺对视一眼,两人一同回答道:“一定会的。” 时间如水匆匆流过,转眼间,祁长夏已经十六岁了。 皱纹在无声的岁月里悄悄爬上了祁洺和常厌的脸上,但他们看着对方的脸,仍然满是笑意。 祁长夏将一个短发的女孩子带回了家,他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视一眼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会马上挪开,却又在下一秒忍不住互相靠近。 常厌看在眼里,笑着对两个小孩交代了几句,随后便让他们自己去玩,不再多言语。 祁洺坐在常厌的身旁,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年轻真好,你年轻的时候,可比这个女孩子漂亮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漂亮了。”常厌假装生气的样子,转过身去背对祁洺。 祁洺匆忙哄道:“我的厌厌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平凡的日子每一天都相似,却又有所不同,而时间就在这其中流逝得愈发快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祁长夏结婚的日子,这一年,他二十六岁。 祁洺和常厌接过新娘子端上的茶,笑意盈盈地递过去一个大红包。 当年的短发女孩,如今已经蓄起了长发,她和祁长夏的爱情长跑了十年,其中也有过风风雨雨,最终还是一起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祁洺和常厌已经渐渐地有了白发,腿脚也逐渐不像年轻时那么灵活。他们仍是开着容城的那家小花店,每天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又是二十年无声走过,常厌七十岁时,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地握着祁洺苍老的手。 祁洺苍老的双眼流淌出浑浊的泪水,他不断地念着“厌厌”,希望她能再多停留一会儿,能继续陪在他的身边。 常厌温柔地笑了笑,一如许多年前他们的初见,她说:“从前我以为,爱与你不可兼得……后来我才发现,是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爱。” “谢谢你,祁洺……” 说罢,常厌的手便垂了下去,她面带微笑地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