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梦境变现实 清晨,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将白越从梦中唤醒。 身体隐约传来一阵阵酸痛,白越掀开被子,惊觉自己竟然什么也没有穿,而她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 白越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还不等她想明白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她就看见了身旁躺着的男人。 “姐夫!”白越颤抖着声音喊出了这个称呼,熟睡的男人听见有人叫自己,皱了皱眉之后渐渐睁开了眼。 男人看了白越几秒,错愕地撑起身体,沙哑着嗓音问:“白越?你怎么会在这?” 白越慌乱地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她的头垂得很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只记得,自己昨天下了班以后打算去找姐姐白婵,走到一半就失去了意识,最后就是那个荒唐的梦境。 现在梦醒了,梦境变成了现实,她竟然和自己的姐夫赵远戈发生了关系! 赵远戈径自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冷冷地道:“跟我去见你姐姐。” 白越想到白婵,心头涌上一股浓烈的愧疚。她们姐妹俩从小父母双亡,只有彼此相依为命,白婵为了照顾她这个年幼的妹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后来白婵和赵远戈相爱,白越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虽然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温柔深情的姐夫,可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夺走姐姐的爱情!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竟然和姐夫做出了这种事! 泪水从白越小巧的脸蛋上滑下,她将下唇咬出了血,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面对白婵。 “你想这个样子去见你姐姐吗?”赵远戈已经穿好了衣服,西装革履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越,“你想好怎么对她解释了吗。” 白越哭着摇了摇头,她匆匆从地上捞起衣物穿在身上,连扣子扣错了也没有察觉到。 赵远戈带着白越来到白婵独居的公寓前,门铃按响了一次又一次,但门始终紧闭着,也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开门。”赵远戈对白越道,他知道白越肯定会有白婵公寓的钥匙。 白越颤抖着手掏出钥匙,迟迟没有对上锁孔,她在脑海里想象了无数种白婵的反应,却还是对门后未知的未来感到无比的恐惧。 赵远戈从白越手里夺过钥匙,利落地拧开了门,大步走进去,呼喊道:“阿婵!” 喊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应答,忽然,赵远戈的声音停了下来,白越看见他站定在白婵的卧室门口,于是颤栗着跟了过去。 只见白婵静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死寂。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漂浮着。 白婵就躺在一片阴影中,好像只是睡着了,她的双目安详地闭着,像是随时会睁开的样子。 赵远戈看了几秒,几步冲到床边抱起白婵,伸手触及冰凉的温度,他不敢置信地将手伸到白婵的鼻下—— 白婵已经毫无气息。 ##第2章 你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以给阿婵赎罪! “姐!” 白越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到床边,轻轻摇晃着白婵的尸体,带着哭腔道:“姐,你怎么了!姐!你看看我,我是小越啊!” 赵远戈面色沉重地立在一旁,语气悲愤道:“白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越茫然地抬起头,她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已经冰冷的尸体,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模样乖巧可爱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满面戚容地走近赵远戈和白越,目光移到白越身上时,忽然充满了憎恨。 白越看见这个女孩,猛地扑了过去问道:“小栀姐,这是怎么了!我姐怎么会突然,突然就……” 秦小栀一把推开了白越,恨声道:“你还有脸问我?要不是你贪图赵家的钱,冒充阿婵跑去勾引你姐夫,阿婵会气死在家里吗!” 白越惊惶地摇了摇头:“小栀姐,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听到秦小栀的话,赵远戈的面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他压抑住心头的怒气,沉声道:“秦小栀,你继续把话说清楚。” 秦小栀跪倒在床边,对着白婵的尸体哭道:“小越,你真的没有心,你明知道阿婵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还做出这种事来气她。她对你那么好,你的良心被钱眼堵住了吗!” 白越后退了两步,她听明白秦小栀的话了,白婵是因为她和赵远戈发生了关系才气得心脏病发而亡的。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赵远戈的床上! 白越想要解释,开口道:“小栀姐,你听我说——” 不等她说完,秦小栀便打断她道:“白越,豪门就那么好吗?你宁可牺牲你亲生姐姐的生命也要嫁进去,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赵远戈握紧了拳头,他看了一眼白婵的尸体、痛哭失声的秦小栀,最后看向了不知所措的白越,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啪!” 一道清脆的掌掴声在逼仄的卧室里响起,赵远戈沉痛地骂道:“白越,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白越捂着发红的脸颊,颤声道:“姐夫,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 赵远戈的目光极其狠戾:“那你说,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没想过要顶替姐姐嫁给你!”白越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她原本就是一个胆小怯懦的女孩子,从前有白婵替她遮风挡雨,如今白婵突然死了,而她竟然被指认成气死白婵的凶手! 巨大的悲痛和委屈一同袭上心头,白越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凿开了一个大洞,冰冷咸湿的眼泪全都朝那里涌去,却怎么都填不满空荡荡的一颗心。 赵远戈深深地看了白越一眼,怒声道:“你也不知道?那就跟我回赵家,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说罢,他便揪起了白越的头发,将她从公寓里一直拖到车上,随后飞速驶回了赵家。 一进赵家的庭院,白越就被赵远戈从车里踢了出来,她痛呼一声滚落在地上,流着泪道:“姐夫,我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 “白越,你处心积虑想要嫁进赵家是吗?”赵远戈冷笑一声,目光中满是哀痛和愤怒,“那你就留在赵家做个下人吧!” 白越哭着摇头道:“姐夫,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如果姐姐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信我的!” 赵远戈一听到白婵,心头怒火又起,他狠狠一脚将白越踹开,怒吼道:“你没有资格提她!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一个人死在家里!” 白越捂着被踹到的肚子,蜷缩成一团,额角因为疼痛止不住地落下冷汗,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赵远戈看着白越痛苦的模样,道:“你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以给阿婵赎罪!” ##第3章 葬礼 翌日,白婵的葬礼在临安市最昂贵的私人墓园举办。 天空是一片浓重的深灰色,雨滴淅淅沥沥地落着,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哀鸣几声,仿佛在悲叹这年轻逝去的生命。 赵远戈屹立在白婵的墓碑前,他已经站在这里三个小时了,雨打湿了他的全身,他也没有挪动过一分。 来吊唁的人并不多,白婵和白越自小父母双亡,只有寥寥几个朋友。 秦小栀撑着一把伞走到赵远戈后面,哀痛道:“远戈,你别这样,阿婵如果知道了会担心你的。” 赵远戈目光空洞地望向天空,仿佛在云层后就能看见白婵,他呢喃道:“阿婵,你现在在天上吗?你会一直看着我吗?” 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雨幕之中走近,白越的面色苍白,一步一步迈向白婵的墓碑。 赵远戈冲过去,在白越的脸上狠狠落下一个巴掌:“白越,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见阿婵!” 白越已经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闭上眼沉痛地道:“我只是想送她最后一程。” “跪下!”赵远戈提起脚踹在白越的膝窝上,令她双腿一弯就跌了下去。她刚想爬起来,赵远戈却伸出一只脚,将她的脸踩进泥泞的水洼里。 赵远戈用脚尖碾着白越的脸,怒声道:“你姐姐这辈子最大的错事,就是有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妹妹!” 秦小栀看了白越一眼,叹了口气,唏嘘道:“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明明是个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白越紧紧咬着唇,一个字也没有说。她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白婵的笑容一直都那么温柔,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眼泪从白越眼里落下,又迅速被雨水冲刷。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有白婵在她身边,她除了哭之外仿佛什么也不会。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帮她,她只能自己坚强起来。 白越紧紧握着白婵送给她的风铃草项链,无声地哭泣着,将所有悲伤和委屈释放在越下越大的滂沱雨中。 葬礼结束后,白越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赵家。赵远戈要她留在这里做下人为白婵赎罪,而她除了这里也无处可去。 管家拿来了一套佣人的衣服,白越刚把它换上,赵远戈就对她下令道:“去把南边院子里的泳池打扫干净。” 白越默然地点了点头,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几分钟后,她便随着管家来到了泳池边上,她将泳池里的水放空,拿着清扫的工具小心翼翼地下到泳池里。 赵家财大势大,仅仅一个私人泳池也有足足八百平的面积,白越望了一眼偌大的泳池,拎着工具开始卖力地打扫起来。 只有将自己放空的时候,她才能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 两个小时过去,白越才刚刚打扫完了一半。忽然,她发觉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有水漫了上来,没多久就没过了她的小腿。 白越惊惶地看向四周,明明已经停了水的泳池,不知被什么人打开了水闸,水流飞快地涌入,水面越涨越高,马上就淹到了她的腰间。 “有人吗!把水关掉!”白越一边大喊着,一边仓皇地向岸边奔去。但这个泳池实在是太大了,她用尽全力朝着岸边跑过去,也赶不上水流涌入的速度。 顷刻间,水面就涨到了白越的胸口,并且仍在持续地上涨着! “救命!”白越面色惨白地呼救,因为她小的时候差点被水淹死,所以一直非常怕水。眼看着水面立即上涨到了她的颈间,她的声音愈发凄厉,却始终没有回应。 最后一声求救被淹没在了水中,泳池里的水已经将白越整个人都淹没进去。 冰冷的水呛入气管和肺里,令白越感到强烈的窒息。她四肢并用,用力地在水中扑腾,却始终保持不了平衡,整个人倒在水里。 白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想,要是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命也好。 她就可以去找姐姐了,再也不用孤独地活在世上受苦了。 ##第4章 别装了 秦小栀看着白越在水中的动静越来越小,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参加完白婵的葬礼之后,她借着将白婵的遗物交给赵远戈的机会,跟他一起来到了赵家。她知道白越从小就怕水,所以她才故意将泳池的水闸打开。 眼见四下无人,秦小栀迈开步子匆匆离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十多分钟后,赵家的佣人才发现了漂浮在泳池里的白越,她已经彻底昏迷过去,被捞上来时奄奄一息,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脆弱而惹人怜惜。 但赵远戈只不过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声对佣人交代:“把她丢回房里去。” 秦小栀站在一旁,幽幽地叹了口气:“小越可能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阿婵,想一死了之。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呵,想死?”赵远戈目中燃起恨意,“没那么简单,她还没给阿婵赎够罪,我是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死的!” 赵家的私人医生离开后,赵远戈立马步入白越的房间,他端起桌上的一杯凉水,朝着白越的脸上狠狠泼下。 白越抖了一下,茫然地睁开眼,昏迷之前的回忆涌入脑海,她惊慌地喊道:“救命!” “你别装了。”赵远戈嫌恶地看着白越,“你的演技太浮夸了,那么浅的泳池也能淹死人?” 白越避开赵远戈的目光,无措地道:“我没有装,我真的很怕水,我小时候差点被淹死过一次。” 赵远戈冷笑一声:“是吗?那时候怎么没把你淹死,如果你那时候死了,阿婵现在也就不会死了!” 想到白婵,不仅赵远戈痛,白越的心里也是如同千刀万剐一般的痛。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将所有情绪都敛在发丝投下的阴影之中。 之后的几天,赵家的佣人们将所有脏话累活都交给了白越来做。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得罪了赵远戈,惯会见风使舵的他们便人人都来踩一脚。 她睡在赵家最狭隘的下人房间里,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深秋的夜里只能用薄薄的毯子将自己裹起来瑟瑟发抖。 这天,白越前一晚过了凌晨才回到房里,却在清早五点就被管家叫起来,让她去打扫后院里的假山。 白越强撑着倦意,拿起打扫工具走进后院,此时天都还没亮,四野一片漆黑。 赵家后院的假山足有数十座,白越打扫了整整一天,从天黑到天亮,又到天黑,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座最高的假山。 假山陡峭,白越费尽力气才带着工具爬上去。她将工具在一旁放好,忽然觉得一阵晕眩,眼前天昏地暗,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下。 “啊!” 白越尖叫了一声,整个人从假山上摔落下来,匆忙之中她勉强用手护住头,但仍被山腰上林立的乱石撞得头破血流。 她从假山上摔下来之后,又顺势滚了好几圈,身上穿着的佣人衣服已经破破烂烂,露出的肌肤上也伤痕累累。 痛,浑身都痛。 白越闭着眼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许久,才艰难地睁开眼。当她从天旋地转之中回过神来时,看见赵远戈那双冷漠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越被吓了一跳,匆忙从地上坐起来。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更令她错愕,赵远戈身旁搂着一个女人,竟然是秦小栀。 ##第5章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越顾不上身上的伤痛,不敢置信地颤着声音道:“你、你们!” 秦小栀担忧地看着白越,关切问道:“小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没事吧?” 白越却看也没看她,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赵远戈骂道:“我姐姐尸骨未寒,你就另寻新欢!赵远戈,你怎么敢口口声声说爱她!” 说这话时,秦小栀看着白越的目光略带上了些错愕。 白越向来都胆小怕事,换做从前的她,绝不敢这样对别人说话,更别提面前的人是不怒自威的赵远戈。 赵远戈嫌恶地看了白越一眼,憎恨地道:“你没有资格提她!” “小越,阿婵临走之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秦小栀这时忽然出声,她搂紧了赵远戈的臂弯,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神情,“她知道我也一直喜欢着远戈,所以让我替她好好照顾远戈。” 说到这里,秦小栀抬起头,和赵远戈相视一笑。 赵远戈面上的冷意融解了些,对白越道:“小栀只不过是阿婵的闺蜜,却比你这个亲妹妹对她要好得多,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白越愣怔在原地,轻轻地摇着头,呢喃道:“不、不会的。” 她茫然地望向远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段回忆。 那是一个无风无月的夜,白越和白婵窝在同一条被子里聊天。原本聊的都只是些八卦琐事,忽然,白婵发问道:“小越,你是不是喜欢远戈?” 白越被吓了一跳,匆忙否认,但脸上悄然的红晕却出卖了她。 白婵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对白越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就麻烦小越好好照顾远戈吧。他是个好男人,也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那时的白越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赶紧让白婵住口。她心想,姐姐的病情一直很稳定,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呢? 可是现在,白婵真的不在了,而替她陪在赵远戈身边的人却成了秦小栀。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越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恍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从后院一路走回了房间。 她蜷缩在床上,紧紧地抓着白婵留给她的那条风铃草项链,任凭眼泪冲刷着她的脸庞,她的整颗心像是大雨将至,那么寒冷。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之后,这天早上,白越看着日历,忽然惊觉白婵的生日到了。 如果她还在的话,今天应该满24岁了。 白越想起白婵的音容笑貌,明明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孤独的墓碑。 她悄悄地去买了些纸钱,独自一人在后院的角落里烧着。一张纸钱落入火盆中,她低声泣诉道:“姐,我好想你啊。” 眼泪不禁从脸畔滑落,滴入燃烧的火盆,溅起一缕青烟,飘摇到了赵远戈的身前。 赵远戈站在白越的身后,冷冷地道:“白越,你还要惺惺作态到什么时候?” 白越转过身,她没想到赵远戈会在这里出现,匆忙拭去脸上的泪水,解释道:“我只是想给姐姐烧一点纸钱……” 赵远戈的薄唇边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行啊,杀人凶手吊唁受害者。” 白越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面对赵远戈的指责,无论她说什么都那么的苍白无力,于是她干脆保持沉默。 见白越不说话,赵远戈反而更加怒火中烧。 他一脚将火盆踹翻在地,揪起白越的衣领吼道:“没脸开口是吗?那你就跟我去见阿婵,跪在她的墓前对她说!” ##第6章 你这个杀人凶手 白越被赵远戈一路拖到车上,车子行驶到墓园,又被从车上拽到了白婵的墓前。 远远看到那座墓碑,白越就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她重重地跪倒在地上,眼泪潸然落下,悲声道:“姐姐,我来看你了。” 赵远戈一把将白越的头按在地上,怒吼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没资格看着她!给她磕头!” 鲜血从白越被磕破的额头流出,她却一声不吭,没过多久,赵远戈一松开手,白越就立即将头重新抬了起来。 赵远戈大为光火,又用力将白越的头按下去。但无论重复多少次,她始终会倔强地抬起头来,坚定地看向墓碑上白婵的黑白照片。 “呵,那你就看着她吧。”赵远戈不再强按白越的头,讽刺地道,“看着你的亲姐姐是如何被你害成这样的!” 白越望着白婵的笑脸,心中一片凄然。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她比谁都要痛,可是却还要被人指认成凶手。 胸口一阵阵地痛起来,仿佛有人拿刀剜去了她心头的一块肉,这痛意来得突然,疼得猛烈,并且持续地折磨着她,让她承受熬煎。 赵远戈点燃一根烟,静静地立在一旁,烟雾从他口中吐出,将他的脸氤氲在看不清的光影之中。 两个人,一块碑,就这样沉默地伫立着。 不知不觉间,有雨水从天上落下,很快就从点滴小雨演变成了瓢泼大雨。赵远戈撑起一把伞,而白越直接淋着雨,继续跪在白婵的墓前。 五个小时之后,赵远戈的脚下已经被丢了一地的烟头,带着火星的烟头被丢到雨里,转瞬就被雨水扑灭。 雨一直不曾停歇,甚至越下越大。白越整个人被淋得像是一只丧家之犬,但她始终没有挪动过一分,连腰都挺得笔直。 赵远戈看着白越的目光十分复杂,他暗想:白越这是悔悟了吗?不!她哪怕有一丝悔悟之心,当初也不会将阿婵活活气死。 想到这里,赵远戈隐约生出的一丁点同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深深地看了白越的背影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夜色降临时,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白越仍然像座雕塑一般跪在白婵的墓前。 直到赵家的管家接她回去时,她才对着墓碑低声道:“姐姐,我走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罢,白越撑起身体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她跪了太久,双腿早就麻木到失去知觉,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泥泞的地上。 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即便失去了意识,陷入混沌的昏迷中。 凌晨时分,赵远戈带着浑身的酒气回到赵家。 他想着白婵的笑容,在酒吧里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如同白水一般喝下,将他的五脏六腑灼得滚烫,只为醉后能在梦里再见白婵一次。 赵远戈推开了想要服侍自己的佣人,摇摇晃晃地推开了房门。朦胧中,他似乎看见白婵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白婵穿着他送的一条白色长裙,安静而美好地躺在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是你吗?阿婵……”赵远戈颤抖着声音扑到床上,他搂住白婵的肩头,感受到指尖触及的体温是热的,眼中热泪不禁滚滚落下。 如果这是个梦,他甘愿永远不要醒来。 赵远戈模模糊糊地想着,退下了自己和白婵身上的衣物…… ##第7章 你就这么想要嫁进赵家吗? 翌日清晨,赵远戈从宿醉中醒来,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手肘触碰到某个温热的物体,赵远戈看向一旁,一个赤身的女孩就躺在自己身边,而她的脸,正是白越。 想起昨夜的梦境,赵远戈心头怒火中烧。他看向床边散落的衣物,其中一条裙子正是他亲手送给白婵的! “啪!” 一个巴掌狠狠将白越从梦中惊醒,她茫然地看着赵远戈,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一切噩梦开始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 赵远戈掐住白越的喉咙,怒声道:“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就这么想要嫁进赵家吗?” 白越拼命挣扎着,嘶哑着声音道:“我没有……” 赵远戈见白越几欲窒息,这才松开了手,转而将她按在墙上,看着她的眼睛怒道:“你还敢说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穿阿婵的衣服来勾引我?为什么要爬上我的床?” 白越无力地解释着:“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赵远戈的手掌握紧成拳,狠狠打在白越身旁的墙壁上:“白越,你给我听好,你要是再做出这种事情,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呵,你打我还少吗?”眼泪从白越眼里落下来,她瞪着赵远戈道,“你干脆打死我吧,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赵远戈心头燃起熊熊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手中的力度,揪起白越的衣领就将她从床上丢了下去。 白越痛呼一声,匍匐在地上,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将白色长裙的裙摆染得一片殷红。 她死死咬住下唇,回头看向赵远戈,目光中含着浓烈到极致的恨,像是北冰洋上终年不化的冰山。 眼前的画面触目惊心,赵远戈被白越的视线看着,仿佛被针扎一般。他愣怔了一瞬,立即喊道:“来人!” 没过多久,佣人立即将赵家的私人医生请到了房间。医生检查了一下白越的身体,眉头紧皱道:“赵先生,白小姐应该是怀孕了。” 赵远戈想起昨夜的荒唐,以及白婵死的前一晚,不禁怒从中来,他厌恶地看了一眼白越,下令道:“打掉。” 白越听着赵远戈残忍的话语,心头痛得仿佛在滴血,她尖叫道:“不!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打掉他!” “凭什么?”赵远戈走到床边,捏起白越的下巴,恶狠狠地道,“你害死了阿婵,还想代替她嫁给我,我凭什么让你如愿?” 泪水从白越眼里扑簌簌地落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只要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会立刻离开赵家,绝对不打你的任何主意,你满意了吗?” 赵远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戾地问:“想跑?你欠阿婵的永远都还不清!” 白越苦笑道:“赵远戈,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留在这里,你怕我贪图你们家的钱;我要走,你又非要把我留在这里。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这句话仿佛刺中了赵远戈的某个死穴,他松开手,深深地看了白越一眼。 白越的容貌其实与白婵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她从前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很少会露出现在这样决绝的神情。 恍惚间,赵远戈还以为是白婵回到了自己身边,正在因为什么琐事而和自己闹脾气。 医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赵先生,药已经准备好了,孩子还要打掉吗?” 白越如临大敌般,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身体都紧紧裹住,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赵远戈,如果你要打掉我的孩子,就先杀了我!” 赵远戈沉默着,在心中问道:阿婵,如果你在这里,你会愿意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他想了想,白婵从前最疼爱的就是白越这个妹妹,无论她犯了什么样的错,白婵都不会真的狠下心去恨她。 就当是看在白婵的面子上,放了她这次吧。 赵远戈这样想着,没有回答医生的话,默然地大步离开了房间。 医生在赵家任职多年,知道赵远戈这是默许了白越生下这个孩子,于是端着手中的药退了出去。 白越听着外边的动静消失了,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泪水和汗水将她的脸打湿,她温柔地捂着小腹,那里有个正在孕育中的新生命。 “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白越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姐姐,如果你在天上看着我,请保佑我和这个孩子吧。” ##第8章 失而复得的惊喜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白越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原本平坦的小腹日渐变大。 因为她腹中孩子的缘故,赵远戈不再让她做下人的活儿,但也没有对她露出过好脸色,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与此同时,秦小栀来赵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她正式成为了赵远戈的未婚妻,两人出双入对时,总是带着满脸的甜蜜和温柔,令白越痛心不已。 偶尔白越会想,如果白婵还活着的话,现在会不会是另一副光景? 即使她仍然会因为赵远戈不爱自己而难过,但至少赵远戈爱的人是白婵,她也会替白婵而幸福。 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孑然一身,只能看着赵远戈黯然神伤。 一日上午,白越从院子里散步回来,忽然发觉白婵送她的风铃草项链不见了。 那条项链是她十八岁的时候,白婵用兼职赚的第一笔钱买给她的礼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白越匆匆回到院子里去找,但赵家的院子太大,她找了整整一天,从上午找到傍晚,始终没有找到风铃草项链。 她想找人帮忙,可是偌大的赵家,她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也没有,最终还是只能自己拖着大腹便便的身子四处寻找。 直到入夜,白越才疲惫地回到自己逼仄的小房间里。项链没有找到,她根本没有心思睡觉,于是望着夜空流了一整夜的泪。 接下来几天,白越都焦急地寻找着她的项链,赵家的大部分区域她都仔仔细细地搜查过了,就只剩下地下冷库没有找过。 白越小心翼翼地踩着阶梯,来到地下冷库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应该紧闭着的冷库大门竟然直接敞着,零下几十度的冷气从中溢出,令周围的温度也变得十分低,白越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库附近的光线并不是很好,白越一手举着手电筒,另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艰难地弯下腰,在地上认真搜寻着。 她尽量避开了冷库门前的区域,那一块实在太冷了,她并不怕冻着自己,却害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直到白越找遍了冷库周围,仍然一无所获,她才颤抖着走到冷库大门前。 才刚走近,她就在地上看见了一个隐约闪着银光的东西,她定睛一看,果然是白婵送给她的那条风铃草项链。 顶着刺骨的寒气,白越欣喜若狂地走到项链旁边,费尽力气才将它从地上捡起来。 失而复得的惊喜从她心中蔓延开来,可她却忍不住感到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条项链会出现在冷库的门前? 为什么冷库的大门恰好会敞开着? 冷库的管理员又到哪里去了? 白越越想越觉得可怕,背后逐渐溢出一层冷汗。她正想从这里离开,背后却伸出了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推进了冷库之中! “啊!”白越尖叫了一声,护着肚子倒在冷库里。 地面冷彻心扉,白越颤抖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正想从出口跑出去,却见到冷库的大门在自己眼前轰然关上。 “是谁!把门打开!”白越冲到门口,使劲拍打着铁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救命!谁来救救我!” 她喊了几分钟,门外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有冷库里毫无感情的机器声在“嘀嘀”地响着。 白越瑟瑟发抖的身体逐渐覆上一层寒霜,眼泪刚从眼中流出就被冻结成冰花,她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用双手紧紧护着肚子。 冰冷入骨的温度将白越的意识一点一滴剥夺,她握紧手里的风铃草项链,昏迷了过去。 ##第9章 凭空消失 “找到了吗?” 赵远戈面色阴沉地坐在赵家大厅的沙发上,对着底下的佣人沉声道。 佣人们面面相觑,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已经将家里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白小姐。” 赵远戈捏紧了拳头,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恼怒,从听说白越失踪开始,他就一直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笼罩着。 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是在担心白越,可又觉得这样的担心毫无道理。 白越将白婵活活气死,他凭什么要担心这样一个杀人犯? 说不定她只是畏罪潜逃,他一定要把她抓回来,让她继续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赎罪! 赵远戈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终于觉得安心了些,他派人继续加大力度搜索,甚至开始在整个临安市里寻找白越的下落。 没过多久,一个佣人狂奔进大厅,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找到白小姐了……” 赵远戈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还不等他追问,秦小栀就背着白越从门外走了进来。 秦小栀的右手臂上有一条细长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里流出。而白越紧闭着双眼趴在秦小栀的背上,身体上仍挂着没有完全融化的霜花,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赵远戈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怒声道:“派车,去医院!” 白越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她被丢进了北冰洋,赵远戈和秦小栀站在岸边,对着她的呼救声冷冷地笑。 北冰洋的海水好冷,冷得白越几乎没办法睁开眼,她朝着黑暗深邃的海底一直下沉,却仿佛永远沉不到底,永远都只能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着。 白越猛地睁开眼,眼前一阵晕眩,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下腹传来一阵阵抽痛,但更令白越惶恐的是,她将手伸到肚子上,发觉自己原本隆起的小腹,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之前的一片平坦。 “我的孩子!”白越悲呼一声,看向床边的赵远戈,尖叫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没了!” 昏迷之前的回忆涌入脑海,白越想起自己在冷库里的遭遇,她终于明白了,从那条风铃草项链忽然消失开始,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阴谋,目的就是让她流掉那个孩子! 白越的目光落在一旁沉默的秦小栀身上,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怀疑。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是秦小栀! 白越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床上爬起来朝着秦小栀扑去,口中凄然道:“秦小栀,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还我孩子!” 秦小栀满脸都是错愕,她躲到赵远戈的身后,疑惑道:“小越,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了!”泪水从白越眼中滚落,她指着秦小栀道,“把我推进冷库的人就是你吧,你就是想让我流掉这个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秦小栀沉默地垂下眸子,赵远戈一巴掌将白越打回床上,怒声道:“白越,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你晕倒在冷库里,是小栀把你救了出来。” 赵远戈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秦小栀受伤的手臂给白越看,那条伤口虽然止了血,但依旧触目惊心。 “看到这个伤口了吗?这是小栀为了救你才被柜角刮伤的。”赵远戈说罢,嫌恶地看了白越一眼,“你现在孩子也没了,我劝你不要再用这种招数了,我是不会心疼你哪怕一丁点的。” 白越愣怔在床上,望着赵远戈搂着秦小栀离开的背影,胸口痛得仿佛无法呼吸。像是心里生长出的一株花,带着荆棘被人一同连根拔起,整颗心都血肉淋漓。 她曾经以最卑微的姿态,悄悄地爱着赵远戈,从未奢想过自己会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 后来,白婵死了,阴差阳错之下,她怀上了赵远戈的孩子。她把这个孩子当做上天的礼物,即使有一天要离开赵远戈,至少也有这个孩子能陪在身边,不至于落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可是现在,孩子没有了,她的一切都没有了。 白越这样想着,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得肆意而疯狂,可是眼泪却从眼角滚落,怎么都止不下来。 ##第10章 陆泊渊出现了 半个月后,白越出院了。 这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是没有任何人来接白越。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收拾好行李,办理出院手续,孤零零地拖着箱子走在医院外的路上。 在回赵家之前,白越去了一趟墓园。白婵的墓碑周围又有新草绵延,不知名的野花悄然开放,将寂寥的坟墓也点缀上了几分春意。 白越采了几朵浅黄色的野花,放在白婵的黑白照片前,微笑着道:“姐,我来看你了。” 话一出口,鼻子便开始发酸,眼泪也扑簌簌落下。 白越随手拭去泪水,继续道:“上次和你说的,我和赵远戈的孩子,现在已经没了。对不起,姐姐,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我怀疑我的孩子是被秦小栀害死的,可是我没有证据,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姐姐,如果你在的话就好了,你教教我吧,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白越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不觉就在墓碑前坐了两个多小时,平日里那些无法对人言说的苦楚,此刻通通都讲给了冰冷的墓碑。 春日的微风吹过她脸上的泪痕,又将她的发丝吹乱,她轻轻将耳畔的头发捋到耳后,站起身道:“姐姐,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吧,好吗?” 向白婵的黑白照片告别之后,白越才起身离开墓园,向着赵家的方向迈开脚步。 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有一辆路虎停在了白越身旁,车窗徐徐降下,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白越!你还记得我吗?”车窗内的男人笑着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白越恍惚间想起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她看着男人笑起来时嘴角的两颗虎牙,迟疑地叫出了一个名字:“你是……陆泊渊?” 陆泊渊笑得更加张扬,惊喜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太好了!” 两人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而且还做了一年多的同桌,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屈指一算,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了。 老同学相见,纵然白越的心情并不算好,也露出了几丝真心的笑容。 陆泊渊还是像她记忆中那么阳光开朗,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关不上,是个十足的自来熟加话痨。 他说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从大学到毕业后自己创业,现在已经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了,他事无巨细地讲着,恨不得将所有事情都说上一遍。 说完了自己的事,陆泊渊笑着问道:“白越,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进了白越的心里。她想起自己现在过的日子,简直是猪狗不如,她要如何才能对昔日的老同学说出口呢? 白越苦涩地笑了笑:“就过着普通人过的日子。”说完,她又生硬地道:“我还有点儿事,急着回去,我们下次再聊吧。” 陆泊渊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到了不该问的,于是不再追问:“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白越感激地点了点头,坐上副驾驶,将赵家的位置告诉了陆泊渊。半个小时后,车子便停在了赵家门前,陆泊渊先下车为白越拉开了车门,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白越不由得哑然失笑,曾经的那个毛头小子,如今也长得像模像样了。 忽而,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白越,这个人是谁。” ##第11章 我是小越的男朋友 赵远戈站在赵家门口,周围的气场阴沉得可怖。 “我是小越的男朋友。”陆泊渊毫不示弱地呛声回去,“你又是谁?” 白越被陆泊渊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陆泊渊背上:“陆泊渊,你在胡说什么。” 陆泊渊这才笑着改口:“哎哟,好痛,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是白越的高中同学,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她的男朋友。” 他说这话时,脸上挂着一往无前的少年意气,眉宇飞扬,笑意清浅。 白越看着赵远戈的脸越来越黑,心中隐约也有些解气。但她更怕赵远戈会对陆泊渊做出什么事,于是匆忙将他推开:“别瞎说了!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你去忙吧。” 陆泊渊看着白越的目光中带上一丝担忧,但他还是忍住了追问的冲动,向白越告别后便驱车离去。 见陆泊渊的车子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白越才面无表情地从赵远戈身旁经过,眉头也没抬地走进赵家。 赵远戈心头的无名火越烧越盛,仿佛起初只是一颗零星火种,被路过的风肆弄,便烧成了燎原的大火。 他的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没有他的允许,白越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走得这么近! 赵远戈的理智告诉自己,这种莫名而来的独占欲是不正确的,他明明恨极了这个害死阿婵的女人,怎么会对她有这样的感觉? 可他越是克制自己,越觉得恼羞成怒,像是此地无银的滑稽笑话,在讽刺他矛盾的内心。 脑子里有一个冲动一闪而过,还未等赵远戈细想,身体就已经行动起来。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白越的房间外,他干脆率性而为,一把推开了房门,径直走向床上的白越。 “你来干什么?”白越面色疏离,语气冰凉,就算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至于如此冷漠。 赵远戈想起白越站在陆泊渊身旁露出的笑容,手掌不禁紧紧攥了起来。 他像一只怒发冲冠的雄狮,猛地扑到床上,按住白越,低沉的嗓音里隐含着怒火:“谁给你的胆子,让别的男人接近你?” 说这话时,赵远戈的手向白越的身上伸去,仿佛急不可耐地要占有她,用这样的方式宣示自己的主权。 白越意识到不对,拼了命地想要推开赵远戈,但是无论她怎么挣扎,赵远戈精壮的手臂都始终如同铜浇铁铸一般,将她死死按在床上。 泪水从白越眼中落下,划过侧脸打湿鬓边,她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幽幽道:“赵远戈,如果姐姐在天上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呢?” 原本像疯魔了一般的赵远戈,听到这句话时浑身一震,动作戛然而止。 如果说前两次是白越刻意勾引他,可他这次又算是什么? 如果阿婵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对她的亲妹妹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 想到这里,赵远戈如同被针扎到一样,迅速从白越身上起来,下床将自己的衣服穿上。他背对着白越,在床边站了几分钟,最后才沉默地离开。 白越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冷汗和眼泪从她脸上一同滴落。 她已经有两次对不起白婵了,如果这次再让赵远戈得逞,来日九泉之下,她要如何才能面对白婵? 白越抱紧膝盖蜷缩成一团,轻声呢喃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第12章 得到自由 几日后。 白越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 照进来,在她手中的风铃草项链上镀上一层金光。 她就这样静静地发呆着,已经坐了一上午了。她流产回来之后,赵远戈仿佛放过了她,没有再安排她去做佣人的粗活,但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照。 白越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幽灵,不被任何人在乎地留在了赵家。她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走了也不会有人觉得惋惜。 房门被倏地推开,赵远戈揽着秦小栀的肩膀走了进来,白越回头向他们看去,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秦小栀走到白越身旁,关切地问:“小越,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白越没有理她,径自将头转了回去。 “我和小栀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赵远戈忽然开口道,“我们结婚后,你就可以离开赵家。” 这句话如同一颗燃烧着的陨石,从遥远的光年之外穿越苍茫宇宙,猛地落在了平静的太平洋中央,惊起滔天巨浪,将白越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缓和下来,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那很好啊,祝你们幸福。” 赵远戈的声音十分疏离,仿佛说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看在阿婵的份上,我会给你一笔钱,随便你去哪里,总之不要再出现在临安市。” 滚烫的泪水从白越眼中夺眶而出,她的肩头一阵轻颤,一个字也不肯说出口,生怕赵远戈发现她在哭。 没多久,脚步声和关门声从背后传来,白越又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确定了赵远戈和秦小栀都已经离开之后,她才放松了身体,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她已经得到自由了啊,她终于不用留在赵远戈的身旁承受煎熬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姐姐没了,孩子没了,现在就连赵远戈也要赶走她,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所有信念好像都一一崩塌了。 白越也曾想过要坚强一些,不去依靠任何人,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 但她尝试过才发现,坚强真的太难了,无论她如何拼尽全力,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在赵远戈面前溃不成军。 泪水滴在白越手中的风铃草项链上,她闭上眼喃喃道:“姐姐,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四日后,赵远戈和秦小栀举办了婚礼。 婚礼十分盛大,整个临安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秦小栀身着一袭纯白婚纱,倚在西装革履的赵远戈怀中,笑得纯洁而美好。 他们如同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掌声中缓缓走向殿堂。 白越脸色惨白,看到这里便看不下去了,她关掉婚礼的直播,将手机丢进一旁的海水中。 离开赵家之后,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最后随意搭上了一辆公交车,终点站竟然是她从前经常来的海岸。 那时候经常来的不仅是白越,还有白婵和赵远戈。他们两个卿卿我我,白越替白婵开心,把自己对赵远戈的一腔情意深深埋在心底,不敢有任何表露。 白婵很喜欢大海,她曾说过,海能带走人的所有烦恼,把心也洗涤干净。 三个人曾在这片海边留下了许多回忆,如今那些美好的片段在白越脑海中一一闪过,最后只剩下咸腥的海风将她吹醒。 她终究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白越在岸边的沙滩上捡到一个漂流瓶,她将脖子上的风铃草项链取下,装进小小的玻璃瓶中,再用木塞将瓶子认真封好,随手将瓶子丢在细碎的白沙里。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望着大海,想起了白婵的话,不禁苦笑着自语:“姐姐,为什么海不能带走我的烦恼?” 白婵不能回答她,海也不能回答她。 白越一边笑着一边落泪,向海里缓步走去。四月的海水仍有些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歇。 ##第13章 老爷,白小姐跳海了! 她从小就很怕水,她还记得小时候差点被水淹死的那次,那种绝望、窒息和冰冷的感觉。 可是来到海边,白越却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她躺在海滩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入细软的沙里。 她这条命,是姐姐救的,小时候她在海边遇到有人溺水,游去救人,可海浪那么汹涌,她好不容易把那人推上岸,自己却筋疲力尽,被浪潮冲走。 姐姐不会游泳,却拼了命地冲进海里,死死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搀扶着,死里逃生回到了岸上。 在那之后,白越发了一场高烧,迷迷糊糊地烧了好几天,神志才终于清醒。 回忆涌上心头,深深的愧疚如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住白越的心脏,每多想一分,她就多窒息一分。 她欠姐姐的,实在太多…… 与此同时,婚礼上,牧师正虔诚地念着誓词。 到赵远戈回答时,他却心不在焉地迟迟没有开口。 底下的宾客已经开始起哄,秦小栀轻轻咳嗽了一声,赵远戈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迟疑着道:“我愿……”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管家便从人群里钻出来,气喘吁吁地道:“老爷,白小姐跳海了!” “什么!”赵远戈脸色立即变了,他从台上一跃而下,怒声道,“说清楚!” 管家喘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漂流瓶:“有人说在北海看见一个女孩子被海浪冲走了,我派人去查,在海边捡到了这个。” 赵远戈接过管家递上的漂流瓶,只见小巧的玻璃瓶中装着一条银制的风铃草项链,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白婵送给白越的生日礼物,是她最珍惜的东西。 她连这个也不要了,她该有多绝望? 赵远戈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想也没想就要去找白越,忽然,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头看去,秦小栀手捧着一束花,满目哀求地望着他,仿佛在求他不要走。 赵远戈犹豫了几秒钟,最后仍是低声道:“抱歉,小栀。婚礼先取消吧,之后我再补偿你。” 说罢,他便匆匆穿过人群冲出礼堂,管家紧跟其后,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宾客和泪流满面的秦小栀。 赵远戈驱车疾驰到海边,他跌跌撞撞地从车里奔出来,声嘶力竭地喊道:“白越!” 管家在他身后道:“老爷,我已经派人下海打捞了,您别担心。” 赵远戈错愕地看着管家,他本想责怪管家自作主张,可是管家的确替他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对白越莫名产生的情愫没有人察觉,没想到除了他自己,早就有许多人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小时过去,打捞队始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赵远戈的心被越揪越紧,令他几乎要窒息过去。 他紧紧握着那条风铃草项链,对着海浪呢喃道:“阿婵,你在天上看着吗?如果你在的话,千万要保佑你妹妹不要出事……” 又过了一个小时,赵远戈终于没有耐心再等待下去,三两下脱去衣服,朝着海中一跃而下。 他一次又一次在附近的海域里来回寻找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击打在他的身体上,但他始终孜孜不倦地巡游,不找到白越誓不罢休。 趁着换气的间隙,他望着海天相接处的那条海平线,心中一片悲戚。 白越,你到底在哪里? 如果你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你。如果你死了,你的尸体我也要带回赵家! 日头从西边逐渐落下,夜色降临,将整片海染成了深沉的墨蓝色,而赵远戈已经在海水里泡了整整八个小时。 一个半人多高的浪头打下,赵远戈终于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游动,被海潮淹没在其中。 白越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死了。 她来到了传说中的天国,白婵穿着纯净的白裙迎接她,说要和她在天上永远在一起。 白越笑着扑向白婵,脚下的地板却忽然裂开,变成了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而她就朝着深渊坠落下去,离白婵越来越远。 “姐姐!”白越惊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个惊喜的男人声音在身旁响起:“小越!你终于醒了。” ##第14章 你能帮我吗 白越看向身旁的男人,发现竟然是陆泊渊。 陆泊渊一把抓起了白越的手,紧张道:“小越,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还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说着,陆泊渊将白越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白越下意识地推开陆泊渊,陆泊渊愣怔了一会,猛地缩回了手。 他立马道歉:“对不起,小越,是我太唐突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那种人!” “我、我也没有那个意思。”白越脸上浮现出虚弱的笑意,“你别想多。” 说话间,白越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间,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 陆泊渊脸上玩闹的神色忽然消失,他认真地看着白越:“小越,对不起。我派人查了你的事情,那些我都知道了。” 白越脸上闪过一瞬的讶然,随即又变回了满不在乎的表情。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那些丢人的事情被陆泊渊知道吗? 白越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事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你救了我这一次,还能救我第二次,第三次吗。” 她说话时,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绝,仿佛已经对这个人世间没有丝毫留恋。 这副神情深深刺痛了陆泊渊,他扶住白越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小越,我相信你姐姐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他担忧地问:“你为什么要死?该死的是害死你姐姐的真凶!难道你就不想找出那个人吗?” 这句话像是一口警钟,猛地敲响了白越蒙昧的内心。 她仿佛在一片浓雾之中抓到了一条绳子,顺着这个线索抽丝剥茧地追究下去,细思片刻后,她惊觉白婵的死还有很多的疑点。 为什么白婵在临死之前,没有联系她最亲的白越和赵远戈,而是给秦小栀打了电话? 为什么白越刚刚和赵远戈发生了关系,白婵就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被活活气死? 为什么白越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赵远戈的床上,而她自己却没有任何记忆? 最后一个问题,白越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白婵死之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不就是原本与赵远戈毫无交集,却因为白婵的临终遗言,成为赵远戈未婚妻的秦小栀吗? 联想到自己之前被推入冰库的那件事,白越越发觉得白婵的死不仅仅是普通的心脏病发,或许和秦小栀有很大的关系。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白越回想起白婵刚死那天早上,秦小栀说的那些话,全都像是披着野草的陷阱,每一步都是危机。 可是她毫无证据,这些推测说出去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白越死死咬住了后槽牙,低声道:“泊渊,你能帮我吗?” 陆泊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两颗小虎牙格外惹人喜爱。他拍了拍白越的肩膀,自信地道:“当然可以,我就是为了帮你才坐在这里的啊。” 白越鼻子一酸,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被人在乎的感觉。自从白婵死了之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寒彻心扉的冰窖,再也没有任何温暖。 可是现在,她望着陆泊渊与几年前差别无几的笑脸,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高中时代。 白越对陆泊渊绽放一个坚强的笑容,她已经决定了,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找出秦小栀害死白婵的真相! ##第15章 朱砂痣 时间无声走过,两年转眼即逝。 这两年里,赵远戈在那片海域打捞了无数次,捞上来的每一具女尸都不是白越。 这个结果不好也不坏,他心里存着一星半点的侥幸,或许白越还没有死,她现在正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赵远戈派人四处寻找白越的下落,却始终没有任何可信的结果。他时常望着海面叹气:天大地大,白越会在哪里呢? 有时,赵远戈也想要将自己对白婵和白越的感情梳理清楚。 最开始,他爱上白婵的时候,他以为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感情。毕竟他是年少有为的总裁,怎么可能在一个平凡的小职员身上投入真情。 后来失去了白婵,他才觉得悔不当初。如果当时能对她更好一些,早点为她安排心脏移植,也许她现在就不会死。 人都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赵远戈到现在才明白,只可惜白婵已经成了永远回不来的白月光。 而白越呢,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白越越来越像白婵而动心,可后来他每每回忆,惊觉白越和白婵其实有很多不像的地方。 赵远戈依旧缅怀白婵,可是却愈加思念白越。 他明知这份感情是错误的,白越明明是伤害了白婵的罪人,可他却忍不住想要为白越开脱。 或许她只是一时贪心,没有想过要害白婵呢?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赵远戈觉得自己极其可笑,他怎么会如此荒谬。后来,他便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他看得见白越对白婵的感情,并不像是作伪。 可白越确确实实是气死了白婵,这是他们所有矛盾的根源,令赵远戈懊恼无比。 白婵刚死时,他对白越深恶痛疾,恨不能亲手杀了她为白婵报仇。可是越对她了解,他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到白越跳海时,他才惊觉,那一抹轻贱的蚊子血,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朱砂痣。 在纠结于自己对白婵白越两姐妹感情的同时,赵远戈身旁还有个秦小栀。 他们的婚礼无限期地往后延迟,赵远戈觉得自己真是个渣男,也觉得很对不起秦小栀,但秦小栀始终笑着说:“没关系,我等你。” 只有秦小栀自己知道,这份等待有多么煎熬。 秦小栀是秦家的养女,从小就不受宠爱。随着她慢慢长大,脸蛋越来越漂亮,养父母立即想方设法地要压榨她的所有价值,打算把她送给某个企业的公子联姻。 而这个时候,她的闺蜜白婵,明明只是个孤儿,却能和白手起家的年轻企业家赵远戈在一起,令她心中的妒火不由得熊熊燃烧。 后来白婵死了,她用尽了各种手段才留在赵远戈身边,好不容易等到一场婚礼,却因为白越跳海而无限期延迟。 秦小栀心中恨透了白越,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要么等着赵远戈,要么回到秦家去和陌生男人联姻。 与其面对未知的男人,不如留在熟悉的赵远戈身旁。秦小栀相信,总有一天赵远戈会放弃等待白越,和她好好地在一起。 这天,临安市有一个盛大的慈善晚宴,许多上流社会的人物都会来参加,赵远戈也带着秦小栀去了。 晚宴上觥筹交错,名为慈善,实则还是利益的交换。 赵远戈本来早已习惯这些事,这两年不知为何却总觉得疲于应对。趁着宴会的间隙,他一个人走到后花园,想要喘口气。 望着天上一轮清冷的月,赵远戈不由得想起了白婵。 赵远戈吐出一声叹息,对着明月呢喃道:“阿婵,小越现在会在什么地方,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明月无声,依旧只是洒下凄清的光华,照得赵远戈一身的寂寥。 ##第16章 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赵远戈抽了几支烟,默默回到宴会厅里。 他随意瞧了一眼人群,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置信地走了过去,只见陆泊渊挽着一个女子的手走到众人中央,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白悦。” 那个女子的脸,分明与白越一模一样。 赵远戈停下脚步,望着这一幕,几乎目眦欲裂。 秦小栀走到他身边来,他的手紧紧抓在秦小栀的肩膀上,两道鲜明的印子立即显现。 秦小栀痛道:“远戈,你抓痛我了……” 她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一样威慑着白越的全身,两年不见,她还以为白越已经死了,没想到换了个名字竟然重新回来了! 赵远戈松开了抓着秦小栀的手,拨开人群走向陆泊渊和白越,愣怔在他们面前。 感受到几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向这边投来,他却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看着白越。 白越与赵远戈四目相对,心中千百种滋味一同酝酿着,怨怼、思念、喜悦……还有她一直强忍着的爱意。 她以为自己早就可以将赵远戈忘得彻彻底底,没想到一见到他,那些尘封已久的情愫如同大雪般纷扬落下,将这颗心填得满满当当。 赵远戈先开口道:“白越,是你吗?” 白越险些要应声时,陆泊渊在一旁及时抓住了她的手,她脑中恍然清醒,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我叫白悦。” 赵远戈望着白越的脸,那些唯唯诺诺的神情如今已经找不到一丁点痕迹,只有精致和自信,看不出丝毫作伪。 她是失忆了?还是故意不想认识自己? 赵远戈错愕地想了片刻,只好生硬地介绍自己:“不好意思,你和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白越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很高兴认识您。” 秦小栀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迎了过来,将手挽上赵远戈的臂弯,轻声道:“彭总还在那边等我们呢。” 赵远戈想起和彭总约好的那单生意,对公司来说极为重要,可是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白越,始终不愿挪动脚步。 他从胸前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这是我那位故人的东西,不知道白小姐……是不是曾见过?” 看着那条熟悉的风铃草项链,白越眸光微动。 她强忍着拿回项链的冲动,冷漠地摇了摇头:“赵先生,这是你故人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见过?” 陆泊渊一把搂住白越的腰,亲昵地道:“悦悦,我们走吧,带你去见见我的其他朋友。” 白越点了点头,向赵远戈礼貌而生疏地道别:“再见。” 赵远戈看着白越和陆泊渊亲密的背影,心中无名火起,直到两人消失不见,他把手里的风铃草项链交给身后的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才朝着彭总走去。 商谈时他总是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朝着未知的方向飘去,彭总打趣道:“赵总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惦记着别人的呢?” 秦小栀面色苍白,甩开赵远戈的手臂大步离去。她是在赌,赌这两年的陪伴,能让她在赵远戈心里有一丁点位置。 果然,赵远戈辞别了彭总匆匆追上秦小栀,低声道:“小栀,对不起。” 秦小栀心里松了一口气。凭她对赵远戈的了解,就算自己没有完全占据他的心,至少还是有一席之地。即使现在白越回来了,只要她好好经营,嫁给赵远戈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她正想故作生气,让赵远戈愧疚一回,却听见赵远戈道:“小栀,我们分手吧。” ##第17章 分手吧 秦小栀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她不敢置信地问:“远戈,你在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赵远戈的声音像是有些疲累,“这两年谢谢你陪着我,但我还是不爱你。” 秦小栀笑了起来:“是因为白越吗?她一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赵远戈缄口不言。 秦小栀笑着笑着,眼泪潸然落下:“我在你身边等了两年,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能有几个两年?” 赵远戈抬起眼,看向秦小栀:“小栀,我会补偿你的。” “我不要什么补偿!”秦小栀哭得楚楚可怜,“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远戈,我有哪里比不上白越?” 赵远戈沉默片刻,最终沉重地道:“小栀,你哪里都好,但我还是放不下她。我不能再骗自己,也不能再骗你了。” 说罢,赵远戈便迈开脚步转身离去,他已经耽误了秦小栀整整两年,不能再给她任何希望了。 况且他见到白越才真实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要白越,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去见白越。 秦小栀冲上去,从背后抱住赵远戈,歇斯底里吼道:“她害死了白婵啊!阿婵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赵远戈身体僵硬了一瞬,秦小栀继续道:“就因为她也跳过一次海,你就原谅她了吗?” 赵远戈将秦小栀的手掰开,苦涩地道:“或许小越也有她的苦衷,或许是我们误会了她。” 秦小栀的心猛地一跳。 她没想到赵远戈对白越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连白婵的死都不能再刺激他,他甚至还为了白越而开脱! 在秦小栀愣神的时间里,赵远戈的背影已经匆匆走远,秦小栀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道:“赵远戈!我恨你!” 这一声凄凉哀怨,传到了整个宴会厅中,白越坐在陆泊渊身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陆泊渊瘪着嘴看向白越,愤愤道:“这个赵远戈怎么还对你贼心不死,一来就为了你抛弃秦小栀,渣男!越越,你是不会看上他的吧?” 白越脸上露出苦笑:“这个……” 她不想对陆泊渊说谎,所以从未隐瞒过自己对赵远戈的感情,但她也知道,陆泊渊对她的情意。 陆泊渊看着白越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还喜欢他。算了,他对你有感情也好,更方便我们调查当年的真相。你别难过了,我没有介意。” 陆泊渊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相信。 他从高中时就开始暗恋白越,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却为了安慰她要说这么违心的话。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后悔。 两人正交谈时,赵远戈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白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白越和陆泊渊转过身,一个神情困惑,一个满脸愠色。 赵远戈直直看向陆泊渊,问道:“陆泊渊,白越发生什么了?” 陆泊渊一拳砸向赵远戈的脸,怒声道:“你还敢问!” 赵远戈没有躲这一拳,他抹去嘴角的血丝,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白越到底怎么了!” 白越按着自己和陆泊渊编排好的剧本,茫然地道:“难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故人吗?” ##第18章 演得很好 还未等赵远戈反应过来,陆泊渊便恶狠狠地道:“赵远戈,小越变成这样都是被你害的!” 赵远戈呢喃:“什么意思……” “小越跳海之后昏迷了整整一年,醒过来之后就失忆了。”陆泊渊痛心疾首,“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却问我……赵远戈是谁!” 赵远戈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拳,痛意遍及全身,甚至令他的脑子隐隐轰鸣。 而白越在一旁痴痴地看着赵远戈,顷刻间便是泪流满面。 这副姿态,既是她精心扮演出来的,同时也不知不觉藏进了几分真情。 陆泊渊继续愤怒地控诉着赵远戈:“你有什么证据断定是小越害死了阿婵,就凭秦小栀的一面之词,你就把小越害成这个样子!” 赵远戈听着陆泊渊的话,竟然发觉自己毫无反驳之力。 陆泊渊憎恶地看着赵远戈:“你如果对小越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以后就不要来接近她!只要离开你,她就能过得好好的!” 说罢,陆泊渊便牵起白越的手大步离去。白越被陆泊渊牵着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赵远戈一眼。 那目光极其复杂,包含了无数说不清的哀怨离愁,令赵远戈心头漫上一股浓烈的愧疚。这样的情绪几乎要凝结成胶装的实体,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令他被淹没在其中无法动弹,无法呼吸,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越的背影逐渐消失。 离开宴会厅后,一名侍者找到了白越,把那条风铃草项链交到她手里:“白小姐,这是陆先生吩咐交给您的,说这应该是您的东西,即便不是您的东西,也请您代他保存。” 白越沉默片刻,拿过了那条项链。 心似乎被什么微微扯动了一下,那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陆泊渊替她打开车门,白越攥紧项链,坐进了陆泊渊的路虎。 陆泊渊担心触及让白越伤心的事,决口不提项链。 车开了一会儿,他邀功似的在白越面前笑了起来:“我刚刚演得怎么样?” 白越仍有些难过,提起两年前的往事不仅能刺痛赵远戈,对她自己同样是在伤口上撒盐,她淡淡地笑了笑:“嗯,演得很好。” 陆泊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刚刚为白越说的话,其实同样也是他的真心实意。 车内沉默了片刻,白越才开口道:“我们计划的第一步,让赵远戈对我产生愧疚,应该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该在秦小栀的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当年白婵离世的时候,只有秦小栀知情,或许,白婵病发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但这只不过是白越的推测,她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查起,总不能把秦小栀直接抓过来严刑拷打。 陆泊渊轻轻一笑,露出嘴角的虎牙,自信道:“第一步可不仅仅是让赵远戈对你愧疚,还要刺激到秦小栀。” 白越被他一点就通,立即接道:“秦小栀被赵远戈甩了,一定会有所行动……” “我的越越真聪明。”陆泊渊手中的方向盘滑过一个优雅的弧度,继续道,“只要她一行动,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自然能查到线索。” 白越重新安心下来,对陆泊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泊渊,谢谢你。” 陆泊渊佯怒道:“这些话我都听腻了,你要真的感谢我,你就以身相许吧。” 白越心知陆泊渊只是开玩笑,并不会挟恩图报,但还是认真地考虑了下,回答道:“反正我和赵远戈是不可能了,等我查清姐姐的死,我就嫁给你报恩吧。” ##第19章 一封信 陆泊渊不知所措起来,惊慌道:“不是,越越,我开玩笑的!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报恩才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真正爱上我。” “嗯,我知道。”白越笑了笑,“但是我现在还是不能爱你,对不起。” 陆泊渊低下头,仿佛沮丧了一会儿,随即又抬起头来笑道:“没关系,我会更加努力的,总有一天让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白越这才真心地笑了出来。 她细想了一下,陆泊渊好像总是一副阳光活力的样子,这两年来,多亏有他在自己身边,她才不至于被悲伤击溃。 白越看着陆泊渊认真开车的侧脸,心中暗想:若是自己能爱上陆泊渊,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至少每天都会很快乐。 不像在赵远戈身边的那些日子,仿佛每天都被浓密的阴云遮盖着,看不到一丝晴朗。 另一边,秦小栀回到秦家,气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燃着火。 她走回房间里,反锁上房门,小心翼翼地取出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两个信封。 秦小栀将信封打开,倒出雪白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即使过去两年多了依然娟秀清晰。 她不知已经读过了多少遍,但每次读起来依旧恨得咬牙切齿。 终于,秦小栀将两封信放进包里,从秦家离开,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赵远戈从宿醉中醒来,整个人头痛欲裂。 自从白婵和白越相继离开后,他的酒瘾就越来越大。他时常一个人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夜,都说一醉解千愁,但他醉过了无数次,始终解不开心中的愁肠。 他将自己收拾整齐,刚一踏出房门,管家就递来了一封信。 赵远戈看了看这个无名的信封,问:“这是什么?” 管家毕恭毕敬回答道:“这封信一大清早便放在门口了,没有落款,我也不敢拆开,一直等着交到您手里。” 赵远戈看着这个信封,心中忽然有些奇异的感觉,好像期待了很久的某件事终于要迎来结果一般。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手却不由自主地隐隐开始发抖。 赵远戈拿着信封走回房间,静静地看了它半晌才撕开。雪白的信纸从里面倒出,他一看到熟悉的字体,便已泪流满面。 他的心头震颤不已,因为之前毫无因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这是白婵写给他的信! “远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信的开篇简洁而温柔,他几乎能想象出白婵对他说这话的样子。 赵远戈生怕眼泪会落在信纸上,于是匆忙擦掉眼泪,继续看下去。 “远戈,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我每一天都活得好痛苦,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爱上你,这样的话,我也不至于和小越反目成仇。” 和白越反目成仇?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赵远戈的双眼,原来,白婵的死真的和白越有关! “我这颗心天生就是残废的,命也没有多久了,可是小越依旧不肯放过我。明明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过我不恨她,我这个做姐姐的,原本就该让着妹妹。远戈,她爱你爱得快要疯魔了,我就把你让给她吧,希望你不要怪我。” “远戈,珍重。” ##第20章 阿婵的遗书 读完最后一句话,赵远戈心中已经被悔恨和愤怒填满。 原来白婵的死真的是白越做的,而他竟然还对白越动了心,甚至为了白越这个杀人凶手想方设法地开脱! 他要怎样才能对得起天上的白婵! 赵远戈默念着那句珍重,想到白婵一个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悲惨离世的模样。 她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流了多少泪? 她心脏病发的时候,该有多痛苦? 想到这里,赵远戈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一样,痛得他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人都被悲伤割据着,仿佛不再属于他自己。 待清醒过来时,他已经怒气冲冲地踏上车,朝着陆家的方向扬长而去。 陆家的门铃被狂按了许多声,陆泊渊不耐烦地打开门,便见到赵远戈双目赤红地闯了进来,咆哮道:“白越在哪里!” 陆泊渊毫不示弱地质问了回去:“你找她做什么?” 就在这时,白越睡眼惺忪地从陆泊渊身后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穿着纯棉的纯白色睡裙,整个人干净而美好,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起床气,仿佛撒娇般地问:“谁呀……” 见到赵远戈,白越愣在原地,喃喃道:“是你呀,我的故人。” 赵远戈熊熊燃烧的一腔怒火,面对着这样的白越,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不知该如何发泄。 白越已经失忆了,对于以前的事情根本不记得,就好像是同一具身体,但却换了另一个灵魂。 那些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痛苦,仿佛变成了无数根尖锐的倒刺,将赵远戈的心扎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赵远戈怒视着白越,最终仍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陆泊渊,将手里的信狠狠砸到了他脸上,吼道:“阿婵的遗书,你自己看!” 陆泊渊皱着眉看了几行,一言不发。 白越站在一旁,望着眼前的场面不知所措。她伸出手轻抚了一下赵远戈倒竖的浓眉,安慰似的道:“你有什么事情吗?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比较好。” 赵远戈如同触电一般躲开了白越的手,他仓惶地退到一旁,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越便落荒而逃。 回赵家的路上,赵远戈将车速开到最快,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他一边狂飙着车,一边在心中疯狂地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白婵明明被白越害死了,他却爱上了白越这个杀人凶手。 他拼了命地想要恨白越,可是白越却失去了记忆,他连恨都找不到人可以恨。 所有的爱和恨紧紧纠缠在一起,像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将赵远戈整个人束缚住,令他快要窒息。 赵远戈赤红的眼角溢出一滴泪,立即被冷风吹散在空中,他将油门用力踩到底,悲声道:“阿婵!” 与此同时,陆泊渊已经和白越一同看完了那封白婵的遗书。 白越刚看到前两行时,眼泪便不受控制地从眼中崩落,可看到第三行她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信纸上的字体虽然极力模仿白婵,但在从小和白婵一起长大的白越眼里,依旧破绽百出,更别提那些荒谬至极的文字。 这封信,根本不是白婵写的。 ##第21章 露出狐狸尾巴 陆泊渊笑了笑:“秦小栀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嗯。”白越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哀戚难以掩饰。即使这封信是假的,她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婵离世时的模样,心中痛得无以复加。 陆泊渊看出白越的难过,安慰她道:“越越,只有查出真相,才能告慰你姐姐的在天之灵。” 白越点了点头,她稍微振作了些,主动道:“接下来就是调查秦小栀了。泊渊,你从秦小栀那边开始查,我去接近赵远戈,继续刺激她。” 陆泊渊和白越击了一下掌,不着痕迹地在心中感慨,白越的变化真的很大。 她已经彻底脱去了两年前那个胆小怯懦的女孩子的影子,这样的白越,陆泊渊更加喜欢,却又隐约觉得怅然若失。 被复仇催化着成长起来的白越,也许还不如在姐姐的羽翼下胆小而怯懦的她过得快乐吧。 白越自然无法得知陆泊渊的这些想法,她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身利落的牛仔衣加工装裤,漆黑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既英气又洒脱。 从陆家离开时,陆泊渊对她吹了个口哨,苦笑道:“别说赵远戈,我都快要被你迷死了。” 白越不轻不重地瞥了陆泊渊一眼,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美人的美在于美而不自知,这样的她,魅力却愈加强烈。 半个小时后,白越站在陆家大院的门口。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风景,她内心毫无波澜,伸手按下了门铃。 管家很快就迎了出来,面带笑容道:“白小姐,好久不见了!” 白越熟练地装出茫然的模样,歉疚道:“不好意思,因为一些事情,我不太记得从前发生过的事了。” 管家愣怔了一瞬,立即恢复正常:“您是来找老爷的吗?我带您去见他。” 白越在管家身后跟了一路,走过的每一寸地方都无比熟悉,但她却故作陌生,甚至偶尔感叹道:“原来赵先生家这么大啊。” 管家暗暗感慨,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失忆了呢。 走到赵远戈房间外,白越还没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管家停下脚步,低声道:“白小姐,老爷就在房间里。” 白越“嗯”了一声,轻轻将门推开。 满地的酒瓶七零八落地倒着,只见赵远戈颓废地躺在其中,左手仍握着半瓶没喝完的酒。 看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看向白越,口齿不清地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在赵远戈的眼里,门口站着的女子,既像是白婵,又像是白越,却又像是另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人。 白越没有说话,她径自走到赵远戈身旁,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她从地上捡起一瓶酒,对赵远戈举了起来,问道:“一起喝?” 赵远戈混沌的脑子里不想再细究眼前这个人是谁,他将酒瓶撞上白越手中的酒,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他干脆道:“喝!” 两个人一瓶接一瓶地往肚子里灌着烈酒,赵远戈之前就喝了不少,七八瓶下肚后,他就开始神志不清。 朦胧之中,赵远戈看见白越的身体朝着自己倒下,软软地倚在自己的怀中。 赵远戈怀抱着温香软玉,心中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抱起白越,走向床…… ##第22章 唯一筹码 黄昏。 白越看着身旁沉沉睡去的赵远戈,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她在心中暗道:姐姐,对不起。 随后,她拿起赵远戈的手机,从里面找到秦小栀的号码,发送了一串随手乱打出来的拼音和符号。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安心地躺在了赵远戈的臂弯里,闭上眼假寐起来。 两小时后,门外传来嘈杂的喧闹声,白越隐约能听到管家的声音:“秦小姐,不能进去……” 秦小栀的声音带着怒气:“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是赵远戈的未婚妻!” 两人一阵推搡,秦小栀最后还是闯进了赵远戈的房间。她望着床上相拥的两个人,目眦欲裂地尖叫道:“赵远戈!白越!” 赵远戈从酣梦中被惊醒,他扶着剧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看清秦小栀后,他皱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小栀潸然泪下,她颤抖着嗓子,将手指向白越:“你还有脸问我,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赵远戈这才看向身旁,白越此时恰好睁开双眼,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中俱是不敢置信。 白越一巴掌打在了赵远戈的脸上,哭着道:“你……你竟然……”说了这几个字,她便再也吐不出声音,口中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哽咽。 她匆匆穿上衣服,夺门而逃,留下赵远戈错愕地坐在床上,仿佛还未醒过神来。 秦小栀冲到赵远戈面前,在他另一边脸上打了一巴掌,嘶吼道:“赵远戈,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赵远戈的脸色十分阴沉:“小栀,我们已经分手了。” 秦小栀声泪俱下道:“为什么!就因为白越?你就那么爱她吗?她把阿婵活活气死了啊,你这样对得起阿婵吗!” 她一边哭,一边在心中赌,赌白婵在赵远戈心里比白越更重要。 白婵的死,是她能赢过白越的唯一的筹码。 赵远戈将秦小栀推开,沉声道:“即使不因为小越,我也不会爱你的。小栀,你走吧。” 秦小栀的心忽然慌了,她以为只要能让赵远戈憎恶白越,她就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赵远戈宁可孑然一身,也不愿意选择她。 秦小栀抱住赵远戈的腿,苦苦哀求道:“远戈,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是真的很爱你,我爱你爱得快要死了,如果离开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赵远戈面色淡漠,他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从来不会倾注真心,秦小栀能留在他身旁两年,已经是看在白婵的面子上了。 他一脚将秦小栀踢开,冷冷地道:“小栀,你应该懂什么叫好聚好散,不要让彼此之间太难堪。” 说罢,赵远戈便穿上西装离开了房间,只留下秦小栀坐在床边,失声痛哭。 秦小栀漂亮的指甲狠狠攥进了羊绒地毯里,较长的甚至已经连根折断,但她丝毫感受不到痛意,因为她的心里更痛。 她死死地望着赵远戈离开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尖叫道:“白越,我恨你!” ##第23章 解除婚约 赵远戈离开赵家后,驱车朝着陆家匆匆驶去。 他的内心既悔恨而又矛盾。 白越失忆以后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她明明是因为担心他才来看他的,可他却对她做出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可是他又觉得,无论如何,白越的确是害死了白婵,难道失忆了就可以被原谅吗? 万千心绪自相矛盾地将赵远戈的心搅得翻江倒海,他没有心思去一一梳理,但他知道,自己迫切地想要立即见到白越。 车子开到陆家楼下时,赵远戈正好见到了步履蹒跚的白越。他匆匆跳下车,冲上前一把抓住了白越的手。 白越回过头,见到是赵远戈,惊慌失措地想要挣扎开来,她的目光闪躲,像极了一只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赵远戈不知该怎么解释,他看着白越的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不,你放开我。”白越试图挣脱,却被赵远戈抓得更紧。 赵远戈将白越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小越,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故意伤害你,我只是……” 他犹豫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将埋藏在心里两年多的感情宣之于口。 “我只是,太爱你了。” 这句话如同凛冽冬日里的一抹艳阳,将白越心头经年的积雪一一融化,消融的雪水奔腾着汇集在她心中,形成一片深沉的湖水,又被春风吹皱,一片波光潋滟。 白越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困惑地问:“爱我?为什么?” 赵远戈没想到白越会这样问,怅然回答道:“两年前我就开始爱上你了,只是那时候的我不懂自己的感情。对不起,小越,我来得太迟了。” 白越没有开口,赵远戈继续道:“小越,我知道你现在失忆了,可能没办法接受我。没关系,我会等你……” 赵远戈话音刚落,身后便挥来了一个拳头,狠狠击在他后脑勺上,陆泊渊怒声道:“放开她!” 陆泊渊说着,将白越从赵远戈怀里一把拉过,关切地道:“越越!你没事吧?” 白越摇了摇头,咬着唇道:“我没事的。” 陆泊渊转过头对赵远戈道:“赵远戈,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要再接近越越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想让她像以前一样痛苦吗?” 赵远戈没有看陆泊渊,他苦涩地问:“小越,你不想再见到我吗?” 他的目光落在白越的身上,明明是个快要年近三十的男人,此时却像个局促不安的十八岁少年,在喜欢的人面前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白越迟疑了片刻,才道:“不……” 赵远戈立即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白越缓缓道:“不是,我没有不想见你。” 说完,她又对陆泊渊道:“泊渊,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赵先生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们解除婚约吧,好吗?” 这话虽然是他们早就编排好的台词,但还是让陆泊渊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明明也很爱白越,却要亲手放开她,让她去别的男人身边。 陆泊渊闭上眼,许久才睁开,他淡声道:“好。” ##第24章 不要辜负我的越越 白越转过身,迎着春日的阳光,轻笑道:“赵先生,我现在是单身了哦。” 赵远戈回望着白越,目光灼灼,正当他打算开口时,陆泊渊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赵远戈满腹疑窦地接过信,看了几行就忍不住把信揉成了纸团。他怒气冲冲地看向陆泊渊,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阿婵怎么会写这种东西?” 信里写着:“远戈,我是阿婵,我在天上过得很好。” 纸上分明是白婵的字迹,可她早在两年前就过世了,怎么会写出这么荒诞的信。 陆泊渊嘲弄道:“我找人仿了婵姐的字迹,写的这封信,你应该懂了吧。” 赵远戈忽然福至心灵,他明白陆泊渊的意思了,既然他可以找人模仿白婵的字迹写这封信,那么之前那封莫名其妙放在赵家门口的信也有可能是假的。 心中涌上强烈的愧疚和恼怒,有人刻意安排诬陷白越,而他竟然就那么信了。 赵远戈攥紧了拳头,心头怒火却在看到白越的笑容时烟消云散。 “不要辜负我的越越。”陆泊渊看了赵远戈一眼,落寞地转身上楼,不多时,拎着一个行李箱下来。 白越和陆泊渊简单地告别,对赵远戈道:“赵先生,我现在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啦。” 赵远戈张开双臂:“越越,跟我回赵家吧。” 白越投进赵远戈的怀里,点头道:“嗯。”她的脸搁在赵远戈的肩膀上,露出一丝隐忍的狠意。 这一次回赵家,秦小栀一定会露出更多马脚,而当年的真相也在逐渐浮出水面。 之后的一个月里,赵远戈将白越宠得无以复加,尽管白越没有答应他的任何追求,但他已经将白越当作了赵太太一样宠,令整个临安市的女子都艳羡不已。 白越随口说喜欢狗,赵远戈立即命人买来数百只品种各异的宠物狗;白越觉得在家待着有点无聊,赵远戈直接请了她最喜欢的歌手来家里开演唱会;白越翻杂志时多看了某品牌的新品珠宝,第二天国际快递就送到了赵家。 同时,赵远戈也在追查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如果是白婵亲自寄的定时邮件,自然不会这样鬼鬼祟祟,所以他愈发觉得可疑起来。 这日,赵远戈联系的侦探打了电话过来,约他谈那封信的事。 赵远戈走后,白越一个人待在家里百无聊赖,便想一个人出去逛逛。她摆脱了赵远戈安排的所有保镖,径直去了秦家的商场。 在赵远戈身边的日子虽然惬意,但也会令人麻痹。 白越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来赵家享福的,她真正的目的是刺激秦小栀,逼她露出马脚。 但既然在赵家待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机会接触秦小栀,自己就只能亲自去找她了。 和白越调查到的消息一样,秦小栀果然在这家商场。她是秦家不受宠的次女,被赵远戈甩了以后与其待在家里受气,不如在外面待着。 白越装作无意地从秦小栀身旁经过,肩膀重重地撞了秦小栀一下,惊呼出声:“啊!” 秦小栀原本就闷闷不乐的脸色,在看见白越的刹那变得更黑了,她沉着脸道:“白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第25章 你们都该死! “诶,小栀姐。”白越装作惊讶的模样,“你怎么在这里?” 秦小栀咬牙切齿地瞪着白越:“你还有脸问我?你明明都跳海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抢走远戈!” 白越脸上浮现一丝疑惑:“我没有抢啊,是赵先生他非要喜欢我……” 秦小栀气得脸都绿了:“是,你了不起!你没有抢,你跟你姐姐都是这样,你们都该死!” 说着,秦小栀举起手,狠狠一个巴掌便要落在白越的脸上! 白越抬起手,一把抓住了秦小栀的手,她目光冷厉,低声道:“你再说一遍。” 秦小栀一巴掌没有打下去,气得差点把牙咬碎,她用力想要从白越手里拿出手,怒声道:“说一万遍都可以!你和你姐姐都该死!” 白越伸出另一只手,按住秦小栀的脖子,怒道:“秦小栀,我姐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秦小栀听到这话,背后冷汗直下,她死死地瞪着白越:“你在说什么,你姐姐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白越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她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知道她的遗言?” 秦小栀被白越掐着,脑子里却逐渐清醒,她猛地回过神来,反问道:“你不是失忆了吗?现在想起来了?” 白越顾不得伪装,重复道:“秦小栀,我没有耐心跟你耗。” 秦小栀被掐得快要窒息,匆忙道:“阿婵死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除此之外,别的我都不知道了……你快放开我!” 白越看见过往的行人开始朝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再考虑到这里是秦家的地盘,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秦小栀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白越,你疯了……” 白越收起脸上狠戾的表情,重新懵懂而单纯地看向秦小栀,轻声道:“小栀姐,你在说什么?” 秦小栀心中一咯噔,这两年不见,白越果然变了许多。 白越见秦小栀不说话,便转身道:“小栀姐,我先走了。你小心,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 秦小栀脑海里恍然闪过白婵的脸,她的脸顿时被吓得苍白,闪烁其词道:“我什么也没做,都是她自己有病……” 白越见到秦小栀这副模样,心中的猜测又被印证了几分。她不再多说,利落地大步离去。 秦小栀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心情,她立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那头道:“准备安排动手。” 此时的白越正从商场走出,她心中的怒气仍隐隐未消,刚刚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她也许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掐死秦小栀。 走到一条巷子旁边时,忽然有几个彪形大汉从里边窜出,他们迅速制住了白越的手脚,令她牢牢动弹不得。 白越这两年内学了不少搏击技巧,但在绝对的体型和力量差距面前还是不足一提,她拼命挣扎,却被一条湿毛巾捂住了口鼻。 刺鼻的药水味从毛巾上传来,白越心道不好,没过几秒钟,她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第26章 白小姐失踪了! 赵远戈坐在某间咖啡厅里,侦探坐在他对面。 侦探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桌上,赵远戈拿起一张看了起来,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文件是笔迹鉴定报告,鉴定结果显示,那封信里的笔迹有明显的仿写痕迹。 而在文件之中还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女人出现在临安市的书法协会,尽管她刻意乔装打扮,遮掩了自己的容貌,但赵远戈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人是秦小栀。 赵远戈不禁怒从心头起,从前他对秦小栀还有几分愧疚和感念,现在她为了留在自己身边,竟然不惜以白婵的名义做出这种事情来诬陷白越,令他对她的最后一丝好感彻底烟消云散。 他愤然起身,却见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正是陆泊渊。 陆泊渊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生,他一把将人推到赵远戈面前,开口道:“自己说吧。” 男生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边眼镜,小声道:“上个月,有个女人来找我,让我仿写一封信,写完了就给我一万块钱。我真的很缺钱,我才答应的,对不起……” 赵远戈的怒火熊熊燃起,原本还只是怀疑,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令他恨不得立马手撕了秦小栀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去找秦小栀!”赵远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拂袖而去,陆泊渊紧跟其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刚离开了咖啡厅,就见到赵家管家神色匆匆地朝他们走来,赵远戈抬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焦急的道:“白小姐失踪了!” “什么!”赵远戈和陆泊渊同时惊呼出声。 随后,陆泊渊立即反应过来,道:“是秦小栀对越越下手了!” 赵远戈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秦小栀这个该死的女人……” 想到白越可能遭遇的处境,赵远戈顿时心急如焚,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慌乱,他努力冷静下来,对管家道:“越越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去调监控!” 紧接着,赵远戈又吩咐手下:“去找秦小栀,立即把她给我带过来!” 陆泊渊也安排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找白越,做完这些事之后,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都盛满了对白越的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的手下时不时过来汇报消息,却始终没有能用到的。忽然,赵远戈派去秦家找秦小栀的手下回禀道:“老爷,秦小栀逃走了。” 赵远戈双目通红:“逃去哪里了!” 手下答道:“秦家人也不知道。” 赵远戈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恨不得这一拳直接落在秦小栀的身上。就在这时,管家呈上来一段监控。 视频里,白越从商城走出不久,便被一群彪形大汉拖进了一条小巷。不久后,彪形大汉们将昏迷的白越搬到了一辆面包车上,消失在了熙攘车流之中。 之后播放的是另一段视频,车子停在了码头,而白越则是被那群人带到了一条船上。 看到这里,赵远戈再也坐不下去了,他猛地起身,朝着码头奔去。 ##第27章 叫得还真亲热 与此同时,码头的废旧船舱里。 秦小栀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越:“演得一手好戏,到头来还是不落到了我手里?”“秦小栀,你想干什么?”白越死命挣扎,可手脚都被绳索死死绑住,压根就动弹不得。 “干什么?呵,你说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想念你那个姐姐白婵吗,不是一心只想为她报仇吗?既然你们这么姐妹情深,那我送你去下面见她岂不是更好?”秦小栀一步步逼近,而白越根本躲无可躲。 看着秦小栀扭曲的脸,白越恨恨道:“秦小栀,你疯了!” “我疯了?疯了的是你,还有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姐姐!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争?”秦小栀眼里像是藏了淬毒的刀子,恨不得用眼神一刀刀划烂白越的脸,“姐妹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你姐都已经死了,你居然还主动跟赵远戈滚到了床上,你姐要是知道了,呵,恐怕得再气死一次,这次都压根不必我动手!” 白越心猛地一缩:“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我姐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当然是被我活活气死的。我可是在你和赵远戈的那间房里装了摄像头,你和他是怎么亲来啃去的,我可是给你姐看了‘直播’的。啧啧啧,你真该看看她当时的脸色,惨白惨白可真精彩,我都想录下来多看几遍了……一开始她还哭着求我,求我把你放出来呢,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能一次除掉你们两个,这么好的事哪里去找?” 秦小栀说得洋洋得意,一席话,听得白越心里如同有刀在割,痛意顺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到全身。 她浑身僵硬,脸色铁青,当找了这么久的答案,终于出现在眼前时,她却不愿再多听一个字! 一想到姐姐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咽下的最后一口气,痛苦就如火一般炙烤着她的心。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她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整个人近乎失去理智。 秦小栀二话不说就狠狠扇了她一耳光:“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闭嘴?” 白越脸上立刻多了一道巴掌印,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可比起心里的痛楚,这种痛疼压根不值一提。 她仰起头,冷冷盯着眼前的秦小栀:“秦小栀,你做出这种事,真以为能全身而退?” “我当然能全身而退,”秦小栀说得胸有成竹,看着白越,就像看着一条砧板上的鱼,“我能让白婵死得悄无声息,也能让你死一文不值。你姐的死本来就和你有关,你看了她的‘遗书’之后心怀愧疚跳海自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小栀,你真是疯了,你以为远戈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白越恨恨道。 听了秦小栀的话,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竟然是赵远戈,而不是陆泊渊。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明明那么痛恨赵远戈,明明只打算利用赵远戈报仇,可危急关头想到的却是他,不是别人。 一定是因为只有赵远戈才有对付秦小栀的资本,一定是这样…… “远戈?”秦小栀又咬牙切齿地扇了她一耳光,“叫得还真亲热,有本事你再叫啊!” ##第28章 你逃不掉的 白越整个人被扇得往后倒去,她狼狈地爬起身,凌乱的发丝遮住了清瘦的脸,一双眼睛狠狠盯着秦小栀:“秦小栀,你逃不掉的……” 秦小栀冷笑一声:“即便我逃不掉,也绝不让你活!” 就算赵远戈已经知道了真相,她也一定要让白越给她陪葬! “把她推到海里,”她吩咐一旁的彪形大汉,“不把她活活淹死,你们谁都不准走!” 白越就这么被拽到了外头的甲板上,外头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天灰蒙蒙的,海亦蓝得冰冷,对水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秦小栀面前露出半点畏惧。 死又怎么样,至少赵远戈已经猜到了事实真相,他绝不会放过秦小栀。 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居然会有那么一丝不舍? 她还记得头一次见到赵远戈的时候,视线相接,他笑得温柔灿然,眼里像是落了星光。 那一刻白越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萌动了一下,像蚕蛹轻响了一声然后徐徐剥落,有翅膀在里头轻轻扇动。 那种感觉,之前从来没有过。 白越一开始不知道那叫喜欢,后来她明白了,却也迟了。 她像个小偷,觊觎着自己本不该觊觎的东西,把一切藏在心底,只充当一个旁观者,远远瞧着姐姐和赵远戈之间的种种幸福,不敢贸然上前一步,不敢轻易靠近一步。 她恨极了这样的自己。 原以为姐姐和赵远戈结婚之后,自己就能彻底死心,哪晓得命运终究折回了荒诞的原点,姐姐离开了,而自己和赵远戈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不该发生的事…… 眼泪盈满了眼眶,很快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白越说不清这一刻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哭。 是为了姐姐的死吗? 是,也不是。 是为了赵远戈这个姐夫吗? 大抵是吧。 可为什么要哭呢,一切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自己做出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本就该赎罪,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赵远戈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秦小栀,一定会为姐姐报仇,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自己还在奢望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耳边传来秦小栀恶毒的催促声。 两个彪形大汉推搡着白越,秦小栀不满他们动作太慢,上前狠狠把白越推下了甲板。 冰冷的海水很快就淹没了白越,隔着浑浊的水,白越看到了甲板上的秦小栀,近乎扭曲的脸。 那张脸可真丑陋啊…… 恨意从白越心头划过,交织着苦涩的眼泪涌进鼻腔,灌入肺里,求生欲让她剧烈挣扎,可呛水的窒息她的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感到一丝解脱。 无数的回忆从心头划过,白越看到了姐姐的笑颜,也看到了赵远戈熟悉的眉眼。 她仿佛听到姐姐在说:“越越,今后帮我好好照顾远戈,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对不起,这本该是属于你的幸福。姐姐的日子不长了,是姐姐骗了远戈,抢走了你的幸福,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不,姐姐,你怎么可能抢走了我的幸福。 明明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喜欢上姐夫…… ##第29章 白婵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白越在哪,她到底在哪?” 甲板上,赵远戈死死揪住秦小栀,两眼通红,血丝遍布。 秦小栀面对这样的赵远戈,心里的快意居然盖过了恐惧。 赵远戈越是着急,她就越觉得可笑,神情早已几近癫狂:“赵远戈,你喜欢的不是白婵吗,白越死了,你不是该高兴才对吗?她害死了你的未婚妻,我帮你报了仇,你怎么反倒着急了?难道你喜欢上了自己未婚夫的妹妹,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 赵远戈暴怒之下狠狠把秦小栀掼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白婵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是又怎么样,我都已经背上一条人命了,还会在乎再多背一条吗?”秦小栀冷笑抬起头看着他,“赵远戈,这就是你的报应,你活该先失去白婵,再失去白越,你活该!这么多年了,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有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你眼里就只有那两个姓白的女人,我得不到你,她们也别想得到你!” “疯子!”赵远戈眼里再次渗出细细密密的血丝,他狠狠上前掐住秦小栀的脖子,“说,你把白越弄去哪了!” 秦小栀被掐得几乎窒息,脸上却还是带着得意的笑,声音嘶哑地开口:“你掐死我啊,掐死我,我就告诉你……” 赵远戈胸剧烈起伏,把她重重扔到一边,转头朝守在一旁的几名保镖道:“把那几个人带上来!” 几个彪形大汉很快被押了过来,一番拳打脚踢,很快有人经受不住说出了白越被丢下海的事。 “救人,马上救人!”赵远戈心急如焚。 “可是先生,之前已经让搜救队在海里找过好几遍了……”随行的手下忍不住提醒。 而且,这还是赵远戈亲口吩咐的。 毕竟有人看着秦小栀把白越押上了游轮,白越却不见了人影,任谁都猜得到,白越八成是被秦小栀扔进了海里。 “先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如果白小姐已经溺水,不可能还活着。”手下继续提醒。 可赵远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他疾步走到甲板边,甩下外套,纵身跳了下去。 海水冷得彻骨,海浪拍来,船上传来手下着急的呼喊声,那声音渐渐远了,在赵远戈耳朵里变得模糊不清。 他一次又一次潜入海底,可除了泛白的珊瑚礁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白越的踪影,仿佛这世上不再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赵远戈生平头一次这么心慌,浑身血液凝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仍在跳动。 他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举一动,只为了找到她,只为了找到这个被自己一次又一次误会,最终醒悟了却再无法挽回的人。 赵远戈这辈子从没有想过如果这两个字,可这一刻,有那么一个念头从他心头划过,如锋利的刀,在心尖刻下深深的痕迹。 如果自己没有误解过白越,如果一切可以重头来过……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 苍茫的海上,赵远戈筋疲力尽地在水里沉浮,口中喃喃:“白越,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就在他失去所有力气,身体开始下沉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珊瑚礁里有什么在微微反着光。 那是一条风铃草项链。 ##第30章 她不在了 赵远戈是被搜救队的人,救上船只的。 他手里紧攥着那风铃草项链,即便在昏迷中,也始终没松手。 一天后,医院。 “先生,您可算是醒了。”助理见赵远戈睁开眼睛,连忙上前。 天花板白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赵远戈猛地坐起身,这才明白自己是在医院病房。 “白越呢?”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白越是否得救。 “白……白小姐她……”助理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怎么了?”赵远戈一把揪住助理的衣领。 “抱歉,我们没有找到白小姐的遗体……”助理压根不敢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神。 遗体? 赵远戈怔怔松开了手:“白越她……” “秦小栀带去的几个人都已经交代了,白小姐是被秦小栀扔下海的,搜救队都已经搜救这么久了,所以很可能已经……”助理没敢再说下去。 任谁都知道,白小姐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之所以没找到尸体,或许是因为尸体已经被海水冲走。 赵远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愿相信白越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 自己还没来得及补偿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她道一声歉,她怎么可以走? “白越……”他喃喃唤她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再把她叫回身边。 可迟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是他没能保护好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海水那么的苦涩,那么的刺骨,他难以想象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想。 她是个多柔弱的女子,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孩子,却还要被他一再折磨…… 赵远戈头一次发觉,白越竟在自己心里住了这么的久,久到已经粘连了心房和心室,连根拔起的时候,几乎要了他的命。 明明他一直爱的是白婵,为什么会对白越动心? 或许只是自以为,不然为什么记忆里会有那么多和白越有关的过往? 白婵是他的故人,他十二岁那年,险些被淹死在海里时,是白婵救了他。 后来似乎是命运使然,时隔好几年,他和白婵再次遇见的时候,白婵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他并不记得她的样子,听她说起往事,才知道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白婵有先天性心脏病,他疼惜她,想报答她,想要好好照顾她,他觉得那大抵就是爱情。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自己爱的人,是白婵身边,笑容甜甜的白越呢? 赵远戈这才发现,自己余光里藏了太多白越的影子,她的喜怒哀乐,他竟然记得那么的清楚。 之前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白越好似近在眼前,一伸手就能触及。 可赵远戈伸出手,触及的是一片空虚。 没有了,那个他已经失去了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女子,这一次或许真的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他感到自己整个人正渐渐变得僵硬,连血液都快冰冷。 心灰意冷,原来是这种滋味吗? 赵远戈站起身,踉跄地走下病床,薄唇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继续派搜救队搜寻,一分钟也不准停下!” 没有看到白越的尸体,他不肯信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31章 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搜救队又搜寻了很久,却还是一无所获。 赵远戈回到别墅,白越的房间早已经空了,空荡荡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嘲讽他的愚蠢和固执,薄情和无知。 空气里像是弥漫着她的气味,萦绕鼻尖,像一个看得到却抓不到的梦。 她如流萤,在他生命里闪过的每一点亮光,最终都成了撕裂他心脏的黑洞,直到她走了,他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 最后留下的,只有那条小小的风铃草项链。 它冰凉地躺在他掌心,被他的手掌温暖,可他终究再也暖不到那个已经离去的女子。 “白越……” 赵远戈从没有过这么消沉的时候,他去了很多次海边,下水找她,恨不得把整片海翻过来。他派了一支又一支的搜救队,甚至发出了重金悬赏,可始终也没有找到白越。 他一点点地回忆,回忆白越是怎么走进自己生活里,走进自己心里的。 记忆里,她仿佛一直躲在角落,等着自己靠近,自己靠近了,却是以那么残忍决绝的姿势,把她一寸寸伤得体无完肤。 曾经他以为,是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白婵。 到头来竟是自己对不起白婵,更对不起她。 究竟是在哪里出的差错,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酿成了这样的结局? 时间久了,赵远戈已经没有了眼泪。 他的眼泪大概都留在了那片冷冰冰的海里,融在了苦涩的海水里,这样或许就能离她近一些…… 让他从消沉中醒过来的,是助理带来的一个消息。 秦小栀早已被送进警局,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承认了杀人的事实,秦家却请了业内最鼎鼎有名的律师,想以精神出了问题逃避罪责。 秦家? 赵远戈回过神。 他一直在找白越,却忘了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 胆敢袒护秦小栀的人,他怎么能放过? 他面容浮现一层冰冷,话音亦冷然如冰:“请得起最好的律师,也要看看付不付得起律师费……吩咐下去,收购秦氏集团的股份,低价抛出,事情做干净点,在法院开庭之前,我要看到那个律师打包走人。谁敢再接秦小栀的案子,就是和我赵远戈作对!” 助理办事雷厉风行,很快秦氏集团就受到股价暴跌的影响,被业内唱衰,不久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再没律师敢替秦小栀打官司,最后还是法院指派了一个律师给秦小栀,完成了这次的庭审。 庭审的结果没有让赵远戈失望,秦小栀企图装作精神病人的伎俩被识破,因两起故意杀人案被判无期徒刑,没有缓刑,立即执行。 可这也没能给赵远戈丝毫安慰,他的心脏似乎已经随着白越的离开干枯了,留下的只有一个不会跳动的空壳。 这天夜里,下起了冰冷的雨。 赵远戈独自一人撑伞走到墓园,抱着白婵最后的百合花,来到她的墓前。 墓园里没有白越的墓碑,他一直没给白越举办葬礼,他不想下葬的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棺材。 没有葬礼,就能当做白越还活在世上,没有葬身海底,就能认定她只是暂时走远了,有一天还能回来,回到他身边。 风吹着雨,打湿了赵远戈的半边肩膀,他习惯性地把雨伞空着一半,像是有人在陪他同行。 可身边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再次站在白婵的墓前,他心里寒凉一片,有什么早已经被风吹散被雨淋湿,再也拾掇不起。 墓碑上,小小的黑白照片里,白婵温柔的眼睛像是静静看穿了一切。 “白婵,对不起,我没有替你照顾好白越……” 雨点打在赵远戈轮廓分明的脸上,温热的液体滑落,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他同白婵说了很多话,说他和她的过往,说她去世后发生的所有事,提得更多的,还是白越。 他恍惚听见白婵在问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是谁呢? 赵远戈无法在白婵的墓碑前说出口,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可痛恨终究改变不了什么,痛恨过后是痛苦,痛苦过后是心灰意冷,行尸走肉。 在雨里站了很久,他弯身放下了手里的百合花。 雨水顺着莹白的花瓣滴落,赵远戈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墓碑下,静静躺着一束风铃草。 风铃形状的花朵,褪去了原本的白色,变得如落叶一般枯黄,被雨水浸润,却无法再恢复鲜活。 赵远戈眸光骤然凝滞,这一瞬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漏跳一拍的声音。 风铃草…… ##第32章 已经没有喜欢她的资格 他从怀中取出那条风铃草项链,项链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白婵,是她吗,会是她吗?”他颤声问。 然而黑白照片里的白婵只温柔笑着,静静凝望他。 次日。 一夜未眠的赵远戈满脸憔悴,眼里却闪烁着希冀:“查到前几天去墓园的人是谁吗?” 助理点头:“查到了,是陆泊渊陆少,听守墓园的人说,那天他不是独自一个人去的,身边还有个年轻女孩……” 赵远戈脑海中如有闪电劈过,猛然站起身:“陆泊渊他人在哪?” “陆少几个月前在城郊买了一栋别墅,然后就一直住在那边,很少回市区,除了前几天去墓园……” 助理话没说完,赵远戈就已经大步推门而出。 门外回荡着他焦灼的声音:“叫司机,马上去城郊!” 来到城郊,昨夜的一场雨把覆着绿草的路面变得湿润,赵远戈找到那栋偏僻的别墅时,一眼就看到了别墅花园里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正打理着一丛洁白的风铃草。 铃铛样的小花朵,垂在她纤瘦的手腕间,花瓣里的积雨随着她的动作洒落,晶莹剔透如朝露。 赵远戈呼吸停住,想要上前,却无法挪动脚步。 他无数次在梦里见过白越,夜半醒来时,枕边却空空如也。他已经欣喜了太多次,也失落了太多次,他不确定眼前的人影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如果是幻觉,他宁愿就这么一直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 仿佛那是一朵脆弱的蒲公英,脚步带起的一阵微风都会惊扰她,让她消失在空气里,再也无从捕获。 白越终究还是没察觉到身后这道深情脉脉的目光,她打理好这丛风铃草,就拿着园艺剪进了别墅里头。 门关上,把赵远戈的视线阻隔在外。 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即是陆泊渊的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陆泊渊看着赵远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天他也派了搜救队下海,救上了奄奄一息的白越,他不想让白越再回赵远戈身边受折磨,所以把她留了下来。 而现在,在他看来,赵远戈显然是查到了真相,前来要人的。 “白越已经彻底失忆了,她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内,她要是受了刺激,我头一次找你算账!”他愤然说道。 本以为赵远戈会把人强要过去,哪晓得赵远戈顿了良久,竟点了点头:“她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不打算打扰。” 是那种平平静静的,安安稳稳的,在他身边时从未有过的好。 陆泊渊嗤笑:“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不懂珍惜,让她受尽委屈?” 赵远戈淡色薄唇微动,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白越在他身边,受了太多的委屈,他想让她开心,想让她幸福,却不敢再贸然靠近,怕再次伤到她。 失去记忆,对白越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至少那些折磨人的过往,她不会再记起…… 可与此同时,别墅二楼落地窗的纱帘后,一道纤瘦的人影一动不动定在原地,看着楼下的人,眼圈一点点红了起来。 白越没想到,赵远戈会在这里出现。 溺水过后她短暂失忆,却很快又将一切记起,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陆泊渊。 她想假装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想重新开始一段生活,想离开赵远戈,免得自己再次陷在他那双深深的眼眸无法自拔。 原以为待在这里,赵远戈不会找到她,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出现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渗入唇角,是苦涩的。 白越伸手一点点擦去眼泪,本想转身走开,脚步却终是定住,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赵远戈身上移开。 他找到自己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终究不能代替姐姐在他心里的位置,终究只是一件替代品。 既然这样,不如离他远一些,放自己一条生路。 白越对他的喜欢那么的沉,沉得她一度看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迷迷糊糊奢望一切都会变好,可到头来一切非但没有美好,反而越来越糟,先是没有了姐姐,再是没有了孩子,最后连命都险些丢掉。 “赵远戈,”她隔着纱帘,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朝不远处的人轻声喃喃,“我不是不喜欢你了,而是喜欢不起了。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为你失去的了……” 与此同时,赵远戈和陆泊渊的对话声,隐约传了过来。 “只要她很好,我就放心了……” 几个月没见,赵远戈似乎连声音都变得疲倦而憔悴了。 他瘦了很多,白越看着,忍不住一阵心疼。 “知道她过得好,就不要再来打扰她,”陆泊渊没好气,他知道赵远戈在白越失踪后所做的一切,可他没有办法原谅赵远戈,“赵远戈,在你把白越当成杀人凶手,认定是她杀了白婵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了喜欢她的资格!” ##第33章 欠她一个道歉 “不管有没有资格,我对白越的感情都不会变。你不用担心我会来破坏她的生活,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即便恢复记忆也不会回我身边,可她有多少理由恨我,我就有多少理由爱她。” 赵远戈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白越走后,他越来越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似乎那唯一一扇能照亮他心房的窗被彻底堵死了,灵魂囚禁一隅,与世隔绝,再也找不到通往外界的出口。 “你知道就好!”陆泊渊冷冷地说着,全然没发觉楼上有一人已经再次湿了眼眶。 爱? 白越很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赵远戈说的,不是喜欢,是爱。 是爱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没察觉? 白越眼泪汹涌流下,如断了线的珠子,竟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在你身边,请你好好照顾她。”赵远戈声音沉甸甸的,听得白越的心难以抑制地痛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在敲击着她的心脏,想要叩开她紧闭的心扉。 “这个不用你操心!”陆泊渊恼火地回应,他不喜欢赵远戈和白越走得太近,出于私心也好,出于好意也罢,他想把白越留在身边,而不是任由她被赵远戈欺辱。 “我欠她一个道歉,就让我欠一辈子好了,只要她过得好,我就满足。”赵远戈说着,递给陆泊渊那条风铃草项链:“这是白越最珍惜的东西,可不可以交给她,就算不交给她,也请你放在她视线能及的地方。” 他只希望这条风铃草项链,能替自己陪着白越,日复一日,在细碎的时光里承载和酝酿着他的深爱和愧疚。 若能有机会,把愧疚一点点酿成补偿,该有多好。 陆泊渊迟疑片刻,接过了那条项链。 这毕竟是白越姐姐留下的东西,看在白越姐姐的份上,他不得不接受。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对她不好,让她流了泪受了委屈,我会立刻上门,把她从你手里抢走。”赵远戈道。 “就凭你,还没这个本事跟我争。”陆泊渊不以为然,“你对了,喜欢的人不是白婵吗,怎么突然变成了白越?” “我对白婵有过好感,爱的人却以来一直都是白越,只是没在第一时间问清自己内心的想法。”赵远戈声音染上了一丝叹息,嘴唇微动,似牵扯了心脏的某种神经,“我已经对不起她姐姐白婵了,不想连她也一并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是希望她幸福的。” 隔着纱帘和窗,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白越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堵着什么。 赵远戈转身正要离开,目光却触及了二楼那无风微动的窗帘。 窗帘后有一道纤瘦的身影,这身影一瞬间就垮了赵远戈的内心。 赵远戈抬起头,四目相对,正对上白越的眼神。 那双眼睛隔着一层纱帘,看不清晰。 白越很想跑下楼,很想告诉赵远戈,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她还想告诉他,这些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如石子落进水里,在她心里激起了久不平息的波澜…… 她咬唇,一步步走下楼。 白越出现在楼下的那一刻,赵远戈心里似有冰雪在消融,原本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眸光却深情得一如往昔。 四目相对,他开口,语气诚恳:“我错了很多次,不想再错了。白越,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重头再来?” 白越终究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 她愿意给赵远戈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至于那些被隐藏的,被放逐的,无从交代和安放的感情,就让它再真实发生一次吧。 “可是赵远戈,我不会再那么主动的,这次也该换你来追我了……”她在心中喃喃。 外头天色正好,雨后的天空泛起了晴。 白越和赵远戈去了一趟墓园,白越放下手中花朵洁白的风铃草:“对不起,姐姐,你会不会怪我?”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白婵笑容恬静。 仿佛在说,去吧,接受属于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