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租金一涨,生意还怎么做 老城这边有条老街,老街里大大小小店铺忙得火热。 老梁饭店的生意也不错,许多老熟人都来到店里,点了几个小菜,坐着等菜上来。 老梁小吃店的店面不大,但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灶台的火烧的很旺,梁承手腕用力一抛,锅里鲜嫩的鱼肉翻腾起来,在空中翻个身,掉回进锅里。扑鼻的鱼香味让肚子的饥饿感变得愈发明显。 “鱼香肉丝好咯,出锅!” 梁承抽出一个白瓷碟子,手腕翻转,把肉丝倒进碟子里用锅铲把剩余的少量汤汁铲到碟子里。 鱼香肉丝端上餐桌,老熟客招呼梁承。 “老梁!再给我炒个青菜,顺便来斤米酒,这菜没酒配着没意思。” “行,酒我等会就给你端上。” 梁承应道。 “听说老街的租金又上涨了几百块,你这小本生意难做啊……” 梁承今年四十多岁了,家里有个读高中的儿子。老婆前几年跟他离婚了,似乎是嫌他没出息。 梁承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混好日子就行。这家饭店是他家所有的经济来源,饭店生意一般,收入勉强过得去,除去日常开销、儿子的学费,剩下的也没多少。 前些日子,老街的租金涨了,从原来的一个月一千五百块变成两千块,许多店主苦不堪言。梁承这几日抽烟抽的特别凶,眉头就没松开过,为的就是这租金的事。 他叹口气,带着些抱怨。 “你说好端端的,这租金涨上去干什么。老街人少,做的生意都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租金一涨,这生意还怎么做?” 梁承炒完青菜,端上来,人找了张空凳子坐下,跟老熟客唠嗑。 “再过些日子我儿子就要交学费了,这让我上哪找钱?!去抢吗?” “唉,这年头找钱难咯。谁不想赚钱啊,东家怕是被猪油蒙了心,想钱想疯了。” “可不是吗。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租金一涨我们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这日子怎么过?!我估计,这街上有一半的店子开不下去了。” 梁承摸摸口袋,掏出一包白沙烟,递了一根给老熟客,自己找了打火机点燃烟尾狠狠抽了一口。劣质的烟味刺激着鼻腔。 老熟客用筷子夹了块鱼肉,就着米酒吃。他问。 “那你打算怎么办?店子还开吗?说实在的,吃惯了你这里,去别家吃还真不习惯。” 梁承深深吸一口烟,眉头紧皱。他粗糙的手指夹着烟身,烟雾环绕在他周围。 “还没想好。” 老熟客喝口粗酿的米酒,劝慰道:“早点做好打算吧。” 梁承默不作声地抽着烟。 店里又来客人了,梁承把烟熄灭,起身忙活。锅铲“呼呼”作响,爆炒的肉丝呈现出金黄的色泽,看着十分诱人。 “老梁,咱俩这么熟了,我经常在你这吃饭,价钱就算便宜点吧。” 用完餐的一位老熟客扔下二十块钱,看样子是不打算多给了。 那人桌上点了三个菜,怎么算都不止二十块钱。但梁承碍于情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行,你随便给点。下次记得再来光顾。” “一定一定。” ##第二章 父子关系 梁承忙到了晚上八点半,才开始收拾桌椅,把有点烂掉的菜叶全扔掉。卖不掉的牛肉打包带回家,留着明天给儿子当午餐。 晚上的老街灯火明亮,梁承关了店铺,拎着牛肉往家里走。 老街街口有家冰冻肉类批发店,老板娘是个气质不错的女人,跟梁承关系不错。梁承路过批发店时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 “这么迟还不关店吗?” 老板娘谢岳笑了笑:“迟点关店看看能不能多卖点。说起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平常梁承都是开到九点才关店回家。 梁承挠头笑了笑,一个大老爷们在谢岳面前总有几分局促。 “还不是被租金的事搞得心烦,店里也没几个人,索性就早些回家。” “租金这事谁不烦。对了,上次听你说要搬家,打算搬去哪里?对梁铭上学有影响吗?” 老板娘想起这事,多问了一嘴。 梁铭是梁承的儿子,现在在县高中读高一。梁承家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因为一些原因,梁承打算搬家,谢岳之前听梁承提过,也不知道他要搬去哪里。 提到搬家,又是一件烦心事。梁承伸手摸摸裤袋,想掏支烟出来抽,但当着谢岳的面,梁承忍住了,没有把烟盒掏出来。 “搬家……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再说吧。” 跟谢岳随意聊几句后,梁承拎着牛肉回家。天空飘起小雨,梁承走进老旧的小区,住在这个小区的人生活水平都不高,梁承走到家门才想起自己没带钥匙。 梁承拍门,朝家里喊:“梁铭,快来给我开门。” 一阵脚步声靠近,高个子的少年开了门,梁承把鞋子一脱换了双拖鞋,他把手里装牛肉的袋子递给梁承。 “拿去厨房放着,再给我倒杯水。” 梁铭接过袋子,放去厨房。然后把水倒好,一句话也不说,回房间继续打游戏。 梁承喝了口水,问自己儿子:“你作业做完了吗?” 梁铭带着耳机打游戏没理他,梁承一看他打游戏就烦,走进房间把梁铭的耳机扯下来,语气很冲。 “问你话呢!天天就知道打游戏,你老师前两天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上课总睡觉。” “管你什么事?要你管!” 梁铭把耳机抢回来,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隔绝梁承的声音。梁承看梁铭这样子就来气,他抢过梁铭手里的键盘一摔。 “砰!” 键盘掉到地上,几个黑色的键掉了下来。梁铭猛地起身,生气喊到。 “你干什么!” “你天天打游戏能有什么出息!你再打游戏我就把这台电脑给砸了!这电脑我买给你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玩游戏的!” 梁承骂道。 “我就是不想学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梁铭脾气很犟,被梁承骂了心情很差,朝他吼完后摔门离开家。 “你去哪里?!你出去了就别给我回来!” 梁承被气得气血上涌,梁铭那小兔崽子就知道气他,早晚有一天要被小崽子气死。 “衣服也不帮我洗,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干,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第三章 有看到我家那个小崽子吗? 梁承走进卫生间,心情烦躁,把昨天的衣服扔进桶里,放了洗衣粉用手搓洗。洗好后拿到阳台晾起来。 在这个破小区居住的唯一好处就是晚上不吵闹,可以睡个安心觉。梁承站在阳台上,感受夜风的湿冷,回来时下着的小雨停了,外面的空气带着点凉意。 梁承靠在栏杆处,叹气道:“看样子明天要下雨了。” 下雨的话,没人出门,店里的生意就红火不起来。 梁承把阳台的门关上,进厨房把袋子里的牛肉拿出来重新冲洗一遍,操刀把牛肉切成一片一片的牛肉片,然后烧了点水把牛肉烫熟,捞出来,往锅里倒了点油,简单炒一下。 炒好牛肉后,梁承端出去,回来把刀冲洗干净。 梁承看一眼时间,到晚上十点钟了,那个小兔崽子还没回来。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梁承压住想骂人的心,拿了钥匙出门去找。 晚上十点钟了还不回家,也不怕在外面出事。 小区区口的便利店亮着灯,店门口的柜台放着一排排的烟,梁承的身上的烟盒里还有几根烟,不急着买。他跟便利店老板问了一下梁铭的去向,然后顺着老板的指路,去几条街外的网吧逮人。 “老刘,你有看到我家那个小崽子吗?” “你说梁铭啊,我之前看到他跑出来,叫他也不应,是又跟你吵架了?你要找他的话,去林婶旁边那家网吧看看,估摸着又是去那里了吧。” “谢了,老刘。我回来再买包烟。” “快去把人找回来吧,这么迟了,呆在外面不安全。” 离小区不远有条小街,去年开了家网吧,那些不喜欢学习的小崽子老喜欢往网吧里跑。梁承找到网吧后,进去把不听话的小崽子揪出来。 “你小子也不看看几点了,快跟我回家!” 网吧里乌烟瘴气,多的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混子。梁承一进去就找到梁铭的身影,高个子的少年在电脑屏幕前一顿操作,打着难度系数高的游戏。 梁承把人拉了出来,梁铭还想反抗,但他的力气没有整天在店里忙活的梁承力气大,被梁承强行拉出来网吧。 “我不回去!” 高个子的少年异常倔强,甩开梁承的手,转身想回网吧继续打游戏。梁承喊住他。 “梁铭,你别逼我对你动粗。” 梁铭对梁承的话充耳不闻,他回网吧,翻找了一下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没钱了。梁铭“啧”一声,转身走出网吧。 少年走得飞快,梁承把梁铭拉下来,软下语气劝他。 “家里给你炒了牛肉,回去吃点饭。” 梁铭沉默,梁承把手放进裤带,走在梁铭前面:“走吧,回家。” 网吧这边的路有点黑,路边的路灯能照亮的范围有限。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踏踏”的脚步声在小巷响着。 梁承从裤袋里拿出烟盒,取了根香烟,又找出打火机点燃。梁铭嗅到烟味,皱了皱眉头。 “少抽点烟。” “烦心事多,不抽点烟放松不下来。” ##第四章 像你这种没出息的人根本不会过生活 梁承夹着烟,呼出一口烟雾。他揉着眉心,神情疲惫。梁铭没有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只是说道。 “你能有什么烦心事。” 大概所有没长大的孩子都不能理解生活的艰辛,梁承笑笑,没有把梁铭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调侃道。 “我怎么就没有烦心事了?我烦心事可多了,你还不懂。” “妈妈说,像你这种没出息的人根本不会过生活。” 梁铭把梁承前妻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梁承垂眉,抽着烟,他说。 “你爸确实没有出息,所以你别活成你爸的样子。你看看网吧里那些人,哪个是有出息的?爸爸希望你能活得出息点……” 梁承弹了弹烟身,把烟灰弹掉。被弹掉的烟灰有一小部分落在了衣服上,梁承抖衣服把烟灰抖掉。他语重心长的劝道。 “出息是要靠自己挣的。” 梁铭没有说话,照梁承对梁铭的了解,梁铭肯定没有把梁承的话听进去。夜风吹得人脑袋清醒,梁承拍拍梁铭的脑袋。 “小崽子哟,少打点游戏,认真读点书。不读书哪来的出路?以后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你。” “你别按我头!” 少年张牙舞爪地反抗,身上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梁承动作突然一顿,眼神复杂,他叹息道。 “真希望你慢点长大。明明以前还是个没我腰高的小豆丁,转眼就长得比我还高了。” 梁铭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从梁承的手下救下来,听着梁承的大道理就烦,抱怨道。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把老爸的话当废话,我看你小子是欠揍!” “切,你又不一定打的过我。” 回家的这条路似乎格外长,梁承又说了许多,梁铭敷衍的应了几声,他看着梁承疲惫不堪的身形,心里的感情有些复杂。 他想到网吧里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混子,抿了抿嘴。 到了小区门口,梁承让梁铭等一下,自己跑去买了包烟,想到儿子不喜欢自己抽烟区,梁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塞进裤袋。 楼道的声控灯坏掉了,梁铭一边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往上走一边小声抱怨。 “这声控灯坏了好久了,什么时候才修好。” 梁承跟在梁铭身后上楼,他听到梁铭的抱怨,随口说了一句。 “再过些日子就要搬家了,这灯就别管了。” 走在前面的高个子少年突然开口问:“能不搬家吗?在这住了这么久了,搬家不习惯。” “合同到期了,房东不打算继续租给我们,只能另外找地方住了。” 梁承也是迫不得已,不说别的,这个老旧小区的租金还是很便宜的,想要在其他地方找这么便宜的价钱,几乎不可能。 “搬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别想那么多。先把学习搞好,你这成绩,明年高考可怎么办?” “啧。” 梁铭不想谈任何跟学习有关的话题,他停在家门口,没好气的朝梁承伸手。 “钥匙给我。我没带。” 往裤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钥匙,梁承把钥匙递给梁铭,让他开门。 ##第五章 这是爸爸身上最后的钱了 出门前炒的牛肉还有点温度,梁承知道梁铭肯定又打游戏没吃晚饭,就让他去拿碗盛碗饭,就这炒牛肉解决晚饭。 他则进房间拿了笔跟纸,摊开纸来计算今天的收益。 今天的生意还算可以,除去食材、酒水的花费,多少赚了三百块钱。梁承拿着笔细细算着每一笔账。 马上就要到月底了,房子的租金还有店铺的租金都要交,梁承又算了算这个月赚的钱,发现这个月赚的钱根本不够交两份租金,加上下个月店铺的租金又要上涨…… 梁承习惯性地点起一根烟,他这几天抽的烟都快赶上以前一个月抽的量了。梁铭吃饱饭,想起自己学费的事,朝梁承喊。 “爸,我们班主任说要交五百块钱的学杂费,你什么时候给我。” 梁承的思绪被打断,他又抽了几口,掐灭烟头,按了按额角。 “能跟你班主任说过两天交吗?爸爸手里拿不出钱。” “前两天就跟你说了,现在班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没交。” 梁承闭着眼睛呼了口气。睁开眼睛,把今天赚的三百块钱拿出来,又抽了两张一百块钱,五张放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然后把五百块钱放到梁铭手上。 “这是爸爸身上最后的钱了。” 梁铭看着梁承倦怠的眼睛,欲言又止。梁承见他没有接,催促道。 “拿着。” 梁铭咬牙,拿了梁承手上的五百块钱,小心的放进裤子的口袋里,拉好口袋外沿的拉链。他进房间,看到电脑还没关,屏幕还是游戏的页面,梁铭走过去把电脑关了。 整个人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梁承也没了算账的心情,草草对了一遍账,烧了热水洗澡去休息。 明天还要干活呢。 第二天五点起床,刷牙洗脸,对着镜子把胡子刮干净,再用干净的毛巾一擦。梁承处理好自己,继而进厨房煮了点白粥,等粥开了后,敲了个鸡蛋,给梁铭做煎蛋。顺手还炒了个小菜。 做好早餐后,梁承准备去叫梁铭起床,还没进房间,就看到梁铭穿好衣服出来刷牙。梁承有点稀奇,招呼他吃早餐。 “刚煎了个鸡蛋,你刷好牙后来吃。” “知道了。” 梁铭含糊不清的应道。 没有女人照料的生活,两个大老爷们活得比较粗糙。梁承草草解决了早饭,跟梁铭说一声后出门了。 他得去菜市场买饭店要用的食材。 凌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菜市场多的是摆卖新鲜食材的摊子。梁承先到熟悉的摊主那里选好需要的蔬菜,然后又去肉类市场买了刚宰的新鲜猪肉。 买完菜,梁承去老街那边开店。早上的生意很一般,到了十点的样子开始下雨,下雨后基本没几个人关顾了。 梁承擦干净桌子,老街的大老板在附近逛了逛,然后走进梁承的饭店。 “老梁,几天不见,你这店子变化蛮大的嘛。” “哟,郑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郑旭是老街这片地的主人,梁承家的店铺也是从郑老板手上租的。不出意外,郑老板来这里是要说租金的事情。 ##第六章 这还不算为难? 果然。 郑老板随意看了几眼梁承的饭店摆设,陪他寒暄几句,然后切入正题。 “老梁啊,我之前说的租金问题,考虑得怎么样了?” 梁承给郑老板倒了杯茶水,拿了碗花生米放桌上。对于郑老板的问题,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才几天,哪有那么快考虑清楚。这几天被搬家的事情压着,还没仔细想店铺这边的事情。” “哦?你是要搬家吗?我就说,你家那地方太破旧了,搬到景园小区这边多好。” 景园小区那边的房租基本上是老旧小区房租的三倍。 梁承无奈的笑,叹气道:“景园小区的房子我哪租得起,我家情况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郑老板喝了口茶水,估计是觉得没味道,喝了一口后就放下来不动了。 “这样吧,有合适的房子我帮你看看。” 梁承点头,应承道:“那就谢谢郑老板了。” “对了,租金的事情……” 郑老板又提起这事。 知道避免不了,梁承用商量的语气同郑老板说。 “这几年开饭店的都不好做,一天能赚个一两百块钱都是万幸了。老街这边不如新街有人行走,吃饭的人更少,我这破店子撑死就能赚够我儿子读书的钱。” 梁承拿出烟盒,递根烟给郑老板,然后用手指夹着烟,没有抽。 “您说的涨租金,涨个五百块,有点多了。我这饭店,想开也开不下去啊。” 郑老板是生意人,谈判讲条件也是一套套的。他说。 “我能理解你们,你们做个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但我也没办法啊,你们的租金都是照着前两年的合同给的。前两年,那时候跟现在的物价可不一样呐。” 郑老板苦口婆心的说:“新街那边的租金上个月就涨到三千五百块钱一月了,我这边只是把原本的一千五百块提到两千而已,比新街那边便宜多了。你仔细算,这都少了一千五百块钱勒。” 郑老板的这套说辞也就能骗骗那些社会经验浅的年轻人。梁承根本不为所动,他语气缓和的跟郑老板说。 “新街那边的情况跟老街不一样,哪能用来做比较。” 梁承叼起烟,拿出打火机打火,点燃。烟草的气味让头脑保持清醒,梁承吸一口烟,呼出去。 “新街那边租金是贵,但能赚的也不少。” “行,那不拿新街做比较,就说老街这周边的店子吧。哪个店子的租金不是两千块钱以上?” 郑老板拍腿:“我把租金提到两千块钱不算为难大家吧?” 梁承心道:这还不算为难? 不过他也知道租金上涨是必然的,怪不得郑老板。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 既然没办法阻止租金上涨,不如试着讨价还价。 梁承抽了一口烟,把说辞在心里揣摩了一趟,然后对郑老板说。 “郑老板您说的我都懂,但这租金一次上涨就上涨五百块钱,很多店主都接受不了。” 他试着讨价还价:“您看要不少个一二百块钱……” ##第七章 换个地方?能去哪? 郑老板一听,面上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做作放松的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租金涨到两千,不多不少刚刚好。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也不是不体谅你们,但你们也要为我想想啊。” “我这不是跟郑老板您商量吗。” 梁承说:“咱们各退一步,您涨租金我支持,您说的涨五百块钱,确实多来点。您看,少涨一点,把租金改成一千九百块钱一个月,您看怎么样?” “这……”郑老板哑然,他显然不想退让,只好打哈哈,把梁承的话糊弄过去。 “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考虑一下。” 大概是觉得这次谈话不算愉快,郑老板转移话题,又跟梁承聊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下午约了人去喝茶,就不聊了。” “嗯,郑老板走好。” 郑老板走后,梁承把冷掉的茶水倒掉。旁边店铺的老板走过来拍了拍梁承宽厚的肩膀,说道。 “郑旭这人,是钻进钱堆里出不来了。” 他把梁承跟郑老板的谈话听了大半。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站在梁承这边。 “去年开始就一个劲的想涨租金,但是碍于这条街大多数人不愿意,就没没成功。” 米粉店的老高说道:“不过这次,他恐怕不会妥协了。这一个月两千块钱的租金,他怕是一分也不想少拿。” 梁承抽了口烟,吐气:“有钱谁不想赚。” 在老街这开饭店开了这么多年,对郑老板心里那点小九九,梁承看得通透。都是生意人,梁承知道换作他是郑旭,这租金他也必定会涨,并且涨得比郑旭还要多。 老高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手肘撑着桌子边缘。老高比梁承在老街开店还有早好几年,他家粉店是十几年的老牌子了,算是老街的一绝。 他叹气道:“话是这样说,但你瞅瞅现在这生意,租金一上去,有多少人干不下去?要我说啊,不如换个地方做谋算。” “换个地方?能去哪?” 梁承也不是没考虑过把店铺搬离老街,自从新街建成后,短短几个月,老街这边的人少了大半,生意大不如以前。 现在租金一涨,搬店铺确实是一条不错出路。可搬店铺这事说得轻巧,但还是要考虑很多方面。最首要的是,换个地方?又能换去哪呢? 老高在老街开了这么多年米粉店,对周遭的情况很熟悉。老街周围不适合他们做生意,而新街那么租金高得承受不起。 “要说开米粉店、饭店,最适合的还是在学校周围。那里租金虽然也不低,但学生多,薄利多销,还是有赚头的。” 梁承夹着烟,摇头说道:“学校周围早就有很多人在那做了,去那边赚不到什么。” “这我当然知道。” 老高当然不会劝说梁承去学校周围开店,他想到的是其他地方。 “之前有人劝我去沿江路那边开店,我昨天有时间去看了一下,人流量不错,租金虽然比现在高点,但认真经营经营,还是能过日子的。” 梁承垂眉听着,不发表见解。 沿江路吗…… ##第八章 想起你说喜欢吃鱼,就顺手买了一条 梁承抽着烟,满腔的烟草味无处发泄。他听着老高给他分析,心里也动了一些念头,打算有时间去沿江路那边转转,看看情况再决定。 真要是留在老街,连租金都交不起。 梁承对老高说:“老高,你的话我是信得过的。这样,等我去沿江路那边看看,再决定要不要跟你一起搬走。” “也行,你自己有数就好。” 老高拍拍梁承的肩膀,说道。刚巧他家米粉店来客人了,老高过去招呼客人。梁承把烟熄了,然后弹了弹衣服,去灶台前炒菜。 晚上关了店铺,梁承把一袋新鲜的果子送给批发店的谢岳。 “中午有人给我送了点果子,想带点给你尝尝。” 谢岳穿着浅蓝色的衣服,看着很漂亮。她摘下白色的手套,接过梁承手里的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说。 “是猕猴桃啊。” “嗯,这东西有点酸,你放两天等它软了再吃。” 梁承叮嘱道。 谢岳浅笑:“没事,酸的猕猴桃切片泡水味道挺好的。” 谢岳把那袋猕猴桃拿进去放好,然后提了一条鲤鱼出来,把鲫鱼送给梁承。 “带回去煮点鱼汤,晚上暖暖身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鱼?” 梁承惊讶了。那条鲫鱼还在活泼乱跳,梁承提着它被甩了一尾水。 谢岳抽了几张纸巾让梁承擦一下脸,梁承拿着纸巾随意摸下脸上的水珠。他听到谢岳回答道。 “早市的时候听到有卖鱼的叫卖,想起你说喜欢吃鱼,就顺手帮你买了一条。” 梁承难得的愣了一下,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烦心事仿佛一瞬间被解决了。他挠头笑了笑,笑声爽朗。 “谢了,这鱼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谢岳好笑的瞪梁承一眼,假装生气的说。 “能值几个钱,这都跟我算那么清楚?” 梁承笑着不说话,谢岳也笑,用手推他。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梁承挥手,提着鱼回家。 第二天晚上,梁承把鱼宰了处理干净,煮了一锅香喷喷的鱼汤。梁承把鱼汤倒出来,撒上青葱的葱花。 梁铭把作业扔在书桌上,打了两局游戏,等梁承叫他吃饭时才关了电脑。梁铭去给梁承倒了碗白米酒,拿了筷子跟碗,拉开椅子坐下来。 鱼汤的香味勾起梁铭的食欲,他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 “爸,你什么时候买的鱼?” 梁铭挑出鱼刺,往鱼肉上涂了点酱料,拌着白米饭吃。 梁承坐下来,盛了一碗白色的鱼汤,尝了一下味道。 “这鱼汤煮的还不错。” 梁承炖了一锅鱼汤,还炒了一碟青菜配着。他起身去打了碗满满的白米饭,然后夹了几根青菜放进梁铭碗里,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 “多吃点青菜,不然长不高。” “吃肉才容易长高吧?” 梁铭低声反驳道,他不喜欢吃青菜,把碗里的青菜拔到碗的边缘,挑好鱼刺的鱼肉被梁铭夹起来放进梁承碗里。 “鱼是谢阿姨给的,好吃吗?” 梁铭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他别扭的说:“爸……” ##第九章 老爸,你对谢阿姨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爸,你吃点鱼肉。” “哟,你小子变懂事了?居然懂得给我夹菜了。” 梁承嘴上调侃,心里乐呵呵的。他没舍得吃儿子给他挑的鱼肉,而是把鱼肉夹起来又放进梁铭碗里。 “你不用帮我夹,我自己会夹。多吃点肉,别浪费人家谢阿姨的一番心意。” “爸。”梁铭闷闷的吃饭。“你对人家谢阿姨是几个意思?” “你问这个干什么。”梁承放下筷子,喝了口米酒,灼烧的液体滑过喉咙进了肚子。“小孩子家家,管的还挺多的嘛。” “切,我都十七岁了,还差一年就成年了。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看。” 梁铭不满道。 “在老爸眼里,你永远都是个需要长大的小鬼。” 梁承边喝酒边笑道。 饭桌上的闲谈算是梁承一天最放松的时间,梁铭抬头看他一眼,他嘴里嚼着白米饭,找了个水杯接白开水喝。 咕噜咕噜灌下一杯白开水,梁铭把话题切回原来那个。 “老爸,你对谢阿姨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承往梁铭碗里夹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爸,你回答我的问题。” 梁铭瞪他。 “唉。”梁承把筷子放下,这个问题他早料到梁铭会问,他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觉得能拖延一时是一时。梁铭看着自己的老爸,等着他回答。 梁承叹气,对梁铭说:“你谢阿姨人挺好的,也会过日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少跟谢阿姨接触。” 满桌的饭菜还散着热气,梁承却突然没有了食欲。他的背脊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些,两肩下塌。 梁承没有对梁铭发火,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怨气。他只是往口袋摸了摸,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离开饭桌。 “你先吃,我去抽根烟。” “老爸……” 梁承离开饭桌,去阳台抽烟,顺手把阳台的门关了。傍晚的天空是浅淡的红色,梁承站在阳台栏杆前,点燃手里的烟,没有抽,任由烟头静静燃烧着。 他从阳台往下看,三楼的高度也看不到什么景色,他就盯着小区门口那棵树发了一会儿呆。等一只烟烧完了,梁承把烟头碾进旁边盆栽的泥土里。然后打开阳台的门,进去吃饭。 桌上的饭菜只剩下一点余温,梁铭吃饱进房间了。梁承拿起筷子,夹了几块鱼肉吃。 梁承今天没有开店,而是休息一天。他想到之前老高说的,就一个人去沿江路那边看看。沿江路这边的饭店也有几家,生意瞅着还不错。 这边地段好,梁承去问了下价钱,租店面的话一个月租金需要两千三。梁承仔细想想,如果生意能有旁边那几家饭店那么好的话,把店子开在这里,倒是不失为上策。 梁承又看了看下影响客流量的因素,总结下来这里确实适合开店。梁承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解决了一桩烦心事,梁承眉头舒张了几分。虽然开店可能还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怎么说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暂时先不考虑。 ##第十章 或许家里真的需要一个女人来照顾 梁承去菜市场买了只烧鸭,回家给儿子做顿烧鸭饭。拎着烧鸭上楼时,刚好碰到了房东。 房东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她月初的时候就过来跟梁承说过不能给他续租的事情。现在在楼道碰到了梁承,自然好问候几句。 “老梁啊,快到月底了,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合适的房子还没找到。”梁承拎着烧鸭,站在楼梯道跟房东说话。“离月底也没几天了,要不您让我再续租一个月,我再物色物色合适的房子,您看行不?” 搬离老区,找到适合居住的房子,还是很有难度的。房东理解,但是他却没办法答应梁承的要求。房东苦恼的说。 “老梁,不是我不想答应你,我表妹下个月要回来了,要找房子住。我也实在是……”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梁承对房东说。 房东无奈,似乎是觉得对不起梁承于是对他说:“这样吧,你的房租我给你少算半个月的,怎么样?” 梁承连连摆手:“不不不,房租是多少就给多少,您不用这么客气……” “你别拒绝呀。”房东对梁承说。“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你就接受吧,不然我这心里头过不去。” “再说了,你在我这租了这么多年,我们怎么说也有点交情……” 房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梁承说服了。 “……行。”梁承最近手里头不宽裕,确实需要房东少算点租金。他没有再拒绝,而是接受了房东的好意。 房东心里头好受多了,他看见梁承手里提着的烧鸭,舒张眉头笑道。 “今天怎么买了烧鸭,晚上是要吃烧鸭吗?” “嗯。”梁承把烧鸭提到面前晃了晃。“沈老板家的烧鸭做得好吃,我儿子喜欢,今天路过他家店子就买了一只。” “哦?是哪家?待会我也去买一只。刚巧最近吃素炒菜吃腻了。”房东笑笑。“你说好吃,那肯定好吃。” 梁承说了地址,又说道:“他家的酱汁好吃,你不喜欢吃辣的话就跟他说要甜酱汁。” “我喜欢吃辣啊,不过我家的孩子都不喜欢吃辣。”房东说。“我记下了。我现在要去买菜,下次聊。” “去吧。” 梁承跟房东道别,走上三楼,站在自家门口前,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随手把烧鸭放在桌子上,梁承开冰箱想拿瓶啤酒喝,开了冰箱才发现里面全空了,除了几个鸡蛋,没有一点东西。 梁承叹口气,把冰箱关上。然后用电壶烧了瓶热水,倒出来散热。等冷了再喝。 客厅乱糟糟的,水杯、脏兮兮的筷碗堆在桌子上还没洗。梁承瘫在床上闭眼休息了几分钟,才动作迟缓地起身,把客厅收拾一番,碗筷全收进厨房。他走出厨房,闻到一股臭袜子的味道,梁承翻找一番,找到自己前几天换下没洗的臭袜子。 梁承心累,他想道:或许家里真的需要一个女人来照顾……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到了谢岳温婉带笑的面容。梁承微微笑了笑,紧接着,他又想起前几天晚上儿子问的话,梁承的笑容消失了。 ##第十一章 请问是梁铭同学的家长吗? 他低头,没有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而是把衣服袜子全洗了。然后又进厨房,把油兮兮的筷子和碗用热水泡了一会儿,放洗洁精洗干净,弄整齐摆放。 搞完后梁承进房间睡了个午觉,醒来是下午四点,他穿着大裤衩,脚上踩着拖鞋,把清理出来的垃圾装进黑色的垃圾袋,拎着垃圾袋下楼扔垃圾。 扔完垃圾,见时间还早,梁承到老旧小区的周围逛了逛,看看有没有房子招租的小广告。连续逛了好几条街,梁承才勉强找到一些招租的小广告,但他仔细看了看,都不合适。不是租金太贵就是房间的构造不合适。 梁承想租个两房一厅的房子,价钱在七百块钱左右。 他找了一下午,一无所获。梁承叹气,有些无奈。他去便利店买了点厨房缺的调料品,然后提着回家。 他煮了一锅米饭,等饭熟后,把烧鸭切块,放进锅里炒,倒上店里送的酱汁,炒熟后用碟子装起来。 之后盛了米香四溢的白米饭,配合烧鸭一起做了两份美味可口的烧鸭饭。 做好后,梁承看了眼时间,快六点钟了。儿子梁铭刚好回家,梁承把两份烧鸭饭都端到客厅的桌上,叫梁铭过来吃饭。梁铭喊道。 “我放好书包就来。” 梁铭用布擦干净手,放在电视机前充电的手机响了,梁铭把数据线拔了,拿过手机。顺手把电视机打开,调到新闻频道,把音量调小。 “喂。” “请问是梁铭同学的家长吗?” 电话是梁铭的体育老师打来的,梁承往梁铭房间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活。 “是的,我的梁铭的爸爸,老师您好,是梁铭又在学校惹什么事情了吗?” 梁承对自己儿子的性子十分熟悉,这么多年来,老师打电话来,基本都是跟他说梁铭在学校闯的各种祸。 出乎梁承意料,老师这次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说儿子在学校的差劲表现,而是为了跟他商量别的事情。 “不,梁铭在学校没有惹事。我打电话给您,是为了跟你商量让梁铭当体育生的事情。” 体育老师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过来,梁铭腰靠着栏杆,认真听着。 “梁铭的身体素质不错,短跑很有爆发力,跳远也能轻松跳到两米远……我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梁铭的学习并不是很好,而当体育生以后有很大概率可以考上不错的体校,我希望梁铭爸爸你能考虑一下……” 梁铭对学习不感兴趣,成绩差得没眼看。梁承也曾经忧心过他以后改怎么办,而现在体育老师说的话让他的心情忍不住激动起来,每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过的好一点。如果当体育生,努力考上体校,对梁铭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梁承想了想,克制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对老师说。 “好的老师,我问问梁铭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去当体育生,我会支持他的选择。” “嗯,那你找个时间跟梁铭商量商量,有结果了让梁铭告诉我。” ##第十二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体育老师挂了电话。梁承在阳台吹了一会儿风,才进去吃饭。 梁铭在等他吃饭,见他进来才开始吃烧鸭饭。烧鸭饭的味道极好,梁铭很快就解决了一半。梁承吃了几口饭,放下勺子,对梁铭说。 “我跟你说件事。” 梁铭头也没抬,继续扒拉碗里的饭:“是说让我去当体育生的事情吧。” “嗯?你怎么知道?!” 梁承愣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你体育老师说,你身体素质很好,适合当体育生。” “你们刚刚打电话我都听见了。”梁铭停下来,伸手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我不去。” 他不想去当体育生。 “为什么不去?”梁承急了,他问梁铭。“你为什么不想去当体育生,你知不知道……” 梁承刚准备把体育老师说的话转达给梁铭,但被梁铭毫不留情打断。梁铭淡淡的说。 “不想去。” “梁铭 你给我好好说话!”梁承怒了。 梁铭有点烦他,皱着眉回答:“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管我。” “你……” “你知不知道当体育生对你有多大好处?!” “知道,但是我不想去。”梁铭放下手里的白瓷勺子,起身离开饭桌。“我吃饱了。” 梁承砸了一拳桌子,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上面的瓷碗摇晃了几下。梁铭当做没听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梁承生气过后很无奈,虽然觉得梁铭拒绝当体育生很惋惜,但他又不能强压着梁铭去练体育,只能作罢。 他去阳台给体育老师回了个电话:“林老师,我刚刚问过梁铭了,他说他不想练体育……” “这……”体育老师迟疑了一下,他问道。“梁铭家长要不要再问问梁铭,他的身体素质很不错,不当体育生太可惜了。” “孩子说不想当,我也没有办法。老师,真的抱歉了。” 梁承无奈的对体育老师说。 体育老师还是觉得可惜,他对梁承说:“这样吧,你再劝劝梁铭,他要是真的不想当,就算了。” “行,我会劝劝梁铭的。”梁承说。 “老师再见。” 挂了电话,梁承去客厅,用遥控器调频道,看了两集电视剧。梁承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洗干净的番石榴,时不时咬两口。 等到了十点半,他带衣服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走到梁铭房间,敲门让他去洗澡。 “梁铭,快点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了。” 梁铭隔着门板应道。 梁承站在门外顿了一下,接着对梁铭说:“体育生的事情你再考虑下吧,爸也不想逼你,只是想让你再考虑考虑,别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房间里传出游戏音效的声音,声音响了几秒,被梁铭关掉。梁铭把游戏页面叉掉,用左手揉了揉头发,不耐烦的回答。 “不管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我是不会去当体育生的。” 他干嘛要拿打游戏的时间去练体育,白费劲。 梁承没有发火,只是平静的说:“你再考虑考虑。” ##第十三章 老街过不了多久就要拆咯 说完梁承就回自己房间了。梁铭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他嘀咕道。 “烦死了。这种事情哪用得着考虑。” 他才不会去当体育生! 来老街吃饭的人越来越少了,梁承在店里每天忙活来忙活去,都赚不了几个钱。他趁着休息的功夫,喝了杯白开水,然后去隔壁的米粉店找老高商量事情。 米粉店的生意要比自家饭店好多了,梁承等了一下,等老高煮好客人的几碗米粉后,才去找他聊搬店铺的事情。 米粉店弥漫着酸辣粉的气味,店里也很热,闷着容易出汗。老高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老梁,找我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店里挺热闹的嘛。” 梁承笑着调侃道。 “哟,这话说的……没事当然也能来,我欢迎得很。” 老高笑。 “得了,跟你说正事。”梁承端正坐姿,手放在桌子上。“沿江路那边我去看过了,你真的打算搬过去吗?” “不是真的难道还能假的?”老高劝说道。“沿江路那边你既然已经看过了,你觉得怎么样?合适不?合适的话我们就一起搬过去。” “光我一个人搬过去的话,吸引不了客流。要店铺多,去那边行走的人才会多。” 如果老高搬过去的话,自己倒是可以一起搬过去。 梁承沉思。老高见梁承那样,心知有戏,连忙加大劝说的力度。 “老街这边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也就那样。租金不涨,好歹还能半死不活地撑下去,租金一涨,半毛钱都赚不到。靠什么养活家里人?” 老高擦干净手,从口袋抽了支香烟出来,点燃抽了一口:“而且我听说啊,老街过不了多久就要拆咯。” “嗯?”梁承纳闷。“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可靠吗……” 梁承疑惑。老高被他这语气激了一下,没好气的说:“去去去,我的消息怎么就不可靠了?我儿媳还在国企上班呢。” 梁承也点了只烟:“照你这么说,那不搬才是正确的啊。不搬的话,说不定还能有补贴……” “能有什么补贴?你就异想天开吧。就算有补贴也落不到咱们手上,最多是肥了郑旭那家伙。” 老高呸了一声,吸了口香烟,呼出一团白气。 “听我的,咱们搬吧。而且拆街这种事情,这两年是暂时不会的,就算真有补贴,咱们也拿不到啊。” “得得得。”梁承也懒得墨迹了,拍板道。“搬!我搬行了吧,咱们一起搬过去!” “嘿!”老高揽过梁承的肩膀,撞了他一下。“好哥们,这才对嘛!” 梁承笑着推搡他。 老高对梁承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这家伙可别反悔啊!” “我看起来像是不守信用的人吗?”梁承反问,老高笑着拍梁承的肩膀。“是,你不像!一看就是守信用的老实人。”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老高心里高兴,忍不住跟梁承聊起老街各个店铺的八卦。 “听说街头那家老张饭店打算搬去新街那边,我也不知道说啥。” “不过希望那家饭店能继续办下去,毕竟老张他老丈人身体不太行,这几年进医院治病花了几万块钱。孩子又还小,赚点钱过生活也不容易……” ##第十四章 梁铭又干了什么混账事气你 梁承抽口烟,不确定的问道:“老张他有两个小孩吧?好像快上高中了。” “是啊,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准备上高中了。读书费钱啊……”老高叹道。“把孩子养大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梁承联想到自家叛逆的儿子,认同的点头。老高显然也想到了梁承的儿子,于是问道。 “梁铭也上高一吧?那再过两年就要高考了。” 儿子的还不清的债,梁承一想到梁铭做的那些混账事就头痛。他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无奈的说。 “别提那混小子,一提我就心烦。” “咋了?梁铭又干了什么混账事气你?”老高关切的问道。 梁承深深吸一口烟,语气疲惫:“前两天梁铭他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梁铭身体素质不错,适合当体育生。” “体育生?”老高问。 “跟艺考生差不多的,不过艺考生主要是学绘画方面的,以后是考艺术类学校。体育生就是练体育,以后高考考的是体校。” 梁承给老高解释道。老高一拍腿,惊呼。 “我想起了,我小区有家孩子就是当那什么体育生,高考考的学校还挺好的。他父亲每天都到我这来吹嘘……” 老高激动:“老梁,我觉得可行。铭仔他成绩不太好,如果搞体育生的话,说不定能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梁承抽着烟:“这我能不知道吗,关键是梁铭那混小子他不愿意!” “唉!怎么就不愿意了呢?当体育生多好啊!” 老高跟梁承关系不错,自然是把梁铭当亲侄子来看,对梁铭也是十分关心。 “他就想打游戏,别的什么都不想干。”梁承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小孩子哪能想那么远,现在不努力学习,以后步入社会,哭都来不及。” “你再劝劝铭仔呗,小孩子不懂,我们大人总要多考虑点。” 老高叹息。 梁承呵了一声:“他要是能听我劝,还是我的种吗?” “唉……”老高叹气。“这也不能怪铭仔。” 梁承抬眉,看向老高。老高继续说:“这孩子打小就是你带大。早些年,你跟秀书离婚了,孩子没了妈妈,成长的环境缺少母亲的陪伴,有些叛逆是正常的……” 梁承没有说话。他低头抽着烟,心里也明白,在梁铭他的妈妈这件事情上,是他对不起梁铭,让梁铭从小就没有妈妈陪伴。他叹口气,说道。 “这我知道,我也没有对他要求太多。” “我也就说他几句,他要是不听劝,我还能打他不成?” 单亲家长不好做,稍微不注意,孩子就容易长歪。梁承这些年一个人带孩子,还要顾着店里生意,着实不容易。 老高拍了拍梁承肩膀,然后说:“要真不听话,就打一顿!铭仔那小子,不打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梁承没理老高,老高想了想,又说。 “秀书前两年就再婚了,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你啊,老大不小了……找到合适的就娶了吧。总不能剩下大半辈子打光棍吧?” ##第十五章 突然就要搬出去 都是一个地方的人,隔的又不远。发生什么事情口口相传,都会传到所有人耳里。梁承隔了这么久听到前妻的消息,心里可能有点波动,但更多的是坦然。 当初离婚是因为不合适,现在对方找到了合适的人,过上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梁承自然是祝福的。 至于自己……梁承想到那天儿子说的话,垂下眉眼。手里的烟烧完了,烟头烫到手指,梁承有些吃痛的把烟头按灭,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这种事情……再说吧。现在烦心事一大堆,哪有心情考虑那些。” 老高对梁承的情况了解一些,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些。而是挑起话头,聊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我见卖鱼的老夏最近对谢岳挺殷勤的,每天都往谢岳店里跑……你说,他们俩个会不会成?” “……” “老梁,你怎么不说话了?”老高疑惑。 “没什么。”梁承花了点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僵硬。他自嘲的笑笑。“人家成不成关我们什么事,管好自己吧。” 老高不了解梁承对谢岳的那点想法,只是觉得梁承说得在理,认同的点头。 梁承拍了拍衣服,起身。“行了,我会店里忙去了,你也忙你的。” “好。” 梁承回店里忙活,客人点了份排骨米饭,梁承站在锅前,把锅里的排骨翻了个身,撒了美味的酱汁然后用碟子装起。 他认真炒着排骨米饭,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回过神把排骨盛出来,梁承擦干净手,把米饭端到客人桌上。 搬店铺的事情商定了,梁承跟老高找了个时间跟郑老板说了这事,老街的店铺的合同就不续签了。郑老板听到这事时,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跟口黑锅似的,黑漆漆的。 “你们说要搬走?!” 郑老板难以置信的大喊道。 梁承摸了摸鼻子,和老高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上去对郑老板说:“是的,您没听错。我跟老高打算搬出老街,所以合同……” “怎么突然就要搬出去?”郑老板表示不能理解,他很快又问道:“是因为租金的事情吗?” 梁承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郑老板顿悟,他有点急了。梁承的饭店和老高的米粉店搬出老街,郑老板会少赚钱不说,对其他店铺的影响也不好。 “去别的地方哪有留着在这里好,听我的,别搬了,留在这里。大不了租金给你们少算点。” 不得不说,租金减少对他们来说极其有用。梁承又仔细想了想,在心里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郑老板,这不是租金不租金的问题。” 梁承斟酌用词,委婉的跟郑老板表达他们的想法。郑老板面色沉暗,听着梁承说话一语不发。老高私下扯了扯梁承衣袖,跟梁承对了一下眼神。 郑老板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们搬出去,三人开始各种拉扯,租金的事情好几次被翻出来。梁承谈着谈着感觉脑袋疼,老高也一样,而郑老板也是身心疲惫。 ##第十六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不是正确的决定 这样根本谈不下去…… 梁承用手指捏了捏眉心,缓解疲劳。他说:“郑老板,咱们也别扯了。我跟老高呢,是肯定要搬出去的。” “就不能留下来吗?” 郑老板也是口干舌燥,他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苦口婆心的劝。 “去哪里开店子不是一样?别处哪有我这里便宜?都说做生意难,你们好不容易在这里把生意做起来了,现在一搬,岂不是要从头再来?” 这点梁承和老高当然考虑过,但从头来过总比半死不活的撑着好很多。再说了,万事都需要尝试,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不是正确的决定? 梁承不打算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对郑老板说:“这事我们都商量好了,不会再改变了。” 老高也在旁边帮腔:“对的对的,郑老板,您也别想太多。我们不是觉得老街不好,我在老街也干了十几年了,老街要是不好我能干这么久?我只是跟梁老弟想换个地方试试而已。” 郑老板一个人,说服力不够,说服不了梁承跟老高两个人。他心里烦躁,又不能说些其他什么。 最终,郑老板只能顺着梁承和老高的意思来。过几天把两家店铺的合同拿出来,跟他们解约。 梁承的饭店跟老高的米粉店在老街开店都是签过合同的,现在要走合同自然得拿出来解约。 跟郑老板说好合同的事情后,梁承去菜市场买了点土豆跟茄子,回家放冰箱,方便梁铭自己做午饭跟晚饭。 找房子的事情现在还没个着落,梁承知道急也没用,反而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这个老旧小区他住了很多年了,从梁铭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区虽然有些变化,但是大体上还是没有改变的。梁承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老旧小区有个公园,梁承拎着菜路过公园,走在他前面的时候八十多岁的白发老奶奶,老奶奶提着一大袋水果,瞅着很费劲。 那是楼下一楼的张老奶奶,梁承这人性子不错,他见张老奶奶提着水果吃力,就立马上前去帮张老奶奶提。 “婶,你这一把老骨头了,别折腾。买个水果叫孙子来提。” 梁承跟张老奶奶年龄相差了几十岁,叫声婶婶也是值得的。张老奶奶也不跟梁承抢,任由他帮自己提水果,脸上的笑容十分慈祥可亲。 “小梁啊,又帮我提水果。真是谢谢你了。” “瞧您这话说的。”梁承一手提着水果跟蔬菜,空出另一只手扶着张老奶奶,不让她摔倒。 老年人年纪打了,身子不利索,走路稍不注意就容易摔。这一摔又容易出事,少不了要进医院,这一进医院,又要花钱…… 梁承注意着脚下,不让张老奶奶摔倒。到了楼梯口,梁承扶着张老奶奶上楼梯。 “你家每年包粽子都给我家送。你家的粽子我没少吃,多照顾一下你是应该的。” 梁承说道。 张老奶奶年轻时很漂亮,老了后气质也很好,相处起来很舒服。她扶着楼梯慢慢上楼,对梁承笑着说道。 “我听房东说,你准备要搬家了?小梁。” ##第十七章 润物细无声 “是啊,房东他表妹要回来,没地方住,我只能搬家,另外找地方了。” 梁承叹道。 张老奶奶上到楼梯间的平台,她关切的问道:“那现在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梁承苦笑,提着水果跟蔬菜,跟在张老奶奶旁边上楼:“哪有那么容易,房子还在看,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张老奶奶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她问梁承。 “我儿子在离这不远嗯小区有座房子,平常不住人。他把那房子过到我名下了,我在这住的舒坦,不想折腾。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适合我可以租给你……” 梁承一愣,脚步停顿下来:“这……” 张老奶奶回头,对他慈祥的笑笑:“怎么?觉得不合适吗?我那套房子挺宽敞的,租给你,价钱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而且你要是怕不喜欢的话,就先住上几个月,满意了再给租金。” 张老奶奶絮絮叨叨,说自己的房子有多好。 梁承不知道怎么的,眼圈突然一阵发热,瞬间红了。他立马低下头,吸了一下鼻子,把翻腾的情绪压下去。 他觉得张老奶奶是知道自己的窘境的,但她体贴的什么都没说,而是用一种很温和方式帮助自己,不动声色,润物细无声。 “婶……” “不合适吗?你要不想租就算了。” 张老奶奶和蔼的说。 梁承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语言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笑着说。 “当然想租,张婶的一番心意,我怎么能辜负?不管怎么说,谢谢张婶了。” 张婶的房子算是解决了梁承的燃眉之急,这个恩情,梁承真不知道怎么还。他默默的送张老奶奶回到家,跟张老奶奶商量好看房子的时间,然后提着土豆上楼。 回到家把土豆放进厨房,梁承又出门买了条鲜活的鱼,宰了炖汤,熬了一锅乳白色的鱼汤。鲜美的鱼汤气味从抽烟机飘出去。梁承端着鱼汤,下楼敲开张老奶奶家的门。 “扣扣。” “张老奶奶,开下门,我给你送鱼汤。” 梁承把鱼汤端进张老奶奶家里的餐桌上,然后说:“家里鱼汤做多了,就给你送了一份。” “小梁有心了,谢谢你。真是太麻烦了。” 张老奶奶道谢。 “小意思,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鱼汤您趁热喝,我先走了。” 梁承送完鱼汤就离开了张老奶奶家。 晚上梁铭回来,梁承又跟梁铭说了体育生的事情。梁铭对当体育生兴趣缺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梁承也没有多说什么,跟梁铭提过这件事情就去洗碗了。 他已经给梁铭权衡过利弊了,至于做出什么选择,那就是梁铭的事情了。毕竟那是儿子的人生,他可以提出意见,却不能过多干涉。 离搬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张老奶奶带梁承去看了看她在平安小区的房子。那房子虽然很久没住人了,但里面收拾得很整洁,看得出来张老奶奶经常过来收拾。 ##第十八章 老爸你干什么? 房子里有卫生间、有厨房,满足了最基本的要求。梁承对这里很满意,他问张老奶奶租金,张老奶奶笑了笑,说租金照着老旧小区那边的钱给就行。 商量妥当后,张老奶奶把房子的钥匙给了梁承,梁承联系搬家公司,打算过两天就搬。离开房子前,张老奶奶想起一件事,对梁承说。 “瞧我这记性,有件事忘记说了。这房子太久没住人,电路可能有些老化,经常跳闸。你有时间的话,就检查一下电路。” “好的,我知道了。我搬过来后就马上检查电路。” 张老奶奶面容和蔼,她把事情交代完,梁承送她回家,顺便跟儿子说了搬家的事。儿子老大不愿意的,别扭的不想搬家。 “搬家有什么好的……周围的人一个都不认识,有什么意思。” 梁铭嘀咕道。 梁承敲一下他的脑瓜子,梁铭被打中额头,疼得抽气。 “嘶,老爸你干什么?” “搬不搬家是你能决定的吗?咱们这租不下去了,只能换地方。”梁承叹口气,无奈的苦笑。“你以为我愿意啊?谁不想舒舒服服的待在家,搬家多折腾……” 梁铭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梁承。 “给,吃个橘子吧。当我没说过话。” “你小子……”梁承哑然失笑,他接过橘子,扳下一瓣橘肉扔进嘴里,刚嚼了一口,就被酸得差点吐出来。 “这橘子怎么这么酸?!” 梁铭一脸无辜,往嘴里扔剥好的橘子瓣:“我这么知道,很酸?” 他嘴里的橘子是甜的,梁铭抢过梁承手里的橘子,纳闷的说:“我尝尝…” 橘子刚进嘴.,梁铭的脸色就变了,一脸扭曲。 “这橘子好酸!哇,也太酸了吧!” “呵呵,你剥的橘子你能不知道?” 梁承抢过梁铭手里甜味的橘子,飞快扔进嘴里。评价道。 “这个不错,很甜。” 梁铭一脸懵逼,他里面护住自己剩下的几瓣橘子,连忙喊停梁承:“你干什么!你干嘛抢我橘子!我给你剥的你自己吃完,别想我帮你吃,酸死了……” 梁承本来就只是跟梁铭打闹而已,酸橘子也没真打算让梁铭吃。他无奈的纵容道。 “得,不跟你抢。跟母鸡护小鸡仔似的……” 梁承找了找旁边的黑色袋子,拿了个橘子出来抛给梁铭。 “给你。” “那种青皮的橘子一般不甜,下次想吃甜的就选黄皮的橘子。” “切,酸的我才不吃,要是剥到酸的我就给你吃。” “啧。”梁承啧了一声,把梁铭的脑袋抓过来按住,使劲弄他头发。“不孝子。” “我刚剪的寸头你不怕扎手吗?” 梁铭不满地拍梁承的手背。 梁承笑笑,说道:“怕什么,你头上的头发能有我手掌的老茧硬?” 梁铭瞥一眼梁承手上的老茧,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闷闷的说:“认识的叔叔阿姨都说你养家很辛苦,让我多听你的话……” ##第十九章 作为一个孩子,你很棒 梁铭话说了一半突然沉默,良久,他喊了一声。 “……爸。” 梁承把梁铭扯过来,手指屈起,弹梁铭脑门:“想什么呢你,辛苦归辛苦,男人总要吃点苦头,不能吃苦的男人哪能算得上男人。” 梁铭捂住脑门,梁承弹他脑门的力道可不小,梁铭只觉得被弹过的地方很疼,估计那块皮肤是红了。他没有被梁承的话劝到,还是闷闷不乐,朝梁承问道。 “爸,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梁承瞥他一眼,不明白这小子想搞什么,总不可能是突然开窍了吧。但他想了想梁铭的问题,还是认真回答他。 “你就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事。” 梁铭低头,似乎有点难过。梁承拍他脑袋,让梁铭振作起来。 “不过,作为一个孩子,你很棒!虽然有点调皮,但从小到大,很少做出出格的事情,让爸爸很放心。” 其实梁承心里对梁铭多少有些内疚。 “爸爸对你的关心不够,每天忙于店里的生意,都没有时间陪你。” 梁承也很想多陪陪梁铭,但他是一个父亲,需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他需要努力赚钱,养活自己和儿子。 他没想到,一眨眼梁铭就长这么大了……每次梁承看到梁铭的时候,都会感慨小屁孩长大了。欣慰中又有些失落,毕竟他在梁铭的成长中缺失了很多陪伴。 梁铭听了梁承的话,用眼神斜他:“你也知道你没时间陪我?” 梁铭小时候还没现在这么叛逆,经常乖乖巧巧的在家等梁承回家。后来可能是失望太多次了,他慢慢就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点情绪,青春期一到,更是对父亲爱搭不理。 梁承面对孩子的指责,无奈的笑笑:“是是是,是我的失职。是爸爸不对。” 梁承内疚,梁铭看他一眼,用鼻子哼气。 “知道错了,也不见你改。” 哪次不是这样子。 梁承这次倒是把梁铭的话听进耳里了,他沉吟片刻,然后开口对梁铭说。 “这样吧,爸爸每个月休息两天,专门用来陪你。你看怎么样?” 梁铭起身,去开冰箱拿了两瓶啤酒,勾了拉环,把其中一罐递给梁承。 “得了吧,你忙就忙呗,没必要专门腾出时间陪我。我又不是缺爱的小孩子……跟没断奶似的……” 梁铭顾自嘀咕着,他想了想,喝了口啤酒,继续对梁承说。 “我知道你忙活店子很累,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为我费神。” 梁承也喝着冰镇啤酒,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留下满嘴的苦涩。父子两人安静喝着酒,客厅的氛围难得有点温馨。 梁承想:两个糙爷们过日子,虽然没那么细致,但也挺不赖的。 梁承冲梁铭笑,笑容里有欣慰也有苦涩:“铭仔懂事了啊……” 欣慰的是孩子长大了,苦涩的是自己在老去,再过几年,孩子就要离开自己了…… 这么一想,心里的不舍又增加了几分。 ##第二十章 还记得我同学陈强的爸爸吗? 梁承把喝完的易拉罐抓扁,一个空抛扔进垃圾桶,垃圾桶“咣当”一声,在易拉罐掉进来后晃荡了一下,之后就没了动静。 “你今天变化这么大,是受什么刺激了?”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梁铭。以梁承对梁铭平日的了解,这小子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梁铭挠头,不是很想回答梁承的话。梁承见梁铭这样子,起了点兴趣,一个劲的逼问。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梁铭一脸别扭的说了。 “老爸,你还记得我同学陈强的爸爸吗?” 梁铭这小子玩得好的哥们没几个,梁承也基本上都认识。他说的这个陈强是个成绩很差的家伙,不过家里情况还好,对梁铭也够义气,两个小家伙玩得不错。 而陈强的爸爸,梁承刚好也认识,陈强的爸爸是个卖烟草的,在隔壁街道有家店子,专门卖烟草茶叶。梁承跟陈强他爸爸关系还不错。 这么一想,梁承回答道:“记得啊,隔壁卖烟草的,怎么了?” 梁铭低头,情绪看着很低落,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闷声对梁承说。 “陈强跟我说,他爸爸得了肺癌,估计活不过今年十月了……” 肺癌这种病,照现在的医疗水平看,基本上是救不了了,相当于绝症一般的存在。 死亡,第一次离梁承和梁铭这么近,就发生在他们身边。梁铭还小,见识过的生离死别没那么多,一听到自己朋友的爸爸得了肺癌,快要死了,脑子就蒙了。接而很容易联想到自己的家人…… 这也就是梁铭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的原因,世事无常,他很害怕这种事情有一天降临到梁承身上。那样他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 梁铭见到了陈强的变化,陈强原本跟梁铭一样,讨厌学习每天翘课去网吧打游戏,但知道爸爸得了肺癌的消息后,整个人就变了。游戏不打了,课不逃了,每天认认真真听课,这段日子下来瘦了不少。 梁承点了支烟,说实话,陈强爸爸得肺癌的消息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冲击。他想到那个胖胖的、跟自己称兄道弟的男人,眼睛有点湿润。他没想到,陈强爸爸会得肺癌…… 抽了半支烟,梁承冷静下来,他叹口气,对梁铭说。 “没想到啊,陈列他居然会……” 话说到一半,梁承停下来,他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梁铭肩膀。 “那是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也别管太多。做好自己吧,不管怎么说,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顿了顿,梁承说。 “可惜了,陈强那小子还小,他爸这么一走,他的妈妈估计不轻松。” 少了男人的支撑,一个女人很难撑起一个家庭,就算能撑起来,过得也很辛苦。 梁承对他们有同情,但他自己过日子都很艰难,帮不到什么。所以说啊,没有金钱的支撑,同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梁承原本轻松的心情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又喝了几瓶啤酒,然后回房间休息。梁铭难得拿起了笔,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了一半。 ##第二十一章 都卖了吧,留着也没用 陈强爸爸的事情给梁承提了个醒,万一有一天他也不小心离开了呢?梁铭又该怎么办? 梁承觉得,他给梁铭多做打算。他把体育生的事情旁敲侧击提了几次,梁铭似乎有点意动,但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去。 老街店铺的合同,梁承跟老高签了解约。他们又去沿江路那边,商量租店铺的事情。因为之前有跟老板商量过,所以很快就签了合同,租金很便宜,只要两千多,梁承斟酌着签了两年。 两年后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沿江路这个店铺的位置不错,梁承签之前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决定好才签的合同。 这个店铺原先是卖杂货的,梁承租下来后需要装修一番才能开店。梁承把装修的事情提上日程。 月底很忙碌,梁承需要搬家、搬店铺。店铺的搬迁暂时不急,梁承跟梁铭商量一下,决定先搬家。 这么多年,家里的东西说不上少,梁承跟梁铭忙着把东西收拾。梁承说。 “冰箱、电视、电脑……这些大件的东西留在最后,先把房间里的杂物收拾好。” 房间里各种零碎的东西,不好收拾,需要找个大袋子装起来。梁承先把衣服什么的装起来,再进厨房把锅、铲子、调料什么的都装好。 梁铭房间最多的就是学校发的课本,读了这么多年书,攒下的书都快有四五个大箱子了。梁承收拾好厨房,进梁铭房间,看见那堆书,对梁铭说。 “把书整理一下,没用的书就当废纸卖了。卖给收废品的老人。” 梁铭看到这堆书就心烦,他蹲在地上,把书随便翻了翻,然后随意道。 “都卖了吧,留着也没用。” “你不看一下吗?书卖了就找不回来了。” 梁承说道。 “不用看了,都是些小学初中的课本,上高中用不到。” 梁铭翻衣柜,把自己的球衣拿出来收进背包。梁承转身把梁铭房间看了一圈,见到那几件球衣,调侃道。 “怎么这么多球衣?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运动。” “你见那个男的不打球?” 梁铭顶了他一句。 梁承四下看了看,沿着梁铭的床边坐下来,撑着膝盖看梁铭收拾东西。 “你打球也是运动,当体育生也是运动。怎么就是不愿意当体育生呢。” “体育生……吃力又不讨好。累死了,谁愿意去谁去呗。” 梁铭低声嘟哝。 梁承转头看他一眼,把他一直在找的球鞋扔过去,让他塞进皮箱。梁铭接过球鞋,把鞋子塞进皮箱,拉上拉链。梁承说。 “我记得陈强好像去当体育生了。” “嗯。”梁铭应了一声,抬头瞥他,等着他下一句话。 果然,梁承下一句话又是劝他去当体育生。 “你跟陈强关系那么好,一起去当体育生不好吗?” “不好。”梁铭果断拒绝,他低头收拾东西,手上没停下来过。他声音停顿了两分钟,在梁承没料到的时候又突然响起。 “当体育生要交额外的费用,浪费钱。” ##第二十二章 我怎么就不想了?我想啊! 如果说梁铭之前是不懂事,嫌麻烦不想去。现在的话,是因为学费问题不想去。他想到家里的经济情况,根本供不起他去当体育生。 梁承愣了一下,意外的听懂了梁铭的未尽之意,他激动的问。 “那你是答应要去了?!” 不怪乎梁承激动,这件事他拿来磨梁铭磨了许久,都不见梁铭答应这会儿突然答应了,他不激动才怪! 梁铭别过头,似乎有些不想跟梁承说话。梁承紧接着问。 “你答应了?是因为费用的事情才不想去?!” 梁铭啧了一声,打击梁承激动的心:“就家里这情况,交得起学费?别折腾了,我不想去。” 梁承抓住梁铭的肩膀,眼神坚定的看着梁铭,语气肯定。 “只要你想去,爸爸就支持你。费用的事情不用你瞎操心,爸爸来解决。” 梁铭身体僵硬了一下,他不耐烦地拍开梁承的手,吼道。 “我不想去。” “我都说了我不想,你别烦我了。” 梁铭的躁性子被梁承激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朝梁承发脾气。梁承没有搭理他,而是问他。 “你想不想去?” “我不想!” 梁铭吼道。 “好。老爸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想不想?你只要考虑你想不想,而不是你可不可以!只有你说想,其余的交给老爸解决。” 梁承向梁铭承诺道。 “啧。”梁铭别过头,不想回答他。梁承强行把他扳过来,吼道。 “问你呢,你到底想不想?!” “想!”梁铭咬牙,红着眼睛吼道。“我想啊!我怎么就不想了?!你能不能别问我了?难道我想我就能去了?我要懂事,我得考虑家里的情况,我得体谅你!” 梁铭红着眼圈继续吼:“我怎么就不想了?!我想啊!” 长大的少年开始学会体谅,学会懂事,学会夺舍。哪怕委屈了自己也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变得更累。 梁铭突然捂住眼睛,哑着声音对梁承说:“老爸,你别再问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梁承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酸涩起来,他看着身前高大清瘦的少年,吸口气道。 “你想,就去做!别的什么都别想!交给老爸好吗?老爸还没那么没用,需要儿子委屈自己来分担压力。” 梁承身上有身为家主的担当,给人一种安全感。梁铭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老爸很高大、只要有他在,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 “老爸……” 梁承拍拍梁铭的肩膀,温声道:“老爸去给你老师打电话,你先冷静下,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了。明天就要搬东西去新家了。” 说完,梁承离开梁铭房间。走上阳台,拨打了梁铭老师的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梁承听到体育老师的声音。 “喂?” “喂,老师您好,我是梁铭家长。” 梁承简单问候了一下梁铭老师,然后切入正题,提了梁铭答应当体育生的事情。体育老师一听,当然高兴,很快就跟梁承把事情定了下了。梁承随后又问了学费的事。 ##第二十三章 学费是多少? “老师,那个,我听梁铭说当体育生要交学费,这学费得交多少?” “学费这个事情……按照学校现在的标准,一年得交七千块钱。” 体育老师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 梁承的手指摩擦裤子,他觉得手有点痒,想点根烟抽。他抑制住想抽烟的冲动,又问体育老师。 “老师,学费什么时候交?” “啊,这个不急。你让梁铭先练着,等要交学费的时候我会跟他说的。” 体育老师道。 “你让梁铭明天放学后去体育场找我。” “好,我会转告梁铭的,那老师再见。” 挂了电话,梁承站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想着梁铭学体育这些钱该从哪里来。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结果,梁承叹口气,走进客厅,来到梁铭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梁铭,体育生的事情我帮你跟老师说了。他让你明天放学后去体育场找他。” “咔擦。”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梁铭打开门,跟梁承面对面。梁铭犹豫了一会儿,问梁承。 “学费是多少?我听陈强说很贵。” “不贵。”梁承笑了笑,安慰道。“这点钱老爸还是拿得出来的,你安心跟老师练体育就好。” 梁铭定定的盯着梁承看了一分钟,之后移开视线。 “……我知道了。” 梁铭觉得,与其说一些没用的废话,倒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练体育,到时候考个好一点的体校,不让老爸失望。 家里杂碎的东西很多,收拾起来花了两天。梁承把饭店关了,腾出一天时间来搬家,这天刚好的星期六,梁铭不用上课,有时间来帮忙搬家。 梁承问朋友借了三马车,把家里的东西搬到车上,再运去新家那边。他没有联系搬家公司,因为没钱。所以所有的东西他需要自己搬运。 梁承把家里的床拆了,扔三马车上,拖去新家才重新组装起来。梁铭之前没来过新家,今天是第一次到,他很快就被新家吸引了。 新家比老家要宽敞一些,房间也要大上不少。梁铭对新家很满意,他帮忙把三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然后跟老爸一起把床搬到房间组装起来。 梁铭瞅了瞅新房间洁白的墙壁,把家里拆下的海报贴到墙上。那是一些球星的海报,里面有梁铭最喜欢的科比。梁承刚把衣柜搬进房间,对梁铭说。 “别贴了,先把车上的东西搬上来。” “哦。” 梁铭跟着梁承把三马车上的东西全搬到了新家。老家的东西有点多,梁承用三马车运了三趟才全部运过来。 东西搬到新家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到晚上了。梁承先去厨房,在新家做了饭菜。他为了庆祝搬家,特点买了点猪排骨,炒了个糖醋排骨。然后用生菜炒了个素菜。 想到搬家很累,梁承还炖了汤。香甜可口的莲藕排骨汤,尝一口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口。 炒菜的时候,梁承给了梁铭十块钱,让他下楼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瓶大瓶的可口可乐。梁铭不喜欢喝可口可乐,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可口可乐改成了雪碧。 “反正都是饮料,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无所谓。” ##第二十四章 灯怎么突然灭了? 毕竟梁承对这些饮料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庆祝搬家的话,少了饮料会少了点气氛。 “我喜欢喝雪碧,不喜欢可口可乐。” 梁铭再一次强调。 “得得得,我知道了。” 梁承求饶。 把炒好的菜都端到桌子上,梁铭把雪碧开了,倒满两个空杯子。梁承拿着碗,打开电饭煲准备打饭,头顶的灯管闪了闪,梁承纳闷,一边打饭一边说。 “这灯管怎么了?不会灭了吧?” 话音刚落地,灯管闪闪亮亮,最后不堪重负,直接灭了。客厅陷入一片黑暗。梁铭惊了一下,连忙问道。 “老爸,怎么了?灯怎么突然灭了?!” 梁承想起张老奶奶说的电路老化,他拍了一下脑袋,把碗放下,对梁铭解释道。 “可能是电路跳闸了。你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哦哦。” 梁铭老实呆在座位上不动,摸黑找到杯子喝了口雪碧。 梁承找到手机开了手电筒,照着推门出去,检查了一下电路,然后对梁铭喊道。 “帮我拿扳手跟胶布过来,我接一下电路。” “哦,知道了。你等一下,我找找。” 梁铭摸黑翻找,找来找去压根找不到扳手跟胶布。梁铭朝梁承喊。 “老爸,你把扳手放哪里了?我找不到。” “放在一个黑色袋子里,你再找找。” 估计是怕梁铭找不到,梁承从外面进来,跟梁铭一起翻找。找了许久,才找到工具箱。梁承从里面拿出需要的工具,让梁铭搬了张椅子到外面,他踩着椅子修补电路。 梁铭帮忙照手电筒,他百无聊赖的问:“老爸,还要多久?待会饭菜就要凉了。” 梁承额头冒着汗,他一边修电路一边说:“急什么,快好了。这电路修不好,你吃什么饭。” “饿死了。” 梁铭嘟哝。 梁承搞了半个小时,终于把电路修好了。他把电闸拉上去,客厅的灯却没有亮。梁承疑惑。 “嗯?这灯怎么不亮?” “灯泡不会坏了吧?” 梁铭猜测。 “有可能。” 梁承踩在椅子上,把灯管拆了下来,他让梁铭先吃饭,自己去五金店买灯管。梁铭应了一声,点着手电筒吃饭。 梁承下楼,去附近的五金店买了灯管,回来把灯管装了上去。 客厅的灯终于亮了,桌子上的饭菜也凉了。梁承无所谓,将就的把晚饭解决了。吃完晚饭,梁承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把老家搬过来的东西整理好。 梁铭也冲了个凉水澡,他站着进卫生间,抖着出来。梁铭嘶了一声,跟梁承抱怨道。 “老爸,热水器什么时候才能装好。我不想再洗冷水澡了,太冷了。” “冷水澡,洗的时候冷,出来就暖和了。” 梁承乐呵呵的说。 “明天吧,明天我就把热水器装上去。” 新家的感觉还不赖,梁承住得挺舒服,梁铭对这个新家也还算满意。忙完搬新家的事情,店铺也要开始搬了。 老街街头批发店的生意还可以,梁承路过的时候看到气质温和的谢岳正在招待买家。谢岳背对着梁承,在给买家讲各种批发货的价钱。 ##第二十五章 总归是要说一声的 转身的时候,梁承看到谢岳脸上的笑容。谢岳脸上的笑容很温和,让人看了感觉特别舒服。梁承路过的时候,停了一下,看着谢岳,视线停留。 谢岳似有所感,抬头朝梁承这边看了一眼。两人遥遥对视一眼。 梁承率先移开视线,他摸了摸鼻子,然后有些狼狈的往自己店铺走去。走路的时候,梁承在心里想,就这样算了吧。 梁承没有料到谢岳会来老梁饭店找自己,当时梁承正在炒菜,谢岳来了之后也不打扰他,在旁边等他忙完后才叫了他一声。 “老梁。” “哟,谢岳啊,怎么了?” 梁承擦干净手上的油渍,用脖子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大概能猜到谢岳想说什么,却还是装傻充愣。 谢岳对他说:“感觉最近都很少见到你,很忙吗?” 梁承憨笑道:“也不算忙,最近一直忙着搬家、搬店铺的事情,就没怎么去你那里。” “……搬店铺。”谢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我听老高说,你们打算把店铺搬到沿江路那边。” “是啊,搬去沿江路那边,生意可能比较好。” 话毕,两人陷入沉默。谢岳把碎发挽到耳后,她对梁承温柔的笑笑。 “搬店铺的事情,都没听你跟我说过。” “当时还不确定,就没有跟你说。” 梁承干巴巴的说。 谢岳笑了笑,她目光柔和的看了梁承一眼,然后说。 “你店里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你忙吧。” 说完转身走掉了。梁承盯着谢岳的背影,往前移动了一步,但最终还是没有追过去。隔壁老高刚巧过老梁这边晃悠,他看到谢岳离开,稀奇的说了一句。 “额,谢岳怎么来了?” “说起来她上次还跟我打听你搬店铺的事情。你跟她关系好像还不赖,搬店铺的事情你没跟她说吗?” “没有。”梁承弯腰擦桌子,随口道。“这事又没什么好说的。” “总归是要说一声的,毕竟关系还不错。” “……嗯。” 梁承应了一声,他想,都已经知道了,现在说不说也无所谓了。而且,他是故意没有告诉谢岳的…… 新店铺的装修已经开始了,梁承研究了几天图纸,让装修队按照自己的要求来装修。装修队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新店铺装修好了。 梁承付了装修费,然后把老街店铺的东西都搬到新店铺。装修费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希望新店铺开店后能很快赚回来。 梁铭过来帮梁承搬东西,他路过谢岳店铺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新店铺很快就开张了,梁承把老街的店铺搬空了,他坐在空荡荡的店面抽了支烟,抽完后把店门一锁,钥匙交给郑老板。从此以后老街的一切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新店铺刚开张,注定没人光顾,要亏损。 梁承料到会这样,也不着急,每天守着店铺,等着那零星点客人上门。许多老熟客在老梁搬离老街后都选择了其他饭店吃饭,能到新店光顾的少得可怜。 ##第二十六章 发展新客人 老梁觉得,客人少了自己炒菜的技术也有些退步了。来老梁饭店里就餐的老熟客挑剔道。 “老梁,你这排骨炒得没以前好吃了,是不是技术退步了?” “可能是红油豆瓣放少了,我给你再加工一遍吧。” 梁承好脾气的把菜重新翻炒一遍,端上饭桌。老熟客扯着梁承闲聊,他四下看了一圈老梁的新店铺。 “新店铺装修得不错,比以前的好看了。不过怎么感觉人好少……” “我这是新开的店子,哪能有隔壁热闹。” 梁承不否认生意的惨淡。 一般来说,做生意开始的前三个月都是亏损的,情况好的到第四个月才能勉强收支平衡。梁承早做好心理准备,没什么感觉。 “以前的老客户都不来光顾吗?” 老熟客跟老梁关系还不错,多问了一句。 梁承无奈笑道:“这地方有点远,那些老熟客一般都是去老街吃饭,不会为了我家的饭菜特地多跑几条街,到这边来吃。” “说的也是,要是今天我刚好过这边办事,也不会来你这吃饭。” 老熟客叹道。 梁承耸肩,不接话。他把一些厨房垃圾用黑色的大垃圾袋装起来,准备等关店铺后再扔去垃圾池。 老熟客又说:“这边发展新客人挺难的吧?” “是啊。”梁承用力擦干净桌子,顺手把抹布放到旁边。“周围的几家饭店都办了好多年了,跟他们抢生意,有点难啊。” 周围几家饭店的生意挺不错的,老梁饭店跟它们一对比起来,只能说是生意惨淡。 老熟客安慰道:“顾客都是靠一点点积累的,你家的饭菜味道不错,坚持办下去,生意肯定会好起来的。” “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 跟梁承一起搬过来的老高米粉店生意要比他家好,毕竟县城里吃米粉的人比较多,吃饭菜的少。况且米粉比吃饭便宜,大多数人都会趋向于选择便宜的东西。 老梁守了一天店子,把厨房垃圾全清理干净,用黑色大袋子装起来,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池里。他关了店铺,拿着些店里卖不掉的肉类、蔬菜回家,当做晚饭的加餐。 梁铭最近对学习开始上心,虽然依旧学得很烂,但总比不学要好。他的身体体力很好,练体育也小有所成,昨天还被体育老师夸奖了。 梁承回到家,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顺手把换下的脏衣服洗干净,晾起来。梁铭绕到梁承身边,开口喊了他一声。 “老爸。” “怎么了?肚子饿想吃宵夜?”梁承擦着头发问道。他刚洗好澡,头发沾了水很湿,一个劲往下滴水,他只能用干毛巾擦拭头发。 梁铭翻个白眼,对梁承的问话感到无语。 “我不饿,不想吃宵夜。” “那你叫我做什么?” 梁铭脾气上来了:“难道没事就不能叫你了?” “得得得。”梁承服软。他开冰箱拿了罐冰镇啤酒出来喝,苦涩的液体一下子滚进肚子。他问。 “说吧,有什么事?” ##第二十七章 就你老爸这条件,谁愿意跟你老爸 “陈强他爸爸走了。”梁铭低声说道。 梁承瞳孔放大了一瞬,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只听到自己声音干涩的问。 “走了?” “嗯……”梁铭跟陈强关系很好,现在难免有些情绪低落。 梁承问:“什么时候走的?” “前两天。”梁铭说着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的消息。“陈强他爸爸病情突然恶化,前两天就走了。陈强这两天都没来上学。” “唉。”梁承叹口气,对梁铭说。“你有时间多去陪陪陈强,这娃子心里不好受。” 梁铭点头,然后说:“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他。” “多跟陈强说说话,他爸爸去了,他受的打击可不小。唉……” 梁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叹息。世事无常,这对一个刚上高中的孩子来说,打击太大了。 “老爸。”梁铭突然喊他。 梁承回头看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梁铭低着头,情绪不好,他闷声说。 “老爸,我好怕你也跟陈叔叔一样……突然就走了……” 梁铭跟陈强玩得好,发生在陈强身上的事情,让他少不得多想。要是梁承也像陈强爸爸一样呢?要是梁承也因为意外走了呢? 青春期的少年在面对生死的事情上,手足无措。满心恐慌。而梁承作为父亲,该给孩子的就是安全感,以及正确的引导。 梁承走到梁铭身边,给了他一个男人间的拥抱,他狠狠地抱了一下梁铭,然后拍着梁铭的右肩,对他承诺道。 “放心!老爸命硬得很,不说活到一百岁,活到九十岁肯定没问题!你个小家伙就别瞎想,搞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老爸……” 梁铭感动了一秒,然后紧接着问他:“那你是打算一个人过下半辈子吗?” 梁铭现在懂事了,开始学会为梁承考虑。他从身边的人口中得知梁承作为一个单身爸爸,把自己拖拉带大,一点也不容易。 梁铭之前特别排斥梁承找个伴,搭伙过日子。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老爸很辛苦,他希望能有人陪在老爸身边,跟老爸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梁承点烟,抽了几口,烟雾从口中吐出。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开玩笑般笑道。 “就你老爸这条件,谁愿意跟你老爸?” “老爸!”梁铭有点生气,他很认真的对梁承说。“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要不要给我再找个后妈?” 梁承用眼神斜他:“你小子是真的改性子了,之前不是特别反对的吗?” 梁承是真的纳闷,这梁铭转变的也太快了吧,懂事是变懂事了,但真的有些不习惯。梁承联想到几个月前气死他不偿命的小兔崽子,又觉得现在这样倒也不错。 “老爸,我跟你说认真的。你一个糙老爷们,真的不打算找个人一起搭伙过日子吗?” 梁铭说着说着,有些嫌弃。 “你每天早上起床就满房间找袜子,连袜子扔哪都不知道。自己过的粗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我了。” ##第二十八章 老爸最大的愿望 “我想家里有个妈妈,不用我自己做午饭晚饭,我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帮你洗衣服,会把家里整理得整整齐齐……” 梁铭絮絮叨叨,把这些年他心里的渴望都一股脑说出来。 以前梁承要忙饭店的生意,每天的午饭、晚饭都是梁铭自己做,自己吃。他刚懂事就要学习自己洗衣服,然后还要帮老爸洗衣服,家里卫生什么的也是他来打扫…… 梁承安静听着,只有安静听,他才知道他这些年亏欠梁铭的有多少。他给予梁铭的是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梁铭自懂事起,比起别的孩子就要辛苦很多。 梁承听着梁铭的絮絮叨叨,眼角有点湿润。他突然开口对梁铭说。 “是老爸对不起你。” 梁铭别过头,眼圈也有点红,他别扭的说:“跟你没关系,我以前也怪过你,但是我现在懂事了,知道你比我还难。我没资格怪你。” 梁铭用手使劲擦了一下眼睛,然后低头说。 “今天早上,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给我生了个弟弟,让我有时间去看看她,也看看弟弟。” 梁铭口中的妈妈是梁承的前妻,他们很多年前就离婚了,前妻几年前组建了新家庭,前不久梁承才知道前妻怀孕的消息,算算日子,孩子刚好也出生了。 梁承抽着烟,淡淡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我跟你母亲说。” 梁铭没回答去还是不去,他转移话题,转回开始的话题。 “老爸,你还是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吧。妈妈都已经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你也别停留在原地啊。” 梁承抽完了一支烟,他把烟头按在桌子上,火星一下子就被吞灭了。他伸出粗大厚重的手掌揉了揉梁铭的脑袋,叹息道。 “带着你哪有人愿意跟我呢。老爸没本事,自己过日子都很难,何必连累别人一起过苦日子。” 梁铭想说什么,被梁承打断,梁承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变得明显。他说。 “老爸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考上大学,别的什么,现在都不需要考虑。” 梁铭的注意力完全被梁承眼角的皱纹吸引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老爸真的老了,连笑起来都有皱纹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谢阿姨……” 知父莫过子,梁铭大概知道梁承对谢岳那点说不清的好感。 他想,他老爸是喜欢谢阿姨,甚至动过跟谢阿姨在一起的念头。不过后来被自己的不懂事打断了。 梁承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点了一支烟,看着窗外抽起来。梁铭紧张的盯着梁承抽烟的侧颜,等着他说话。 梁承转头,视线跟梁铭撞个正着,他嗤笑道:“盯着我看什么。想抽烟?” “……你给支烟给我。” 梁承看他一眼,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打开烟盒递到梁铭的方向,咬着烟头说。 “诺,自己拿。” 梁铭不客气的拿了一支烟出来,用打火机点燃,学着梁承的样子抽烟。梁铭抽烟不太熟练,但抽烟似乎是男人的本能,梁铭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 ##第二十九章 只要人在,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悄悄看梁承一眼,重新问。 “老爸,你不喜欢谢阿姨了?不想跟谢阿姨在一起?”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梁承不留情的打击道。他手放在腿上,目光放在窗外,苦笑道。 “我对你谢阿姨……”梁承顿了顿,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谢阿姨人很好。” 梁铭瞥他一眼,知道这是中老年人表达喜欢的意思。他又问。 “既然谢阿姨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追求谢阿姨?” 梁铭小道消息很灵通:“我听说老街卖猪肉的那个谁,想追谢阿姨,想让谢阿姨当他老婆。” “老爸,你要是不去争取,谢阿姨就是别人的了。” “去去去。”梁承把梁铭推到一边,语气深长。“那是你谢阿姨的事情,你别瞎管。也别到处瞎说。” “老爸!”梁铭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恨铁不成钢”的感情了。他对自己磨磨唧唧的老爸特别无奈。 “我说的是实话,你真的不去争取吗?” 梁铭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家老爸,为他担忧。梁承抽口烟,终于摆正态度,对梁铭解释道。 “我们家条件不好,连房子租金都交不起。我拿什么去让你谢阿姨跟我在一起?自己没本事,总不能连累别人吃苦啊。” 梁铭沉默了,梁承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说。 “多的道理我也不跟你说了,反正你老爸跟谢阿姨不合适,不能耽搁人家。你也别想太多了。” “老爸,我想有个人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梁铭吐露心声。 “傻孩子。”梁承说。“老爸知道你的意思。” “你谢阿姨的事……就算了,以后也别提了。” “……” 梁铭没有说话,他觉得老爸现在情绪很低落,说多余的话会让他更加难过。他去开冰箱拿了瓶冰水出来,倒了水喝着解渴。 抽完的烟,烟头被梁铭扔进垃圾桶。梁铭看一眼桌上的烟灰缸,把里面的烟头也全倒进垃圾桶。 梁承抽完手上的烟就去阳台吹风,他在阳台待了许久,大概有两个小时左右,才回房间找衣服洗澡睡觉。 新店铺的生意慢慢走上正轨,从亏损到开始盈利。梁承变忙了,每天光是招呼客人就花去了所有精力,也没功夫去想别的事情。 生意在变好的同时,梁铭的体育也练得不错。虽然七千块钱的学费很贵,但梁承一句话没说,他问老高借了点钱,把学费给交了。欠老高的钱等新店铺盈利后再还。 老高看梁铭像看侄子一样,说帮他承担一半的学费,梁承还一半的钱就好了。梁承说什么也不肯跟,决定等店铺赚钱后把七千块钱全还上。 生活在一点一点慢慢变好,梁承忙着生意,很快一年就过去了。梁铭文化课的成绩在慢慢提升,他升上高二很快就高三了,努力一把高考应该可以考个不错的体校。 梁承跟谢岳没什么联系,偶尔买菜时碰到会互相点个头问好,此外就没什么话说了。梁承其实对谢岳还是很有好感,但他知道自己没钱,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没必要去祸害别的好姑娘。 他想:就这样吧,日子过得去就行了。 过年时梁承陪梁铭去前妻家看了一下梁铭的弟弟,他跟前妻无话可说,等梁铭看完弟弟,在前妻家吃了个晚饭后,就带着梁铭回家了。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虽然可能有点辛苦,也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人在,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