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大着肚子上门的女人 “这鸡汤这么咸你是要齁死我吗?” “胆破了的鱼还往桌上端,做完菜都不尝的吗?” “还有这饭,一股焦味,你就这么浪费我儿子挣得的钱?我看你就是变着法想让我死!” 林海棠的婆婆劈头盖脸的骂着,把筷子狠狠的往桌上一摔,林海棠吓得身体一抖。 自从嫁给度一城以后,婆婆就没给过她一天好脸色。尤其是半年前娘家家道中落以后,婆婆对她更是变本加厉,稍有不顺心,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手伸出来!” 林海棠垂眸看着自己还没消肿的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见林棠如此,度母冷哼一声推着轮椅靠林海棠更近一步。 知道自己躲不过,林海棠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咬紧下唇准备接受戒尺的鞭笞。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度母即将落下戒尺的手顿了顿:“还愣着干什么,滚去开门。” 林海棠如获大赦,疾步打开门,眼前的人让她激动不已。 “海葵!你怎么在这?这五年你去哪了?” 门外站着的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留着短发BOB头,白框的墨镜遮住的半张脸下红唇如血。林海棠一眼认出,这是她五年前离家出走的妹妹林海葵。 林海葵伸手摘下墨镜挂在胸前,她中指上闪耀的钻戒在正午的阳光下晃得林海棠睁不开眼。 林海葵扫过林海棠身上围着的围裙,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缠着的胶布,嫌弃的说道:“你是这家的保姆?没人教过你人不能乱认吗?看来我得和一城说下,让他请人的时候挑点有眼色的。” 眼前女子的话让林海棠疑惑了半分钟,她抬手挠着自己的头发。又定睛看了一会,更加确定这就是林海葵无疑。 林海棠还想在问林海葵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度母的呵斥声又传入耳中,“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好狗不挡道!” 林海葵闻言,一把推开了还在发愣的林海棠,提着礼品,满脸笑容的走到度母面前:“伯母你好,我是吕糖欣,一城他说怕您一个人在家无聊,让我多来陪陪您。” 度母正疑惑着,度一城就打来了电话,度母听着电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扫在吕糖欣的小腹上的眼睛冒着光。 “小欣呀,你看你这孩子真是的,赶快坐下。怀孕了还自己一个人过来,让一城送你多好!” 度母的话落在林海棠心里如同晴天霹雳,而接下来吕糖欣的话更像在她的心上插了把刀。 “一城哥他忙,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那么金贵的。”吕糖欣看似不轻不重的说着,却刻意加重了“千金大小姐”这五个字。 度母立刻想起了林海棠,见林海棠还在门口手足无措的站着,又厉声道:“林海棠!你跟个木头似得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去给小欣倒茶!公鸡不下蛋还知道打鸣呢,我们度家不养闲人!” 林海棠在度母的骂声中回过神来,她一言不发的倒了杯温水端到吕糖欣面前,看着吕糖欣眼底的毫不遮掩厌恶心里发凉。 晚饭的时候,度一城难得的回家了。林海棠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度母左边坐着吕糖欣、右边坐着度一城,其乐融融,瞬间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第2章 我母亲若是有事,你全家陪葬 吕糖欣已经在度家住了有两个月,度母看着吕糖欣逐渐隆起的小腹更加高兴,每天支使着林海棠变着花样给吕糖欣做补品。 这天,林海棠端着刚出锅的猪蹄汤往客厅走着,还没走近就听见度母和吕糖欣聊天的声音:“小欣,你别给我揉了,赶快坐下歇着,别累着孩子,这种事情让林海棠做就行了!” “妈,医生说了,多运动对孩子也有好处,一城哥常年不在家,我替他多孝敬孝敬您是应该的!” 吕糖欣站在度母身侧说着,眼睛瞟到了往这边走的林海棠。就在林海棠走近时,吕糖欣伸出左脚绊倒了林海棠。 林海棠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扑倒在度母身上,吕糖欣瞬间挡在度母身前,下一秒,滚烫的猪蹄汤溅在三个人身上。轮椅倒地,度母被林海棠和吕糖欣两人压在身下,她还没来得及出声,脑袋就“嘭”的一声狠狠地撞在茶几上昏了过去。 林海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吕糖欣大叫着:“啊!我的肚子!”吕糖欣扶着轮椅身下渗出血红,打扫屋子的佣人闻声而出。 “妈!妈你醒醒啊!”吕糖欣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拉着度母的手,“海棠姐,妈平时待你是严苛了点,但你也不能……”吕糖欣说到一半,也脸色煞白的晕了过去。 “少奶奶杀人了!”佣人这一喊,更多的下人跑出来。指责和厌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落在林海棠身上。林海棠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慌乱的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下人们没有理会林海棠,把她从吕糖欣身上拉起来推在一边,看见从吕糖欣身下淌出的鲜血又大叫到:“血!血!快赶快通知少爷!” 林海棠才反应过来,来不及管自己身上的烫伤,她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而下人正打电话通知着度一城。 急救车很快把吕糖欣和度母送到了医院,一个小时后,度一城也赶到了医院。林海棠担心的守在手术室门外,度一城一出现她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一城——” 林海棠冒着水泡红肿的双手交叠胸前,声音颤抖着朝度一城走去。度一城伸手把林海棠往后推得一个踉跄,冰冷的语调硬生生把林海棠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冻结:“我母亲若是有事,你全家陪葬。” 刚刚站定的林海棠又被度一城的话语吓得浑身一抖。她了解这个男人,度一城从不轻易许诺,向来言出必行。 度一城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因为欠下巨额高利贷而被林海棠父亲手下催债的人逼死,因此,度一城和他母亲都极度厌恶林海棠。 当年林海棠乘火打劫,逼度一城娶自己的时候,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如今这么一天。 若不是五年前度一城的母亲出了车祸,急需救治款,想来无论林海棠再怎么喜欢度一城,度一城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瓜葛。林海棠兀自想着,再想到自己家现在落魄的境况,心底愈发害怕。 ##第3章 逼死我父亲还不够,你又来害我母亲害我孩子 度一城面无表情的守在手术门前,可他的双手下意识的在西裤两侧摸索着。林海棠知道度一城是在找口袋,度一城一紧张双手就会往口袋里放,可他今天穿的衣服上恰好没有口袋。 约莫两个小时后,“吱呀——”一声手术室的门打开,度一城和林海棠同时上前,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醒来后注意休息,饮食清淡忌辛辣生冷……”医生说着,身后的护士推着还在昏迷中的度母走了出来。 度一城谢过医生后,便跟在护士身后去了病房,林海棠紧随其后。而另一边,做完流产手术,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的吕糖欣,向护士问了度母的病房后也往这边走来。 病房门口,吕糖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毫无血色的面容满意一笑。随后立马换上了一副悲戚的面容推开门走进去。 病房里,度一城正拿着棉签蘸着水在度母嘴唇上抹着,而林海棠低着头跪在旁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一城哥!你不要怪海棠姐,海棠姐真的是不小心才摔倒的!都怪我没用,妈没照顾好,孩子也没保住……”吕糖欣虚弱的扶着床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度一城的手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吕糖欣扁平的小腹,原本听到度母平安无事的消息,降下去三分怒火立马又回升了五分。度一城虽然对吕糖欣没有感情,但对于酒后乱姓有的这个孩子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因为他母亲一直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 但对于林海棠,尽管当初林海棠帮度一城救了母亲,因着父亲的原因,他还是不愿意让林家人生度家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海棠跪着爬到吕糖欣跟前扯着她的衣角,溢出眼眶的泪水无比滚烫,心里却愈发的寒冷,这就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养妹! 吕糖欣并不回答,她倚靠在床边望向度一城,早已含在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往下掉;吕糖欣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捂着嘴,可哽咽的声音还是透过指缝传入度一城的耳中。 度一城冷漠的面容爬上了一丝阴鸷,他俯身,声音郁怒:“这就是你在我度家干的好事!你父亲逼死我父亲还不够,你又来害我母亲害我孩子!” 度一城说着,抬手狠狠地打在林海棠的脸上。 林海棠的头立马随着度一城的动作“砰”的一声闷响着撞到墙上,疼痛中,林海棠晕了过去。 “海棠姐,你怎么了?”吕糖欣看着林海棠头上流下的鲜血佯装关心,心里却还觉得不够,她一个孩子加度母半条命,才换来度一城扇林海棠一个巴掌! “林海棠,你装什么装!”度一城说着,一脸厌恶的伸手去拉林海棠。 明明没用多大力气,可当林海棠像个残破的人偶般被度一城拽起的时候,度一城却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仰去,若不是身后有病床挡着,度一城一定会摔在地上。 林海棠没有睁开眼睛,度一城叫来了医生。 ##第4章 我不想知道这野种是谁的,打掉 林海棠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度一城站在病床前,手上拿着一张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怀孕六周?且不说我上个月有没有碰你,两个月前,我就结扎了!”度一城冷笑着,把手中的纸扔到林海棠身上。 林海棠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先是一喜,可度一城后面的话如同给她浇了一头冷水。林海棠拿起B超,看着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小点心情复杂,她是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可看度一城的态度…… 林海棠正想着,度一城毫无感情的声音又响起:“我不想知道这野种是谁的,打掉!” “野种?打掉?”林海棠的目光从纸上抬起,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深爱了六年的男人,就这样轻飘飘的污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 “我不同意。度一城,自从嫁进你度家,我可曾单独出去过一次?”林海棠在度家卑微了这么久,只有这次,她不能忍。 度一城刚要开口,旁边的吕糖欣却拉着他的衣袖央求道:“一城哥,我刚刚失去了孩子,深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失去孩子是怎样的痛苦,就让海棠姐留下这个孩子吧!” 林海棠惊讶不已,正当她以为吕糖欣真的是在帮自己的时候,吕糖欣又说道:“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把他当做亲生孩子来待的!我的孩子因为意外没了,我相信,海棠姐肚子里这个孩子一定是老天爷派来补偿我们的!” 听完吕糖欣说的话,林海棠更加震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吕糖欣到底意图何在。但现在,只要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无论让林海棠做什么她都愿意。 林海棠紧张的看着度一城,而度一城也盯着她的肚子看了良久,然后不动声色的和吕糖欣拉开距离,点了点头。 林海棠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若是度一城执意不要这个孩子,以林海棠现在的处境,她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谢谢一城哥!”吕糖欣说着,看着林海棠的肚子眼底划过一丝狠毒。 “海棠,你没事吧?”病房的门被打开,木游春穿着白大褂进来一脸关切。他刚做完一场车祸手术,听说了林海棠的事连手套都没摘,立马赶了过来。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到了。”林海棠扶着床起身,原本拿在手里的B超滑落在地,落入木游春眼中。 “不小心摔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度家的地板是什么奇山峻岭!”木游春是医生,什么伤口一看就知道。林海棠如此拙劣的谎话又怎么骗的了他,更何况她脸上还有着鲜红的手掌印。 木游春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纸,看清楚内容以后,心中怒意更甚,他揪起度一城的领口质问道:“林海棠怀孕了你还这么对她?你特么的是不是个人?” 见木游春如此紧张林海棠,度一城心中有些烦躁,他拿开木游春的手,想要离开出去透透气。 “你是谁?你这么紧张海棠姐,难道海棠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一城哥,我想抚养的可只是你的孩子啊!”吕糖欣说着,拉住了正在开门的度一城。 ##第5章 同性恋只是他对外打的掩护 “啪!”木游春的巴掌干净利落,吕糖欣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又算什么东西在这妖言惑众?”木游春嘴像刀子,眼神更像刀子,可这一幕落在度一城眼里全成了恼羞成怒。 虽然木游春换了好几任“男朋友”,可他和林海棠的关系一直却是非常亲密。说不定同性恋只是木游春对外打的掩护呢?想到这里,度一城心底对林海棠的自信崩塌了一角。 没有管吕糖欣投来的委屈目光,度一城返回到林海棠病床前,盯着她的眼神像一把利剑:“打掉!” 原本度一城还可以因为自己并没有结扎,来确定林海棠怀着的是自己的孩子而手下留情;但现在,度一城则恨不得这个孽种彻底消失。无论是不是他度一城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除非,林海棠和他离婚。 吕糖欣一句话,度一城可以留下自己的孩子;还是吕糖欣一句话,度一城也可以瞬间改变主意让自己的孩子去死。 想到这里,林海棠的双手不自觉攥紧。 “度一城,我和阿春都大半年没见过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这辈子也只会有你的孩子!”林海棠痛苦的看着度一城,声音哽咽。 度一城还没说话,木游春实在看不过林海棠卑微的模样,一脸恨铁不成钢:“林海棠,你还和他废什么话?我看着都替你憋屈!” 林海棠不想牵扯到木游春,她略带祈求的开口:“阿春,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你能处理好?……”木游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海棠眼中的恳求时生生住了口,最终,木游春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许是关门的声音太大,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度母竟然醒了。度一城不再和林海棠纠缠,立马走到了度母面前,林海棠心中舒了一口气。 “妈,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城啊,我没事,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有人说孩子。”度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度一城的手激动道:“孩子,阿欣呢?阿欣的孩子有没有事,她为了保护我也摔在了地上,都怪林海棠那个不孝的贱人!” 度母说着眼神在病房里瞅着,当她看到吕糖欣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片扁平时声音戛然而止。 吕糖欣连忙走到度母身边哭诉:“妈,是我没用……不过幸好,医生说海棠姐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度母听着吕糖欣的话,原本阴沉着看向林海棠面容有了几分缓和。可林海棠却在心底害怕起来,因为以她对吕糖欣的了解,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帮自己的! “只是……不太能确定孩子是不是一城哥的……”吕糖欣面带犹疑,林海棠感觉浑身更冷了!这就是她疼了十几年的养妹! 这句话,让度母脸上的呃表情逐渐狰狞起来,此刻,她全然听信了吕糖欣的话。 忘记了林海棠这么多天除了和佣人一起出去买菜以外,都被自己牢牢的看在眼皮子底下。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不配怀我们度家的孩子!更何况,还有可能是个野种,趁早打掉不要给我们度家丢脸!” ##第6章 再等三个月,我们做亲子鉴定 “妈!我怀的真的是一城的孩子,我每天在哪里您还不知道吗?”林海棠焦急的解释,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嘲讽。 度母冷哼一声,“谁知道我睡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林海棠绝望了,度一城拖着她下床就往外走。“度一城,你放开我,我不流产,求你了!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林海棠哭着,一只手死死的扒着床,另一只手拼命的想从度一城手里挣脱出来。 看着林海棠哭的撕心裂肺,度一城心中竟有了一丝怜悯,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林海棠立马挣脱了出来,本以为她要跑,度一城警觉的伸出手去抓,可林海棠却“噗通”跪了下来。 “度一城,孩子真的是你的,你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等三个月,我们做亲子鉴定,好不好?”林海棠摇着度一城的裤脚满脸泪痕的乞求着,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林家大小姐的骄傲。 度一城心软了,他想起那个表白时拦在自己身前明艳如阳的林海棠,想起那个带着一群保镖帮自己打跑混混的意气风发的林海棠,想起那个曾经在自己绝望时咄咄逼人的林海棠。 见度一城犹豫,度母立马火上浇油般怒喊道:“一城!林海棠他们家可是逼死你父亲的仇人!而她更是想害死我!” “妈,不过是再让那孽种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度一城说着,再不看林海棠一眼走过去安抚度母。 虽然度一城的话十分难听,但林海棠听后还是松了口气。她护着肚子小心的站起来。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身体里有着和心爱的人交织而成的生命,尽管那人恨她入骨。 三个月很快过去,这三个月中,度母愈发喜欢支使林海棠,她说多动动对胎儿好,其实恨不得林海棠立刻滑胎才好。 这天是亲子鉴定出结果的日子,林海棠照常端着一碗温度适中、清淡可口的三鲜粥,亲手给还躺在病床上的度母喂饭。 “这么凉的饭你也让我吃!怕不是昨天晚上剩下的吧?” 林海棠默默端着粥出去热,一刻钟后,林海棠端着粥进来,拿着碗的手指已经被烫得通红。可她刚拿起勺子,度母却抬手将那碗粥打落在林海棠身上。 幸而是深秋,林海棠穿的是毛衣,只是感觉胸前多了一团子热气,只是溅在脚面上的粥还是让她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都说了是昨晚剩下的,你热一下就能变成新的了?” “妈,这是我五点起来新做的……”林海棠说着,擦完身上的粥,蹲下来收拾碎了一地的瓷片。 “你还敢狡辩——”度母说道一半见窗外度一城正朝屋子里走来,立马改口:“连个碗都端不好,林海棠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走进来的度一城看到这个场景脸色愈加阴沉,他没说一句话,直接走过去把亲子鉴定结果砸到了林海棠头上。 林海棠吓了一跳,一瞬间的疼痛从手指传来,可她根本来不及管被瓷片划伤的手,因为散落在地的亲子鉴定结果让她更加惊恐。 ##第7章 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骗到我很有成就感是吗?”度一城强压着心底的愤怒瞪着蹲在地上的林海棠。 亏他心底还对这个孩子有着几分期待,结果呢?自己还真是可笑,竟然会相信林海棠对自己的爱。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林海棠颤抖着捡起地上的亲子鉴定报告,翻过一页又一页,最后,定格在那张盖着“确认无血缘关系”红色印章的纸上。 “我们度家真是家门不幸!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城,和她离婚!”度母看着失神落魄的林海棠,眼底的厌恶更甚。 度一城没有说话,他拖着林海棠走出病房。一路上林海棠都浑浑噩噩,直到走到流产科门口,她才回过神来。 “不要,度一城,我求求你!留下孩子……”林海棠扶着墙角,因为太过用力,手上原本已经愈合的重新裂开。血迹沾染在雪白的墙上,度一城见了却只觉得恶心。 “那你是迫不及待要和我离婚了?好和木游春去双宿双飞?” 一想到林海棠肚子里的孩子是木游春的,度一城就烦躁的恨不得杀人,他抓着林海棠的手愈发用力,哪怕看见林海棠手腕上泛着红色,也没有轻一份力道。 “我不离婚!孩子是你的!” 林海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度一城听了却只觉得更加恼火。这个女人,事实都摆在了眼前,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装委屈、博同情,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演技。 两人的争执已经惹了一群人围观,度一城不想再和林海棠纠缠,他突然间松了手。 “啊!”刚刚还在掰着度一城手、身体不住后缩的林海棠,一下子重心不稳往地下倒去。 度一城下意识想伸手,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木游春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从后面扶住了林海棠。 木游春手上传来衣物的潮湿,他看着林海棠微微隆起的腹部和右手腕上一圈淡红,瞬间火冒三丈。 “度一城!你……” “阿春!”意识到木游春的怒意,林海棠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出言制止。 木游春低头看着林海棠小心翼翼的动作,心底怒意更甚。 “怎么?你现在为了他,连我的手也不敢拉了?”木游春说着,牵起林海棠的手拨开人群就往外走。 从木游春出现,度一城就感觉心里有一头野兽在咆哮!他看着木游春的右手扶在林海棠腰上,看着木游春的视线落在林海棠的手腕,看着木游春的衣袖被林海棠拉住,现在又看着木游春要带她走! 再也按耐不住了,度一城的拳头狠狠的朝木游春的背上砸去。木游春毫无防备,被度一城打的一个踉跄,差点把林海棠也拉倒在地上。 “海棠,你没事吧?”木游春站稳没有理会背后上火辣辣的疼,先问林海棠有没有事情。 虽然林海棠摇了摇头,但木游春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当看见林海棠左手上的小伤口时,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拿出创口贴贴了上去。 ##第8章 他的心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这亲昵的一幕落到度一城眼里,让他愈发愤怒。 度一城一把将林海棠拉到身后,然后又对着木游春招呼过去。 可这次木游春早有防备,他轻易的挡下度一城毫无章法的攻击,抬脚就要踢到度一城的小腹上。 “阿春,不要!”林海棠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的把度一城往后拽了两步,挡在他身前。 木游春看着突然闪过来的林海棠一愣,赶忙扶着旁边的一个人收住动作。 “阿春,我代一城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们之间的事求你不要再插手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林海棠说着,微微弯下了腰。 “林海棠!为了他,你值得吗?度一城他的心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林海棠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握住了度一城的手,不管度一城如何别扭的想挣脱,她都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了下来。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木游春说完,威慑性的瞪了度一城一眼离开了。 没有理会木游春的目光,度一城盯着林海棠拉着自己的手神色复杂,刚才林海棠牵住他的手时,度一城虽然表面挣扎,心里却莫名的安定下来。 “一城,我真的没有骗你,鉴定结果……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城你信我,孩子是你的!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好吗?”林海棠摇着度一城的手央求。 “从现在起,不许再和木游春见一面!” 度一城说完,拉起林海棠的左手,把刚才木游春贴上去的创口贴扯掉。他的东西,从来由不得别人碰半分。 听到度一城的话,林海棠愣了一瞬,随即点头应下。 度一城把林海棠单独安置在另一间病房里,然后去看母亲。度母见度一城一人回来便问道:“林海棠那个贱人呢?” “流产后晕了过去,怕您见了她心烦,就把她送到别处了。”度一城说着早就想好的话,然后拿起一个香蕉给度母剥着。 “就她矜贵,人家吕糖欣流产后不照样过来陪着我!我看你还是趁早和她离婚,把糖欣娶进门来,早点给我添个孙子是正事!” 度母正说着,吕糖欣就从门口走了进来,她是特意来看林海棠笑话的,却没想到没在病房里看到林海棠的身影。 “妈,您身体怎么样?海棠姐呢?” “问她做什么,妈有你一个就够了!”度母说着拉过吕糖欣的手。 吕糖欣笑着,眼尖的瞟到了扔在垃圾篓里的亲子鉴定报告说道:“妈,我这不是关心咱们度家的子嗣吗?” 度一城听着吕糖欣的话眉头一皱:“妈,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度一城走后,吕糖欣和度母打听出林海棠被安置在其他病房,寒暄了几句后,便出去找林海棠。 “303。”吕糖欣念着刚才的问出的病房号寻找,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透过窗户看见林海棠站在床边倒水,腹部微挺。 ##第9章 滚出去 好啊,这就是说的流产了? 呵!为了陷害林海棠自己连孩子都赔上了,现在她竟然在病房里过得这么悠然自得!感情除了自己,别人都没事! 吕糖欣毒蛇一般的盯着林海棠的肚子,指甲陷在手心都浑然不觉。良久,直到有护士来问她,吕糖欣才勾起一抹笑容说没事,转身离开时高跟鞋踩得登登作响。 又是三个月,林海棠依然没有出现在度母身边,度母也懒得想她。正好,没了林海棠也没有人逼着她吃药了,度母还乐得自在。 “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吕糖欣说着,手上举着五香牛肉走了进来。 “哟,还是我们家糖欣孝顺!以前林海棠成天给我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算了,不提她晦气!”度母盯着吕糖欣手上的牛肉,眼神发光,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妈,您爱吃,以后我多给您带就是了!”吕糖欣把度母哄得合不拢嘴。 连着一星期,度母每天至少一顿肉,再加上她还时常背着护士把药偷偷扔掉,很快度母的血压又升高了。可她还是不知节制,一天晚上,度母正啃着吕糖欣送来的猪蹄,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度一城赶来的时候,度母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等昏迷的度母被推出来,度一城连忙和医生问道:“怎么会突发脑溢血?以前不一直都控制的好好的吗?” “杜先生,您母亲的高血压一直非常严重您是知道的,可她晕过去的时候还在啃猪蹄!我知道您生意忙,但要是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把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您还是自己多注意吧。” 医生的话鼓点一般砸在度一城心上,令他久久不能平静。 病房里,吕糖欣坐在度母病床前假惺惺的哭着,度一城进来还没开口,吕糖欣马上开口解释:“一城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妈不能吃肉!我是见妈喜欢吃,才……”吕糖欣说着泣不成声。 度一城看着吕糖欣眸中闪着冷光:“滚出去!” “一城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度一城语气冰冷的仿佛能把整个病房冻结。 吕糖欣装作吓到的样子缓步走出病房,心里更加确定,只要让林海棠害死度母,度一城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度一城在病房里守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又双眼通红的去公司上班。吕糖欣看到度一城离开,便去找林海棠。 一踏进林海棠的病房里,吕糖欣便哭的梨花带雨,拉着林海棠的双手就往下跪:“姐姐!我错了!” 吕糖欣这一声“姐姐”,立马勾起了林海棠从前的回忆,林海棠心一软,完全忘记了吕糖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叫着吕糖欣从前的名字把她扶起来:“海葵,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万事有姐姐在。” “我错了,我不该给一城哥的母亲吃肉的,一城哥的母亲她……她突发脑溢血到现在都没醒!” 林海棠听完吕糖欣的话,心里立马慌了。她知道,度母就是度一城的命!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如果度母真的有那么危险,吕糖欣又怎么会好生生的站在这。 ##第10章 怀着孩子也不知道积点阴德 见林海棠慌乱的神情,吕糖欣心底暗自高兴,但面上却愈发担忧:“姐姐,你快去看看吧!以后还是你来照顾一城哥的母亲吧!” 吕糖欣说完,便搀扶着大肚子的林海棠往度母的病房走。两人来到病房后,林海棠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忽高忽低的血压数值更加担忧,她实在不敢想象万一度母不在了,度一城该有多么的难过。 因为曾经度母出车祸住院时,林海棠眼睁睁看着度一城,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的在医院守着,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度一城那副模样。 林海棠照扶着腰照看了度母一整天,等度一城忙完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海棠趴在自己母亲床边睡着了。度一城本想叫醒林海棠,可一旁的吕糖欣却站起来和他说:“一城哥,海棠姐已经累了一整天了,让她睡会吧。” 半夜里,林海棠醒来了,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薄毯,和在另一旁用手支着脑袋的死睁着眼睛的度一城,嗓音有些沙哑:“一城,你去睡会吧,妈有我看着。” 度一城没有说话,可眼睛已经闭上了。林海棠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到了度一城身上。 三天过去了,度母还是没有醒来。 这天一早,度一城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往医院赶来,可他刚到走廊里就看见自己的母亲被人急匆匆的推出来,送进了手术室里,林海棠一手扶腰一手扶墙在后面跟着,周围的护士看着她议论纷纷。 “你说还真是人心隔肚皮,还怀着孩子也不知道积点阴德!就算她婆婆平时苛待她,也不能……” “就是就是,平时看着一副温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着多孝顺呢。没想到竟然把老太太氧气管的插销给拔了,一点声都没有。” “哎,说不定是早就受够了气,一直忍着呢……” 这些话钻进度一城耳朵里,他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度一城大步跑着追上林海棠质问:“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刚刚那些护士的话,林海棠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听得一清二楚,却不知如何辩解,因为刚才的情形,她的解释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尽管如此,林海棠还是对度一城抱着侥幸,希望他可以相信自己的话:“一城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睁开眼……” 林海棠还没有说完,她的话就被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打断了:“度先生,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你母亲刚送进手术室,就没有呼吸了。” 医生说着,若有似无的往林海棠身上瞟了一眼,后面的护士缓缓地推着度母的尸体走出来。 “妈”度一城声音嘶哑,他不敢相信白布下面蒙着的人,真的是他的母亲。可当他颤抖着手一点一点揭开白布,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时,双腿一抖就跪了下来。 度一城又低低的叫了一声,双手拉着度母尸体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令他绝望;终是再也忍不住,他大喊着扑到病床上恸哭。 那声音就像被遗弃的孩童般,听的众人悲戚。医生在度一城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却没有任何效果。 ##第11章 两个都死了算了 “一城……” 听到林海棠的声音,度一城猛地转过身来瞪着她,还挂着泪水的面容狰狞,下一秒度一城的手就擒住了林海棠的脖子。 林海棠瞬间面红耳赤,鼻腔里的空气逐渐稀薄,眼神也由一开始的惊恐变成哀求,可脖子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也对,自己是害死度一城母亲的凶手,他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呢?可自己还怀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本想认命闭上眼的林海棠开始挣扎,她伸手对着度一城的手使劲的抓挠,可失去母亲的度一城,早已不在乎任何肉体上的疼痛。 短短半分钟,林海棠就失去了力气,就在她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真的要死掉的时候,摔在墙上后,肚子传来的致命疼痛,逼迫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咳咳!”林海棠捂着肚子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息,身下鲜红的血浸透衣物“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度一城,我好疼,孩子……啊……”林海棠叫的凄厉,毫无血色的脸上有汗水不断渗出。 度一城听着,心里丧母的疼痛仿佛又重了几分。 如果不是看在林海棠怀着孩子的份上,自己一定不会在最后关头松手。这样想着,度一城让护士把林海棠送进了手术室。 林海棠难产了,她拼命的用着力,嘴唇都咬出了血,可孩子依旧没有出来。 凄厉的声音透过隔音板变得微弱,可站在门口的度一城听着,心里竟是有了一丝慌乱,突然,产房里没了声音,医生急匆匆的走出来。 “度先生,孩子不足月,而且孕妇受到撞击胎位不正难产,晕了过去。剖腹产也有可能发生意外,您看万一有问题,保大还是保小?” 度一城冷笑一声,往手术室里瞟了一眼:“两个都死了算了!” 这样两面三刀的女人,自己下不去手,天意帮自己下手也是好的。度一城这样想着,在手术责任书上签了名转身离开。可度一城想不到的是,他今天说的话,后来竟一语成谶,让他后悔了多年。 林海棠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她一睁眼,便看见吕糖欣顶着黑眼圈守在她床前。 “姐姐,你别太难过,只要养好身子,孩子迟早还会有的……”吕糖欣握着林海棠的手,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 “孩子……”还在晕眩中林海棠眼神空洞的喃喃,她下意识伸手抚上肚子,平坦的小腹提醒着她,身体里那个小生命已经没有了。林海棠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自己身体里掉下来的那块肉。 吕糖欣扑倒林海棠身上,在她耳边哽咽道:“姐姐,我听人说孩子剖腹产出来还没哭几声,就……” “就怎么了?”林海棠焦急地问着,可吕糖欣却只是哭。“海葵你说啊!就怎么了?我的孩子怎么了?” 林海棠推起吕糖欣,看着她满面的泪水,林海棠慌了。 “姐姐,你别问了,我去给你倒点水吧。”吕糖欣挣开林海棠的手,眼神躲闪。这时,度一城脸色阴沉的走进来,病房里原本就低压的空气更加寒冷。 ##第12章 那野种刚出生就死了 可寻找孩子的焦急让林海棠了昏了头,她顾不得度一城阴沉的脸色慌忙开口:“一城,我们的孩子呢?” 巴掌毫无征兆的落下,林海棠歪头捂着脸眼中满是震惊。度一程又打她了,他们林家衰落了还不到一年,度一城就打了她三次。 第一次是她没照顾好度母和突然改叫“吕糖欣”还怀了他孩子的养妹——林海葵,她认了。第二次因为度母死亡,度一城差点掐死她,她罪有应得,她也认了。 可现在呢?林海棠还没想通,盖着“确认无血缘关系”印章的纸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她面前,而紧接着从度一城口中吐出的话,更让她浑身如入冰窟。 “我们的孩子?你那野种刚出生就死了!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带着那堆烂肉去做亲子鉴定!我母亲生前说的果真没错,我就该趁早和你离婚!”度一城说完,摔门而去,在没多看林海棠一眼。 “野种?刚出生就死了……”林海棠喃喃着,双眼失神,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林海棠第一次听度一城说这么长的话,在她印象中,度一城向来是沉默寡言的,哪怕是当年自己逼着他结婚,他也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可现在,度一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从山顶抛落的巨石一般,最终汇聚成一场山崩地裂的灾难,朝她滚滚而来,把她死死的压住,甚至连辩驳的机会也不在给她。 即使,她根本无从辩驳。 度一城走后不久,吕糖欣也离开了,她脚步匆匆的回到度一城帮她租的房子,还没打开门婴儿的哭声已经传了出来。 “王妈,你是怎么干活的?” “小姐,刚醒就开始哭,我正哄着呢,已经热上奶了。” 这个孩子,正是林海棠费尽力气,最后剖腹产生下来的早产儿。吕糖欣托人偷换出来后,本想直接掐死,可当真动手的时候,却是心软了。那孩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微微蜷缩着的小手,一把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就往嘴里塞。 鬼使神差的,吕糖欣把孩子带回了家里,反正,度一城极少来看自己,就算来了,也可以说是自己领养的。看完孩子后,吕糖欣回到度家别墅去找度一城。 灵堂里,度母的尸体躺在棺材里还没盖棺,度一城跪在旁边,手里拿着的纸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分外显眼。 吕糖欣在度一城身旁跪下,沉默了许久后拉住度一城的手说道:“一城哥,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告诉海棠姐妈病倒了,妈也不会……” 吕糖欣说着,又悲伤地哭起来。度一城紧咬着后槽牙,然后甩开她的手,一拳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残破的手背上传来疼痛感,让他更加清醒。度一城站起来疾步走上车,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晚上八点,林海棠的病房里。 度一城走后,林海棠一整天都滴水未进,她坐靠在病床上,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亲子鉴定,每一处都被她攥得发皱。 ##第13章 离婚协议,签了它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度一城走进来一把夺过林海棠手中的亲子鉴定扔到地上,然后把离婚协议书塞进她手里冰冷的开口:“签了它!” 林海棠看着自己手中被替换的纸张回过神来,她抬头对上度一城阴鸷的眸子,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想要林家死,我不介意。” 度一城的话让林海棠浑身一震,她苦笑一声,忍不住想:这是报应吧!果真,求不得的就是求不得。她不该奢望的。 “我签。”林海棠声音沙哑,泪眼婆娑的在一旁的桌子上找着笔,可她的眼睛却根本无法聚焦。 度一城见林海棠在桌子上来回摸索,甚至把笔扔到了地上,觉得她是在拖延时间,更加不耐烦。 他拔了林海棠右手挂着吊瓶的针头,就往她大拇指上扎去,看着林海棠指头上冒出的鲜红,度一城迅速的在两份纸上按了下去。 度一城离开后,林海棠的右手背慢慢肿起来,听到警报声的护士匆匆赶来。后面的事情,林海棠都已记不清,她只觉得浑身都疼,然后就哭晕了过去。 又过了几天,度母已经发丧完毕。度一城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一连两周闷在家里什么都没干。 直到医院里打来电话,“度先生,您的妻子林海棠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跑哪了,您赶快过来吧!” 度一城本想和医院的人说,林海棠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可医院后面说的话却让他止了话头。 “您妻子自从生产后,情绪一直非常不稳定,她时常一个人流泪,怎么劝也劝不住。到现在已经两周多了,很有可能是产后抑郁……” 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真成了精神病,那也是她林海棠活该!度一城这么想着,却是和医生说着他马上到。 度一城赶到医院后,林海棠已经被找到了,听说是在停尸房门口找到的,林海棠抱着别人家不足一月的婴儿,在门口来回走嘴里还不知道说着什么。 那孩子的亲生母亲去抱孩子,还被林海棠差点推进了停尸房里。最后,还是医生打了麻醉针,才从林海棠手中把孩子抱出来还给了人家。 度一城面无表情的听着医生和他说这一切,瞥一眼林海棠眉头都没皱一下。 病床上的林海棠面色苍白,右脸上还有两道明显的抓痕,想必是和别人抢孩子时被挠的。 “度先生,您妻子还曾有过自杀的倾向,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拦了下来。这种情况,恐怕已经到了重度抑郁,我们这边的建议是……”医生还没说完,度一城就打断了他。 “精神病就该送到精神病院去,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祸害别人了。” 医生愣了一瞬,他刚刚想说要给病人足够的陪伴和关怀,可现在度一城已经开始打电话联系精神病院了。 度一城打了两个电话后就离开了。五分钟后,一个保镖进来把还在昏迷中的林海棠带走了。 ##第14章 你不用在惺惺作态了,我看着恶心 林海棠一睁开眼又开始找孩子,尽管周围的人都无数次的告诉她,她的孩子难产死了,可她心底始终抗拒着这个事实。 四处都是花白的墙面,封闭的屋子里泛着潮味,周围不时有其他病人凄厉的叫声传来。林海棠眼神空洞的敲着门,不一会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林海棠刚说话,就被护士打了一针安定剂,她立刻平静了下来,只是双眼依旧无神。 整整一个月,林海棠只要说要找孩子,就会有人给她打安定剂,然后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安然入睡。林海棠也曾抗拒过打针,但每次都被制服了。当她路过其他病房时,看见那些人对待其他人的手段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哪了。 林海棠不再找自己的孩子了,也就没有人再给她打针,只是每天都会有人来监督她吃氟西汀。 吕糖欣听说林海棠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后,感觉常年压在心头的阴云散了一大半。三天后,吕糖欣从度一城的一个保镖那里,套出了林海棠所在的精神病院心中更加舒爽,马上,她人生中噩梦的源泉就要终结了。 “吱呀”林海棠病房的门打开时,她正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发呆,见吕糖欣进来,林海棠毫无生气的眼中总算有了一丝清明。 “海葵!” “林海棠,我可不叫什么海葵!我的名字从出生到现在,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吕糖欣’。” “听说你一直在找孩子,看来一定是我那天和你说的不够清楚。其实啊,你的孩子并不是一出生就死了。她出生还是哭了几声的,只是气息实在微弱,你又昏迷着,一城哥也不在,医生本来是要救她的,可惜,被我拦下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海棠激动地上前扯着吕糖欣的胳膊质问。 吕糖欣掰开林海棠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她:“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让你痛不欲生啊!就因为你有再生性贫血障碍,我才被林家收养,表面上成为了林家的养女,过得风风光光,衣食无忧!” “可实际上呢?每次你一住院,都要抽我的血给你,甚至是骨髓!你知道抽骨髓有多痛吗?比我流产还痛百倍千倍!” “我知道……” “你闭嘴!你知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知道,所以一直都对我心怀感激,把我当亲妹妹对待?你父母也待我如亲生?呵!现在没有下人,你不用在惺惺作态了!我看着恶心!” “从小到大,我穿过多少你穿剩不要的衣服?哪怕是新的,也是按你的要求买的!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待如亲生?你母亲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吗?饭桌上哪天不是照你的口味喜好做的?” “你知道那些下人背地里都怎么说我怎么对我吗?当着你们的面对我恭恭敬敬,背地里却说我就是别人不要的孩子,是捡来给你当养血罐的!一年前,你不是问我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我现在告诉你!我十六岁时,你的病完全治好,而没有利用价值的我,被你们林家的一个下人欺侮!管家撞见了,却只说是我低贱勾引他!呵!我低贱,低贱到在你们林家连一个下人都不如!而我所受的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 吕糖欣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累积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全发泄出来,她的双眼因为愤怒充斥着血丝和泪光。 但突然,她又笑起来,笑声把还在震惊中的林海棠又吓了一跳。 ##第15章 现在林家除了你,可是连条狗都不剩了呢 “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那个欺侮我的下人,被我找人做了!那个骂我低贱的管家,被我毒哑了!那些曾经嘲讽我的人,也都失业了!” 吕糖欣说着,笑的更加猖狂,甚至连隔壁精神病人受刑的惨叫都被他盖了过去。 “对了,我的好姐姐,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度一城哥手段雷厉,现在林家除了你,可是连条狗都不剩了呢。” 吕糖欣每说一句,就朝林海棠逼近一步,直到将林海棠逼得跌倒在床上,林海棠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海葵,你骗我的对不对?我都和度一城离婚了,他不会动林家的……”林海棠哀求着,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她浑身颤抖的想要去抓吕糖欣的手,却被吕糖欣一把甩开推在床上。 “如果是海葵当然会骗你,可我吕糖欣根本不屑于骗你!”吕糖欣说着,打开手机里的相册放在林海棠面前。 “啊!”林海棠大叫一声,还想往后退却已无处可躲,照片上那条萨摩耶的尸体,显然就是曾经陪伴了她七年的贝贝。 “你害死度一城的母亲,竟然还想着他会放过你们林家?呵!你要知道,贝贝死的这么惨,全都是拜你所赐!” “别说了,别说了……”林海棠双手捂着耳朵不住地摇头,可吕糖欣却一把抓起她的一只手强迫她听。 “你有病,却害我一生被别人践踏!你非要嫁给度一城,才让度一城有机会对林家动手!所有人都死了,你说你这个祸害还活着做什么?” “啊!我不信,我不信!度一城,我要见度一城!”林海棠突然大叫着推开吕糖欣往外跑去,可她刚走出门口两步,就被正在巡逻的人拦住了。 “快,犯病了!安定剂!” “不行,控制不住,太激动了!用电椅吧!” 吕糖欣看着疯狂的林海棠挣扎着被人架走,她抬头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泄愤地冷笑一声离开了。 闹了一星期,林海棠坐了三四次电椅,总算冷静下来不在反抗。她又恢复了吕糖欣来之前的状态,除了眼神木讷,其他都看着与一个安静的常人无异。 但实际上林海棠心里一天比一天焦虑,她用医院的固话给度一城和林家发了无数次电话,可度一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断,而林家的电话从来都没接通过。 不能再这样了,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回林家看看。林海棠这样想着,每日愈发听话。喂药的监督的很严,为了防止有人假吃,还会把人嘴巴掰开仔细查看。 尽管这样,林海棠还是尽量想方设法,偷偷把咽下去的药吐出去。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这天自由活动的时候,林海棠偷了精神病院大门的钥匙,然后拉着另外几个病人慢慢的往门口走。等他们拉着手转圈到门口的时候,她一瞬间打开门飞快的往外跑。 身后也有许多人跟着跑出来,随后便是抓捕的人员和汽笛声。 林海棠不管身后的一切声音,她只是不停的跑,往林家的方向跑。 她穿着拖鞋滑倒在冰上,又立刻爬起来跌撞着往前走,终于,喧嚣声都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第16章 林海棠从精神病院跑了,你有没有见过她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烦?精神病院里的那些人都是饭桶吗! 赶着开会堵在路上的度一城,看到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更加烦躁,本打算挂断的时候,停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流缓缓移动起来。 “度先生,林小姐逃跑了!” “跑了就去抓回来啊!我给你们的钱还不如拿去养猪!”度一城大骂着,右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林小姐偷了钥匙,放跑了一堆病人,现在我们完全找不到她……” 不再听医生的废话,度一城看着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的车流,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那个疯女人会去哪?找孩子吗?度一城想着,就给林海棠生产的医院打电话,可医院看了监控说没见到林海棠。 度一城叫了代驾,自己骑着街边的小黄车找着林海棠可能会去的地方。 度一城来到公司,林海棠不在。 “度总,会议室……” “会议取消,开会时间我另行通知!”他说着开了公司的车飞快的离开。 度一城的心很慌,甚至比他母亲进手术室三个小时没出来还慌。他在路上开着车,可却突然发现根本想不到林海棠可能会在哪! 细想起来,林海棠和他结婚后除了家里、公司和医院确实哪里都没去过,甚至连林家都没怎么回去过。因为林父当年不愿意林海棠嫁给他,根本没来参加两人的婚礼。 度一城最后还是开车到了医院,他觉得林海棠来找孩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天上下起雪来,度一城刚下车,就看见了穿着便服从医院里出来的木游春。 木游春也看见了度一城,但他根本不想理度一城,他刚打算无视度一城的时候,度一城偏偏走上来拦住了他。 “你有没有见过林海棠?” “让开!” “林海棠从精神病院跑了,你有没有见过她?”度一城挡在木游春身前不肯退让半分。 “精神病院?度一城你个王八蛋!”木游春怒骂着把度一城推的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急着找林海棠,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度一城打到住院。 林家大门口。 林海棠总算来到了林家仅剩的一套别墅前,可风雪中大门上贴着的封条令她绝望。 门上的锁已经被人换了,林海棠看着近三米高的大门,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爸,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和那混蛋结婚……”林海棠哭喊着伸出手撕扯门上的封条,她手脚并用往上面爬着。 这是她的家,她唯一的家,她要回去!尽管,里面可能已经什么都没有。 木游春在路上狂奔,他把自己知道的林海棠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只剩下林家一个月前被查封的别墅。 度一城就在木游春后面跟着,他看着木游春找过B城的一个一个角落,心里既恼火又忐忑。他恼火木游春竟然和林海棠去过这么多地方,又忐忑着这么多地方都没有林海棠的消息! 傍晚的时候,木游春和度一城总算赶到了林家别墅,远远的,就看见一抹蓝白色的身影在楼顶上摇摇欲坠。 天色越来越暗,林海棠站在十几米楼顶上,看着貌似虚无的雪一片接着一片并列着往下落,而下面也和天空一样全是灰白。 脸被风干的泪痕绷得紧紧的,林海棠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于是,她笑了起来。 林家真的什么都不剩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吧! “林海棠,别犯傻!”木游春在车里喊着,脚上用力,车子撞开门就冲了进去,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如闷雷一般的重物落地声,林海棠温热的血溅在冰冷的雪地上,北风飒飒,刮在脸上刀子似的疼。 ##第17章 她死了,你满意了吗 木游春打开车门飞快跑过去,来不及伤感,他抱起刚落地的林海棠就要上车。 下一秒,尖锐的刹车声划破空我,度一城下车伸手去抢木游春抱着的林海棠。 “把你的脏手拿开,滚远点!” “她是我的妻子!” 木游春听了度一城的话更加气愤,他一脚把度一城踹到在地上咆哮:“她是你的妻子你逼着她流产?她是你的妻子你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她是你的的妻子你连她在哪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你的妻子!” 木游春说罢,护着脸上血迹模糊,却嘴角上扬的林海棠上了车,粗暴的把度一城挡在路上的车撞开,扬长而去。 度一城坐起来,白亮亮的雪地里。凹陷着大小不一的嫣红血迹,每一寸,烙在眼底,烧在心上。 雪还在不停落着,血迹一点一点被遮掩。度一城不死心的随着木游春来到医院。他眼眼睁睁的看着林海棠被木游春抱进手术室内,而自己却只能无力的趴在手术室的门上,听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促。 度一城意识到自己在担心,他愈发慌乱!不该这样的!林海棠可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像她这种恶毒的女人,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担心? 度一城把双手塞进口袋里,背过身来靠在门上,零下10度的冬夜里,口袋里紧攥着的手心逐渐变得滑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度一城的脚下的瓷砖已经花的不成样子。十一点四十多,身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度一城急忙转过身,一个个护士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却没有人理会他。他伸着脖子往里面瞅,却只看见病床上的林海棠依旧满脸是血,而木游春拉着她手蹲在地上低着头。 似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度一城拉住一个正在脱着血手套的医生声音沙哑:“里面的人怎么样?” 那医生满脸疲惫的摇着头叹了口气,然后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走了。 度一城空荡荡的手就那样伸着,好像失了魂了一般。良久,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度一城才回过神来。他缓步走到手术台前,看着手术台上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眼底浮现出不该有的心疼。 “她死了,你满意了吗?”木游春的声音低沉压抑。 明明刚才的医生已经告诉了度一城这个结果,可当木游春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左胸腔里像被活生生挖出了一块肉般,疼的厉害。 这种感觉,哪怕是度母死的时候,度一城也不曾有过。 度一城实在不愿意相信眼前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是林海棠,可下巴上那颗红色的朱砂痣却告诉他他,这确是林海棠无疑。 “她没死。”度一城说着,弯下腰就要去抱林海棠。 木游春立马起身拦在床前:“别碰她!你真让我恶心!” “她没死,你医术不精,不要妨碍我救她!”度一城狠狠地推开木游春,抱起林海棠急匆匆的往外走。 “呵!没想到一向自持冷静的度总,竟然也会自欺欺人!” ##第18章 我说救活她 度一城的步子顿了一下,抱着林海棠的手紧了紧,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更让他坚定了林海棠还活着的判断:“与你无关!” 说罢,度一城的步子迈得更急。 看着度一城走远后,木游春按下手术台下隐藏的开关,等左边的墙壁像滑动门一样移动完毕,他直接走进了旁边的另一间手术室里。 “情况怎么样?” “血压和心跳都稳定了,但什么时候醒说不准。” 病床上躺着的人头上缠满纱布,木游春叹息一声坐到病床前,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夜色里,地上的雪越来越厚重,度一城带着林海棠跑了一家又一家医院,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骗人的,没死的,那别墅的高度还不到十米,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有地方可以救她的!度一城自我安慰着,完全忽略了怀里的人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僵硬。 度一城不死心,看着导航上唯一一家还没去过的医院,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开的急,他甚至忽略了已经标红的油量。终于,在离医院还剩五公里的时候,车子怎么也不在往前走了。 “废物!”度一城大骂着往车底踹了一脚,抱着林海棠下了车。凌晨四点左右的夜是最黑的,度一城抱着林海棠在雪地里跑的满头是汗,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医院。 “救活她!”度一城大口喘着气,通红的双颊和怀里人泛青的脸色对比鲜明。 值班医生看着突然进来的人,震惊之余一脸为难的开口:“先生,您抱着的人看上去至少已经死了五个小时了。” “我说救活她!” 度一城突然地怒吼,把那医生吓得浑身一颤,半分钟后,医生支支吾吾的说着:“人……人死……”可还没等他说完,下一秒,度一城已经消失在了他面前,只剩寒风从大敞着的门中进来,证明着刚才确实有人进来过。 度一城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乱撞,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怀里的人也应声滚落在地。他连忙匍匐着爬过去重新把林海棠抱在怀里,冰冷的温度从指间传到心底:“林海棠你一定很冷吧!我记得你最怕冷了!” 度一城慌乱的说着,然后拂去林海棠病服上的雪,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紧紧地抱着她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知道,他们都是你找来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吓我,来惩罚我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对不对?” “我错了,对不起,你别闹了,你睁开眼,好不好?”度一城一边往度家别墅的方向走,一边在林海棠的乞求的低语。 天,亮了。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映着林海棠脸上的鲜红更加刺眼,度一城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林海棠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他突然在路上大哭起来,惊的早起的麻雀成片哗啦的飞走。 “林海棠!”度一城一遍遍的喊着林海棠的名字,可他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19章 什么都不让我留下是吗 “海棠,我们到家了。” 度一城带着林海棠的尸体站在度家门口,出来迎接的下人见到这幅场景,一个个欲言又止。 屋子里除了下人就只有冷冰冰的家具,短短两个月,度一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林海棠害死了他的母亲,现在,自己也离他而去。 度一城不怎么回家,就算每次回家对林海棠也总是冷冰冰的。可林海棠对他却总是笑着的,就好像看不到自己眼中的冷漠一般。 林海棠会逼着度母吃药,尽管度母对她百般嫌弃;她会在每个纪念日给度一城打电话,尽管度一城几乎不怎么接;她还会给度一城做他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尽管糖和醋的比例总是不对,难吃的要死。 可现在,度一城竟然怀念起这些点点滴滴来。这一切,再没有人会为他做了。度一城用毛巾轻柔的擦拭干净林海棠模糊不堪的脸,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 很快,度一城疯了和尸体生活的消息,便铺天盖地的传遍了B城。 吕糖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总算是死了,不过林海棠还真是好手段,人都死了,竟然还能让度一城发疯。想到这里,吕糖欣冷笑一声。 两天后的夜里,度家别墅突然大火,昏迷的度一城刚被救醒,入眼便是熊熊烈火正在吞噬着度家别墅的房顶。 身边不断地有昏迷的、烧伤的人被抬着往救护车上送,度一城突然反应过来,他紧紧拉着救他的消防员的手问道:“我身边的女人呢?我身边的女人在哪?” “所有救出来的人除了送去医院的都在那边……” 度一城飞快的往消防员指的地方跑去,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他看遍了所有人的脸,正焦急着,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里。 他跑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手急促的喊道:“林海棠!”可那人转过身来,却是吕糖欣的脸。 度一城抓着吕糖欣的手又紧了几分:“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穿着和林海棠一样的衣服?” 吕糖欣一脸恳切地回答道:“一城哥,听说海棠姐死后,你一直萎靡不振,我本想过几天来劝你的,可两个小时前忽然听说度家着火了……” 来不及深究吕糖欣说话的可信度,度一城又开始重新寻找林海棠。当度一城找完了救出来的所有人,都没有找到林海棠时,他发疯似的往火里冲去。站在警戒线旁的工作人员迅速推开了他厉声道:“你不要命了!” “滚开!我老婆还在里面,我要进去救她!”度一城拉着拦他的人,可很快就又有两个人上来把他赶往离火势更远的地方。 “救人是我们的事,我们保证尽力救出每一个人!”消防员说完快速跑开了。 橙红色的大火在度一城的眼中肆虐舞动着,绝望的泪水再怎么往外涌也无法让火势削弱一分,度一城突然大笑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吼着:“什么都不让我留下是吗?什么都没有了!” ##第20章 你们就是这么照看病人的 太阳没有出来,灰暗的天空下,景色依旧逐渐明朗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火星声和到处冒着的白烟无一不刺激着度一城,他想起身,却发现因为跪了太久,双腿已经和泥土融为一体。 度一城用力的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疼痛和着酸麻沿着神经反应给大脑。他扶着雪地弓起身子,先是往前爬了两步,然后摇摇晃晃着直起身子来。 已经缓了很久,可抬脚往前时还是重心不稳的往前倒。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吕糖欣赶过来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穿和她一样的衣服。” 度一城说的有气无力,他身体迟缓的往记忆中林海棠呆着的方向走去。 吕糖欣看着度一城这幅模样面上一片悲戚,心里却恶毒的想着:活该!谁让你竟然喜欢林海棠,所有喜欢林海棠这个灾星的人,都活该受罪! 她就是故意穿着林海棠的衣服来刺激度一城的,见目的达到,她也就安心的离开。 度一城麻木的在废墟中翻找着,能找到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他只在原本放着床的位置,颤抖着手捡出了几块碎骨。 度一城蹲在地上,手里紧攥着那些骨头,死死的放在胸前,他无比悲伤的哽咽着,想哭,可眼眶在寒风中干涩的不像话。 良久,度一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寒冷的空气中夹杂着烟火味。度一城拖着步子往废墟外走,没走几步,一块粘着灰的玉佩被踢起又落在灰里。 度一城眼神一亮,弯腰捡起那块玉佩。 这是从前林海棠送给度一城的,还记得她当时略带调皮的笑着和他说“去灵隐寺开过光了,能保平安的。” 血红色的椭圆形糖玉,正面雕成海棠花,背面刻着度一城的名字。原本穿着的牛皮线绳早已被烧了个精光,穿线的孔隙也断裂开来。 这块玉度一城从没带过,现在度一城小心翼翼的拂净它沾染着灰尘,然后郑重其事的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离开废墟后,度一城驱车去了精神病院。 “度总,您怎么来了?”精神病院出来的医生谄媚的笑着。 “你们就是这么照看病人的?”度一城眼睛红肿,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度总,林小姐在出事前都表现得很正常,我们的工作人员都以为她快康复了,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更何况到现在,我们医院还有两个病人没找回来呢。” 林海棠的事这个医生也听说了不少,可精神病人的事,谁能控制得住呢?再说了,既然能把人送到精神病院来,那和放弃这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听完医生的说法,度一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鸷,没在说一句话,他径直往林海棠以前呆过的病房里走去。 周围立刻有安保人员来拦他,医生也在后面喊:“度先生,度先生您这要去哪啊?” 度一城撞开拦他的人跑起来,刚走到病房附近,凄厉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第21章 判了三年 度一城一脚踹开了门,惨叫声消失了,电击椅上坐着的人浑身抽搐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而旁边的医护人员看到门被踹开愣了一下。 度一城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愣住了,心倏地一疼,好像有虫子突然咬了一口似得,林海棠也曾经被这么对待过吗? 度一城还发着楞,后面赶上来的安保人员立马把他架了出来,医生也苍蝇一般念叨着些什么,度一城完全没有听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精神病院的。 落雪了,度一城茫然的看着前方,然后突然抬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他都干了些什么啊?他怎么能把林海棠送到这种地方呢?哪怕是没病的人,也要被逼出病来吧!更何况,林海棠还刚刚失去了孩子。 木家。 淡黄色的房间内,昏迷了将近一星期的林海棠总算醒了过来。她脑子混混沌沌的,连木游春进来都没反应。 木游春见林海棠失神的样子,伸手在她没有焦点的眼前晃了晃:“还记得我是谁吗?” 林海棠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良久,正当木游春以为林海棠真的摔坏了脑子的时候,她才答非所问的回道:“为什么要救我?” 一时之间,木游春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木游春反应过来的时候,却看见林海棠正伸手拔着自己手上的针头。 木游春一把按住林海棠的手怒道:“你住了几天精神病院真疯了?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捞出来……” 木游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海棠打断了,他从不知道,一个刚醒来的病人也可以这么大的力气。 林海棠奋力折腾着把木游春推到在地,迅速将针头拔掉,沙哑着声音喊得撕心裂肺:“你救我做什么?我家里人都死了你救我做什么?” 坐在地上的木游春,诧异的看着在床上挣扎着想起身的林海棠开口:“谁说你家里人都死了?” 听木游春这么说,林海棠痛苦的脸上眉头一皱,一直涣散的眼神里出现一丝疑惑。木游春扶着林海棠的肩膀,把枕头垫在她身后:“别动,你从楼顶摔下来,两条腿都骨折了。” 林海棠不在挣扎,她抓着木游春的手死死的盯着他问道:“我父母……” “我听说因为有人举报经济犯罪,被送进监狱了。”知道林海棠担心,木游春没等她问完便解释道。 “有人举报?那什么时候能出来?”林海棠自然而然的把这个举报的人联想到了度一城身上,虽然没死,但监狱也不是普通人能呢过呆下去的地方啊。 “判了三年。”木游春边说着,边拿起林海棠的另一只手把针头插了进去,然后帮她处理另一只微微肿起的手背。 “三年?”林海棠喃喃着,想起曾经听说过的监狱比精神病院好不了多少的传闻,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的父母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年的任性。 ##第22章 现在知道后悔了? “别哭,你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木游春说着,拿纸擦去林海棠的眼泪。 “我后悔了。”眼眶通红的林海棠突然冒出这一句话,她的手绞着床单,眼里的恨意一目了然。 “现在知道后悔了?我早说过度一城——” “不要再提他的名字,我想救我父母。”林海棠打断了木游春的话,抬起还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 “你先养好病,叔叔、阿姨那边我会想办法的。”木游春说完,帮林海棠倒了杯水。 两年后,初春。 天上飘着小雨,阳光透过厚薄不一的云层洒下来,林海棠打着伞在监狱门口等着,今天是她母亲保释出狱的日子,而林海棠的父亲木游春还在和人周旋中。 约莫半小时后,木游春一手撑着伞,一手搀着林海棠的母亲从监狱的大门走出来。 “妈!”林海棠大喊一声跑过去,泪水在眼眶中盈动。她激动地抱住了母亲,可林母却呆呆的望着前方,没有说一句话。 “妈?”林海棠疑惑的看着母亲又喊了一声,然后望向木游春。 “听监狱长说半年前就这样了,让干活也干,就是不识人了。怪我没用,如果能早点……”木游春不在往下说,因为事实已经如此,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妈,我是棠儿啊,我来接你回家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妈你不要不理我……”林海棠埋在母亲的颈窝间,哽咽的泣不成声。 “棠儿?”林母似是有了意识,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 林海棠猛地抬起头来,她抽了抽鼻子颤抖着说:“对,棠儿,妈,我们回家了。” 虽然林母只是木讷的点点头,但林海棠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收了伞搀起母亲的另一条胳膊,当她看到母亲原本细嫩的双手变得粗糙不堪、关节也变得肿大时,原本收起的泪水又忍不住往下落。 她连忙抬手擦,可眼角余光一撇,又撇到母亲黑白参半的头发,鼻头愈发酸麻、心里愈发愧疚,泪水就像决堤似的再也忍不住。 被气氛感染,木游春也湿了眼角:“哭什么?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以后也都是开心的日子,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叔叔也马上就能出来了!” “恩!”林海棠应着,收住眼泪扬起一个嘴角,可想到父亲还在里面受苦眉间又添了一丝忧虑。 雨停了,木游春也收了伞,太阳时而躲进云层时而洒在三人的头顶。 三个月后,林海棠的父亲林立夋也出狱了。 林立夋倒是没有什么精神问题,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有十岁,不到四十五的年龄,粗糙的脸上已经添了一堆皱纹。 当林立夋看到林海棠和林母时,激动地都要说不出话来。可当他看清林母呆愣的神态时向林海棠问道:“海棠,你妈这是?” 林海棠看向母亲,又觉得一阵心酸:“从监狱里出来就一直这样,也不说话,时好时坏,有时候能认人,大多数时间就在发呆。” ##第23章 林叔叔,我是挺喜欢海棠的 听林海棠说完,林立夋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突然哭得涕泪横流: “怪我,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妈跟着我受罪,那样的生活……”想起在监狱里的日子,林立夋面上愣了一瞬不在往下说。 “爸,都过去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孝才让你和妈受了那么多苦。”林海棠拍着父亲的背安慰,又想起自从和度一城结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一面吗,泪水又偷偷地湿了眼角。 林立夋转身看着林海棠,当看见女儿右脸上隐隐约约的伤疤时心中又慌乱起来,他粗糙的手抚上林海棠的右脸疼惜又愤怒地说道:“棠儿,你的脸怎么回事?是不是度一城那王八蛋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去!” 虽然当年林海棠和度一城结婚的时候,林立夋说了不再认这个女儿,可他心里却是最疼爱林海棠不过的,此刻见林海棠这幅模样,恨不得直接手刃了度一城。 林海棠之所以没有让木游春把自己脸上的疤痕完全清除,为的就是让自己记住这个教训,尽管,她无比希望自己可以忘记度一城的所有。 “爸,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而且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以后不要再提他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林海棠说罢拉着父亲的手和木游春道谢:“阿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父得知是木游春帮的他们家,心里对木游春愈发喜欢,他看着林海棠说道:“我之前就说让你和这小子在一起,你非不听……” “爸!”林海棠皱着眉头摇了摇父亲的手,然后略带歉意的看着木游春。 “怎么?我哪说错了?我就看阿春哪都比度一城那混蛋强!”林立夋又打量了木游春一眼,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林海棠。 林海棠正为难该如何和父亲解释,却见木游春右手微握放在嘴前轻笑起来。 “林叔叔,我是挺喜欢海棠的。”木游春说着调笑地看着林海棠的反应,眼看林海棠僵硬的抽、了下嘴角,而林父又要张口,木游春又赶紧补道: “不过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她是我这个世上最重要最知心的朋友。”木游春说着,俯身在林立夋耳边低语了一句。 听完木游春的话,林立夋面色上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后又马上恢复正常。 “林叔叔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阳光下,木游春笑得灿烂。 “一定一定!”林立夋应着,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由得笑的尴尬。 “棠儿,回家。”林母突然说话让林海棠和林父都激动了。林海棠蹲下来拉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问道:“妈,你认得我了?” 林母似是听见了林海棠的话,又似是没有听见,她茫然的看了一下周围,什么都没说。 看着林海棠脸上失落的表情,木游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慢慢来吧,才三个月,总会好的。” “嗯,一定会好的。”林海棠自我安慰的笑笑,心里却对自己曾经喜欢上度一城这件事更加后悔。 ##第24章 睹物思人 度家。 一年多的时间,度一城重新修建了度家别墅,他亲自督工,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力求和原来一模一样。等完全装修完毕,已经到了六月份。 度一城走进曾经和林海棠一起住的卧室,书架上摆满了林海棠从前爱读的小说和诗集。还有一本红皮日记本,只是日记本里空荡荡的,什么过往都没有了。 一年多前的那场大火,烧断了度一城和林海棠几乎所有的联系,只剩下几块碎骨和一块有些瑕疵的糖玉。 那些碎骨被度一城用金丝楠木的盒子装起来随身不离的带着;那块糖玉度一城想过去修复,但想了很久,还是让它保持了原样,因为一旦修复,他和林海棠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就变了质。 或者说,其实早就变了质,只是度一城固执的不愿意承认罢了,那块玉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光泽。 度一城翻开日记本,明明是空白的纸张,落入眼中却仿佛写满了悲伤。他想起林海棠曾经满脸羞红的拿着日记本给他念自己写的情诗,尽管长短不一、韵脚不齐。 他想起林海棠曾经趁他睡觉时偷偷描摹他的侧脸,一笔一笔,小心翼翼。 他还想起林海棠在日记本的第五十二页写了许多了他的名字,后面缀着“我爱你”。 度一城从前不相信有爱情,他无法理解为何父亲欠了那么多债,母亲还不离婚,他认为林海棠对他的爱意更像是笑话一场,可现在,相思成疾的痛苦却折磨的他快要死去。 原来,度一城听到林海棠念情诗时,心跳也曾有一瞬间的加速,原来,度一城睁眼看见林海棠在画他时,是故意重新闭的眼。 原来,每一行“度一城我爱你”下面跟着的“I?hate you”也是喜欢的表现。 不然,怎么解释度一城无论何时,对所有人都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可一旦遇到林海棠,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尽管林海棠的父亲逼死了度一城的父亲,尽管那么多人说林海棠害死了他的母亲,可现在度一城竟然不得不承认,他想林海棠,想的发疯。 从前林海棠在身边的时候,度一城刻意忽视她,直到真正彻底失去的时候,度一城才察觉到,原来她如此重要。 林海棠就如她的名字海棠一般,花开的时候,你闻不到多少香气,却着实明艳的无法忽视。 她从不对人摆架子,却有着骨子里的高贵。 这份高贵,让原本就单亲家庭长大的度一城更加自卑,然后在情感懵懂的时候慢慢滋长解读成厌恶。 回忆更压得度一城喘不过气,出神间,心倏地一痛,手一抖日记本就落在了地上。 度一城背靠在书架上,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胸口,他脸色苍白,额头不住地冒着冷汗。 来不及捡日记本,度一城扶着墙踉跄地逃离了这间屋子。 两年多了,度一城从不让人在他面前提起林海棠的名字,一个姓、一个名都不行。他的公司也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论面试的人多优秀,只要名字中有林海棠名字的一个字,就不予录用。 因为,只要一想起和林海棠有关的一切,而他度一城又再也见不到林海棠的事实,他就会像这样无法控制的心疼。 可度一城还是自虐一样的,重新把度家别墅修建的和原来一模一样,重新把记忆中林海棠喜欢的一切放在了卧室里。 ##第25章 物是人非 良久,度一城才在卧室门外平静下来。他重新走进卧室,捡起地上的日记本,然后翻到第五十二页,心绪复杂。 正当度一城拿起笔想写些什么的时候,助理打来了电话: “度总,上面邀请我们参加一星期后城西的投标,您看我们……” “那个地段,五年之内都不会有什么发展,没必要……”度一城说了一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城西,好像他和林海棠曾经上的高中就在城西,但现在学校都搬到城东去了。 “准备周全点,上下关系都疏通好,不管什么方式都要拿下。” 度一城挂了电话后,稳了稳心神,最终还是把日记本重新放回了书架。 放在左胸前的碎骨和玉佩,度一城鲜少会拿出来看,但却必须带着,因为只有带着他们,度一城才感觉心里的空虚感会少一些。 一周后,度一城顺利的拿下了城西的土地使用权。其实他根本没必要做那么多准备,因为正如他所说的,那块地暂时没什么发展,所以想要的人很少。但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度一城还是做了周全的计划。 城西。 度一城在离高中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停了车,他在车上望了周围好久。 原本繁华的城西,如今因为经济重心东移变得萧条不已。从前上学时附近开的小吃馆、文具店、礼品店都纷纷关了门,人去城空。 本地的人家也大多数都搬到了热闹的地段,只有极少数的老人因为恋乡,不愿意走。 一根烟燃尽后,度一城下了车。从前他是不抽烟的,第一是自己不愿意,第二林海棠受不了烟味,或许这两者顺序该换换。 盛夏的太阳很热,许是树荫的缘故,度一城竟是觉得有些冷。学校的大门紧闭着,里面已经是杂草丛生,耳边只有蝉的嘶吼。 这一刻,度一城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物是人非。 度一城给助理打了电话,约摸二十分钟后,十多个人在度一城面前站定。 有一两个老人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一边摇着蒲扇乘凉,一边略带探究的看着度一城这一群不速之客。 打开门后,度一城带着那些人开始清理。每换一个地方,度一城就会想起一堆往事。林海棠叫他名字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她总是这么烦人,这么无孔不入。 度一城想着,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而后,他狠狠地掐了自己腿上的肉,才从无法挽回的过去中清醒过来。 花了五天时间,度一城总算把整个学校收拾的可以见人了。 国旗重新升起,喷泉里重新喷出水,还有篮球场周围泛着白的红色跑道……当度一城亲手按下上课铃时,一瞬间,回忆一股脑的涌出来,林海棠曾经穿着白裙子的身影又阴魂不散得在脑子里游荡。 度一城走出学校,门口围了几个老人。人上了年纪本来睡觉就浅,度一城这一打铃,更是把他们全部吸引了过来。 他们好奇的往原本早已荒废的学校里张望着,问度一城是来做什么的,还说,不要想着让他们搬走,他们是不会走的。 ##第26章 一个小女孩 他是来做什么的呢?度一城扪心自问,可他自己也没搞清楚。明明这里不会有什么发展的,可是……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曾经和林海棠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可能会被其他人改的面目全非,度一城就会觉得很害怕、很恐慌。他不让别人提起任何关于林海棠的事,可他自己却从来控制不住对林海棠的思念。 “暂时还没有想好,你们愿意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因着想起林海棠,一向冷漠的度一城开口解释了。 度一城一个人把西城走了个遍,他在每一个曾经和林海棠有过交集的地方停驻。 这个路口,林海棠曾经追赶着为他撑伞;那个角落,林海棠拿着他当时最喜欢却舍不得买的全套《福尔摩斯》和他告白。 还有眼前这棵花期刚过的海棠树下,五年前的五月,正是花开的茂盛的时候,林海棠竟然强吻了他。那个吻度一城直到现在还记得,是他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味的。 当时,度一城和林海棠的脸都红了。只不过林海棠的脸红是因为羞怯和过头的兴奋;而度一城的脸红,则因为情不自禁的心跳和恼羞成怒。 所以当度一城反应过来后,一把将林海棠推倒在地上,用力的擦着嘴唇就走了。那时候,度一城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林海棠这般肆意妄为的女子。 那些年,林海棠对度一城喜欢的明目张胆,尽管度一城对她讨厌的毫不遮掩。 一片树叶划过度一城的眼中,落到地上,他回过神来,心下冒出一个念头。度一城想,他知道自己来这里该做些什么了。 花了两个月时间,度一城和那些已经离开城西的人们商量好了拆迁事项,又开始联系苏城的园林收购树苗。度一城要在城西,种上一大片海棠树。 九月的时候,正好是最适合移栽海棠的季节。度一城带着人亲手种下了一棵又一棵的海棠树,各个品种的海棠树开始在城西茁壮成长。 公司的董事本就对度一城花大价钱包下城西的事情颇为不满,现在又得知他在城西种了一堆海棠树,更是觉得度一城疯了。 度一城不解释,他并不知道城西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罢了。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第二年春天,度一城种下的这些海棠花都长得极好。大多数海棠都是无香的,可因着度一城种的西府海棠数量居多,所以花开的时候,整个城西竟都弥漫着海棠花香。 霎时间,城西成了人们赏花的好去处,甚至成了有名的网红打卡地。 随着网络上对这城西海棠花的不断吹捧,不断地有人来找度一城的公司谈合作,度一城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助理,只有一条原则不能动:学校不能动。 安排好一切,度一城决定带着林海棠的碎骨,去她曾经说过最想和度一城去的地方——普罗旺斯,那里有她最喜欢的薰衣草花田。 度一城刚在家里收拾好行李,门铃响了,他打开门,看见吕糖欣带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外。 ##第27章 你看着给她取个名字吧 “一城哥,好久不见。听说你要去旅游了,所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吕糖欣说着,把小女孩抱了起来举在度一城面前。 度一城这才看着面前的小粉团子,眉目间,竟是和林海棠有七分相似,惊讶中,度一城没忍住伸出手想摸一下,却一下被躲开了,他只好尴尬的收回了手。 吕糖欣见度一城的神色,装作没看见他眼中的惊讶继续说道:“一城哥,这个孩子是我两个月前在孤儿院看到的,怕生得很,只愿意和我亲近。” “如果我当年没流产的话,想必我们两个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吧。我知道一城哥你不喜欢我,我流产后,你还愿意继续照顾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但是,我还是有点不知足,我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而这个孩子也和我有缘,所以我想领养这个孩子,你看……”吕糖欣一边祈求的说着,一边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观察度一城的神态。 “这是你的事,你愿意养就养吧。”度一城看着吕糖欣的模样一脸无所谓。 “一城哥,实在太感谢你了!只是你也知道,我已经被养父赶出来多年了,没有户口的。孩子她得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且我读书也少,平时就叫个“甜甜”的乳名,一城哥你看着给她取个名字吧。” 度一城听吕糖欣说了这么多,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收拾好的行李,心下有些不耐烦,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知道了,明天办。”?度一城说着摆摆手,示意吕糖欣先回去。 翌日。 一大清早,度一城还在吃早餐的时候,吕糖欣就带着昨天的小女孩在来到了度家门外。 度一城让两人进来,慢条斯理的吃完饭,然后带好证件开车载着两人去公安局。 路上,吕糖欣抱着小女孩坐在副驾驶上问道:“一城哥,你想好这个孩子的名字了吗?” 度一城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里,正在抓着吕糖欣头发摆弄的小女孩,昨天没看仔细,只觉得这孩子是眉目间有点像林海棠,现下才看清,这孩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有两个酒窝,位置也和林海棠脸上的差不多。 度一城收回目光继续开车,然后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念棠。” 吕糖欣一下子就明白了度一城的意思,她也听说了度一城在城西种了一大片海棠树的事,她握着着孩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指甲陷到孩子手上的肉里都没察觉,直到孩子开始叫着挣扎她才反应过来。 “念糖,真好听,正好孩子乳名叫‘甜甜’,每天都想着糖,生活肯定一辈子甜甜蜜蜜了。”吕糖欣一边揉着孩子的手,一边满面笑容的看着度一城。 度一城听吕糖欣这么理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又很快舒展开来,懒得和她解释,反正孩子以后也是她养,她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而吕糖欣见度一城没说什么,又往孩子脸上亲了一口说道:“甜甜,从今天起你就有新名字了,叫‘度念糖’,甜甜你开心吗?” ##第28章 是嫌我吃得多,要赶我走吗 度一城把度念糖的户口上好以后,订了飞往法国的机票。他有预感,自己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到B城了。 夜里,度一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不睡了。人一有时间,就喜欢胡思乱想。 林海棠刚走的时候,度一城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没有一点空隙。这样做的确可以把相思压制住,但副作用也很明显。因为哪怕只要有一秒钟的空闲,熟悉的面容就会突然占据整个大脑,让你再也无法思考。 现在是二十二点十五分,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只是距离度一城的航班还有十几个小时。 五月中旬的夏夜深沉如水,度一城三支烟抽完后,整个房间里都是浓重的烟味,可时间才过了还不到十五分钟。 夜太长,思念太烫。 百无聊赖,只好打开了灯。度一城从书架上拿了雪莱的诗集,翻了翻,还是百无聊赖。这些是林海棠喜欢的,现在喜欢它们的人不在了,上面写的注释也都没有了,只剩它们孤零零的呆在这里,就和度一城一样。 一夜未眠,凌晨四点的时候,度一城就开始往机场出发。到机场后,等待航班时,他在咖啡店里拿出日记本,看着第五十二页上他花了大半夜写下的“林海棠我爱你”发呆。 度一城写的时候,每一笔每一划,力道都极力克制,因为太轻了,配不上林海棠;太重了,又怕把纸写破。他写完一行,就隔一行,像是等着什么人来补充、回应,尽管他知道,永远也不会有人再给他回应。 上午十点半时候,度一城登上了飞机,先到巴黎,然后转机去普罗旺斯。 三年后。 林海棠的母亲痴呆的状况依旧没有什么起色,林海棠每天陪着,倒也习惯了。 而林海棠的父亲林立夋,则在木游春的帮助下也重新创业,东山再起。虽然暂时还没能到达林家以前辉煌时的水准,但也有一半差不多,并且行业发展前景很好。 这天傍晚,林立夋进门脸上就挂满了笑容,他对着正在给林母喂饭的林海棠说道:“海棠啊,你周叔叔家的儿子你还记得吗?就你上小学时老喜欢跟在你身后那个。” 林海棠一听父亲这么说,就知道他父亲又想让她去相亲了。尽管她已经和父亲拒绝好多次了,可林立夋仍旧乐此不疲给她推荐着相亲对象。 “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怎么可能记得啊!”林海棠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给母亲喂着饭。 “记不得也没关系啊,说不定见了面就想起来了。我跟你说那小子我今天见了,刚从国外回来,人长得周正不说……”林立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海棠打断了。 “爸!我不结婚,我走了谁来照顾妈?我就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伺候你们。您天天想着把我往外送,是嫌我吃得多,要赶我走吗?”林海棠说着,嘴巴也嘟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爸爸这是为你好。你妈自有我照看着,倒是你,不把你托付给一个好人家,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万一……” 林立夋不在往下说,自从他进过一次监狱,他就在心底发誓,这辈子,绝对要看护好林母和林海棠,不再让她们受到一丁点委屈。 过去的事,虽然林海棠不说,林立夋也能猜到林海棠在度家过得并不舒坦。 “反正我不管,以往的都作罢,这次这个你必须得去见见!那小子说他从小就喜欢你,我能看出来他说的是真的。你要是再不去,那,那你就别认我这个爸了!” ##第29章 先生,您认错人了 林立夋面上一脸严肃,说的话却是耍起了无赖,和当年拦着林海棠嫁给度一城说的气话不一样,但初衷却都是一样的害怕自己的女儿不幸福。 见父亲这样,林海棠也不好在推辞。经历过一次婚姻后,她已经不对爱情这种东西抱有任何希望了,如今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其次,就是把自己一家从地狱里救出来的好朋友,木游春。 “既然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去见见吧。不过成不成您不能逼我。”林海棠说着给母亲擦了擦嘴角。 “行,要不成那也只怪那小子没本事没福气!”林立夋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巴黎。 在法国呆了三年的度一城决定回国了。 夕阳下的埃菲尔铁塔很有诗意,紫色的薰衣草花田也很浪漫,法国的确是一个到处洋溢着浪漫的国家,可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腻,更何况,度一城还是一个人看的。 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度一城最近不会梦见林海棠了。从前,他每天都会梦见林海棠,后来梦到的频率逐渐降低,到现在,他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有梦见林海棠了。 度一城害怕了,他甚至连林海棠的轮廓都记不清楚了。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是,度一城并不想把病治好。 两天后。 林海棠从父亲那里听完约定见面的地点时,愣了一瞬,上面的“择一城咖啡馆”在城西海棠林。 虽然林海棠周围的人,都默契的不再提有关度一城的任何事。但当年,度一城在城西种海棠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林海棠还是略有耳闻的。 再者,这几年城西海棠村已经成了B城大多数人春秋必去的地方。三到六月份赏花,九到十一月摘果,甚至已经发展成了B城的示范性景点。 而现在,又正是人间四月天,赏花的好时节。周家公子并不知道林海棠和度一城的过往,所以将见面地点定在城西海棠林,其实也是投其所好。 林立夋似是看出了林海棠的心思:“要不,我让周同彦那小子换个地方?” 林海棠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海棠林挺好的。爸,我先走了,不然一会迟到了就不好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林海棠到了城西海棠林附近的停车场。她刚停好车往外走,就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林海棠一回头,就看见了她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一张脸。 “林海棠!”度一城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眼前的人难以控制自己,惊讶、激动还有疑惑一下子涌上心来。 “先生,您认错人了。”林海棠一边平静自己的情绪,一边把胳膊从度一城的手中拽出来,眼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敌意和厌恶,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听父亲的建议换个地方。 “不可能,你就是林海棠!”度一城说着拦在了林海棠的身前,这个身形、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认错的,此刻的度一城太过激动,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刚才林海棠眼里的厌恶。 ##第30章 只要等的人是你,多久都没关系 见度一城固执的模样,林海棠急中生智说道:“先生,我叫李海葵,我有洁癖,请您离我远一点。”林海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度一城看着女子的背影愣了良久,最终决定偷偷跟上她。林海棠心有余悸的往咖啡馆走,她完全没注意到度一城正在后面跟着她。 林海棠刚走进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就有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站起来和她打招呼,林海棠看着眼前的周同彦愣了一下。 “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见林海棠这幅惊讶的样子,周同彦也不恼,他面带微笑的给林海棠拉开凳子,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把菜单放到她面前。 “你真是周同彦?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你是‘男大十八变’才对!”林海棠坐下来,依然不相信似得打量着对面的男人,毕竟小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周同彦可是个圆乎乎的爱哭鬼和鼻涕虫。 周同彦又笑了笑,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都闪着光:“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情人眼里出西施”,周同彦自动忽略了林海棠右脸上的伤疤,还顺便给林海棠加了一层美颜功能。 林海棠的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摆着手说道:“别说笑了,你什么时候到的,没有等很久吧?” “也没有很久,反正都等了十几年了,只要等的人是你,多久都没关系。”周同彦盯着林海棠的眼神愈发深情,好似恨不得把她刻在心里似的。 “真不知道你在哪学的这个油腔滑调,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林海棠嫌弃的看了一眼周同彦,然后翻起菜单来,掩饰此刻自己心里的慌乱。 这份慌乱不是来自于周同彦,而是来自于刚刚走进来,坐在周同彦身后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的度一城。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小时候我那是看见你自卑。你那么好,那时候的我根本配不上你。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保护你!” 周同彦说着激动起来,他握住林海棠的手继续告白,可他刚说出一个“海”字,就被林海棠打断了。 “阿彦,我们先点东西吧,我中午没吃饭,都要饿扁了。” 周同彦原本想说的话被打断有些不甘心,但听到林海棠叫他小时候的称呼,心里高兴,也就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等菜的时候,林海棠和周同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每当周同彦想叫林海棠名字的时候,林海棠都会及时打断。两三次以后,周同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也就不再叫林海棠的名字。 半个小时后,两人点的餐点送了过来,林海棠心里有事,胡乱的塞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可没过一会,林海棠却看见度一城的桌子上,也放了和自己一样的食物,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你今天有点奇怪,是因为我的原因吗?还是不喜欢这里?要是不愿意接受我的话也不要紧,就像以前一样做朋友也可以的。” 周同彦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林海棠的表情,眼里隐约透露出一丝落寞。 ##第31章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您还是离我越远越好 “阿彦,不是你的问题,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但我们是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的。好久不见了,我们画个地方聊吧。” 林海棠说着,站起来率先往外走,而感觉自己还有希望的周同彦一激动,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海棠,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小时候所有人都孤立我,只有你愿意和我玩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所以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发自内心的谢谢你!” 林海棠刚听周同彦说出自己的名字,原本拉着门的手愣住了,她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下一分钟,林海棠就看见度一城已经站起来脸色阴鸷的朝她这边走来,林海棠迅速拉开门跑了出去。 周同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比林海棠更快的身影追着她跑了出去,等周同彦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连林海棠和度一城两个人的背影都没看见。 林海棠没看路,只是一股脑的往前冲,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抬头一看,竟是跑到了从前的高中门口。 她刚一停下来,身后就传来了度一城的声音,随便吧!林海棠破罐破摔的转过身来。 “林海棠!”度一城喊着,差点没刹住撞到林海棠身上。 “我就知道是你,为什么要跑?你这几年去哪了?我……”度一城的问题就像没完没了似的,一点也不比刚才周同彦的少。 林海棠立刻打断了他回道:“对,是我,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跑?不想看见你自然要跑。我去哪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海棠说完这一串话,瞬间感觉神清气爽。对啊,当年做错事的并不是她林海棠,她为什么要跑? 就算众人都认为是她林海棠害死了度一城的母亲,可是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也已经死过一次了,该还的,都还清了。现在,她根本不想在和度一城牵扯上任何关系。 度一城听完林海棠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此刻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手足无措的孩子。 “度先生,请您记清楚,我是逼死你父亲的人的女儿,我是害死你母亲害死你孩子的女人,为了您的生命安全,您还是离我越远越好!”林海棠说完,没有理会还愣在原地的度一城,在风吹落海棠花的道路上离开得干脆。 度一城看着林海棠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林海棠还活着,那当年他带走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木游春 一定是木游春搞的鬼!当年和他说林海棠死的人是木游春,可林海棠从楼顶上跳下来不可能是假的,她又为什么要跳楼呢?找孩子?不可能!如果是找孩子林海棠当年一定去医院!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浮现在心中,度一城下决心要查清楚四年多前的一切。 三天后,助理按度一城的吩咐,把查到的关于林海棠的这几年生活的一切、和林海棠跳楼前发生的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送到了度一城面前。 ##第32章 吕糖欣的阴谋 当度一城看到监控视频中,吕糖欣出现在精神病院里时,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头绪。 度一城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黑着一张脸对助理说道:“吕糖欣,给我查,从出生开始查!” 说起来,一切的事情,好像都是从吕糖欣出现在他们家才开始发生的。从前林海棠一个人照顾度母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更不用说高血压复发。 虽然自己的母亲总是苛责她,可自己也没有听到谁说过林海棠有埋怨过母亲一句不是。想到这里,度一城心里更加忐忑起来,如果真的会让自己猜测的那样…… 翌日清晨,度一城刚来到公司,助理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度总,这是我暂时查到的吕糖欣的部分资料,剩余的,由于她十六岁时离家出走,身份不明,还需要一些时间彻查。” “三天够吗?” 助理看着度一城,面色有些为难。 “五天,查不到清楚你就不用来了。” “是。”助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出去了。 “出生于T城,亲生父母因为犯罪被判处无期徒刑,从小被天意孤儿院收养,五岁时被林立夋收养并改名林海葵……”度一城看着手里的资料,越往下看,就越禁不住背上直冒冷汗。 度一城从小没有父亲,在母亲一人的拉扯下长大,虽然不是寄人篱下,却也知晓不少人情冷暖。所以,资料上再怎么写着林家对林海葵有多么好,下面的医疗记录却骗不了人。 林海葵是林家为了给林海棠治病收养的,林家的下人注定不可能像对林海棠一样对待林海葵。 在这种极不平衡的情况下,林海葵嫉恨林海棠是非常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度一城合上资料抚上了眉头。 果不其然,五天后,当度一城看完助理查到的全部内容时,差点没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把办公室的东西全砸了。 原来,从吕糖欣在酒吧遇到度一城开始,就一直在骗他。 吕糖欣早在遇到度一城一个月前就查出了怀孕,甚至连林海棠的孕检报告,都是吕糖欣买通医院的工作人员做的假,而且,还有人目睹度母去世前,除了林海棠一直呆在病房以外,吕糖欣还在半夜偷偷进去过。 终于,一切都真相大白,唯一让度一城稍微好受一点的事情,就是当年吕糖欣用死婴换了林海棠的孩子以后,并没有伤害她,而是领养在了自己的名下。难怪他一看到度念糖就觉得她和林海棠长的很像! 度一城又想到曾经林海棠因为自己的误会而受到的委屈,心里愈发气愤,当下,他就开车去找吕糖欣算账。 一个小时后,吕糖欣打开门,看见突然到来的度一城一脸惊讶,她讪笑着让度一城进来坐。度一城心中压抑着怒火,面上却暂时没有表现出来。 度一城进屋,看见度念糖正在地上玩着拼图心下柔软了几分。可度念糖看到度一城走进来,却是一脸警惕的往吕糖欣身后躲。 ##第33章 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城哥,孩子怕生,你别介意。”吕糖欣说着,给度一城倒了一杯水。 进屋以来,一直没说一句话的度一城看着吕糖欣端过来的水杯突然开口说道:“林海葵?” 吕糖欣的身子瞬间一怔,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差点把水撒到度一城身上:“一城哥,你在说什么?我刚才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噩梦,没太听清。” 度一城看着吕糖欣冷笑道:“呵!你还真是好演技,骗了我这么久!” 吕糖欣仍是装傻充愣的笑着:“一城哥,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度一城摆在她眼前的资料时却像哑了一样。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吕糖欣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度一城盯着一脸无所谓的吕糖欣,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用这看我,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恨林海棠,就是恨林家!如果当年他们没有收养我,我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林海棠都死了那么久了,也不会死而复生!” 吕糖欣说的云淡风轻,似是一点都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那么做吗?”度一城看着眼前的女人,恨得牙根痒痒。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多活的这几年都算是赚得了,再说我一条贱命,换你母亲和林海棠两个贵人,怎么都不亏。”吕糖欣说完自嘲的一笑,把原本给度一城倒的水喝了一口。 度一城没在说话,而是直接拽着吕糖欣的胳膊把她拖上了车。度一城看着度念糖从屋子里跑出来叫着“妈妈”摔倒在地上,喊着王妈把她带回去好好照顾。 度家别墅。 度一城让人把吕糖欣绑了,然后带到别墅顶。这一刻,吕糖欣站在近十米的楼顶开始慌了。 “度一城,你想做什么?”吕糖欣瞪大瞳孔,看着站在远处的度一城和她旁边的两个保镖,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这就怕了?不是不怕死么?”度一城说着,就让人将吕糖欣推到天台边上。“你就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下,当年海棠跳楼的时候,到底有多么的绝望。” 吕糖欣是恐高的,她刚到天台边上,望着四周便因为双腿一软,摔了下去。 下坠的感觉,吕糖欣害怕极了。 但是她却没有出事儿,因为度一城在下面让人放了很厚很厚的垫子。 没过几分钟,吕糖欣又被人带到了别墅楼顶,她目露凶光的看着度一城,却是已经没油了说话的力气。 “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了好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欠她们的,都该一件一件的还回去。” “刚才是你欠林海棠的,现在,是你欠我母亲的!” 说罢,度一城亲手狠狠地把吕糖欣推了下去,一想到吕糖欣利用自己母亲的信任,害得他家破人亡,度一城真的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不过不急,直接杀了吕糖欣就太便宜她了,度一城要让她把林海棠所受的苦十倍百倍的受回去。 度一城下去看吕糖欣时,她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度一城亲自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并且告诉里面的医生,说吕糖欣又严重的精神疾病和狂躁症,需要严加看管。做完这一切,度一城才感觉心里对林海棠的愧疚感少了一些。 ##第34章 这是你真正的妈妈 林家。 “海棠啊,周同彦那小子你怎么看,我怎么听人家说,话才说道一半,你就跑了。”饭桌上,林立夋语重心长的问着林海棠。 林立夋马上就快五十了,他现在就希望能尽快给女儿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尽管他已经给林海棠攒够了足够的家产,但他还是希望未来能有一个人给林海棠遮风挡雨。 “爸,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我和阿彦只能说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自从上次在海棠林遇到度一城以后,林海棠的内心就一直都没平静下来,明明度一城都对自己和父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是,她一想起他,却总是只能想起他的好。比如,上学时度一城在自己忘记带课本时,别扭的把他的课本推过来一半;比如,在自己感冒时,度一城送过来的一杯热水;比如,晚上睡觉时,度一城给她压的被角。 林海棠知道,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可她从以前就一直这样安慰、欺骗自己,到如今,这个习惯还是没能改变。林海棠正想着,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林海棠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又失了神。度一城趁着林海棠还没反应过来要关门,连忙抱起度念糖就挤了进去。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我们林家不欢迎你!”林海棠骂着就要去拿扫把赶度一城。 “海棠,对不起,从前是我误会你了,这一切都是吕糖欣搞的鬼,是我没搞清楚错怪你了,求你原谅我吧!” 林海棠听完度一城说的话,举着扫把的手顿了顿,这时,她才看清楚度一城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度一城见林海棠瞅着度念糖,立马对度念糖说道:“念糖,叫妈妈,这才是你真正的妈妈。” 林海棠仔细看着度一城带来的女孩,眼角不自觉湿润了起来,这个孩子,确实眉眼间长的和她很像。 度念糖看了一眼林海棠,随即哭了起来:“她不是我妈妈,你放开我,你说了带我来找妈妈的,你骗人!坏蛋,你把我妈妈弄哪去了?” 度念糖哭着,竟是挣扎起来,最后,竟然狠狠地咬了度一城一口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海棠皱着眉头看着度一城,一脸疑惑。 花了半个小时,度一城才和林海棠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误会。 而度念糖捂着眼跑着,竟是撞到了李立夋的腿上,林立夋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和林海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他抱着度念糖哄着来到客厅,一看见度一城便气不打一处来。 “海棠,把他赶出去!” 度一城见到林海棠的父亲,心里也有些膈应。“念糖,跟爸爸回家!”度一城说着就伸出手去抱林立夋手里的度念糖。 林立夋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立马反应过来,他抱着度念糖就往屋子里走还说着:“这是我女儿的孩子,度一城你别想带走!” 度一城无奈,只得把目光投向了林海棠:“海棠,你原谅我,跟我回家吧,那份离婚协议我没有签,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得知全部事实的林海棠挣扎着,虽然度一城已经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吕糖欣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但这一切结果,度一城却不能说完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林海棠想起了自己还没痊愈的母亲:“女儿可以给你,你也看到了,她并不认我。我不会和你回去的,我和你之间,本身就是孽缘。既然以前已经斩断了,就没有必要在误入歧途。” ##第35章 祸害遗千年 听着林海棠面无表情的说出的话,度一城感觉字字诛心。 原来,从前他拒绝林海棠的时候,林海棠是这种滋味啊。度一城心绪复杂的看着林海棠走向室内的背影,他很想在叫住林海棠,可是他没有那个资格。 不一会儿,林海棠抱着度念糖出来了,她把度念糖还给度一城,然后将他们父女两个送出了林家。度一城在林家门外站了许久,六月份的太阳晒得他晕乎乎的,最后还是带着度念糖回了度家。 三个月后,精神病院。 吕糖欣一开始来到精神病院,并没有收到什么强制手段,只是每天被人喂着吃药,因为她的手脚都受了伤无法动弹。可当她能动开始,她就开始学着偷偷把药吐掉。 然后,清醒的时间逐渐变多的吕糖欣,开始思考为什么以前从没想过林海棠自杀原因的度一城,会突然调查她的身世?两天后,吕糖欣只想出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林海棠没死!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吕糖欣心中的恨意一下子被点燃了。 林海棠可能没死,还在外面活得好好的,而她吕糖欣却在这里关着,每天和一群精神病人呆在一起。 想到这里,吕糖欣开始燥怒,她大叫着自己没病要出去,可换来的却只是一针安定剂;闹得厉害的时候,还会绑在床上,甚至用电击。 吕糖欣学乖了,她知道想要出去,的另想办法。 两星期后,吕糖欣勾搭上了一个巡逻的人。她给那人尝了点甜头,并且许诺他自己出去后,会重新找一个人进来,人头算他的。于是,那巡逻的人就偷偷把吕糖欣放了出去。 吕糖欣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大厅林海棠的事情,当她知道林海棠果真没死,林家还重新发展起来的时候,气的脸都变了形。 下午一点,林海棠刚刚打算午睡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陌生电话,接起来后,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令她头皮发麻: “我的好姐姐,你还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都能活着,你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吕糖欣?你又想做什么?”现在,林海棠再也不敢把吕糖欣当做自己的妹妹林海棠了,从前,就是因为她对林海棠的信任,才让自己和父母有了那些不好的遭遇。 “呵呵,想必姐姐已经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死了吧?不过虽然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再过几个小时,可就说不准了哦!” “吕糖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姐姐你听不见我电话里的风声吗?两个小时内,你一个人到百丈崖来,不然,你就一辈子别想再见到度念糖了!”吕糖欣说完,就挂了电话,而在她挂电话前,从电话里面传出了女孩叫妈妈的声音。 “度念糖!” 虽然林海棠只见过度念糖一次,而且度念糖还并不愿意认她,可是毕竟母女连心,林海棠慌了,她立马开车去往百丈崖。 度一城接到林海棠电话的时候,正在酒吧买醉,电话里林海棠的咆哮,让昏昏沉沉的度一城立马清醒过来: “度一城你到底在搞什么?你不是说吕糖欣已经被你处理好了吗?为什么她会带着念糖到百丈崖?” ##第36章 妈妈,我不敢 “林海棠,你……”度一城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匆忙的叫了代驾送他去百丈崖。 而林海棠这边,原本需要一个半小时路程,她硬生生闯了多个红灯,用五十分钟就到了。 林海棠刚走上百丈崖,就看见吕糖欣带着度念糖正在悬崖边玩耍,她吓坏了因为害怕,声音都颤抖起来:“念糖,到妈妈这来。” 林海棠蹲下来朝度念糖张开双手,可是度念糖却并不理她,只是继续看着吕糖欣。 林海棠忽然想起度一城说的话,度念糖这几年都是和吕糖欣一起生活的,顿时恐惧感从脚指甲盖蔓延到了头发丝。 吕糖欣笑起来,如象征着死亡的彼岸花一样妖艳又令人恐惧:“姐姐,念糖的妈妈是我,不是你。你若是想让她活命,就乖乖的呆在那里别动。” 林海棠紧盯着度念糖,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掉到悬崖下面。而吕糖欣则自己过去把林海棠绑的动弹不得。 吕糖欣将一把小刀放在度念糖手上,然后和她说:“念糖,那个阿姨是坏人,她要害妈妈,你去帮妈妈把她的脖子割开好不好?” 林海棠听着吕糖欣的话,颇为震惊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绝望,原来,这就是吕糖欣一直把自己的孩子当亲生孩子养着的目的。 林海棠无法想象,如果度念糖真的动手了,许多年以后,当她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该是如何的自责和疯狂。 林海棠想和度念糖说不能这么做,可她只是微微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耳边就传来了吕糖欣的声音:“你要是拒绝的话,我立刻就把度念糖扔下去!” 绝望的眼泪滑落在林海棠脸上,她不能拒绝,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度念糖不会这么做。 可度念糖拿着刀朝林海棠走过来,越走越近。林海棠甚至能看到度念糖拿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当那把刀逼近的时候,林海棠认命的闭上了眼。 下一秒,林海棠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耳边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林海棠缓缓睁开眼,看见眼里闪着泪花的度念糖松了一口气。 度念糖看了林海棠一眼,然后扁着嘴望向吕糖欣“哇”的哭了出来:“妈妈,我不敢!” “废物!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废物!和你亲妈一模一样!”吕糖欣正骂着,却看见了度一城的身影,她立马抱起度念糖往悬崖边走去。 度一城见着林海棠,立马跑过去给她解开了绳子。 而这时,吕糖欣也走到了悬崖边,她转过身来对着林海棠说道:“我说了让你一个人来,既然你不遵守承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要你永远记得,你的孩子是你自己害死的!你就一辈子生不如死的活着吧!” 吕糖欣和临海说完,又对着度念糖说道:“你不愿意动手杀了那个女人,那就跟妈妈一起去死吧!也省得妈妈一个人在下面孤单!” 吕糖欣说完,身子往后仰去。 ##第37章 你是想抛夫弃子吗 “不要!你放了孩子,我陪你去死!” 林海棠大喊着,可一切都来不及了,正当她发愣的时候,只见度一城已经冲了出去。 “度一城!”林海棠站起来踉跄的跑到悬崖边,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眼泪被风吹落,可下一秒,却又笑了起来。 度一城左手提着度念糖的胳膊,右手拽着一根藤条,正缓缓的往上爬。见林海棠一副呆样,度一城咬着牙骂道“还愣着干嘛,搭把手啊,你是想抛夫弃子吗?” 林海棠趴在悬崖上,往下伸出手使劲拉着度一城,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嘴角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上翘,只能一股脑的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了袖子上。 好不容易把度一城和度念糖都拉了来,林海棠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度一城擦着她的眼泪念叨了一句:“丑死了!” 林海棠用拳头狠狠地锤打在度一城的胸膛上,却被度一城笑着拉进了怀里。一旁的度念糖却是受了惊吓昏了过去。 两天后,度念糖从医院醒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木游春和林海棠说,这是受的刺激过大了,选择性失忆,对智力并没有影响。林海棠摸着女儿的头,眼中满是心疼,但同时她也想,或许失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医院里的两天,木游春都没有给过度一城好脸色看,虽然林海棠已经把从前的事都和木游春也解释了一遍,但木游春始终认为度一城就是对不起林海棠,配不上林海棠。 度一城深知从前是自己的错,但他心里对木游春也仍有着芥蒂,他嫉妒木游春和林海棠那么亲密的关系,尽管他知道木游春是个真正的男同。 度念糖出院后,林海棠和度一城来到林家一起跪在林立夋面前。 度一城拉着林海棠的手一脸真诚的和林立夋说:“伯父,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海棠,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从前,我因为父亲的事,对海棠一直有偏见,但是自从五年前我失去海棠以后,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痛不欲生,没有林海棠,我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保证,从现在起,不论您曾经和我父亲之间有什么事,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绝不会在因为这些而影响到我对海棠的态度。现在,我希望您能让我和您的女而林海棠在一起!” “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恩怨?”林立夋正疑惑着,摸着下巴琢磨了也没想明白。 “伯父您无需多虑,其实左右也怨不得旁人,是我父亲自己欠了债,承受不住压力才自杀的.....” “等等,欠债自杀?哦——我想起来了,你父亲是不是叫度明辉?” 见度一城点头,林立夋继续说道:“当年这个事情我听说了,我当时就和下面的人说你们家的债免了啊,而且听说度明辉家里还有个没养大的孩子,我还让人送了十万过去慰问的啊?你们没收到吗?难道是他们中饱私藏了?” 度一城听林立夋这么说,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好像确实有人来家里送过钱,不过被自己母亲赶走了。 他母亲从小就教育他:“人穷志不能穷,绝不食嗟来之食!”也正是因为这样,度一城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林海棠见父亲和度一城都跑了神,一手拽着度一城的袖子,一手拉住父亲的手说道:“爸,反正,我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再喜欢上别人的,他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 度一城也回过神来说道:“爸,我一定会好好对海棠的,而且,念糖他也需要妈妈啊!” “我还有什么能好说的吗?”林立夋看着身下跪着的两个年轻人,两手一摊,妥协了。 其实,他从前反对林海棠和度一城在一起,就是因为看度一城不喜欢自己的女儿,现在既然两人都这么表态了,他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第二年,四月。 林海棠和度一城的婚礼般的人尽皆知,电子相册定格在写满两人名字和“我爱你”的日记本上,林海棠从前送给度一城的糖玉护身符也被用同色的玉石修补好,戴在了度一城胸前。 他们牵着手,从两人上学的高中出发,然后在沿着城西栽满海棠树的街道走了三遍才算完。 最后,当度一城把戒指套在林海棠的右手的无名指上时,他对林海棠说道:“我种了这么多的海棠花,都不记得这些海棠花开了几回,今年,总算把你这朵海棠花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