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在陌生男人的床上醒来 “好女儿,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 “枉我当初费尽心思,把你送到日本留学三年,结果那杜家大少到头来,却成了你好闺蜜的枕边人。” “如今我钟家有难,总不能白养你一场。” 钟意琳父亲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阴狠下还透露着毫无遮掩的贪婪。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在城市高架上颠簸着,后座上躺着昏昏沉沉的钟意琳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汽车飞驰,二十分钟后,Y市最大的酒店,景之酒店门口。 “怎么这会才来,动作快点!杜少爷吃醉了酒,马上就要被送回来了!”敲着车窗的黑衣男人压了压帽子,声音沙哑。 钟意琳的父亲一边赔着罪一边迅速下车,抱起钟意琳,就往那接应的人告诉他的房间送。 把钟意琳放到床上后,钟意琳的父亲小心的关上门,瞅了一眼左右没人迅速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被客户灌得烂醉的杜瑾煜就回到了酒店。 杜瑾煜摸索着打开房门,踉跄的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床上竟然还会有另外一个人。 鼻子里传来未婚妻舒群瑶身上特有的牛奶香味,朦胧中杜瑾煜以为这是未婚妻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群瑶……” 杜瑾煜呢喃着,回应他的只有喘息声。 “群瑶,给我生个孩子吧!” 杜瑾煜说着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翌日清晨。 舒群瑶听说自己的未婚夫杜瑾煜昨晚喝得烂醉,特意起了个大早,做了醒酒汤和爱心早餐去看他。 他打算等杜瑾煜醒酒后,再让他陪着自己逛街,给马上要过生日的闺蜜钟意琳挑选礼物。 这样想着,舒群瑶就走到了酒店。一看时间还早,心想杜瑾煜肯定还没醒,又忌惮杜瑾煜那令人发指的起床气,舒群瑶在心里扶额。 她犹豫了片刻掏出房卡刷了一下,轻轻地推开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打开门后入眼的一切令她恍惚。 舒群瑶的未婚夫杜瑾煜此刻和她最好的闺蜜钟意琳,衣不蔽体的躺在床上。 钟意琳脖子上还印着深浅不一的吻痕,两人的衣物这一回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在清晨的阳光下刺得舒群瑶睁不开眼。 舒群瑶感觉心口上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痛极了。 剧烈的冲击,让她的脑子一瞬家 有些恍惚。眼看着身形不稳就要倒下的时候,她伸手辅助了一侧的房门。 而手里的保温盒却失去控制的“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里面心形的煎蛋上原本写着的“心意”被摔得模糊不清。 保温盒落地的声音吵醒了床上的杜瑾煜和钟意琳。杜瑾煜烦躁的把枕头往门口扔去,正好砸在舒群瑶的身上,力道不重,落在舒群瑶身上却让她更加难看。 枕头顺着舒群瑶的身体落到地上的饭菜上,她紧咬着下唇,镶着水钻的指甲受不住压力在门上折断。 钟意琳睁开眼睛,身上的痕迹和眼前眉头微皱的杜瑾煜,让她的大脑瞬间短路。 抬头看见门口满脸愤恨和悲痛的舒群瑶,钟意琳更加慌乱。 “瑶瑶,你听我解释……”钟意琳捂着自己的胸口,愧疚的看着舒群瑶。 可是张口她有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因为钟意琳自己都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章 杜瑾煜,你对得起我吗 又听到声音的杜瑾煜怒火再起,这一次她猛的坐起来,正准备发作的时候,便被一个堪比疾风的巴掌,打了一个清明。 “杜瑾煜,你对得起我吗?” “瑶瑶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钟意琳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让舒群瑶先冷静一下。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最爱的男人和我最好的闺蜜?背着我一夜疯狂,被我抓了一个正着,有什么好解释的啊!”舒群瑶越说感觉自己的心脏越痛。 她猛吸了一口气,抚着胸口,看着两人:“亏我给你们一个做了宿醉的爱心早餐,一个准备去买生日礼物,我还真是自取其辱啊!” 舒群瑶说完转身向外跑去,止不住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地上的狼藉也让她差点摔了一个踉跄。 “瑶瑶,瑶瑶!”杜瑾煜喊着舒群瑶的名字。 他来不及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随手套了一件衣服追了出去,只留下钟意琳一个人还在房间里不知所措。 受到刺激的舒群瑶没有理智的在马路上狂奔,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就这样,追上来的杜瑾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舒群瑶被小车撞到了几米的高空,然后又重重的的砸在小车的车顶,最后从蜘蛛裂纹的顶窗滚落到底上。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身下就是一滩让人恐惧的献血。 “不,不!” 杜瑾煜慌乱的挪动着重如千斤的脚步,走到了舒群瑶身旁。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呼唤着:“群瑶,瑶瑶!瑶瑶你睁开眼睛,都是我的错,你睁开眼睛打我、骂我都行!” “瑶瑶,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别闹了行不行,你睁开眼睛!我们马上就结婚了啊!” 可回应杜瑾煜的,只有舒群瑶紧闭的双眼和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舒群瑶的后脑勺还不断地有鲜血溢出。 救护车很快赶到,杜瑾煜在车上死死的握着舒群瑶的手,可手上越来越低的温度令他更加惶恐。 手术室门口。 舒群瑶已经被推进去了半小时,门口的杜瑾煜蹲着啃手指甲,强迫自己冷静。 又过了十分钟,医生总算从手术室里出来了。杜瑾煜慌张的站起来,他想问结果却又害怕听到结果,只能死死的盯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说道:“杜先生,我们尽力了……” “什么尽力了?我不要你尽力,我要舒群瑶她活着!” 杜瑾煜瞬间崩溃,隐忍了半天的惶恐和绝望在听到医生的话后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他怒吼着掐住医生的脖子,医生瞬间无法呼吸,脸色涨的通红。 杜瑾煜的动作吓得一旁推着舒群瑶尸体的小护士尖叫起来。他看到从头白到尾的病床,掐着医生的手变得无力。 杜瑾煜缓步上前,颤抖着掀开蒙着舒群瑶头的白布。舒群瑶的面容苍白如纸,耳垂上还挂着杜瑾煜前两天送给她的七夕礼物。 从前两人嬉笑怒骂的场景,此刻走马灯一般的在杜瑾煜脑中回放,最后,停在舒群瑶早上打自己的那一巴掌上。 “钟—意—琳!”杜瑾煜咬牙切齿跑出医院去找钟意琳算账。 ##第3章 让整个钟家给舒群瑶陪葬! “嘭——嘭——嘭!” 杜瑾煜疯狂的踹着钟家的大门,他双目赤红仿佛正在渡劫的妖兽。 “钟意琳!你给我滚出来!” 钟意琳的母亲温良透过猫眼,看到一身怒气的杜瑾煜吓得浑身发抖。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再不出来,我让你们整个钟家给舒群瑶陪葬!” 正在厨房切菜的钟意琳听到‘陪葬’两个字,拿着菜的手立马被刀划了一道深长的口子。她还没感到疼,温良即刻把她从厨房拽了出来,扔到门外面。 杜瑾煜刚刚数完“三”,便看到了被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钟意琳。这人脖子上还没消散的吻痕,提醒着杜瑾煜前一夜的荒唐,以及舒群瑶的惨死。 于是,下一秒,狠厉的掌风就落到钟意琳脸上。 钟意琳手上还滴着血,脸上又泛起了火辣辣的疼。 但现在,身体上的疼痛,与钟意琳身体上的痛比起来,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钟意琳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强压着内心刚才涌起的不安,问道:“我刚才听到你说陪葬,瑶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啪!”又是一巴掌,杜瑾煜的手掌微微发麻,“你还有什么脸面问我?” “你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钟意琳,你是有多缺男人?闺蜜的未婚夫你也要下手!亏我们三个还是相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杜瑾煜骂着,一脚把钟意琳踹到在地上。 钟意琳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个不知道,瑶瑶连命都没了,你跟我说不知道?” 杜瑾煜掐着钟意琳的下颌,咬牙切齿的怒吼。他一边质问着,一边把钟意琳的头狠狠的往门上撞。 直到钟意琳双眼翻白,气若游丝,杜瑾煜才一脸阴鸷的离开。 三天后。 灰色的天空上飘着小雨,今天,是舒群瑶发丧的日子。 钟意琳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来送舒群瑶,她一只脚刚踏进门,守在棺前的杜瑾煜就发现了她。 “把那个女人给我打出去!”杜瑾煜指着钟意琳怒声道。 钟意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杜瑾煜的手下赶狗似得轰了出去。 最后,她瘫坐在湿冷的地上,一身泥泞。 杜瑾煜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钟意琳走来,如同地狱里的修罗。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钟意琳恶狠狠的开口:“你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瑶瑶活着的时候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吗?她死了,你还不想让她安安静静的去了吗?” 杜瑾煜说完,转身让人关上了大门。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钟意琳感觉身上从头到脚的冷。她连伞都没有捡,狼狈又颓丧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舒群瑶死后,钟意琳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半个月。后俩从父母的对话中,她明白了那一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后,萌生过很多次想要去死的想法。 她对不起杜瑾煜,更对不起舒群瑶。 可是她的父母又怎么会让她去死了,对他们而言,钟意琳是钱,是他们挟持杜瑾煜的钱。于是,数次求死之后的舒群瑶便被父母绑在了家里。 而舒群瑶离开之后,杜瑾煜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是那个绅士知礼杜家大少,如今的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腕杜总。 这天,就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秘书突然打来电话说钟意琳的母亲,温良找上门来了。 杜瑾煜的眉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狠狠的垂了一拳桌子。 “呵!真是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还没等我找,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让她上来。” 前台得到杜瑾煜批准,放温良上去了。 温良白了前台一眼,趾高气扬的上楼。 连门都没敲,温良直接推门进了杜瑾煜的办公室,把钟意琳的孕检报告书放到杜瑾煜面前,抬高声音说道: “我们家意琳怀了你的孩子,这个你要负责到底!” 杜瑾煜看着眼前的温良冷笑一声,随后露出残忍的杀气:“负责?怎么个负责法?” 温良一点都不慌张,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当然是用厚礼把我们家意琳风风光光的娶进杜家!” “救活你们钟家的公司需要多少钱?”杜瑾煜没有理会温良之前的话,而是直白的问着温良心底的渴求。 温良一下子被戳破心事,瞬间尴尬起来,她转着眼睛支支吾吾,最后索性不在遮掩:“五千万。” 杜瑾煜把玩着手上的孕检报告,眉色微尘一脸玩世不恭的说道:“想让我帮你们家,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要让钟意琳亲自来求我!” ##第4章 只要你愿意帮我们钟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良听了杜瑾煜的话满口答应下来,然后欢天喜地的走了。 翌日,钟意琳拿着母亲给自己的地址来到B市最豪华的酒吧。 钟意琳打开门,偌大的包厢里围满了人,无光十色的灯光打在那些纨绔子弟的脸上,而杜瑾煜他们中间端着一杯酒,睥睨众生的坐着。 灯光打在钟意琳黑色的素服上,显不出任何色彩。她的脸上带着歉意、惭愧和忐忑走到杜瑾煜面前,深深的鞠躬。 “对不起,虽然我还是不清楚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但瑶……你未婚妻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帮我们钟家一把。只要你愿意帮我们钟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垂下的乌丝遮住了钟意琳的眼眸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神。杜瑾煜看着面前瘦弱的钟意琳,从心底厌恶着。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缓缓开口道:“好一个不计前嫌,好一个什么都愿意做!” 这家人为了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杜瑾煜在心里更加鄙视钟意琳,随后冷漠看着钟意琳说:“把桌子上的酒喝完,我就如你所愿!” 钟意琳抬起身子,近两平米的桌子上,摆满了已经开好的琥珀色的洋酒。钟意琳心里“咯噔”一下,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温良说了,如果不能让杜瑾煜答应帮钟家,她也就不用回去了。 钟意琳拿起一瓶洋酒就往肚子里灌,辛辣的味道让她从嗓子眼到胃里都像烧着了一把火。一瓶接着一瓶,钟意琳拿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 她喝完第十瓶时,整个人面带桃红,头脑发昏,站都站不稳。 而全程,周围的那些人都在嗤笑侮辱着她,杜瑾煜则是像条毒蛇盯着猎物般死死的盯着她。 “跪下打自己的脸,给瑶瑶道歉!你们家不是要五百万吗?那你说五百遍!” 看着钟意琳醉的像煮熟的虾子般,杜瑾煜又厉声吩咐道。 一想起舒群瑶,钟意琳的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她当着一群人的面,“扑通”一声跪下来。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的脸上拍着,一边拍一边说:“舒群瑶,对不起!” “大声点!你这声音瑶瑶怎么听得见?”杜瑾煜说罢,还让人在舒群瑶跟前数着,五百遍,少一遍都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意琳只觉得自己脸上已经疼的没了知觉,两条胳膊酸麻胀痛只是机械的行动着。 杜瑾煜看着钟意琳红里透着紫的脸高肿着,两边嘴角早已血肉不清,吐出的话也模模糊糊,可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那数着数的人报到了五百,钟意琳还惯性的要往脸上打,杜瑾煜弹出一张卡摔在她面前,随后说出的话让早已心如死灰的钟意琳更加绝望。 杜瑾煜揪着钟意琳凌乱不堪的头发,迫使她仰望自己满是憎恶的双眼开口: “你再多打几遍,我也不会在多给你一分钱!把我这些朋友伺候好了,这卡里的五百万就是你的了。” ##第5章 这是结婚协议,你已经被钟家卖给我了 杜瑾煜说完,把钟意琳甩在地上走出了包厢。他靠在包厢门口的墙上,点燃一支烟。 包厢里得了令的衣冠禽兽们顿时原形毕露,他们一步一步的靠近钟意琳,将钟意琳逼到了墙角。 “不要——放开我!滚开!”钟意琳胡乱的挥舞着双手,奋力抵抗着。 犹如一只被一群饿狼包围的幼兽。 她挣扎尖叫的声音传到包间门外杜瑾煜的耳中,那个男人此刻内心似如恶魔般畅快的笑着。 这才是她应有的下场! 然而下一秒,钟意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慌乱又肮脏的骂声在包厢里响起来。 里面的人打开门,有点忐忑的和杜瑾煜汇报:“杜总,那个女人刚烈的不行,衣服刚扯了一半,直接一头撞石桌子上了,昏过去了。您看现在……” “一群废物!连个喝醉的女人都治不住!” 杜瑾煜扫了一眼屋里手足无措的十几个酒囊饭袋,青灰色的大理石桌角上蘸着点点鲜红的印记,钟意琳衣服散乱昏迷在地。 杜瑾煜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让两个人把钟意琳送到医院。 一天后,钟意琳醒了。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消毒水味,钟意琳看着自己身边面容比寒冰还要冷上十几度的男人,心里无比的绝望。 一张轻飘飘的白纸被杜瑾煜扔在钟意琳身上,却是将她压得几乎无法呼吸。杜瑾煜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说出的话却如针般扎人。 “这是结婚协议,你已经被钟家卖给我了。既然醒了,就收拾好跟我滚回家!别想着躺在病床上装可怜,我的钱可不是给你这么浪费的!” 杜瑾煜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仿佛多看钟意琳一眼,他就会被传染瘟疫似的。 钟意琳怎么也想不到,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养父母,竟然真的会为了利益,就把她卖给了杜瑾煜。 钟意琳顾不得身上的痛楚,支撑着起身,那张白纸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上面白纸黑字印着的“结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如同针芒般灼伤了钟意琳刚刚睁开的双眼。 杜家别墅。 管家和仆人恭敬的对着杜瑾煜弯腰行礼,而对跟在杜瑾煜身后脸上还带着伤痕的钟意琳视而不见。 钟意琳如同一个透明人般,跟着杜瑾煜走到他的卧室。杜瑾煜让钟意琳在门口站着,然后把一套仆人的衣服扔到钟意琳脸上。 “把衣服换了,从现在起,你就在我杜家好好的给舒群瑶赎罪!” 钟意琳换好衣服后,就被杜瑾煜吩咐的人带到了灵堂。那佣人好像再跟钟意琳说话,又好像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杜先生说了,跪不够十个小时不准起来。” 钟意琳刚走到蒲团前,那佣人却一脚把蒲团踢到了旁边,然后用手上的扫把狠狠地打上了钟意琳的腿。 钟意琳本来身子就虚得很,现下直接坐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佣人又一扫把打在钟意琳的身上:“跪好了!这可是灵堂,没有一点敬意!” 灵堂里白色的烛火摇曳,黑白照片里的舒群瑶笑的灿烂,钟意琳低着头跪在她面前,从膝盖传来的凉意直达心底的愧疚。 ##第6章 你这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群瑶,你看见了吗?那个欺骗你的贱人现在就跪在你面前。 站在远处的杜瑾煜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愤恨。 半夜的时候,那个看着钟意琳的佣人不满的骂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时间离开了。 钟意琳持续在地上跪了一天,原本冷冰冰的地板也染上了她的体温。她的双腿早已麻木没有知觉,钟意琳扶着地板小心的起身,可双腿还是力气不支摔了个踉跄。 不知过了多久,钟意琳捶打了双腿好久,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往回走。 通往杜瑾煜卧室的走廊上伸手不见五指,钟意琳摸索着找到门打开。黑暗中,男人和女人交错的喘息声钻入钟意琳的耳朵,空气里的暧昧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钟意琳脚步慌乱的想要离开,却不小心按下了房间里吊灯的开关。霎时间整个房间光亮的如同白昼。 钟意琳呆住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场景。 突然的光亮让杜瑾煜的动作停了下来,女人微微躲了躲,不满的嘤咛一声。 杜瑾煜回头,看到钟意琳一脸惊慌的样子,原本对她的厌恶更是在此刻到达了极致。 “滚!”杜瑾煜拿过一边的衣服扔在那女人的身上,看都不看她。女人愤恨的剜了一眼钟意琳,套好衣服走的时候还狠狠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也会害怕?别装了!看得我恶心!”杜瑾煜看着双眸垂地的钟意琳,欺身上前抬起她的的下颌玩味的审视着。 “刚才看得很过瘾吧?”杜瑾煜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诱哄。 可钟意琳却不敢有丝毫沦陷,她小声的回答道:“没、没有,对不起……” 果不其然,钟意琳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就被杜瑾煜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痛!除了痛还是痛。连门都没有关,杜瑾煜像饿狼般扑倒钟意琳身上直接撕碎了她身上的女佣服。 身上皮肤果露的凉意和身后火烧般的疼痛,让钟意琳像在炼狱煎熬。她拼命的用双手护着身前,可杜瑾煜却像审判者一样毫无情绪的扫过她全身。 “你这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杜瑾煜说着,一把拽起钟意琳的手。 “我怀孕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钟意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面上全是卑微和祈求。 可杜瑾煜丝毫不为所动,他冷笑道:“呵!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孽种吗?不过是你用肮脏的手段换来的一个工具!就算生出来,也只会和你一样令我恶心!” 说完,杜瑾煜没有丝毫怜惜的在钟意琳瘦弱的身子上,肆虐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钟意琳咬着牙不愿意发出声音,屈辱的泪水从眼中滑落…… ##第7章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知廉耻 天微微亮的时候,腹部传来的阵阵绞痛,让钟意琳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变得更加惨白。 顾不得浑身的狼藉,她动作缓慢的穿好衣服,然后独自一人打车去了医院。 检查过后,钟意琳低头看着手上的孕检报告放下心来。 但年近四十的女医生却一脸严肃的训斥着钟意琳:“怀孕,忌烟酒、吃药、房事!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出门右转上二楼第一间就是流产室,别白瞎的折腾孩子。” 钟意琳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接,女医生把药单甩给她:“拿了药记得按时按量服用。” 钟意琳接过药单连连点头,然后扶着墙去药房拿药。拿完药,钟意琳便打算回家,可她刚转身就遇到了一身白大褂的方宁廖。 方宁廖带着金丝边眼镜,胸前挂着听诊器,怀里抱着一个病历夹。他看到钟意琳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和泛着血丝的眼睛关切的问道:“钟意琳,你怎么了?” 钟意琳见是熟人,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微微摇头。方宁廖看到钟意琳怀里的药,立马知道她是怀孕了。 看着精神恍惚的钟意琳犹豫着,方宁廖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孩子是杜瑾煜的?” 钟意琳点点头。 方宁廖脸上是遮不住的惊讶,他拿着病历夹的手微不可察的用力。原来,传闻竟然是真的。 看着方宁廖脸上的神情由关切变得怪异,钟意琳苦笑出声。 “现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知廉耻?”钟意琳沙哑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落在方宁廖心里,令他的心情很是微妙。 没等方宁廖回答,钟意琳已经消失在了他面前。方宁廖看着刚才钟意琳站着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钟意琳刚从医院出来,抬头,便看见了来拿舒群瑶死亡报告书的杜瑾煜。她下意识就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钟意琳把手里装着药和孕检报告的袋子往身后藏去,可她瘦弱的身体又能藏得住什么,更何况杜瑾煜早已眼尖的瞟见了药瓶上的名字。 杜瑾煜冷笑着,一把夺过袋子,拿出里面折叠的孕检报告,看到检查结果后,他的面容愈发阴鸷。 “呵!现在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这个贱种倒真是和你一般,命硬得很!” 钟意琳没有说话,她心里明白,这孩子的出现从根本上就是个错误。可孩子是没有罪过的,作为母亲,她还是希望孩子能平安出世,尽管,杜瑾煜不可能会喜欢他。 杜瑾煜看着钟意琳沉默的样子,更加认为她此刻正在心里偷着乐。 他猛地拖着钟意琳下了门口的台阶,把那些安胎药和孕检报告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钟意琳挣扎着想去捡,却被杜瑾煜摔进了车里。 ##第8章 滚出去 回家后,钟意琳又被杜瑾煜带到灵堂里给舒群瑶跪着赎罪。 杜瑾煜站在灵堂门口,让人把私人医生钱奋找来。五分钟后,钱奋提着一个小医药箱出现在杜瑾煜面前。 杜瑾煜皱着眉头开口:“有没有什么药能弄掉钟意琳的孩子?最好让她永远都无法生育!” 自己心爱的舒群瑶在自己面前死的那么惨,钟意琳她这个间接的杀人凶手,竟然还想着要天伦之乐!绝对不可能! 杜瑾煜不会让钟意琳死,他要让钟意琳生不如死!他要让钟意琳每天都被痛苦和绝望折磨,但就算这样,也赎不清她对舒群瑶犯下的罪孽。 “有是有,国外有一种药吃了以后,不仅能够堕胎,还能导致不孕;但是,这种药的副作用还尚不明确,还是要小心使用才好。” 钱奋说着,扶了扶鼻梁上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然后在医药箱里找了好大一会,掏出一个黑色的雕花小木盒,递给杜瑾煜后离开了。 杜瑾煜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雪白的药丸正思考着,“哐当”一声重响传进他的耳中。来不及细想,杜瑾煜收起盒子放进口袋往灵堂内走去。 而此刻,灵堂内。 负责看守钟意琳罚跪的女佣站在一旁打着瞌睡,而负责打扫的女佣看着那瞌睡的女佣心生烦躁。一个没看见,就失手把舒群瑶的遗照打落。 相框碰倒烛台的声音惊醒了打着瞌睡的女佣,也让一直低头跪着的钟意琳抬起头来。舒群瑶的相框马上要跌落在地,而那手上还拿着鸡毛掸子的女佣吓得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钟意琳顾不得腿上的酸软,立马站起来跑过去接着,她悬着的一颗心,在双手触碰到相框微微落定。 落道地上的烛台里的油撒了满地,相框上也溅到了些。那断了芯的火光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熄灭了。 这时,杜瑾煜从外面走进门来,他看着钟意琳手中拿着舒群瑶的遗照脸上阴晴不定。 “你在干什么?”杜瑾煜的声音冷得像眼镜蛇吐出的信子般让人胆寒。 钟意琳刚想开口,那打扫的女佣回过神来抢先对杜瑾煜说道: “少爷,钟家小姐的心肠恶毒!她不愿天天在这跪拜舒小姐,便要把舒小姐的遗像拿走扔掉。我和菲菲怎么劝她都不听,出手阻拦时,钟家小姐还故意打翻了烛台威慑我们!” 钟意琳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女佣污蔑自己,她看向杜瑾煜想解释,可杜瑾煜却直接问道看守她的女佣: “菲菲,是这样吗?” 菲菲刚才在打瞌睡,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可她怎么也不能这么说,人都是看着眼色生活的卑劣物种。 菲菲看了一眼那打扫的女佣,那女佣的眼神中有威胁亦有祈求。 “是的,少爷,这一切都是钟小姐干的。我没有看好她,还请少爷责罚我!”菲菲说着跪下来,那打扫的女佣也附和着请罚跪下。 两个女佣低着头,用眼神交流后,那打扫的女佣眼底的泛起一抹旁人看不见的得意之色。 杜瑾煜晦暗不明的脸瞬间变得阴鸷,他从钟意琳的手中抢过舒群瑶的遗照,然后一把讲钟意琳推到一边,怒吼道:“滚出去!以后你就在跪在外面!” 钟意琳刚想开口解释,那跪在地上女佣又开口道:“钟小姐,你还想狡辩什么?刚才的事我和菲菲都看到了,难不成我们还能青天白日的污蔑你不成?” ##第9章 你还真是一朵盛世白莲 钟意琳瘫坐在地上,略有不甘的看着杜瑾煜,手指扣着地面,微张的嘴唇最终还是闭上了。 杜瑾煜看着手里舒群瑶笑的如花般灿烂的灰白照片,心口上的血汩汩流出,只一瞬间又被烧的旺盛的怒火烤干。 他把遗照重新擦拭干净,郑重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弯下腰亲手把烛台捡起来,换上新的。 收拾好后,杜瑾煜摸了摸口袋里药盒上的花纹,然后走到钟意琳身前,笑着朝她伸出手,仿佛刚才大发雷霆的人不是他一般。 钟意琳暗下去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杜瑾煜,你听我解释……” “嘘,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你。群瑶已经死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不该如此对你的。之前的事是我太伤心昏了头,还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 杜瑾煜的话,听的两个女佣瑟瑟发抖。 钟意琳一愣,疑惑地开口:“你……” 但此刻杜瑾煜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看向舒群瑶重新摆正的遗照,说:“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意外。” 钟意琳鼻子一酸,此时此刻的杜瑾煜太过温柔,温柔到连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转变态度,她都忽略不计了。 在她心中,一直渴望着杜瑾煜能够原谅她,现在这一刻,终于来了。 杜瑾煜带她离开,谁也没有看到,他那漆黑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晚上,杜瑾煜端着一碗花白的鱼片粥来到钟意琳面前:“这鱼粥温度刚好,你怀着孩子,要多补充营养。” 杜瑾煜说着,舀了一勺粥送到钟意琳嘴边。一勺花白的米里混着同样花白细腻的鱼肉,入口鲜香爽滑,温度也是正好。 “来,多吃点。”杜瑾煜关切的说着,又是一勺送到嘴边。 自从上午杜瑾煜带着钟意琳出了了灵堂,一整日,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连现下送到钟意琳嘴边的鱼片粥,都是他花了整整两个时辰亲手熬的。 钟意琳受宠若惊,很快,一整碗鱼片粥见了底。而杜瑾煜手下不稳,那盛粥的瓷碗立即碎地,变得破烂不堪,杜瑾煜的脸上也重新变得阴鸷。 地上狼藉一片,钟意琳望着杜瑾煜刚才拿碗手关切问道:“瑾煜,你没事吧?” 杜瑾煜冷笑一声,看着钟意琳眼中的担忧讽刺道:“我没事吧?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 “瑾煜,你在说什么?” 钟意琳疑惑不已,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如沐春风的杜瑾煜,现在仅仅因为摔碎了瓷碗,就变得一脸狠厉。 杜瑾煜站起来,看着钟意琳的眼眸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恨意。 “呵!你还真是一朵盛世白莲!害死了我心爱的女人,竟然还奢望着我对你会有所垂怜。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看来你是忘记了,之前我是怎么恨你入骨的。” 杜瑾煜的话,让钟意琳眼里刚刚存在过的期望,瞬间全部破碎。伴随着心底不可抑制的寒冷,钟意琳感觉小腹突然有一种骨血剥离的痛,这绞痛从一处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一阵一阵的,令她喘气都喘不过来。 钟意琳的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小脸煞白,她双手捂着肚子,感觉身下有温热黏腻的液体浸湿床单,她想质问杜瑾煜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可是,她没有这个力气,更没有这个资格!杜瑾煜该恨她的,发生了这种事,她怎么还能如此卑劣的去奢求杜瑾煜的温暖呢? ##第10章 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终是这疼痛侵入了骨髓,钟意琳痛苦出声,可杜瑾煜听了却十分受用。 似是觉得她还不够疼,杜瑾煜在钟意琳耳边轻声慢语,语调温柔的和喂她喝粥时一模一样: “这就疼了?受不了了?群瑶她被车撞飞时,肯定比你疼多了。她可是一声都没喊呢。” 冷。杜瑾煜温暖如春的语调,说出的话却如冬日寒冰一般,让钟意琳的心如同沉进了深不可见的枯井。 而杜瑾煜,一想到舒群瑶就在自己眼前不到两米的地方坠落毙命,他就恨不得扒钟意琳的皮抽钟意琳的骨。 钟意琳痛苦蜷缩着,她头上渗出的汗已经将她一圈的鬓角全部浸湿,可杜瑾煜都只是冷眼旁观着。 直到钟意琳疼昏了过去,杜瑾煜才叫人把她送到医院,做了流产手术。 钟意琳再次睁眼,又是在一片白色的医院。她感觉四肢乏力,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护工端着一碗暗红色的粥送来:“钟小姐,这是猪肝粥,您刚小产,吃这个补血最好不过。” 钟意琳看着那粥渗人的颜色和它发出的腥气,眉头紧皱。 那护工见钟意琳一脸的不情愿,有慌忙补了句:“下午还要挂水的,现在不吃,待会身体要难受的厉害了。” 钟意琳闻言,皱着眉头闭眼灌了进去,一整碗猪肝粥下肚,嘴里残留的腥味让她想吐。 下午,钟意琳挂吊瓶的时候,杜瑾煜来了。 杜瑾煜看着钟意琳凌乱的发丝和泛白的嘴唇,笑的一脸四季如春:“早上的粥味道如何?” 钟意琳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冰凉的药水顺着针管往她身子里流着。 见钟意琳沉默,杜瑾煜也不恼,反而继续笑着说:“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亲口咽下味道想来也是十分鲜美的。” 钟意琳的眼瞳瞬间缩紧,她“呕”一声,把早上吃的那碗“猪肝粥”吐了出来。 钟意琳趴在病床边,眼角泛着泪花她已经吐了许多,可还是拼命地想从胃里在扣出点东西来,直到她实在什么也吐不出,才微弱的呼吸着靠在了病床上。 胃酸的臭味和清冷的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杜瑾煜看着病床上更加虚弱的钟意琳冷笑。 “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喜欢我,可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我自始至终爱的就只有舒群瑶一人。但是我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狠毒!瑶瑶她对你甚至比对我还好,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杜瑾煜竭尽全力的挖苦着钟意琳,看着钟意琳表情痛苦的双手搅着床单,他走上前去,一点一点的,从钟意琳指节泛白手中扯出床单说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是你自作自受!是你活该!” 钟意琳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中盛满悲愤的男人,看着这个自己偷偷爱了那么久的男人。现在,他对她就如同阎王爷对着犯下重罪的小鬼。可是,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啊! 钟意琳心里难过到了极点,这股悲伤像洪水猛兽,疯狂的撕咬着她,疼的要把她逼疯。再受不了杜瑾煜那怨恨的目光,钟意琳颤抖着支撑起身体,没说一句话,“嘭”的一声一头撞到身后的墙上,晕了过去。 杜瑾煜冷漠的看着雪白的墙上印下的鲜红血迹,就像冬日里铮铮傲骨的红梅。可惜,白莲花是没有傲骨的。 “弄醒她。”杜瑾煜对着医生命令道。 ##第11章 送去精神科 三个小时后,窗外已是残阳如血。 头痛欲裂,钟意琳皱着眉头睁开眼,身边的杜瑾煜笑的如同黄泉路边的彼岸花一般嗜血。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欠你群瑶的命,我还给你还不行吗?” “啪!”巴掌干净利落的打在钟意琳的脸上:“我说过,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杜瑾煜表情阴鸷,手下的动作却是极尽温柔,就像伺机给猎物致命一击的毒蛇那般,他的右手轻轻地摩擦着钟意琳刚刚被打的脸庞开口道:“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这种肮脏的人,就只配生不如死!” 杜瑾煜说着,手缓慢的游走到钟意琳的脖子上猛的用力,突然而来的窒息感让钟意琳双眼前凸,无法呼吸,异常难受。 可杜瑾煜偏生又不让她死,见钟意琳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他略带薄茧的大拇指指腹,狠狠的在钟意琳细嫩的咽喉划过。 一次又一次,钟意琳在生死边缘徘徊,杜瑾煜不让她死,却也不让她安生的活着。 钟意琳咳嗽着大口喘气,而杜瑾煜冷笑着看一眼她狼狈的模样,转身离开。 “杜瑾煜,如果五年前救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我了?” 钟意琳看着杜瑾煜一只脚踏出病房的背影,轻声开口。 杜瑾煜的步伐顿了一瞬,脑中浮现出钟意琳从前决绝的背影,眸中寒光更甚。 “不会。” 杜瑾煜没有一步停留的离开病房,白晃晃的灯光照的窗外的夜愈发深沉。 离开医院后,杜瑾煜坐在车里烦躁的点燃一支烟。深秋的风从车窗钻进,袅袅的烟雾里,杜瑾煜眉头紧皱。 那个女人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恨她吗?竟然还敢提当年的事! 五年前,杜瑾煜和钟意琳、舒群瑶三人一起在日本留学。地震发生的突然,杜瑾煜当下就被压在了倒塌的墙下,怎么也动不了。 他叫站在一旁的钟意琳救自己,可钟意琳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在杜瑾煜绝望的时候,是舒群瑶小跑过来拉起他,用瘦弱的身躯,把他背到了安全地带。 也因为救自己,舒群瑶的右腿被余震落下的房梁砸伤,落下了永久残疾。 想到这里,杜瑾煜心中更加充满恨意,他狠狠的摁灭了烟头,乘着夜色扬长而去。 病房里的钟意琳呆愣着,眼泪无声的流下,划过一边红一边白的脸庞,落在绞着被单的手上。 “不会,不,不会……” 钟意琳魔怔般的喃喃自语着,她大半天没有喝一杯水,可此刻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哭着哭着,钟意琳倏的笑起来。五年前,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为了救杜瑾煜,才会去扛着那即将坍塌的房梁,憋着最后一口气让舒群瑶去救他。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废墟下被掩埋了整整一周,被救出来后还昏迷了大半年! 钟意琳一人抽泣着。她爱杜瑾煜,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这份感情,甚至连光明正大吐露的机会都没有,就活生生的,被冻在了冰雪里敲碎。 可是,明明杜瑾煜都这般对待她了,心都这般抽疼了,钟意琳却仍旧厌恶不起他。 钟意琳哭的心伤,笑的悲凉,路过的护士像看疯子一样偷瞄着她。 医生过来检查一番,摇了摇头:“明天杜先生来了和他说说,让他把钟小姐送到精神科去吧。” ##第12章 把过去一把烧了 不知是怎么合了眼,也不知合了多久。钟意琳醒来时,除了枕头上一滩水渍,身边什么都没有。 钟意琳的脑中,还写满了杜瑾煜离开时的那两个字“不会。” 心底又不住的泛起一阵悲凉,悲凉夹杂着酸楚,酸得鼻头发麻,麻得眼眶发热,热是热了,可不知睡了多久的眼里还是苦中带着干涩,因着干涩便也滴不下泪。 钟意琳捂着心口呼出一口气,缓慢的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是凉的,咽下去,顺着喉咙流到旷久干涸的胃里更是冰凉,却让钟意琳清明了不少。 钟意琳因着这股冰凉,浑身颤了颤,然后趁人不注意出了医院,打车去了钟家。 见着钟意琳回来,温良和钟义权的眼里充满了防备和探究。温良先发制人,她咄咄逼人的看着钟意琳开口:“你来干什么?” 钟意琳好像一点也没感到养母的敌意,她温婉一笑,开口道:“做女儿的回家看父母,在正常不过的事。况且,我这次还是带着一个好消息来的。” 钟意琳的父母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钟意琳继续说道:“杜瑾煜想给我们家更多的投资,但是需要看看爸手里项目的详细策划,分析可行性和风险率后,才能确定。” “你不恨我们?杜瑾煜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我投资?”钟义权打量着瘦弱的钟意琳,他可不相信杜瑾煜会这么快就爱上了钟意琳。 “爸,女儿喜欢杜瑾煜你是知道的,我相信你们是有苦衷的。女儿怎么会恨你们呢?虽然瑾瑜他不喜欢我,但我毕竟怀了他的孩子。瑾煜他不小心让我流产了,为了补偿我,所以才答应了我这个要求。” 钟意琳解释完后,温良朝着钟意琳的肚子盯了好久,然后一脸关切:“刚流产怎么能站这么久,赶快坐下,妈去给你做好吃的补补。孩子他爸,还不赶快去把项目图纸拿来给意琳带回去。” 饭桌上,钟意琳的父母对她嘘寒问暖,还安慰她,只要哄好了杜瑾煜,孩子迟早会有的。钟意琳面上附和,心里却在不住的滴血。 饭后,钟意琳带着图纸回到杜家,抚摸着桌子上自己和舒群瑶还有杜瑾煜三个人一起拍的照片,苦笑一声。 钟意琳缓缓坐下来,打开抽屉,铺好信纸。拿着笔的手颤颤巍巍落不下去,抬头,照片里杜瑾煜的身影模糊了。 低头抽了抽鼻子,刚刚下决心写了一个字,“啪嗒”,眼里的晶莹在白纸红线的信纸上烙了印。 开了头,便再也控制不住。娟秀的小楷,似乎怎么也填不满纸上的空白,一张又一张,都被泪珠晕染。 没写完的心事白玫瑰般散落一地,不知道写了多少遍,每次写到“杜瑾煜”这三个字时,胸腔里某处就像针扎般的疼。 花了整整一下午,终于最后一个句号也画的圆满。三张半的信纸平平整整,除了白的纸、红的道、黑的字,什么都没有。 信纸被手颤抖着叠好,装进信封,又抬手用还泛潮的衣袖抹了抹眼角。 一地狼藉收拾好,聚拢成一堆扔进火里,肆虐的火舌迅速吞噬完毕,变成灰烬。 信封和牛皮纸袋安静的躺在桌子上,落日余晖洒在房间里,钟意琳关好卧房门来到厨房。 剁馅、和面、擀皮,钟意琳熟练地做着曾经在日本做的事,一盘又一盘,把冰箱全部放满。 九点半,锅里煮的饺子捞出来得时候,杜瑾煜也总算回来了。 ##第13章 在饭里下毒,好拿走我杜家的财产吗 看见杜瑾煜走进房间,钟意琳望着门口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亮,她站起来笑了笑,原本憔悴的脸色,因着这笑容反而有了几分明艳。这明艳落到杜瑾煜眼里,引来他一声冷哼。 桌上的饺子还冒着热气,钟意琳想完全没有感受到杜瑾煜眼里的厌恶。 “杜瑾煜,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虾仁饺子,快来尝尝吧。” “你又想干什么?在饭里下毒好拿走我杜家全部的财产吗?”杜瑾煜毒辣的目光扫视着钟意琳,企图在她脸上看出算计,但是钟意琳脸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尴尬都没出现。 钟意琳仍旧笑的明艳,她端起面前的一盘饺子走到杜瑾煜面前,而杜瑾煜微眯着眼,透过隐约的热气阴鸷的看着钟意琳。 钟意琳把饺子微微举高了一点,她还没开口,杜瑾煜抬手把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打翻在地,就要转身离开。 盘子碎了,饺子在地上七零八落,不顾这地上的狼藉,钟意琳跪下来拉着杜瑾煜的衣袖祈求:“杜瑾煜,一口,就一口,我求你了,只要你尝一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尝一口吧!” 杜瑾煜俯视着低三下四的钟意琳,她甚至连自己的手都不敢拽,手僵在半空中。 杜瑾煜本应该是毫无顾忌的一脚踹开钟意琳,再狠狠讽刺挖苦她几句的。 可钟意琳拼命忍着眼泪的样子,竟让杜瑾煜生了一丝怜悯之心。 “什么都答应?那你可要说到做到!”杜瑾煜说着,越过地上的钟意琳,将桌子上另一盘饺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 鲜嫩的虾仁、饱满的汤汁还有其他馅料融合在一起,交织出熟悉的味道溢满了杜瑾煜的口腔。 他想起以前在日本的时候,因为吃不惯那里的饭,钟意琳总会包各种馅的饺子,然后和他还有舒群瑶三个人一起吃。 想起以前上学时的事,杜瑾煜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翘,一丝柔软在心底游荡。看到杜瑾煜的反应,钟意琳当下欣慰不已,自己为杜瑾煜做的这最后一件事,他还是喜欢的。 可下一秒,杜瑾煜的脸上又马上变得阴沉,继而便是雷霆般的震怒。 这个女人!从前和他们一起吃饺子舒群瑶已经死了,就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可她竟然还妄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杜瑾煜念旧情! “啪”,筷子劈头盖脸的摔在还跪坐着的钟意琳脸上,然后掉落在地。紧随其后的,便是杜瑾煜冰冷的声音:“想用这些打感情牌让我原谅你?做梦!” 杜瑾煜说完,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他冰冷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的扎在钟意琳的心上。 终究还是不够坚韧,钟意琳愣着眼都没眨一下,就已经泪落如滚珠。她缓慢的回头,连杜瑾煜的背影也没见着,门口空荡荡的。 心疼,疼的就像里面暗自生长了许久的参天大树,被人连根拔起。那把起的根上还带着土块,生生的在心里挖了一个大坑出来,怎么填也填不平。 钟意琳望着门口笑起来,涕泪交加的笑着,她低头看着自己身边散落的饺子,眼泪落在饺子上,白嫩的饺子皮就泛起水光。 “呵呵……呵呵”,钟意琳她笑着捡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许是浸了泪的缘故,原本味道适中的饺子变得很咸,咸得发苦,苦得她不敢细嚼就咽了下去。 钟意琳拼命的往嘴里塞着,地上已经冷掉的饺子,眼里不断流出来的泪滚烫滚烫的,好像她心尖上冒出的血那般烫。 钟意琳呜咽着把嘴里塞的满满当当,满的腮帮子都涨得发疼,然后夺门而出。 ##第14章 因果报应 钟意琳踉跄着来到灵堂门口,一路上的黑暗和冷风,也没能把她的泪水拭干。咽下最后一口饺子,钟意琳摸了一把脸走进灵堂。 烛火摇曳,钟意琳看着舒群瑶的黑白照片,努力的保持平静。她点燃三根香,郑重的跪下磕头。 控制着没让眼泪落下,钟意琳跪坐在垫子上。长夜漫漫,钟意琳注视着永远笑着的舒群瑶,也笑了起来。 “群瑶啊,你说我们关系那么好,结果我们最后都因为彼此而死,真的是因果报应啊。” “群瑶啊,我喜欢杜瑾煜,你明明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喜欢了,为了他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可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抢他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杜瑾煜就他的人是我啊,为什么?” “你自以为是的抢了那一份属于我的人生,最后闹了个死的突然,真是的老天爷的玩笑啊!” 钟意琳说着,苦笑起来,眼泪渐渐的难以控制起来。 她吸吸鼻子,擦干眼角,努力的让眼前的舒群瑶不那么模糊。 “呵呵,瑶瑶,你知道吗?你死了以后,我的人生也过的相当悲惨,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常常在想,我们两人还真是可笑呢!当初,如果你没有抢了我的身份,是不是后来就不会遭报应了。而我,后来要是也没有抢了你的位置,会不会我们都不会过得这么凄惨。” “哎,说到底,老天爷都是公平的啊,我们这些痴心妄想的人,最后都遭了报应!” “瑶瑶,你在天上过得开心吗?杜瑾煜他说要我活着给你赎罪呢,可是马上就冬天了,人间可真冷啊!冷的我受不了呢……” 钟意琳说了许久,久到香已燃尽,久到月亮都快落了下去。钟意琳重新给舒群瑶上了三炷香,然后离开了。 钟意琳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养父母送来的箱子,从里面找出自己在日本上学时穿的校服,眼里看着校服,心底回忆又涌上来。一幕一幕仍然鲜明,可越鲜明越伤心。 钟意琳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过往,不论好的坏的。她换好衣服,镜子里的自己仿佛还是三年前的模样。 走出杜家大门后,钟意琳回头看了一眼,终是笑的决绝,往海边的方向走去。 黑色的海水拍打着礁石,大小不一的撞击声,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钟意琳却没有丝毫害怕。 海岸线在夜里显得更加漫长,望不到边际。脚下细腻的沙柔软,踩下去就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如同杜瑾煜的笑容。 钟意琳向前走着,等海水浸湿了她的鞋底时,闭上了眼…… ##第15章 有消息了 钟意琳消失了。杜家表面上一片平静。 杜瑾煜出差回来后,还想着怎么折磨钟意琳,可走进屋子里,却没见到钟意琳的身影。他拦下一个女仆问道:“钟意琳人呢?不是说了不准让她在靠近灵堂一步吗?” 那女仆听杜瑾煜问钟意琳,手上的扫把差点掉到地上,结结巴巴的回道:“少爷,钟小姐、钟小姐她没在灵堂,不在灵堂。” 杜瑾煜看她这模样心下更加不耐烦:“不在灵堂在哪?” 那女仆又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灵光一现说道:“厨房!钟小姐在厨房!” “现在又不是饭点,她在厨房干什么?你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那女仆如获大释,慌不择路就要离开,可杜瑾煜冷厉的声音又响起来:“站住!那是去花园的方向!” 女仆眉头一皱心叫不好,转过身步履匆匆往厨房走,可杜瑾煜拦在她面前,眼中已经有了杀意:“钟意琳到底在哪?不说实话就给我滚!” 那女仆一下子跪下来,浑身颤抖:“回、回少爷,钟小姐已经失踪了一周了。” “失踪一周?” 那女仆不敢看杜瑾煜,就看着地面点点头。杜瑾煜没有为难她,直接去找管家确认。 那管家见杜瑾煜质问的一脸阴鸷,心下有点慌,但毕竟是在杜家干了大半辈子的人,他稳了稳神,回道:“钟小姐自己逃跑了。” 杜瑾煜皱着眉头看着管家,似是在思索他话的真实性。那管家直视着杜瑾煜,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我才离开几天?这么一个大活人说跑就跑了?给我去找!抓不回人来,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杜瑾煜把管家狠狠的骂了一顿,骂着骂着,他忽然想到钟意琳前几天做的奇怪的事,心下越发烦躁,让管家滚了以后,杜瑾煜第一次踏进钟意琳的房间。 薰衣草的香味让杜瑾煜稍稍安定了下来,可当他眼睛瞄到桌子上放的信和牛皮纸袋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杜瑾煜打开信封,钟意琳娟秀的小楷印入他眼中。 二十分钟左右,最后一段话也看完,四张纸落在地上,杜瑾煜更加慌乱。 “杜瑾煜,这辈子认识你,我不后悔。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我要去给瑶瑶赎罪了,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真好。” 欠我的都会还给我?去给瑶瑶赎罪了? 钟意琳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深思,杜瑾煜捡起信放在桌子上,迅速的打开牛皮纸袋,“新海花园企划书”七个字映入他的眼睛。 杜瑾煜一目十行的扫完,企划书下面,还附有详细的工程图纸。图纸被杜瑾煜攥出折痕,他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钟意琳,这就是你说的还给我的东西?你以为留下这个我就会放过你? 杜瑾煜正想着,去搜寻钟意琳的助理来了电话,语气忐忑:“少爷,有消息了。有人目睹,钟意琳小姐于一周前跳海自尽……” “哐当——”杜瑾煜的手机掉在地上,手上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第16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钟意琳跳海了,尸体还没找到。 这个消息像空袭般在杜瑾煜的脑海中回荡。 失神了良久,杜瑾煜弯腰捡起手机,脚步匆忙的赶到地下车库。杜瑾煜目光涣散,他拿出车钥匙往钥匙孔里送,明明钥匙孔就在眼前,手却不受控制似的怎么也插不进去。 杜瑾煜愈发着急,手一抖,钥匙掉到了地上。他燥怒的踹了车一脚,防盗系统在车库里突兀的叫着。 杜瑾煜狠狠的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疼痛使他冷静了几分。他捡起钥匙,深呼吸,再一次对准钥匙孔,车门总算打开了。 杜瑾煜开着车飞快的在路上行驶着,钟意琳的容貌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红灯的时候,杜瑾煜更加烦躁。 不应该的!钟意琳她死就死了,死了才好!可他为什么这么慌,一定是他还没有折磨够钟意琳,对,一定是这样! 杜瑾煜这么想着,都没看见已经绿灯了,直到后面车上的司机摁了半分钟喇叭,杜瑾煜才回过神了继续朝着海边疾行。 半个小时后,杜瑾煜下了车。助理从一搜打捞船上走下来和他说:“杜总,已经派了三十搜船在打捞了,目前只找到了一只钟小姐的鞋子。” 助理说着,把手上还缠着些许绿色海草的白色布鞋递到杜瑾煜面前。 杜瑾煜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他们三个人以前一起手绘的鞋子。鞋面上淡粉色的樱花是杜瑾煜当年亲手画的。 回忆又一阵一阵的涌上头来,杜瑾煜接过那只鞋,硌手的沙子和黏腻的海草让他心底五味陈杂。 “再加三十辆搜捕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杜瑾煜拿着鞋子看向前方,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让他绝望,沙滩上躺着一坨坨半透明的死水母,杜瑾煜跨过它们往一搜捕捞船上走去。 搜捕人员一趟趟的上岸,杜瑾煜的心一下一下的被揪紧。海面格外平静,起起伏伏的波浪却让杜瑾煜愈发烦闷。 海平面上的夕阳只剩下了一半,搜捕人员也都已经精疲力尽。助理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空对杜瑾煜说道:“杜总,要不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我们在继续找。” 杜瑾煜的脸色沉得比面前的海水还深,助理又赶忙补道:“您看内陆湖里的打捞都很麻烦,更何况是在海里,而且时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杜瑾煜阴沉着脸,似乎下一秒就会把助理从船上扔下去。 助理赶忙摆手,“没、没什么,我让他们马上准备夜间搜捕行动。” 海风吹在脸上又冷又腥,看着身下不断拍打着船的浪花,杜瑾煜换上了潜水服,纵身跳进海里。 隔着潜水服传来海水的冰冷,头上的照明灯,在黑漆漆的海水中显得格外突兀。 钟意琳,你的罪孽还没有赎完,你怎么敢就这么消失呢? 杜瑾煜在海水里穿梭着,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可是眼中除了水还是水,偶尔和其他搜捕人员的灯光交错,得到的信号只是让他更加失落。 ##第17章 我们该回去了 搜捕行动已经持续了一星期,可仍然什么线索都没有。杜瑾煜又一次准备下海,助理拉住他劝道:“杜总,钟小姐失踪已经两星期了,搜寻的事我们来就可以了,你……” “三天,再给我最后三天!找不到我就回去。” 杜瑾煜的眼神绝望又坚定,助理不好在劝,松开了手。杜瑾煜跳进海里,毫无目的的往前游着。 其实,杜瑾煜也知道不可能找到的,但是他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放弃。 一次次,不到氧气耗完,杜瑾煜绝对不会浮出海面,尽管这样,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第三天很快到来,杜瑾煜一睁开眼,就又往海里钻去,可是直到太阳再次落下,仍旧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氧气瓶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杜瑾煜却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打算,当最后一丝氧气耗完,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往海底深处沉去。 搜救人员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船上的助理看了一圈,没看见杜瑾煜,他暗叫大事不好,赶快让人下水去找杜瑾煜。 杜瑾煜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他头上照明用的灯在漆黑的海水里孤独的发着光。很快,有人看见了这道光,顺着光把还在不断坠落的杜瑾煜带出了海面。 “咳咳”杜瑾煜被救醒了,助理关切的声音、身边交错晃眼的灯光让他恍惚的如同在梦里,可凌冽咸腥的海风却让他异常清醒。 杜瑾煜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他缓慢站起来,拨开助理要搀扶他的手,往船边走去。 落入眼里的除了海,还是海。无情的波浪一起一伏,让人眩晕。杜瑾煜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汪洋,突然大笑起来,把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钟意琳,你到底在哪?到底在哪!我还没同意你死,你怎么敢就这么消失了?杜瑾煜在心里问着,可回应他的除了“哗啦哗啦”的水波声外,什么都没有。 杜瑾煜下船后,失魂落魄的走在沙滩上,助理在他身后远远的跟着。突然,杜瑾煜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定睛一看,却是钟意琳的另一只鞋子。 杜瑾煜愣住了,他捡起那只被沙土掩埋了一半的鞋子,控制不住的的悲伤积在胸腔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杜瑾煜发疯似的跑回船上,找着钟意琳的另一只鞋。五分钟后,杜瑾煜抱着钟意琳的一双鞋跪在甲板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扑簌落下。 “杜总,我们该回去了,我会安排人继续找的。” 赶过来的助理看到杜瑾煜这幅模样吃了一惊。他实在想不到,原来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之骄子杜瑾煜,也会伤心的泣不成声。 “滚!” 杜瑾煜大吼着,他站起来撞开助理,踉跄着跑下船,在海岸线上疯狂的跑着。 或许,或许在海里找不到的原因是钟意琳根本不在海里呢?杜瑾煜这样想着,他死死的抱着怀里的鞋子,边跑边在沙滩上四处张望,任由不断溢出的泪水在风中破碎。 ##第18章 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碰它 杜瑾煜在沙滩上跑了很久很久,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来。杜瑾煜趴在地上喘着气,他浑身都沾满了沙子,狼狈的像一个流浪汉。 助理气喘吁吁追上来,他弯着腰断断续续的和杜瑾煜说道:“杜总,沙滩这边……我们每天也都有安排人找的……” 杜瑾煜翻身躺在沙滩上,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沉寂的和海水一般。他从沙滩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着。助理还在后面跟着,杜瑾煜转身盯着他声音沙哑:“别跟着我!” 助理犹豫了一下,最后转身走了。直到助理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杜瑾煜才带着钟意琳的鞋子,漫无目的的在沿海公路上游荡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家日式的居酒屋出现在杜瑾煜面前。杜瑾煜停了下来,他就这样一身狼狈的走近店里,穿着和服的服务员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但还是礼貌的问他需要什么。 店里的人很多,有的人清醒着,有的人脸上泛着微醺。空气中无处不散发着和风的闲适,日式的风铃在晚风里摇曳着叮铃作响。 眼前的一切,让杜瑾煜不觉怀念起在北海道上学的日子。 他看了看怀里的鞋子,鞋子上粉色的樱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杜瑾煜抱着鞋子,在一个靠墙的角落里坐下来,要了两瓶清酒。 “请问需要加热吗?” 杜瑾煜摇摇头,五分钟后,两瓶清酒摆在杜瑾煜面前。冰冷的酒进入口中,清冽甘甜。杜瑾煜喝完,又让服务员把店里的酒全部上了一遍。 十一点,居酒屋要打烊的时候,杜瑾煜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服务员把杜瑾煜叫醒,半醉半醒中,杜瑾煜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助理赶到的时候,杜瑾煜正在睡梦中喊着“钟意琳”。半夜一点半,助理才把杜瑾煜送回家。 翌日下午,杜瑾煜在宿醉中醒来,感觉手里空空的。顾不得头痛,他立刻睁眼开始寻找钟意琳的鞋子,可他把房间翻遍了也没找到。 杜瑾煜大怒:“来人!” 女佣应声而来,“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厨房已经做好醒酒汤……” 不等女佣说完,杜瑾煜阴鸷着一张脸问道:“我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鞋子呢?” 女佣被杜瑾煜的样子吓到了,不敢看杜瑾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在、在洗衣房晾着。” 听完女佣的话,杜瑾煜稍稍镇定下来。他扫了女佣一眼厉声说道:“以后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碰它!钟意琳房间里的东西也一样!” 杜瑾煜说完,径直往洗衣房走去。杜瑾煜心情复杂的拿了鞋子,阴沉的天气使他更加烦闷。 杜瑾煜抱着鞋子回到客厅,烦躁的他打开冰箱想找酒喝,可打开冰箱后,怀里的鞋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冰箱里放满了一盘盘的饺子,每一层还贴着不同馅的标签。一瞬间,杜瑾煜想起半个月前钟意琳央求着让他吃饺子的事。 ##第19章 崩溃 “杜瑾煜,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虾仁饺子,快来尝尝吧。” “杜瑾煜,一口,就一口,我求你了,只要你尝一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尝一口吧!” 钟意琳恳求的话语好像就在上一分钟,可现在,杜瑾煜却只能守着她留下来的东西后悔。 冰箱里的寒气扑面而来,杜瑾煜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冰冻了一般。他开了好几锅水,把饺子全部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盘一盘的下到锅里,连热水溅到手上也没有反应。 半个小时后,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饺子。杜瑾煜坐下来,拿起筷子咬了一口饺子,虾仁馅的,味道适中,明明是这么好吃的饺子,杜瑾煜吃着吃着,却哽咽起来。 钟意琳,你做的饺子我吃了,我吃了很多,你不是说只要我尝一口,你做什么都可以吗?你回来可以吗? 杜瑾煜一边想着,一边拼命的往嘴里塞着饺子,不知不觉,眼泪啪嗒一声落在吃了一半的盘子里,声音清亮。 杜瑾煜咬着牙,不想呜咽出声,他的齿缝间还努力的咀嚼着虾仁,可流进嘴里的眼泪却苦涩无比。他抽泣着咽下,随后,又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饺子。 杜瑾煜一连吃了三盘饺子,剩下的饺子早已没了热气。杜瑾煜拉过第四盘饺子,冰冷的饺子,三鲜的。他的肚子已经很撑了,可他还是缓慢的吃着。 吃到第三个三鲜饺子的时候,杜瑾煜终于抑制不住,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 他把鼻涕眼泪全部抹在了袖子上,左手一挥,不小心把三个盘子和一盘饺子推到了地上。 盘子碎地的声音让杜瑾煜抬起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瓷片和饺子,他又想起那天钟意琳端着饺子让他吃,他也是轻轻一抬手,就把那盘饺子打在了地上。 杜瑾煜哭的更加大声,他双眼模糊,跪下来颤抖着手慌乱的在瓷片中捡着饺子往嘴里塞,手被瓷片划破了也不管。 蘸着血的饺子塞进嘴里,冰冷的肉腥味和着一丝铁锈的血味在温热的舌尖弥漫开来,杜瑾煜刚刚咽下,便不可抑制的开始反胃。 杜瑾煜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哇”一声,刚才吃的饺子吐了大半。空气里弥漫着酸臭味,杜瑾煜靠在马桶边望着天花板绝望的笑了。 良久,直到眼里的泪流干了,杜瑾煜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双眼红肿、胡子拉碴,想到一会要去钟意琳的房间,杜瑾煜干脆直接洗了个澡。 冷水流遍全身,杜瑾煜愈发清明,愈清明就愈痛苦。换完衣服后,杜瑾煜回到客厅,把剩下的饺子小心翼翼的放回冰箱,地上的饺子也一个一个捡起来洗干净放好。 做完这一切后,杜瑾煜拿着钟意琳的鞋子,再一次走进钟意琳的房间。找了一个盒子,把鞋子放好。 杜瑾煜坐在桌子前,拿起钟意琳写给他的信,一字一句的看了好几遍,倏然间,一滴泪落在纸上,笔墨被晕开。 ##第20章 狼心狗肺的东西 杜瑾煜赶忙止住了眼泪,他像个孩子一样慌乱的把信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拿起笔,印着钟意琳的笔迹重新拓了一遍。 等水渍彻底干透,杜瑾煜抚过每一个信上的每一个字,就像抚摸着爱人的脸庞一样。他把信重新装进信封,然后拿出牛皮纸袋里的企划书,这是钟意琳说要还给他的东西。 舒群瑶的命,钟意琳用自己的命还了,从此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钟意琳养父母要的五百万,这份企划书抵过还有富余,从此钟意琳在不欠他杜瑾煜什么。 杜瑾煜恨不得把这份企划书撕碎,明明钟意琳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可原来,在他心底还宁愿和钟意琳纠缠不清。褶皱从一角延伸到整张纸上,杜瑾煜深吸一口气,带着图纸去了公司。 杜瑾煜临时开会,他把这份新海花园的企划书交给助理,毫无感情的命令道:“这个项目,一个月内马上开工。” 助理看完企划书后暗自高兴,这个项目绝对稳赚不赔,他们杜氏那个雷厉风行、只手遮天的杜总又回来了! 半个月后,Y城临海,杜氏的新海花园项目正式启动。开工会上,一身黑色西装的杜瑾煜刚刚面无表情的剪彩完,立刻有人冲出来大声咆哮。 “杜瑾煜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霸占老丈人的东西,不要脸……” 杜瑾煜皱着眉头朝闹事的方向看去,保安已经压着人往外赶,本来,杜瑾煜并不想去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直到“钟意琳”的名字传到他耳中。 杜瑾煜示意保安放开被抓住的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闹事的是钟意琳的养父母,钟义权和温良。 “你刚才说‘钟意琳’什么?” 杜瑾煜缓步走下台,脸色阴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没了钳制的钟义权抖抖肩膀理好衣服,一脸不屑的看着刚才拉扯他的保安,激动地质问杜瑾煜:“我把钟意琳送到你床上……” 钟义权还没说完,另一边的温良赶紧拉着他使眼色,钟义权明白自己说漏了赶忙改口:“我们家意琳怀了你的孩子进了你杜家,你不好好待她就算了,可你把她孩子弄没了说的补偿我们钟家就是这么补偿的?” “说好的是投资我们的项目,拿了图纸却直接自己动手!把我们之前的努力强取豪夺据为己有,就算你杜家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钟义权说完,指着杜瑾煜脸色涨红,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心中忐忑,却侥幸的希望杜瑾煜没有听清楚。 可惜,现在的杜瑾煜只要听到和钟意琳相关的事情,立马就会变得格外敏锐。 “你刚才第一句说什么?”如果杜瑾煜没听错,钟义权说的是他把钟意琳送到了自己床上。 人在下意识里说出来的话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钟义权又挺了挺胸脯,可却依旧明显底气不足:“我说我们家意琳怀了你的孩子……” ##第21章 半真半假 “呵!你刚才说,是你把钟意琳送到我床上的。” 杜瑾煜俯身,在钟义权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杜瑾煜是笑着说的,可钟义权眼前杜瑾煜弯起的嘴角,却让他头上冷汗直流。 钟意琳是被人送到他杜瑾煜床上的,不是她自己要去的!导致舒群瑶死的凶手不是钟意琳,而是面前这个头发白了一半的钟义权! 可他杜瑾煜都对钟意琳做了些什么啊?对着那个爱着他的钟意琳做了些什么? 怀着孕,逼她喝酒、逼她伺候别的男人,让她每天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把她的安胎药扔进垃圾桶,逼她流产,最后,把她逼得跳了海!再不在他杜瑾煜面前出现!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杜瑾煜直起身子,目光寒冷的像一把冰刀。 “你们家意琳?叫的可真亲切!那你们知道钟意琳现在在哪吗?她现在就在你们身后的这片大海里,尸骨都找不回来!” 杜瑾煜声音压抑的如同闷雷一般,耳边海浪冲击礁石的声音清灵孤寂。他是说给钟意琳的父母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到杜瑾煜说的话,钟义权和温良愣住了。他们对视一眼,考虑着杜瑾煜这句话的真实性。 半个月前,钟意琳还坐在他们家里吃饭说要给钟家拉投资,现在杜瑾煜就说钟意琳已经死了,还死的尸骨无存。 “杜瑾煜,你休想骗我们!钟意琳肯定还在你们杜家活的好好的……”温良说着就要对杜瑾煜动手动脚,旁边的安保人员立马拉住了她。 杜瑾煜不在理会温良和钟意琳的胡搅蛮缠,让人把他们赶出去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新海花园的工程杜瑾煜亲自盯着,同时,他还着手切断了钟家的供销渠道,这一刀子,无异于给原本拿了五百万解决燃眉之急的钟氏,来了个釜底抽薪。 不出两个月,原本计划靠“新海花园”东山再起的钟氏被逼到了走投无路。 钟义权整天愁眉苦脸,在杜瑾煜的施压下,不管钟氏有在好的项目,也没有人敢投资,他索性闷在了家里,如果在找不到突破口,钟氏就会宣告破产,现在这座别墅也会充公。 温良看着钟义权这幅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边骂着一边往客厅里扔着钟意琳剩下的东西。 “当初就不该收养她,养了十几年养出了个什么?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见着男人就走不着道!死就死吧,临走还把我们的心血骗走送给杜家,呸!” “叮铃哐当”,衣服、鞋子、镜子、奖杯、书……十几分钟,地上已经堆满了钟意琳的东西。 “一堆晦气玩意,养你白瞎了那么多钱!给你卖了怎么了?是给你卖山沟沟里去了吗?还不是卖给你喜欢的人了!自己没本事,把命搭进去了,还要拖累我们钟家……” 温良骂着,却也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半真半假,各中滋味谁也说不清楚。 ##第22章 当年的真相 “哐当”一摞厚重的日记本被扔了出来,其中一本日记翻开落到钟义权面前。 钟义权瞄了一眼,只一眼,入眼的文字立刻让他把日记本捡了起来。随着钟义权的动作,一张病历单从日记里滑落。 “温良,我们钟家有救了!”五分钟后,钟义权拿着日记本,对着还在不断往外扔东西的温良说道。 “有什么救?杜瑾煜那个心狠手辣的王八蛋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家?” “杜瑾煜欠钟意琳一条命,不,是两条!明天你就去找他,一定要让他松口,放过我们钟家!”钟义权说着,把日记本和病历单拿给温良看。 翌日一早,温良就带着钟意琳的日记本和五年前的病历单去杜家找杜瑾煜。 “少爷,钟小姐的养母温良来访……” “把她赶出去,以后谁放他进来谁就滚蛋!”还没等管家的话说完,杜瑾煜头都没抬一下就下了命令。 “少爷,她说有钟意琳的事要告诉您。” 杜瑾煜夹着饺子的手顿了一下:“让她等着。” 半个小时后,杜瑾煜才来到会客厅,温良面前的茶早已没了热气。杜瑾煜坐到主位上,打量温良一眼冷漠开口道:“你最好是真的有关于钟意琳的事告诉我,不然…….” 温良见杜瑾煜的眼神变得狠厉,立马站起来掏出钟意琳的日记本说道:“五年前,日本地震的时候,钟意琳救过你的命!现在,你又害她流产还把她逼死了!你欠我们钟家两条命,现在还要把我们钟家往绝路上逼!” “你胡说些什么?五年前救我的明明是舒群瑶…….”杜瑾煜说着,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他想起钟意琳流产后在医院问他的话。 “杜瑾煜,如果五年前救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我了?”当时,杜瑾煜决绝的回答“不会。”,亦如五年前钟意琳把他留在地震废墟里,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一样。 “啪”的一声,温良把钟意琳的日记本和病历单拍在杜瑾煜面前:“我胡说?我怎么敢在您杜大少爷面前胡说?你自己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你就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父母!” 日记本上的字迹确是钟意琳的无疑,杜瑾煜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拿起日记本,里面写的话再一次翻开了五年前的记忆。 “二零一三年五月,在北海道地震后,昏迷了大半年的我总算醒了。也不知道群瑶有没有把瑾煜救出来。本来我是想亲自去救他的,可是,我看见他身后有一面更大的墙马上就要倒下来,如果当时我贸然去救他的话,肯定会一起被压在地下的。” “所以,我去找了我最好的朋友群瑶去救瑾煜,自己撑着那面墙。听医生说,我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埋在地下一星期了。但是没关系,只要瑾煜能安全,就一切都好。而且,老天保佑,我现在也活过来了……” “二零一三年七月,好开心,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去找了瑾煜和群瑶,见到他们真的很开心。 可是,在我昏迷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却喜欢上了我最好的朋友。杜瑾煜说是瑶瑶救了他,为了救他,还伤了腿,他会一辈子都对瑶瑶好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的心好痛,可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假装微笑。原来瑶瑶也喜欢杜瑾煜啊!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吧……” ##第23章 一个疯子 一页页翻过,一句句话印到杜瑾煜眼中,他感觉自己的心裂开一道缝,被人徒手撕扯着。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五年前的病历单就放在眼前,杜瑾煜不得不相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杜瑾煜痛苦的抓着头发,掉落在茶几上的日记本翻开在了第一页,白色的扉页上,还有当年杜瑾煜和钟意琳一起画的爱心和伞,伞下面两边,“钟意琳”和“杜瑾煜”两个名字格外刺眼。 这本日记本,是地震前两个月杜瑾煜和钟意琳一起买的,他还留有不同色的同款,只不过地震后就封存了起来,再也没拿出来过。 沉重的往事压的杜瑾煜喘不过气,耳中传来钟意琳养母温良的哀求声:“杜少爷,‘新海花园’的项目我们不和你抢了,我们钟家送给你!求你看在意琳她救过你的份上,放过我们钟家吧!” “好。” 杜瑾煜没有抬头,他声音沙哑着吐出这个字,摆摆手让人把温良送了出去。 杜瑾煜没有再为难钟家,但是也没有给予钟家任何帮助。打电话让助理放开了对钟家的掣肘后,杜瑾煜一个人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呆了很久。 半夜里,杜瑾煜拿着钟意琳的日记本来到舒群瑶的灵堂。他跪在以前让钟意琳跪着的地方,刺骨的寒意立马从膝盖蔓延到全身。 原来,从前钟意琳跪在这里是这样的感觉;那时候,她还怀着孩子。孩子!想到这里,杜瑾煜更加痛苦,他和钟意琳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他亲手扼杀了。 呵!杜瑾煜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翻开钟意琳的日记,翻到五年前钟意琳刚从医院醒来那一页,然后盯着桌子上舒群瑶的遗像看了很久。 “你怎么不说实话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呢舒群瑶!”低沉的声音压抑了太久,在灵堂里回荡着格外渗人。 可杜瑾煜又能怪得了谁?这两个女人,他终是都负了。杜瑾煜把钟意琳的日记本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狠狠的打着自己的脸,五百下,一下不少。 就像当初他逼着钟意琳那样,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杜瑾煜肿着脸又哭又笑,活像一个疯子。突然,他猛的站起来,起的太急摔了一个踉跄,顾不得下巴的疼痛和腿上的酸麻,杜瑾煜爬起来就往灵台前奔。 杜瑾煜拿起灵台上放着的舒群瑶的遗像就要往下砸,速度太快掀起的风差点连蜡烛都被熄灭,往下摔得时候一阵风吹过,刚才他起身掉在地上的日记本被翻得“哗啦”作响。 惨白的月光下,透过遗像玻璃上印出的杜瑾煜的脸,无比憔悴。最终,杜瑾煜还是把遗像反放回了原位。他给舒群瑶上了香,然后又抱着钟意琳的日记本跪到了破晓。 舒群瑶,死者为大,当年你没告诉我真相,我也不怪你了。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的话,求你保佑钟意琳她没事,求你托梦告诉我钟意琳她现在在哪! ##第24章 没有她的地方,在哪都冷的刺骨 杜瑾煜不吃不喝在舒群瑶的灵堂里跪了整整三天,直到助理给他打电话:“杜总,我们打捞到一具女尸,身形和钟小姐相仿,但目前身份还不能完全确定。” “我……”杜瑾煜想说我马上过去,可他的嗓子已经沙哑的说不出一句话。 挂了电话后,杜瑾煜在女佣的搀扶下双腿颤抖着收拾好自己,往海边赶去。 杜瑾煜下车后,缓慢的跟着助理往船上走。晴暖温和的阳光下,上船的楼梯显得格外漫长。上船后,白布下的瘦弱的身形和钟意琳有八分相似。 杜瑾煜的心不可抑制的颤了一下,他颤抖着手缓慢的掀开白布,当女尸的耳坠落入眼中时,杜瑾煜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不是钟意琳,钟意琳怕疼,从没打过耳洞。 杜瑾煜的手不在颤抖,他迅速掀开了白布,女尸被海水泡的浮肿的面容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杜瑾煜心中一阵窃喜,但随之而来,立马又被失落代替。 不是钟意琳,那钟意琳到底在哪?哪天万一被找到,钟意琳也会是这样一副可怖的面容,出现在他杜瑾煜的眼中吗? 杜瑾煜恐惧起来,他站起来看着面前的汪洋,绝望和无力充斥在他的胸腔。 明明钟意琳自尽的海域已经被封锁了,可是近一个月来,打捞上来的女尸却有三四具。 每一次杜瑾煜去确认尸体的时候,心情都是万分复杂,他一面期待着钟意琳有了消息,另一面又害怕钟意琳真的用一副毫无生机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又一次,杜瑾煜在看完一具尸体后,压抑的内心再也控制不住。他跑下船大叫着往海潮里冲去,仿佛这样,他就能离毫无音讯的钟意琳近一点。 “滚!你放开我!”杜瑾煜咆哮着,把拉他的助理推倒在海浪中。咸的发苦的海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嘴里,却不能唤醒他丝毫的理智。 “啊!”杜瑾煜大叫着扎进海里,任由海水灌进自己的胸腔,海水压着,总比熬人的思念压着强点。杜瑾煜真的想葬身海底,可天不遂人愿,潮起潮落,杜瑾煜被海浪扔回沙滩上。 “钟意琳!”杜瑾煜趴在地上,咳嗽着吐出几口海水,声嘶力竭的对着落去的海水喊着。助理听的肝肠寸断,他想不起一句安慰的话,搀起杜瑾煜就往船边走。杜瑾煜脚步虚浮浑身无力,却还是推开助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沙滩上跌撞着。 “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衣服完全被海水浸湿,杜瑾煜的双眼早已失去焦点,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没有钟意琳的地方,在哪都冷的刺骨。 杜瑾煜找了块礁石,在上面坐了一整夜,衣服被海风吹干又被浪潮打湿,在风中摇摆着凛凛作响。初冬的海边,杜瑾煜却好像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太阳升起的时候,杜瑾煜自嘲的笑起来。 一整夜的潮汐,都没有把他湮没在海里,杜瑾煜躺下来看着夜色逐渐褪去的天空,一滴泪从大睁着赤红的眼眶中溢出,滚烫又冰凉。 ##第25章 噩梦 助理通过定位找到杜瑾煜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杜瑾煜蜷缩在礁石上,双颊泛红、眉头紧皱、口中还说着听不清的胡话。 看着杜瑾煜这幅模样,助理马上把杜瑾煜送到医院。“高烧四十二度,快,准备输液!”杜瑾煜被送进了急救病房。 两个小时后,烧退了。杜瑾煜却还是昏迷不醒,呓语中,他叫着钟意琳的名字。 梦里。海面上一片白茫茫的大雾,杜瑾煜在雾中什么都看不见,钟意琳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传来,“杜瑾煜,我去给瑶瑶赎罪了,不要找我。” “不要,钟意琳你回来!我不恨你了,不恨你了!”杜瑾煜在梦里大叫着,他慌乱的四处张望,可周围却只有一片白色,他跑在海面上,然后就看见钟意琳的背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雾中。任杜瑾煜怎么追逐呼唤,也再没有钟意琳一丝踪迹。 原本平稳的托着杜瑾煜的海面突然开始翻腾,杜瑾煜被浪潮推着往前走,一瞬间,画面转到了北海道大学。 约莫三四月份的模样,杜瑾煜看见自己和钟意琳、舒群瑶三个人坐在樱花树下吃着饺子,有花瓣落在他的肩头,钟意琳笑着为他拂去。 杜瑾煜想伸手去触摸,一阵风吹过,樱花雨落下破碎了一切,地动山摇,“意琳,救我!”被压在石板下的杜瑾煜就只看见了钟意琳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可置身事外的杜瑾煜,却看见钟意琳用她弱小的身躯撑起了沉重的房梁,他想去帮她,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意琳被埋在了废墟里。 “不!”杜瑾煜大叫着睁开眼睛,汗水浸湿了整个头皮,落入眼中的却只有医院白色的天花板。这片白触目惊心,就像他在梦里看到的大雾一般。 杜瑾煜心脏“砰砰砰”的跳着,他像失水的鱼一样大口的喘着气。 “你醒了?你和钟意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声音的方宁廖走进病房问道。 “关你什么事?”杜瑾煜认识方宁廖,他和钟意琳去日本留学前,就一直听说方宁廖暗恋钟意琳,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白。 “你别误会,只是钟意琳帮过我,关心一下朋友罢了。”方宁廖上高中时性格孤僻,自然而然就被同学孤立,在其他人都对他避而远之的时候,只有钟意琳愿意平等的对她,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 呵!‘关心一下朋友罢了。’连多年不见的方宁廖都知道关心钟意琳,可自己都他妈做了些什么啊! 没有解释,杜瑾煜掀开被子就跑出了医院。“哎,你病还没完全好,还需要在观察几天……”方宁廖喊着,也不知道杜瑾煜有没有听见。 杜瑾煜狂奔着回到了家,他一头栽进钟意琳躺过的床上,鼻子里立刻萦绕着栀子花的清香,鼻头一酸,杜瑾煜赶忙坐了起来,他害怕自己的眼泪玷污了钟意琳留下的东西。 视线扫到桌子上,刚到北海道大学时,杜瑾煜和钟意琳还有舒群瑶一起拍的照片上,三人洋溢着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杜瑾煜的眼睛。 ##第26章 亲生父母 去日本吧,去北海道!心里一个声音疯狂的叫嚣着,杜瑾煜走到照片前,伸手抚摸着照片上笑着的钟意琳。 杜瑾煜盯着照片看了良久,直到日薄西山,杜瑾煜开始动手收拾钟意琳留下来的东西。一双鞋子、一封信、日记本、还有桌子上的照片。杜瑾煜小心的把这些东西收进行李箱,然后订了飞往北海道的机票。 日本,横滨一家医院里。 “醒了!醒了!”在女人激动地惊呼声中,病床上昏迷了半个多月的钟意琳缓缓睁开双眼。 长久在黑暗中的眼睛适应不了窗外阳光的刺眼,过了许久,钟意琳才看清眼前拉着自己手的女人。 刺鼻的消毒水充斥在鼻腔里,钟意琳声音沙哑的问道:“这是哪?你们是谁?我的头好痛!” 钟意琳的亲生父亲朱万城摸着她的头慈爱的回答道:“这里是横滨,我是你的父亲,十五年前,我在中国谈生意的时候把你弄丢了。幸好,幸好老天垂怜,又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了。” “亲爱的,明天我就去寺庙里还愿……”钟意琳的生母朱塔子说着,已是泣不成声。十五年来,她积德行善,只求自己的女儿能在世上平安无事,如今,总算让她一颗担惊受怕的心有了着落。 “你们是我的父母?那我叫什么名字?”钟意琳一脸迷惘,见她这幅模样,朱万城见她这幅模样赶忙叫来了医生。 “您女儿这是选择性失忆,想必是之前受到了什么刺激,对以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障碍。” “选择性失忆?我的女儿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塔子抬起头,满眼心疼的看着失忆的钟意琳。 朱万城拍拍塔子的背安慰,然后看着钟意琳说道:“一切都过去了,忘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好女儿,你的名字叫朱暖珏。” 钟意琳整个人还愣愣的,她机械的点了点头,塔子擦干眼泪给她倒水,医生叮嘱完要多休息后便离开了。 一周后,在塔子的精心照顾下,朱暖珏恢复得很好。 复查完毕后,医生拿着病历单看着朱暖珏说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听到医生这么说,朱万城拉起医生的手,感谢道:“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海里。” “应该的,您的女儿能够恢复健康,我们全家都感到高兴。”被叫做海里的医生眼里透着笑意。 朱万城闻言,拍了一下海里医生的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暖珏,海里医生你也见过很多次了,但是还没给你们两个正式介绍过。”朱万城说着,拉着医生走到朱暖珏面前。 医生摘掉了口罩,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出现在朱暖珏面前:“朱暖珏小姐,你好,我是佐藤海里,是你的主治医生兼未婚夫,以后的日子请多关照。” 朱暖珏原本平静的脸变得惊讶,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塔子一脸尴尬的握了握朱暖珏的手提示她,朱暖珏才反应过来。 ##第27章 你别哭 “海里先生,你好。感谢这些天来你的照顾,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太熟悉,所以结婚的事,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说。”朱暖珏看着佐藤海里,眉头微皱。 “没问题,我也觉得先相处一段时间比较好。那么,朱暖珏小姐,不知您明天有空吗?可否赏脸和在下吃个便饭?”佐藤海里说着,朝朱暖珏伸出一只手。 朱暖珏犹疑着看向塔子,终归是血浓于水,虽然才相处一周,朱暖珏已经很信任塔子了。收到塔子鼓励的眼神后,朱暖珏仿佛吃了定心丸,她握住海里的手微微点头。 翌日。 朱暖珏刚走出医院,换了白大褂的佐藤海里便从医院追了出来,他脖子上系着红色的围巾,身上套着深蓝色的夹克,黑色的皮裤显得双腿更加修长。 “雪下得真大啊,暖珏小姐。”海里说着,便把围巾分出一半围在了低他一个头的朱暖珏脖子上。 围巾上传来的温度和淡淡的烟草味让朱暖珏红了脸。见朱暖珏不说话,海里又问道:“拉面和刺身想吃哪个呢?还是牛排或者中餐。” “就拉面吧。” 海里搓搓手,然后把双手贴在朱暖珏的双颊上:“这样就不那么冷了。我们走路去吧,那样聊天的时间就可以变得多一点。” 海里说话吐出的雾气很快在空气中飘散,朱暖珏倏地感觉心疼了一下,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对她做过相同的动作。 朱暖珏垂了眼眸,海里只以为她是害羞了,牵起她的一只手塞进自己口袋,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雪落在两人的肩上,白茫茫的道路长的好像走不完。海里给朱暖珏讲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时不时逗得她一阵轻笑。只是,总有那么一瞬间,一股没有出处的落寞萦绕在朱暖珏心头。 半个小时后,海里带着朱暖珏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拉面店。屋子里的暖意扑面而来,因着不是饭点,店里的人并不多。 “海里,好久没来了啊!这是,你小子总算交女朋友了啊!”拉面店的大叔打量着朱暖珏,熟络的和海里打着招呼。 “三条大叔,婆婆身体好点了吧?”海里拂去朱暖珏身上的雪笑问。 “借你吉言,吃了你开的药已经好多了。今天吃的还和以前一样吗?你女朋友呢?”三条大叔说着,起身开始拉面。 “一样,给她小份的就好了。”海里说罢,拉着朱暖珏在靠近暖炉的桌子坐下来,拿起有一个上面热着的橘子剥给朱暖珏。 十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海鲜拉面端了上来。爽滑的拉面入口,浑身暖了起来,朱暖珏脑中却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容,对着海鲜拉面一脸嫌弃。 朱暖珏的眼泪暮然就掉了下来,海里慌了,他慌张的咽下嘴里的拉面,然后抽了一张纸在朱暖珏脸上擦着。 “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我带你换一家,你别哭啊。” “没,没事,很好吃。”朱暖珏推开海里的手,自己擦干了眼泪,埋头喝了一口汤。 ##第28章 没带女朋友吗 北海道大学。 雪地里,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脚印尽头,杜瑾煜拿着照片站在北海道大学门口。 落雪纷纷,照片上的三人如今只剩杜瑾煜一人。拂去照片上的雪,杜瑾煜把照片放进包里,深吸一口气,寒意渗入肺腑。 “喀哧喀哧”,杜瑾煜踏着雪走进学校,印着延龄草的旗帜着在风中飘扬,伫立的白杨树上压满了雪,结冰的大野池,还有克拉克博士象。 每一处角落里,都有着杜瑾煜和钟意琳的曾经。 杜瑾煜的头顶被雪染白,耳边传来嬉闹的声音。杜瑾煜想起从前使坏,把雪球塞进钟意琳的衣服里,钟意琳总是惊的跳起来追着他打。 杜瑾煜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漫天的大雪中,他仿佛又看到钟意琳气恼的撅着嘴要打他。直到一个雪球砸到身上,落在脚下,杜瑾煜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穿着校服的女生小跑着给杜瑾煜道歉,校服落进杜瑾煜眼里,勾起一阵悲伤。 留着梨花头的女生看见杜瑾煜这幅模样,心里愈发愧疚。“先生,实在对不起,这样吧我请您吃饭,就当赔礼道歉了,您看好吗?” 杜瑾煜还没说话,一个穿着风衣的男生从一群人中走过来:“惠子,怎么了?” 惠子解释完后,那男生托着下巴说:“这样啊,那是该好好道歉呢。” 等杜瑾煜回过神来,已经被两个人搀着往前走了。推辞不过,索性不在抵抗,杜瑾煜跟着两人来到一家餐馆。 惠子问杜瑾煜要吃些什么,杜瑾煜突然怀念钟意琳包的饺子,但显然这家饭店的菜单上并没有饺子。 “什么都可以,我并不太饿。”杜瑾煜说完,把菜单递给惠子。 十几分钟后,一盘刺身放在了杜瑾煜面前。鲜红的三文鱼在白色的盘子上格外诱人,可杜瑾煜却只闻到了海产特有的腥味。 “先生,您快尝尝吧,这家的刺身可有名了!我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吃上一份这里的刺身,立马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在惠子热情的招呼下,杜瑾煜只得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往芥末里蘸了蘸然后送入口中。 海鲜的腥味被芥末掩去,芥末的辛辣直往杜瑾煜鼻腔上窜,呛得他眼泪汗水一股脑的往外冒。 果然,还是无法适应这边的口味,杜瑾煜更加怀念起钟意琳的饺子。他吞了一大口水,然后和惠子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实在抱歉,我是中国人吃不惯这边的口味。” 杜瑾煜说完,没等惠子回答,便结了账走出了餐馆。肆虐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寒颤,杜瑾煜游荡在风雪中,一颗冰冷的心找不到归宿。 风雪渐停,暮色益浓,路边的灯一盏盏亮起,清冷的风雪味中夹杂着鲷鱼烧的香甜,那是钟意琳最喜欢吃的日本甜食。杜瑾煜寻着香味,来到那家熟悉的店面前。 烤着鲷鱼烧的老爷爷头发又白了些许,他一眼认出了杜瑾煜,笑着问他没带女朋友吗? ##第29章 她是我妻子 杜瑾煜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他眼神躲闪着,付了钱,拿了两个鲷鱼烧后逃一样的走了。 热乎乎的鲷鱼烧捧在手里,在冰冷的冬天格外温暖。咬一口,甜腻的味道融化在舌尖,好像从前的人还在身边。 杜瑾煜的眼眶湿润了,他抽抽鼻子,面前一家家日本餐厅,让他更加怀念钟意琳的饺子。 半个月后,杜瑾煜在北海道大学旁边,开了一家名为“中意你”的饺子馆。 因着名字的浪漫,这家饺子馆不仅有中国留学生常来,很多日本学生也喜欢光顾,更成了情侣约会的好去处。 一对对的小情侣在杜瑾煜的饺子馆里,或羞涩或亲密或吵架,但怎样都是幸福的模样。 一年后,“中意你”饺子馆已经非常有名了,甚至,成为来北海道大学旅游的打卡圣地。 这天,依旧是个风雪交加的日子。“中意你”饺子馆里的人比往常少了一些。 进出的人来来往往,又是一声门铃响,杜瑾煜习惯性的抬头,只一眼,正要往锅里下的饺子连盘子掉进了锅里,甚至连沸水溅到手上,他都没有感到疼痛。 旁边的帮厨吓到了,可无论他怎么叫杜瑾煜,杜瑾煜都听不见。 入眼的女子梳着丸子头,身上是洁白如雪的长羽绒服,她的笑容让杜瑾煜惊艳。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啊! “意琳!”杜瑾煜大喊着跑出柜台,伸出还带着面的手往女子的脸上摸去,由于太过激动,他甚至忽略了旁边和女子同系一条围巾的男子。 在杜瑾煜的手即将触碰到朱暖珏时,佐藤海里迅速伸手挡了过来,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行为!” 杜瑾煜顿了顿,而朱暖珏则警惕的看着他躲到海里身后。 “她是我妻子,让开!”杜瑾煜说着就要拉开海里。 海里躲开杜瑾煜的纠缠,然后低头问身后的朱暖珏:“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朱暖珏瞅了一眼杜瑾煜,然后万分肯定的说道。 杜瑾煜往后退了两步,听着面前女子熟悉的声线和陌生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佐藤海里看了杜瑾煜一眼,想到杜瑾煜刚才说的话,觉得他肯定和朱暖珏的过去有关系。 佐藤海里用一年的时间才和朱暖珏的关系有所进展,再过三个月就要结婚了,现在绝对不能在发生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佐藤海里拉起朱暖珏就要往外走。杜瑾煜刚要开口阻拦,朱暖珏反而先开口道:“海里,我还是想尝尝家乡的美食,你不是说这里的饺子最出名了吗?” 海里犹豫了,他看了一眼杜瑾煜眉头轻皱。杜瑾煜听朱暖珏这么一说,也赶忙补充道:“是,我们家的饺子是北海道最好吃的!刚才是我唐突了,这位小姐很像我一个朋友。” 杜瑾煜说完,又眷恋的看了朱暖珏一眼。见朱暖珏期待的样子,海里最终还是同意了。 两人找了一张没有人的桌子坐下,杜瑾煜给他们推荐着虾仁饺子,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着。 ##第30章 你做了什么 佐藤海里看着杜瑾煜热切的眼神,要了两份虾仁饺子后,便拿水壶倒水乘机挡住了杜瑾煜的视线。 杜瑾煜压着心底对海里的厌恶回到柜台里,这一份饺子,他要亲手做给钟意琳,尽管,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半个多小时后,杜瑾煜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放在了朱暖珏和佐藤海里面前。 “虾仁饺子,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的。”杜瑾煜说着,眼珠子恨不得贴在朱暖珏的身上。 “谢谢,我们没什么需要的了,你先去忙别的吧。”佐藤海里一脸不爽的下着逐客令。 “我只是想问问顾客觉得味道怎么样,如果有不喜欢的地方,我们好改进。”杜瑾煜掩盖下厌恶扫了一眼海里,望着朱暖珏真诚的说道。 佐藤海里冷笑一声,在心中暗自想着:味道改进?这店都快开成景点了,还需要味道改进? 朱暖珏也被杜瑾煜热切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夹起一个还冒着白气的饺子,吹了吹放进嘴里。 当饺子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开来时,朱暖珏的眼泪无声的花落。 “你做了什么?”佐藤海里看到这一幕咆哮着站起来揪起杜瑾煜的领子。 朱暖珏赶忙抹去眼泪伸手去拦:“不关他的事,这个饺子很好吃。” 听到朱暖珏的话,佐藤海里这才松开手坐了下来。朱暖珏对杜瑾煜问道:“这个饺子的味道我很熟悉,但我不知道怎么做,你可以教我吗?” 杜瑾煜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钟意琳,虽然不知道这一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再认识自己,但对于自己来说,这又未尝还是一件好事。 “当然可以,你随时都可以来,我什么时间都有空。”杜瑾煜强忍下心中的激动,笑着对朱暖珏说道。 听完杜瑾煜的话,朱暖珏满心欢喜,可佐藤海里确实脸都黑了。 “贵店生意如此兴隆,还是不便打扰了。暖珏,你要是想学包饺子的话,我可以帮你请个私人厨师,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学。” 原来钟意琳现在的名字叫暖珏,杜瑾煜在心中暗暗记下。可这个日本男人叫的这么亲昵,杜瑾煜觉得心上像滴了柠檬汁一样。而且,这个日本男人显然不愿意让暖珏和自己接触。 “嗯,海里你说的也对,我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朱暖珏想了想,笑着对杜瑾煜说道。 “暖珏小姐,我店里人手充足,一点都不麻烦。况且,我们家的饺子配方可是独一无二的。” 杜瑾煜刚说完,佐藤海里就把钞票放在了桌子上拉起朱暖珏就要走。 “海里,你还没有尝呢,那个饺子真的很好吃!我想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你还有爸妈。” 朱暖珏的话让海里的怒气稍微降低了一点,可落在杜瑾煜耳朵里却无比扎心。 朱暖珏和他杜瑾煜学做饺子,却是为了包给别的男人吃。从前,这待遇明明是自己的专属啊! ##第31章 最美的新娘 “打包!”佐藤海里冷冰冰的看着还望着钟意琳发呆的杜瑾煜开口。 杜瑾煜垂下眸子去拿打包盒,然后一言不发的装好了饺子递给佐藤海里。 佐藤海里左手拿着饺子,右手牵着朱暖珏的手走出了饺子馆。 杜瑾煜死死的盯着佐藤海里和朱暖珏牵着的手,恨不得当场把他们两个分开。 等透过玻璃门看到佐藤海里拉着朱暖珏上了车,杜瑾煜赶忙追了出去,他迅速记下了佐藤海里的车牌号,然后就只能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杜瑾煜立刻派人着手调查佐藤海里的身份和朱暖珏的关系。 三天后,看着助理发来的短信,杜瑾煜准备动身去找朱暖珏,正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朱暖珏独自一人从车上走下来。 “今天打烊了吗?我来的可真不凑巧。”朱暖珏看着已经落锁的大门感叹。 “你来就不打烊,这里的大门对你永远敞开。”杜瑾煜说着,用钥匙开了锁。 朱暖珏捂着嘴笑起来,“看来你那个和我很像故人一定很重要吧!” 杜瑾煜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很想说你就是我的故人,可是他不能。 “还吃虾仁饺子吗?我可以和你讲讲我和她之间的故事。” “好呀,不过我能和你一起做吗?我想学给……” “给上次那个陪你的男人和你父母?”杜瑾煜打断了朱暖珏的话问道。 “嘿嘿,海里是我未婚夫。”朱暖珏露出一抹羞涩,在这苍白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落入杜瑾煜眼里,却只剩下了嫉妒,疯狂的嫉妒。 但是杜瑾煜必须压制这股嫉妒,不然朱暖珏会被他吓跑的。他要慢慢的,慢慢的重新让朱暖珏回到自己身边,变成自己的钟意琳。 玻璃门外挂着“打烊”的牌子,屋子里杜瑾煜邀请朱暖珏来自己的厨房,教她包饺子。 杜瑾煜看着朱暖珏垂下来的一缕青丝说道:“从前,也有人像这样和我包饺子,不过学的人是我。” 朱暖珏抬起头望着杜瑾煜笑了笑:“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杜瑾煜没在说话。锅里的水“咕嘟咕嘟”沸腾着,就好像杜瑾煜现在的心。 “北海道大学你去过了吗?没有的话吃完饺子我带你去逛逛吧,这一代我挺熟的。” “好啊,这样下周我和海里去,就可以给他当导游了。”朱暖珏说着笑靥如花,杜瑾煜却感觉心如针扎。 一个小时后,杜瑾煜带着朱暖珏在北海道大学里边转悠,边给她讲自己和钟意琳以前的事,希望可以让她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尽管记忆恢复后钟意琳并不一定会原谅他。 天空中慢慢飘起了小雪,朱暖珏和杜瑾煜两个人走在林道上,不知不觉,身上都是花白一片。 “其实,春天的时候的北海道才是最好看的,樱花全都开了,有机会我带你看看。”杜瑾煜的话在空气中?融成雾气,随后消散。 “不用了杜先生,我们这次来北海道,就是等樱花的,海里说要让我做樱花树下最美的新娘。”朱暖珏说着,眼中泛起期待的光。 ##第32章 她现在叫朱暖珏 杜瑾煜在心中苦笑一声,两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学校门口。不远处,佐藤海里靠在“中意你”饺子馆门口抽着烟。 朱暖珏也看到了佐藤海里,她叫着“海里”朝他挥手,然后转过身来和杜瑾煜说“谢谢。” 就在这时,一辆车从旁边窜出来,眼看着就要撞到朱暖珏身上,佐藤海里奔跑着,可他离朱暖珏还有一段距离。 杜瑾煜迅速反应过来,将朱暖珏推开,自己随着车身的撞击倒在了地下。 被推开的朱暖珏头撞到了旁边的电线杆上,她看着眼前被车轮压着腿的杜瑾煜,数不清的画面涌现在脑海中,头痛欲裂晕了过去。 “钟意琳!”情急之下,杜瑾煜叫出了朱暖珏本来的名字,他一手捂着自己被车压住的腿,一手往朱暖珏的方向伸着。 撞到人的车主连忙下来,幸好他的刹车及时,不然杜瑾煜绝不可能只伤到小腿。 杜瑾煜小腿的血落在雪地里分外鲜艳,他没有理会肇事者的询问,而是努力的想站起来靠近朱暖珏。 佐藤海里赶了过来,他抱起朱暖珏扫了杜瑾煜一眼说道:“谢谢你。” 杜瑾煜盯着佐藤海里抱着朱暖珏的手,心里的落寞就像被抢走玩具的孩子。他忍着腿上的疼痛,跟着佐藤海里上了车。 “朱暖珏是我的妻子钟意琳。”杜瑾煜在后座开口。 佐藤海里看着路前方没有说话,杜瑾煜就继续自顾自说着。 “她很胆小,很善良,很体贴。我们在北海道一起念书时,因为我吃不惯这边的食物,意琳总是亲自做中国食物带给我。” “虾仁饺子做的最多,因为我最喜欢吃,那家饺子馆,也是因为她开的。” 杜瑾煜说着,不自觉的笑起来。 “她现在叫朱暖珏,是我的未婚妻。”佐藤海里看着后视镜里的杜瑾煜冷漠的开口。 “呵!”杜瑾煜苦笑一声,没有在说话。 医院。 杜瑾煜的腿只是骨折,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朱暖珏依旧昏迷不醒。 傍晚时分,朱暖珏总算醒了过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海里关切的询问,杜瑾煜也着拐杖走了过来。 看到杜瑾煜的一瞬间,眼神中有一丝慌乱和厌恶,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海里,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尽管朱暖珏眼中的惊慌失措只有一瞬,但一直紧密注视着她的杜瑾煜还是看到了。 “钟意琳?”杜瑾煜试探的叫着朱暖珏,他觉得钟意琳可能恢复记忆了。 朱暖珏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没听到一样催促着佐藤海里:“海里,我们快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钟意琳你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杜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谢谢你救了我,我们要回家了,你也赶快回病房吧。” 朱暖珏说完,拉着佐藤海里逃一样的离开了医院,不管身后的杜瑾煜怎么叫也没有理会她。 朱暖珏想起来了,那有怎么样呢?从前的记忆还不如不要回来,想起来也只会让她更痛苦。 ##第33章 我不愿意认识他 杜瑾煜踉跄的追着,又一次,他看着钟意琳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眼中。 绝望!杜瑾煜更加确定朱暖珏已经恢复了记忆,不然怎么会如此匆忙的逃离! 呵!朱暖珏恢复记忆了,可是她不愿意原谅自己。也对,想想自己曾经对钟意琳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被原谅。 朱暖珏和佐藤海里上了车以后,一开始还在假装平静,可她无处安放的手颤抖着的指尖出卖了她。 佐藤海里没有发动汽车,而是用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朱暖珏的手问道:“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对吗?” 只一句,朱暖珏强忍着的难过瞬间爆发了,她趴在海里的肩膀上呜咽着:“我不想记起,我不愿意认识他。” 佐藤海里拍着朱暖珏的背,没有说话。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不知道朱暖珏和杜瑾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朱暖珏没说,他也就不问。 远远的,佐藤海里看着杜瑾煜拄着拐杖出现在了医院门口。他抱住了朱暖珏,然后在朱暖珏侧面的头发上吻了吻,向杜瑾煜宣誓着自己的所属权。 “没事了,我们回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佐藤海里说完,帮朱暖珏擦干了眼泪,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 朱暖珏低着头坐在副驾驶上,并没有看见追赶着的杜瑾煜。 回到家后,佐藤海里问朱暖珏:“要不,我们回横滨结婚吧,如果北海道会让你悲伤的话。” 朱暖珏摇摇头:“没关系,没有必要为了已经过去的人和事,影响到现在的生活。” 朱暖珏说着,抬起头朝佐藤海里扬起一个笑容。 佐藤海里揉了揉朱暖珏的头发:“你自己想通了就好,我去做饭,蛋包饭怎么样?” 朱暖珏点头,可佐藤海里刚围上围裙,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朱暖珏起身开门,看到杜瑾煜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杜先生,已经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虽然心中疑惑杜瑾煜怎么会知道自己家的地址,但朱暖珏并没有表现出来。 一声疏远的“杜先生”落入杜瑾煜耳中,比落在身上的积雪还要冷上几分。 杜瑾煜打开怀中抱着的盒子,里面放着钟意琳自尽时穿的鞋子。 “这个,我想应该物归原主了。” 原以为早已应该云淡风轻的一切,瞬间像惊涛骇浪一般席卷在心头。 粉色的樱花已经微微泛白,紫线绣的“钟”字层层叠叠勾勒出过往的回忆。 朱暖珏立马就要关上门,杜瑾煜赶忙伸出一只手卡在门口,任由自己的手被门夹得青紫也不松手。 这点疼痛,又怎比得过那日日夜夜的相思疼呢? 佐藤海里走过来把朱暖珏护在了身后,他不耐烦的对着杜瑾煜说道:“杜先生,我们并不欢迎你,请你尽快离开吧,不然我要报警了。” 杜瑾煜没有理会佐藤海里,他跪下来哽咽:“钟意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煮的饺子我吃了,我全吃了!你不是说只要我尝一口,你愿意做任何事的吗?” ##第34章 早日觅得良缘 “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求你了,以前是我错了,你回来,我们一起包饺子,吃饺子……” 杜瑾煜说着跪了下来,眼里满是祈求,他把那双鞋子往前举着,企图通过佐藤海里的臂弯递到朱暖珏面前。 而躲在佐藤海里身后的朱暖珏早就红了眼眶,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一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地上,溅出水花。 朱暖珏迅速抬脚把那滴小小的水渍踩在鞋底,然后深呼吸用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声音说道:“杜先生,您还是回去吧,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钟意琳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朱暖珏。” “三个月后,我就是海里的太太,纠缠于过去只会让人止步不前,希望你也能早日觅得良缘。” 杜瑾煜的手没有力气的垂了下来,膝盖上传来的冰冷也没有他此刻的心冷。 佐藤海里关上了门,那双鞋子就孤零零落在雪地里,好像被人遗弃了一样。 杜瑾煜笑起来,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孤寂。而屋子里,朱暖珏背靠着蹲下,身体缩成球状一颤一颤的。 佐藤海里想安慰朱暖珏,却不知该怎么安慰。良久,朱暖珏没了声响,佐藤海里抱起她往床上走,可朱暖珏一声呓语却让他身子瞬间绷直。 “瑾煜……” 心中五味杂陈,佐藤海里把朱暖珏放在床上,然后帮她盖好被子。他是医生,自然知道朱暖珏曾经流过产,可朱暖珏和杜瑾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无从得知。 门外的杜瑾煜,捡起那双已经积了一层的雪的鞋子,放在怀里。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里面朱暖珏在做什么他无从得知。 十一点的时候,灯熄了。路灯也早已熄灭,因着月光的照着白雪,路上并不黑暗。可杜瑾煜却感觉世界一片黑暗。 从前杜瑾煜还可以骗自己,钟意琳没死,只要等着,总有一天他的钟意琳会回来。可现在,半天前还和他说着“总有一天会找到的人”,却和他说“钟意琳已经死了。” 杜瑾煜失了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朱暖珏家门口走回饺子馆,甚至连车都忘了开。 眼前“中意你”的牌匾显得格外讽刺,杜瑾煜已经不觉得冷,历经风雪的洗礼,他只觉的浑身发热,胸腔涨得发疼。 麻木的开了门,中午包的饺子还剩着许多,杜瑾煜下了一盘,冒着热气的饺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可他一口都吃不进去。 时间过得飞快,樱花已经开满了枝头。还有一星期,朱暖珏和佐藤海里就要结婚了。 选婚纱的时候,佐藤海里看着朱暖珏恹恹的笑容问道:“关于杜瑾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婚礼筹备这些天你都过得非常没有精神,想要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朱暖珏提着裙子走到佐藤面前,并没有直接回答佐藤海里的问题:“你看这套婚纱好看吗?我很期待一周后的婚礼。” ##第35章 同床异梦 婚礼,是绝大多数女孩一生中最期待的事情。曾经朱暖珏还是钟意琳的时候,就无比期待着和杜瑾煜结婚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钟意琳会猜测,结婚的时候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她会穿红色的旗袍还是白色的婚纱? 可后来钟意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是被父母卖给杜瑾煜的,不要说婚礼,她甚至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现在,她作为朱暖珏,用全新的身份穿着华丽的婚纱即将嫁给另一个男人。朱暖珏并没有特别开心,但至少,没有和杜瑾煜在一起时那么难堪难过。 “好看。但……”佐藤海里还没说完,朱暖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唇前,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是朱暖珏,以后永远都只会是朱暖珏。”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樱花开的灿烂。朱暖珏的父母和佐藤海里的父母都笑的很开心。 神父宣读完婚礼誓词,两声毫不犹豫的“我愿意”如同炸弹投在台下躲藏着的杜瑾煜心里。 那个陪杜瑾煜度过了一整个青春的人,那个被杜瑾煜折磨了大半年最后离他远去的人,那个让杜瑾煜日夜魂牵梦萦的人,现在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杜瑾煜想大闹,甚至想抢婚,可是他不能。他已经亲手毁了一次钟意琳了,他不能再葬送了朱暖珏,他压抑的沉默着。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朱暖珏笑着朝佐藤海里伸出手,佐藤海里拿出戒指往她手上套去,可戒指还没有套上,地面忽然开始摇晃。 佐藤海里立马拉着朱暖珏跳下婚礼台,婚礼台轰然倒塌,所幸两人没有受伤。 可情况还远不止这样,地动山摇中,教堂顶部的吊灯晃动着,“咯吱”一声就往下掉。而下面,被佐藤海里拉着跳下来的朱暖珏还惊魂未定。 就在吊灯即将砸到朱暖珏的时候,杜瑾煜飞奔过去把她护在了身下,下一秒,鲜血从杜瑾煜的头顶流下,染红了朱暖珏的双眼。 “不!”朱暖珏大喊着,房梁倒塌的声音把她的叫声湮没,众人四散逃窜,佐藤海里和朱暖珏一同被压在废墟里。 彻底黑暗前,朱暖珏眼中最后的画面是杜瑾煜头顶流血,嘴上却笑着说:“我没事,钟意琳,我爱你。” 黑暗中,朱暖珏被杜瑾煜死死的护在身下。她不停的和杜瑾煜说话,哪怕已经口干舌燥、声音沙哑。 身上还有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可杜瑾煜却一点回应都没给她。旁边的佐藤海里听着朱暖珏的絮语,心底的答案昭然若示。 佐藤海里在黑暗中想着:或许他应该感谢这场地震,如果不是这场地震,恐怕朱暖珏还认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不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只会同床异梦罢了。 胸前口袋里装着还没给朱暖珏的戒指,在碎石的压迫下膈的佐藤海里生疼。 两天后,众人都被救了出来。朱暖珏一直没有闭眼,直到听医生说杜瑾煜没有生命危险,才晕了过去 ##第36章 昏迷 朱暖珏醒来后去看杜瑾煜,杜瑾煜还在昏迷中。 “医生,不是说他没事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醒?”朱暖珏抓着医生的手一脸紧张。 “病人后脑受伤严重,脑中积的淤血还没有散开。什么时候醒要看天意,就算醒了,也可能会有后遗症。” 医生说完,拍拍朱暖珏的肩膀走了。朱暖珏眼中失了神,佐藤海里从门外走进来:“别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醒来的可能,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肯定会醒的。” 朱暖珏看着佐藤海里,眼神闪躲,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海里。 “海里,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只是婚礼……”朱暖珏说着,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真的很抱歉,我应该正视自己的内心,现在这个情况,我没有办法和你结婚。” 朱暖珏说着,目光已经落在了杜瑾煜身上,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最终,朱暖珏还是心软了。 “嗯,我知道了。”佐藤海里显得很平静,从杜瑾煜拿着鞋子来找朱暖珏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知道朱暖珏心底的选择了。 只是,佐藤海里还是固执的想试试,毕竟他和朱暖珏也相处了一年,他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放手,而且最重要的是朱暖珏当时的选择,是他。 佐藤海里虽然是日本人,但从小在英国长大,从来都保持着优雅的绅士风度。他不习惯强迫别人。 “不过,我希望两家的合作还可以正常进行。” “当然。” 朱暖珏心里有一丝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感激。遇到佐藤海里的这一年多时间,他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的,从来没让自己或者父母感受到一丝尴尬。 佐藤海里走后,朱暖珏回到拉着杜瑾煜的手一言不发的陪了他一整天。 朱暖珏干脆在杜瑾煜病床旁边放了张小床,朱万城和塔子偶尔会来看看朱暖珏,朱暖珏并没有和他们说自己和杜瑾煜以前的事,只说这是自己爱的人,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这辈子都没有活着的意义。 三个月过去,杜瑾煜还是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朱暖珏照常和他说着话。 “杜瑾煜,我回来了。你快点睁开眼睛啊。我们一起包饺子啊。” “杜瑾煜,你看,北海道的夏天又来了,我还等着你一起去赶海呢。” “杜瑾煜,又到晚上了,你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我还有群瑶我们三个人一起看星星吗?” 依旧是没有回应,朱暖珏一边和杜瑾煜说着话,一边帮他按摩身体,说着说着,就慢慢的泣不成声。 父母来劝过她很多次了,佐藤海里每次来也只是陪着她坐一会,然后放下从各地旅游带回来的手办就走了。 朱暖珏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每一天,她都告诉自己希望就在明天,可是一天天过去,每天早上的希望到晚上都变成了失望。 朱暖珏趴在杜瑾煜身上,泪水浸湿了杜瑾煜的胸膛,耳边传来的心跳声如此有力,可面前的人却没有丝毫要睁开眼的意思。 ##第37章 也该举行婚礼了 距离杜瑾煜昏迷已经过了一年,朱暖珏也守着他过了一年。 春节的时候,朱暖珏包了饺子在病房里吃,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抑郁的想要自杀,可万一,万一下一秒杜瑾煜就睁开眼睛了呢? 朱暖珏就靠这样的信念,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又一年四月,又是樱花开到荼靡的时节。 朱暖珏守着杜瑾煜,伸出手指拨弄着他的睫毛。佐藤海里拿着一盒樱花大福牵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 佐藤海里拉着爱子浅笑:“暖珏,这是我的未婚妻爱子,下周我们就要结婚了,希望你可以抽空来参加。” “好,我会去的,祝你们百年好合。”眼前的爱子和海里像是一对金童玉女,朱暖珏笑着祝福他们。 寒暄几句后,海里带着爱子离开了。病房里有只剩下了朱暖珏和躺着的杜瑾煜两人,朱暖珏瞬间泪崩,眼泪从她指缝落到杜瑾煜的嘴唇上。 杜瑾煜的嘴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朱暖珏捂着眼痛哭,并没有看到。 哭累了,朱暖珏就趴在杜瑾煜旁边睡着了。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朱暖珏这样湿着眼睛睡在杜瑾煜身旁。也记不清多少次,杜瑾煜在梦里让她不要哭。 翌日,朱暖珏还没醒,就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她猛地睁开眼,杜瑾煜就在初晨的阳光里微笑着看着她,目光清亮。 朱暖珏感觉自己在做梦,她伸手去掐自己的脸,杜瑾煜原本放在朱暖珏头上的手连忙拉住了她。 “见我醒来高兴傻了吗?”听着杜瑾煜略带沙哑的声音,朱暖珏还是不敢相信。 杜瑾煜微微抬了抬被朱暖珏压了一夜的胳膊,开口竟是有点撒娇的味道:“又酸又麻,你赶快给我揉揉!” 瞬间,时间好像回到了他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自习课太无聊,钟意琳经常枕着杜瑾煜的胳膊睡觉,一到下课,杜瑾煜就这样说着,让钟意琳给他揉胳膊。 还没完全分开的眼角又被眼泪浸湿,朱暖珏一下子扑倒杜瑾煜怀里,杜瑾煜的颈窝被朱暖珏的泪水蘸湿,冰冰凉凉,可心里却暖融融的。 “混蛋!” “嗯。” 朱暖珏骂着,杜瑾煜用酸麻的手拍着她的背安抚。突然,杜瑾煜倒吸一口凉气,朱暖珏赶忙起身:“你怎么了?哪里疼?医生,医生!” “没事,就是太多天没见你,想的头疼。”杜瑾煜眉头轻皱,说出的话让朱暖珏双颊绯红。 几分钟后,医生进来了,检查完说没有什么大碍,淤血已经在慢慢消失了。 一周后,杜瑾煜出院和朱暖珏一起参加了佐藤海里和爱子的婚礼。海里和爱子交换完戒指后,转过身背对着台下的人,携手将爱子手中的捧花往背后扔去。 未婚的男男女女们跳起来抢着,朱暖珏正和杜瑾煜说着悄悄话,怀里就多了一捧红白交加的捧花。抬头,周围的人眼中有嫉妒有艳羡,台上的爱子和海里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来我们也该举行婚礼了。”杜瑾煜说着把朱暖珏打横抱起,在众人面前印下了深情一吻。 两周后,在樱花开放的最后一个月,杜瑾煜和朱暖珏的婚礼旅行的隆重盛大,漫天的樱花雨一般的落下,杜瑾煜和朱暖珏在花香中走完红地毯,立下共度一生的誓言。 婚后,杜瑾煜和朱暖珏看完了日本的烟花祭,把“中意你”托付给一对正在创业的小情侣后,便回到了中国。 下了飞机,朱暖珏又在车上睡了大半天,等杜瑾煜叫醒她,朱暖珏看着眼前栀子花形状的建筑物惊的目瞪口呆。 这个建筑物背面靠海,周围围了一圈高楼大厦,门口牌匾上写着“新海花园”四个大字。 “喜欢吗?给你的聘礼。” “喜欢,不过还是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