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穿成人妻 “这整日好吃贪睡的惫懒妇人,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在房里偷闲独乐!我瞧着就是昨日那顿打还不够让她长了记性,她还真以为嫁到我们张家来当少夫人来了!我今日非扒了她那层贱皮不可!” 一位妇人尖酸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柳静书坐在房里,怡然的品了一口茶。 这张家当真是欺人太甚,原主虽说是被父母卖到张家做媳妇的,但是张家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人看,嫁过来不过几日,张家人对她动辄打骂,她浑身满是青紫。 而自己就更倒霉了,一觉醒来,竟穿到了这个身世凄惨的女人身上。 可既然现在她来了,又怎能让自己活得如此屈辱。 不一会儿,门被狠狠踹开,一位打扮得还算精神的妇人出现在门口,那张尖酸的脸实在是不讨喜,她满脸怒意,手上拿着一把鸡毛掸子。 这人,便就是张家的主母,原主的婆婆了。 张母推门见柳静书竟还在悠闲的品茶,一时怒从中来:“你这懒出生天的死货,你爹娘把你卖给我张家,你还真腆着脸当自己是高门大户的夫人不成?” 说着,张母两步跨进门,举起手头的鸡毛掸子就要打在她身上。 柳静书猛然起身,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冰冷:“张夫人真是好大的脾性啊,张家在这樵城县中少说也还有些脸面,若我这身伤让旁人瞧见,知道您虐打新妇,不知会怎么传?” 闻言,张母的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前几日还唯唯诺诺的女子,怎的一夜之间竟换了个人一般? 可她是一家主母,怎能让这低贱蹄子给震住了! “你这娼妇,不好好侍奉我川儿也就罢了,如今竟敢顶撞婆母?哪怕你告到县老爷那去,也只得休了你这腌臜货!” 听罢,柳静书倒是一笑:“呵,张川那浑才泼皮,打死了他前妻,这樵城县还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他?休我?我倒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柳静书顿了顿,又道:“张夫人,你若真这般有底气,便随我出门让各位父老们都来瞧瞧我这身上的伤,看张家以后还怎么在县里立足!” 张母的脸色一变,怒斥道:“自古女子贞洁何等重要,你敢让人看你的身子?真是不知廉耻!” 柳静书柳眉一挑,世上哪有这般道理,受害之人还怕替自己讨个公道?她一把夺过张母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扔在地上,拉着她就往府外走。 “既然张夫人不怕,便去看看我敢是不敢?夫人既然能做下这事,还怕我戳穿不成?” 张母一下子慌了神,川儿在县里的名声本就不太好,若是虐打新妇的事真的传了出去,那以后谁还敢把女儿嫁到张家来?这柳静书想来是已经疯了,不然怎么连女儿家的清白都不顾了。 自古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而眼下看来这柳静书就是那不要命的。 张母忙挣开她的手:“谁要同你去?你这疯婆子,既是瞧不上我张家,便就滚出去!以后切莫再说你是我张家人!” 柳静书被父母卖到张家,没有张家给她一口饭吃,早晚饿死街头。倒是早点与她撇清关系的好,免得她发起疯来要同人说张家虐打了她。 柳静书冷哼一声,心知张母为人鲁莽冲动,趁现在光明正大的离开张家这虎狼窝才是正经。 离开张家,她心情大好,但是张母随时可能反悔。而且,自己刚穿越过来,可不能让自己饿死了。 樵城县还算大,工作也不难找,在城中打听了许久,终于见到一份专门为达官显贵定制衣裳的私营手工作坊在招女工。 想到自己在现代可是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这成衣坊正是她一展所长的地方! ##第2章 你,认识我? 樵城县的人还算是热情,柳静书问了城中一书生那霓裳成衣坊的位置,书生还给她画了一张地图。 循着地图,柳静书走了一路,地图上看着挺近的,也不过就是隔了一个镇子,没曾想这么远。 她兜里没银子,只得靠着两条腿走过去。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肚子饿了,两条腿也开始发软。 她看路边前头不远处有个小亭子,便想过去歇歇脚。 没料她刚坐下,屁股都没热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嗝~你怎么在这里?”眼前的男子打了个酒嗝,身上还有一股子脂粉味。 柳静书不悦地皱起眉头,凭着原主的记忆,她认出来眼前的男人便是她的丈夫张川。 看他这副模样,定是昨晚又去眠花宿柳了。 她起身便要往外走,这张川不比张夫人,他是个十足十的暴力狂,他的前妻便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手上一紧,柳静书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要去哪?娶你进门这么多日子,你还没好好伺候过老子,要不就现在?” 柳静书心道不好,可张川毕竟是男子,若是正面起了什么冲突,她定然是讨不了好。 想到这里,她假装娇俏一笑:“相公,这光天化日,荒郊野外的,多不方便呀!不如我们回家?” 本是算着,到了镇上趁着人多,她可以趁机逃走。 但谁料张川一把拉过她,直接将她压在亭中的石桌之上。 “回家做什么?这外头不比家里刺激?”张川猥琐笑一声,撕拉一下,她的衣衫便裂出一条大口子来。 她心下一慌,看来这张川是要动真格的了,她忙推开他便往亭外跑。 张川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挣扎,见她跑了,两步奔上去,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柳静书吃痛,却再次被张川按在身下。 “你这不识好歹的娼蹄子,都是我张家的人了,还想留着清白给谁?” 柳静书挣扎不过,只得高呼救命。 张川这无耻小人,哪怕是嫁给了他,她也不愿跟这般龌龊之辈有任何肌肤之亲。 身上单薄的衣衫只剩一件里衣,张川俯身向前,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柳静书的胃里顿时泛起一股恶心。 莫非今日真的要被这样一个混账东西给玷污了?她忙大呼救命,可这荒郊野岭的,真会有人来救?她不禁有些绝望了,眼泪渗出眼眶。 突然,身子一轻,眼前一件灰色的袍子盖在了身上,袍子上,还有一股子淡淡的竹香味。 耳边传来一声闷响,张川狼狈地被人踢倒在地。 “这青天白日的你竟敢用强!滚!若再让我瞧见你,便打断你双腿叫你爬着回去!”这男子的声线浑厚,听着颇有磁性。 张川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逃走了。 柳静书忙用袍子遮住了自己,对上那男子的脸,却是立时愣在了原地。 这男子墨发半束,一双斜眉横入,红唇皓齿,一双清亮的眼眸,衬出满身正气。 只不过,这男子,却像极了顾长佩——她现代已经死去的男友。 “顾……长佩?”柳静书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男子身形一滞,眼前的女子有些狼狈,但是看相貌,他并不相识。可她为何知道自己的真名,要知道他是最近才来镇上接手祖父留下的作坊的。 “你,认识我?” ##第3章 竟然敢对自己使美人计 柳静书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没……没什么。” 哪怕眼前的人跟现代的男友长相如此相似,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柳静书知道,他们两人不过只是相貌一样罢了。 顾长佩心中狐疑,但看她现在这般处境着实可怜,便道:“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吧。” 家?她被父母卖到张家,哪里还有家?柳静书猛然想起,成衣坊的地图方才在挣扎之下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便道:“我没有家,我是听说卧龙镇上那家很出名的霓裳坊在招女工,便想去试试,不料……你可知道往霓裳坊怎么走?” 霓裳坊?那不正是自己刚接手的作坊吗?顾长佩本来也是回作坊的,不想遇上了这事,见柳静书一个弱女子,又没有亲人,索性便带着她一起回去,将她安置在作坊当一个女工。 古代的成衣和现代的服装是大不一样的,当然设计也更要费些心思,柳静书从前接触古装比较少,现下还是要好好学些东西。 柳静书坐在绣房,放下手中的针线,伸了个懒腰,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然是不早了,其它的女工早早的便走了。 “你就是我二哥带回来的那位姑娘?”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猛地在身后响起,吓得柳静书一个激灵。 忙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翠色衣衫的公子,他手里一把翡色折扇轻摇。 想来这人就是顾长佩的弟弟顾长林吧,这顾长林在作坊很是出名,众人都知他是个花花公子,经常勾搭作坊的女工,但为人还算是正派,不似张川那无赖。 “正是,三公子有何事?”柳静书的态度淡淡的,她并不想和这位花花公子有什么太多交集。 顾长林轻笑一声,倒是有些意外,别的女工对他眉目传情投怀送抱还来不及,她怎生这般冷淡? 细看这女子,容貌算不得绝色,但只看到她,心头便不由得浮出四个字:月净花明。 看不厌,又让人舒心。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时候还在绣房?” 柳静书礼貌一笑,毕竟是坊主的弟弟,不好得罪,便只得道:“我姓柳。实在是我粗苯,刚来作坊有很多东西不懂,便只得多留些时间,多学些东西,这不知不觉的便晚了。” 毕竟是女子闺名,她不愿说全,顾长林也不便多问,依旧是笑了一声:“原来是柳姑娘啊!姑娘若是有什么烦难,尽管开口!若姑娘想学,改日我便把作坊的制衣图针法册子给姑娘拿过来!” 柳静书心下一跳,这制衣图什么的可是作坊顶要紧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就拿出来让她看,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麻烦? 她忙摆手:“不用了,三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还不待顾长林开口,柳静书便匆匆转身走出了绣房。 只是刚踏出门,就看见了顾长佩站在门边。 柳静书一下没看见人,直愣愣地撞在了他怀里,她向后一仰就要倒下去,手下意识的慌忙一抓,一把便拉住了顾长佩的腰带。 顾长佩受力身子往前倾,嘴便直直的印在了柳静书脸上。 柳静书愣了一瞬,忙推开他,脸上却不自觉的泛出一抹红晕。 “坊……坊主,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但是顾长佩眼睛一眯,这个女人莫不是在勾引我?近日坊里混进了奸细,难道就是她?她方才诱使自己的弟弟拿制衣图,转身又对自己使美人计,真是好手段啊! 顾长佩脸色未变,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却问:“姑娘是哪里人?来霓裳坊之前是在什么地方?” 柳静书怔了怔,这才明白,刚刚她与顾长林的对话定是让他听见了,此时他怕是误会了什么。可是她算是从张家逃出来的,定然不能让人知道,便只道:“身世凄苦,不提也罢。” 既然她不愿意多说,顾长佩也不好再追问,至于奸细之事他没有证据,也不能凭空冤枉了人家。别的成衣作坊眼红他不也就证明,他这生意做的好? 他轻点了一下头,道:“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柳静书如释大赦,道了句好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到了绣房,却发现自己昨日绣的牡丹图被人剪碎一地,针线筐里的绣线也被红黄白绿的揉成一团。 她眉头一皱:“谁干的?” ##第4章 小团子,娘亲是不可以乱叫的 坐在她身旁的女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轻蔑道:“我哪知道?许是昨日溜进来什么猫儿狗儿的不慎翻乱了筐子,有什么打紧的,自己理理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侯门大户的娘子小姐,这点活还不能做了?” 柳静书笑了笑:“却是不知哪里来的猫儿狗儿,也不怕针头扎瞎了眼,真该抓起来看看那眼眶子上是不是长了针眼!” 她故意大着嗓子让众人都听到,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人突然针对她,但是她也要让人知道她不是软柿子。 当然,她刚来没多久,也不能将关系闹得太僵。 “你!你说谁长针眼呢!” 柳静书循声望去,那是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子,那女子鹅蛋脸,却长着一张薄唇,面相显得有些刻薄。 这人她认识,若是没记错,她叫方晴,来这作坊两年了,算是个老人了。 看来这事八成是她做的了,柳静书一脸纯真道:“我自然是说毁了我刺绣的猫儿狗儿了!方晴姐姐,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方晴咬了咬唇,知道她在骂自己,却又没办法反驳,只得道:“我来霓裳坊两年,还从未遇上过这事,也怪你运气不好,这么多人,那猫端端就毁了你的刺绣,弄乱了你的针线筐!” 柳静书假装叹了一口气,才道:“指不定就是只没人教养的野猫吧,倒也不是很大的事。” 这句话明白人听了都知道是在说方晴有娘生没娘养。 方晴一时气得脸色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角落里一只橘色肥猫慢慢悠悠的走出来,在众人面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还骄傲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方晴。 连一只猫都敢欺负到她头上来!方晴怒不可遏,一把提起那只猫:“可不就是这只猫!今日就将它剁了,免得日后又跑到绣房里来捣乱!” 那橘猫动弹了两下笨重的身体,见挣扎不脱,喵地哀叫了一声。 柳静书上前两步,一把将那猫抱进怀里,拿开了方晴的手,笑道:“方晴姐姐,自古狗咬了人,没有见有谁反咬狗一口的。左右不过是只猫,你又何苦同一只畜生计较呢?” 这话不就摆明了骂她是狗吗?方晴张了张嘴,心中气急,却又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只得恨恨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出了绣房。 柳静书轻笑一声,吵嘴都吵不赢她,还跟她斗?她抱着怀里那只肥猫走出去。 那猫似乎感受到她的善意,撒娇般的往她怀里蹭了蹭。 “娘亲!”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 腿上一重,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柳静书忙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不得不说,这孩子乌溜溜的眼睛,生得十分讨喜。 她这才蹲下来,问:“小团子,你怎么在这?可是来找你娘亲的?” 那小孩大致五六岁的模样,穿的锦衣料子算是上等,看起来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子。 他摇了摇头,小手摸了摸她怀里的猫,脆生生道:“我刚刚看你救了我的大胖!大胖是我弟弟,我爹爹如今房里还缺个娘子,可是我看这里的女子都没有你好看,最重要的是我和大胖都喜欢你!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就把大胖押给你,明天我就叫我爹爹来相看!你要是觉得我爹爹也让你欢喜……” 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他顿了顿才又道:“不对,我爹爹长得可好看了,镇上很多女子都喜欢他,你也一定会喜欢的!不过你放心,成婚以后,镇上旁的女子我都会替娘亲你赶走的!你一点也不用担心。” “对吧大胖?” 那只橘猫眼神无奈,只恹恹的叫了一声。 小男孩眉头一皱,学着大人的口吻训道:“大胖,你这样不乖!你不能让娘亲觉得我们没有礼貌,知道吗?” 说罢,他抬起肥猫的头点了两下,然后喜道:“看!娘亲,大胖也同意了!” 柳静书一时哭笑不得,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能说,还真有几分她的风采。可是这小男孩口中的爹爹是谁? “小团子,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爹爹又是谁呀?” 小男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道:“娘亲,我叫顾星初,我爹爹是顾长佩!” 竟是顾长佩的儿子! 虽说他救了自己,但是顾长佩的性子有些冷,她不过是在这里讨口饭吃,可不想惹这么多事。便道:“小团子,娘亲是不可以乱叫的,你爹爹以后娶了亲,你就自然有娘亲了!” ##第5章 她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她勾引你爹爹 “那我就让爹爹娶你做我的娘亲吧!我和大胖都很乖的!我会给娘亲讲笑话,大胖会给娘亲翻跟头!”说罢,顾星初将大胖从柳静书怀里抱出来,“来!大胖,快翻一个跟头给娘亲看一下!” 大胖打了一个哈欠,傲娇的走了两步,然后将头杵在地上,两腿一蹬,满身肥肉的身子便翻了过去,然后它蹲在原地优雅地舔了舔毛。 “看!娘亲,大胖真的很厉害!” 柳静书见这模样,也不禁被逗笑了。 “小初,你在做什么?” 这时,顾长佩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身后响起,吓得柳静书一个激灵。 顾星初见到他,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忙奔着小腿跑过去,喜道:“爹爹,你看我为你选的娘子!是不是生得十分好看?小初以后就有娘亲了!” 娘亲?顾长佩眉头一挑,看向柳静书,深觉这个女人不简单,才来几天,便就哄得自己儿子管她叫娘亲,想来这奸细八成就是她了! 一旁的柳静书正要解释些什么,顾长佩却抢先开口道:“小初,你早上还没吃饭,先随爹爹去吃饭。” “噢。”顾星初应声,只得半苦着脸道,“那娘亲,我晚点再来看你!别让人欺负大胖噢!” 柳静书心下尴尬,不知顾长佩又要误会些什么,但是人家什么都没说,她也不好强行解释,只应了句好。 拉着顾星初走远,顾长佩才温声嘱咐道:“小初啊,以后不要来找那个女人了。” “为什么?”顾星初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着顾长佩。 大人之间的事,不宜把孩子拉进来,顾长佩想了半晌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却想起了那天她拉自己的腰带,亲了她。他耳根不知怎么的有些发热,干咳了两声才道:“她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她勾引你爹爹!” 顾星初跟着顾长林久了,早就知道了勾引是什么意思,听到这里,他却是眼前一亮,学着大人意味深长的一笑:“噢~我知道了。” 本以为儿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会远离柳静书,但是没曾想那以后连着好几天他都借口找大胖拉着自己去“私会”柳静书,在有旁人的时候,他还故意一口一个娘亲的叫着。 顾长佩倒是没什么,但是柳静书却不知不觉的成了霓裳坊的公敌。 “柳静书这低贱蹄子,怕是狐狸洞里修出来的精怪,娼门出身的货色,家里死了男人呐,窑子里卖笑的都没她这般放当!前几日勾搭长林哥哥,要长林哥哥帮她拿成衣图。这几日就哄得小少爷叫她娘亲!我呸,真是贱的都不寻常!”隔着一扇门,方晴的声音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附和道:“就是,她才来几天呐,净想着怎么勾搭男人,什么本事没有,妄想着一跃升天做顾夫人不成?” 门一下子被猛地推开,众人都吓了一跳。 柳静书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冷冷道:“窑里的姑娘如何卖笑方晴姐姐都这般了解,想是娼门混的不如意才来了霓裳坊吧。姐姐每日照镜子的时候可有反思自己为何这般不讨喜呢?看姐姐这模样倒是不适合留在霓裳坊,若是去哪个戏班子,姐姐定是极受欢迎的!” 这不是明着在说她尖嘴猴腮,长相难看吗!方晴的脸顿时变得扭曲,整张脸被她一番话气得发紫。 “你!你这牙尖嘴利的腌臜东西,还不就是凭着一张脸会勾引男人?要不是坊主可怜你,你能待在这里?整日里混吃混喝,有什么真本事不成?还在这里不知廉耻的叫嚣什么?有脸吗你?” 方晴满嘴脏话,说得难听极了,柳静书也确实心底有些生气,她没动真格的这些人便以为她只会动嘴不成? 柳静书眼神一凛,语气十分不善:“那你在这里满嘴喷什么粪沫子?若是觉得我没本事,那今日就光明正大的比一比,免得你一人汪汪叫得辛苦。” 听完这话,方晴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既然在绣房,那就不比别的,端就刺绣!让莫姑姑来评判!” 莫姑姑是这霓裳坊里的老人了,也是这里制衣的女师傅,经验足,眼光也很是不俗。 莫姑姑一向严肃,处事公正,由她评判,心服口服。 “好!两个时辰为限。” 两人应下的爽快,说完便就各自动手开始刺绣。 在现代所学结合近些日子在坊里跟着莫姑姑学的,柳静书自信,不会输给方晴。 ##第6章 张家前来闹事 晃眼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众人都翘首以盼,但是心里都觉得赢的会是方晴,毕竟她来这里两年了,而柳静书才来了几日。 时辰到了,方晴抢先站起身:“莫姑姑,我完成了!” 莫姑姑闻言,走上前,看了看。方晴绣的是一幅牡丹怒放图,这针脚细密,乍一看这牡丹还真有些像是真的。 莫姑姑只是点点头,还算满意。 “柳静书,你完成了吗?” “完成了,莫姑姑请看。” 莫姑姑走上前,却见一幅鹰击长空图如泼墨般延展在眼前,那鹰灵动雄壮,振翅高飞的模样像是要从针线中活活挣脱出来一般。 这图一看,便觉不凡,不只是针法技术,更是志向风骨。柳静书定非凡品。 “这还用我说谁输谁赢吗?” 众人一时噤声不语,输赢,一眼便能看出来了。柳静书定是更胜一筹。 没看到一出好戏,众人恹恹散场,离开了绣房去制成衣。 顾长佩这才从暗处走出来,看着柳静书的绣品喃喃道:“倒是我看走眼了。” 绣房里还有莫姑姑没有走,见顾长佩十分欣赏柳静书的刺绣,便道:“坊主前几日不还提起京城有一场成衣大赛吗?可有想好要带谁去参加这比赛?” 顾长佩听着声音才恍然回神,笑了笑反问道:“姑姑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莫姑姑在这作坊里待了快大半辈子了,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便如实道:“作坊现在经营不如以往了,我瞧着这些人里,这柳静书倒是个伶俐的,虽说才来了没多久,但是您也瞧见了,这刺绣工夫确实是出色的。至于旁的,我平日里留心着,也都做的不错,很多东西很有新意。” 听到莫姑姑这般肯定她,顾长佩心里也有了打算:“既然莫姑姑都这般说了,那便就带她去试试。” 知道自己过些日子要去京城参加成衣大赛,柳静书知道这是个在坊里站稳脚跟的好机会,愈是勤奋起来,日日跟着莫姑姑研制成衣式样。 这日,柳静书正跟莫姑姑在研究现下/流行的成衣样式,一个工人却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莫姑姑,樵城县里的张家来人在外面正闹着呢!说是来找柳姑娘的,气势汹汹的,三公子正在外面拦着!” 柳静书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张母转脸子就反悔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 不过,她可没打算要回去张家那虎狼窝。 “姑姑,我去瞧瞧。” 莫姑姑知道这是她的私事,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嘱咐了一句:“去吧,当心点。” 柳静书应了声是,匆匆往作坊门口赶,还隔得老远就听见张川的母亲拉着嗓子在骂:“你们顾家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家务事不成,我是来找自己家儿媳的!你顾长林一个轻浪浮薄的浑才,流连花丛的泼皮,日日花着家中的银子搂着娼妇窑姐,蛀虫一般的废物也敢站在这里拦我?” 这顾长林虽然为人风流些,平日里也爱勾搭作坊里的女子,为了讨她们欢心送些小玩意,但是从来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秦楼楚馆之地他虽然偶尔也去两回,不过也就是听姑娘弹弹曲,喝喝酒,从未眠花宿柳。 可是听她骂得如此难听,顾长林也是心里有火,忍不住反唇相讥:“哼,我可比不上你那遭天杀的混账儿子,自己的妻子都被他活活折磨死,牛屎一般的烂人都这般理直气壮的活着!瞧你这老刁妇,满嘴斯臭的味道,熏得我昨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可是张家人每日食粪饮痰还不擦嘴?” 这话虽说的恶心,但是却把张母气得不轻,这顾家三公子看起来还算是一副谦谦模样,不想骂起人来竟也这么狠。 张母顿时气得脸涨得通红,一旁张川的父亲也算是读过一些书,可却也是个是非不分的,说话都是一股子酸腐儒的味道:“你这后生,出口如此不逊,我们这岁数当得你爹娘!你竟敢这般言语辱骂!” 顾长林却是冷笑了一声才开口:“难怪张川生得这般人才,看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你们竟还厚颜说自己为人父母?这老刁妇别的不会,骂人倒是出口成章,张川那德行就是随了你吧!可不止祸害了多少姑娘!” “你!你!”张母怒目而视,指着顾长林,饶是她平常骂惯了人,却还没有被人这般骂过,一时气急,竟半晌接不上话上。 柳静书这时候才匆匆赶到门口,张母见到柳静书出现,像是找到了出气的工具,吊着嗓子尖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娼妇,死爹娘的贱种,真敢逃出张家!还不快过来随我回去!再敢乱跑瞧我不打断你的蹄子!” 这张母真是疯了一般,见谁骂谁,可当她柳静书是好啃的骨头不成? “张夫人,这青天白日的您就乱咬人,可不知这一口一个娼妇贱种是哪个没爹娘生养的在骂我?” 张母插着腰,怒道:“你真上了天不成?” 柳静书眉头一挑,反问道:“夫人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哼,长得鸡冠花一样的老妇人也敢在我顾家作坊前骂我娘亲!可是见我爹爹没出现,一个个肥了胆子在这门口吠个不停?”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猛地在身后响起,柳静书和顾长林转头,却见顾星初气鼓鼓地走上前,挡在柳静书前面。 ##第7章 若是我顾家不放人呢 顾长林满意一笑,自己这小侄儿跟自己这么久,现下看来是得了几分骂人的真传了,这讨女子欢心的招也要再多教他些才是。 看顾星初的模样,虽是年纪小了点,但是生气起来这般有气势,看样子是随了顾长佩的。见他这般护着自己,柳静书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而张家人见顾星初出来了,不禁有些忐忑。 这顾星初是顾家长子的私生子,可是早些年顾家长子不幸早亡,这孩子的母亲也不知道去哪了,便就由着顾家人将他过继到了顾长佩膝下。这孩子便就算是顾长佩的儿子了。 说起这顾长佩呢,他们张家是断然惹不起的,顾长林只是个浪荡子,在顾家说话并没有什么分量,可是顾长佩不同,如今顾家基本上是他再一手把控。而顾家在樵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张母这才收敛了那副恶霸般的嘴脸,道: “今日我张家来霓裳坊并不是为了闹事的,只是这柳静书是张家真金白银买到我张家来当儿媳妇的!前阵子她从张家逃出来了,她是我张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我们现在不过是要带她回去,你们顾家人没有理由阻拦吧!” 听到这里,众人脸色都是一变,一是没想到柳静书竟是个已经成过婚,还从夫家逃出来的女人。 二是,这张家就是个魔窟,张氏刻薄嘴毒,张川更是个打死前妻的混账货,而这张家的老爷又是个是非不分的。柳静书在张家不知吃了多少苦这才逃出来。 顾长林不免有些心疼柳静书的遭遇,想到这般明明如月的美人身世且这般凄苦。那是何等狠心的爹娘啊,才能把女儿卖给张家卖给张川那种货色的人当媳妇。 柳静书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主就是被这家人活活折磨死的,他们如今竟还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要人? “张夫人还真是第一次说这么漂亮的话,你们张家做些什么龌龊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虽然柳静书是被张家买下,但是张家虐打她是事实,这事要是闹大了,张家以后难免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见柳静书有些生气了,顾星初忙着帮腔道:“就是!现在我娘亲就是我娘亲!你们别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娘亲是要给我爹爹做娘子的!” 本来张家夫妇还没将那句娘亲放在心上,眼下看顾星初这般说,便忍不住道:“柳静书!你还是我张家儿媳妇就开始勾引野男人了,按着规矩就该将你沉塘!” “张夫人这是在说谁是野男人?又要将谁沉塘?也不挑挑时辰就来我顾家作坊大闹!可是当我顾长佩是好拿捏的主?” 突然,男人的声音冷冷传来,顾长佩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看得人心里一阵瑟缩。 见顾长佩出来了,张母立时变了脸色道:“顾二爷,您别见怪,我们张家只是要带自家儿媳妇回去,并非要来闹事。” 顾长佩却是眉头一皱,刚刚还隔着老远,他便听到了对话。原来柳静书竟是张家的媳妇! 想起初见柳静书的时候,张川就在欺辱她,若真是让她回了张家,那还有好日子过?不管是怜悯还是惜才之心,顾长佩都不愿意让柳静书再回张家。 “若是我顾家不放人呢?又当如何?” 张母的脸色很是难看,若是顾家真不放人,她还能去抢不成吗?当下只得又问:“顾二爷当真是不放人?” “你说呢?”顾长佩不善地看着张母,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放就是不放! 没有办法,张母只得狠狠道:“好啊!既然二爷今日不放人,那老妇人也无计可施,但我张家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说罢,张母便拉着丈夫狠狠离去。 见张家人走了,顾星初突然拉起柳静书的手道:“娘亲,你别怕,我跟爹爹都会保护你的!对吧爹爹?” 顾长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道:“你是我顾家的人,知道吗?” 这话不由得让柳静书心头一暖,知道顾长佩原来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被人护着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她盈盈一笑,有些故意打趣道:“是!顾二爷!” 只是不料张家人才走,紧接着下午就来了不速之客。却是柳静书的父母被张家人唆使来的。 当然,柳静书对这原主的父母是没什么感情的,更何况,这两夫妻对原主实在是算不得好。 当着作坊众人的面,两老就开始打起了苦情牌。 “书儿啊!你快些回张家去吧!爹娘将你卖给了张家,你怎么还能偷跑出来呢?这不是让爹娘难做吗?”母亲拉着她的手,表情似是有些恳求。 ##第8章 娘亲!初儿要抱抱! 柳静书直接将手缩回去,表情冷冷的: “将女儿卖去那样的虎狼窝,也真亏得您二老做得出来,我不管张家跟你们怎么说的,我没想再回张家。” 柳母的脸一紧:“你要是不回张家,张家可是要逼死你爹娘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柳静书心中冷笑,这二老分明就知道再回张家那是将她往火坑里推,说到底,这爹娘跟她压根就没什么关系,原主若不是被她爹娘送进张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一命呜呼。 他们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自己可没有义务拿自己的命去孝敬这样的人! 两老听到这话都是一愣,有些意外,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 柳父的脸色一红,似是动了气:“你这不孝女,竟然不管你爹娘的死活!那可是要下地狱的!” 柳静书柳眉微蹙,将衣袖拉起来,露出手臂上还未完全消失的青紫痕迹,怒道: “该下地狱的究竟是谁?你们这般黑了心肝为了钱将女儿送去张家,你们看看这伤痕!柳静书早就被张家人打死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个陌生人!凭什么要管你们两个的死活!” 这话是实话,但是在旁人听来就是柳静书对这父母绝望了,要跟他们断绝关系。坊里的几个女工还不由得有些同情她。 “今天你不管说什么都得给我乖乖回张家去!”柳父一把拽着柳静书就往外走。 柳静书狠狠甩开,脸上十分不悦,看来自己还是太客气了。 她眉头一皱,冷道:“坊里可是有护院的,要是你们再这般霸蛮,我就只得请护院的大哥来请你们回去了。还有我把话讲明白了,你们没有女儿,我柳静书不是你们的女儿!若是下次再找来,便连这门都进不来!” “你!你!你这不孝女!”柳母指着她正要大骂,柳静书一个狠厉的眼神直接瞪过去,柳母立时噤了声。从未见到过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眼神,跟要杀人一般。 院里的护院听了动静,已经赶过来了,二老见人多势众,谁也惹不起,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柳静书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坊里的女工在一旁看了半晌热闹,她心知她的事如今算是众人皆知了。 “原来是个已经嫁人的破鞋呀!就这还一天到晚的勾引长林哥哥呢?某些人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什么德行,以为有张狐媚脸就能做顾夫人呢!”方晴略带挑衅的声音声音幽幽的传来。 柳静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今日实在是有些累了,不想跟她再起什么争执。 却是一个身形有些微胖的姑娘站了出来反驳道: “人三少爷就是要护着她,跟你有关系吗?一天到晚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阴阳怪气的当自己真是根葱呢!长得不如人家,能力也不如人家,你有什么好嘚瑟的?嫁过人怎么了?你娘不嫁人怎么能有你今天在这说三道四的?” 看到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柳静书心里还微微有些吃惊,这胖胖的姑娘叫陈天娇,平日是个直爽性子,说话办事风风火火的,之前跟自己也没说过几句话,也就这几天来向她请教过一些制衣的问题。 方晴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维护柳静书,便道:“陈天娇!你跟着跳出来做什么?我又没说你!” “你又趁我爹爹不在欺负我娘亲!上次你还要炖我的大胖!哼,我三叔叔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顾星初这时不知道忽然从哪里窜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大胖,可那只橘猫实在是太肥了,顾星初抱着很是吃力,几乎是半拖着它走上前的。 大胖无奈的朝柳静书叫了一声,好像是在求救一般。谁知顾星初走了两步不慎踩到了大胖的尾巴,大胖惨叫一声,顾星初往前一个趔趄,就扑倒在了大胖身上。 好在大胖是一只肥猫,将顾星初接得实实在在的,倒地像是个软垫一样。 “大胖!在娘亲面前不可以这样失礼!”顾星初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严肃地训着大胖。 大胖一溜烟的就跑到了柳静书腿边蹭了蹭,恹恹一叫像是在讨好她。 顾星初这才满意一笑:“娘亲!抱!” ##第9章 这小崽子还真是有了娘就忘了爹 张家的事算是过一段落了,柳静书安心的在作坊里跟着莫姑姑学东西,顾长林时不时的也来找她说两句话。 顾星初就更是一天到晚抱着大胖围着她转,顾长佩每日也会时不时的来瞧瞧,大致都是说一些跟比赛有关的事情。 过了几天,眼见比赛的日子近了,顾长佩带着柳静书还有几个小厮一起上路提前去京城。 几人骑着马,驾着一辆马车带了些行李就上路了。 因为柳静书不会骑马,便同顾长佩一起坐着马车。 离开樵城县老远,顾长佩一直闭目养神,柳静书也只好沉默着坐在马车里不吭声。 “爹爹和娘亲怎么一直都不讲话呀?” 顾星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两人都是一惊,却见顾星初从马车里放行李的箱子里突然爬出来。 顾长佩眉头一拧:“你怎么跟来了?不是叫你在家乖乖待着吗?” 意识到顾长佩可能有一点生气,顾星初忙往柳静书身边缩了缩,弱弱道: “爹爹不可以在娘亲面前这么凶的。三叔叔说了,要追女子就要趁热打铁。爹爹你现在近水楼台,可不能让三叔叔抢走了娘亲。你要温柔些,不然娘亲不喜欢的!” 唉,想到自己真是为爹爹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偏偏爹爹是个榆木脑袋,愣是不如三叔叔开窍,要是让三叔叔抢走了娘亲,他以后不是要改口叫婶婶了吗?那可不行!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当然要来帮一把了! 两人被顾星初这席话说的一愣一愣的,难怪他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感情都是跟顾长林学的! 柳静书看了顾长佩一眼,有些尴尬道:“小孩子有口无心,坊主您别在意。既然小少爷都来了,带他去京城看看也好,只要小心看顾着就行。” 顾星初抱着柳静书的手臂,软糯糯的开口道:“娘亲,不要叫小少爷,要跟爹爹一样叫我小初。好不好嘛?” 柳静书却是又看了一眼顾长佩,没有立时应下。 顾长佩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便道:“既然小初自己要你这样叫,那就这么叫吧!” 继而又对顾星初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还偷偷跑出来可饶不了你!” 就知道娘亲求情是有用的!顾星初忙笑着应下了。 可那箱笼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猫叫,顾长佩将那盖子掀开,就见大胖从箱子里跳出来,然后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把大胖也带来了?”顾长佩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大胖喵地回应了一声。 顾星初拖起大胖肥胖的身子,一本正经道:“大胖是我弟弟!三叔叔说了,京城很多好吃的,大胖也要吃!” 似乎又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大胖又叫了一声。 顾长佩见他这模样,也是有些不忍。 顾星初打小父母双亡,过继到自己膝下,没有个儿时玩伴也就罢了,自己还未成亲,他也没有个娘亲,实在也是孤苦。 想到这里,顾长佩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柳静书,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情。 “娘亲,你想看大胖翻跟头吗?”这时,顾星初问柳静书。 大胖叫了一声,似乎听懂了顾星初的话。动了动身子,熟练地将头杵在地上,双腿一蹬就翻了过去。 柳静书被这只通人性的猫给逗笑了,顾星初将猫提起来塞到顾长佩怀里,自己则缩进了柳静书怀里:“大胖,今天奖励你让爹爹抱抱你,我就让娘亲抱抱!” 顾长佩看了一眼怀里的猫,一时哭笑不得,这小崽子还真是有了娘就忘了爹! 不过暗暗地,他倒觉得这情景还挺幸福的。 话说到了京城,那制衣大赛的参赛人还是挺多的,比起那些出名又有经验的老人来说,柳静书都上不得台面。 但是她偏生就成了一匹黑马,从众多设计者中脱颖而出。 她设计的蝶舞流仙裙加入了一些现代流行的设计,既好看又不繁琐,不管是刺绣针法,还是制衣细节都处理得非常好。一举夺魁,当之无愧。 难得来一次京城,柳静书又顺利夺魁。顾长佩自然高兴,便决定带着顾星初和柳静书去玩乐一番。 据说京城的吹杏楼是数一数二的好酒楼,里面的菜色多,也十分美味。 三人便一起去了吹杏楼打算好好庆祝一番。 这一路走来柳静书才算好好地看了一回京城的夜景,比起那些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自己眼前看到的更是烟火味十足,这才是真真切切的日子。 看着身旁的顾长佩和顾星初,柳静书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若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儿子,这样一个相公,以后也能一家三口出来散散步,吃些好吃的,似乎也是种很幸福的生活。 正想着,突然一道女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长佩哥哥?”那女子的声音有些惊疑不定。 ##第10章 长佩哥哥,这是你儿子? 几人忙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长相娇弱的女子,看她一身粉衫华贵,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小厮,想来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顾长佩愣了愣,似乎也是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上那女子。 但随即顾长佩的脸色便变得淡淡的,只是道了一句:“方姑娘,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还真是巧啊。” 那女子立马娇笑着走上前:“长佩哥哥,怎么这些年不见你竟是这般生分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唤我琇盈吧!” 原来这女子叫方琇盈,听这话的意思两人应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了。柳静书眼神一暗,深觉这方姑娘对顾长佩的心思不寻常,心底竟暗暗的有些不是滋味。 一旁的顾星初见苗头似乎不太对,眼前这女子好像对爹爹图谋不轨,不行!这样娘亲会不高兴的,为娘亲扫除爹爹的桃花是他的第一要务! “爹爹,这个婶婶是谁呀?”顾星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手拉着顾长佩,一手牵着柳静书问道。 方琇盈脸色一白,顾长佩何时成婚了?还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竟然叫她婶婶?看到一旁的柳静书,方琇盈心中更是不悦。 她尴尬地笑了笑,才开口问道:“长佩哥哥,这是……你的儿子?” 顾长佩笑道:“对!” 方琇盈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但仍是端着笑问道:“那,这位姑娘是……” 不待顾长佩开口,顾星初便道:“这是我娘亲!”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但是看柳静书穿得这般朴素,怎么也不像是顾长佩的妻子。但这孩子又叫她娘亲…… 心中失落了半晌,却又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大学士之女,怎么也比这村妇地位高,只要得到长佩哥哥的心,还怕她不能嫁给长佩哥哥做正妻吗? “长佩哥哥,许久不见了,今日难得有缘遇见,要不找个地方一起坐下叙叙旧?”方琇盈想通了,又娇笑着问顾长佩。 做人嘛,自然是要识趣一些,人家青梅竹马好不容易重逢,自己可不能扰了人家的兴致。 见这情景,柳静书只得适时开口:“我突然想起来,临走时莫姑姑让我帮她带些东西,我刚在前面摊子瞧见了,我去看看。” 见柳静书要走,顾星初一急,正要开口。却是顾长佩一把拉住了她,对方琇盈道:“我今日不得闲,改日再说。告辞。” 说罢,顾长佩便拉着柳静书径直进了吹杏楼。 顾星初心中暗暗欢喜,没想到爹爹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柳静书还有些发懵,但心里又不由得有些甜甜的。 只是方琇盈的脸色却是难看的紧,一个村妇凭什么跟她争长佩哥哥?不过就是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 看她今后怎么教训她! …… 大赛结束,作坊的生意很快便会有起色,顾长佩得赶回去,不能在京城久留,便带着柳静书和顾星初回去樵城县。 刚回作坊,柳静书在制衣大赛上夺魁的事情便立马传开了,自然是有人赞叹,有人嫉妒。 “静书,你好厉害呀!那比赛众多高手,没想到你居然能胜出!”说话的是陈天骄,以前若是单单觉得她有些本事,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的被柳静书的能力所折服了。 柳静书一边笑着,一边推门进了房间,却见自己的床铺湿漉漉的一块,明显是被人泼了水。 她柳眉一皱,这群人几天不见,又开始兴风作浪了,这回非好好让她们吃些教训不可! 陈天骄见了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被子搬过来:“没事,今晚你盖我的被子!现下外面还有些日头,我再拿去晒晒!” 被子是要晒的,但仇也是要报的! 柳静书没有做声,转身出了门就往成衣房去。 刚进门,却又见一群人围在自己制衣的位置上在小声说着什么。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做好的衣裳被人烧掉了很大一个洞,看这样子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扫视了一眼众人,眼神犀利,吓得人心里一颤。 ##第11章 解决危机 “你这样看着我们做什么?又不是我们干的!” 一个女工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道。 众人这才附和着开口:“就是啊!又不是我们做的!” 柳静书眼神一凛,冷冷道:“是不是你们干的,你们心里有人清楚。我柳静书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这事不查出来,誓不罢休!” 将成衣细细的看了看,闻了闻,这衣裳上明显有股子火炭味。 看烧焦的形状,断断续续的,这人应该是怕引起大火,才没有用火烛、火油什么的。可是这天气,还不冷,用不上火炭,整个霓裳坊只有厨房现下用得到火炭。 看了看地上还残留着的炭灰还有被人踩碎的炭食。柳静书扭头,暗暗记下了每人离她这里站位的距离。 “娘亲,这炭食是厨房小灶炖汤用的,要是有人今日去要了炭食,管事的伙夫会记得的!”顾星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从人群里钻进来,也学着她细细看着。 柳静书摸了摸顾星初的头,笑道:“小初,你去问问那伙夫,今日可有人去过厨房?” 顾星初自然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奔着两条小短腿就往外跑。 正巧莫姑姑进门,见众人围在一处,便问了问发生了何事,知道柳静书的成衣被人烧了,莫姑姑心中很是生气。 “作坊里女人多,是非便多了!一个个的真本事没有几分,嫉妒害人的本事倒是不浅!今日定要揪出那人严惩!要不然这作坊里还没个规矩约束你们了!” 莫姑姑的脸色极为不善,却对柳静书放柔了声音:“静书啊,这事你怎么看?” 柳静书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便只道:“姑姑,我想瞧瞧她们的鞋底。” 见柳静书这般说,莫姑姑心知她已经有了打算,便沉声道:“来!都将你们的鞋底抬起来瞧瞧!” 众人不明所以,却也只得照做。 看了一圈,除了离她位置最近的两个女工脚下沾了黑炭屑,其他人的脚下都干干净净的。 正巧这时方晴走进来,讥笑一声:“怎么了?看这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方晴,将你的鞋底抬起来瞧瞧。”莫姑姑沉声道。 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莫姑姑发了话,她也不好不做,只得抬了脚,却见脚底黑黑的,显然是踩过炭食。 柳静书面色一冷,道:“方晴姐姐还真是贼心不死啊!自己的东西做不好,却来毁别人的东西。”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总不能因为我们关系不好,你就将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吧!”方晴知道她在说成衣被烧之事,却根本没打算承认。 见她矢口否认,柳静书也是意料之中,便又问道:“好,那敢问方晴姐姐今日可有来过成衣坊?” “没有。” 柳静书盈盈一笑:“那姐姐今日可是去了厨房?” “没有。我今日就去了房间和绣房,还有饭堂子。” 柳静书装出一副很是疑惑的样子,故意道:“那就怪了,既然姐姐没去过,怎么脚上沾了这么多炭屑?” 方晴忽然脸色一变,闪过一丝慌乱,却见地上有人踩碎的炭屑,还是强装着镇定:“许是哪里不慎沾到了。你这话就说的奇怪了,莫非就我一人脚底有炭屑?” 正这时,顾星初小跑着进门道:“娘亲!厨房的伙计说今日有人偷进了厨房,大胖打翻了炭食弄得屋里满地,屋子里还有黑炭脚印子,看脚印大小是个女子的脚。娘亲只需要带着人一个一个去比脚印就好。” 听罢,柳静书幽幽的看了方晴一眼:“怎么?姐姐要不要随我去比比看?” 方晴顿时有些慌了,忙不迭地为自己辩护:“那又如何?光凭我去过厨房就能证明是我烧了你的衣裳?” 此言一出,柳静书便笑了,大胖滚着黑溜溜的身子缓缓走进来,却是朝方晴狠狠呲牙。 莫姑姑更是眉头一拧:“这里可没人说过是成衣被烧了!你还狡辩?” 方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忙跪下求道:“姑姑,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您可千万别赶我走啊!求您了!” 既然她已经承认了,柳静书也就不管了,莫姑姑自会惩罚她。 “走!小初,给大胖洗澡去!”柳静书心情大好。 …… 自从柳静书在制衣大赛上夺魁之后,便有不少的富商慕名而来想要跟顾家合作,霓裳坊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柳静书做出来的成衣,设计出来的样式也是非常好,推广到市面上卖的非常火热,尤其深得那些达官显贵们的青睐。 顾长佩亦是对她愈发欣赏,一来二去,两人也越发熟稔,闲来无事便也一起说说笑笑,话些家长里短。 “最近作坊的生意大有起色,账房的通伯都要忙不过来了,这两天跟我说他年纪大了,想着要退休了。”顾长佩一边翻着最近的账本,一边对柳静书道。 ##第12章 新招的账房先生竟是方琇盈 柳静书正在一旁看最近新进的布料,听到这话还有些诧异:“通伯要退休了?那这账房要赶紧招个新人了。” 顾长佩笑了笑,道:“这倒是不担心,母亲说她认识一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做事也妥帖,要介绍着过来这里做账房呢!想是这两日就该到了。” 听说这顾长林和顾长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现下顾长佩叫的母亲其实是他的继母,顾长林的亲母。 柳静书顿了顿,不知怎么的心头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只是道:“那倒是极好,” 正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坊主,外头来了个姑娘,说是主母介绍着来做账房先生的,您看现在要不要请她来见您?” 顾长佩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快请她进来吧。” 那小厮应了句是便小跑着出去了,柳静书也有些好奇,竟是位姑娘来做账房,还真是有些本事啊。 不过一会儿,小厮便领着一个粉衫女子上前来,柳静书眉头一皱,这女子的眉眼似是有些眼熟,这粉衫……不正是那日在京城吹杏楼前遇见的方姑娘吗? 见到顾长佩,方琇盈笑得灿烂无比,忙迎上去:“长佩哥哥!” 进门瞧见柳静书也在,方琇盈却故意假装没看到她一样。 她这次可是让人好好调查了一番,顾长佩根本就没有成婚,顾星初只不过是他的继子罢了。 顾长佩也有些微微吃惊,没想到母亲说的人就是方琇盈:“怎么是你来了?想不到你竟同我母亲认识。” 为了能顺利进到作坊里来,方琇盈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若不是给他这继母塞了很多钱,她还不见得能这么顺利的就到这里来呢。 当然了,这些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只是笑道:“上次在京城遇到你,就想着能来瞧瞧你,左右我在家里也无事,便来你这里找点事做,父亲也很放心我在你这里。来之前先去看了看顾夫人。” 看来这方琇盈是冲着顾长佩来的,一旁的柳静书立时心里就觉得有些膈应,果然这方琇盈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顾长佩没有留意到柳静书此刻脸上细微的变化,只客气地笑了笑,问道:“可不知老师他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 “父亲近来一切安好,前阵子我说在京城见过你,他还念叨呢,说你来了京城也不去看他,可是说你没良心得紧!”方琇盈打趣道。 小时候,方琇盈的父亲教他念过几天书,算是他的开蒙老师,后来老师步步高升离开了樵城县,他也确实许久没有见过了。 顾长佩赔笑道:“老师如今是大学士了,我怎好轻易上门叨扰?” 一来二去,柳静书在一旁也算是清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柳静书的父亲是顾长佩的老师,两人曾是一起长大的。 见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欢快,柳静书也不好留在这里打扰,便借口回去制衣离开了。 见她还有正事要做,顾长佩也没有挽留。 那以后,方琇盈便正式成了作坊里新来的账房,还日日缠着顾长佩。 这日,顾星初又抓着大胖去看柳静书。 不知大胖从哪蹭了一身泥,两人便决定一起给大胖洗个澡。 不想大胖这只肥猫一看这倒水拿盆的架势,就知道是要给它洗澡了。 它一溜烟的就窜跑了,顾星初跟柳静书两人堵着在院子里捉猫,可大胖最后竟往账房的方向跑了去,别瞧它肥胖,跑起路来那可是半点都不含糊。 只见它圆滚滚的身子一跃而起,径直就从窗子里跳进了账房。 紧接着,屋子里就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柳静书和顾星初忙奔过去,账房的门大白天的竟还关着。 许是大胖惊到了方琇盈,这般想着,柳静书急急推门而入。 可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柳静书的身子一僵,顿时愣在了原地。 房里,顾长佩卧在那睡榻之上,方琇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伏在他身上,顾长佩脸上还有她留下的唇红。 ##第13章 爹爹说了,他和那个婶婶只是误会一场 空气一时寂静,柳静书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面色一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扭头回了绣房。 顾长佩心下一紧,下意识的起身想要去解释什么,却被方琇盈直接拉住了。 顾星初不明所以,探头一看,方琇盈这才慌忙起身。 “爹爹!你怎么能勾搭除了娘亲以外的女人呢!”见方琇盈刚刚居然卧在爹爹怀里,顾星初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好不容易娘亲才对他态度好一点,自己一不看着,转身他就犯错了。 顾长佩这才坐起身,忙摆手道:“你误会了,小初,不是这样的!爹爹没有勾搭别的女人。” “那这是怎么回事!”顾星初噘着嘴,一副你快给我好好解释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顾长佩冷冷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方琇盈,刚刚她竟然脱了衣服想要勾引自己,正巧这时候大胖闯了进来,将她吓了一跳,她一惊往自己身上扑,他整个人便顺势倒在了榻上。 可这些说给自己儿子听显然不太合适,便只道:“总之爹爹是清白的,你得相信爹爹!” 听罢,顾星初有些气呼呼地看了一眼方琇盈,又接着对顾长佩道:“要我相信爹爹有什么用?那得娘亲相信爹爹才行,你若惹了娘亲不开心,每次都要我去哄娘亲!以后遇见别的女子爹爹可得长点心,离远些才好,莫不然让旁人生了别的心思,惹得娘亲生气,那爹爹以后就没有娘子可以抱着睡觉了!三叔叔都说了,君子要洁身自好,爹爹怎么半点好的也不学?” 顾长佩一时哭笑不得,自己的儿子跟着顾长林到底都学了什么,讲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今日这事当真是尴尬,看柳静书方才那模样,定然是误会了,可自己要解释又不知一时该从何说起。再加上这方琇盈是自己恩师的女儿,此事传出去毕竟对女子的名声有损。 思量半晌,顾长佩才压低声音道:“小初,都是爹爹不好,你娘亲那里,你去替爹爹说两句好话,爹爹真的是冤枉的!” 是的,他并不希望柳静书对他有这样的误会,可看刚刚柳静书生气的模样,他心里竟然暗暗有些欢喜。 顾星初却装出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故意道:“唉,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答应你了!” 念着方琇盈是自己恩师的女儿,顾长佩也不好拿她怎么样,只能一直离她远远的,也不怎么搭理她了。 见顾长佩对自己态度冷淡,油盐不进的模样,方琇盈一时没有办法,只能在顾星初身上想办法了。 大人她搞不定,一个小孩她还没办法了吗? 打听到顾星初平日里喜好一只叫大胖的橘猫,方琇盈便特意让人花大价钱买了一只蓝眼猫,这猫通体雪白,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看着就知道不是凡品。 顾星初拖着大胖走在路上,突然,方琇盈出现在跟前,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 “小初啊,你看这猫可爱吗?你喜不喜欢?”方琇盈将怀里的猫抱给他看。 可顾星初眉头一皱,嘴一撅,不悦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好深的心机,居然想离间我跟大胖的感情!我和大胖兄弟情深,不会容得下第三人的!你走吧!” 听这话,方琇盈不由尴尬一笑,忙摆手:“小初,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小猫长得实在可爱,相信你一定会照顾好它的对不对?” 一旁的大胖扭了扭肥嘟嘟的身子,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顾星初义正言辞道:“听见没有?大胖不喜欢它。” 方琇盈见他好像不是很吃这一套,便又道:“那小初可要吃什么好吃的?上回你爹爹带你去京城的吹杏楼吃了好些好吃的吧?若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就跟姐姐说,姐姐都能带你去吃!” 顾星初突然气鼓鼓地抱起大胖:“哼!我就知道你是想收买我!我和大胖才不会吃你这一套呢!我又不喜欢你,不要让你当我娘亲!” 说罢,便拖着大胖,迈着两条短腿就往前走,半点不给方琇盈留颜面。 方琇盈在身后顿时气红了脸,那个村妇到底哪里能跟自己比?居然顾家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自己可是大学士之女,屈身来这里做账房,居然没有一个人把她看在眼里! “娘亲,爹爹就是个混账王八,我已经好好骂过他了,你就看在我和大胖的份上,不要同爹爹置气了!爹爹说了,他和那个婶婶只是误会一场。”顾星初抱着大胖,却是来找柳静书的。 柳静书呆呆的坐在绣房前的走廊前,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其实自己仔细的想了想,她和顾长佩压根就没什么关系,虽然顾星初日日唤她娘亲,但她和顾长佩之间压根什么都没有,她又哪里有资格生他的气呢? 她在这里她无亲无故,遇到顾长佩出手相救已经很是感激了,哪里能再多贪心?许是因为顾长佩像极了自己的前男友?又或许只是她喜欢顾星初这孩子,才渐渐让自己恍惚以为真是他娘亲。 可现实总归是现实。 “哪有人这般说自己爹爹的,你这又是跟你三叔叔学的吧?”不管心里怎么想,柳静书还是会顾及顾星初的心情。 ##第14章 真的!我是清白的! 顾星初见她似乎还是有些不开心,便又道:“娘亲,我悄悄同你说,其实是爹爹叫我过来跟你解释的,我爹爹这个人面子薄,怕娘亲不领情才让我来的。你瞧瞧三叔叔,比我爹爹还小,都不知亲过多少姑娘的嘴了。 偏生我爹爹是个木头,一把年纪了,还没摸过姑娘的手。我若不替爹爹多操些心,只怕娘亲就会被我三叔叔给骗走了!到时候娘亲就要改口叫婶婶了,那我可不依!” 听顾星初这番话,柳静书倒是愣了愣,想不到这顾长佩竟是这样的人。 听到是顾长佩让顾星初来的,她心里又不禁微微燃起点点暖意。 “好啊!你这小兔崽子!我教你哄姑娘的方法,你居然用来帮你爹爹抢你婶婶!还在背后诋毁我,我什么时候亲过很多小姑娘啊!” 顾长林本只是路过,没曾想正听见自己的小侄儿在挖自己墙角,还偷偷诋毁自己。 被发现的顾星初瞧见顾长林却是朝他吐了吐舌头,才道:“三叔叔,你还不承认,上回我都瞧见了!” 顾长林收起手中的折扇,突然正色道:“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上次那个是误会吗?是她亲的我,我什么都没做!” 说罢,他又转头对柳静书道,“真的!我是清白的!” 柳静书笑了笑:“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得相信我的清白啊!你得一视同仁!你相信我大哥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顾长林急忙解释。 柳静书却是怂了一下肩,道:“我也没说相信你大哥呀。” “哎呀,娘亲!爹爹真是无辜的!三叔叔是真的亲过其他姑娘的!” 顾长林嫌弃地看了一眼顾星初,玩笑着骂道:“嘿你这小猢狲,我平日里真是白疼你了!你还是我亲侄子吗?改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顾星初忙拉着柳静书的衣角,霸气道:“那不管,娘亲是我爹爹的!” 柳静书架在中间,有些无奈,只得道:“好些日子没给大胖洗澡了,今日天好,我去给他洗洗。” 说罢,还不待顾长林开口,她起身便走,顾星初奔着两条小腿也跟在后面。 见两人走了,顾长林无奈笑了笑,摇了摇头。 “三公子,像柳静书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同时抓着你和长佩哥哥不放,分明就是想脚踏两条船,这样的女人,就该好生教训一下才能长了记性!” 顾长林眉头一皱,转身看去,说话的人正是方琇盈。 知道她是来挑事的,顾长林的语气很是不屑:“大学士的女儿,真本事没见着,深宅子里勾心斗角搬弄是非那一套倒是学得好。整日里勾搭着那群村妇野汉,就以为能拿她怎么样不成? 你就是欺他们蠢笨如猪狗,任你唆使,却也不想想,她们除了会说几句酸话又能干什么?怎么大学士当年生你的时候没有给你生半个脑子出来?” 霎时间,方琇盈的脸被气得通红,指着他怒视了半天,又说不出话来。 都说顾家三公子花心毒舌,对女子一向宽仁,怎么一说柳静书,他就这般不留情面? 没给她任何反嘴的机会,顾长林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半点不想跟她多说。只留方琇盈在原地气得发狂。 过了没两天,柳静书好不容易得闲,便在院里正晒着太阳,顾长佩难得主动找上了门来。 见顾长佩来了,柳静书也懒得起身,只是笑问道:“二爷近日生意多忙得很,怎么今日得闲来找我了?” ##第15章 你以后若要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 顾长佩看柳静书现如今在自己面前愈发不拘谨了,心中隐隐有些高兴,便也就在她身旁的凳子前坐下来,温声道:“近日生意确实还不错,说起来都是托你的福!不过今日确实有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 顾长佩看了她一眼,道:“我有个交情还不错的朋友,好些年没见了,昨天他从京城来了樵城县,说是叫我过去喝杯酒。我瞧你最近辛苦,好不容易今日得了空,便一起去吧!如何?” 他和朋友喝酒为何要叫上自己?柳静书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真诚,她心里不由一动:“那……好吧。” 见她答应了,顾长佩心中高兴,却道:“那我晚饭时分来叫你。还有,你以后若要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 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柳静书脸色一红,忙否认道:“哪个偷偷看你了!我还要去换身衣裳,先走了。” 顾长佩没有阻拦,只是轻笑一声。 她脸上那一抹红,像是种子,瞬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夜幕幽幽,刚降下一丝黑沉的时候,两人便一起来到了顾长佩早早就订好的酒楼内。 顾长佩带他见的朋友,叫周丰,看起来要比顾长佩年长几岁,也是商贾出身。 顾长佩介绍了柳静书,二人寒暄一番,又小饮了几口酒,说了一些陈年旧事,这才进入正题。 “顾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次来除了找你叙叙旧,还有些事要同你商量。”周丰替顾长佩倒上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从小生意场上混惯了,顾长佩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问:“不知周大哥要商量什么事?” 见状,周丰才从怀里拿出一封文书一般的东西递给他:“你瞧瞧,这是波斯一位富商在我这下的订单,说是要一批款式新奇的成衣,我想了想,现下成衣最好的就是你这了。这生意也好做,你做好成衣让人送到卖家手里,那边结了尾款,咱兄弟两人就能大赚一笔了。” 顾长佩愣了愣,才道:“周大哥,这单子确实够大,但是这时间怕是急了点。” “顾兄弟,这么多的银子,可不好赚!让坊里多赶赶进度也不是很难!” 见顾长佩一副犹豫的样子,柳静书这才开口:“周大哥,坊里最近的订单颇多,这单子实在是不太好接。您这般可真是让我们坊主犯了难了,要不这样吧,您且容我们坊主回去好好看看其它单子,看能不能赶出来再来跟您说。” 周丰也不好强逼这顾长佩此时就点头,只好应下了。 但顾长佩心里明白,柳静书这般说,就是她夜不太赞成他接下这单子。 回去的路上,顾长佩坐在马车里,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你为何婉拒了周大哥那单子?我瞧了瞧,确实是笔大单子。” 柳静书见没有旁人,便也照实说了:“波斯离这里何止千里?若是让我们负责运送,这批货又多,且不说这途中花费。如今河西动荡不安,货路不通,万一货物丢失被抢,不能按时将货送到,这天价赔偿金可是为难得紧。” 顾长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又刷新了心中对她的认知。这女子,见识不一般。 却说回到作坊里,今日为顾长佩赶车的马夫正在同方琇盈小声说着什么。 “她当真是这般说?”方琇盈问那马夫。 那马夫十分肯定的道:“小的听得一清二楚,确实是这么说的!” 方琇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个阴瑟的笑容。 ##第16章 其中定是有小人作梗 这边,想了想,顾长佩还是拒绝了周丰的生意。 周丰苦劝无果,本来只得失望而归,却被方琇盈拦下。 这周丰常年在京城做事,京里的达官显贵他多少还认得几个,加上和顾长佩的关系,方琇盈他自然是认得的。 见是方琇盈,他堆了笑问道:“方小姐怎么也在这小小的盘龙镇上?” 方琇盈自然是没工夫跟他闲话家常,便直接道:“周大哥不想知道为什么长佩哥哥这次会拒绝你的生意吗?” 周丰顿时面露疑惑,这么大的生意,顾长佩这般轻易就放弃了,他也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这其间有何缘由?” 方琇盈一笑,幽幽道:“周大哥还记得那日跟着长佩哥哥一起去吃饭的女子吧?就是她在长佩哥哥面前说了些话,说周大哥居心不良,让霓裳坊负责运输分明就是想坑害霓裳坊,说什么货路不通,这等难事周大哥自己不派人去,却叫一个小作坊千里迢迢去送,摆明了就是周大哥你怕麻烦!她还说像周大哥这样的朋友,让长佩哥哥离你远些才好,霓裳坊的生意才有起色。” 这话听得周丰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见他脸色已经很是不好了,却还是咬着牙问道:“她当真这般说?” “哎呀!周大哥,我与长佩哥哥自幼熟识,也是好些年前就识得周大哥了,怎会说这些瞎话来骗你?我也是为了长佩哥哥好,只要柳静书不在,这样的好生意长佩哥哥一定会应下的!我也是不想那柳静书妇人之见耽误了长佩哥哥!”方琇盈一脸真诚模样,说得也很是恳切。 这泼天的富贵居然让一个不知深浅的女子破坏了,周丰大怒不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在顾兄弟身边真是误事!” 说罢,他心里已经暗暗有了算计。 …… 盘龙镇上的夜景虽说不如京城繁华,但是小桥流水,夜灯千盏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得了空,柳静书闲来便出来走走。 正走在路上,两个大汉的黑影忽然立在眼前,将柳静书吓了一跳。 见眼前这两个人明显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柳静书心中暗道不好。 “你们是何人?想干什么?”柳静书环视四周,她不自觉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有些僻静无人的小道上,眼下可真是欲哭无泪。 要她赤手空拳对付两个大汉,完全是在做梦啊。 那两大汉缓缓逼近,她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嘴里高呼:“救命!救……” 可是她怎么跑得过两个大男人,才跑出没几步就被抓住捂住了嘴,然后被人绑起来塞住了嘴,最后被那两个大汉装进一只大麻袋里,一路被他们背着走,也不知到了哪里才停下来。 “人抓住了?”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顿时传入耳中。 柳静书眉头一皱,要是没听错的话,这是周丰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周丰要抓自己? 她在麻袋里,看不见外面的光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嘴被塞住了,她只能呜咽出声,想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却听见周丰冷哼一声:“这个碍事的女人!居然敢挑拨我和顾兄弟的关系,坏了我这么大的生意!真是可恶!将她给我丢下去!” 听见要将自己丢下去,柳静书心下一慌,她难得重生一回,还不想这么早就冤死掉啊! 而且,她什么时候挑拨过他和顾长佩的关系了,其中定是有小人作梗! 她慌忙滚着身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呜呜呀呀的又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有人拉上了麻袋,她挣扎得更是厉害,但是一会儿她就感觉身子被人抬起,紧接着整个人被扔出去,身子腾空。 身子一凉,她被人扔进河里,河水瞬间将她包围,只觉水往身体里灌,整个人在缓缓往下沉。 她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动静,只觉得自己块要死了。 一瞬后,暗沉的水面突然被打破。 恍惚间,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将她缓缓托起。 她眼皮一沉,彻底没了意识。 ##第17章 和萌宝一起查明真相 天边一丝光亮懒懒地洒进房间,昏沉的光打在指尖,依旧是微微有些温暖。柳静书缓缓睁了眼,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眼。 “娘亲!你感觉好点了吗?”顾星初站在她床边,小脸直愣愣的趴在床边对着她。 看到顾星初,柳静书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张挂着青色帷帐的床榻上:“这是哪里?” “这是顾家,你最近就安心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坊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挂心。”却是顾长佩的声音突然传来。 柳静书侧头一看,这才发现顾长佩不动声色地也守在这房里。 听说自己身在顾家,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作势要起身:“我还是回作坊吧!住在顾家说出去不太好。” 顾星初忙将她拦住,脆生生道:“娘亲!没关系的,这里就是你的家!是爹爹把你带回来的,你放心,爹爹已经跟那个周叔叔彻底闹翻了!还把那个搬弄是非的婶婶好好骂了一顿!” 那个搬弄是非的婶婶自然就是方琇盈了,柳静书看了一眼顾长佩,顾长佩脸色一红,干咳了两声,才道:“这等心术不正之人,也没什么好来往的。只是方姑娘是我恩师之女,我不好赶她走。” 顾长佩这话,像是在向她解释什么一般,柳静书心里明白,只是道了句:“没事。” 见状,顾星初又压低了声音道:“娘亲,我也给你出气了哦!我把她的账本子藏了起来,她要重新做账,眼见过两日就要清点了,可够她点灯熬油累几晚的!” 闻言,柳静书心中不由一暖,有人护短的滋味可真幸福啊! 好不容易能休息几日,柳静书也算是彻底闲了几日,不用去作坊工作,整日理就跟顾星初在院子里逗猫晒太阳,顾长林时不时来给她带些话本子让她打发时间,日子也算过得悠闲。 只是这两日坊里似乎有什么事,顾长佩经常在书房熬夜到将尽天明时分才休息。 柳静书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有些忧心。 “小初,近些日子你爹爹怎么都是早出晚归的?是不是坊里出了什么事?” 顾星初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一会儿这才道:“娘亲,爹爹说了,要你这几日好好在家里休息,坊里的事情就不要管了,爹爹自会解决好的!” 柳静书怔了怔,看来坊里真的是出了事,不由得有些担心,便哄道:“小初,坊里出了事,咱们不能让爹爹一个人忧心呀,看你爹爹每天都这么辛苦,我们也要帮他的忙才是!你跟娘亲说,最近坊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娘亲?这个称呼让顾星初眼前一亮,心里高兴地要开出花来,爹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既然是一家人,那自然是要一起渡过难关的! 顾星初想了想,道:“听三叔叔说,坊里最近的衣服质量出了一些问题,说是很多客人穿了霓裳坊的衣服身上都起了小红疹!想必爹爹这几日是在忧心这件事吧!” 衣服有问题?柳静书眉头紧皱,深觉这件事情不简单。 从她们作坊里出来的衣服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问题,既然客人近日穿出了问题,那指不定是有人在布料上做了手脚,但是新进的料子都是自己一点点仔细查看过的,并没有问题。那就是有人这两日才动的手脚了。却是不知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何居心,难道是冲着霓裳坊来的? 多想无益,还是应该查明真相才是要紧。柳静书笑了笑,却是道:“小初,我们一起去作坊的库房看看!” “好!” …… 作坊的库房一直是有上锁的,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 至于这库房钥匙,莫姑姑那里有一把,顾长佩那里也有一把,还有要清点存货的账房那里有一把。 想来莫姑姑从来不会把钥匙交给旁人的,拿东西也都是自己亲自去库房拿。 至于顾长佩,他的钥匙若是让人拿了,他自己定是知道的,也不用这几日一直焦头烂额的忙了。 想来,那就是账房的钥匙了,而如今管着账房的人正是方琇盈,想来想去还是她身上的嫌疑最大。 到库房看了一圈,库房里的丝绸布料都还完好,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却有一小部分的丝绸是假丝绸! 严格的来说,就是劣质的丝绸,虽然看起来和真丝绸的差距不是很大,但摸起来的手感还是不同的。 看来,就是这批假丝绸的问题了。 可是自己之前分明检查过,并没有假货,想来是最近有人放进来的了!既然有人进来了,那肯定会留下痕迹! “娘亲!你来看!这是个什么?”一旁的顾星初从库房架子下面捞出一粒红豆大小的珠子递到柳静书跟前。 ##第18章 张川的凶恶 也亏得顾星初个子小,不然还真不会有人注意到架子下面这么小的东西。柳静书接过来一看,眼睛不由得一眯。 这东西好像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想了半晌,终于想起来,这珠子跟张川经常戴的腰带上的珠子一样,她还记得,原主就曾被张川拿着拿腰带打过,所以她的印象还算是比较深刻的。 只是张川怎么会进来库房?又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过多的,柳静书也不太好详查,只得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长佩,顾长佩顺着线索去查,果然就挖出了张川,自然这张川还有方琇盈在背后做帮凶。 只是方琇盈还算是有些小聪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顾长佩念在旧情,没有抓着她不放,只得把张川送去了县衙。 本来以为将张川送去县衙,且要吃顿苦头,没曾想第二日柳静书正想着出门去买些东西,半路张川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看到张川,柳静书着实还吓了一跳,继而又冷静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川轻蔑一笑,挑眉问道:“怎么?你以为我该在哪里?大牢吗?我不妨告诉你,县太爷的女儿魏婉仪如今可是非我不嫁!我眼看就是县太爷的女婿了!他顾长佩又能拿我怎么样?” 柳静书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县太爷的女儿居然会喜欢上张川这样的混账。 她冷哼一声:“就你这样的混账羔子,那姑娘怕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你若是有什么不服气,冲我来就是,关旁人什么事?非要为难那些不相干的人,亏得你也是个男人!净是做些龌龊事!” 张川一愣,记得他印象中的柳静书一直是个柔柔弱弱,唯唯诺诺的女子,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他还真是没见过。 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道:“柳静书,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妻子,我们一日不和离,你就一日是我张家人!你这般辱骂你丈夫可是有违妇德的!” 妇德?一个人渣跟自己说妇德?柳静书不由得有些生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盘菜?我稀罕你这样的丈夫?说出去我还嫌丢人!你不觉得惭愧吗?就你这样的男人,我大街上随便找个都比你好吧!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 张川不知怎么的竟发不起怒来,突然觉得她这般发火的样子甚是可爱,倒是要比那些乖巧听话的女子鲜活多了,只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笑了笑,却是反问道:“那又怎么样?我不还是你丈夫?娘子,要不然这就随我回家去?” 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倒是真让柳静书觉得恶心,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狠道:“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不可能再回张家的!还有,我早晚会跟你和离的!” 想和离?张川眉头一挑,心里升起一种很莫名的感觉,明明有了县太爷的女儿魏婉仪愿意不计前嫌的嫁给自己,他却突然不愿意跟柳静书和离了。要知道娶了县太爷的女儿,日后张家在樵城县就更是有脸面了。而柳静书只不过是个乡野村妇而已,虽说这相貌好一些,但是她没什么背景。 心中算计着,张川却是先开了口:“柳静书,你就是我张川的妻子,我是不会轻易跟你和离的!” 柳静书的脸色很是难看,在作坊待久了,她差点都忘了,她还有个名义上的丈夫,这个张川要是不想办法摆脱掉,张家人时不时就会上门来恶心她一下,也是够给人添堵的。 可是眼下她势单力薄,若张川执意不肯和离,还真是个难事。难道……找顾长佩帮忙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倒是把柳静书自己给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遇到事情竟第一时间会想到顾长佩了?可是若不找他帮忙,现下在这异世里,又有谁愿意拉她一把呢?难不成要一辈子卡在张家这污泥谭里?她当然不肯! 她心里盘算着,没有再理会张川,而是怒气冲冲的回了作坊。 回到作坊,柳静书有些忧心忡忡。 她看顾长佩正在成衣房里看新出的成衣,心里犹豫了半天,愣是没敢开口。 倒是顾长佩先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温声问她:“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从刚刚进门开始,就看你好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静书有些为难的样子,努了努嘴,这才艰难道:“我……方才出门……遇见张川了。” ##第19章 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 提起张川,顾长佩的脸色很不好,他可是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张川那浑才想对柳静书做什么。 他细细盯着她,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他可是又欺负你了?” 柳静书连忙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心里一直有件事放不下。” 顾长佩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她说得什么事,便道:“你可是指同张川和离的事情?” 见顾长佩清楚,柳静书只是点了点头:“可是我今天见到张川那浑才,他也不知抽了什么疯,非说不愿意同我和离。我想着我也不能找人打他一顿,非逼他写了和离书来。所以这才一时犯了难,我想着,你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说到最后,柳静书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倒是顾长佩面上非常开心,她遇到难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这就能证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他笑了笑,宽慰道:“你莫忧心,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也盘算了许久,只是见你一直没有提起这事,这才一直没好开口!再说了,你不能按着他写了和离书,我能!” 闻言,柳静书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这样子,顾长佩竟是心里暗暗盘算了许久了。这是不是证明……顾长佩也是对她有意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庞不禁有些微微发烫。 翌日,带着柳静书,顾长佩就直接去了张家,正巧张川在大厅里跟一个小厮在那斗蛐蛐儿。 见顾长佩就这般闯进来了,张川脸上顿时有些不悦:“你来做什么?这是张家,不是你顾家!” 顾长佩也不废话,径直从怀里拿出一张和离书拍在桌上,冷冷开口道:“签个字画个押,我就走了。” 看着眼前的和离书,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柳静书,张川却是轻蔑一笑:“敢情顾二爷是来帮忙要和离书的啊!只可惜呀,二爷今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我可没打算和离!” 顾长佩也不急,只是笑了笑:“是吗?今日我还约了县太爷去喝茶,你若是不签,我正好还有些话要同县老爷讲讲,我听说县老爷最是疼爱魏小姐了,你说,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你说他会不会追究你陷害我顾家的事情呢?” 听罢,张川脸色一白,眼神闪了闪:“你!敢威胁我?我要是成了县太爷的女婿,有你好看的!” “那不也是要等你能当得上再说?你要是一天当不上,就只能被我踩在脚下了。”顾长佩冷笑一声,将和离书拍了拍。 张川黑着脸,心中掂量着,得罪顾家事小,得罪县太爷那他们张家以后在樵城县还怎么混下去? 这柳静书是跟旁的女子有些不同,但是思量再三张川依旧只得作罢,咬着牙恨恨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顾长佩,等我做了县太爷的女婿,有你好果子吃!” 这话顾长佩半点没放在心上,张川这蠢货,又有几个脑子跟他斗? 拿着和离书,柳静书和顾长佩满意离去。 回去的路上,柳静书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从此,终于不会陷在张家的泥潭里了。如今她已是自由之身,终于可以毫无挂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想到这里,柳静书悄悄瞥了一眼走在身旁的顾长佩,不由得露出一个十分羞涩的笑。 感受到柳静书的眼光,顾长佩脸色一红,假装漫不经心地拉起她的手:“不是说了吗?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第20章 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柳静书一怔,顾长佩手掌传过来的温度不由得让她心跳加速,脸红不已,不知是紧张还是走得发热,两人的手掌都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柳静书没有拒绝,就这般任他拉着走了一路。 在顾家也有些日子了,也是时候要回作坊了,作坊近日接了几个贵人的单子,正要柳静书回去打打衣裳样子。 “柳姑娘,听说你同那张川和离了?”正收着东西时,却是顾长林突然来了。 柳静书回头一看,浅浅笑道:“是啊,这段时间倒是要多谢三公子的照顾了。” 顾长林心中一喜,面上却不由得一红:“那个……柳姑娘……你觉得近日在顾家待得可还习惯?” 饶是平日里跟小姑娘逗乐多了,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他竟然还有些紧张。 柳静书点点头:“顾家人都待我十分不错,顾夫人温和可亲,三公子也是极好说话的人。” 见柳静书对自己的印象还算不错,顾长林这才鼓起勇气开口:“柳姑娘,其实你来顾家这段时间,我心中很是欢喜,若是……若是姑娘以后能够常留在顾家,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是个浪荡惯了的,但今生有幸能遇见姑娘你,自此一见倾心,再无他想,若是姑娘不嫌弃,可愿余生共我一席同食,风雨一路。” 空气一时寂静,柳静书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这番话,而顾长林心里却是紧紧地揪着。 半晌,柳静书才有些僵硬地开了口。 “三公子,我……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顾长林一急,忙道:“我是真心的,虽说我平日里浪荡了些,但对婚姻之事向来严肃,我知道你心里也是一直想要个家的,只要你愿意,顾长林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柳静书一愣,脑海中却突然浮想起顾长佩的脸,她只得道:“三公子,我心中已经有人了,抱歉。” 只怕顾长林再追问什么,柳静书拿上东西就立马转身离开。 顾长林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从出生到现在,他真正就动心了这一回,也就被拒绝了这一回。她说她心里有人了? “长林,你这个二哥看来除了要抢你的地位,抢你的家产,现在连你心爱的女人都要抢!”正想着,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忽然从门口走进来,看打扮举止,并非一般妇人。 顾长林这才缓缓转身,有些失落地开了口:“母亲,您怎么来了?” 这妇人就是顾长林的母亲,顾家的主母,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挺喜欢这柳姑娘的,是个有才气的。只可惜,你二哥是铁了心要同你争的!长林,心爱的女人,若是丢了,那便是一辈子,你可懂得?”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长林,却见顾长林的眼神闪了闪,见他有所动摇,她又接着道:“其实,顾家一直有个秘密,你二哥与你并非亲兄弟,他是你父亲的养子,可是他如今就这般正大光明的占了你的一切。就连柳姑娘也倾心于他,你当真甘心吗?” 闻言,顾长林十分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继而脸色变得晦暗。 顾长佩不是他的亲兄弟,却又凭什么理所当然的占有着他的一切,包括他心爱的女子? 这边,回到作坊,见众人都围作一团,不知是发生了何事,柳静书凑上前,只见莫姑姑满脸笑意,见她来了,忙将她拉到跟前喜道:“静书,这回能得皇后娘娘垂青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柳静书不明所以,却不知怎么突然扯到了皇后娘娘:“姑姑,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怎么了?” ##第21章 凤袍被烧 见柳静书还一无所知的模样,莫姑姑才拉起她的手道:“傻姑娘,上回那成衣大赛的服饰让大学士夫人带入宫中,皇后娘娘见了十分喜欢,指明让我们作坊为皇后娘娘赶制一件凤袍呢!” 柳静书一惊,瞬间心下便已经转过几个弯,得皇后娘娘垂青自然是件幸事,但是大学士夫人不正是方琇盈的母亲?这事会不会是方琇盈设下的什么圈套,毕竟是天家皇权,她无权无势只怕是得罪不起,但是如今皇后的懿旨已经下来了,躲是躲不掉了,只能小心防着了。 想了一圈,柳静书淡淡一笑:“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这几日还要辛苦姑姑为我多多指点了!” 莫姑姑在作坊里这么些年,为显贵富人做了不少衣服,但是能够赶制凤袍,那还是头一次,当下便一口应下,忙去张罗布料。 “有些人本就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现在倒好,能够赶制皇后娘娘的凤袍,这样的殊荣她尾巴这会儿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吧!”莫姑姑刚走,一个女工便有些忍不住开了口。 紧接着便有人附和道:“是啊,以后这作坊里哪还有我们这些人的位置?” 柳静书日日都听着这些话,心里早就已经厌烦了,这些人真本事没有几分,却生生见不得别人比她厉害。世上可笑之人说来实在是多:“你们在这里说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将自己的事琢磨透了。整日惹是生非倒是好手,若是你们也有真本事,今日能为皇后娘娘制衣的就是你们不是?” 说话的两人脸上一红,只能愤愤闭了嘴。也是自己没本事,只能在嘴上酸两句,被人点破瞬间便没了底气。 柳静书也懒得跟她们过多纠缠,眼下赶制凤袍才是正经事。 赶制凤袍事关重大,柳静书不敢分心,日日在成衣房里同莫姑姑一起赶制凤袍,终于提前几日完成了凤袍。 这日,柳静书刚用过午饭,却见莫姑姑忽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声音已经略带哭腔:“静书!我方才进成衣房,凤袍……凤袍被人烧了!” 柳静书心下一惊,忙往成衣坊赶,进门却只见一件被烧得黑焦的凤袍在地上变成一团。 周边围了几个面熟的女工,有几个幸灾乐祸的,也有几个一脸担忧的。 “哎呦,这么好的衣裳怎么又被烧了,真真是可惜了,眼见着过两日就是要呈上凤袍的日子了,再赶怕是来不及了吧!哈哈哈哈,有些人啊,这不就是风大闪了腰吗?”一个女工看着柳静书,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柳静书一时气上心来,上前两步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你爹娘生你的时候怎么不给你生个脑子?命都要没了你还不自知!皇后娘娘要我们作坊献凤袍,到时候东西交不出来,整个作坊的人都是要倒霉的。 我一时风大闪了腰,你们就统统要丢了性命!还笑得这般开心,猪猡般的脑子长了张人嘴!” 本来被打的女工还正要发怒,听完柳静书说的话,脸色瞬间变白,一脸不可置信:“是你做的凤袍,跟旁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让我们跟你一起担责任!” “皇后娘娘可没有功夫听你说这些,外人也只会知道是霓裳坊受命制作凤袍,若是出了事,那就是整个作坊的责任!难道这般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 柳静书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怒气压下来,可是也是心下奇怪,因着凤袍在成衣房,这几日成衣房都是不许人进来的,平日里她和莫姑姑离开之时都是落了锁的,又是谁能进得去? 其他的女工一听也顿时都急了,纷纷责问是谁干的,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娘亲!你别着急,爹爹和我都在,还有两天时间,娘亲一定可以做好的!爹爹一定会将这鬼祟之人揪出来的!” 一转头,顾星初正奔着两条小腿跑进来,顾长佩也跟在身后。 ##第22章 霓裳坊以后就是皇家的御用作坊了 见顾星初进来,直接就扑进她怀里,柳静书不由得心下一暖。 顾长佩看见地上已经化作黑灰的凤袍,眉头一皱,冷道:“此事,必定一查到底!” 继而,他脸色一变,眼中温柔只对柳静书轻道:“你莫忧心这些事,我知道你这几日甚是辛苦,幕后之人,我定会抓出来的!” 柳静书点了点头,眼见还有两天就要将凤袍呈上去了,只得这两天再赶赶,她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件事了。 好在为了防止有人从中作梗,她还特意赶制了两件凤袍,只是那件还没有完工,现下若是赶工,总归还是来得及的。 接连两日柳静书一直闭门不出,在成衣房里赶制凤袍,顾星初十分懂事地将吃的送来,顾长佩也会时不时的来看她,虽然辛苦了些,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好在两日之后,柳静书终于成功的将凤袍赶制出来,顾长佩也将毁掉凤袍的幕后之人找了出来。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柳静书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来凶手是谁,本来怀疑是方晴,但是自从上次她被教训过,便再也不敢寻衅滋事了。 她也曾怀疑过方琇盈,但她是大学士之女,她是清楚这是什么大罪的,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到她父亲,应该也不会做出这些事。 顾长佩只是叹了一口气:“是方琇盈,但是我也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她做的,她也不过是留了一些痕迹罢了。” 柳静书一愣,没想到还真是她,故意损毁凤袍这样的大罪,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当然,这么严重的事,她又怎么会这般轻易留下罪证呢。 柳静书顿了顿才问:“若是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顾长佩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没有什么证据,谁也不能就把黑锅按在她身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有证据,她也是我恩师的女儿,我又怎么能恩将仇报。” 好在这事还没有闹得很严重,凤袍也如期完成,柳静书也明白顾长佩的难处,也不想一味追究,只是方琇盈这个人,以后倒是不得不防了。 凤袍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柳静书总算是能找时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同顾星初一起给大胖梳毛,莫姑姑满脸喜气的找过来,还没待走到跟前就立马开了口:“静书,同你说一个好消息,凤袍呈上去,皇后娘娘十分满意,以后这霓裳坊就是皇家的御用作坊了!” 听到皇家这样的字眼,柳静书不由得心头一跳,毕竟从前也只是听说过,可以后若是日日要同皇城里的人打交道,她还是有几分担心,现下的小日子就已经很好了,皇家这样的大熔炉,又不知会沾染多少是非。虽说心里这般想着,但是这对霓裳坊来说,也确实是个好消息。 “是吗!莫姑姑,以后倒是日日都要同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了,难得皇后娘娘垂青,以后还是要请莫姑姑多多指教才是!” 莫姑姑欣慰一笑,这才又开口道:“据说皇后娘娘很想见见这制作衣裳的人呢!三日后的百乐宴还给坊主送了帖子,说是要你一起入宫拜见!” 要她入宫?百乐宴向来是皇家为了亲近百姓,与民同乐的大宴,向来只有四海显贵,为朝廷做出贡献的人才能出席,而她一个小小女工竟也能出席这样的宴会。 柳静书心中诧异,却是反问道:“坊主也去吗?” 莫姑姑顿了顿,才道:“说来也是奇怪,皇后娘娘可是千万嘱托了,让坊主一定要去。” 这就奇怪了,顾长佩虽说在这樵城县还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却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皇后娘娘亲见的吧。柳静书心中一时疑窦丛生。 樵城县离京城还有些距离,便要提前启程,因着顾长佩和柳静书都是平民百姓,要入宫门除了请柬还要有个官府的人做引才能验明正身。 县官便派了个胥吏随同他们一起上路,而这胥吏正是张川。 张川自从同柳静书和离以后便娶了县太爷的女儿魏婉仪,这般看来,这县老爷还真是疼他这个女儿,胥吏虽然不是什么大官职,但好歹也是吃着朝廷的饭,讲出去怎么也好听一些,何况去赴长乐宴这样的好事都派给了他。 “呦,这不是顾二爷吗?瞧瞧我如今可是做了县老爷的女婿,如今也算是半个官了!二爷近来想是也春风得意,皇家御用的作坊,那可是樵城县头一份的恩宠,这次还真是托了二爷的福,我才能去瞧瞧天家威严。 就是你身旁的女人,那也曾是我张川的妻子,你们整日这样出双入对的怕是不太好吧!”张川虽然嘴上这般说,但脸上却是极轻蔑的,尤其看到一旁的柳静书,他不由得有些嫉妒起顾长佩来。 顾长佩眼神一眯,狠狠瞥了一眼张川,语气却是冷冷的:“你想叫我恭喜你做了县太爷的女婿?但今日丑话我先说在前面,我的女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下次倘若再不慎乱吐了唾沫星子,仔细你的舌头!” ##第23章 方才喝的那酒里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张川愣了一瞬,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我如今可是县太爷的女婿!你敢不给我脸?你这霓裳坊还想不想在这樵城县开下去了!” 对于刚刚顾长佩那一句我的女人,柳静书的心还咚咚直跳,她没有否认,却是不自觉的替顾长佩开了口: “霓裳坊如今是御用的成衣作坊!你若是轻易让它关了门,只怕你的命也要搭进去了!只怕是你还不知道御用这两个字究竟是何意吧!别说你是县太爷的女婿,就算是县太爷,也不敢这般讲话!” 张川张了张嘴,却一时被柳静书堵得说不出话来。 媳妇主动为自己说话,他怎能不开心?顾长佩会心一笑,径直让柳静书上了马车,缓缓向京城而去。 京城的百乐宴是皇家四年一次的大宴,秉着与民同乐的想法,皇帝和皇后也出席了。 百乐宴上人很多,皇帝和皇后通常会点几位功绩卓著,或者印象深刻的人前去答话,然后会赐酒。 前面几位柳静书约莫都是有所耳闻的,不是义士神医,就是富商大家。 当点到顾长佩的名字的时候,柳静书着实有些意外。 “你就是霓裳坊的坊主顾长佩?”问话的人是皇后,看模样是保养的极好的,但柳静书总感觉皇后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对劲。 顾长佩垂首回道:“正是!幸得皇后娘娘赏识,霓裳坊才能有今日。” 却见皇帝和皇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皇后笑了笑又继续道:“说起来,本宫倒是和你祖父有些故旧,前些日子,听说是霓裳坊的东西,我倒是惊了一跳。本宫还记得,你祖父身上有块龙凤佩,可不知有没有传给你?” 感觉顾长佩身形一愣,柳静书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他这才开口:“确有此事,祖父将龙凤佩交给草民,说……这是父亲留给我的……” 一旁的皇帝脸上似乎是闪过一道喜色,语气也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你今日可有带了玉佩来?” 见这状况,柳静书更是觉得不寻常,莫非他们口中说的玉佩有什么不寻常? “请陛下恕罪,因是旧物,草民甚恐遗失,便没有随身戴着。” 听罢,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却又笑道:“那也无妨,见到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朕心甚慰。这杯玉酿春,是特意为百乐宴准备着的好酒,且尝尝。来人,赐酒。” 听罢,就有小太监立马端了两杯酒上前。 顾长佩和柳静书一人喝了一杯便退下了。 看样子,这百乐宴显然是冲着顾长佩来的,自己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不过这酒是真的烈,才喝了一小杯,柳静书便感觉有些发热。 见宴会还要好一会儿,柳静书只得对顾长佩道:“这酒劲大了些,我去洗把脸醒醒神。”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由着一小宫女领她去了一个小偏殿,说是女宾休息的地方。 “姑娘稍待,我去为姑娘打盆水来。” 见那宫女一脸亲善,柳静书也没多想,只道了声谢。 可在偏殿坐了好一会儿,她只感觉浑身发热,饶是她不胜酒力,也不至于这般不堪。 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念头。方才喝的那酒里定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这深宫大院的,又有谁会跟她过不去,皇帝和皇后定然不会害她一个小女工,而敢在皇宫里下手的人,必定是个极有身份的人。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转,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意识到事情不对,她连忙推门而出,刚开了门,却见张川一脸奸笑地出现在门口。 “娘子,这般绝好的机会,就让夫君好好宠爱你一回吧!” 柳静书大惊,却感觉身子有些发软,她定了定神,才狠狠道:“张川,这里可是皇宫大内!我们早已经和离,你当真不怕死吗?” 张川却是大笑一声:“那又怎么样,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不信你就叫,看有谁来救你!” “来人啊!救命!来人啊!” 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个人会来这里。柳静书的心不禁一沉。 ##第24章 感情升温 “你接着喊呐,你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张川一边猥琐笑着,一边缓缓往前逼近,“你以为你还有上次的运气,你以为顾长佩还会来救你吗?” 此刻,柳静书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往后退了两步,身子越发的燥热,眼前的人也开始渐渐变得恍惚,她狠狠咬了唇,几乎用尽浑身力气将桌上的茶壶朝张川砸去,只是她浑身发软,那茶壶轻易便被张川躲了过去。 “你挣扎也是无用,倒不如乖乖听话,这样,待我回去,还能收你做个妾室。”说罢,张川便一把拉住柳静书,径直往偏殿的床榻上拉去。 柳静书使劲挣扎着,张川却死死抓着她不放,只听嘶啦一声,柳静书的衣袖被拉出一条大口子,整条光洁的手臂暴露在空中,张川不禁心念一动,将她死死按在了床榻上。 张川慌忙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正欲一亲芳泽时,突然,背后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一阵冷风穿堂而入,吓得张川一个激灵,猛然转头,却正是顾长佩站在门口,那眼中怒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还未来得及反应,张川已经狠狠吃了两脚,被顾长佩踹翻在地。 眼见事情败露,这里又是皇宫大院,他亦不是顾长佩的对手,只得慌慌忙忙的逃了出去。 顾长佩这才赶忙将床榻上的柳静书扶起来,却见她双眼发红,浑身滚烫,眼神迷离。 他眉头一皱,狠狠骂了句:“无耻!”那个该死的张川,竟然敢这样对他的静书。 恍惚中,柳静书见顾长佩来了,一头栽在他怀里,不住地往他怀里蹭,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柳静书已经不剩什么理智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贪婪地印上他的唇。 噌的一下,似烈火燎原一般,顾长佩不禁红了脸,心中依旧有些为难,如此可算是趁人之危?可转念一想,她如今这般,一时又没有办法能解决。 还不待顾长佩思考,柳静书已经开始拉扯他的衣带。 顾长佩猛地横了心,一把搂住她,回应着她的吻。 室内的温度瞬间高升,在寂静的宫殿里漫出一地春色…… 这边,见张川狼狈地从偏殿里跑出来,在这里等了许久的方琇盈眉头不禁一皱:“你怎么这副模样?柳静书呢?” 张川的脸色很是难看,可是忌惮着方琇盈是大学士的女儿,不敢发怒,只得愤愤道:“不是你说万无一失吗?怎么顾长佩会跟过来了?” 方琇盈一惊:“你说什么?长佩哥哥进去了?可是柳静书她喝了那酒,那……那岂不是……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罢,方琇盈抬脚就要进去找顾长佩,却被张川一把拉住:“你傻呀你!你这时候进去,不就是明摆着那酒是你动的手脚吗?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你敢在御赐的酒里面动手脚,那可是要杀头的!你想死,我还不想被你拖累呢!” 闻言,方琇盈突然止了脚步,脸色却是气得发青,在御赐的酒里面动手脚,那可是大罪,这事真的闹大了,可经不起查!方琇盈一口银牙咬碎也只能恨恨离去。 百乐宴虽然有危机,但好在有惊无险。 那日以后,柳静书和顾长佩的感情倒是一跃千丈。 因着柳静书的缘故,霓裳坊也越做越好,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很多活也不用自己亲手去做了,每日只要负责给衣裳打样,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女工去做,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清闲。 这日,天色渐晚,柳静书回到房间,却发现顾星初还在,正点着灯在翻看着什么东西。 见他看得极为认真,柳静书不由一笑:“小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你爹爹呢?” ##第25章 顾长佩的真正身份 听到柳静书的声音,顾星初头也没抬,只是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东西道:“爹爹还没走呢,近日坊里事多,他说走的时候回来叫我。” 柳静书这才凑近了:“你在看些什么呢?” 顾星初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却原来是一本老黄历:“我在看日子呢!” 这孩子小小年纪却不知能识得几个字,竟也学着大人看黄历,柳静书笑了笑,坐到他身旁追问道:“你看这个做什么?” 顾星初学着大人模样,一副我操碎了心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当然是看婚期了!爹爹跟娘亲也是时候该成亲了!我方才瞧了一下,这本子上说了,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下下个月也有几天日子还不错。 我想着爹爹近些日子事多,若是下个月初八恐怕是太仓促了一些,恐会委屈了娘亲,我琢磨着回去该同爹爹商量一下,娘亲,你觉得哪个日子好啊?” 柳静书忍不住轻笑一声:“小初,你还会看黄历?这又是谁教你的?” “三叔叔说了,技多不压身,我瞧着三叔叔之前还会给别的小姑娘看手相呢!还有,三叔叔还说了,我长大以后要想娶到像娘亲这样的娘子就要从现在开始培养!”顾星初小嘴一嘟,想了想又道,“不过三叔叔也不见得靠谱,他自己就没有娶到娘亲。” 话音刚落,便听见顾长佩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小初,今日天色不早了,该回家了!” 因着房门没关,柳静书抬眼就瞧见顾长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柳静书刚要迎上去,却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银光,一支暗箭生生地从她眼前闪过,她不由得大叫一声:“顾长佩!小心!” 好在顾长佩从小在祖父的督导之下日日习武,遇事反应要比常人快一些,侧身一下便躲了过去。 暗处的人见没有得手,一跃而出,手中一把长剑直直向顾长佩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道黑影立即闪身而过,挡在顾长佩跟前,两个黑衣人一时纠打起来。 柳静书吓得脸色发白,忙迎上去追问道:“你没事吧?” “爹爹!你没事吧?”顾星初听了动静也忙从屋里跑出来。 顾长佩看着柳静书浅浅一笑,摇摇头:“没事。放心。” 那行刺的黑衣人见无法得手,只能急急脱了身。 另一黑衣人这才忙迎上来,跪倒在顾长佩跟前,沉声道:“属下护驾不利,还请七皇子责罚!” 七皇子! 柳静书眼神一变,看着一旁的顾长佩。 可顾长佩也是一脸震惊。 “你是何人?你说什么?谁是七皇子?” 看着眼前黑衣人的打扮,黑袍之上印着混金色的龙纹,顾长佩就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那黑衣人半跪在地上,表情十分严肃:“回七皇子,属下是皇家暗龙卫。是陛下派属下来护卫七皇子的安全的!您,是陛下的七皇子!” 顾长佩眉头紧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6章 云泥之别 “七皇子,可曾记得陛下曾问你龙凤佩的事情?当年宫中一场大乱,当时您还小,陛下怕您遇到危险,便将您托付给顾季眠,也就是您的祖父。将此龙凤佩作为信物,但是宫乱平定以后,顾季眠不知所踪,陛下暗中派人查访多年,近些日子才终于有了音信。 此次陛下派属下来就是来接七皇子您回宫的,到时候有了金匮玉碟,七皇子您就能正名了!” 看眼前这黑衣人说得言之凿凿,并不像是在骗人,而且,顾长佩自己心里也确实知道他并非是顾家子孙,名义上只是顾家的养子而已,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身上还有这层身份。 顾长佩心下想了想,看如今的情景,如果自己不进京,可能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刺杀,自己倒是不算什么,若是牵连到顾星初和柳静书可怎么好。 “好,我跟你回皇宫!”他直接一口应下。 柳静书和顾星初都不由得有些担心,可是事关重大,柳静书知道自己不能拦着他,只能叮嘱一句:“你定要小心,小初我会照顾好的。” 顾长佩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身影便随着那护卫融进一片黑暗之中。 柳静书看着,不由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焦急地等了数日,柳静书日日着人打听京城的消息,直到一个月以后。 顾长林匆匆赶来时,柳静书正教顾星初写字。 “静书,京城那边有消息了,说陛下已经认回了七皇子,宠爱非常,现下正要给他选妃。但听说已经选定了大学士的女儿方琇盈。” 听完顾长林的话,柳静书的身形晃晃了,脸色有些发白。 顾星初眉头一皱,气呼呼道:“爹爹才不会娶那个婶婶呢!爹爹是要娶娘亲的!” 这事实在不宜让小孩子知道太多,柳静书生硬一笑:“小初,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你爹爹还会回来的,你得回家等着他!” 顾星初懂事地点点头,等爹爹回来,定要跟他说不能娶那个坏女人。 见顾星初走了,顾长林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二哥,但他如今是皇子,天家贵胄,你们……是不可能的。方才小初在这里,我才没说,但是二哥他已经答应要娶方琇盈了。” 他要娶别人了?这消息砸在她心头,心头生疼。柳静书咬咬嘴唇,艰难一笑,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陪我喝两杯吧。” “好。”顾长林拿来两壶酒,柳静书却是一个劲的猛灌,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夜瞬转,柳静书悠悠转醒,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却见顾长林还在房间里,自己却躺在床榻上。 她这才坐起身来:“你在这坐了一夜?怎么没回去?” 顾长林笑了笑,才道:“你昨日喝醉了,闹腾的厉害。” 柳静书有些尴尬地走下床,这才起身去开门想透透气。 门一开,却正好看见方琇盈和顾长佩正往这边走来。 柳静书眼里闪过一丝希冀,随即看到方琇盈又黯淡下来。 他们如今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大学士之女,当真是匹配啊。 而她,什么都不是! 顾长佩从房里走出来,正撞上顾长佩,他愣了一愣:“草民见过七皇子。” 可是看见顾长林从柳静书的房里走出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方琇盈见状,正好火上浇油:“呦,瞧着这样子两位像是宿醉刚醒,不过顾三公子从姑娘家的闺房里出来,只怕是不妥吧。” 柳静书的眼神暗了暗,对上顾长佩有些生气的脸,她突然涌起一种无力感。没有开口,只是淡淡道了句:“不打扰各位贵人,我还要洗漱。” 不待顾长佩开口,柳静书就径直离开了。 自那天以后,柳静书就再也没有跟顾长佩好好说过一句话。 顾长佩气她不解释,柳静书也气他跟方琇盈的婚事。 可就这般冷战了一个月,柳静书却在作坊工作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顾长佩吓坏了,连忙叫来了大夫,大夫把完脉却是喜道:“恭喜恭喜,这姑娘是怀孕了!” ##第27章 这孩子,是顾长林的?是不是! 方琇盈脸色一白,脑中想了想却道:“这孩子,是三公子的吧!看来最近三公子也是好事将近了!” 观察着顾长佩的脸色,果然,顾长佩已经黑了脸。 方琇盈不禁暗暗发笑,识趣地退了出去。 柳静书醒来,便看见顾长佩黑着脸坐在旁边。 见她醒了,顾长佩再也忍不住,语气有些生冷:“你怀孕了,这孩子,是谁的?” 嗡地一下,柳静书顿时就僵在了原地,他居然问她孩子是谁的?她心中不由大火,语气也很是不善:“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1” 见她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顾长佩不由得怒上心头:“这孩子,是顾长林的?是不是!” 柳静书不想自己爱的人竟是如此不相信她,不由得冷笑一声:“是!” 居然是!她竟然回答是!顾长佩的手死死地攥着拳,怒火就在心头,一时却无处发作,只得愤愤摔门而出。 看顾长佩离去的背影,柳静书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霓裳坊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 他如今是皇子,又与方琇盈定了亲。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可是她却不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女子。 她起身下床,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理出来,打好包袱,什么话都没留,谁也没有说,就这样在一个寻常的日子离开了霓裳坊。 只是柳静书离开不久,顾长佩便知道了。 但是他没有追出去,若非是有愧,她怎会就这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若非有愧,她为什么不解释? 她!心里竟是记挂着顾长林的吗? “爹爹,娘亲去哪里了?你快去找找娘亲好不好?”整个作坊都找不到柳静书,顾星初着急得不得了,但是顾长佩这般不为所动的样子,更是让他心急。 提起柳静书,顾长佩的心一滞,语气也变得十分冰冷:“她不是你娘亲!” 顾星初急得直跺脚:“什么她不是我娘亲!她就是我娘亲!难道爹爹真的不要娘亲了?要娶那个坏女人做娘子吗?娘亲一个人在外面该多危险啊!爹爹,你快去找回娘亲好不好!你不能相信那个坏女人说的话!娘亲肚子里的宝宝肯定是爹爹的!” 不知道顾星初究竟是从哪里听得这些闲言碎语的,但是令顾长佩心寒的是柳静书那日说的一句“是”,她没有解释,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长佩的眼神变得黯淡,终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摸上顾星初的头:“爹爹不会娶那方姑娘的,但是,也不会去找她,她不是你娘亲。知道吗?” 顾星初小嘴一瞥,两弯眼泪就悬在眼眶里,开口已经有了哭腔:“不行啊爹爹,你一定要把娘亲找回来的!她就是我娘亲!就是爹爹的娘子!如果爹爹不把娘亲找回来,她要是在外头受了欺负怎么办?” “我说了!她不是你娘亲!”顾长佩也不知哪里突然这么大的火气,只提到柳静书,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才不由得对顾星初发了火。 见顾长佩这般,顾星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一个劲流:“你不是我爹爹!你不要娘亲,小初也不要爹爹了!” 说罢,顾星初边哭着边跑了出去。 顾长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该这般对孩子发火,却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听暗卫说,柳静书离开作坊以后,就去了别的小镇,开了一家小小的成衣作坊。他都知道,却不敢去找她。 日子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天,顾长佩没有回京城,仍是留在作坊里。 毕竟这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虽然,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 这天。 “三叔叔,你最近可有瞧见别的好看的姑娘?” 顾长佩的脚步一滞,顾星初叫自己来陪他给大胖洗澡,怎么他却在这里跟顾长林说起话来了。 ##第28章 娘亲,小初可算是找到你了! 顾长林不知道顾长佩此刻就在转角的走廊上,只是笑了笑对顾星初道:“哪有什么姑娘?” 自从柳静书走了以后,顾长林再也提不起劲来,哪有功夫搭理什么姑娘。 顾星初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瞥见走廊上一长条黑影,他知道定是顾长佩到了,便故意道:“三叔叔,你见了这么多姑娘,那你有没有同她们亲热过呀?” 顾长林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三叔叔我长这么大也就亲过姑娘家的小嘴,哪还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顾星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我娘亲为什么被你气走了?” “你娘亲哪里是我气走的!你娘亲前段时间还找我借酒浇愁来着,都是因为你那混账爹!” 话音刚落,顾长佩一字不落的全听了个清楚,忙从走廊处走出来:“意思就是说,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没曾想原来顾星初刚刚一直是在套自己的话,顾长林顿时面露不悦,越发看顾长佩越不顺眼,可是他如今是皇子,顾家家主的位置也顺理成章地给了自己。他也没什么太多好争的,柳静书的心也不在自己这里。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顾长佩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了。 可是话说得这么清楚了,顾长佩心里又岂会不明白,原来那日柳静书说的都是气话! 顾长佩心中大喜,忙对顾星初道:“小初,走!我们去找你娘亲!” 顾星初还气着前几日顾长佩凶他,但是现在说要去找娘亲,顾星初眼前一亮,瞬间便原谅了他,喜道:“好啊!我们快去找娘亲!” 顾长佩拉着顾星初走远,院子里的柱子后面才闪出一个人影,细看却正是方琇盈。 她阴沉着脸,心知顾长佩对柳静书又燃起了希望,不禁气得头皮发麻。 “柳静书,看来,你是非死不可了!”她眼神一暗,看着顾长佩离去的身影喃喃道。 …… 却说柳静书开的成衣铺,虽然是小了些,但是生意很好。 这些日子来,她的肚子也渐渐开始显怀了,虽说一个人过得有些辛苦,但是也还算平淡。 这日,她正在店里看着账本,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门口窜进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抱住了她的大腿。 “娘亲!小初可算找到你了!” 柳静书低头一看,正是顾星初来了。 她又惊又喜,忙抱了顾星初一把:“小初!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一个人来的吗?” 顾星初抱着柳静书,摇摇头:“不是哦,是爹爹带我来的,爹爹就在后面!” 柳静书一惊,蓦然抬头,却正好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顾长佩的脸出现在眼前,就那般站在门口,再见,恍如隔世。 “静书,对不起。”顾长佩看见她,才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看见顾长佩,柳静书心中波澜起伏,但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只是轻轻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第29章 我们回家养胎 顾长佩知道,她心里定是还气着自己,气自己不相信她。 他一时也无法解释,更不知该从何开口。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来看看你。” 我想你了,想来瞧瞧你,哪怕只是瞧瞧你。可是顾长佩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就这般站着,等着她开口。 柳静书深吸了一口气,从柜台后走出来:“七皇子身份尊贵,还是莫要来这里了。噢,不对,如今皇上给了您封号,应该称您一句祁王才是。” 见她故意这般生分,顾长佩实在是嘴笨,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她欢心,只能生硬道:“我哪里是什么王爷,就做你的顾二爷不好吗?” 顾二爷?这仿佛是很久远的称呼了,柳静书的脸上撑起一抹勉强的笑,这才开了口:“草民不敢,王爷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顾星初见两人这般模样,心里已经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了娘亲,可不能再这样闹翻了。 顾星初忙抱着柳静书的手,一手轻轻摸上柳静书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道:“娘亲,你肚子里的宝宝长大了喔!以后就可以长得跟我一样大,围在爹爹娘亲身边,以后一家团聚了!” 一家团聚,这字眼让柳静书不由得心下一跳,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还没有出生,但是怎么说都是顾长佩的孩子,自己虽然可以将他带大,但是如果没有父亲在,那这孩子的一生将缺少很多东西。 见柳静书这般神情,顾长佩这才反应过来,看见柳静书的肚子,他立马走上前,温声道: “静书,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我不信你,我也知道是我错得离谱。如今你有了身子,该当好好休息,不要如此劳累!你也知道,我向来嘴拙,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今日,我便同你说,从今往后,绝不相疑,我也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不管你愿不愿意,今生今世,我必非你不娶!我的妻子,今生就只有你一人!” 顾星初也死死拽着柳静书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柳静书,似乎她不答应就是不要他了一般。 “娘亲,你离开以后,爹爹也很伤心的!而且爹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那个坏女人成婚!爹爹心里,只有娘亲一个人!” 柳静书被顾星初这眼神看得不由有些心软,但心里始终还是有些疙瘩。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闪身出现了几个黑衣人,这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闯进店里,那群黑衣人目标很是明确,直接冲着柳静书便去了。 本来柳静书要说的话卡在嘴边,生生变成了:“小心!” 她来不及反应生怕刀剑无眼伤了顾星初,便一把将他护在怀里。 顾长佩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护卫,只得赤手空拳同这群刺客交起手来。 见顾长佩和杀手们正挡在店门前交手,柳静书忙拉着顾星初往后院躲去。 看柳静书躲在后院,顾长佩这才敢肆意动手。 柳静书拉着顾星初躲在后院,因着院子里没有后门,两人只能躲在厨房的小角落里,听着那打斗声一路从店门口打到院子里,柳静书心中焦急,可又不放心顾星初一个人在这里。 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打斗声终于渐渐停下来,许是外头的人听见了动静,报了官,有官兵的声音传了过来。柳静书这才敢推门出去。 “顾长佩!”柳静书尖叫一声,却见顾长佩的袍子上都沾满了血,一瞬,她嘴唇被吓得惨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她迎上去,紧紧抱着顾长佩,“你没事吧?你还好吗?你怎么样?” 顾长佩艰难地冲她笑了笑,却问她:“原谅我好不好?我答应你的,都作数!” 柳静书见他这幅样子,以为他受了重伤,连连点头答应:“好!好!我原谅你了!” 顾长佩的脸一变,一把用力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喜道:“好咯!那我们回家了!回家养胎了!” “顾长佩,你骗我!”柳静书嗔怪道。 这男人什么时候竟学会了这骗人的招数! 但顾长佩毫不在意,将柳静书搂在怀里,朝顾星初伸出手道:“走了小初!我们跟娘亲回家了!” “好哦好哦!娘亲跟我们回家了!”顾星初牵起顾长佩的手,欢喜不已。 ##第30章 岁月静好,日久天长 祁王府。 冬日外面有些天寒,柳静书坐在暖阁里,身上还被人围上了厚厚的毯子。 她面露喜色,眼见着肚子一日日大了,正学着几位老嬷嬷给孩子绣肚兜。 顾星初坐在一旁,抱着大胖在一旁烤火:“大胖,你很快就会有妹妹了哦!” 话音刚落,暖阁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顾长佩轻脚走上前,将门又紧紧关好:“小初,你怎么知道是个妹妹?如果是个弟弟呢?” “娘亲肚子里的就是小妹妹!而且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妹妹!”顾星初小嘴一撅,十分神气地看向顾长佩。 柳静书满脸笑意,妹妹?她就喜欢女儿,若是真的生个女娃娃那便就儿女双全了! 她看顾长佩的肩头还落着雪,有些意外地问道:“怎么?外面竟下了雪了?瞧这样子,还是一场大雪呢!” 顾长佩脱了披风,将身上的雪花都抖落个干净:“是啊,这突然就下了一场大雪!太医说这孩子也就这几日要生了吧?可真是个好兆头,瑞雪兆丰年呢!” 见外面这么大的雪,顾长佩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每日管着作坊,也没什么其它的事情好做,便问:“这么大的雪,你出门了?可是作坊有什么事?” “无事,就是之前刺杀你的那批刺客查出来了幕后主使,父皇叫我前去问话,且让我出个主意该怎么处置?”顾长佩凑上前,在炉子面前烤着手。 刺客?事情过去也有些日子了,这幕后主使总算是查出来了,柳静书也不由有些好奇,谁会对她下杀手。 她眉头一拧:“是谁?” 顾长佩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是大学士的女儿,方琇盈。” 竟然是她!想不到她一次一次,胆子是越来越大,竟然敢派人杀她!她暗暗心惊,却是忙问:“那你将她如何了?” “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恩师年迈,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他苦苦求情,我也于心不忍,便罚了方琇盈去寺庙里带发修行三年,希望她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柳静书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是她心善,只不过孩子快要降生了,她也想为孩子积一份福。 突然,她感觉腹中隐隐作痛,她怔了怔,忙道:“顾长佩,我好像……快要生了。” 顾长佩一急,忙唤道:“叫太医!叫稳婆来。” 众人立时忙作一团,直到第二日黎明,一道清亮的啼哭声响彻天际,伴着一场大雪降落人间。 看着摇篮里的小娃娃,顾星初高兴不已:“是妹妹诶!真的是妹妹诶!太好了,我和大胖有妹妹了!” 顾长佩坐在床边,将手上的汤药端起来喂给柳静书:“来,娘子,快把这个喝了,我问了嬷嬷,说这个对产妇大好,你且多喝些。” 柳静书笑着喝了一口,道:“让我看看女儿。” 顾长佩却是又舀了一勺汤药,哄道:“来,你再喝一口。等会儿再看。” 摇篮里的小人好像感知到什么,嘴里吐出一个小泡泡,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胖立在顾星初脚边,喵喵叫着,见顾星初完全不理他,又自顾自地舔了舔毛。 柳静书见了这一幕,心中甚是宽慰。 岁月静好,日久天长。当真是天赐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