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害死了我的未婚妻,我让你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敏敏死了?” 男人听到屏幕那端的话后,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度,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冷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不可置信,还有愤怒! “把白柠惜送到我名下的酒店,我要亲自处置她!” 男人脸色阴沉的挂断电话,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走出公寓,开着车扬尘而去。 白柠惜,你竟敢害死敏敏,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与此同时,白柠惜正颓废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刚才的事情更添几分苍白。 她半蹲着,满脸沮丧,双手紧紧的捂着脸庞,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就在刚才,她最好的朋友沈敏因为阑尾炎手术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还没来得及从这个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便迎来当头一棒,她的继母给了她更沉重的打击。 自从父亲死后,继母对她便日益狠毒,时常非打即骂。 虽深知继母的为人和对自己的不喜,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以后,继母为了保全她的亲生女儿,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牺牲她。 也是,她本来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可是,现在死的人却是她心爱男人的心上人…… 白柠惜痛苦的闭上眼,想起那个俊朗的男子,心中不禁一阵酸涩。 这下,他肯定要恨死自己了。 她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强作镇定,朝门口走去。 然而,刚出医院,便有两个黑衣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态度冷硬:“白小姐,陆总想见你,请跟我走一趟!” …… 连城酒店。 白柠惜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脸,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像个等待惩罚的犯人。 陆慕深打开门后看见这副场景,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恶寒。 想起她的所作所为,想起他是害死自己未婚妻的凶手,他只觉得浑身晦气,迈着修长的双腿便立即朝她走去,眼里满是恨意。 “白柠惜,想不到你竟如此恶毒,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还能装的一脸无辜,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你!”陆慕深目光阴冷,语气冰凉。 闻言,白柠惜只觉身体十分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早知陆慕深会羞辱她,她原本就打算好了接受一切惩罚的打算。 见白柠惜无动于衷,陆慕深的目光又冷了一分,手指重重的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这是陆慕深第一次认真的看白柠惜。 她的皮肤很白,脸只有巴掌大小,双目泛红,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痕,看起来清纯可人。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心里莫名有些躁动,但想起沈敏的死,又是转瞬即逝。 这个恶毒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同情! “对不起……”沉默一瞬,白柠惜突然开口。 她的嘴唇有些干裂,声音沙哑,语气里透着几分苦涩。 陆慕深的力道很大,白柠惜下巴被捏着的地方已经泛红。 她忍着疼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盛满了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不是没有想过为自己辩解,只是……想起继母的话…… 外婆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继母害死。 对沈敏,她亦心怀愧疚,如果她当初坚定亲自主刀,而不是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妹妹的的话,也许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慕深听见这句话,眼里恨意更浓。 他最讨厌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在他看来,这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勾的他一阵燥热,心神荡漾。 他心下一狠,松开捏着白柠惜下巴的手,转而拽住她纤细的胳膊。 一个用力,便将她从沙发上拖起来,扔到洁白的床上。 “好!很好!你害死了我的未婚妻,那我也得让你生不如死才行!” 男人冷笑着,嘴里却说着冷彻心扉的话,同时手也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你要干什么?” 白柠惜被重重的扔在床上,她的手撞到了床柱上,还来不及思考,陆慕深便直接欺身而上,整个人覆在她身上,撕开她的衣服…… ##第2章 那个男人,怕是会恨极了她吧 当白柠惜醒来的时候,陆慕深已经离开了。 白柠惜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床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想起昨晚男人粗鲁的行为,她的眼神不由暗了几分。 尽管双腿发软,但依旧艰难的站了起来,洁白的床单上一抹血红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洗完澡后,白柠惜淡淡扫过衣柜里的蓝色套装。 据她所知这家酒店是不会提供衣服的,那么这套衣服? 她自嘲一笑,大概是怕她影响酒店的清誉吧。 那个男人,从此以后,怕是会恨极了她吧? …… 沈敏之死闹的沸沸扬扬,整个医院的人都忧心忡忡,毕竟死的是连城大名鼎鼎的陆氏集团总裁陆慕深的未婚妻。 这可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谁都知道陆总有多宠爱这个未婚妻。 白柠惜一到医院,就被叫到了主任办公室。 虽然她曾经是医院优秀的主刀医生,但如今得罪了陆慕深,谁都不敢用她。 她的工作被叫停,对外宣布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众人也都心照不宣。 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当着院长,主任医生和众人的面,废了自己的右手,以自己的前途来担保医院无事。 几道狰狞的口子触目惊心,鲜血顺着她的伤口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主刀医生,和这家医院也没有任何关系,大家尽可以放心。”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这样的话,陆慕深就会放过他们了吧…… 没了工作,右手又疼的死去活来的白柠惜没有去包扎自己的手,而是一个人在大街上四处游荡。 路过的行人都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她的右手已经被血覆盖,鲜血淋漓,实在恐怖的很。 此刻,她正站在路旁的阶梯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座城市! 可外婆还在继母和妹妹的手里,她得要先把外婆接走。 这样想着,白柠惜便急冲冲的往家里赶。 到达家里后,白柠惜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都没看见外婆。 “李婶,你知道我外婆去哪里了吗?”白柠惜有些焦急,脸上渗着一层薄薄的汗。 “大小姐,今天一大早,陆总就带人来把你外婆带走了。听说,听说是要杀了你外婆!”提起早上那件事,李婶的语气不由有些沉重。 “不可能!” 白柠惜原本就受了伤,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脸色惨白,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心里一阵钝痛。 李婶是白家的老人了,从白柠惜出生起李婶就一直在白家伺候着,她的话白柠惜不得不相信。 她深知陆慕深为人杀伐果决,十分厌恶自己,沈敏之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没想到他竟会狠心到对自己外婆下手。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不! 她一定要去找陆慕深要个说法,她要把自己外婆找回来! 正当她准备下楼时,一声尖锐的女声突然穿过她的耳膜,彻底将她原本混混沌沌的头脑惊醒。 “白柠惜,你给我滚出来!” 女子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蹬着一双高跟鞋,长相明艳。 见白柠惜从楼上下来,一双美目狠狠的瞪着她。 “你这个女人,李婶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女子的语气不带任何温度。 “害死她?什么意思?李婶死了?” 可李婶刚刚还在跟她说话呢? 白柠惜立马回头看去,只见方才还生命鲜活的李婶,现在竟然已经躺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嘴唇乌青。 “李婶,李婶,你怎么了?”白柠惜吓坏了,立马奔了过去。 可是一探鼻息,竟然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李婶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柠惜猛地抬头,诧异的看着眼前怒目的女子,她的好妹妹白雅然。 “白柠惜,你别给我装了,李婶死了,她最后见的人是你,不是你杀的她,还会是谁?” 白雅然双手抱胸,目光锁在白柠惜的身上,嘴角浮出一丝险恶的笑容。 ##第3章 你这个杀人犯 “白雅然,请你注意言辞,我是你姐姐!”白柠惜直视着白雅然的目光。因为生气而脸色涨红。 她怎么可能害死从小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的李婶呢? “注意言辞?可笑,白柠惜,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姐姐了?你不过是个杀人犯,我凭什么尊重你!” 白雅然见白柠惜不害怕,气势更高了几分。 说到杀人犯三个字时,还故意提高音量。 “你胡说。你明知道不是我!” 杀人犯三个字是白柠惜心里的刺。 她脑子里再次想起继母的话:“想要你外婆活命,就去替你雅然顶罪!” 可是……现在外婆已经被陆慕深带走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你明知道事情的原委,还说这些话来刺激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白柠惜,你这个杀人凶手,心肠歹毒,连对你那么好的李婶都加害,还好意思来问我!”白雅然一口咬定李婶之死与她有关。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白雅然振振有词,“证据?我想要陷害一个人,还需要什么证据!” “听说你喜欢慕深哥哥,呵,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丑样子,你也配?” 白雅然越说越愤怒,直接揪着白柠惜的头发一巴掌打了过去。 这一巴掌打的猝不及防,差点打的白柠惜站不稳。 她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生生往后退了几步。 心里深处的秘密被人戳穿,白柠惜只觉眼里酸涩异常。 但更加让她心寒的是自己妹妹对她的陷害:“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干的,都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我的,李婶也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被人拆穿所作所为,白雅然却一点也不害怕,继续步步紧逼,将白柠惜逼至角落。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多了几分得意和炫耀,“对了,我的好姐姐,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是慕深哥哥的未婚妻。” 未婚妻?她是他的未婚妻? “你?你喜欢陆慕深?” 她从没想到,白雅然竟然也喜欢陆慕深? “你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陆慕深?” “对!”白雅然承认的很痛快。 “原来如此!”白柠惜摸着红肿的脸,神色恍惚,心情跌到了谷底。 白雅然如愿刺激了白柠惜,心情十分愉悦,扬手便是一个手刀直接将白柠惜劈晕了。 “将她送去流光会所,做的干净点!”白雅然挂上电话,理了理衣服,便优雅的离开了。 不管是白柠惜还是沈敏,都斗不过她,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 陆慕深这几天都将自己关在公司,不停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原以为自己思念的是死去的沈敏,可是一旦空闲下来,他就会不可控制的想起那个晚上,那个女人在他的身下绽放。 那晚的美好滋味还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难以散去。 这种感觉折磨得他头痛欲裂。 他摇了摇头,摒弃心中的想法,继续工作。 “嘟……嘟……嘟……”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第4章 她只能我亲自处置 陆慕深接过电话,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的阴沉。 他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叫白雅然来公司一趟!” 二十分钟后。 “慕深哥哥,你找我?”白雅然笑语晏晏,推开门走进来,就直接往陆慕深的怀里靠,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把白柠惜送去流光会所了?” 陆慕深开门见山,侧着身子躲开了白雅然的身体。 要不是因为自己姑妈喜欢白雅然,非要白雅然做他的未婚妻,而他又感念于姑妈在他父母双亡后,对他的养育之恩,他根本就不可能让这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 白雅然一愣,没想到陆慕深会因为白柠惜的事来质问他。 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可脸上依旧笑语盈盈,亲昵的挽着陆慕深的胳膊说:“慕深哥哥,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她害死了沈敏姐姐,又杀害了李婶。李婶好歹也是我家的老佣人了,我得给李婶一个交代嘛。” “我说过,她只能我亲自处置!”陆慕深冷冷的甩开了白雅然的手,语气不善。 “慕深哥哥,我是你未婚妻,也是她的妹妹,我有权力处置她!”白雅然顶嘴道。 陆慕深正想说话,他的姑妈李红突然走了进来。 看见来人,他的脸色渐渐变的柔和。 “姑妈,你怎么来了?”他忙迎上去。 “我路过公司,过来看看。”话罢,李红便看见了一旁显得有些委屈的白雅然,又看了看陆慕深,顿时明白了什么。 忙拉过白雅然的手,笑着说:“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去买点东西,正好雅然在这,陪我一起去吧。” “嗯,姑妈。”白雅然乖巧的应道。 李红这才问向陆慕深:“雅然我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没有。”陆慕深话语淡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底一闪而过一丝阴鸷。 这个白雅然还真是好手段,把自己姑妈哄得心花怒放的。 他们走后,陆慕深便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助理张墨,交代好一些事情后,便立马开着车前往流光会所…… …… 当陆慕深急匆匆的赶到那里的时候,白柠惜刚被人搀扶着下台。 她的神色迷离,穿着大胆,化着与她那张清秀的脸十分不符的浓妆。 而她的身边,还围绕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对她虎视眈眈,她竟然还不拒绝,反而对他们笑意盈盈。 “放开你们的脏手!” 陆慕深目光一冷,看见那几双碰白柠惜的手,简直恨不得将他们剁了。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白柠惜拉到自己身边来,看着那几个男人,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愤怒到了极点。 “滚!”包厢里的人被他的气势震慑的四处逃窜。 “白柠惜,你还真是不知廉耻,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狠狠拽着她的手臂,眼神放在她暴露的腰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总,你未免管的有些太宽了吧!”白柠惜冷笑道。 “我管的太宽了?”像是意识到什么,陆慕深这才松开了她。 一顿,他又重新变得阴狠起来,从身上直接掏出一张支票扔在她身上,“你来这里卖,不就是想要钱吗?一千万,你,我包了!” “陆慕深,带着你的钱滚,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白柠惜可以不在意旁人的想法,但是她绝对不能忍受陆慕深这样的羞辱。 “怎么,嫌少,两千万如何?” 陆慕深的态度十分强硬,可白柠惜却死活不愿意跟他走,还趁他不备咬了他一口,想挣脱出他的手。 两人推搡间,白柠惜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的边角,脑袋下顿时渗出一片血迹!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下一秒,男人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流光会所。 ##第5章 他是要硬生生毁了她,才甘心吗? “这边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下,毕竟是伤在头部……” 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出现在白柠惜耳边,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太重了,根本就睁不开,只能听着别人在自己身边交谈。 “不必,直接把人送过去!” 男子低沉的嗓音是白柠惜曾经最为留恋的声音,可如今听到的时候,却会不自禁地一阵颤粟。 他太可怕了。 他想把她送去哪里? 他已经折磨得她自废了右手,从此再也不能当医生了,现在还要把她怎么样? 他是要硬生生毁了她,才甘心吗? 不行,她要见外婆,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 这么想着,她更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睛。 终于,在两个人交谈到尾声的时候,她已经见到光亮了。 于是她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不要跟你走!” 虽然声音细小,但是在这寂静的病房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陆慕深听到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一瞬间的喜悦在心底划过,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听到这句话之后,他本来就淡漠的表情瞬间变得愤怒,是被人反抗的愤怒,还夹杂着滔天的恨意和嫌恶,让白柠惜的心里钝痛。 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捏着白柠惜的下颚,那张皱着眉一脸愤怒的脸,一下子就靠近了白柠惜。 离得近了,白柠惜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味道。 可现在,却只感觉深深的害怕。 “白柠惜,别试图惹怒我,你害死敏敏,本来应该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但是看在你是我现在未婚妻亲姐的份上,我给你留了一条生路,那就是,待在我的身边,做一个合格的,宠,物。” 他的眼里倒映出白柠惜被捏得变形的脸,还有她苍白的脸色。 白柠惜看着他眼里的自己,无力的手攥得更紧了。 凭什么自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 她想开口辩解,可陆慕深的话却让她完全忘了自己的本意。 她听到陆慕深说:“你合不合格,就代表着你外婆能不能活!” “陆慕深!你这个恶魔!你简直是个禽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外婆,为什么!” 她失控地尖叫。 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的脑震荡被这么一刺激,就有些头晕的征兆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床单,才忍住没有去和陆慕深拼命的冲动。 旁边的护士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忙对陆慕深说道:“请陆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将白小姐送过去的。” 陆慕深闻言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白柠惜,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他低头看到了白柠惜手上的输液针,直接一把将它扯掉了。 顿时,她的手背就溢出了丝丝鲜血。 白柠惜被突然的疼痛惹得皱眉,她死死瞪向陆慕深:“你干嘛?” “我想干嘛?敏敏被你害死了,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可你却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养伤,怎么可以?若不是敏敏生前那么喜欢你,我是不可能留下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的!” 说着,他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个笑,可却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让人从内心里面觉得恐惧。 “既然醒了,就不必别人送了,我亲自送你过去!” 说完,他直接掀开了白柠惜的被子,一把拽起白柠惜还在流血的手,将她用力拽下了床。 白柠惜顿时慌了,不行,她这样下去会死的! “陆慕深,你要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养伤?我的头还有些疼。” 她赤着脚跟在陆慕深的身后卑微的祈求道,脚上早就踉踉跄跄的撞伤了好几处,鲜血一路直流。 陆慕深闻言,停下了脚步,露出一个冷笑。 “白柠惜,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跟我谈条件?别忘了,你现在只是我的一个玩物而已,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半个小时后。 白柠惜的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在秋风萧瑟的风中颤抖着身子,被迫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的身前是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他的主人跟它一样一丝不苟,每一个地方都透露着严谨和稳重,他的温柔都给了墓里的那个女人! 而对她,只有滔天的恨意! 想到这里,白柠惜的心猛地一疼。 即便她早已习惯,但还是忍不住眼里泛酸。 “白柠惜,你害死敏敏,我可以不把你送去监狱,但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话的时候,他的手一把抓住了白柠惜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着他。 “你就在这里跪一夜,为你的罪行赎罪,如果被我知道你偷懒,你外婆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道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看重她的外婆,心里忍不住冷笑,这种女人居然还会有看重的人,真是可笑! 他的敏敏那么善良,在自己最彷徨的时候伸手拉起了自己,如今却被这个女人害死了! 他不让她进监狱,因为,他要把这个女人放在身边,好好折磨! ##第6章 白雅然,你还是个人吗? 白柠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沈敏的墓前跪了多久,她只知道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夜里比白天还要冷,她浑身冰冷,饥肠辘辘,手上和脚上都还在流血,头还有些晕晕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她的身边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是陆慕深派来监视她的,但已经不是下午那个了。 想到这个,她不由苦涩地笑了笑,连保镖都可以轮流休息,她却要在这里跪到天亮。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你这个杀人犯居然在死者的墓前笑?你难道没有良心吗?”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白柠惜无力搭理她,只是继续埋头看着地上杂乱的草根发呆。 白雅然听说白柠惜被陆慕深从流光会所里接出来之后就嫉妒得发疯,慕深哥哥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女人?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她吧?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里的不安就越来越大,今天一听到白柠惜被陆慕深带出来的消息,她就迫不及待地跟过来了。 看到那个永远站在自己前面,挡住自己光芒的女人此刻正卑微地跪在那里,她的心里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从来没有过的高兴。 白柠惜的不搭理在白雅然看来就是一种示弱,她越发肆无忌惮地讽刺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在被你害死的敏敏姐姐的墓前居然还这么悠闲,亏得敏敏姐姐生前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么狠心!” 口气里满是痛心疾首的教导,让白柠惜的心里一阵恶心。 她抬头,看着白雅然的眼里不再有从前对待妹妹的疼惜,而是凌厉和冰冷。 她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说出来的话又哑又糙:“白雅然,你别以为你的那些……” 话还没说完,白雅然就弯腰凑到了她耳边。 亲密的姿态,就像一对说悄悄话的姐妹。 但实际上,她说出来的话却让白柠惜的身子一阵发抖。 她说:“白柠惜,别忘了你外婆现在还在慕深哥哥手里。你现在一无所有,还背负着一身罪名,想怎么把外婆救出来呢?要不要我帮你呢?想让我帮忙的话,就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哦。” 白柠惜顿时被这个女人的恶毒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把手心都掐出了血,颤抖着声音问道:“白雅然,你还是个人吗?那也是你的外婆啊!” “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你这个长外孙女,什么时候看到过我?看看她喜欢的外孙女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啧啧,变成了可怜的臭虫呢!” 两个人的耳语没有人听到,更何况白雅然的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连身后的保镖都只以为这位总裁未婚妻是来安慰这个跪着的女人的。 白柠惜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想要抬手打人的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给我好好照顾外婆就行了。” 但白雅然可没有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直起身来,轻飘飘地说了句:“姐姐,你看我今天来得急,这鞋有些脏呢,你要不要给我清理一下呢?” 白柠惜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毫不掩饰,正要开口拒绝,却看见白雅然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她说,外婆。 白柠惜立马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低下头来给她擦鞋。 站着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拿出了包里手机,打开了录制视频。 “姐姐,抬个头吧。” 声音依旧像是未翻脸之前的甜腻,白柠惜下意识地抬头。 白雅然讽刺地勾起一个笑,高跟鞋脱离了白柠惜的掌下,到了她的手掌上空。 就那么一瞬,她狠狠地踩了下去。 然后,她就看见白柠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苍白了。 口里的尖叫还没出口,白雅然就先她一步出口了:“记住了,你只是个杀人犯而已,你的罪孽让你只能做个阴沟里的臭虫,你没有资格喜欢我的慕深哥哥。” “你这样的人,只会让慕深哥哥觉得恶心!” 脚下的高跟鞋丝毫不松劲,像是要把她钉在这里,那张和她相似的脸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 说完后,她对着保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施施然地走下了山,徒留跪在原地把嘴唇咬出了血的白柠惜,死死的捂着疼痛的右手,痛得死去活来。 痛! 好痛! 可也比不上此时她的心更痛。 ##第7章 陆总说,让你从这里走回去 一夜过后,在天边渐白的时候,保镖的手机响起来了。 一板一眼的交谈结束后,保镖直接跨步走到了白柠惜的身旁。 此刻的白柠惜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得,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感冒了。 当晨光打下来的时候,她不由松了一口气,想着,大概陆慕深会派人来接自己吧,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恨她已经狠到了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麻烦再说一遍。” 她嘶哑着声音,忍住了喉间的咳嗽。 咳嗽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了,她不能浪费自己的体力,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陆慕深会做出什么事情,她不能冒险! 保镖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耐。 这个女人现在这幅可怜的样子是装给谁看呢?他们陆总又不在这里! 但是本着岗位职责,他还是重复了一下刚刚的话。 “陆总说,让你从这里走回去。” 白柠惜跪了一夜,双腿已经麻木,并且她毫不怀疑,自己今后的日子一定会受尽风湿的苦。 陆慕深让她跪了一夜还不够,竟然还要她徒步走过去!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墓地远离市区,走到他的别墅需要四个小时吗? 不,他知道! 他就是要这样折磨自己! 她早已无力的双手撑到了冰凉且带着些早露的地板上,撑着已经僵硬的身子缓缓立了起来。 身后的保镖就这么冷眼看着,没有丝毫要上前的意思。 在摔倒了好几次之后,白柠惜终于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看着一眼望过去全是方方正正的墓碑,心里暗自嘲笑。 活着的人像在是地狱,死去的人却身在天堂。 真是可笑! 拖着发热的身子,还有刺痛的双腿,她一瘸一拐地走下了山。 起身的那一刻她想,这样恶鬼缠身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解脱…… …… 天光大亮的时候,白柠惜被刺眼的阳光晒得睁开了眼。 “怎么,终于醒了?” 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的男人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目光又凉又利,就像一把刀子,不带任何温度的悬在她心上。 白柠惜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是发烧的人正常的脸色。 可在陆慕深的眼里却变成了明晃晃的勾引。 他清晨洗了个澡,然后就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是白柠惜半路上晕倒了,他也没多想,直接让人送到了他的别墅,让家庭医生给她扎了一针。 如今看她这个样子,刚刚洗掉的火热现在又涌上了下腹。 他也不克制自己,反正白柠惜是来赎罪的,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看着逼近的陆慕深,白柠惜意识到了一丝危险,尤其是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欲望,更是让她一阵发抖,她想起了上次的摧残。 “不要……求求你,不要过来……” 她撑着身子,想要远离床上,想要逃离。 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陆慕深死死拽了回去。 她被他重重摔到了床上,脑子一阵发晕。 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身上一凉。 然后就是女人的求饶声和哭泣声。 男人却只管自己释放,丝毫不顾忌女人已经嘶哑的声音和痛苦的眼泪。 餍足之后的男人没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人,而是坐了起来,拿起了床边的手机。 上面有十几个来自特助的未接电话。 陆慕深皱眉,出了什么事? 思考一秒后,立即给特助回了个电话。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十分安静,安静到即便陆慕深的手机没有开扩音,白柠惜也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白小姐的外婆去世了,就在今天上午十点半。” “陆慕深!你还是个人吗?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不放过我外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要惩罚我就惩罚我好了,为什么要害死我外婆,为什么!” 耳尖的听到电话那头的话语,白柠惜立即失控地大叫。 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已经毫无血色,眼睛涨得发红,坐在床头颤粟着。 她千辛万苦的从陆慕深和白雅然的魔爪下坚持下来,就是为了救外婆。 可是现在外婆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活头呢? 这一刻,她整个人已几近崩溃绝望。 ##第8章 我会听话的,求你了 陆慕深没有说话,他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可白柠惜的质问让他有些恻隐的心瞬间怒火上涨。 他扭头去看床上的白柠惜,扯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近,紧盯着她哭红的眼睛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只是做了你做过的事情而已,一命偿一命,你不懂吗?” “不,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害死沈敏,你不能这样对我!”白柠惜发了疯似的大喊。 她明明没有害死沈敏,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折磨,现在还害得外婆为了她而死,她真是痛苦不已。 闻言,陆慕深捏着她手的劲更大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 “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白柠惜,你的罪孽现在还远远没有赎够!” “你还想怎么样?我外婆已经被你害死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做什么?” 白柠惜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膝盖那处也是一阵一阵地疼。 可更让她疼的,是这个男人的绝情! 外婆是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亲人,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陆慕深此刻也不像以往那样平静,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哭红眼的时候,他竟然想去给她拭去眼泪? 怎么可能!他巴不得她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用力推开白柠惜,然后自若地直起身来,扣上自己衣袖的扣子。 果然,远离她就不会有刚刚那样莫名的冲动。 “我想怎么样?白柠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上敏敏,你外婆的死也抵不上敏敏!哦,对了,你想不想去你外婆的葬礼上呢?” 他的嘴角蓦的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可在白柠惜眼里,这个笑简直就是个噩梦! 他居然连外婆的葬礼都不让她参加吗? “陆慕深,你想做什么?你不能拦着我去参加外婆的葬礼!”她忍着膝盖的痛爬到床边喊求道。 “你只是我的一个玩物,我当然有资格决定你去哪里!” 说完,陆慕深便转身准备去医院了,看也不看身后近乎绝望的女人。 白柠惜在身后痛苦不堪。 外婆只有她一个人守棺,她必须要去! 门已经打开,陆慕深就站在门口。 白柠惜顾不得身上的疼和青红的印记,更顾不上松垮的衣服,她立马跑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裤脚,跪在他身后。 “求你,我求秋你让我去参加我外婆的葬礼好吗?陆慕深,我会听话的,求你了!” 她要去送外婆最后一程,她要忏悔她的过去。 外婆不能这么孤零零地走,这都是她的错! 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而不是对她那么好的外婆! “松手!” 陆慕深头也没回,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绝不会被一个女人的眼泪掌控!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害死敏敏的罪魁祸首! “不要!你让我去看我外婆最后一面好吗?我就只看一眼,真的只看一眼……” 白柠惜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甚至于她已经感知不到身上的痛了,现在全是凭着一股气劲在行动。 “别让我说第二遍,白柠惜!” 冰冷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让冲动的白柠惜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她愣了一瞬,才松开了陆慕深,然后呆愣地坐在原地,看着他关上门走出去。 “张姨,将这个门锁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陆慕深的吩咐在门外响起。 他想困住她,他连外婆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让她见! 她晕晕乎乎的时候,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她初见陆慕深的时候。 那时候,他是一个矜贵的小公子,规规矩矩地坐在茶案后,看着一本书,眼里是对一切的不屑,和与生俱来的骄傲。 只那一眼,她就在心里为他拨出一块地方,独自安放。 这么多年了,她爱得太累了…… 现在外婆也走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会牵挂她了。 所有人都看不上她,她不该活下去的。 对啊,不该活下去的…… 她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她记得房间里有玻璃杯。 当冰冷的玻璃块划过手腕,温热的血液蓬勃而出的时候,她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和放松。 真好啊,这一切都将远离她…… ##第9章 你根本不配做人 “柠惜,冬天要到了,你要记得多穿两件,别学那些小姑娘穿裙子,以后老了要吃苦的哟。” “柠惜又是班上第一名?真棒!” “柠惜……” 是外婆,外婆在跟她说话。 “外婆……” 白柠惜呢喃出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现在已经死了吗?外婆来接她了吗?外婆会不会原谅她…… “白小姐已经恢复意识了,度过这一关,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嗯。” 陆慕深!为什么会有他的声音?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厚重的眼帘被她好不容易睁开后,白柠惜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这里是当初她磕到头后住进的医院。 “白小姐,您醒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静。 白柠惜太累了,她现在没有力气跟他对话,只能眨眼示意自己听到了。 医生打过招呼后就出门了,带着一众护士出门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陆慕深和白柠惜。 白柠惜是不可能主动说话的,她现在连见都不想见到陆慕深。 每见一次,她就会痛恨曾经的那么软弱又卑微的自己一次。 陆慕深坐在沙发上,半瞌着眸子,看起来是在沉思什么,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端着咖啡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他现在的脑海里还是他回到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旁,一地的血比烈日更刺眼,越来越苍白的唇色让他的心高高提起。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落下了手表,返回房里去找,他夜里回来看到的,就会是一副冰凉的尸体。 绝不可以! 她不能死!因为…… 因为…… 因为她还没有赎完罪,对,她还没有资格寻死! 白柠惜刚闭上眼,想要休息一下,却突然感觉到身上一凉。 睁开眼就看到一脸冷峻的陆慕深,他一把丢开了她的被子,然后又去撕她的病服。 “陆慕深,你会下地狱的……你根本不配做人……” 她的声音因为疲乏而细小,像是情人的呢喃,可她知道自己内心此刻有多大的恨意。 陆慕深根本不管,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有一个念头告诉他,要了她,要了她。 当触及到温热的细腻皮肤,他心中的空虚被填满,然后就是一场放纵。 白柠惜心如死灰。 外婆尸骨未寒,可她却被压在杀人凶手的身下。 他的手根本没有轻重,差点将她的手腕折断,唇上是火辣辣的痛肿。 病房早已被陆慕深反锁,白雅然就站在门外,保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却听见从里面传来男女交织的暧昧喘息。 她的眼睛通红,下唇差点被自己咬出血。 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没死? 慕深哥哥连牵手都不愿意牵自己的,却在医院把一个病得快死的女人压在身下?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抢走慕深哥哥! 忍下眼里的眼泪,她直接转身离开了医院,心里是什么心思谁也不知…… 事后,白柠惜撑着自己无力的身子去了洗手间,然后就听到了来自洗手间的呕吐声。 陆慕深扣皮带的手一愣,走到了洗手间门口,看着吐得快要晕厥的女人问道:“你怎么了?” 白柠惜抹了一把肿起的嘴,看向陆慕深,眼神嘲弄。 “我怎么了?我恶心你啊!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得声嘶力竭,声音嘶哑得丝毫没有往日的清灵。 陆慕深眸色加深,走过去一把扯住她的头发。 “白柠惜,不要以为我不会打女人,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他自认自己已经给够了白柠惜脸面,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尤不知足!竟敢惹怒他! 恶心?这个女人居然敢恶心他? 可白柠惜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她在外婆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跟着外婆一起死了。 “陆慕深,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我诅咒你永远不得所爱!永远!” 她的情绪很激动,激动到她的小腹一阵痉挛。 陆慕深看到她痛苦的神色,正想嘲讽她装模作样,却一眼瞥见了她身下的血迹。 血…… 又是血…… 病房再一次被医生护士占满,刺鼻的消毒水味里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快,把车推过来。” “病人不要动怒,深呼吸!” “病人体温正在持续下降!快!” “……” 一阵手忙脚乱。 站在人群中的陆慕深此刻显得格外不合群。 他一袭正装站在全是白大褂的人群中,显得像个走错地方的恶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心慌,心口闷得无处发泄,最后一拳直接砸向了身前的镜子,镜子受力后呲地一声变得支离破碎,以拳头为中心开始脱落。 伴随着碎片掉落的,还有一滴一滴的血。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跟个瓷娃娃一样残破经不起折腾! ##第10章 我愿意一命偿一命 白柠惜感觉眼前的光越来越暗,身上越来越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离了。 “医生,你们不要救我,不要救我……” 她气若游丝地乞求着,手无力地扯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就这样让她死去,去陪外婆吧…… 那名被她拉着的医生心里蓦地一疼,是对患者毫无求生意识的疼。 这是受了多大的苦,才会求着医生不要救她啊! 可这个医院是陆总投资的,他不想让她死,那她就绝对不能死,他只是一个需要养家糊口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无视白柠惜的话,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护士。 而白柠惜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回答,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让我去死吧,求你们了,我不想活下来……” 话未尽,眼前已陷入黑暗。 有人在她的身后张开血口,想要将她一点一点的拆分入腹。 她一路跑啊跑,却看到了陆慕深。 她伸手想要他拉她一把,却看见陆慕深已经张开了血口,就在她眼前。 “啊!不要!” 她顿时惊叫出声,然后上睫毛碰了碰下睫毛,最后睁开了眼。 原来是一场梦。 这里还是医院,还是那个病房,那么之前流血的事情也是一场梦吗? 如果是场梦就好了…… 可她知道,那不是梦,那个男人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恶魔,一个只想要她受尽折磨的恶魔…… 眼角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头,也让身侧的女人看得皱了眉。 “白小姐,你现在是孕妇,情绪不可过于激动。” 这个女人还真是好手段,被折磨成这样了,还能怀上陆总的孩子! 白柠惜这才发现自己身侧站着一个女人,是之前沈敏家的保姆。 刚刚她说什么?怀孕? 她抬手,不敢置信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所以说,现在这个地方是有了一个小生命吗? 可是,孩子,你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父亲,一个无力保护你的母亲,一个永远视你为眼中钉的后妈,你会生活得很艰难…… 保姆看白柠惜呆愣愣的样子就来气,这个女人害死了她们家大小姐,现在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是装给谁看? 她抬手直接拧住了白柠惜咯吱窝的软肉,死命的捏紧,口里说道:“你可别动什么心思,这个小孩是肯定要生下来的。他生下来之后,就可以给你承担一半的罪孽,多好啊!” 白柠惜痛得直发抖,她惊惧地瞪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慈祥的保姆。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愿意一命偿一命,我不要孩子,我可以自己赎罪……” 这样的恶意灼伤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善意。 她暗暗发誓,若有一日,她能逃脱出这个不见天日的日子,她定要让这些人挨个尝遍自己的绝望! …… “你想好了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白柠惜躺在床上,床边坐着那个伪善的妹妹。 白雅然看着床上惨白着脸色的女人,嘴角蓦的扬起一个她惯用的笑,手里的包轻轻搁在床头,拿出一张支票。 “数目自己填,我们白家的财力你应该是有底的。” ##第11章 你是我从小的噩梦 白柠惜眼光扫过她新做的指甲,再看她那张刚做过保养的脸,心里一阵发苦。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白雅然拿着支票的手顿了顿,然后直接将支票放在了白柠惜手里。 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白雅然轻声说道:“白柠惜,你真的太自我了。” “父母不喜欢不听话还不讨喜的子女,妹妹也不喜欢只会抢风头不会低头的姐姐。你或许不知道,你是我从小的噩梦。”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夹杂着多少情绪,可白柠惜却硬生生地听出了巨大的恨意。 白柠惜收下支票,闭上眼睛假寐。 “我收下了,你安排好通知我。” 她巴不得远远的离开这里,白雅然愿意帮她,简直是求之不得! 白雅然不再多说,她知道白柠惜的骄傲,绝不会食言。 白雅然走后,白柠惜才睁开眼睛,看着雕花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小时候是父母亲自送走她,让她跟着外婆好好学为人处世,这一学就是十二年,等她回来,妹妹白雅然早已占据了父母全部的爱。 她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在这个家庭的边缘挣扎,求生,最后不得其门。 原本就不算亲厚的血缘关系,自从沈敏的死让她声名狼藉之后,如今更是破裂地完全不可愈合了。 不过这样也好,了无牵挂才活得畅快。 手里的支票被捏得差点被撕去一角,她才稍稍清醒了点。 她要好好休息,她要逃出去! 门外,白雅然却拨通了一个陌生电话。 “人员准备好了吗?” “嗯,路线呢?” “好,你们要确保万无一失,如果失败,掂量你们能不能承担陆家的怒火!” “……” 挂掉电话后,她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医院走廊,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像是痛快,又像是挣扎,最后变成了淡淡的笑。 白柠惜,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三日后。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雨绵绵,让人无端压抑。 白柠惜不知道白雅然是用的什么手段渗透进陆慕深的医院,也不想知道。 她跟着白雅然安排的人一路离开了医院,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的现金,连白雅然给她的支票都没有拿。 这样的天气,让她本就阴郁的心情更沉重。 “我去上个洗手间。” 出了医院后,她对带着她出来的人说道。 那人皱了眉头,似乎有些不太愿意,但看着女人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最后还是选择了放行。 脱离了男人的视线后,白柠惜一路狂奔,淋着雨离开了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她不相信白雅然,正如白雅然不相信她一样。 …… 陆氏集团会议室。 陆慕深此刻正在参加公司会议,最近公司有几个项目滞留,他不得不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想起那个医生跟他说的话。 那个女人,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小孩子是什么样的呢? 以后会长得像他么? 频频出神的时间过得十分快,最后一个人说完之后,他照例准备前往办公室。 “陆总,刚刚医院来电话了。” 助理欲言又止,神色十分为难。 陆慕深心里一紧,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又怎么了?怎么每次都要闹出点事呢? “白小姐失踪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 ##第12章 救我,我可以帮你打倒陆家 “白雅然,说,是不是你做的!” 半个小时后,陆慕深站在白雅然面前,深色的眸子紧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不是,慕深哥哥,姐姐失踪了应该报警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话的功夫,白雅然还朝着陆慕深走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到他怀里,手却被陆慕深一把抓住了。 她疑惑地抬头:“慕深哥哥?” 这一抬头,她就看到了陆慕深往常淡漠的眸里有着让人心惊的怒火。 “白雅然,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尤其是这种拙劣的谎言。 白雅然知道自己瞒不下去。 白柠惜也不在了,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虽然那些雇来的人还没有回消息给自己,但她并不觉得白柠惜能逃出十几个大汉的手心。 “怎么了,慕深哥哥你心疼了吗?那可是害死敏敏姐的罪魁祸首啊,她还杀害了从小待我如亲女的李婶,我只是小小地惩罚了她一下而已。” 说着,她的眼圈就红了起来,但她又忍着眼泪,不让眼泪流下来,做足了一副受了委屈却倔强着不流眼泪的姿态。 这是她从沈敏身上学到的,那个女人只有死了才有价值! 陆慕深听到这话后,松开了她的手,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舍不得她?我只想把人抓回来狠狠磋磨!” 他的心率有些不太正常,但这并不影响他说出那些话。 陆慕深离开白家的时候,窗外的雨还没有停。 他一把扯开定制的领带,莫名地觉得心情焦躁,给助理留下一句“全城搜捕”后,就开车去了平时常去的夜总会。 那个女人,凭什么让自己为她这么担心? …… 淋了半天的雨,白柠惜觉得自己的感冒又要复发了。 直到看到逐渐接近的顾氏集团,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到了这个公司门口,松气之后,才发现腿软得已经没有了力气,最后只能软软地倒在公司门口。 她此刻的样子太过凄惨,以至于引得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在她身上打量,但没有一个人去扶她,或者问她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节奏的皮鞋踩踏声在她耳边停顿。 她抬起头,被雨水打湿的眼帘让她现在看这隔世界,都是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顾总。” 眼前站着俯视自己的男人,正是顾家掌权人,顾权。 她曾经在宴会上见过两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男人。 一身矜贵的男子掏出左胸的手帕,递到了白柠惜手里。 然后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 “你认识我。” 是一句笃定的陈述句。 因为他看到了她死灰般的眼里,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亮起了一抹希望之光。 “救我,我可以帮你打倒陆家。” 顾权闻言笑了一下,不同于平日里应酬的笑,而是真心实意的笑,他甚至感知到了自己胸腔的微微震动。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眼熟,似乎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了。 白柠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她现在只有这一个筹码了。 她身上只有两百块钱,如果被顾权扔出去,她活不过一个月。 陆慕深跟白雅然不会让她好好活着的。 陆慕深…… 她当初为什么会爱上那个狠心绝情的男人呢? 回忆起来似乎是很久以前了,不记得是他在雨夜送来的伞,还是她哭的时候丢来的糖。 她把这份爱藏在心底,把对他的好都留在回忆里,无人知晓。 哦,不,沈敏知道。 沈敏死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曾这样深爱过一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现在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下。 “给出筹码之后又走神,这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谈判者。”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白柠惜回过了神,她正想抬头问一句,她的筹码够不够,就听见了顾权说的:“给这位小姐订一家酒店。” …… 陆家。 “陆总,需要派人去顾家将白小姐接回来吗?” 助理站在办公桌旁,手捧着一个文件袋问道。 陆慕深点燃一根烟,表情与往常无异,可声音却因为吸了一盒烟而嘶哑得不行。 闻言,他神色莫名地笑了笑。 “不必,既然她这么不听话,就要让她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第13章 从别人的手里抢女人,似乎不太道德 白柠惜的胃病又犯了。 这半个月以来,因为忙着整理陆氏的资料,想着该怎么打垮陆氏,她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熬。 至于饭,记起来的时候就吃一口。 没记起来,可以一天不吃饭。 她疼得直冒冷汗,趴在桌子上,伸手去拿抽屉里的胃药。 然而很不巧的是,胃药在前天的时候已经被她吃完了,现在抽屉里空空如也。 一阵绞痛,让她的下唇被咬出了血。 朦胧的感知中,似乎有人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慕深……” 很久以前,那个男人也曾在她胃疼地站不起来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走近她身边,然后带她去医院。 可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顾权的脚步一顿,他低头去看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他抱着观望的态度看着白柠惜孤军奋战,觉得有意思的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居然每天三杯咖啡,把顾氏当家,不分日夜地加班。 即便是他当初刚接手顾氏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拼命过。 她到底为了什么? 陆家还是陆慕深? 白柠惜这时候也清醒了一些,认清了眼前的人是顾权。 “顾总。” 她想撑着桌子站起来打招呼,可最后还是被疼痛折磨得没能站起来。 顾权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是什么问题了,于是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白柠惜因为突然的失重,下意识地将手揽上了顾权的脖子。 可当她意识到这个姿势后,还是脸红了。 她从小就不爱与人亲近,长到这么大,亲密接触过的男人也只有陆慕深。 这乍然的亲近,让她有些无措…… 当陆慕深看到白柠惜被他的商业竞争对手顾权抱在怀里,而那个女人还乖巧得不行的时候,他的手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车门。 他直接大步走上前,伸手想要接过顾权手里的女人。 顾权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口中说道:“陆总,从别人的手里抢女人,似乎不太道德。” “这是我的女人!” 他暴怒地反驳,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下的时候哭得惨绝人寰,到了别人怀里就乖巧听话,这个认知让他十分不舒服。 可要说为什么,他自控也不知道。 顾权依旧是清贵的绅士样,他温和地笑了笑,并不在意陆慕深不逊的口气。 “那就要问问白小姐,究竟愿意跟谁走了。”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让白柠惜本就疲惫疼痛的感知更加明显,她口气虚弱地说道:“顾总,我跟陆总并不熟。” 言下之意就是要跟顾权走了。 陆慕深看她连头都没有抬,只闷在顾权的怀里,心里的怒火直接漫过理智,他脱口而出:“白柠惜,你如果还想要那个叫小白的孩子活下来,就立刻给我滚回来!” 这下子白柠惜抬起了头,她转头看向陆慕深,眼里的恨意让她的眼睛红得吓人。 “陆慕深,你想对她做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小白是白柠惜在五年前在福利院资助的一个女孩子,她是白柠惜所有说不出口的爱的寄托,她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妹妹甚至女儿来疼爱。 被白雅然冤枉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所有的资产全部都留给了那个孩子,然后抹去了自己跟那个孩子一切的联系。 可她没想到的是,陆慕深居然连小白都不放过! 那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她善良可爱,积极乐观,是她平淡岁月里的一个小家。 “我做什么?你如果乖乖回来,我什么都不会做,但如果你敢反抗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所以,滚回来!” 陆慕深站在医院门口,浑身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白柠惜浑身颤粟着,难道这辈子自己都逃脱不了这个牢笼吗? 一番挣扎过后,白柠惜靠近顾权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权的眸色加深,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第14章 陆总,你的技术还不如顾总一半好呢 这个动作让陆慕深最后的理智也失去了。 他走过去,一把扯过白柠惜还搭在顾权肩上的手,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陆总,白小姐有些胃疼,麻烦你……” 顾权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慕深眼神阴鸷地看了他一眼后呛道:“顾总会不会管得太多了?我就算疼死她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后,就直接拉开车门,大步跨了进去。 尘土扬起的身后,是顾权满怀笑意的脸。 不管是白柠惜的那一句话,还是陆慕深这欲盖弥彰的态度,都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只是……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刚刚靠近那个女人的耳朵。 那个女人的发间身上都有一种难言地,让人躁动的香气,让他突然有些想要…… …… “白柠惜,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刚刚跟顾权说了什么。” 白柠惜的脸被陆慕深捏得生疼,胃里又绞得让人忍不住蜷缩,现下被陆慕深这么一桎梏,她所有的委屈和怒火也不再隐藏。 她直接甩手给了陆慕深一个巴掌,看到陆慕深看向她时那个阴狠的眼神,她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怎么,陆慕深,我不喜欢你了,你不应该开心吗?怎么做出这个样子?”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从前看他时的情意,换上的是淡漠而又带着恨意的眼神。 这样的反差让陆慕深的心中一痛,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可仔细想想,他从前就是厌恶这个女人的,并没有失去过什么东西。 白柠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她知道自己的示弱根本换不来这个冷血男人的怜悯,她要让这个男人容不下她,然后亲手让她去死,她只想挣脱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陆总,你的技术可真不如顾总一半好呢!” 陆慕深听到这话后,就直接叫司机停了车,狠狠拽着白柠惜就下了车,也不管她在身后是如何忍着痛跟上他的脚步的。 进了酒店后,白柠惜一进门就被陆慕深扔到了那张大床上,软绵绵地,让她有些在云上的感觉。 但她知道,这不是云,这是罪孽的据地,是她以后再也不敢回想的噩梦。 陆慕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他不清楚自己心里叫嚣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可当她重新进入他怀中的时候,他只想将这个女人狠狠征服,让她哭着求饶,让她嘴里再也说不出顾权的名字! 酒店的床单上是如花绽放的鲜红色,以白柠惜为中心,瞬间染红了大半张床单。 陆慕深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女人…… 还怀着孕,之前差点流产的时候,医生也特地叮嘱过他,不可过激运动…… 当他打医院电话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他感觉有无数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可白柠惜却在笑,笑得像是当初他见她第一面的时候那样开心。 陆慕深隔着医生,看到白柠惜无声地说了句:“陆慕深,你不配!” 不配什么? 不配让她爱,不配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还是不配让她乖巧。 白柠惜上了救护车之后,强撑着一口气,跟随行的护士借了一个手机。 陆慕深没有跟来,但到了医院后她肯定又要与世隔绝,现在她要尽快将事情安排好。 拨通电话后,白柠惜直截了当地说了句:“孩子已经没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那边没有说话,然后白柠惜就把这条通话记录删除了。 事情做完后,她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5章 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种恶心的爱? “这个白小姐这几个月是第几次住院了?” “好像有三次了吧。” “每次都没养好就要走。” “这次也是一样的。” “什么?又要送回去?这陆总真是……” “嘘!别乱说话,他们的事情是我们能议论的吗?” “……” 闭上眼睛不想睁开的白柠惜听到耳畔的议论纷纷,心中不由嗤笑。 看啊,就连只见过几面的医生护士都知道怜悯,可那个男人却只一味地按着自己心意做事。 随后,白柠惜又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 只是从住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陆慕深。 过了几天后,她忽然被保姆通知,司机要来接她去参加一个酒席。 冰冷且分布着繁复花纹的大理石,折射着头顶水晶吊灯散发的光芒,偶尔透过门缝传出来的嘈杂声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和酒味,让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白柠惜最后被带到了尽头的一间包房。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陆慕深。 他的周围是阿谀奉承的老总,每个人的手里都搂着一个女人。 她是白家的大小姐,但却从未出席过任何大型宴会,业内鲜少有人认识她,此刻出现在这里,包厢里的人都以为是经理送来助兴的,有好事者就开始嚷嚷了。 “哟,这经理今天给我们找了个好货色啊!” “可不是嘛,看这腿,啧啧啧……” 一群人毫无遮掩地议论着白柠惜,可众人口中的女人此刻站在门口,却没有丝毫想要动身的意思。 陆慕深每听一句说她的话,握紧酒杯的手就用力一分,再看那女人一脸无所谓地站在那里的样子,他直接将手里的酒杯一摔,就摔在了白柠惜的脚下。 溅起的碎片划过白柠惜的小腿,带出一条血印,但她丝毫不在意,只将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从虚空转向了他。 “过来!” 口气狰狞,眼神凶狠,跟白柠惜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 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她竟然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个动作而心痛。 她苦笑,自己可真是下贱啊。 踩着高跟鞋,她缓缓走到了陆慕深的身边。 此刻的包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闹,他们都在暗自琢磨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让陆总发这么大的脾气,又这么在意。 陆慕深揽着她的腰,又重新拿了一杯酒后,对站在包厢门口的助理说道:“把人带进来。”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带着一个被绑起来的女孩进来了。 “小白!” 当白柠惜看到人的那一刻就想起身去将她拉回来,却被一双大手死死压住了。 她侧头去看陆慕深,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陆慕深的眼里是什么神情,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一靠近就让她浑身发抖。 “你放了她!” 也许是白柠惜失控的怒吼愉悦了陆慕深,只见他露出了一个笑,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说道:“白柠惜,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太不听话了。” 小白是在出城的大巴上被他捉到的,这个女孩大概是没有接触过生人,只是给她看了几张白柠惜的照片,她就乖乖跟着他们回来了。 “你以为你跟白雅然的那些小伎俩能瞒得过我?她是靠着我姑妈逃过一劫的。而你,你罪不可恕!” “我罪不可恕?沈敏不是我害死的,李婶不是我害死的,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你自己从来不肯相信我! 陆慕深,你盲目自大,不可一世,冷血无情,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而我,我早在决定不要那个孩子的那一刻,就再也不会爱你了!” 陆慕深没有说话,他只是从助理的手里拿过一根绳子,将白柠惜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拿着一瓶酒走到了小白跟前。 白柠惜警戒道:“你想干什么?你这个人渣!她只是个孩子!她怎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在上学啊!” 被她呐喊的男人直接将瓶口往茶台上一砸,砸出了一个缺口,然后看着白柠惜。 “白柠惜,你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种恶心的爱啊?沈敏的死是你当初亲口承认的,也是你亲手签的字,李婶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就是你,你说不是,证据呢?” 然后他抬手,将手里的酒举过那个小女孩的头顶,倾倒,然后一泻而下。 下一秒,白柠惜就看到小白嘴上贴着胶带,喊都喊不出来,可身子却被冰地颤抖,一身白裙子瞬间变得十分狼藉。 然后陆慕深一把撕碎了小白的裙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套装,对包厢里早已目瞪口呆的人说道:“送给你们了。” ##第16章 怎么?又要逃跑? “不要!” 此刻的白柠惜已经顾不上什么尊严脸面了。 她跪在地上,手被捆在身后,双脚也被绑在一起,只能在冰冷的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求你不要……以后我肯定听话,我绝对不会再跑了,求你了,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 陆慕深看着脚边的这个女人,眸色一紧。 这个女人做戏还真是有一套! 装可怜装得比谁都像! “你要为敏敏赎罪。” “好,我赎罪,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放她走吧。” 白柠惜已经顾不上自己清白或者不清白了,她只想让小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不该陷入这个泥沼,不该像外婆一样,为了她承受不该有的痛苦。 “把桌子上的酒全部喝光!”陆慕深丢开了手里的衣服,不再站在小白身边,而是朝着沙发走去。 白柠惜被人松绑后,跪着趴在台子旁边,拿起酒就开始灌。 她从小被外公当做医术接班人培养,为了确保严谨,从来都是滴酒不沾。 此刻火辣辣的酒精烧灼着她本就干涩的喉咙,苍白的肤色被渲染出艳丽的绯红,陆慕深的眸色就这么一点点加深,最后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一瞬后,他直接伸手打掉了白柠惜手里的酒瓶,弯腰将喝得不知事的她一把抱了起来,鼻息间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热度。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陆总还有些事要处理,各位请尽情娱乐,今晚记在陆总账上。” 助理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将手边瑟瑟发抖正在呜咽的小姑娘带走了。 …… 白柠惜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像是被人锤了一棒子,她伸手揉了揉,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小白!” 她大喊一声,然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慕深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只有一件半敞的浴袍,精壮的曲线就这么呈现在白柠惜的眼前。 可她没有看到这些,她只哑声问道:“小白呢?” 陆慕深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满,为什么连一个小孩都比她自己重要?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过那么一瞬,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念头,然后就消失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 他将浴袍脱下,点燃床边的一根烟,深吸一口后跟她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去敏敏家待一个月。” 白柠惜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一个人折磨她还不够,还要让别人来折磨她吗? 这个人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既然这么确信她是个杀人犯,就让她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啊!现在这算什么? 陆慕深又吸了一口,才发现白柠惜正死死瞪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又要逃跑?” 他笑了笑,像是一头狼对受伤的猎物露出的笑容。 笑容的背后是必胜的自信,和看猎物求生的恶趣味。 沉默一瞬,白柠惜才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说道:“好,但你要保证小白能好好上学,还有我外婆的……” 陆慕深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紧紧捏住她光滑的下颚,对着她的鼻息吐了一口烟气。 看着她呛得咳嗽,才说道:“白柠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提条件?” 白柠惜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她没有再说话。 她闭上眼,不去看眼前这个男人狞戾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绝望。 几日后。 E国忽然下了一场大雨,行人匆匆寻找避雨的地方,无人发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酒店门口,已经三天没有动过了。 “陆总,我们查到了一个人,但他太谨慎了,还没有找到更准确的证据。” 坐在后座的男人紧皱着眉头,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俨然正是陆氏股市的走向。 闻言,他也没有抬头,只是从嗓子里哼出一个低低的嗯字。 眼前的曲线不断浮动,陆慕深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个上面。 他的眼前是那个女人的笑,那个女人的眼泪,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女人甜美的味道,手心里似乎还有那丝滑的细腻触感。 这是怎么了? 自己怎么会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女人? 几天前,他将白柠惜送到了沈敏家里。 除了沈敏父母的要求,其实也是他自己的逃避。 那些她不在的日夜里,他居然要靠安眠药来入睡,他觉得自己病了,刚好E国的业务也出了一些问题,所以他救顺势过来了。 可此刻,他竟然有些后悔出国这个决定了…… ##第17章 她注定一个人下地狱 白柠惜此刻正跪在餐桌旁边,身边躺着一地的碎瓷片,脸上红彤彤的赫然是一个女人的手印,而身上也遍布了青紫的痕迹。 “白柠惜,你可真是好本事啊,把我家敏敏害死,还把慕深骗到床上去了,你说你这脸皮怎么就厚成这样呢?” 沈敏的母亲李淑芬此刻正坐在梨花木的餐椅上,手上端着一个饭后甜点在用餐。 自从沈敏死后,她日夜做梦,梦里都是她那可怜的女儿在跟她哭诉,哭得她心疼不已。 她现在只想把白柠惜这个女人送进监狱,让她一命还一命! 白柠惜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从前她跟沈敏在一起玩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不太喜欢她,从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如今自己被扣上一个杀人犯的名头,就更加让她看不上眼了。 她从进沈宅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反正不会更糟糕了,反正自己已经身在地狱了,她已经无所谓这些外来的脏水侮辱了。 李淑芬借着杯子烫,直接将一杯滚烫的咖啡甩到了白柠惜的身上。 此刻她的左臂上一片通红,甚至还有些水泡,但她不论是被水烫到,还是被人打,亦或者是让她跪下,她都一声不吭,照做不误。 这让李淑芬觉得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有出气,反而更气了。 “张姨,今晚监督她在这里跪一夜!” 她食欲缺缺,小口吃了一口甜点后,就踩着高跟鞋出门了,她要去跟好姐妹们好好哭诉一下,今天真是不顺心的一天! 白柠惜听到她走远的脚步声,缓缓抬头看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肚子也响起了交响乐。 她从早上起来,就一直跟着女佣在干活,干完活之后就开始伺候沈家一家子吃饭,然后又被罚跪在这里,除了早上不小心咽下去的一点漱口水,她现在滴水未沾。 旁边的张姨虽然知道她是个杀人犯,但总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就这么几天,这个姑娘虽然不言不语,但又贴心又勤快,不像是个心术不正的人。 到底是年纪大了,儿子女儿又常年见不着面,这个闺女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远在国外留学的小女儿。 犹豫片刻后,她便转身去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到了白柠惜身前。 “小姑娘,喝点吧,身子要紧。” 白柠惜仰头去看这个大婶,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了那个对她爱护有加的李婶,随即又想起来,李婶已经不在了,眼里闪过一瞬而逝的泪花。 她哑声道:“张姨,不用了,如果被他们知道你给我水喝,你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她现在不可以接近任何人,她注定一个人下地狱。 …… 远在E国的陆慕深此刻捏着手里的手机,差点就捏碎了刚换的手机。 “原来是顾权?好,我知道了,给我订一张机票。” 挂掉电话,陆慕深将手机倒扣在办公桌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雪茄。 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此刻的面容,但他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柠惜……你可真是好样的!” …… 陆慕深来到沈宅接白柠惜的时候,白柠惜正在厨房里吃今天的午饭。 是一个鸡蛋和一碗白粥。 客厅里其乐融融,陆慕深对沈敏的父母都礼貌有加,进退有度完全没有在白柠惜面前的暴戾。 白柠惜隔着远远地看,嘴角不由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此刻的陆慕深应该是想要亲手把自己掐死吧,居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对着李淑芬嘘寒问暖,可真是好定力啊。 之前在医院门口,她告诉顾权,陆家在国外的一个业务有问题,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但顾权肯定知道,她只要告诉顾权就可以看到一场好戏。 事实证明,这场好戏现在已经上场了。 陆慕深不是要把她困在身边吗,那就让他知道将她困在身边会发生什么好了。 毕竟她可是个耳力过人,一心向外的罪人呢。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背着人撕得粉碎丢进了垃圾桶里,任谁都看不出来,上面写着“小白安全”的字样。 “白柠惜,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将白柠惜从沈家接回,陆慕深一进公寓,就将白柠惜狠狠摔在了地上。 冰冷的瓷砖让她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但她没有吭声,这样的痛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惊叫而让陆慕深痛快。 ##第18章 这是谁干的 果然,陆慕深看她一副死人样,刚刚因为她冰凉的手而漫上的旖旎心思瞬间被怒火取代。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偷听到了他的电话,还把公司的机密捅给了顾权那个伪君子! 这个女人是生来克他的吧! 他蹲下来,平视着撑着身子坐在地上的白柠惜,一把扯过她的头发,让她直视着自己。 看着她眼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心里竟有一种这个女人就该这样的想法。 当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时候,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心里有一种莫名兴奋的念头。 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下一秒,他的心思就被白柠惜的话直接泼了一头的冷水。 “陆慕深,你把我送到监狱去吧,你现在没有什么能威胁我的了。” 是的,当陆慕深下飞机的时候,他就知道小白被人带走了。 而且他还知道,这件事,是顾权做的。 顾权,又是顾权,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让这个女人什么都靠着他! 就连失踪后,也去了顾权身边。 转头看到落地窗外正撒欢跑着的金毛犬,陆慕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了一个笑。 看到这个笑,白柠惜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 因为她每次看到陆慕深露出这个笑容之后,她就要倒霉。 然而,她根本比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陆慕深一使力,白柠惜就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随后,白柠惜就被丢进了那只大狗的笼子里,本来可以容纳三条狗的笼子,此刻因为她的进入儿变得有些拥挤。 “我记得你是很喜欢狗的。” 陆慕深笑得一脸深意,这让白柠惜想起了当年被狗追着跑,最后还被狗咬了一口的经历。 她蜷缩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脸色越来越苍白,但她还是咬着牙,不肯再说出一个字。 那只大狗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一人一狗在狭小的空间里对望。 陆慕深走过去,在白柠惜的身上倒了一种液体,白柠惜不知道是什么,但冰凉的感觉让她浑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液体倒完后,那只大狗瞬间就朝她冲了过来,开始用牙齿去撕白柠惜的衣服。 那个手里还拿着瓶子的男人,站在笼子外面像魔鬼一样说道:“这个可是会让夏天很兴奋的呀。” 夏天,那条狗的名字。 兴奋…… 白柠惜的眼睛瞬间瞪大,陆慕深想做什么! 夏天经过受训,不会轻易咬人,可她的衣服正变得越来越破碎。 院子里此刻只有两人一狗,可白柠惜却羞耻得差点将自己的下唇咬破了,星星点点的血渍染红了她没有血色的唇。 即便她现在如此病态的容貌,过于瘦弱的身子,可看着她身上衣不蔽体的时候,陆慕深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冲动,一把将她从狗笼子里拖了出来。 这一靠近,他才看到白柠惜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 烫伤,手指划破的血条,掐出的淤青,几乎遍布了她衣服下的所有皮肤。 “这是谁干的?” 陆慕深的手攥紧白柠惜的手问道。 听到这个话的白柠惜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谁干的? 他把她送过去,不就是想要这个效果吗? 毕竟女人的手段可比男人多多了。 陆慕深抿唇,没有再说话。 看见白柠惜身上的伤,他甚至都想去把那些施虐者绑回来打一顿,可随即又想到,自己把她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狠狠折磨她吗? 而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 ##第19章 好一个大义灭亲 他拿出手机。 是白雅然。 “喂,慕深哥哥,听说你回来啦,刚好之前订的婚纱今天到了呢,你要来看看吗?” “不去。” “来嘛,慕深哥哥,我今天还带了我爸妈还有你姑妈呢。” 陆慕深顿了顿,看了一眼被自己抓着手的白柠惜,忽然想到,这个女人,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要去见她父母。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最后还是答应了白雅然的邀请。 电话结束后,陆慕深将白柠惜拉到了客厅,然后又叫了家庭医生给她上药。 他就坐在白柠惜的对面,看着这个女人一声不吭地忍着痛。 “白柠惜,就算没有小白,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我劝你,还是少动那些心思为好。今天跟夏天共处一室的滋味好受吗?下次再做这种事,你就等着吧,我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白柠惜还在惊惧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这个话,下意识地身子一激灵。 被医生瞪了一眼后,才恢复平静。 “我知道了。” 她现在死不了,活不好,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赎罪。 是什么时候,她的人生开始变得这样灰暗呢? 是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远,甚至于到了现在的背道而驰呢?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冥冥中,有些东西从她的指尖溜走,教人抓不住…… 到了婚纱店之后,白柠惜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白雅然。 她比起之前更骄傲了,浑身散发着光芒,反观自己,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身伤痛。 嫉妒吗?肯定是嫉妒的。 可没有人会相信她。 他们都说白柠惜是一个骄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看不起任何人。 她从前觉得这些流言无可厚非,如今才发现这些流言就是毁了她的东西。 就是这些流言让她现在一身臭水,没人愿意相信这些臭水是别人泼的。 “哎呀,姐姐来啦!” 正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白雅然忽然走到了白柠惜的面前。 她今天烫了一个新发型,脖子上带着最新款的项链,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如出水芙蓉,清丽傲媚。 白柠惜没有答话,她的身高跟白雅然相差不大,只是如今穿着平底鞋,比穿着高跟鞋的白雅然矮了一截,如今需要稍稍仰头去看她。 但她冷着脸看白雅然的时候,白雅然却没有觉得自己胜利了。 她觉得白柠惜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失败者,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哭会愤怒会耍横,那时候的白柠惜才像是一个失败者,像一朵被风暴打垮的花骨朵。 可现在这个样子,却让她想起了峭壁上独自绽放的那种花。 你以为它摇摇欲坠,早已跌入万丈悬崖,但实际上,她经历过风雨后,依然屹立在那里,不折半分傲骨。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的兴奋减半,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僵硬。 陆慕深早已去跟他的姑妈打招呼去了,根本没有看到这个角落里小小的争锋。 也就没有人看到,白柠惜在刚刚那个导购员走过之后,手里多出来的纸条。 季朵其实在白柠惜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了,但她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过去打招呼,看到白雅然过去打招呼后,才碍于面子走了过去。 白柠惜的视线越过白雅然的肩,就看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季朵,她的亲生母亲。 那个从来不会问自己累不累困不困,只会抱着白雅然给她讲故事唱歌的女人。 当初自己出了事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哦,她说,这个女儿不是她养的,犯了错也不能牵连白家,而且她还要将自己从家谱上除名。 好一个大义灭亲,可真是伟大啊。 “你怎么在这里?” 季朵提着一个年初刚发行的新款包,身上是一袭定制的旗袍,甚至连头发都能闻到定性胶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好好捯饬过的。 “外婆的骨灰呢?”白柠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 ##第20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季朵噎了一下,斥责道:“我是你妈,你这说话是什么口气?” 三个女人一台戏,可白柠惜不想跟她们两个虚与委蛇,只想要到外婆的骨灰。 她知道妈咪跟外婆的关系一直不好,要不是因为外公当初看中了自己,妈妈根本就不会进外公家的门。 她管不了隔辈人的恩怨,但她要拿到外婆的骨灰。 季朵和白雅然这样冷血的人,根本不会记得给外婆送花上香。 季朵本就讨厌这个只会在她那个后娘怀里撒娇的白眼狼,现在看这个白眼狼这么不尊重长辈,当下就要上手教训一下。 哪知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双大手桎梏了。 她一侧头,就看到了脸色阴沉的陆慕深。 “慕深啊……我……” 季朵一直在陆慕深的面前维持着善良大方爱护女儿的形象,可这个场景却被他亲眼看见了,当下也有点心虚。 陆慕深将她的手放下来,站在了白柠惜跟前,对季朵说道:“伯母,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刚刚的温和笑意此刻已经变成了冰碴子,季朵不敢惹怒这个陆氏的一把手,只能悻悻退场。 而白雅然却是狠狠地盯着只露出一个头的白柠惜。 这个女人到底给慕深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慕深这么护着她? 陆慕深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拦下季朵,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白柠惜身前,遂也不再想了。 只是,白雅然挽着他去看婚纱后,他没有回过一次头。 白柠惜趁机退后几步,站在了一排衣服中,低头迅速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 “装乖。” 只有两个字。 字迹苍劲有力,瘦劲清峻,让她无端地想起了那个有力而温暖的怀抱。 顾权啊,如果自己当初爱上的是那样的人,大概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受尽冷眼吧。 至少他不会偏爱一个人到毫无理智。 可这世上,唯有感情不可控制。 她哭过,痛过,恨过,可对陆慕深的爱却始终无法剥夺。 …… 陆慕深带白柠惜回公寓后,才发现今天的她有些不对劲。 她太安静了。 没有往日的牙尖嘴利和歇斯底里,他说什么,她都低声地应答。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背上覆上了一只冰凉的小手。 白柠惜矮了身子,笨拙地在他的唇上摩挲,手上也没有停,正在给他解开衬衫上的扣子。 “怎么?学乖了?” 他的口气不无嘲讽,但鼻息却无法掩饰地变得滚烫。 “是啊,慕深哥哥~” 然后就是陆慕深的主宰了,享受着女人从未有过的乖巧,陆慕深一肚子的怒气才稍有缓解。 这又是一个翻云覆雨的夜。 白柠惜在男人熟睡后,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她的眼睛酸涩,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也睡不着。 她去洗手间洗漱,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白柠惜最近很听话,陆慕深不再像沈敏刚死的时候那样失控的骂她,甚至这一次出差还准备带上她。 “真的要带上我吗?不会不方便吗?” 白柠惜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喝着一杯果汁。 在陆慕深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就给出一个微笑。 “嗯,不会。” 自从上次出差后,陆慕深发现他只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就不用吃安眠药入睡。 他觉得带她去,有利于自己的工作。 坐上车之后,白柠惜扣上安全带,然后就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了。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陆慕深也没有说话,只是靠着靠垫在补眠。 顾权现在的攻势越来越猛了,他的生意已经被他抢走了好几单。 这一次他要亲自去C市监工,昨晚又熬夜做资料,现在困得不行。 白柠惜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手不自觉地就想抚上去,可伸手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白柠惜了,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也不是当年的那个陆慕深了。 他害死了她的外婆,让她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就是个恶魔! “总裁,刹车失灵了!” 正在两人都在补眠的时候,前面的司机忽然失控的惊叫起来。 ##第21章 你后悔吗 这一下,两个人都睁开了眼。 副驾驶上的助理慌了神。 “不是昨天才检查过吗?怎么会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办,这个下坡实在太大了!” 这个山是通往C市最近的路,只是这个山的坡度有些大,常人不会开车来这里,如果不是陆慕深赶时间,也根本不会选择这条路线。 “前面有石头,转弯!” “不行,这里根本没有遮掩物,没有办法强制刹车!” 助理跟司机在前方急的心里发寒,陆慕深却抓紧了白柠惜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只是感觉自己的心在抓到她手的那一刻就落地了,不再慌张。 白柠惜没有挣扎,事实上,如果陆慕深回过头看她的话,就会发现她眼里藏着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像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数时候遇见的意外,都不是意外。 车子在颠簸的山路上横冲直撞,路边草被碾得一团糟,但现在没有人会关心这个问题。 前排的助理跟司机此刻正提着一颗心在寻找生机,可身后的两个人却淡定得像个没事人,没有一丝慌乱。 “你后悔吗?” 白柠惜突然问了一句。 陆慕深听到后,忙转头去看她,可这样颠簸的环境下,他根本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 后悔?后悔什么? 她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后悔折磨她吗?还是在问他后不后悔带她出来? 这个问题还没有回答她,他的身体就被一个重击撞得直接脱离了座位。 那一瞬间天地旋转,失重和撞击的重响让四个人都晕头转向。 当陆慕深被揽入一个瘦弱又温暖的怀抱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后悔了。” 陆慕深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可最后还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恍惚中,他似乎回到了父母去世的那一天,他被家里的兄弟欺负,无家可归,在河边看星星的时候,一不小心失足掉进河里。 那时候似乎也是一个瘦弱又坚定的女孩把他救了起来。 如此熟悉的感觉…… 可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不是沈敏吗? 陆慕深因为有人护着,受到的伤害并不大,只是将他揽在怀里的白柠惜在进入医院时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如今一个星期过去了,仍旧在昏迷中。 “慕深哥哥,真的好险啊!雅然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白雅然此刻正坐在陆慕深的床边哭,手里还拿着一碗鸡汤,正准备喂给陆慕深喝。 陆慕深的眸子却始终都是冷冷的:“滚!别在我这里假惺惺的,你是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吗?” 白雅然咬唇,不知该怎么辩解,只是紧紧地捏住了手里的保温杯。 说得白雅然不再做戏,陆慕深又转头去问助理:“她怎么样了?” 这个她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白雅然差点就将手里的保温杯扔到地上去了,白柠惜,又是白柠惜! 她怎么还没死!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就偏偏不死呢! “还在重症看护室,没有脱离危险。” 助理站在旁边回道,隐去了顾权此刻就站在白柠惜病房外的事情。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家总裁不会喜欢这件事的。 陆慕深并不知道助理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将白雅然喊出去后,就叫助理去查了当年他失足落水的事情。 他记得那时候有很多的围观者,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总会有人有记忆的。 只是,如果当年是白柠惜救了她,那她为什么要让沈敏来跟自己说? 如果当年真的是白柠惜,那么…… 他根本就不会跟沈敏在一起,叶不会因为沈敏的死而迁怒她…… 她为什么不辩解呢? 不,她辩解了,只是自己根本没有听。 怎么会…… 这样…… 他现在很想见她一面,就远远地看一眼。 想到这里,他立马拔掉了手上的针管,跌跌撞撞地朝着白柠惜的重症室跑过去。 “陆总,别来无恙啊。” 顾权站在重症室的窗外,一脸笑意地看着陆慕深。 打量了一眼陆慕深之后,他看似惊讶地说了一句:“陆总看起来状态不佳啊。” 陆慕深一把抓住他的领带,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是你,做手脚的人是你!” ##第22章 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开了 “我认为陆总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那辆车的问题,而是陆总最近接手的那个项目。” 顾权轻轻松松从陆慕深的手下拿出了自己的领带,转头看向了带着氧气罩的白柠惜。 “陆氏集团的股票直线下降,你的姑妈正在到处游说他们卖股票,你的未婚妻现在正在你的办公桌上帮你打理江山。” “陆慕深,你现在一无所有!” 说完之后,顾权也不再多看陆慕深一眼,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我还有白柠惜!她是我的!” 陆慕深的声音像是从他全身的经脉里喊出来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的经脉都在膨胀。 前方准备离开的顾权听到这个话,立马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他。 他扬起了一个笑,在陆慕深的眼里,那是怜悯和同情。 他说:“不,在她帮你挡下所有伤害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会属于你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开了。 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嗒嗒的声音,平稳有序,逐渐远离。 陆慕深靠在身后的白墙上,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这所有的一切,是他亲手造下的孽。 只是顾权刚刚说什么?姑妈正在买股权,白雅然在公司里做决策?为什么会这样? 姑妈不是…… 一向最支持自己的吗? 自己的助理为什么不说? 他回到病房,打通了一个从来没有拨出过的号码。 “小陆,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愿意跟我沟通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是跟姑妈离异多年的姑父,在父母死的那一年,他背负着罪名从陆家离开,离开前给陆慕深留下了一个电话,并且告诉他,如果多年以后,你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打通这个电话。 那时年幼的他被仇恨和悲愤占满,没有心思去看姑父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颤抖着手,拿着手机,低声地回答:“是的。” 这是一场漫长又短暂的通话,陆慕深全程没有说话。 电话结束后,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直到病房的护士找来,才将已经肌肉僵硬的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送回床上。 回到病房后,陆慕深依旧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眼角却有些泛红了。 他赖以信任的姑妈,竟是当年的杀父凶手。 而那个背着罪名带着孩子离开的姑父,是目击证人。 据那个男人所说。 陆慕深的父亲跟姑妈差了两岁,从小就喜欢争高下。 一个是正统继承人,一个豪门大小姐,两个人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来教育的,不论是学业还是商场,两个人同进同出,不分高下。 可最后,继承陆家的是陆慕深的父亲。 女人的不甘心会让她们失去理智,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她在知道老陆总的遗嘱那晚,就选择了让陆慕深的父亲死于脑溢血。 一个无证可查的诱因。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竟认贼作母,荒唐得让人耻笑。 “陆总,当年的那件事情查出来了。” 助理又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沓资料,是当年那件事不可多得的证据。 陆慕深在这两天里浑浑噩噩,乍一听到他说话,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 “当年救您上岸的,是白柠惜白小姐。” “什么?” 陆慕深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停止了跳动。 他想起了自己这段日子做的那些事情。 他立马从病床上一跃而起,跑过去抢助理手里的资料。 然后就抱着那些资料在床上一张张的看。 他不说话,只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最后竟然一拳直接砸到了医院的墙上。 助理没有管他,似乎这些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轻轻地走了出去,最后贴心地将门带上。 门外有个男人在等他。 “他还好吗?” “不是很好,很愤怒。” 助理如实回答,此刻的他,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之前那个在陆慕深面前表现得木讷又怯懦的男人,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他身前的男人,正背着他,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这个站在窗前的男人,俨然正是顾权。 他的口气不无嘲讽:“他不仅仅是愤怒。” 还有惭愧,悔恨,还有比这些更加深沉的情绪。 …… “白柠惜,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陆慕深跑到白柠惜的病床前质问。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和不可一世,他的青色胡茬已经冒了出来,头发乱糟糟没有打理,眼睛下的青色将他的外貌生生减去了五分。 ##第23章 别人跟你说什么,你听过吗 白柠惜被抢救回来后的第三天就醒了,只是如今身上多处骨折,内脏的问题也有很多,所以一直在重症室理住着,并且每日醒来的时间不多。 此刻她全身缠着绷带,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顾权给她找的音乐。 陆慕深的话没头没尾,但是顾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所以他轻声跟白柠惜告辞后,就走了出去,留下白柠惜跟陆慕深两个人交谈。 “当初救我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说是沈敏?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当初那件事,我根本不会跟她在一起!” 陆慕深自从九岁起,开始接触公司之后,就再也没有崩溃过。 可现在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却让他在商场上冷硬如铁的心变得支离破碎。 他痛得恨不得在心上扎一针镇定剂。 白柠惜没有像陆慕深想象中的那样跟他哭诉,跟他歇斯底里地诉说爱意。 她只是定定地,用那双澄澈却只有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我累了,你走吧。” “当年沈敏跟你是邻居,你在上岸之后,夜里就开始发高烧,我又被我外婆接走回了老家,我就把她叫了过来照顾你。可回来之后,你就已经跟沈敏形影不离了,别人跟你说什么,你听过吗?我跟你说什么?陆慕深!你从来都是一个自私又自大的人,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我是被什么魔怔了。你走吧,我真的不想见你。” 白柠惜被陆慕深吼得不得不开口,说完后,眼里的眼泪被她忍着退了回去。 这样的男人,她再也不想为他留一滴眼泪。 安静的病房里没有人再说话。 一会儿后,白柠惜就听到了极其隐忍的哽咽声。 她的喉间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境地,自己该去怨恨谁。 可是,如果没有怨恨,她已经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输液瓶,看着它一滴一滴的在掉落,就好像自己一秒又一秒正在流失的生命。 沈敏是白柠惜唯一的朋友,是一个大家眼里温柔又体贴的女孩,可她的谎言让她即便已经不在人世,还是被陆慕深狠狠地恨上了。 因为他想起来,沈敏似乎每一次在白柠惜出现之后,都会找到一些事情,让他愈发的讨厌白柠惜,一次又一次,直到后来听到这个名字就顿时心生厌烦。 “那她的手术……” “是白雅然夺了我的手术刀,是她害死了沈敏,不是我!可惜,你从来不听!”白柠惜吼道。 陆慕深一下子就怔住了。 所以,在他眼里垂死挣扎拒不认错的白柠惜,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那个被所有人误会排挤又怨恨的人。 她一个人承载了所有人的痛和恨。 陆慕深甚至不敢想象,当初自己将她关在狗笼子里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心情…… 大概,恨死他了吧…… 他伸出那双往日有力如今却颤抖的手,想要去碰一下白柠惜那被玻璃刮花的脸。 “疼吗?” 颗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白柠惜眼里的恐惧和嫌恶。 白柠惜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疼啊,当然疼。 但她已经没有资格说疼了,这世上,早就没有人会在乎她会不会疼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地归还给这个世界,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 一无所有。 “对不起……” “对不起……” “……” 陆慕深不停地在道歉,他的头深深的埋在被子的边缘,声音又闷又压抑。 他愚昧又自大,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在错失所爱。 到了如今,他们之间隔着的,早已不是一个误会这么简单了。 “陆慕深,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你就帮我把外婆的骨灰带过来吧。” ##第24章 一个惊吓,一个惊喜 外婆的骨灰,一直都是白柠惜的执念。 她在得知外婆噩耗的那几天,每天都会梦见外婆在梦里偷偷的给她零花钱。 她说:“你虽然是我的外孙女,但是你是个女孩子,你要买点漂亮的东西打扮一下啊。” 她说:“女孩子不要哭,要活得漂亮,要努力做得最好,然后永远笑到最后。” 可现在,那个老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的心,也早就在这些年被人践踏后,没有了。 此刻正空荡荡的,等着下辈子上帝再给一颗。 “好,我答应你。还有,当初你外婆不是我害的,医院说她是突然病发。” 陆慕深没有多久就恢复了自己的情绪,他现在不能一蹶不振,公司那边还有一个大仗要打。 白柠惜外婆当时突然的死亡通知连陆慕深都没有想到,只是此刻的他已经累了,没有力气去争这些事情。 “她已经走了,不论是不是你下的手,她都是在你的手下去世的。而且,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说完后,白柠惜再也撑不住困意,眼皮渐渐沉重,侧头就睡着了。 陆慕深紧紧盯着白柠惜的侧颜,脑里翻腾着思绪。 最后,在走前,他弯腰在白柠惜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吻。 “原来一直以来,不论我的心,还是我的身体,都只忠于你。” 睡梦中的白柠惜感知到柔软的触感,睫毛颤了颤,但最后还是没有醒来,只觉得有一根羽毛从额头上轻轻飘过。 知道真相后,陆慕深立马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助理。 “帮我查一下柠惜外婆死亡当天的探访记录。”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 …… “姑妈,我们现在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白雅然坐在办公室里的皮沙发上,抬头看向正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 一袭白色的西服贴身得体,一头秀发也高高盘起,眼角微微上提。 她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女强人的气势。 听到这个话,她连头都没抬,只是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说道:“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有什么退路吗?” 白雅然能成为陆慕深的未婚妻,就是因为她这个人胆小又重利,容易掌控。 否则,陆明箐也不会选择她。 陆氏的股东看不上她这个女人,当年一力排除自己,可如今她还是坐到了这里,不知道当年那些人看到现在这个场景,会不会跟当年她哥一样脑溢血呢? 白雅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在她第一次将陆慕深桌上的文件透露给陆明箐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 可她就是不安,半夜睡在那空荡荡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凌晨四点都睡不着的那种不安。 手里的咖啡早已经凉了,可她一直维持着那个端着杯子的姿势始终没有动过,直到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陆明箐还在低头看文件,白雅然也沉浸在自己的发呆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进来的男人并不是他们新招来的那个助理。 “怎么,姑妈,我的位置,你坐的还舒服吗?” 一个富有磁性又带着冷意的声音让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人瞬间回神。 一个惊吓,一个惊喜。 ##第25章 一份大礼 “慕深哥哥!” “慕深。”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陆慕深也不在意,只是侧身,让身后的两个西装打领的男人走了进来。 “姑妈,这两位,一位是资深财务,一位是金牌律师,我想他们能给你的分公司一个完美的退场方式。” 说完后,他又转身去看站起来看着自己的白雅然。 “而你,婚约取消,现在就去医院给柠惜道歉,然后去监狱。” “你说什么?慕深,我是你姑妈啊,在我哥我爸死了以后手把手地带你,你现在要这么对我?”陆明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对她听之任之的陆慕深,不仅如此,他此刻正压制着心里滔天的恨意。 最后,他压制住了自己的暴戾,走向了那个沙发,坐在了白雅然对面,等着雇佣来的两个人发挥作用。 白雅然一听到监狱两个字瞬间就慌了神,她连忙跑到陆慕深面前,半蹲在他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 “慕深哥哥,我是被你姑妈胁迫的,我是无辜的,你不要送我去坐牢好吗?” 坐过牢,她这一辈子就算彻底完了! 陆慕深被白雅然哭得烦躁,这才将眼神从陆明箐那边移到了白雅然这里。 “白雅然,我不在乎你偷了多少机密,更不在乎你是不是爱我,只是,你当初让柠惜给你顶罪,你欠给她一个道歉。并且,我会亲手送你去监狱,让你体会一下做犯人的滋味。”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然后继续说道:“而且,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我会叫人好,好,招,待,你,的!” 白雅然这才感觉到害怕。 她一下子往后踉跄了一下,一把摔在了粗毛的地毯上。 白柠惜的待遇曾经是她在名媛里引以为耻却常挂在口边的笑料,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而且当初白柠惜那样的待遇,陆慕深还手下留情了。 她亲眼见到过曾经咬过陆慕深一口的狗是怎么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却活了半年的。 而这时,陆慕深亲自特招的新助理也将医院的探访记录送了过来。 “陆总,当天去探望过白小姐外婆的,只有一个人。”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让人窒息。 新招来的助理正在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出了那个名字之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着他。 “白雅然?” 陆慕深又重复了一遍,看着心助理确认到。 助理点头,将手里的登记本递给陆慕深,没有分给在场的人多余的一个眼神。 白雅然抖了抖,脸上的血色比刚刚还要更加苍白。 “不,你听我解释!慕深哥哥,我真的只是去看了一眼外婆啊!我什么都没做!” 可在场的人没有人会听她的辩解,陆明箐已经自顾不暇了,三个被雇佣来的人也巴不得置身事外,而陆慕深……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女人从这个大楼上直接丢下去! 这个女人不仅陷害柠惜,居然还在背地里做这种手脚! 那可是她的亲人啊! 她没有心吗? “把她给我带走!”他直接起身,叫了两个保镖就带着白雅然去了白柠惜的医院。 身后的白雅然还在不断的挣扎。 “放开我!我是未来的陆太太!我是你们的总裁夫人!” “你给我等着!你死定了!” “慕深哥哥,我只是太爱你了!真的,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 “……” 她一路挣扎,可没有人敢停下来议论几句。 陆慕深即便缺席几天,他的威严依旧在员工的心里根深蒂固。 而这边,白柠惜此刻正在吃顾权给她舀的小蛋糕,虽然口里甜得不行,但还是眉头皱着让他赶快回公司去。 “顾总,你真的不必这样,我当初也只不过是为了报复陆慕深才会到您的公司去帮您的。” 说完后,还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顺便将多余的一些蛋糕屑带走。 顾权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笑了笑。 他的笑不同于陆慕深那种不可一世耀眼到让人觉得像太阳,他的笑更像是夜里的弯月,同样地高悬于空却让人觉得温和,让人想要驻足欣赏。 他扯出几张纸,将白柠惜嘴边的蛋糕屑轻轻擦掉,说:“公司最近不忙,陆慕深的公司现在是一团糟,怕是没有时间来跟我的公司较劲了。” 不管白柠惜怎么劝说,顾权依旧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在白柠惜的病房里坐一个下午。 而且每次来,都要带上一些小玩意。 如果是一些贵重的礼物还好,她拒绝得可以理直气壮。 可这样随处可见的玩意,拒绝了反而掉人脸面,所以白柠惜每每总是十分无奈地收下了。 而且啊,她想,顾权也许就是这世上她仅有的一个朋友了吧。 真要将人赶走,她估计撑不过几天,就会进精神疗养院去了。 所以虽然口上说着让他走,但其实心里很开心,每天一到顾权来的时间就笑着盯着病房的门口。 可是,当某一天,她看到推门进来的认不是顾权,而是陆慕深的时候,她的笑一下子就散去了。 眼里的嫌恶在看到他身后的白雅然之后更盛。 “你们来干什么?要结婚了吗?恭喜。可惜我不能去参加了,否则一定要送二位一份大礼!” ##第26章 她爱我,她是我的 “柠惜,别这样,你明知道我跟她之间没什么的。” 陆慕深随意地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就和白柠惜一起盯着白雅然。 “姐姐,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会这样了,真的,你帮我求求慕深哥哥吧,不要让他送我去监狱好吗?” 她啪地一声跪下,在床边使劲抓着白柠惜的床单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了活着,面子和尊严都不重要! “送监狱?” 白柠惜不禁看向陆慕深,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被他看着的男人却没有看向她,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做一些柠惜不喜欢的事情。 “你外婆死之前,见过她一面。” “什么?白雅然!你还是个人吗?”白柠惜瞬间明白了过来。 随着一声怒吼,病房内的紧急按铃就响了起来。 “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陆慕深看着陷入昏迷的白柠惜顿时陷入了慌乱,而门外的保镖也忙跑去抓医生了。 慌乱的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哭花了妆的白雅然正在去哪里。 …… “陆慕深!你又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不能受刺激吗?” 得知此事的顾权直接走过去就给了此刻正站在急诊门口的陆慕深一拳,打得他直往后退。 可陆慕深最近本来就火气大,更何况还被这个竞争对手打,他当下也不相让,你一拳我一拳地就打了起来,最后惹得整个科室的男人都出来拉架。 “顾权,她爱我,她是我的!”陆慕深坐在走廊上让护士给他上药,侧头跟顾权说话。 顾权没有正面交锋,他说起了另一件事。 “当年你落水的时候,我也在岸边,我亲眼目睹了白柠惜是怎么挣扎着把你拖上来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孩子啊,可她奋不顾身去救你,我当时就想,这样的女孩,大概会得到这世上最好的宠爱。” “那时候我以为这就是我和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直到你上次叫你的助理去查当年的事,我才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奋不顾身的人。而你,就是那个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我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我告诉你,陆慕深,你永远都得不到这个女孩的爱了。事不过三,她因为你,三次差点丢点性命,她永远都不会再爱你了!” “不!她会原谅我的!我只是被人骗了!”陆慕深坚信,只要他好好地跟柠惜说,柠惜会原谅他的。 她对任何人都假以辞色,可对他不一样! 他咬唇,不让自己再多说话,他要等白柠惜出来,他要亲口告诉她,他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也只认定了她一个人! 一时间,走廊又恢复了安静,可急诊室的灯却一直亮着,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半个小时后,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担架,而是三个带着口罩的医生。 两个人一左一右,控制着中间的那个女人。 “医生,怎么了?” 两个男人赶紧跑上前去询问情况,这个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给病人止血,这个人突然冲了进来,拿着一把手术刀准备行凶,还好我们人多,有个小护士看见了,我们就先把她揪出来了。你们把她押着,我们还要回去动刀子!” 两个医生说完,又去换了一身无菌服,重新进了急诊室。 而陆慕深却一把扯掉了女人的口罩。 “白雅然!你想死吗?” 陆慕深咬牙切齿,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疏忽,差点就让白柠惜死于非命! “那是你亲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心的吗?”他说的是陆月箐和白雅然两个人。 ##第27章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我们没有心?我们怎么没有心了?为了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有什么不对的?我是因为爱你才会这么做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你简直强词夺理,你自己贪婪自私,心胸狭隘,还要怪别人,你不见得有多爱陆慕深,你只是嫉妒柠惜的优秀,你想要她的一切,你想取代她,白雅然,别给罪恶冠上爱的外衣,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顾权没有陆慕深那么激动,他只是取下了自己的领带,将白雅然的手捆上,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懂什么!你不会懂我的爱情,我爱他!我比白柠惜更优秀!我才是白家最厉害的人!” 白雅然在急诊室外大哭小叫。 怕影响到急诊室里面的医生,陆慕深直接将医药箱里的棉签抓了一把,就塞进了她嘴里。 “闭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 …… 半个月后。 “外婆,对不起,不孝孙现在才来看您。” 白柠惜穿着一袭白裙,跪在一个墓前。 这是陆慕深为这位老人择的风水宝地,只是墓前空荡荡,只有白柠惜今天送来的一簇白花。 “白雅然,磕头!” 她跪在满是雨水的地上,对身旁的白雅然冷冷的说道。 白雅然死死咬牙,眼里布满了血丝,容色枯槁,早已没有几天前的意气风发。 白柠惜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陆慕深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不甘心的磕了一个头,然后看向白柠惜。 这么大的暴雨,没有人为她撑伞,那些雨将她烫了几千的头发打得服服帖帖的。 “白柠惜,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她眼里的恨意滔天,如果现在没有人的话,她想在这里跟白柠惜同归于尽。 “我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白柠惜稍微想想就知道了,她并不想听白雅然来剖析她的犯罪心理。 可白雅然却惊讶了,她死死的瞪着白柠惜,似乎不相信刚刚那句话居然是白柠惜说的。 “你从小就是母亲带大的,她跟外婆的关系不好,她自私又狭隘,而你身为她亲自带大的女儿,自然一脉相承了她的那些品性,只是你比她多了一个,那就是嫉妒,你嫉妒我比你学得好,比你收到的情书多,比你的职位高,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从来不揭穿你的那些心思,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我以为即便你耍些小聪明,却还是我妹妹,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说着,白柠惜就从地上直接站了起来,身旁为她撑伞的顾权也一并起身了。 “你想过吗?你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我被外公逼着背草药名字,你在酒吧蹦迪的时候,我在家里伏案看病历,你在购物逛街的时候,我在听学术讲座。白雅然,你活得太舒适了,以至于你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能力,那就是努力。” 闻言,跪在地上的白雅然,刚刚还坚挺的背在那一刻瞬间就弯了下去。 她现在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一开始,她只是想要大家都看到自己。 慢慢地,就变成了想要大家都只能看到自己。 这样的贪念,让她现在活得生不如死。 一瞬后,一声哀嚎顿时从白柠惜的身后传来。 可她没有停步,只是顿了顿,就继续往前走去。 而身后的白雅然在外婆的墓前一声声地道歉,只可惜,斯人已逝,听不到任何歉意。 白柠惜想,外婆想要的,大概就是那一声对不起吧。 “要回医院了吗?”顾权一手拉开后座的门,一手撑着伞问道。 ##第28章 当初你跪多久,我就跪多久 “嗯,顾总,你回公司吧,我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白柠惜不自在地坐在后面,再次劝顾权回公司工作。 “柠惜,我想多跟你有一些回忆,好吗?” 空气再一次凝滞。 前方的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自作主张地放了一首交响乐。 气氛这才有些回暖。 “柠惜,我不强求你能接受我的求婚,但是我作为一个朋友,给你提出一个这样的申请好吗?” “好,谢谢你,顾权。” 顾权得到同意后,才笑了笑,也跟白柠惜一样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了。 只有两个月了。 器官衰竭,年轻的女孩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顾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白柠惜也不需要安慰。 病危通知书下来后,陆慕深跟顾权两个人都瞬间急红了眼。 可白柠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地接受了医生的所有安排。 可她却拒绝了顾权的求婚,也拒绝了陆慕深的求婚。 她安静地给他们留下一些不太深刻的回忆,又残忍地剥夺了所有的可性。 这是一个善良又狠心的女孩,顾权想。 但是他爱她…… …… 雨已经下了三天了,白柠惜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了,却拒绝了去顾权公寓住的邀请,而是去了那个已经被她搁置了很久的小公寓。 “顾权,他还没走吗?”白柠惜坐在书桌前,低头写着一些东西问道。 而他口中的顾权就穿着一身休闲服,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只是脚却不太老实地勾着白柠惜的小腿。 闻言,他才看了看手机,点了点头,喉间敷衍地憋出了一个嗯字。 这个公寓在白柠惜住进来的第一天,顾权就在门口装了一个可以连接到手机的监控,就是为了防陆慕深来访。 白柠惜这才抬起头来,拿过顾权的手机看。 “他怎么还跪着?” 视频里的陆慕深就那么笔直地跪在她的门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门,有一种要把门盯穿的感觉。 顾权听到她的这句话,瞬间就皱眉了。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走到白柠惜的身后,从身后抱住了她,将头深深的埋在白柠惜的颈间,闷闷地问道:“怎么,心疼了?” “不是啊,我就是不太想看见他。” 陆慕深实在事太缠人了。 自打她出急诊室后,他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除非公司有紧急会议,否则根本就赶不走。 他今天来公寓找她,她以为只是普通的问候,已经想好了拒不开门。 可没想到,他来到门口就直接给她跪下了。 他还说:“当初你跪多久,我就跪多久。” 他说的是那时候白柠惜被他逼着跪在沈敏墓前的事情。 白柠惜其实很想说,这根本不一样的,即便他真的一样样都给她还回来了,她失去的也回不来了。 尊严,健康,信心,工作,未来,还有所有的所有,她都已经不再拥有了。 可她也同样知道陆慕深的固执,他认定了的事,就很少有改变的时候。 的确,此刻的陆慕深跪在门外,心中正在想,下一步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让柠惜原谅他。 想着想着,他忽然就想起来白柠惜当初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她说:“陆慕深,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我诅咒你永远不得所爱!永远!” 所以,如今是应了诅咒吗? 他,永远都得不到所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在她剩下的两个月里对她赎罪。 这辈子也许再也不可能了,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不会永远得不到心中所爱的,不会的…… 房间内。 “对了,小白那边安排好了吗?” 白柠惜这才想起来,那个在她生病的时候,哭得差点晕厥的姑娘,现在要认顾权做养父了。 ##第29章 救人于水火,或者被人奋力抢救 “嗯,办好了,她说她很高兴,但我看到了,她的眼睛还是哭得像个桃子一样。” 那个小姑娘被陆慕深放出来后,对这个社会都有一些惧意,甚至不敢再见陆慕深。 白柠惜无奈,只能将她放在身边待了两天,好好地开解了一下她。 “谢谢你,顾权。”白柠惜放下了手里的书,转身抱住了顾权。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了,谢谢你毫无保留地信任我,谢谢你陪我度过最后的这段时光,也谢谢你的体贴和温柔,让我在离开之前,能够活得尽兴。 只可惜,她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他什么了。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会还的。 可人真的能有下辈子吗? 那她下辈子一定不要再遇见陆慕深了。 “不客气,柠惜,记得下辈子早点遇见我就行。”顾权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当年你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人,我不知道你是靠的什么,谁给你的勇气。 但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来那一晚。 河畔的灯光打在河流的波澜上,你浑身湿漉漉却带着笑的眼睛,是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光。 因为我始终想着,终有一日,我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救人于水火,或者被人奋力抢救。 不论是哪种,我都很开心。 也很爱你。 …… “我很开心,谢谢你。” 白柠惜躺在病床上,身上那些仪器的管子已经取下了,只剩下三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顾权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白柠惜,看着她抱着她外婆的骨灰盒,笑得轻松。 “柠惜,我……” 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陆慕深。 他和顾权两个人已经守在这个病房外两天了。 两天前白柠惜在剪花的时候突然昏倒,然后这一次,昏迷了两天。 她现在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陆慕深蹲在白柠惜的床边,比过去的一个多月还要更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心电图在旁一跳一跳地舞动,三个人却都只是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慕深,算了吧。” 算了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原谅你,可也不会再恨你了。 我不想在我生命里最后的这段时间,还怀揣着这样激烈的情绪。 恨一个人,真的好累好累啊! 白柠惜的手一直被顾权握在手心里,温热的手掌,好像包裹在她的心外,给她带来无尽的慰藉。 “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爱你的妻子,好好照顾你。” 说完这句话后,白柠惜忽的笑了,笑得很开心,以至于眼角的泪花都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 她的怀里是一个小小的盒子,在她纯白的裙子上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手轻轻抚过盒子上的纹路。 “小白很懂事,如果以后你有了妻子,你可以直接将她送出国,她会在国外生活得很好的。” “你的胃病还不算严重,以后要好好吃饭,不要像我一样,身体突然就垮了。” “家里的冰箱里还有一个小蛋糕,记得回家把它吃了,不然要坏了。” “……” 她念念叨叨地交代着,像一个即将远行的妻子,交代着一个马虎的丈夫。 想到这,顾权不由笑了笑,可心里却痛得不行。 ##第30章 最大的诅咒 陆慕深将头深深埋在手心,没人能看到他此刻脸上崩溃的情绪。 她只是想要一个家啊,她只是想要留一个牵挂啊,可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让她失去了外婆,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工作,他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对小白做了那种事。 他是不值得被原谅,她恨他是应该的。 他甚至都不敢看白柠惜现在的样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呼吸也越来越轻了…… 而陆慕深的心却越来越痛。 “陆慕深。” 这个时候,白柠惜终于转头去看左侧的陆慕深了,这才发现他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喜欢的是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骄傲,自信且专注的男人,希望你以后也可以做一个这样的人,只是希望你再多一些耐心,多听听别人的话,我对你的诅咒,就算了吧,我取消了。” 她爱他又恨他的时候,希望他的后半生永远孤独。 可现在她就要死了,也就放下了。 她不再执着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错过。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恩怨对她而言,早已不再重要。 可陆慕深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卡在了喉间。 他该怎么告诉白柠惜,在她不爱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永失所爱了。 所以他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手心以外的世界。 顾权却默默站起了身,在白柠惜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白柠惜就感觉自己的脸上掉落了一滴冰凉的水。 是他的眼泪。 白柠惜轻轻叹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冰凉的小手抚上了他的眼角,说出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句话。 “别哭了,我爱你。” 可惜,她却要死了。 这份爱也兑现不了了。 然后,她的手就这么无力地垂了下去。 “柠惜……我也爱你……” 心电仪器发出呜呜的声音。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哭得压抑却沉痛。 床头上的花悄自落败,掉下第一片花瓣。 顾权依旧保持着吻她的姿势。 陆慕深抬头去看,忙将白柠惜逐渐冰凉的身子揽入怀里。 “柠惜,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我早已没有资格,但我还是爱你,从未有过的爱。 我不想做那个骄傲自信的男人,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只想让你回来啊。 你的死,才是对我最大的诅咒啊! …… 白柠惜的葬礼十分低调,但无一不是最好的。 生前没有活得坎坷压抑,死后也没有颂歌痛哭,她的到来和离开都如此猝不及防和悄然。 顾权在她的手上带上了他为她定制的那枚戒指,随着她一起放进了骨灰盒里。 那枚戒指的名字叫做,唯一的爱。 而陆慕深。 他的身上是隔夜酒的气味,是混杂的烟味和经久不曾打理的凌乱衬衫。 他站在那年白柠惜奋不顾身的救起他的那条河边。 如今这条河还是当年那样的波澜壮阔,可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来救他了。 水里好冷,柠惜,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请再爱我一次好吗? 求你,只要你再回头看我一眼…… 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可惜,这一生他还是错过她了…… 并且是永远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