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娘娘这毒也不是没有办法治,只是—— “王爷,求你了,放了我家王妃吧,她真的没有给烟侧妃下毒,求王爷明察。”梓鸳跪在院里,朝着房内不停地磕头,额头上已磕出了血迹。 “咳……咳,梓鸳,别求他了,他不信我的。”被人按在地上,用鞭子抽打的女人轻轻地劝着,而女人的衣服早已被鞭子抽破,雪白的肌肤此时被抽出了道道鞭痕,血染红了女人素净的衣服。 “王妃,王妃,你别说话了,求你们别打了。”梓鸳连滚带爬的到了女人身边,护在了女人身上。鞭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抽在梓鸳的身上。 “梓鸳,快下去。”女人挣扎道。 “我不!” 屋里的席韫听到院子里的声响,不耐烦道:“都没吃饭吗!有气无力的。既然她们主仆情深,那就两个一起打!打完就给我拖出去,别脏了烟儿的地界”! “是!” 门外的鞭子破风的声音,打在身上的皮肉绽开的声音和女子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席韫,我说了我从未干过这种事,你再打,也不过是屈打成招。”被抽打的女子咬着牙喊出这句话。 这话让席韫莫名烦躁:“你倒是骨头硬,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来人给我把她的嘴堵住!” 一个侍卫将梁思的嘴堵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院子里的主仆二人被拖了出去。 席韫眉头一皱,正在这时,里屋的太医急匆匆地冲出来,席韫揪着太医的领子,“人怎么样了?” 太医颤颤巍巍得答道“回王爷,侧妃身中奇毒,无药可医。” 席韫一把甩开太医:“废物,今日若救不了烟儿,我让你全家陪葬。” 太医跪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王爷请息怒,娘娘这毒也不是没有办法治,只是——” 席韫转过头来“只是什么,支支吾吾的,快说!” “只是这丹药在王妃那儿,那丹药可解世上所有的毒,只是仅此一颗,恐怕王妃不愿给。”“今日,她不想给也得给。” 说话间,席韫已经带人冲了出去。 看到席韫离开,太医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道:“王妃,实在是对不住,侧妃哪里是中了什么奇毒,不过是一点曼陀罗,只要喝几副汤药便可痊愈,可她执意让我将你那丹药骗去,如果不是她用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我也不会干这种事。” 里屋内,本应虚弱晕倒的女人,却在贴身丫鬟知浣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梁思,拿了你身边的解毒丹药,我看还有谁能解你体内的慢性毒药,王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知浣按着云烟的肩膀,一边附和道:“侧妃才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做王妃理所应当呢。” 云烟轻笑了一声:“若不是前太子被废,我早已是太子妃了,哪会在这当一个侧妃呢。还好太子被废时,我还没嫁给他,而王爷又对我念念不忘,才有这样的退路。” 知浣连连点头,“王爷对您可真是情真意切呢。自打您入府,就没受过委屈。” 云烟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心里清楚,席韫为何对她情根深种,还得感谢梁思那个蠢货呢。 ##第二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 席韫带着人走进了梁思的院子,这是他成婚一来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竟不知她的院子竟这般荒凉,除了从她府邸带来的两个陪嫁丫鬟和刚进王府打发的几个奴才,再无他人。 “砰”得一声,席韫将门一脚踹开,他看着屋内简单的陈设,脸色越发阴沉,他走进里屋,发现梁思正躺在床上,身边的绿萝正在给她上药,边上药边哭,“小姐,您受委屈了!” 看到席韫走近,梁思摆了摆手,“绿萝,你先出去。”绿萝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小姐,奴婢就在外面侯着,您有事就叫我。” “你来我这作甚。”梁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绿萝叫你小姐?你可是本王的王妃,以后叫你的婢女注意些,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教训教训她,还有你这院子,给谁装可怜?旁人看到还以我亏待了你!”席韫呵道。 听到席韫的话,梁思闭了闭眼,反问他: “你的王妃?你善待我?你怎么好意思这么说!你说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那你来过我这儿几次,你说你善待我,可你连我院中的人都认不全,更不要说帮我装点院子。我嫁来王府的第一天,你连我的院子都没踏进来过,你说你善待我?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来吧!” 不等席韫反驳,梁思卸了口气:“罢了,这些我都不在乎了,如果你来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些琐事,你就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了。你和云烟两个人让我恶心。” 本来心里有些愧疚的席韫听到梁思这番话,“啪”,一巴掌甩在了梁思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配提本王的烟儿。本王这次来,就是来要你那解毒的丹药,快把药给我,烟儿还等着这药救命呢。” “凭什么,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爹爹给我的嫁妆,她云烟有什么资格用!” “就因为她的毒是你下的!你就应该将要拿出来,捧在手里送给她,如今我来问你要,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席韫气急。 梁思怒极反笑:“我下的毒,哈哈哈哈,可笑,证据呢,席韫,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我梁家的女儿堂堂正正,永远不会做这种腌臜事。” “你们梁家堂堂正正?堂堂正正得用功勋换来我和你的婚姻?堂堂正正的逼我的烟儿放弃我?你知不知道,当初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从那时起,我就答应她,要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梁家,害得我和云烟当初分离,害得她终日郁郁寡欢她亲口告诉我,你们梁家人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你因为嫉妒给她下毒,烟儿从不会撒谎。” 梁思低吼道:“当初将你从边关救回来的是我!不是她!是云烟她趁我因为气力耗尽晕过去,骗你的!是云烟她要趋炎附势离开你,你永远都是这样,从来都不信任我。” 席韫不想再听梁思话,掐住梁思的手臂,恶狠狠的问道:“闭嘴,那件事我调查过了,第一个见到我的人早已和我讲明,当初背着我走出来的人是云烟,你还在这里撒谎!最后问你一遍!药!在哪里?” “呵,调查,那个人分明是受了云烟的恩惠,故意这般说的,可笑汐国风华绝代,智勇双全的贤王,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傻子!”一滴泪顺着梁思的眼角滑落。 “你若将药给我,我便饶了你今日这口无遮拦之罪,如若不交,我今日先杀了你,再找那丹药。” 梁思看了一眼席韫,他的眼睛同以往一般清澈,可没有自己的一点影子。 她抿了抿唇,吐出来一口郁结在心里的浊气,缓缓开口:“梳妆台右边第二个柜子里!”说完便转过身去,再也不愿看席韫一眼。 席韫在梁思窗前驻足了一会儿,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拿着药离开了。 绿萝见席韫离开,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小姐,您没事吧,王爷他没欺负您吧?” 梁思摇了摇头,安慰她说:“没事,他没对我怎么样。” 绿萝这才松了口气。 “梓鸳没事吧?”” “她没事,奴婢已经替她上过药了。” 梁思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都怪我,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绿萝急忙摇了摇头:“奴婢们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好,奴婢们就好。” 梁思笑了笑,轻声吩咐到:“绿萝,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小姐有事吩咐一声就好了。” 待绿萝出去,梁思才将头埋进被子里轻声抽泣。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只是睡梦里的她,依然皱着眉头。 ##第三章 我说,那个孩子是她自己弄掉的,你信吗? “小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自打我们被禁足,烟侧妃掌权,我们俸禄被克扣也就罢了,我们还有小姐您的嫁妆可以抵用一会儿,可您看这饭食,还没府里下人的饭菜好!真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绿萝拎着送来的食盒抱怨着。 而主座的梁思笑了笑,“罢了,就吃这些吧,只是委屈了你们。” 绿萝撅了撅嘴,“奴婢才不是为了自己呢,奴婢是为了小姐。小姐,你的伤刚好,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是您看看,这才两个月,您都瘦了一大圈了。” 梁思好笑的看着她:“我倒觉得这样不错,不用看到王爷和烟侧妃。” 绿萝立马接到:“小姐定是口是心非,您心里一定是想着王爷的”。 梁思身子一僵,身边的梓鸳看到梁思的模样,立刻接口:“别说了,吃饭。”说着白了一眼绿萝,绿萝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子,没再答话。 可正在这时,院门开了,云烟被人左拥右簇的走了进来。 她看着梁思的饭食,施施然的走了过去,挥了挥手,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笑盈盈的对着梁思说:“妹妹在这陪姐姐一道用膳,姐姐不介意吧?” 梁思睨了她一眼:“我介意你会不坐?” 云烟也不闹,挨着梁思便坐了下来,吃了两口饭,云烟转过头,贴近梁思耳朵悄悄说:“姐姐,我有喜了。你猜,我的孩子如果留在了你的院子里,王爷会怎么样对你?” 说着便叫了起来:“快来人呐,我的肚子好痛!” 梁思一惊,急忙站了起来,她没想到,云烟居然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伤害。 听到消息的席韫匆匆赶来,一进门,便听到云烟的呼救,他冲进屋内,发现云烟正抱着肚子哀叫,而她身边的梁思正站在她旁边,愣在原地。 席韫三步并作两步,将云烟打横抱起,喊到:“叫太医,快叫太医来。” 云烟捂着自己的腹部,“王爷,我们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她的裙摆上隐约可见流下的血迹。 一声一声的痛呼从内室里传了出来。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端进去,端出来的却是一盆盆血水。 太医匆匆赶到,搭完脉后长叹一声:“王爷,您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席韫死死的拉着太医,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侧妃误食了滑胎的药物,如果只是少许,那老臣或许还有法子,可侧妃吃的太多了,臣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待会儿开一副汤药,让侧妃体内的胎儿流干净,才不会影响侧妃日后的生产。” 一瞬间,云烟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他抓住席韫的衣袖哭诉道:“为什么?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和她缓和关系,告诉她,我原谅她了,我不追究她对我下毒了,可是为什么她还要害我的孩子?”一句话,将自己为何突然来找梁思,自己的滑胎都推卸在了梁思身上。 席韫顿时便相信了这幅说辞,他将头转向梁思的方向,看着梁思,一双眸子里一片猩红,“你说,为何烟儿在你院中小产。” 梁思勾起唇一笑,“我说,那个孩子是她自己弄掉的,你信吗?” 云烟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抢了夫君的宠爱,可那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 梁思盯着她:“我怎么忍心?我若知道今日之事,在当初遇见你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 席韫看着梁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烟儿会在你的院子里落胎。” 梁思走近席韫,“你给我机会?我说她自己弄掉的孩子,你信吗?” “放肆!来人,给我将王妃拉出去,杖责三十,她什么时候说出来,什么时候停。再派人手,给我将这院子里里外外搜清楚。”说着,梁思就被人拖了出去。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饭桌上:“太医,你过去查查这饭食。” 太医赶忙过去,拿起云烟用过的碗,轻轻嗅了嗅,赶忙放下,朝着席韫说:“王爷,这碗里有藏红花的气味。” 话音刚落,一个婢女便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启禀王爷,这是从王妃枕头底下搜出来的藏红花。” ##第四章 她不配生下本王的孩子 席韫捏着手里的藏红花,手上的青筋暴起,暴怒道:“这个毒妇!”说着就从房里走了出去。 绿萝和梓鸳两个人跪在门外“求王爷明察,我家王妃不会做这种事。”席韫将两人踹翻在地,“证据确凿,你们居然还想给她辩解,来人,掌嘴。” 他走到梁思跟前,示意侍卫先停手,掰着梁思的下巴:“藏红花尝过吗,我的烟儿刚刚吃了,我的孩子没有了,都是因为你。梁思,你有没有心,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报应!来人,给我掰开她的嘴,将这一包都给我灌进去,她喜欢吃,就让她都吃下去!” 屋里的太医听到这话,顿时跑了出来 ,跪在地上:“王爷,这万万不可啊,一包藏红花吃下去,王妃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孕了。” 没想到席韫只是冷哼一声:“她不配生下本王的孩子。” 绿萝听到这话,奋力甩开钳制的她的嬷嬷,跑过去,跪在席韫面前,“王爷,这是我一人所做,求王爷不要牵连我家王妃,奴婢愿以死谢罪。” 席韫看着眼前磕头的婢女,拍拍梁思的脸:“你这婢女可真是忠诚呢,为了你,连死都不怕呢。”说着就是对绿萝一脚,来人,这个婢女以下犯上,拖出去乱棍打死!” 梁思一怔,挣扎着跪了下来:“不要!席韫,不要这样!” 席韫冷哼一声“求我啊!”梁思咬了咬嘴里的肉,冷硬的说道:“求你。” “这就是梁家嫡女求人的态度?” 梁思听着院外传来的敲打声,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 “求你,放过绿萝吧,求你了,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放过她吧!席韫,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就这一次,我求你放过她吧。” 席韫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女人,心头闪过一丝焦躁,可下一秒,他就将梁思踹倒在地:“我放过她?那谁放过我的孩子?不只是绿萝,你,你们梁家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梁思不可置信的喊道:“席韫,我已经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说了这事不是我做的!” 席韫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呵”,随即捏开梁思的嘴,将一整包藏红花塞进了梁思的嘴里。 梁思拼命挣扎着,哀嚎着,却怎么也逃不开。她将手伸进喉咙,想要将藏红花从嘴里扣出来,可任凭她使怎么样的办法,都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随之而来的是小腹犹如刀绞一般的痛。 “让太医看看我,席韫,我好痛。”梁思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可席韫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便抱着云烟走了出去。 梓鸳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想扶梁思回房,可梁思捂着肚子,却让梓鸳扶着她去找绿萝。 偏院里,绿萝倒在一片血水中奄奄一息,梁思扑过去,将绿萝抱在怀里。 眼泪不停的往下淌,她擦着绿萝脸上的血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颤着声问道:“绿萝,你哪儿疼,你告诉我你哪儿疼,我们去找太医。”梁思的手抖得厉害,“梓鸳,太医呢,你快叫太医啊!” 梓鸳在一旁默默流着泪:“小姐,我刚刚想要出去找太医,可门在外面上了锁,侍卫们告诉我,王爷将咱们禁足了,也不许太医过来瞧!” 绿萝抬起手,擦了擦梁思的眼泪:“小姐,绿萝不疼,小姐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绿萝要去另一个地方了,可惜以后做不了小姐爱吃的桂花糖了。” 梁思用脸蹭着绿萝的额头,“呸呸呸,小姐要给你……找个好夫……夫婿呢,我们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绿萝点了点头:“小姐,我信您的,只是,您在王府受得委屈,奴……奴婢心疼……”说着便没了生息。 梁思用力抱着绿萝,吼道,“来人呐,救命啊!”可没有任何人应她的话。“绿萝,你别睡,我带你去找太医!”说着就想把绿萝背起来。 梓鸳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眼泪“簌簌”得往下砸。“小姐,绿萝……绿萝去了,您别再折腾自己了。” “怎么会呢,我的绿萝中午还活蹦乱跳的,她只是累了,我们带她回去睡觉,明天起来,她就好了。” “小姐,您别这样,您这样我看了心里难受,绿萝已经去了,我们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梁思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都怪我啊,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嫁来的。梓鸳,你说绿萝会不会怪我,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她,怪我因为我,绿萝才死的。” “不会的,小姐,绿萝不会怪您的,她下辈子会投个好人家的。”梓鸳哭着安慰道。 梁思听到这话,却没有得到一丝宽慰,“席韫,你好狠的心啊!”气急攻心之下,梁思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第五章 梁家明日午时,在正南门斩首 第二天,梓鸳推开了梁思的房门,将膳房送的菜粥放在桌上,轻轻走到梁思的身边,“小姐,醒醒,起来用膳了。” 梁思睁开眼,眼底是掩不去的疲惫,“我不饿,梓鸳你吃吧。”说着又闭上了眼,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没有睡着。 梓鸳强忍着眼泪,劝着梁思:“小姐,您就起来吃一点吧,昨晚您伤了身,要吃点东西,可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啊!” 梁思背过身去:“我活该,如果不是我,绿萝也不会死。” 梓鸳眼睛眨了几下,却再也绷不住眼泪:“小姐,绿萝去了,您才更应该好好活着,她是因为您去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您好好活着!只有您健康了,她在天上也能瞑目啊。” 梁思没有做声,片刻后挣扎着坐了起来,“梓鸳,帮我更衣。” 梓鸳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是!”她将梁思缓缓的扶了起来。 “梓鸳,绿萝会好好的吧!” “会的,她会好好的在天上活着,保佑着小姐的。” 一月之后。 这天下午,梁思正躺在榻上,脸上明显消瘦了不少,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细得好似一握就断。 梓鸳在她身边坐着,缝补他们穿的衣服。正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席韫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看着榻上的梁思,捏了捏拳。 梓鸳看到席韫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站了起来:“奴婢参见王爷。” 席韫点了点头,挥手道:“你先下去,我和王妃单独说会儿话。”梓鸳犹豫的看了看梁思。席韫看出了梓鸳的犹豫,又说了一句:“放心,我这次来就是和王妃说句话。” 梓鸳这才退了出去。 梁思听到席韫越走越近的脚步声,颤了颤睫毛,却没有睁眼。 席韫看着装睡的梁思,“别装了,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关于你们梁家的事。” 听到关于梁家,梁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你又想干什么!” 席韫挑了挑眉,“你们梁家明日午时,在正南门斩首。” 梁思从榻上拾了起来,“不可能,我梁家世代守护汐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要将我梁家斩首!席韫,你就算为了刺激我,也不该用这种借口!” “我骗你?你们梁家通敌叛国,皇上下令,将你们梁家几百口人全部斩首!”梁思激动的说道:“不可能,我梁家代代忠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席韫贴近梁思的耳朵,低低的笑了一声,温柔的说道:“你爹爹为人耿直,得罪了不少朝中重臣,我也就顺水推舟,做了些证据,又恰巧让皇上找到罢了。” 梁思听着席韫说的话,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她突然抬手,掐住了席韫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我杀了你!”可她那点力气又怎么抵得过席韫,他一把将梁思甩在地上,冷笑一声:“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嫁给我,因为你弄死了我的孩子。” 梁思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可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我这辈子都当不了母亲了!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席韫甩了甩袖子:“我说过,要让你梁家所有人陪葬!”说完便转身离开,临走时又说道:“明日,我便带着你去看看,看看你梁氏所有人,是怎么被你一个人害死的!” 梓鸳待席韫离开,立刻走了进来,却看到梁思正趴在地上,失声痛苦,他急忙将梁思扶起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梁思一下子将她抱住:“梓鸳,我爹爹,娘亲,我梁家几百口人,明日都要被问斩啊!都是因为我,都怪我啊——” 梓鸳听到这消息同样震惊,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她现在是小姐唯一的支柱了。梓鸳拍了拍梁思的背,“小姐,不哭了,不怪您,都是因为王爷和烟侧妃,和您没关系的。” 可梁思哭的撕心裂肺,身子一软,倒在了梓鸳怀里。“小姐,小姐——来人呐,快来人呐,王妃晕倒了!” 外面的人似是得了命令,这次很快便找来了太医。 太医把着梁思的脉搏,轻轻一叹,朝着梓鸳说道:“梓鸳姑娘不必忧心,王妃这是忧伤过度,导致气血倒流导致的晕厥,我施个针,过一会儿就好了。” 梓鸳这才放下心来,屈了屈膝,感激道:“多谢太医。” ##第六章 你磕头认错的样子真像条狗,让我恶心 一炷香之后,梁思幽幽转醒,看着一旁默默流泪的梓鸳,轻声对她说:“梓鸳,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席韫说爹爹,娘亲他们明日午时要被处斩,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啊!连做梦都不放过我?” 梓鸳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梁思,忍不住哭出了声:“小姐——” 突然梁思在床上大哭起来:“梓鸳,我们去求皇上,求席韫好不好!” 说着便挣扎着从床上翻了下来,那个瘦小的身子在这一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推开梓鸳,跌跌撞撞的向院门跑去,想将院门拉开,可门被紧紧锁着。 梁思顺着门一点点跌倒在地上。她拍打着门,哀求道:“求你们了,放我出去吧,席韫,我错了,我们和离,我不做你的王妃了,你放过我们家人吧 求你了!” 一声声如泣血一般的声音从院落里传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见院子里的响动,终是不忍,对视了一眼,朝院子里低声说道:“王妃,您别哭了,我去禀告一声王爷,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梁思听到这话,立刻接道:“谢谢你,谢谢你——” 那侍卫叹息了一声,便离开了。 “王爷,王妃娘娘哭闹不止,想要见您一面,她说——” “说什么——” 侍卫咽了咽口水,回答:“王妃说,如果放了梁家人,她愿意和您和离。”席韫冷哼一声,“她当我这王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着,便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朝着梁思院子的方向走去。 席韫让侍卫开了门,梁思一听到门开的声音,顿时从地上直起了身子,跪在了地上,一双绣着金丝的鞋映入了她的眼前。 她抬起头,却只看到席韫的下巴,她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继而又低下了头:“王爷,求您救救我的家人,您不喜欢我占着贤王妃的身份,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我都同意,求您救救我的家人吧!” 席韫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眼前闪过一丝恍惚,记忆里那个跟在他身后,甜甜得叫他韫哥哥的女孩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心头一酸。 可是他又想起了云烟为了救他,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虽然他没有看清脸,可他确看到了女子肩上的疤,而云烟身上的疤恰好和他那日见到的一样。 想到了他未出世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明媚的世界,就被梁思害死。 心里的恨一下子盖过了他对梁思的那点不清不楚的感情。 他退后了几步,对着梁思说:“你当本王的王妃想当就当,不想当就可以不当吗,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本王身边的一条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本王的王府,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本王明日就呆着你,去亲眼看着你的爹爹,娘亲人头落地!” 梁思拉住他的衣摆,再也顾不上什么自尊,不停的在地上磕头,“求求你了,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别伤害我的爹爹娘亲。” “砰砰砰”她的头一下下得磕在青石板上,不过一会儿,额头上的鲜血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席韫扯过自己的衣摆,转身就往外走:“梁思,你磕头认错的样子真像条狗,让我恶心。” 门又被锁上,梓鸳看到还跪着的梁思,“小姐您先起来,我给您擦擦。您别这样折腾自己了。” 梁思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直愣愣地跪在原地,突然笑了出来:“席韫,整整九年,我从小时候第一次遇见你,就爱上了你,九年换来的是我的家破人亡,换来一句我就像狗!” 可她嘴角咧的越大,眼泪流的越多,整个人就想疯了似的。 梓鸳看着又是难过又是心疼。曾经名动京城的小姐啊,到头来还是因为情字成了这样。她轻轻揽着梁思,像小时候那样,一下一下拍着梁思的背,想要抚平她的悲伤。 ##第七章 王妃生是他府里的人,死是他府里的鬼 “砰”,一个华贵的花瓶从房里被扔了出来,“贱人!” 云烟咬着牙恨恨的说道:“王爷真没答应和她和离?” 一个奴才在旁边接道:“是,王爷连休妻都不答应,说王妃生是他府里的人,死是他府里的鬼。” 云烟将桌子一拍,恶狠狠的说道:“这个贱人,又使什么手段迷惑王爷了!” 知浣在旁安慰道:“主子,王爷最疼爱的还是您,不过是王妃一个虚名罢了。” 可没想到,云烟反手就是一巴掌:“你知道什么,侧妃说得好听叫妃,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一个妾室。你知道我每次和那些官夫人们聊完天,人家都说什么吗!” 知浣一下子被打懵了,捂了捂脸,强压着心里的不满站在一旁,再不说话。 席韫进来时便是这样一副光景,地上一片狼藉,知浣脸上的巴掌印赫然可见,他皱了皱眉,问道:“烟儿今日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火!” 云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将自己狠狠一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扑在席韫的怀里,梨花带雨的哭着:“王爷,妾身听说您去了王妃的院子,您是不是不爱妾身了,妾身和您的孩子就是因为她才没的,王爷可不能宠爱王妃,不然,妾身就去找我那苦命的孩子去了。” 按照以往,席韫早已将她拦在怀里,好好安抚,可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看着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脑海里想到的确是梁思边哭边磕头的画面。 他心里一阵烦躁,将云烟稍微往外推了推,“好了,本王这次前去是告诉她梁家人明天要被问斩的消息,你别总这么疑神疑鬼。孩子那事本王也给了你交代,你放心,这辈子她也当不了母亲了!” “可是——”云烟还想说些什么。 可席韫打断了她:“够了,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去哪儿不需要向你交代原因。你救过本王的命,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好了,本王走了,你堂堂侧妃,乱发脾气像什么样子!”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席韫转身离开,云烟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她瞪着席韫的背影,想到:席韫,如果有一天,您发现救你的人是梁思,您会后悔您的所作所为吗。 她闭了闭眼,转过身去:“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看我的笑话吗!还不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一群废物!” 奴才们不敢多言,连忙拿了扫把将地上清理干净。云烟冷哼一声,扭着身子就进了里屋。“梁思,看来只有你死了,才能真正解了我这心头大患。” 知浣站在她身边,看着云烟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冷颤,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下一秒就会割断人的喉咙。 ##第八章 席韫真的算她夫君吗 第二日,梓鸳推开房门,却发现梁思依然坐在榻上,和她做完离开时一模一样,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 她走进梁思,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站在边上,看着梁思默默流泪。 梁思的眼睛里已全是血丝,自从昨天知道梁家将被斩首的消息是,她就没合过眼,眼底的乌青藏都藏不住。 她刚开始还能大声哭出来,到后来,连声音都哭哑了,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一颗一颗滚出来,打湿了枕头。 梁思哑着声音问道:“梓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梓鸳捻了捻被角,答道:“小姐,已经巳时了。” 梁思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梓鸳急忙扶住她:“帮我梳妆,我去送爹爹和娘亲最后一程。” 梓鸳只能照办。“梳飞天鬓,那是娘亲最喜欢给我梳的发鬓。”梓鸳顿了顿:“小姐,这不和规矩啊,飞天鬓是未出阁的姑娘梳的,可您……” 梁思突然笑了下,“梓鸳,你自我出嫁以来,一直跟着我,难道你不清楚我还是清白之身吗,席韫真的算我夫君吗。” 梓鸳听到,也不好再劝:动手将梁思的头发盘好。“将娘亲在我出嫁是给我的玉簪拿来。”“是!”梓鸳依言将玉簪找了出来,轻轻插在了梁思头上。 铜镜里的姑娘依然貌美,可旁人却不知,这姑娘早已千疮百孔。 席韫进来时,梁思正打扮好,他“嗤”了一声,讽刺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去见心上人呢,打扮的花里胡哨。我可真为你爹娘伤心,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儿狼” 梁思没有回答席韫的话,只是问他:“我们可以走了吗?”席韫见她没有反驳自己的话,顿感意外。“走吧!” 正南门的集市上,围观的人早已站了一圈又一圈,将刑场堵得水泄不通。 梁思他们在侍卫的保护下,一路无碍的走到了刑场。梁府众人已被按在了断头台上,他们看到梁思的到来,却没有一人喊出来,不能再将梁思牵扯进来。 尽管梁思的目光强烈,可梁府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出声。梁思看着自己的爹娘,叔父,哥哥,嫂子,眼眶瞪得通红。 “午时到——行刑——”监管扔下了令牌。这时,没有人注意到,梁思悄悄将玉簪拔了下来,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可就在这时,梁夫人却转过来,眼里含着泪,做了一个嘴型。 梁思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手上的簪子也落在了地上,她看懂了,她的娘亲用嘴型跟她说:“好好活着!”梁夫人看到她放下了手上的簪子,才扬起了一抹让她安心的笑。 只是那笑颜还没来得及舒展,刽子手的刀已经落了下去,一瞬间,血喷洒出来,几百个人的血撒在地上,红的刺眼。 梁思终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仰面倒了下去。 ##第九章 药拿来,本王亲自喂 席韫接住了倒下来的梁思,一时慌了神,抱起梁思飞身上马,就往王府里狂奔。一进王府,席韫喊到:“太医,太医呢,王妃晕倒了。快让他来诊脉!” 身边的随从应了一声,便去叫太医了。 他将梁思一路抱回房,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梁思肩膀处的伤,和他被救那日看到的伤一模一样,血一下子冲上了席韫的头,他不敢往下细想为什么梁思肩膀上也有伤,那云烟的伤口又是从哪来的? 一瞬间,他所有的认知都被打碎,将梁思放在床上后,他招来自己的贴身暗卫:“你们将当初第一个见我被救的人抓回来细细审问,给我问清楚,到底谁才是救我的那个人!记住,这件事不可声张。” 暗卫应了一声,便消失了。 席韫看着躺在床上的梁思,心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如果,如果她没撒谎,她真的是救我的女人,我该怎么面对她! 席韫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正当他懊悔万分之时,太医步履匆匆得走了进来:“参见王爷!” “免礼免礼,你快看看王妃是怎么回事!” 太医赶忙起身,走近床边,搭完脉后,向王爷说道:“王妃先前被喂了藏红花,伤了身子,加之受的鞭伤还未痊愈,今日所受刺激太大,所以一下子晕厥了过去。王爷不必忧心过重,臣开几副汤药,再配上针灸,用不上一月,王妃的身子便可痊愈。” 席韫挥了挥手,让太医赶紧下去配药。 自己撑着额头,坐在榻上,看着躺在床上的梁思,想起了年少时和她的时光: 小梁思抓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着:“韫哥哥,思思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席韫想,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少年席韫摸了摸梁思的头发,“好,韫哥哥等着思思长大嫁给我。” 梁思甜甜一笑,突然凑近席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便跑开了。少年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耳根都红了。他笑看着跑远的少女,喊到“跑慢点,小心别摔了。”可话音刚落,梁思便被脚下的石头拌了一跤,“噗通”摔在了地上。 少年看到女孩摔倒,急忙跑过去,女孩眼眶泛红,委屈的说:“韫哥哥,都怪你,乌鸦嘴,思思好疼啊。” 少年心疼的将她扶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好好好,都怪我,害得我们小思思摔跤了!”女孩这才破涕为笑。 席韫扶着额头想,当初我连她摔一跤都心疼,怎么现在却让人用鞭子抽她,还给她喂藏红花呢! 好像事情的转变就是从那次他和皇兄一起出去打猎,一时迷了路,又被猛虎所伤,不慎掉下了山崖,他命大,山崖上正好有块凸出来的地方,他掉在了上面。 可就算当时没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断了几根骨头,还是在冬天,冰天雪地,他以为他就要死在山崖上了,可没想到恍惚间听到了一个女声:“你别怕,我带你出去。” 说着就将自己背了起来。他一下子疼晕过去。只是恍惚间看到那女子肩上的伤。等到他醒来,云烟已经在他身边侍奉了,而当时在身边伺候的人都说,云烟是救他的人。 他当时没有多加思考,便相信了。 云烟告诉他,她是孤女,没有父母,只希望自己可怜她,将她收做奴婢。可当时自己心怀感激,又对云烟的遭遇感到可怜,当时便许诺了她王妃之位。 可当他回京之后,梁思来找他,说自己才是真正救了他的人,还对云烟动了手。 席韫气急,对她吼道:“滚,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未来的王妃,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梁思似乎没想到席韫会这么对她,哭着跑了出去。 席韫当时是想追她的,可当时碍于面子,没有管她。不曾想,没过几日,父皇突然来了赐婚,说要将梁思赐给他做王妃。后来才知道,是梁大将军将兵符归还,才求得的这个姻缘。 那晚,云烟知道这个消息后,便连夜走了。直到他再次遇到她,她正被几个人围堵—— “王爷,药煎好了。”太医的话拉回了席韫的回忆。“药拿来,本王亲自喂。”说着就接过了药碗。 ##第十章 梁思必须除 席韫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药,轻轻送进梁思的嘴里。 一勺接着一勺,很快,药碗就见了底。 席韫擦了擦梁思嘴角留下来的药渍,发现梁思的脸瘦的只有他的手掌一般大,下巴尖的吓人,脸上隐约可以看到血管。他伸出手碰了碰,眼里藏着深深的懊悔。 梓鸳看着席韫的动作,十分诧异,她跪下来对席韫说: “王爷,您还是在小姐醒来之前先离开吧,小姐看到您,心里恐怕不好受。今天这些话,奴婢就算是死,也要说出来。 当初烟侧妃离开,是因为废太子看上了她,于是她正好借着小姐被赐婚给您这个借口离开,烟侧妃上次的中毒和滑胎也都是她自己所做,我家小姐从来都是一个清白的姑娘。她从9岁遇见您,已经九年了,她对您的痴心,奴婢看在眼里,求您放过她吧,她才十九岁,可是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她家破人亡,都是因为您,但凡您念着一丝旧情,也别再来打扰她了,行吗!奴婢求您了!” 梓鸳本以为会因为这番话受到责罚,可她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为了小姐,她一定要把这话说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席韫听完她的话,静了几分钟,便带着人走了。 梓鸳这才从地上怕了起来,打了热水,细细擦拭着梁思的小脸。 云烟此时的内心却不平静:“你说王爷亲自抱着梁思那个贱人回了院子,还给她喂药?梓鸳那个贱婢那样说话,他也没有责罚她?” 云烟的内心此时充满了妒火,“知浣,你去通知他们,该动手了。”知浣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梁思,我要杀了你!”云烟愤恨地说道。 正在这时,下人通报道:“侧妃,王爷来了!”云烟赶忙起身,在铜镜里照了照,看到自己的妆容挑不出一丝差错来,这才出门迎接。 “王爷,您可算我们还记得妾身,妾身还以为您有了王妃,把妾身忘了呢!”席韫看着眼前富态的女人,又想起了梁思瘦弱的身体,捏了捏掌心,“烟侧妃此话怎讲?” 云烟抬起头,用自以为水光盈盈的眸子看着席韫:“王爷今日一路抱着王妃回府,还给王妃喂药——” “哦?侧妃这消息倒是灵通,本王的一举一动都被你掌握清楚了?” 云烟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话逾越了,连忙跪了下来:“王爷——,这件事这个王府都传遍了。” 席韫看着眼前的女人,想到她或许骗了自己,感到一阵反胃。“起来吧,以后有些事,不该问的就别问!” 云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王爷今日不在妾身房里留宿吗?”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席韫的神情。 “不了,本王还有许多公务尚未处理,就先走了。” “妾身恭送王爷——” 看着席韫走远,云烟脸上的笑容瞬时便垮了下去,如今王爷对她这般态度,定是梁思那个小贱人作得妖。 梁思必须除,不然不知道将来会惹出怎样的事端。 ##第十一章 狸猫换太子 直到第二日,梁思才幽幽转醒,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哑声喊到:“梓鸳,帮我梳洗打扮。” 梓鸳急忙端着热水搜了进来。她用梳子梳着梁思乌亮的长发,谁也没有提起昨日之事。 梳妆后,梓鸳端着一碗热粥,放在了桌上:“小姐,这粥您得趁热喝,待会儿还要吃药呢。” 梁思没有回答,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喝粥,也不吹一吹,就直接往嘴里塞。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从那天醒来说过一句“梳妆打扮之后”,再也没有开过一句口。 每天不哭也不闹,让她吃她就吃,让她喝药就喝药。 梓鸳刚开始以为梁思只是因为悲伤不想说话,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梁思依然不说话,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十分听话。 梓鸳也不敢提梁府的事,就这样一直憋着,又过了几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蹲在梁思身边:“小姐,你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在自己心里,当心憋坏了身子。” 梁思这才转了转眼珠,“梓鸳,帮我搬张躺椅放在院子里吧。”一句话将梓鸳的话都塞回了肚子“是,小姐!” 梁思坐在躺椅上,看着满天的星星,轻声说:“梓鸳,你说天上那么多颗星星,哪一颗是爹爹,哪一颗是娘亲啊?应该是最亮的那两颗!你说他们看的到我吗,我觉得看得到,我有乖乖听话,他们让我好好活着,我便好好活着。可是梓鸳,我的心好痛啊,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梓鸳听着梁思的自问自答抽了抽鼻子,“小姐,老爷和夫人在天上一定希望您能忘了他们,好好活着的。” “忘了他们?我也想忘了,可是梓鸳,我恨啊,我爱慕了九年的男人,亲手将我的爹爹和娘亲送上了断头台,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说着猛烈的咳了起来,她用手帕掩住了嘴巴,却看到了点点血迹。 梁思悄悄的将手帕藏了起来,闭上了眼睛。 她又梦到了小时候,小梁思小时候可真调皮啊:揪爹爹的胡子,欺负小朋友,仗着爹娘的宠爱横行霸道,几乎每个和她同龄的小孩都被她欺负过。 可每次欺负完别人,也都是爹娘收场,提着贵重的礼品,从这家走到那家。他们从没有责怪过梁思,梁思一有什么愿望,爹娘比她本人还要着急。 所以那次当她哭着跑回家,扑在爹爹怀里,想让爹爹帮她求取婚约的时候,爹爹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的一半虎符拿了出来,还给皇上,这才求得了这门亲事。 她爹爹是汐国镇国大将军,兵权是爹爹管理军队的唯一依仗,可为了她,一下子都交了出去。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帝在处斩爹爹时,连犹豫都没有。 说到头来,不过是她痴心妄想,想得倒一个心里有了别的女人的男人。梁思在梦里都在懊悔当初自己的无知。 而此时的书房内,席韫听到暗卫的禀告,雷霆大怒,原来,真的是梁思救了自己,云烟那个贱人买通了第一个见我的人,狸猫换太子,占了梁思的功劳。 他“砰”的一拳砸在了书桌上,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想要告诉梁思,自己知道了真相,却不知,此时的梁思正经历着生命的威胁! ##第十二章 你们是什么人? 梁思躺在躺椅上睡着,梓鸳坐在梁思身边,慢慢也有了睡意。 可正当她快进入梦乡的时候,却听见院里“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她睁开眼,却看到几个男人正向她们走来。手里的剑反射冰冷的光。 梓鸳心里一紧,站起身来,将梁思护在身后,强装镇定到:“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贤王府,我家主子可是王妃!你们几个不要命了吗!” 那几个男人听到这话,明显脚步一顿,领头的男人看出了身后弟兄的犹豫,呵斥他们道:“听说这王妃不受贤王恩宠,前几天她们家也全都被斩首,一不得宠,二没家室。杀了便杀了!以后我们拿着那位贵人给的赏钱,还不愁吃喝!” 梁思被说话声惊醒,她刚睁眼,便听到了这话。“谁派你们来的?”梁思问道。 可那几人再没说话,一起举着剑就扑了过来!梓鸳连忙拉起梁思就要往屋里跑,边跑边大声的呼救:“来人呐,救命啊!有刺客!” 那几个男人听到梓鸳的喊声神色一惊,提起步子就往她们的方向追。离院门还有两米了,只要她们能从院里出去,就有侍卫能救她们了。 但当她们靠近门时,才惊醒:她们的院门还被反锁着,根本出不去。 可那几个男人步步逼近,根本不给她们往别的地方逃离的机会。主仆二人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几人,绝望的敲着门,大声呼救着,可门外一片寂静,一个人都没有。 “去死吧。”为首的一个男人挥出了剑,梁思急忙拉着梓鸳闪身一躲,险险避开了挥来的一剑。 “救命啊——”梓鸳还在向外求救,可那几个刺客根本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提着剑往梁思主仆二人身上砍。 席韫远远得听见了呼救声,似乎是从梁思的院子里传来的,他加快了脚步,往梁思院子里跑:思思,你千万不能有事! 梁思带着梓鸳不断躲避着几人的攻击,可还是不小心被剑划了两刀。 那几个刺客看到他们几人挥剑,只是划伤了梁思的胳膊,心下一急,不管不顾的像梁思刺了过去,而梁思她们二人已被逼近了墙角,退无可退。 梁思看着越来越近的,闪着冷光的剑刃,眼睛一闭:爹娘,女儿来找你们了!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她睁开眼一看,发现梓鸳正对着站在她身前,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剑。那刺客见一击不中,抽出剑来,想要刺第二刀。 “砰”,正在这时,门却被踹开了!席韫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他身边的侍卫急忙冲过去,制服了刺客。 梓鸳在被刺客制服后才放松了神经,她踉跄了几步,一下子跪了下去。 梁思急忙将她接住,捂住她不断喷血的伤口,“席韫,求你,叫太医!”席韫这才反应过来,对身边的人吩咐:“快把齐太医叫过来!” 梓鸳嘴已发白,她喘着粗气,抬起手,擦了擦梁思的眼泪:“小姐,梓鸳先去找绿萝了!以后奴婢不在了,您也要……咳……好好吃饭,这样,奴……奴婢也走的安心——” 梁思捂着她的伤口“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坚持住,太医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齐太医便拎着箱子走了进来。“太医,快来给梓鸳看看——” 梁思握着梓鸳的手,看着眼前的太医“怎么样?” 太医跪倒在梁思身边:“王妃,请节哀顺变,梓鸳姑娘的这一剑,被刺穿了内脏,老臣无力回天呐——” 梁思大吼起来:“我不信!你用最好的药——不论多贵,都给我把她治好!” 梓鸳抽着冷气,摇了摇梁思的手,“罢了,小姐,您别为难太医了——奴婢看到您没事,我就知足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手一松,从梁思的手里滑落。齐太医上前把了把脉,向梁思拱手道:“王妃,梓鸳丫头去了——” 梁思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她拉着梓鸳的手,揉搓着:“梓鸳,我帮你暖暖手,你看你,手怎么这么冷——”说着将梓鸳的手放在嘴边哈着气。 ##第十三章 之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席韫走到梁思身边,蹲了下来,拍了拍梁思的肩膀,“你别这样!梓鸳,绿萝,你爹娘如果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 可在此刻,他的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梁思放下梓鸳,“啪”得一巴掌甩在了席韫脸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和我有关的哪一个人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云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身边的人因为你们一个个消失!我就剩梓鸳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刚敲门想要逃出来的时候有多绝望!你知道吗,席韫,我之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席韫伸手,想要抱住梁思。 可她一下子将他的手推开“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席韫只得放下手,他轻声哄道:“思思,我都知道了,我知道当初是你救的我了!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梁思慢慢站起身,轻声说:“席韫,你拿什么赔我?我的爹娘因为你而死,绿萝是你下令,活生生打死的!梓鸳也是因为你锁了门,才成了这样。还有我!我被你掐着下巴灌藏红花,这辈子都当不了母亲了。席韫,你拿什么赔我!” 梁思顿了顿,继而咬牙切齿的说:“席韫,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你该死!你在我眼前,让我感觉恶心!” 席韫听着梁思的话,心如坠冰窟,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少伤害梁思的事! 这时,暗卫从走了过来,在席韫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席韫脸色一变,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对着梁思安慰道:“我会给你,给梓鸳讨个说法的!另外,你明日便搬到景和院里去,那里环境比这儿好,离我的院落也近,也安全些!” 梁思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狗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给我滚出去!” 席韫还想说什么,可却没有再发出声来。只是临走时,将心腹和大批的侍卫留在了梁思身边,做完这些才转身离开。 梁思看着满院的侍卫,讽刺一笑,刚刚她多希望能有侍卫出现啊,哪怕一个,可是没有,只有她的梓鸳,那么傻,用自己的生命挡住了那一剑。 她让侍卫将人抱进了里屋,放在自己床上。亲手打了一盆热水,将梓鸳带着血迹的衣服脱了下来。 她细细擦拭着梓鸳的身体“你真傻!怎么能去挡那一剑呐。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的,然后就来找你,找绿萝,找爹爹和娘亲,好不好?” 梁思说着笑了起来,“梓鸳,你不是说我笑起来最好看吗?你看,我这样好看吗?你起来啊——”笑着笑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梓鸳,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 梁思在衣柜里找出一件淡紫色绣着兰花的衣服在梓鸳的面前饶了绕:“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颜色,我们今天就穿这一件好不好?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哦!” 梁思说着便把衣服穿在了梓鸳的身上。她走到外面对侍卫吩咐道:“明天早上,你们就将棺材抬过来,今晚我陪她一晚,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她又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拿起那件梓鸳早上还没绣完的荷包,絮絮叨叨的说:“你看看你,还要让你家小姐帮你做荷包,面子可真大!不过,今晚就让你休息一会吧。”说着便绣了起来。 “嘶——”梁思的手被针扎了一下,淌出来的血珠印在了丝娟上。她盯着那血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又红了眼眶,可眼睛干涩的疼,连眼泪都留不出。 梁思说:“梓鸳啊——你家小姐好像真没用,小时候仗着爹娘横行,后来出嫁了,还有你们两个陪着我,可我现在就剩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啊——我答应了娘亲要好好活着的,可是我好累啊,我觉得我要撑不住了,等安葬了你,我亲自去给爹娘赔罪,好不好——”。 ##第十四章 享受着骗来的恩宠,舒服吗? 席韫带着人冲进云烟住的地方时,她已经睡下了,他冲进里屋,将云烟从床上拎了起来。 云烟看着怒气冲冲的席韫,心里一惊:难道席韫知道她派人去杀梁思了吗?可是他一向不关心梁思,云烟定了定心神,伸手搂住了席韫的脖子:“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可吓死妾身了。” 自从怀疑梁思才是救了自己的女人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云烟,每每云烟来书房找他,他也是让人将她打发走。 可当今天他知道真相,满怀欣喜的去找梁思时,却看到他的思思被人用剑指着,仔细审问那些人才知道,云烟竟是这么狠毒的女人,她竟然找人想要杀了梁思。 他看着以前疼爱不已的女人,现在只觉得恶心,他拉开云烟搂着他的手,低声问道:“享受着骗来的恩宠,云烟,舒服吗?” 一句话将云烟所有的幻想和心理防线打碎,她颤抖着看向席韫,“你,你都知道了?”席韫冷眼看着云烟。 “今晚,梁思死了吗?”一句话,便将席韫的怒火挑了起来,他掐住云烟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真的是你!你这个蛇蝎毒妇。” 云烟“呵呵”一笑,任由席韫掐着自己的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得说道:“对啊,就是我做的,没想到吧!不过看你这样子,梁思估计是没死。那个贱人可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席韫的手渐渐用力,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 可云烟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又继续说:“对了,当初我离开,也和梁思说的一样,还有我中的毒,我掉的孩子,都是我自己干的。可是你一心维护我,搞得梁思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哈哈哈!” “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凌迟!” 云烟听到这话,猛然惊醒,自己一时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连滚带爬的倒在席韫脚边,抱着席韫的腿哀求道:“不要,放过我吧王爷,我这就离开,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席韫将人一脚踹翻在地,可云烟却在这时抱着肚子哀叫起来。 知浣看到云烟这个样子,急忙跪了下来:“王爷,求您找个太医看看我们主子吧!娘娘的月信已推迟了两周,或许,或许是怀了您的孩子啊王爷。” 席韫听到这话,也是一惊。云烟看到席韫脸上的松动,又恳求道:“王爷,王妃已经生不了孩子了,妾身生的孩子愿交由王妃抚养,您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席韫听到这话,心痛不已,“传太医——” 太医走了进来,摸了摸云烟的脉,笑着对席韫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妃娘娘确实有了身孕。” 席韫扶了扶额,疲惫的说道:“侧妃品行不端,贬为庶人,即日起,禁足秀丽院,直至生产结束。院里的人也服侍她至生产结束。” 席韫说罢便走了,他走到梁思所住的院子外,侍卫们看到想要禀告,却被他摇了摇手拒绝了。 他看着屋内的人影,听着梁思的抽泣声,心里一阵绞痛。“思思,对不起!待来日云烟生下孩子,我便将他抱来交由你抚养!然后杀了她,给你报仇——” 此时的云烟却还在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命感到高兴,却不知,席韫早就做好了准备。 ##第十五章 以后,王妃是你们唯一的主子 梁思在房里坐了整整一晚上,她却不知,在门外,席韫也看着她映在窗子上的影子站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刚亮,席韫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藏在了柱子后,只看到梁思拉开了房门,“棺材准备好了吗?”梁思问道。 “好了好了。”侍卫哈了哈腰,脸脸点头。“把梓鸳抱进去吧,小心点,别磕到她。”说着就让侍卫们进去。 “走吧!”待梓鸳被安顿好,梁思接着说道。 侍卫们一愣,“王妃,这恐怕不妥吧,您陪着一个侍女去墓地——” 梁思打断了那人的话:“我说走,她是为了救我而死,我亦当她是亲姐姐看待。”侍卫无奈,只能照做。 梁思跟着侍卫们走在装有梓鸳棺材的旁边,席韫不敢靠前,只能远远得跟在身后看着梁思的背影。 很快就到了墓地,侍卫们将棺材放下,在空地上挖了起来,一个能掩埋棺材的坑不到一刻钟就挖了出来。侍卫们小心翼翼的将棺材放了进去。埋了起来。 梁思拿着香和蜡烛,就这样跪在了墓前,她点着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梓鸳,你别怕,在轮回路上等一等,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说完便磕了一个头。 席韫看到梁思磕完头,站起来后,摇晃了两下,心道不好,运着功,便跑了过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他刚到,就看到梁思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席韫忙用手抱住,打横抱起,吹了一声哨,不过一会儿,一匹汗血宝马便飞驰而来。 他将梁思轻轻放在马背上,一个翻身,自己也上了马,小心翼翼地环住梁思,“驾”地一声,马便跑了出去。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马便跑回了王府。 席韫吩咐侍从将太医叫来,然后带着梁思去了景和院,他怕梁思醒来之后不愿过去,所以自作主张将梁思先抱了过去。 太医紧赶慢赶,总算和席韫同时到达,他拎着药箱,心里直嘀咕:“这贤王之前对王妃那般苛责,如今才想起来哄人,真不知对王妃是福是祸啊。” 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也不好多说什么,将手搭在梁思脉搏上摸了摸,又掀开梁思眼皮看了看,“回禀王爷,王妃这是疲劳过度,所以暂时晕了过去,没有什么大碍,待臣抓些药补补,娘娘的身子便可痊愈。” 席韫这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他又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奴才说“上次我让你找的婢女你都找好了吗?” 奴才回道:“启禀王爷,都找好了,个个家室清白,人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能干。” “那就让她们先过来侍候!”“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着就低头退了出去。 “奴婢们见过王爷。”四个小婢女跟着先前那个奴才走了进来。她们跪在地上,等候席韫的安排。 “你们几个就叫迎春,惜春,思秋,和冬夏。以后,王妃是你们唯一的主子,如果敢做以下犯上的事,本王第一个饶不了她。”四个丫头起身答应。 床上的梁思似乎是做了噩梦,嘴里轻哼着,眼角滑落了一丝泪。 席韫看到这样的梁思,心不由一痛,曾经那个明媚的梁思,被他亲手毁了。 他苦笑一声,对着地上的四个婢女说道:“罢了,王妃醒来怕也是不愿看到本王的,本王就先走了。如果王妃起来饿了的话,就通知膳房,我告诉他们了,你们景和院的东西,一直备着。”说着便转身离开。 只是走的时候又站在梁思的窗前看了看,伸手将梁思皱着的眉抚平,这才离开。 ##第十六章 以后我就宠你,爱你一个人好不好 等到梁思醒来,已经过了一日了,等到她睁开眼,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 她强撑着做了起来。就在这时,惜春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她看到坐着发愣的梁思,快步走了过去,“王妃,您醒啦,奴婢伺候您用膳,这可是齐太医配的药膳。” 小丫头一进来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梁思揉了揉额头,干哑着喉咙问道:“这是哪儿?还有你是谁?” 小婢女这才意识到梁思刚醒,还不知道自己搬了院子,急忙答:“王妃,这里是景和院,奴婢是惜春,还有迎春,思秋,冬夏他们几个,还在院子里忙呢!王妃要见她们吗?奴婢去叫她们。”说着就抬起步子,想往外走。 “不了。”梁思的话及时拉住了她。“那王妃可要用膳?”“端过来吧。”梁思没有拒绝。 很快,一小碗药膳便吃了干净。惜春边收拾碗筷,边问道:“王妃今日像出去吗?您从前住的院里的东西还没收拾,要不王妃和我们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是好的。”梁思撑着床 躺了回去。 “不用了,那院子里的东西也不必收拾,就放在那儿吧。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惜春只听到前半段话,却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以为梁思是病还没好,所以不想走动,所以端着碗便走了出去。 梁思听到门被关上了,睁开了眼睛,走下了床。她的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匕首,将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了一段,一刀割了下去,放在桌子上。 摊开一张信纸,写道:我和贤王被皇上赐婚,结发为夫妻。我本是极欢喜的,可贤王杀我父母,伤我手足,我不愿再和他有所纠缠,所以今日在此写下和离书,与贤王一拍两散。从此我与贤王再无瓜葛。 写完这些,梁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仿佛那个压在她心口的巨石被推开。她讲自己的断发放在信上,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似乎有什么被改变了,有似乎什么都没变。 梁思慢慢起身,拿着匕首躺回了床上。 她将匕首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割,霎时,血便喷了出来,梁思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又看到了爹娘,只是这次,她嫁了一个很寻常的人,夫君对她很好,爹娘也依然健在。 梁思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还在想:如果这一世只是做了个噩梦该多好。 席韫每天都来看望躺在床上的女人,风雨无阻。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梁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思思,快醒醒好不好,你已经睡了九个月了,云烟的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要做娘亲了!齐太医说还好抢救的及时,不然你就真的走了。都怪我,我不该这么对你的,我当时就应该查清楚的。都是我的错。” 他将云烟所生的孩子抱起来,轻轻放在梁思身边。 “思思,你看,她多乖。你醒来再也不用怕了,云烟那个坏女人我已经将她凌迟了。以后我就宠你,爱你一个人好不好。你再也不要写什么和离书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心有多痛,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罪有应得,那是我的报应!” 席韫用毛巾擦着梁思的手:“思思,你醒来不要怪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你会再一次离开我,所以才让齐太医给给你加了忘忧草,他说这草吃了,可以忘记这生所有的忧愁和受得伤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日梁思晕过去后,惜春拿着院子里摘的花,想让梁思看看,或许心情会好些。 可是当她走进屋子的时候,却看到梁思倒在血里,匕首掉在了地上。 齐太医和宫里其他太医忙活了两天两夜,才将梁思抢救了回来。 而席韫坐在榻上,看着梁思留下来的那封信和那段头发,看了两天。直到梁思被抢救回来,席韫才站了起来,可他刚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回了原地。 齐太医疲惫不堪的说道:“王爷,王妃被抢救回来了,可她失血过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而且王妃更严重的是心病。就算她有一天醒过来了,她一日不忘对您的恨,还是会对自己动手。” “放肆——”席韫震怒。 齐太医跪了下来:“王爷,臣恳请让王妃服下忘忧草,让她忘了那些事,对您对她,都是一件好事——” 席韫犹豫了两天,还是同意了:思思,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让你再记起那些我对你做过的伤害,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第十七章 你我本是夫妻 说话间,席韫感到自己握着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正在他自我怀疑时,梁思的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她看到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的席韫,轻轻问道:“请问?你是谁?” 席韫听到声音,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梁思:“思思——你终于醒了!” 可梁思在此刻却面露疑惑:“这位公子,请问我们认识吗?” 席韫看着眼前的梁思,看到她疑惑的神情,心里一痛:“忘忧草可以让人忘记难过的事,所以你就将我忘了吗。” 梁思看着眼前奇怪的男人,不由有些害怕,她抽出自己的手,想角落缩了缩。 席韫看着她畏手畏脚的动作,坐近了一些——“我是你夫君!我叫席韫!” 梁思听到这话,立马否认道:“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你!” 席韫苦笑一声,站起身,抱过云烟生的孩子,“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生产的时候,难产危在旦夕,齐太医好不容易将你医治好,可是要里被他多放了一味药,和原有的药起了反应,这才造成了你记忆的缺失。” 梁思看着眼前神色真挚的席韫,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小声问道:“我可以抱抱孩子吗?”席韫听到这话,立刻将云烟生的孩子放在了梁思怀里。 梁思看着怀里小小的,粉嘟嘟的孩子时,心里的那点怀疑被孩子的可爱融化。 她摸了摸婴儿的脸,对着席韫问:“孩子有名字了吗?” 席韫一愣,好似才想起这件事,急忙解释道:“这几日夫人昏迷,本王一时忘了——” 梁思没好气的白了席韫一眼,捏了捏孩子的小手,哄道:“小丫头长得这般白净,要不便叫梦洁如何?”她转过头和席韫商量道。 席韫看着梁思久违的笑脸,也未听清,就点了点头。“呀,我们宝宝有名字啦,开不开心!”怀里的小孩儿似乎能听得懂话似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看着孩子的笑容,梁思心里猛的一酸,眼泪也瞬时漫了出来。 席韫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安抚到:“思思,你别哭——”梁思看着男人紧张的模样,破涕为笑“你别紧张,我就是看到孩子笑,心里激动!”席韫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我爹爹和娘亲最近没来看我吗?还有绿萝和梓鸳他们呢?我这次昏迷这么久,他们是不是都担心坏了!”梁思问道。 席韫沉默了几秒,不知该怎么作答。他清了清嗓子,说:“梁将军被派去镇守边关,皇帝特允他,可以带着家眷过去。所以梁府上下都在边关驻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至于绿萝和梓鸳,那两人不是被你嫁去了江南的富庶人家,现在过得可幸福了。” 梁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朝席韫不好意思的说:“诶呀,我都忘记了,谢谢你提醒我。”“没关系,你我本是夫妻,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梁思没再搭话,只是逗弄着怀里孩子,嘴里“哦哦——”得哄着。 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夫君,她一时不知该怎么交流。索性席韫也没有再说,只是坐在榻上,嘴角含着笑,看着床上的二人。 他看得梁思这么喜欢孩子,心里十分后悔:思思,对不起,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查明真相。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只好用这种方法来弥补我犯的过错。 ##第十八章 你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嘛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梁思的身体也明显好转。有时她会抬起手臂,看着手腕处的伤痕问席韫道:“韫哥哥,我为什么看着这疤,心里就会难过呢?” 席韫每次听到这话,都会吓一跳,以为梁思记起了什么。赶紧拉开她的手:“思思的手生的娇嫩,稍一用力就会很明显。这疤是你上次胡闹,跟着厨子学做菜时不小心割到的。” 梁思疑惑的皱着眉头,反驳道:“可谁家做菜会割到这里啊!”席韫往往就会打着马虎眼,忽悠过去。 又是一年的春天,小梦洁已过了满月,会慢慢在地上爬了。梁思每天陪着梦洁玩游戏,比梦洁自己都开心。 有一天,她心血来潮,拉着席韫,让人抱着梦洁,他们三个人一起去院子里种樱花树。 她“哼哧哼哧”的掺着土,不过一会儿,就累的直不起腰来。席韫看到她这样,终究还是不忍心不管她,拿过她手里的铲子,弯腰在地上铲了起来闷声闷气的说:“思思,你怎的比梦洁还调皮,真是对你没办法。” 梁思眯了眯眼睛,跳着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我不管,这棵树可是我,你还有小梦洁的见证!” 席韫笑了一声:“好好好,都依你。” 梁思晃着腿,双手撑着小脸,“席韫,你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怎么对我这么好?” 席韫身形一顿,“可不是吗,欠了你好多好多,所以想全都补偿给你。” 梁思没听见她的回答,撅着嘴闷闷不乐的说道:“这都一年了,爹爹娘亲怎么连封信都不给我,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想他们了——还有绿萝和梓鸳,她们两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来看看我。” 席韫安慰她道:“没事的,他们心里肯定也想着你的——快来,把小树苗搬过来,我们一起把它种下去。” 梁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了回去。她快步跑过去,拿着小树苗又跑回来,塞到席韫手里:“韫哥哥,你种。” 席韫接过树苗,屈起手指,敲了敲梁思的脑袋:“小东西,就会让我给你干活。” 梁思抬起头对着席韫甜甜一笑。席韫看着这笑晃了晃神,梁思趁着这档子功夫跑开了,她抱着梦洁,又走到席韫身边:“梦洁,你看,爹爹在种树呢!”等这树开了花,娘亲给你做糖糕吃好不好。 怀里的席梦洁好像听懂了似的,抬起手在空气中乱挥,嘴里“嗷嗷”地叫唤着。逗得梁思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席韫听到一大一小的声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他和她们在一起的日子就更长一点。只是可惜,梦洁不是梁思生的孩子,席韫的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结,虽然平日里对小梦洁很是温和,可自从她过了周岁后,就再也没有抱过席梦洁。他看着席梦洁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像云烟,心里对梁思的愧疚就越深,所以他就狠下心,再也不抱席梦洁了。 树很快就被种好了,梁思又将自己酿的两瓶酒埋在了树底下,她边埋边解释道:“这两瓶酒等到我们梦洁成婚那日再挖出来喝!” 席韫点了点头,他贴着梁思的耳朵悄悄说:“待梦洁成婚那日,这两瓶酒都是我的!” 梁思白了他一眼:“你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嘛。”说着站起身跺了跺脚,朝屋里走去。 席韫赶紧起身追过去,调侃的问梁思:“思思这是害羞了,怎的连耳根子都这么红。”梁思没有理他,快步走进屋里,关上了门,对着门外说道:“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给你开门了。” 席韫听到这话,连连求饶:“好思思,韫哥哥再也不寻你开心了好不?快吧门打开。” 梁思这才开了门:“你也不怕被旁人看了笑话,堂堂贤王,做这种事,说这种话。”席韫从背后抱住梁思,哄道:“我和我的王妃说话,他们还能反了天去。” 梁思轻轻拍了拍席韫的手背“放开,今日小厨房炖了鲜虾汤,我让他们盛一碗给你。” ##第十九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梁思遇到知浣是在深秋,席梦洁刚刚学会走路,每天都会带她走一段。这天,梁思带着席梦洁去了花园,她牵着席梦洁的手,带着她摇摇晃晃的走路。 走了一会儿,梁思抱着席梦洁坐在石椅上,给梦洁剥着橘子吃。 惜春站在一旁,笑着说:“王妃对小郡主可真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梁思低头亲了亲席梦洁的脸,“我就这么一个丫头,当然得宝贝着些。” 这时,端着糕点的婢女走来,她看着坐在凉亭里的梁思和席梦洁,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她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梁思拿起一块,喂给了梁梦洁:“娘亲,好ci——”席梦洁已经可以简单的说几个词语了。 听到席梦洁的话,拿起来自己也尝了一口:“嗯,确实不错——我们梦洁说得对。” 她侧过身,向着那婢女问道:“这是什么人做的,赏。” 那婢女却突然跪了下来,“这糕点是奴婢所做,奴婢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能跟在王妃身边伺候。” 梁思一愣,没想到这婢女竟提出这么个要求,“你先起来。” 那婢女跪在地上摇了摇头,“王妃不答应奴婢,奴婢便不起来。”惜春听到这话,往前一步,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威胁王妃!” 梁思拉了拉惜春,劝道:“罢了,这婢女也是想谋个好去处。你叫什么名字,明日变来我景和院伺候吧,正好,我们梦洁喜欢吃你做的糕点。” 那婢女听到这话,连磕了几个头:“奴婢名叫知浣,多谢王妃成全奴婢。” 惜春听到这名字,神色也是一变,知道当初事情除了她们四个,其他的侍卫奴婢都被赶了出去,这知浣怎么还在府中。 惜春还想要劝,可梁思怀里的梦洁又闹腾了起来,梁思没听惜春说的话,将梦洁放在地上,又拉着梦洁玩了起来。 惜春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知浣,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可知浣明显没有其他反应,只是微笑着看梁思的背影。惜春看着知浣,心里已然起了戒备之心,她得快点将这件事告诉王爷,让王爷定夺。 晚上,席韫来了梁思的景和院,梁思让小厨房做了饭菜送来。 惜春站在梁思身边,状似无意地提醒道:“王妃,今儿院子里新来的做糕点的婢女做的糕您和小郡主都喜欢吃,何不让那婢女再做些,让王爷也尝尝?” 梁思这才想起院子多了个人,她兴冲冲地扭过头去,对着席韫说:“韫哥哥,知浣做得糕点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席韫脸色一变,他看在知浣亲手杀了云烟的面子上,没有将她从王府赶出去,没想着这人这么不安分,竟然来了梁思的院子。 他脸色一沉,对梁思说道:“把知浣赶出去,我给她足够她下辈子生活的银两,她不能待在你这里!” 梁思看着眼前沉下脸色的男人,“我不!知浣怎么招惹你们了?在院子里的时候,惜春要赶他走,现在连你也这样!我就不!” 席韫又气又惊,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梁思解释,只是说:“思思乖,韫哥哥给你请全京城做糕点最好吃的厨子,好不好!” 梁思皱着眉,“不过就是一个小婢女罢了,为何你这么紧张?王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席韫被戳中了心思,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梁思!知浣这个人,你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 梁思看着眼前发怒的男人,脑海里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画面,她忙扶住自己的头。席韫看着脸色发白的梁思,想要伸手去扶,却没有拉下面子,转身就离开了。 ##第二十章 我……你不怪我吗? 梁思没有见过这样的席韫,觉得委屈,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不就是一个做糕点的婢女吗?为什么席韫这么紧张?” 此时的席韫并没有走去,而是站在了门外。他听着屋内的声音,很想进去安慰一下她,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让知浣离开这件事。于是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他对身边的侍从说:“明日就将王妃院里的知浣赶出去,另外把京城最好的厨子给我找来,送到王妃院里去。”身边的侍从赶忙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王妃和王爷大吵一架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院子,底下的随从们议论纷纷:“这王爷和王妃平日里感情这么好,怎么也会吵架?” 知浣坐在一旁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席韫他怕了梁思知道以前的事情,听到她来了之后,席韫心里肯定紧张,想要将她赶出去,梁思自然是不肯的,她觉得知浣并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要将她赶出去。他们二人一定是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分歧。 知浣扣着自己的手背,低下了头,垂下的发丝掩盖了她的神情,没有人看到她的眼神,是多么让人胆颤。 第二日一早,一个奴才便走进了奴婢们住的房子,他对着管教奴婢们的嬷嬷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知浣的奴婢?” 那嬷嬷看到奴才认出了那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急忙殷勤地对那奴才说:“有有有,昨日刚来院子里的,还是王妃亲自安排进来的。” 那奴才点了点头,“把那婢女叫来!”。嬷嬷虽然不知为何要叫那婢女,还是点了点头让人把知浣带过来。 知浣走了进来,那奴才看到有人进来,问道:“你就是知浣?” 知浣昨晚就料到了,今天一早肯定会有人将她赶出去,她向那奴才行了个礼,答道:“奴婢就是知浣。” 那奴才点了点头,说:“收拾收拾你的东西今天便搬出王府吧。” 知浣假装着急的问:“这是何意?为何要将我赶出王府?” 那奴才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王妃院里的人一直都是由王爷自己亲自挑选才能进如院中侍候。” 知浣假装伤心的说道:“可王妃也答应我了,让我进这院子伺候啊——” 那奴才脸色一变,“你这小小的婢女也敢拿王妃的名头出来唬人,当真是胆大包天。不过你放心,我们王爷也不亏待了你,这里是一百两黄金,够你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知浣看到钱,假装高兴的点了点头,“多谢王爷。奴婢昨日才刚搬来,没什么行李可以收拾,现在就可以走。” 那奴才看到知浣识趣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知浣姑娘请吧。” 那嬷嬷见人要走,急忙劝阻道:“公公,这知浣走了,我怎么给王妃交代呀?” 那奴才挥了挥手,解释:“下午这京城里做糕点最好吃的厨子就会被送来。”那嬷嬷这才放下心。 奴才看着知浣出了府,这才回去禀报。可他不知道的是,知浣早就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早早的就把离王府最近的那个房子租了下来。 梁思是在午时才知道知浣被送走的,席梦洁闹着想要吃知浣做得糕点,梁思让惜春去小厨房拿,可惜春回来时,却两手空空。 “糕点呢?”梁思奇怪的看着惜春。惜春没有作答。梁思看着惜春支支吾吾的样子,便猜到了肯定是席韫将人赶走了。 她将席梦洁给了惜春,怒气冲冲地就往席韫的书房里走。 席韫正在书房看公文,他听到屋外的奴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王爷在忙,您不能进去啊。”“让开!”“让她进来吧。” 席韫放下手中的笔,对外面说。 “吱呀”,门被打开了。梁思一进来,就看到席韫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胡子就已经长了出来。 梁思看着这样的席韫,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消散了,她轻轻地走过去,抱住了席韫,她蹭了蹭席韫的胸口,“韫哥哥,你怎么看着这么累啊!” 席韫本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被梁思这么一抱,浑身一僵。“我……你不怪我吗?” 席韫忐忑地问。梁思闷声回答:“本来是怪的,可是看到你这么累,就不忍心了。” 席韫伸手将梁思搂住:“不怪就好,我请的厨子下午就到了,思思想吃什么就让她给你做什么。” 梁思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我都三年没见过爹爹了! 很久之后,他们也没有谈及过这件事,刚开始梁思还会猜测,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将知浣赶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疑惑也在心里慢慢淡去。 席梦洁已经四岁了,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每天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似的,整个院子里都是她一个人的声音。 可梁思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嗜睡,刚开始只是晚起,后来开始睡午觉,大家只当她是太累了,并没有在意。可是梁思越睡越久,有时一不注意,便昏睡过去。惜春赶紧去请了太医,可太医把完脉,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于是就对梁思说:“王妃可能是待在府里许久不出,太闷了,所以变得嗜睡。” 梁思听到这话,不以为然,不过惜春却很是上心。她对梁思说:“主子,明天便是乞巧节了,我们带着小群主出去走走,看看花灯和烟火也是好的。” 席梦洁听到这话,欢呼着:“好呀好呀,看烟花咯!”“可是,明日人太多了,会不会不安全。”梁思仍有些疑虑。“那我们多带些侍卫!”惜春建议。“好吧!” 当晚上梁思说起这事时,席韫有些遗憾的说:“明日要和军机大臣商量边疆的部署,不能同你们一起了,真是可惜。” 梁思一听边疆的是,立刻问到,“是爹爹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你和军机大臣一起商量啊?” “没有,岳父好着呢,只是最近新研制了一批武器,需要试验一下效果。” 这才将梁思糊弄过去。“我都三年没见过爹爹了!” 梁思愁眉苦脸的说。可这些话,让席韫冷汗直流。若不是有席梦洁牵扯着梁思,估计她早就跑到边疆去看她的爹爹了,到时,也不知该如何圆谎。 可这是也不能一直拖着,席韫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他最近老是感觉心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第二日,梁思牵着小梦洁,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 街上熙熙攘攘,人生鼎沸。梁思带着席梦洁看看这个,逗逗那个,玩的不亦乐乎。 “娘亲,娘亲!你快看看这个!”小丫头指着一个面具看着梁思,“梦洁想要吗?”梁思逗着她,“嗯嗯,娘亲!我一个,娘亲一个!”席梦洁急忙点头。“好!”说着,身后的人就付了账。 接过面具,梁思将面具戴在席梦洁的小脸上,自己也戴上。“我们给爹爹也买一个,好不好?” “好好好!”席梦洁拍着手开心的回答。 身后的人又拿了一个。 酒足饭饱之后,梁思戴着席梦洁走到小河边,准备看晚上的花灯和烟火。“娘亲,你看她们也戴着面具诶!”席梦洁指了指人群。 梁思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啊!不过娘亲觉得,还是我们小梦洁戴着面具最好看!”“娘亲也好看!”席梦洁的话逗得梁思笑出了声。 她们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梁思看着他们有些担心,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她紧紧的握着席梦洁的手,叮嘱她:“一定要跟紧娘亲!”席梦洁点了点头。 可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她们走进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时,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席梦洁抢了过去。 梁思只来得及看清他的背影,是个男人的身形。 “快,那个男人,小郡主在他的手里。”惜春喊。 梁思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好像在梦里,也有个人的手从她手里滑落,可她看不清哪人的脸。 梁思突然崩溃,她冲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半侍卫命令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小郡主。” 站在一旁的侍卫说:“王妃,我等是奉了王爷的命令保护您的!”梁思抓着他们,“现在,我命令你们,快去找小郡主,不然今晚回去,你们就抬着我的尸体回去复命。” 侍卫们犹豫了一下,抬起步子就去找人。 梁思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该带着梦洁来人这么多的地方的!” 惜春在一旁也是泪流不止,“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和你没关系!” 这时,梁思的眼前伸出了一只手,她抬头一看,发现是消失了很久的知浣:“你干什么?” 知浣轻笑了一声:“王妃,我知道小郡主在哪儿,不过——”“不过什么?”“您得自己一个人跟我走!” 惜春听到这话,立马拒绝道:“主子,万万不可!”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人从背后一记手刀砍晕。 梁思看着晕倒的惜春,对着知浣怒斥道:“你对她干了什么!” 知浣只是笑着:“王妃不必担心,只是晕过去罢了,只是——如果您今日不跟我走的话,我就不知道她是不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梁思看着惜春,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你到底要干什么! 梁思跟着知浣,走进了一个茅草屋。茅草屋内,席梦洁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你把她怎么了!” “王妃不必担忧,只是给小群主吸了一点安神香,没什么大碍!” 梁思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知浣,心里的弦一直崩的紧紧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知浣又笑了,“王妃别紧张!我只是给你讲个故事罢了。讲完就放你走!”梁思害怕她伤害孩子,只得耐着性子答应。 “从前有个小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在山上救了一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可那少年当时受得伤太严重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小姑娘的脸就晕了过去。后来,等到从山里出来,她早已是精疲力竭,将那少年交给另一个女孩后,就晕死过去。 后来的那个女孩叫云烟,她贫寒出生,本以为这辈子都要过穷苦日子了,可她看到穿着华丽的少年时,心里起了贪念,他将另一个与她一起看到少年被救的人买通,假装自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梁思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说:“被抢功劳的那个女孩是你吗?” 知浣瞟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只是接着讲:“那少年相信了云烟,认定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她。允诺她,娶她当自己的王妃。 可那少年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也就是真正救她的姑娘,看到冒领她功劳的云烟时,气得动了手,还让自己的爹爹去求当今圣上赐了婚。 云烟听到自己当不了王妃,很不甘心,就在那时,前太子看上了她,想要让她当自己的太子妃。云烟当然答应,于是从少年的府里搬了出去,想要去追求荣华富贵。 可是那少年却以为,是因皇上的赐婚让云烟伤心。所以对他的青梅竹马怀恨在心,他日日都去寻找云烟,可他找不到。 他当然找不到,因为云烟此时正在太子府享受。后来,还没等他们成婚,太子就因为结党营私被废。 云烟一看荣华不保,连夜就收拾细软出了府。可她需要一个理由回到少年府中,她听说那少年每日都在找她,于是雇了好几人,假装自己快要被杀,告诉那少年,都是因为少年的青梅竹马才害得他们分离。 少年对她那青梅更加怨恨。待那少女入府后,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可云烟却不满足,自己喝了毒药,诬陷在那女子身上,将那女子的解毒丹药骗去。 后来,她又有了身孕,跑到那女子的院子里服下了藏红花,那少年以为有又是他那青梅干的,于是叫人给那女子灌下了一整包藏红花,害得她再也不能生育,连那女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也活活打死。 为了给云烟出气,他甚至伪造了那女子父亲通敌叛国的证据,害得那女子一家上下几百口人被斩首。那女子看到自己家人被斩首,当场晕了过去。” “够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梁思打断了知浣的话。 知浣看着浑身发抖的梁思,轻蔑的笑了笑,挥手让人把梁思按住,一字一句的讲:“那男人当场就慌了神,他抱着女子回到府中,却突然看到了和他昏迷那日看到的女子受的伤一模一样,他这才怀疑,怀里的女子是真正救他的人。 于是,他找人对当时作证的人严刑拷打,那人说出了实情。男子想要去弥补他的青梅,却发现云烟派人去刺杀她,不过那女人也是命大,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护主,身边的丫鬟替她挡了剑,当场死了。 那女子打发走了奴婢后,写了休书一封,然后割腕。却不想,被人救了下来,还服了忘忧草,忘了过去的事,和那男子每日幸福的生活,你说讽刺不讽刺?” ##第二十三章 你一直宝贝的女儿是云烟生的 知浣看着现在被禁锢着,却还挣扎的梁思问道:“有没有觉得很熟悉?那个女子就是你。” 梁思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喊到:“不可能,你是谁?我爹爹娘亲他们在驻守边关,绿萝和梓鸳也嫁了好人家!” 知浣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指甲,用指甲划着梁思的脸,慢悠悠的说:“我们小王妃可真是蠢的可爱啊!你爹爹四年了,连过年都不回来一趟,你不觉得奇怪?我是谁?王妃可是说笑呢,我是云烟的丫鬟啊,当初云烟干的所有事都有我的一份功劳呢。” “我不信,我不相信!”梁思颤抖着声音反驳道。 知浣一把抓起梁思的头发,“你还不知道吧,你一直宝贝的女儿是云烟生的,你这辈子都生不出来孩子!” 梁思泪眼婆娑,“为什么,就算这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知浣已然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她伸手在梁思的眼前晃了晃:“看到我这双手了吗?这双手亲手将云烟一片一片的割了下来! 这都怪席韫!他逼我,如果不这样杀了云烟,我的弟弟妹妹都会被他杀死。梁思!我讨厌云烟,可我更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被卖到窑子里去了!可是我亲手杀了她! 我看着她的血一点一点地留下来,看着她渐渐没了声息。不过梁思,我今天不杀你,我要让你感受那种心里被一刀一刀刺进去的感受。” 说着就让人将梁思扔了出去。 她转过身,轻轻抚摸了席梦洁的脸:“长得真像你娘。”而她身边的两个壮汉看到知浣癫狂的样子,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女人疯起来,真是可怕。” 很快,那些侍卫就顺着足迹找了过来。他们看到爬在泥里的梁思,急忙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 梁思却挥着手推来了他们,她扣着地,一点一点的从地上爬起来,好像失了魂魄是的,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她拉住刚好经过的一个路人,问道:“你知道梁府的人去哪儿了吗?” 那路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哪个梁家?” “城北,镇国大将军府。” 那人急忙摆了摆手“你可别在这街上说这话,梁府那位大将军因为通敌叛国,全家都被砍了头,除了那个嫁到王府的女儿。 不过,这梁将军怎么会通敌叛国呢?那次他出去带兵打仗不是全胜归来,听说啊——” 那人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没有人,这才放心的说道:“是得罪了朝廷里的贵人,才被砍头的。你这小姑娘也是奇怪,好端端的不过乞巧节,问这事作甚!”嘟囔着走了。 梁思的脑海里听到一个声音:“梁家所有人都被砍了头——”她发了疯似的向王府跑去。 席韫听到手下的人传来的消息,急急赶回府,还没站定,门就被推开。 梁思头发凌乱,身上沾满了泥,她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样,一步一步走近席韫。 席韫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想要拉梁思的手。 可是梁思在他碰到之前,猛的一退,她抬起头,盯着席韫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我的爹娘到底怎么了!” 席韫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你爹娘还有你全家人都去边关驻守了!” “你到现在还在骗我!”梁思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她推了一把席韫,“我都知道了!我爹娘,因为你,因为你伪造的证据,被斩首示众!” 席韫听到这话,浑身一僵:“你听谁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思思,你相信我!” 梁思红着一双眼睛,突然笑了起来,一声一声,就像一把刀子,插在席韫的心口“席韫,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的爹娘被你和你的云烟害死!你还是人吗? 还有梦洁,你告诉我说,那是我的孩子,你知道我当时多高兴吗?我想,我也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以后可以给她梳漂亮的发髻,可以看着她成婚,当娘。 可是席韫,今天,有人告诉我,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是痴心妄想,我生不了孩子,席梦洁是云烟的孩子,是那个害得我爹娘被斩首的帮凶的孩子!” 梁思顿了顿,看着席韫,厉声说“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侮辱我,席韫,你成功了!你让我觉得自己恶心!我替仇人养了四年孩子——”话未说完,她猛的喷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四章 还能再活多久? 席韫看梁思晕了过去,一下子慌了神。“太医,快来看看,王妃这是怎么了!” 太医匆匆赶到,还未行礼,便被席韫揪着,到了梁思的窗前。太医跪在地上,从药箱里拿出一块丝娟,附在梁思手臂上。 他本以为梁思只是怒急攻心,晕了过去,可是当他细细摸了一会儿后,脸色一变,起身按了按梁思的脖子,扒开她的眼睛瞧了瞧,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席韫看到太医的举动,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齐太医,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齐太医的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回禀王爷,王妃她——” 席韫将太医拉了起来,“有话快说,王妃到底怎么了!” 齐太医眼睛一闭,“王妃这是中了黯然香,又因为气急攻心,导致气血翻涌,毒性发作。” 席韫听到这话,勃然大怒,“这怎么可能,谁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使这种下作手段。” 齐太医拱了拱手,接着说“王妃中的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好像是四年前种下的,可是中间不知怎的,断了四年,这毒药才没有爆发,可这次情绪的波动,让这毒又翻了上来,来得又急又猛。” 席韫打断了齐太医的话,问他:“那应该怎么去毒!” 齐太医犹豫了一下,最终长叹了一声,幽幽地答道:“王妃这毒,无药可解!” 席韫听到这话,一下子瘫软地坐在了榻上,“齐太医,这种玩笑并不好笑!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本王都给你找回来!” 齐太医看到席韫这样,心里亦是不好受,可他别无办法,只能狠下心说:“没有法子,这黯然香是奇毒,中毒的人刚开始只是嗜睡,到后来手脚会慢慢变冷,到最后五脏六腑都开始疼,是世间少见的毒药,臣也只是在古书里看过。 原先,王妃有一颗解毒丹,原是可以解的,可这药在四年前就被云烟吃了。臣也是无能为力啊!” “王妃,还能再活多久?”席韫咬着牙问道。 “就算臣每天用千年人参将娘娘吊着,最多也只能再活一月。” 席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梁思的后路,是被他一点点掐断的。“下去吧。” 待齐太医走后,席韫跪在梁思的窗前,握着她的手,低下了头:“对不起,思思,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你就要离开我了,可是我想不到办法来救你,思思,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席韫握着梁思的手,像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可他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梁思,眼角也滑下来了一颗泪。 梁思在齐太医给她把脉时,已经醒了。可她不想看到席韫,所以一直没有睁眼。 她想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可是在听到齐太医的那些话后,突然间,她不想再恨了,她的这一生,前半生有爹爹和娘亲护着,过得平安无忧。 可是她遇到了席韫,他就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逃不过。 “爹娘,对不起,最后的一个月,我想忘了左右的仇恨和不快,随着自己的心活一次。之后亲自来您二老面前认错。” ##第二十五章 娘亲的这些东西,以后都留给梦洁 梁思的手动了动,席韫感觉到了梁思醒来,急忙站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害怕梁思醒来不想看到他,于是抬起腿就要往外走。 “席韫,你等等。”梁思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席韫僵硬的转过身去,扯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脸,“思思,怎么了?” “我饿了,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席韫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愣在那里干什么?”梁思眨了眨眼睛。 席韫看到梁思醒来没有苦闹,反而让他去准备吃食时,在那一刻,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在那时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捧给梁思。 “梦洁被救回来了吗?”席韫点了点头,“让她过来,我看看她。” 席韫走出去,让嬷嬷将席梦洁抱回来。自己去了小厨房,想要自己做饭给梁思吃。 席梦洁被晚上的事吓得不轻,一醒来就苦闹不止,任谁哄都没有用。嬷嬷抱着席梦洁来的时候,她连嗓子都哭哑了。 可是很神奇的是,一把她放在梁思的床上,她就停止了哭闹,反而是手脚并用,缠在了梁思的身上。 刹那间,梁思的泪就流了下来,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和别人没有关系,就是她的亲生骨肉。 席梦洁被梁思的哭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举起帕子,擦着梁思的眼泪,“娘亲,不怕不怕,梦洁在的。”梁思伸手将席梦洁抱在了怀里。 席韫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看到趴在梁思怀里睡着的席梦洁,眼睛一酸,似乎又要落下泪。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提梁思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梁思怀里抱着席梦洁,席韫将粥一口一口喂给梁思,和平日里一样。 第二天,梁思就能下床了。她走到自己院里的库房,翻开了自己的嫁妆,一件一件的统计了起来。 她一手牵着席梦洁,一手开箱子。“梦洁喜欢吗?” 梁思问道。“喜欢!亮晶晶的!” 梁思笑着摸了摸席梦洁的头,“那娘亲的这些东西,以后都留给梦洁。” 跟在她身后的惜春,听到这话,想起梁思的病,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背过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 昨日席韫就对所有人下了封口令,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梁思她的病情。 可她今日听到梁思犹如交代后事一般的话,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总觉得,或许梁思已经知道了。可她不敢说,怕说出来,只是徒增悲伤。 中午吃饭时,梁思假装不经意的说:“惜春,以后将你们四个嫁到江南的富庶人家去,你说好不好?嫁妆我来出,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一些,也不算愧对了你们的照顾。” “奴婢要一辈子都跟在王妃身边的,说什么嫁人不嫁人。”惜春反驳道。 梁思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她吃了两口饭菜,突然好想又想起了什么。她对惜春说:“你快将小厨房里的厨子叫来。” 惜春以为她觉得饭菜哪里不好吃,找人将厨子找了来。那厨子以为自己犯了错,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梁思看到他那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这样子是作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苛刻的紧。”梁思打趣道。 “奴……奴才不敢。”那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好了,起来说话,今日叫你来,只不过是来叮嘱你几件事。”那厨子这才从地上怕了起来。 “王妃尽管说,只要奴才能办到。”梁思摇了摇手,对他说:“小郡主素来爱吃肉,不爱吃菜,以后你们小厨房要控制做的菜。 另外,夏季时,小郡主总会中暑,你们小厨房要总是备着绿豆汤,不过糖要少放一些。 还有,王爷他时常会上火,你们做些冬瓜茶,给他送去。那些糕点,饭食之类的,也要及时送去,不要因为他公务繁忙,说自己不吃就不去送,听到了吗?”那厨子连忙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梁思又说:“这几年,你们小厨房伺候我也是辛苦了,待会儿惜春会拿些银两赏赐给你们。”“奴才替他们多谢王妃娘娘。” 惜春越听越觉得梁思说的话奇怪,可又不敢瞑目张胆的问,只能都憋在心里。 ##第二十六章 您不恨了吗? 后面的几天,每日梁思都忙忙碌碌,将席梦洁从小到大,各个尺寸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她甚至拉着惜春,彻夜未睡,给席梦洁秀了一套喜服。 看到梁思做的这一切,惜春一下子就懂了,她那日红着眼睛对梁思问:“主子,您都知道了!” 果然,梁思没有否认,沉默着。惜春一下子就哭出了声:“主子——”梁思抬起头,将惜春拉着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别难过了,我没事的!” 可她越安慰,惜春哭的越大声,她揽着惜春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我很快就可以看到我的爹爹和娘亲了,惜春应该高兴啊。如果我的绿萝和梓鸳还在世上的话,你们几个一定能成为好姐妹的。” 惜春憋住自己的眼泪,点了点头,“可是王妃,您不恨了吗?” “不恨了,只是有些遗憾,还没看着你们四个出嫁,没陪着梦洁一起长大,害怕我死了之后,席韫娶了新王妃,那人欺负我的梦洁怎么办?可是,这就是命吧,我们改变不了命运,就只能笑着接受,不是吗?” 屋外的席韫听到梁思的话,早已泣不成声,他的思思,永远都是这般善良,她永远都平和的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 如果没有嫁给他,或许她是那个世上最快乐,最自由自在的姑娘,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他擦了擦眼泪,推开门走了进去,惜春看到他走进来,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泪珠,走了出去。 席韫抱着梁思,躺在床上,梁思知道席韫已经听到自己说的话,便也不再做伪装。 她抱着席韫说:“如果我去了,你又找了一个新的王妃,一定不能让她欺负了梦洁,她还小,需要人陪伴,你日后若是有空,要多陪陪她。就算她是从云烟肚子里出来的,可孩子是无辜的。 梦洁有很多次都问我,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她。虽然她还小,可是她能感觉的到。” 席韫点了点头,没有作声,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他只是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出来。 半月很快就过去了,所有人都清楚的感觉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席韫的气压越来越低,六月的天气,屋里却夹着火盆。 自从那天起,梁思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她也不让别人进去伺候她。有一天,席韫下朝下得早,一推开门,便看到梁思裹着棉被,倒在火盆旁边。 他急得将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请进了府,可是就算集齐了所有的泰斗,他们对梁思的毒依然一筹莫展。 晚上梁思睡觉时,总是离席韫远远得,将人整个包在棉被里,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嘴里一直喊着:“冷。” 席韫看到这样的梁思,恨不得替她受这些罪过,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晚上一直抱着梁思,替她搓着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梁思。 这样的并没有持续几天,就成了痛彻心扉的疼。 席韫早早的告了假,回去陪梁思。 席梦洁小小的人儿,此时也不闹了,整日里就抱着一个凳子,坐在梁思身边,摸着梁思的脸:“娘亲,娘亲不疼了,梦洁给你呼呼。” 梁思刚开始几天,为了不吓到席梦洁还能忍住痛呼,可后来,她疼的连甚至都不清楚了,每天掐着自己,才能清醒几秒。 她的身上被自己掐的青紫,手心里,因为用力,扣的血肉模糊。 席韫看着每天深陷痛苦的梁思,心里难受。有一天晚上,他刚进房门,就看到梁思伸着手,颤颤巍巍的想要去够放在台子上的剪刀。 席韫冲过去,抢了下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梁思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哭着恳求席韫:“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吧,我好疼,真的好疼。” 不过几日的功夫,梁思和席韫都瘦了一大圈。 梁思每日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迅速消瘦,那露在外面的胳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覆在上面。 席韫抱着梁思,拍着她的被哄着:“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第二十七章 一点东西都不剩,你才能真正忘了我 当晚,席韫连夜入宫,他冲进太医院,拉着太医的胳膊,哭着恳求道:“求你们,再想想办法吧!”说着就跪了下来。 旁边的太医看到席韫这个举动,连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无可奈何的说:“王爷,不是我们不想救,是真的救不了啊!太医院今日一直在研究解药,可是没有丝毫头绪啊。” 席韫听到这话,像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那是我的思思,她现在那么痛,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梁思依然疼得直叫。席韫站在一旁,手指扣在地上,不一会,地被硬生生扣出了几道划痕,留在地上点点暗红的血迹。 梁思强忍着,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可还是会有一两句哀嚎从嘴里溢出来。 席韫看着眼前因为疼痛丧失理智的梁思,整整两天没有合眼,没有吃饭,身边的人劝他去休息一会儿,可他不听,嘴里嘟囔着:“没有几天了,这一个月没有几天就要结束了。 我得看着她,陪着她。”可身体还是熬不住,第三天傍晚,席韫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将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大家手忙脚乱的抬着席韫去了偏殿。 趁着所有人手忙脚乱之际,梁思忍着痛,拿着火折子,悄悄出了院门。她一步一步蹭到之前住的院子,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躺在地上,将火折子点燃,扔在了一旁。“爹爹,娘亲,思思来找你们了。” 眼泪掉在地上,梁思伸手擦了擦,她看着天,慢慢闭上了眼睛。“席韫,下辈子,我不想在遇到你了,我太累了。你别怪我,用这种方式离开你,只有这样,一点东西都不剩,你才能真正忘了我,去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火焰渐渐升起,席卷着她的衣角,最终越燃越烈。 “走水了,走水了!”一个侍从大声喊道。惜春走进梁思的屋子,发现没人,心里浮现起一个不好的想法。 她扔掉手里端着的水盆,跑了出去,“王妃!王妃不见了——快去救火,那火可能是王妃点的。” 席韫刚醒,就听到这话,他从床上爬起来,衣服都没套,鞋也没有穿好,就往外面跑。 他赶到那起火的院子,就想往里冲,可身后的侍从一下子抱住了他:“王爷,不可啊——火势太大,不能进去啊——” 席韫挣扎着想要掰开那个侍从的手,可是为了阻止他进去,三个侍从一起抱住了吧。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院子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思思——你怎么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呢?思思,你出来看看我!” 身边的侍从们看到席韫这样,也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梁思一向待奴才温和,这里的人都受到过梁思的恩惠,人心都是肉长得,梁思现在下落不明,他们心里也难过。 火扑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扑灭,席韫就在院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大火过后,只留下一地黑尘。一夜之间,席韫的头发冒出了很多银丝,夹杂在黑发里,显得格外刺眼。 席韫一见大火被扑灭,踉跄着跑了进去,发了疯似的寻找,突然,他的眼睛留在了一个地方,有个手镯在一片黑色里格外显眼。 席韫看着那个手镯,捡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认出,那正是梁思一直戴在手上的翡翠镯子。 心里的所有幻想都被这只镯子打碎,梁思真的没了,她什么也没留下,连她的尸身,也被烧成了灰烬。 “啊——梁思,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扬起手,想要将那手镯摔碎,可他举起了手,又放了下来,藏在了衣袖里。 他知道,这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件梁思的物件了。可是连日来的疲惫和一下子的精神崩溃压倒了席韫,他眼前突然一黑,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爹爹,死是什么意思啊? 再次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了。因为梁思的尸身找不到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葬礼,只能等着席韫醒来主持一切。 等到管家询问该如何进行葬礼时,席韫看了看窗外。那棵曾经亲手种下的樱花树光秃秃的,因为过了春季,它的花早就凋谢干净,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树干。 “将那棵树砍下一半,装在思思的棺材里吧。”管家点了点头,派人去砍树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席韫才将头埋进梁思的床上,他嗅了嗅,低声问道:“思思,只有这里有你的味道了。” 门在这时被推开,席韫抬头一看,发现是席梦洁,他冲席梦洁招了招手,小女孩立刻跑了过去,窝在了席韫怀里。她抱着席韫,问:“爹爹,府里的人都说娘亲死了,爹爹,死是什么意思啊?” 席韫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解释道:“就是娘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娘亲还回来吗?”“不回来了,娘亲在哪里可以找到你外公外婆,还有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抽出了一封信,“爹爹,这是娘亲让我给你的,说只有她死了,才能让我给你。”席韫听到这话,颤抖着接过信,打开:信上写着,席韫亲启。 席韫: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候,就代表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这一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酸甜苦辣,我生命里所有的苦都是你带来的。不过当我那天知道自己不久留于人世的时候,我好像突然就放下了。 席韫,我恨你,恨你将我弄得家破人亡,恨你在我将要得以解脱时将我救了下来,恨你让我这一生都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血。可我也爱你。自我小时候初见你,就将一颗心都托付给了你。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过简单快乐的一生。 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梦洁。尽管梦洁不是我的亲生孩子,可她是我一点一点带大的,也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希望有一天,你能给她找一个爱她疼她的好夫婿。还有惜春她们四人,这几年一直尽心竭力的照顾我,在我死后,一定要给她们找一个好去处。 还有你,我知道你平日公务繁忙,可再忙也要记得吃饭,知道吗? 我死后,请你将我和爹爹娘亲葬在一起,我希望自己能够去向爹爹娘亲赔罪。 梁思:绝笔。 短短的几行字,让席韫可得泪流不止,他抓着信纸,问席梦洁道:“这是娘亲什么时候给你的?” 席梦洁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下,“七天前!” 席韫知道,七天前梁思正是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可她怕我和她一起去了,所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写下了这封信,这么好的思思,终究是去了。 三日后,是梁思的葬礼,席韫听了梁思的话,将她和自己的爹爹娘亲埋在了一起。 当梁思埋下地之后,席韫将所有人都赶走,自己靠着梁思的墓碑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喝了一口:“思思,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我连你最后的尸首都找不到,你会不会怪我?你将所有人都照顾的很好,除了你自己,下辈子,换我照顾你。你在那边不要害怕,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托梦给我,我去庙里求神仙保佑你。 思思,我好想你,明明你才走这么几天,可我发现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想你在那边,身子还会疼吗?可我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那天大火之后,我有多想就那样不管不顾了,放下所有人去找你,可是你留下来的那封信让我不得不活在这个世上,我得抚养好梦洁,给她找个好夫家,不能让旁人怠慢了她。 我只能自己苟活在这个世上。”他摸了摸梁思的墓碑,说:“思思,我爱你,如果再来一世,我不希望我们是平常夫妻,我仍然希望我是王爷,你是我的王妃,只是这次,我要把世上所有的爱和美都给你。” 说完,他站了起来,抚摸了一阵那个墓碑,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他害怕如果看到那个冰冷的墓碑,他会忍不住就随梁思一起去了。 ##第二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离梁思去世已有五年。这五年以来,梁思似乎成了一个忌讳,大家谁都不敢提,害怕勾起伤心事。席韫在消沉了一年时间以后,又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状态,只是他不允许别人去打扫梁思的屋子,而是自己亲自打扫。有时,一呆就是一天,谁叫都不搭理。 这天,席韫又走进了梁思的房间,他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清扫一遍后,脱了鞋躺在了梁思的床上。 他抱着梁思的被子,低头闻了闻:“思思,我快忘了你的气味了,不知你是不是入了轮回,为什么我梦到你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刚开始的几年,我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可是如今,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你了。 你知道吗?梦洁被我教养的很好,我从不逼她做她不愿做的事,你说,如果我们有个亲生孩子,是不是也会如她那般机灵。 可惜,都是因为我,让我们之间除了一封信,一个玉镯,什么都没有留下。”说着说着,就抱着被子沉沉睡去。每次只有到梁思的屋子里才能睡的安稳。 五年时间过去了,席韫没有再娶,可外面的人看到梁思去世,贤王妃的名字空缺,每日都会有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拜访。 说是来洽谈公务,实际上确是一个劲儿的介绍自己的女儿。可席韫一个都看不上,因为她们都不是她的思思。 可是昨日,席韫带着席梦洁上街时,却看到一个和梁思背影极像的女人,他把席梦洁交给侍从,自己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却没有追上,席韫失魂落魄的回了府。 席梦洁看到这样的席韫很是心疼,她比同龄的孩子都早熟,或许是从小没了娘亲的缘故,她走到席韫身边,“爹爹,娘亲不希望看到您这样的!” 席韫看着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管家进来,禀报说户部侍郎来访,席韫整理着着装往外走,他本想将那户部侍郎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可是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名女子正巧就是他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女人,而且不止是背影像,连正脸都相差无几。 那位侍郎看到席韫的表现满意的笑了笑,他就知道,送这样的女人来准没错。闲聊了几句后,席韫切入了正题,“大人,您带的这位是——” 那侍郎看着身边的女子,“不瞒大人,这女子是我出游时遇到的,她那时正在卖身葬父,我看她可怜,给了她些银两,这女子倒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安葬好她的父亲后就跟着我来了京城。王爷若是喜欢,我就将这女子送给大人了,还希望日后王爷能多多关照小人。” 席韫点了点头,那侍郎似是怕席韫反悔似的,急忙就提出自己府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那侍郎离开,席韫抬起步子,走到那女子身边转了一圈,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就命人将她送到自己的屋里去。 那女子以为席韫将要宠幸她,一下子红透了脸。 席梦洁站在帘子后,看到席韫的举动十分不解,“爹爹莫非真以为那女人是娘亲不成?” 席韫拍了拍梦洁的头,“当然不是,我要查出来,为什么这女子的脸和你娘亲的一模一样。” 席韫走进他的房中,看到乖乖坐在榻上的女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他一步步走进女人,突然抬起手,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 “说,你到底是谁?来这儿有什么目的。” 那女人拼命挣扎着,却逃不开。她喘着粗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问我是谁?我啊——是那个害死梁思的间接凶手!” “你是知浣!”那日梁思被扔出来后,知浣便偷偷溜走了。 席韫派人去找她,却一无所获,怪不得,呵,她连自己的脸都变了。席韫想到梁思的惨死,恨不得将知浣掐死,他的手渐渐用力,一时没有发现,女人手里闪着的匕首。 知浣提起匕首,恨恨的刺向席韫,席韫想躲,却来不及了,他只得堪勘闪过,可那匕首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 知浣看到刺中,突然松了口气,哈哈大笑起来:“席韫,这匕首上可淬了剧毒,不过这毒还不是让你一下子死去,而是一点一点蚕食你的内脏,等到几年之后,你的体内的内脏被吃干净后,你才会死。” 说完突然将匕首扎进了胸口。 血从她嘴里喷出来,她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云烟,你当初救了我,如今我也将你的恩情还干净了。 席韫听到她说的话,没有急着找太医,心底有些释然,如今,他也不必刻意去寻死了,就这样,将席梦洁养大,然后他就可以去找他的思思了。 ##第三十章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撑不下去了 席梦洁十八岁那年,遇到了一个眼里全是他的男人,惜春为她穿上梁思亲手绣的喜服,梳着席梦洁的头发, “转眼郡主也这么大了,如果王妃还活在世上,看到您出嫁,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席梦洁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意说:“惜春姑姑,我好想娘亲啊,自从娘亲走后,你们都不笑了,爹爹每日都喝酒,他说他只有喝醉了才会梦到娘亲。 还有你和其他三位姑姑,爹爹给你们找好人家,想让你们去,你们也说想替娘亲照顾我长大。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你们对着娘亲的房里抹眼泪。” 席韫又走到了梁思的房里,还和她走时一模一样,没有一丝改变,他总说害怕梁思来了之后找不到她的房间。 他捂着肚子坐到梁思的床上,咳了一声,嘴角却溢出了一丝血,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手镯。 他轻轻地擦拭:“思思,你看到了吗,梦洁要出嫁了,她长得很好,和你一样,一样的善良。我的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了,每天我都强忍着疼痛,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撑不下去了。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能来陪你了。” “吉时已到——”席韫目送着席梦洁出了府,坐上花轿,渐渐走远。 一个人悄悄向后退了退,轰然倒地。身边的人一下子措手不及,去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摸了摸席韫的脉搏,抬起手按了按席韫的腹部,吩咐到:“你们最近准备好王爷的后事吧,他早就中了毒,只是他不让我告诉你们,害怕你们担心,害怕小郡主无依无靠,所以一直强撑着。 如今,小郡主出嫁了,也算了了王爷一桩心愿。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他所留恋的事了——” 王府的奴才婢女一听这话,纷纷忍不住落下泪来,王爷和王妃两人一直都善待他们这些下人,就算有时他们做了错事,往往也只是训斥一顿也就作罢了。 可如今一个两个都不得善终,他们看了心里也难受。 席韫幽幽转醒,听到下人们的哭声,笑着说:“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心,等本王死后,我会安排管家给你们一批丰厚的遣散费,你们也可以衣锦还乡了。 咳咳——管家,你过来。”管家擦了擦泪,走了过去:“王爷——” 席韫费力的抬起头,看了眼窗外,那个被砍了半截的樱花树,对管家说:“待我死后,你就将那棵树和我葬在一起罢。 还有,去吧树地下的酒给我挖出来,拿过来吧。”席韫半撑着身子,让奴才将他扶起来。 将所有人打发出去,坐在凳子上,掀开了酒塞,他将另一瓶放在对面,碰了碰,仰面喝了一口:“思思,喝了这酒,庆祝我们梦洁嫁给了心上人。 我让他们将那树分成了两半,一半在你那儿,一半在我这里。他们以为,砍掉的那截树代表的是你自己,可他们都猜错了,其实那截树代表的是我。 你看,我就是这么自私,连你死了,我也要和你耍心眼儿,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那棵树被砍了一半之后又开花了,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原谅我了? 你知道吗,我帮梁家平冤昭雪了,我找了很多很多证据,找了很多证人,向皇上证明了梁家的清白,这是我欠你们的, 如果说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就是诬陷了梁家,这是我们之间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我不仅寒了你的心,还寒了梁氏一族的心。 每次午夜梦回,我总是会梦到他们临死前看我的眼神。”他边喝边语无伦次的说着胡话,两壶酒下肚,他回到了床上,躺好,盖上梁思之前盖过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等下人听到屋内没有声响再推门进来的时候,席韫已经去了,他的脸上看不出痛苦,反而带着一丝释然和期待。 等侍从们掀开被子,才看到席韫的怀里紧紧抱着两样东西,一个翡翠镯子,一张摸得起了毛边的信纸。 奴才们将他和梁思葬在了一起,一个人,和那一棵完整的树。 “姥姥,你怎么哭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趴在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怀里问道。 “因为那是姥姥的爹爹和娘亲,他们这一生遇到了太多误会,导致最后结局的不幸。可是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依然爱着对方。” 怀里的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抱着她的席梦洁躺在摇椅上。那日席韫去世,正是她出嫁的日子,为了不惹别人非议,硬生生瞒了一个月才将席韫的死讯公布。 后来,据史书记载,临汐十八年,贤王去世,一生功勋无数,自其王妃死后,再无另娶,死后与其王妃葬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