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林将军,你当真什么都愿意? 将军府被抄家,皇后雪中跪求,皇上嗤笑:朕刚好缺一名舞姬…… 大雪,大殿之外。 林霏一身戎装地跪在地上,雪花片片飘洒在她的身上,寒气逼人,可她的那双眸子却无比澄澈。 “请皇上收回成命!” 她的声音在空中传了许久,却始终无人回应。 雪越下越大,似乎要将她给淹没,可大殿内的人却丝毫没有回应。 “请皇上收回成命,金兵连中的兵将无罪,请皇上……” 呼啸的风将她的声音吹散了些,似乎难以传到温暖的殿内,可她却仍然执拗地说着。 声音嘶哑,喉咙里更是带着血腥气,想必是旧疾又犯了。 林霏紧紧地握着拳,清丽的眉梢间染上了忧虑。 一个当差的太监都有些看不过去,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人给拉住。 太监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多语,如今这金兵连的人犯的可是弑君之罪,怕是林将军说破嘴皮,皇上都不会收回成命的。 正这般想着,那紧紧闭着的紫檀宫门却突然被打开。 一群绿衣的宫人簇拥着一个明黄的人走了出来。 林霏抬眸看去,心中大喜,更是再次的说着。 “皇上,请收回成命,金兵连的将士乃是国之栋梁,不可这般……” “林霏,你有什么资格让朕放了他们,以下犯上的罪怕是死个几百回都不足为过。” 冷冷的声音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像是一道利刃,刺破了林霏的心。 沈曦推开一旁为他撑伞的宫人,雪花很快就落在他的身上,多增了几分寒凉。 他带着一身寒气走到林霏的身边,伸出手一把捏住林霏消瘦的下巴,迫使着她看向自己。 林霏的脸被冻的通红,可是那双眼睛却明亮的像是夜空的星星,她看着面前曾经让她深深触动的男人,此时此刻的心只剩下万分悲凉。 沈曦挑眉,将沾染在林霏唇上的那片雪花拂去,唇齿间多了几分讥诮。 “你想让朕帮你?” “是!” “可朕为什么帮你?金兵连为首的那个文将军,朕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上奏折想要把朕推下去,如今朕好不容易坐上了高位,他竟然带着十万精兵,要逼朕退位。朕凭什么要帮你?” 林霏眼神中多了几分晦涩,这次宫变之事是师父受奸人挑拨,才会酿成大错,可是那些金兵连的将士们无错,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跟随主子的意思,更何况还有那件事…… 一想到那件事,林霏的思维就有些涣散,看向面前的男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苦涩。 “怎么?说不出来?林将军平日里不是巧舌如簧,怎么今日,朕让你做个解释都解释不出来?” 沈曦站起身子,将手一甩,林霏也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手更是被地上的石头磨出了血迹,林霏皱眉,将手不着痕迹的背在后面。 沈曦凝眸看了一眼面前表情平淡的林霏,当看到她的小动作以后,皱了皱眉,竟觉得有些难受。 “皇上,公道自在人心,文将军谋反一事实在蹊跷,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换十万将士一个公道!若是皇上需要,臣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呵…” 林霏的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沈曦伸手抚摸着林霏的脸,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难以分辨。 “林将军,你当真什么都愿意?” 林霏随机抬眸,不假思索的点着头。 “姜国使臣来访,朕正愁这天寒地冻的找不到可人的舞姬,早就听闻林将军英勇善战之外更是才情动人,去换上衣服,到承恩殿去。” 林霏身子一僵,看向面前似笑非笑的沈曦,一时间充满了震惊。 ##第二章 入宫成为朕的嫔妃 使臣来访,逃跑皇后扮舞姬冬日献舞,面纱掉落,皇上傻了…… “怎么?林将军刚刚不还是一副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样子,怎么如今这般不乐意,既是如此,那就作罢!” 林霏紧紧地抿着唇,眼眸中带着晦涩闪着泪花,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臣遵旨!” 她看着远去的沈曦,心中早已一片寒凉,昔日惜她的少年郎,如今已然是个无情的帝王君。 承恩殿外,文臣武将早已入座,仿佛前两日的宫变只是一场梦,如今这推杯换盏光影四射的宴会才是真实。 林霏已经将戎装换下,只着了一身大红的轻纱舞衣,三千墨丝被一只玉簪束住,盈盈一握的腰间,一眼望去便是心动。 她站立于舞池中央,循着乐声舞动起来。 天寒地冻,她只着了单衣,寒气笼罩在她的四周,让她不由得颤抖。 身上的旧疾更是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有着牵扯的疼痛,咽喉间有着血腥之气。 所幸她选的是大红舞裙,若是穿了那件白色的,想必现在应当很是狰狞。 此时此刻的大殿之上的沈曦,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不远处的红色身影。 他眼力素来极好,自然是看出林霏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知为何,心中总是烦闷的很。 “啊呀…” 乐声突然静止,舞池中一个女子传来了惊呼,只见林霏脸上的面纱掉落在地,鲜血随着右手的臂膀落在指间,在雪白的地毯上显得有些狰狞。 “啊,这不是……” “这不是林将军,怎么会……” 宴席间有人认出来她,不由得有些吃惊。 她可是前两日策划宫变的文将军的爱徒,当今金兵连的少将军,怎么会…… 林霏有些惊慌地将面纱拾起,想要遮住脸,奈何右臂膀疼的厉害,她动弹不得。 一时间,那副狼狈的样子更是落入了沈曦的眼。 沈曦拧着眉,大步地走上前,脱下外衣披在了林霏的身上。 他的眼里布满了星光,可看向林霏的时候却是那般的冰冷。 “林将军,你可真是可屈可伸,这舞跳的可比京城里面有名的妓子跳的还要好!” 他的话无轻无重地说出来,却如同一双有力的手将林霏柔软的心撕裂开来,更是让宴席之中的那些文臣武将唏嘘不已。 想不到,这一朝宫变,倒真让皇上凉了心,不过这林霏也罪该万死。 林霏眉梢未着一丝笑意,可是红色的唇却是笑的极为明艳。 “林霏不才,自然是与那京城中的舞姬比不了,只不过皇上喜欢就好!” 沈曦看着狼狈不已的林霏,三千青丝散落一地,黑发红唇,竟别有一番风情,他冷下一张俊脸。 “林将军若是如此擅长讨好君心,那便入宫成为朕的嫔妃,日日为朕起舞,如何?” 林霏惊讶地望向沈曦,若是她入宫为妃,便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回到沙场,永生囚于这深宫之中。 他竟恨她至此,要如此羞辱于她,林霏惨然一笑,强忍伤痛,向沈曦行礼。 “全凭皇上做主,臣无二话。” 沈曦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跪拜在地的林霏。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侯帝君,而她却低微到了尘土里。 “着封林霏为林妃,赐居清幽宫。” 清幽宫。 林霏卧在榻上,涂抹了伤药的右臂被白布裹住,不间断的刺痛感令她心神不宁。 师父师兄现今如何,金兵连的弟兄们是否安好,而她被囚于这深宫之中该如何自处,这些琐碎的烦心事如同阴霾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看向这空荡荡的大殿,想起往昔与将士弟兄们一同驰骋沙场的快活日子,一望无际的边疆,日落黄沙的美景,连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林霏紧锁眉头,只觉这大殿让人喘不过气,她支起身子,便要下榻,一旁的侍女青禾看到,赶忙过来扶住林霏的身子。 ##第三章 跳湖 废后在冷宫中荡秋千,皇上路过冷宫,眼前这一幕,他看呆了…… “娘娘,您的身子还未大好,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便是了。” 林霏轻摇了摇头,无神的眼睛望向殿外,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地,温暖和煦的气氛让她想出去透透气。 “无妨,陪我出去走动走动罢。” “是。” 青禾扶着林霏,漫步在御花园中,温暖的阳光落在林霏满是伤病的身子上,让她冰凉如冬日雪的心也得了一些安慰。 林霏坐在秋千上,足尖点地,秋千荡起,微弱的风吹起她的发,林霏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沈曦路过冷宫,看见这美好的一面,呆在原地,好一会才离开。 只是这样赏心悦目的景象,落在有心之人的眼中就显得格外刺眼。 沈曦走后,来了一位美艳女子。 “大胆,见到皇贵妃娘娘还不行礼!” 刺耳的女声如同一把剪刀划破了难得的宁静,林霏蹙紧了柳眉,看向面前嚣张跋扈的美艳女子。 青禾跪拜在地,向她行礼,并为林霏开脱道:“请皇贵妃娘娘恕罪,我们娘娘刚刚入宫,对宫里的各方面还不太熟悉。” 皇贵妃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林霏,眼底净是轻蔑之色。 “既是知晓本宫身份了,还不快过来行礼!” 林霏并不打算与这位皇贵妃为敌,她在这宫里还不知要待多久,她不想处处受敌,只想安静地度过时日。 林霏盈盈一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贵妃似乎是铁了心要为难林霏,也不出声叫她起身,只是嗤笑道:“本宫倒是不知,这罪臣也能入宫为妃了。” 说罢,她将手指上的一枚玉戒指摘下,丢进了旁边的湖里。 “本宫的戒指落入湖里了,这可是皇上赏赐给本宫的,本宫向来喜爱得很,就劳烦林妃去帮本宫寻回了。听闻林妃入宫前可是有名的武将,想来捡个小小的戒指,对你来说很是简单吧。” 青禾听到皇贵妃发难林霏,急忙上前为林霏求情。 “皇贵妃娘娘,我们娘娘身子还未大愈,受不得凉啊!” 皇贵妃柳眉一竖,给了青禾一巴掌,训斥道:“本宫与林妃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林霏深吸了口气,将青禾护在身后,抬头望向皇贵妃,说道:“青禾,不得无礼。既是皇贵妃娘娘开口,臣妾义不容辞。” 说罢,便跳入了湖中,三月初的湖水仍旧凉的彻骨,右臂的纱布被完全浸湿,伤口火辣辣地疼起,林霏久经沙场,意志力非是普通女子可比,虽是伤病未愈,也不至于落水便昏过去。 在水中林霏勉强可以睁开眼睛,湖泊虽是不大,但找到一枚小小的戒指谈何容易,犹如大海捞针一般,氧气渐渐耗尽。 快要陷入昏迷之时,林霏突然感到身边一股温暖,她不自觉地向这温暖靠近,腰被人揽住,她被人挟着向上游去。 林霏昏昏沉沉地想,是他吗,是他来救她了吗,他是不是还是对她有着情意的。 林霏被丢在湖边,她剧烈地咳嗽着,身子不住地发抖,湖水入鼻喉,她咳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霏看着站在沈曦身边,还在滴落水珠的侍卫,闭上了眼睛。 自己还是想多了,她自嘲一笑,他怎么可能还喜欢自己。 沈曦看着趴在地上,蜷着身子发抖的林霏,心中竟像被刀割般的疼痛。 他刚刚路过御花园,便目睹林霏跳入湖中那一幕,那一瞬间他以为林霏是要自尽,他定了定神,看向身旁的皇贵妃。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林妃何故跳入湖中。” 皇贵妃娇俏地笑,柔软的身子依偎在沈曦怀里,用娇滴滴的声音解释道: “皇上送给臣妾的戒指不小心落入湖里,臣妾听闻林妃妹妹入宫前是有名的武将,想来一枚戒指也不在话下,臣妾便让林妃妹妹替臣妾寻来。” ##第四章 她的梦境里 废后半夜高烧,皇上飞奔赶来问候,废后强睁双眼:好的很 沈曦揽过皇贵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发。 “左右不过一枚戒指罢了,爱妃喜欢,朕再送你便是了。” 皇贵妃羞涩地笑容落在林霏眼中,刺痛了她破碎的心。 在这宫中,她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她从来便不属于这深宫,而沈曦也从来不属于她。 “臣妾最近新得了些上好的茶叶,皇上要不要去臣妾宫中一起品尝。”皇贵妃娇羞地撒着娇。 “好。”沈曦微笑着答应,和皇贵妃一起离开了御花园。 林霏坐在地上,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卿卿我我的模样如同一把尖刀扎在她的心口。 疼痛折磨着身心,林霏不禁泛红了眼眶,她多年来的情意,到底是成为了一个笑话。 青禾矮身上前搀扶起林霏,回到了清幽宫。 甫一回到宫里,林霏便病倒了,本就伤病未愈的她,又在初春时节落入湖中,寒凉入体,当即发起了高烧。 林霏自幼习武,身子健康,并未生过大病。世人皆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便健康如林霏,也禁不起冷水的刺激。 青禾照料着高烧不下的林霏,焦急万分,整个清幽宫只分配了她一个侍女,她心急如焚。 在将林霏安侍好后,她匆匆赶往了太医院,却不想碰了钉子。 整个宫中都清楚,林霏是罪臣,被皇上厌弃,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去给林霏问诊。 青禾求医不得,只好求了些祛风寒的药材,打算自己熬给主子喝。 林霏安静地躺在床上,额顶满是冷汗,似是陷入了很深的噩梦中。 在她的梦境里,林霏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与师兄一起练武的日子。 她看到师兄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颊,温暖的笑容中竟有些悲凉,林霏听到他说,霏儿,师兄不怪你,你不要进宫,离皇上远远的,好不好? 她看到师父与小时的自己骑着马,驰骋在漫天黄沙里,肆意快活。 她骑在马上,远方的红日将要落下,她笑着回头看向师父,身后却是冷漠的沈曦,她听到他的冷笑,他说,你的师父师兄都是罪人,朕不会放过他们的。 林霏瞪大了眼睛,伸手想扯住沈曦的衣角,她大喊着:“皇上!皇上!不是这样的,事情另有隐情,皇上,你听我解释!师父他们并无反心啊!皇上!沈曦!” “不要!”林霏突然睁开眼睛,她急促地呼吸着,汗如雨下。 “娘娘!您醒了。”侍奉在旁的青禾,听到林霏的喊叫,立马走上前来,为林霏擦拭着额上的汗。 林霏咳嗽两声,开口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青禾为林霏端来一杯水,伺候她喝下。 “您睡了一天了,奴婢为您熬了药,现下正在炉子上煨着,奴婢这就端来给您服下。” 青禾转身去小厨房取药,林霏无精打采地躺着,脑海里全都是今日午后在御花园,沈曦与皇贵妃娘娘携手离去的场景。 心如刀割不过如此了吧,林霏闭了闭眼,竟是分不清心更痛,还是右臂的伤口更痛。 青禾将药搁置在桌上,将林霏扶起,林霏接过小碗,一饮而下,如同饮酒一般。 青禾笑着说道:“娘娘倒是厉害呢,如此苦口的药竟能一次饮下。” 林霏摇摇头,惨然一笑,不置一词。 这药苦,又怎么比得上心苦。 “皇上驾到!”尖利的通报声响起,林霏捧着碗的手一抖,差点将碗打翻在地。 还未等林霏起身迎接,沈曦便快步走进了房内,在看到安然坐在榻上的林霏,他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自今日林霏跳入湖中被救上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宁,现在看到林霏安好,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 沈曦挥退房内侍候的仆从,坐到榻边,与林霏四目相对。 “你好些了吗?” 林霏强睁开模糊的双眼,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臣妾很好,劳烦皇上挂心。” ##第五章 你就是个妾氏,敢让我跪? 皇后无宠,贵妃逼她下跪,皇后反手抽倒贵妃:妾氏,也配? 沈曦眉心一跳,俊朗的脸瞬间阴沉,他没有想到,他放下尊贵亲自来看望她,她竟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 “你的师兄……” “我师兄他怎么了?”听到沈曦提起师兄,林霏神色焦急的看向他,语气里都是慌张。 “哼!”沈曦冷哼一声,嫉妒占据了他的心:“你倒是对你的师兄上心,与其关心你师兄的生死,倒不如担心你自己的安危!” 林霏想起她的梦,梦里师兄对她说不怪她,难道师兄真的因为她出了事? 林霏想到这里,慌张地掀开被子跪拜在地,对沈曦行了大礼,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皇上,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还请您不要为难我的师父师兄!” 沈曦看着趴在地上,身着单衣的林霏,身姿挺拔地跪在地上,一脸的倔强,只为了她那个要推他下位的师兄! 沈曦怒不可遏,扯起林霏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摔在床上。 林霏猝不及防,右臂再次受击,忽如其来的剧痛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师兄师兄,你的眼里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师兄。今天朕就让你知道,你林霏到底是谁的人!” 说罢,沈曦欺身而上,不顾林霏的反抗,挥手放下两边精致的床帏。 自那以后,沈曦日日摆驾清幽宫,惹得后宫一众嫔妃恨地咬碎了银牙,皇贵妃更是气的摔碎一地瓷器。 而被临幸的林霏,却未有他人眼中那么风光。沈曦对她毫无怜惜之情,每每欺负林霏半死不活,林霏也有她的傲气,不管沈曦如何作弄,都只是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 面对没有任何反应,死气沉沉的林霏,沈曦也恼了,没有几日便不再出现,林霏乐得清净,也松了一口气。 她喜欢沈曦,喜欢少时与她玩闹与她笑的沈曦,而不是现在,直把她当作仇人肆意摆布的沈曦。 沈曦来看望她,甚至是抱她,不论如何,她的心底都是欣喜的,可每每触及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之色,她的心犹如利箭穿过,疼的眼眶都泛了红。 他恨她,她知道,她可以接受,但是她不希望他厌恶她,对她弃之敝履。林霏也是有心的,即使是已经破碎风化,被他厌恶,也还是会疼的。 林霏经过几天的休养,身体已然大好了,只是心伤未愈,心事重重的她,一直未能露出明朗的神色。 林霏在清幽宫自在地过了几天闲散日子,这宫殿大得很,只是有青禾这样贴心的侍女陪伴在旁,这清冷的时光倒也不算太难熬。 只是在这宫里,和平的时日是不多的,林霏的麻烦从来便没有断过。自从前段时间林霏日日承宠后,林霏成了宫中各妃的眼中钉。 “皇贵妃娘娘驾到!” 听到门口太监的通报声,林霏放下手中茶盏,叹了口气。 皇贵妃扭着曼妙的腰身,携着一群侍从,嚣张地踏入了清幽宫的门。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林霏走上前去向皇贵妃行礼,祈祷着这位皇贵妃今日还不要为难她便是。 皇贵妃娇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不无讽刺地说道:“林妃妹妹还是快起身吧,别累坏了,不然在众人眼中,不就成了本宫苛责于你了。” 青禾赶忙上前搀扶起林霏,林霏没有多言,只是低着头隐忍不动。 皇贵妃转身在主位落了座,抬起下颌,高傲地看着殿下众人。 “本宫的猫儿今日寻不见了,听宫人说,这猫儿闯进了清幽宫,本宫这才过来找找,林妃妹妹不介意吧?” 林霏心中明了,这皇贵妃的景仁宫,与自己居住的清幽宫,相隔甚远,这猫儿如何调皮,跑入清幽宫,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怕这皇贵妃是借着寻猫之名,来找她不自在的。 林霏心下有了计较,便点头应道:“臣妾自然是不介意的,若是能帮姐姐寻到那走丢的猫,也是臣妾的荣幸。” 皇贵妃见达到目的,脸上竟有了些真诚的笑意。 “香冬,带着人把这清幽宫里里外外都找一找,千万要寻回本宫的爱猫。” 林霏看着皇贵妃的人在自己的宫中四处翻找,不知这皇贵妃到底是唱的哪出戏,只是冷眼瞧着,仿佛清幽宫不是她的住所一般。 林霏的猜测有了应验,香冬捧着一个扎满绣花针的布偶,和一封信呈给皇贵妃。 皇贵妃接过布偶一看,惊叫道:“你竟在宫中大搞巫蛊之术!这布偶上还有皇上的生辰八字,大胆林妃,居然想危害皇上,还不跪下!” 林霏一惊,这巫蛊可是宫中严禁,可这布偶又是从何说来,想必是皇贵妃刻意陷害。 林霏站直身子,反手抽了皇贵妃一巴掌。 “你就是个妾氏,敢让我跪?” 皇贵妃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林霏,一副被林霏气到的样子,呵斥道:“这布偶是自你的寝殿内搜出,你还想抵赖不成?” 林霏大义凛然,坚持自己的清白,皇贵妃越要她跪,她越要挺直脊背。 皇贵妃眯了眯眼睛,对身旁的香冬吩咐道:“香冬,去把皇上请来。” 林霏站在殿中央,缩在袖管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握,她知道,这恐怕便是皇贵妃的目的所在。 “皇上驾到!” 声音未落,沈曦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皇贵妃赶忙起身,将手里的巫蛊布偶递给了沈曦,脸上一派幸灾乐祸的神色。 “这是从林妃宫里搜出的巫蛊娃娃,请皇上过目。” 沈曦接过娃娃,蹙紧了俊眉,这上面写着的是他的生辰八字,林霏竟想要加害于他! 沈曦将手中的娃娃狠狠地摔在林霏身上,怒斥道:“林霏,你好大的胆子!” 林霏只是站在原地,神色淡漠,并无言语。 皇贵妃趁热打铁,又将信件拿出。 沈曦拆开信封,粗暴地扯出信纸,这竟是林霏与她师兄林沐的情信! 沈曦怒不可遏,走上前去甩了林霏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 他将信纸丢在林霏身上,眼中尽是失望和愤怒。 “朕没想到,你为了林沐,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想来朕将你留在宫中,是棒打鸳鸯之举?” 林霏跪在地上,声色清脆,一字一顿地为自己开解:“皇上。不是我。” 沈曦低头看向倔强的林霏,哈哈大笑。 “这东西都是你宫中的,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林霏,你莫要把朕当傻子!” 沈曦冷下一张俊脸,双目赤红。 “林霏,你真脏。” 沈曦的这句话,刺进了林霏的心里,破碎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林霏从地上站起,用手背狠狠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沈曦挥退殿内的人,待到殿内只余他们二人时,沈曦走到林霏面前,捏住林霏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为何加害于我,是为了你的师父师兄吗。” ##第六章 你是否心悦林沐,告诉我 皇后被贬入冷宫,皇上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半夜,她翻樯离开 林霏的脸颊高高肿起,她看着沈曦的眼睛,惨笑道:“我说我并无害你之心,你信吗。” 沈曦用拇指轻抚林霏青紫的侧脸,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是否要害我,我并不关心,横竖掀不起太大风浪。但是这封信,你可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林霏低下眼睑,心中荒凉一片,如此荒谬的事情,他竟也不信她。 “这信也是假的,早在我入宫前,便已经与师兄失去联系。” “你是否心悦林沐,告诉我。” 沈曦强迫林霏与他对视,林霏盯着沈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妾对师兄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沈曦甩开林霏,站直身子,不屑的神色刺痛了林霏的眼睛。 “没有便好,朕可不想枕边人心中思着他人,未免太恶心了些。” “既然林妃对林沐并无额外之情,那么朕也就可以放心处置他们了。” 处置?林霏震惊地抬头看向沈曦。 “林随之和林沐,意图造反,朕已经下令,将他们与流放边疆。”沈曦冷酷的神色让林霏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要,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师父他们对您并无二心啊!” 林霏跪在沈曦身前,伸手扯住沈曦的衣摆,慌张地样子落在沈曦眼中格外讽刺。 沈曦一脚踢在林霏肚子上,将她踹翻在地。 “你师父造反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你还在为他们辩解,朕不罚你,已是念着旧情,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滚去冷宫!” 林霏捂着肚子,吃痛地支起身子,仰起头看着暴怒的沈曦,眼神里透着坚定。 “皇上,我所言都是真的。师父他们是无辜的。您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我绝无二话。只希望您放过他们!” 沈曦厌恶地挥开林霏,“这副甚至愿意为他去死的样子,你还说自己对林沐没有私情?” 说罢,沈曦转身离去,仿佛在这里多待一会,就会弄脏他的华服。 林霏愣怔得坐在地上,灰败的神色令青禾也心生怜悯。 青禾走上前去搀扶起林霏,轻声说道:“娘娘,奴婢扶您进房内休息一会吧。” 林霏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青禾搀起她坐在了椅子上。 林霏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青禾,泪水盈满了眼眶,顺着肿起的脸颊流下。 这宫中,这世界上,真心对自己好的,怕是也只剩下青禾一人了罢。 林霏突然崩溃地捂住脸,痛哭了起来,是她不好,她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师兄,对不起金兵连的每一个弟兄。 自那日与沈曦争吵过后,林霏对师父师兄的担忧令她夜不能寐。 沈曦说师父师兄将流放边疆,那金兵连的将士们又会被如何处置,林霏实在放不下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无论怎样,林霏要出宫一趟,她必须亲自前往金兵连主营地看看。 既已打定了主意,林霏翻出了她旧时与师兄练武时的短打衣服,打算夜半时分溜出宫去。 她若是想出宫,便只有暗中行动这一种方法,即使是假扮成宫女太监,也有被识破的风险。她与沈曦之间,已经不起任何波澜。 日落时分,林霏打理好行装,在简单地吩咐了青禾几句后,离开了清幽宫。 皇宫离金兵连营地并不很远,林霏出了宫门不多时便到了营地。 林霏望着眼前漆黑的营地,竟是连灯火都未曾燃起,与她记忆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样子截然相反。 林霏感到了一丝不寻常,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她快步走入营地,营地内不要说人,连人生活过的气息也无。 林霏径直走向主营帐,在她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一阵风自林霏身旁掠起,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环住了林霏,锁住了她的咽喉。 林霏还未来得及搞清楚状况,身体率先做出反应。她曲肘狠狠攻向身后人的柔软腹部的同时,双手擒住那人的胳膊,一个反身将人带倒在地。 林霏反手制住偷袭之人,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偷袭于我!” ##第七章 师兄的信呢? 听到林霏的声音,那人愣了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林将军?是你吗?” 林霏愣怔片刻,也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 “将军,是我,张岱!” 竟是金兵连的人,林霏欣喜地松开对张岱的钳制,将他扶起,她终于找到了可以为她解惑的人了。 “张岱,金兵连的人都去了哪里,我的师父师兄呢?” 林霏顾不上其他,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张岱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心紧锁。 “林老将军他们已经被放逐了,金兵连的弟兄们被关押在天牢,林沐将军托我把这封信交给您,我由此躲过追捕,整个金兵连,现下只剩我一人了。” 这样的结局,是林霏意料之中的,但她还是有些许哀叹。 “师兄的信呢?” 张岱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地递给林霏。 “林沐将军还有一句话给您。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怪您。” 这句话将林霏拉入了前日的噩梦中,梦中师兄也是如此,他说,他不怪她。 林霏眼眶微红,将手中的信妥帖收好,与张岱告别后,踏上了回宫的路。 林霏这一次的暗中行动,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偌大的皇宫,除了青禾,谁也不知林妃娘娘溜出了宫。 看到林霏安然无恙地归来,青禾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的娘娘现下是皇上和各位妃嫔中的眼中钉,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林霏,就等他出事。在这个时节,任何一点小错误,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林霏连衣服也来不及更换,便拿出了怀中的信,在灯光下细细地读了起来。 书呈吾妹,见信如晤: 造反之事是安平王在暗处一手策划,他伪造圣旨,称有贼人进犯皇宫,宣我等入宫护皇上安然。师父带领金兵连将士闯入皇宫,才发觉入了贼人圈套,我们连皇上还未见到,便被等候多时的安平王以预谋造反的罪名拿下。安平王野心勃勃,现下怕是只等皇贵妃孕育了龙子,便要起兵造反,攻入皇城。 霏儿,我与师父已知晓你入了宫,师兄本不愿你接触宫中阴谋,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现下既是你已入宫为妃,凡事多加小心,若是皇上对你信任有加,千万告知皇上,警惕皇贵妃。 林沐书 林霏的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林沐的墨字。 造反之事的真相,原是这样。看着师兄信中的“信任”二字,林霏不禁苦笑,如今我在这宫中连自己都保全不得,又如何能保护得了沈曦呢。 林霏心中暗暗合计,现在金兵连将士造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沈曦对她也早失了从前的情意,怀疑猜忌占据了他的心。 若是她直接告知真相,沈曦不会相信不说,怕是只会打草惊蛇。 唯一的办法便是等皇贵妃露出马脚,有了证据,才能取得沈曦的信任。 打定了主意后的林霏,心中的不安也逐渐消散,她将手中的信放到烛火上,火舌渐渐吞没了纸张,映红了林霏坚定的脸。 沈曦许久未来清幽宫,林霏足不出户,两人连见面的机会也无,已是许久未蒙面。 林霏心中牵挂关押在天牢的金兵连弟兄,虽是知道沈曦对她心生厌恶,她也还是想去见他一面,求他让她去天牢见兄弟们一面。 林霏吩咐青禾将她宫中最得体的宫服取来,梳洗过后,青禾为林霏描绘了精致的妆容。 一切准备妥帖,林霏带着青禾,往太和宫的方向走去。 这宫中,嚣张跋扈之人许多,尖酸刻薄之人也比比皆是。 ##第八章 你算什么东西? 嫔妃小产,皇后含冤入狱,皇上喂下毒药,她咬牙:我没罪 林霏迎面遇到了散步的德妃,两人位份相同,而林霏并没有与她寒暄的打算,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走向太和宫。 德妃被林霏无视,心头火起,一介罪臣也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呵,要说这人与人就是不同呢,有的人,面皮厚似这护城墙,即便是与人苟且,也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在这宫中生活。” 苟且?林霏站住了脚步,回过头盯着德妃,眼神冰冷,德妃不由得一颤。 “德妃姐姐,没有的事情你拿着到处乱说,就不怕皇上怪罪于你?” 德妃扬起下巴,嚣张的样子竟有几分皇贵妃的风采。 “这有或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那师兄情郎,为了你甘愿造反,真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林妃妹妹的福气,我可羡慕不来。” 德妃娇笑几声,一脸的不屑一顾。 林霏冷下脸,愤怒支配了她,她容不得这样的人侮辱她的师兄,她双手紧握成拳,紧紧盯着德妃。 “你也配提起我师兄?你算什么东西?” 德妃丝毫不惧,嗤笑道:“怎么?要为你的罪人情郎辩解?” 林霏眼神冰冷,走上前扇了德妃一巴掌,将德妃狠狠地推倒在地。 德妃捂着自己的脸颊,面带笑容地看着林霏。 看到德妃不寻常的反应,不好,林霏明白过来,这德妃是在故意激怒她。 “啊!娘娘,娘娘,您流血了!” 德妃的丫鬟草见突然大喊,林霏低头一看,德妃的身下竟血流不止。 德妃此时也哀叫起来,痛苦的样子仿佛林霏已将她千刀万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曦的声音响起,林霏心中一片冰凉。 “皇上,您救救臣妾,臣妾就要被林妃打死了。”德妃颤抖着说道。 沈曦看着躺在血泊中,脸颊高高肿起的德妃,皱起了俊眉,他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转头对林霏说道:“德妃要是有什么差错,朕拿你是问!” 沈曦抱着德妃向太和宫走去,林霏定了定心神,跟了上去。 德妃虚弱地躺在床上,不住地流着泪,沈曦握着德妃的手,细声安慰着。 站在一旁的林霏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悲凉一片。她落入湖中,高烧不起时,他又去了哪里,原是她不配罢了。 沈曦对匆匆赶到的太医吩咐:“给朕好好看看德妃是怎么了。” 太医替德妃搭了脉,对沈曦解释:“皇上,德妃娘娘已有了身孕,只是孩子尚未足月,胎像不稳,被剧烈撞击后,已经小产。” 德妃听到她的孩子已经离去,不禁痛哭了起来。 “皇上,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沈曦冷下一张俊脸,漠然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林霏,伸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来人,林妃谋害皇室子嗣,恶毒至极,将林妃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侍卫走上前来挟住林霏,欲将她拉出去。 林霏冷冷地撇开侍卫的手,说道:“不用你们,我自己会走!” 在押往天牢的路上,林霏不禁苦笑,今日来寻沈曦,本就是为了去天牢探望,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达到了目的,真是有幸。 林霏跟随侍卫走进了昏暗的牢房,潮湿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林霏忍不住皱了皱眉。 “林霏!你这个叛徒!骗子!” 林霏看向声音来源,竟然是金兵连的士兵。 “你说什么?” 士兵目眦尽裂,恨不得生吃林霏。 “就是你害了金兵连,你这个毒妇!” 林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身后侍卫不给他们叙旧的机会,催促着林霏向前走。 整个牢狱,金兵连的将士便占了多半。 林霏一路向前,受尽了辱骂嘲笑。 “林霏,你也有今天!” “不是找到了靠山,如今也落得这般田地,真是报应!” “林霏,你对得起林将军吗?!” 听到当初一同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们的指责,林霏的心从一开始的悲伤不解到渐渐麻木。 她并不怪他们,定是有人挑拨离间。只是她如今落得如此狼狈,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了。 ##第九章 醒了? 林霏被侍卫推进关押她的牢房,她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看不出喜悲。 她蜷在角落里,将头支在膝盖上。 林霏想起她昨日还在想要找到皇贵妃与安平王预谋造反的证据,保护沈曦,为师父师兄寻回清白。 前后不过一日,她便已经落入大牢。林霏知道,她还是太过天真,自保尚成问题,更遑论其他。 她太累了,这皇宫中的阴谋阳谋,是她所不擅长的。宫妃的陷害,沈曦的猜忌,都让她应付不能。 林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 恍惚中,林霏感到有人在拍打着她的脸。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唤醒她的是沈曦的贴身侍卫。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背着手站在旁边的沈曦。 “醒了?” 沈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林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直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皇上九五之尊,怎么能来天牢这种肮脏之地。若无要紧之事,还是快点回去吧。” 看着林霏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沈曦俊朗的脸阴沉了几分。 “你打伤了德妃,致使她失去了孩子,难道一点悔过之心也无吗?” 林霏想起那日德妃的诡异笑容,皱起柳眉,她知道这事情定有蹊跷,却不能与沈曦解释,沈曦根本不会听信她的任何言语。 林霏咬牙切齿,“我没罪。” 沈曦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示意侍卫将东西拿出。 侍卫将锦盒递给沈曦,沈曦摩挲着锦盒表面的绣线,笑着看向林霏。 “惩罚倒不至于,只是你身为武将,既已入宫为妃,这一身武功,留着无用不说,还有可能危害宫人性命。” 隐隐猜测到沈曦目的的林霏,不禁瞪大了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曦。 沈曦将手中的锦盒丢到林霏身前。 “这里面是可以废去你武功的药,吃下去,德妃之事我便不与你追究。” 林霏沉默地拾起地上精致的锦盒,满眼皆是失望。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如你所愿。” 说罢,拿起盒中的药丸吞下。 明明是自己所决定的,在触及到林霏失望悲凉的眼睛时,沈曦的心却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 沈曦突然觉得这牢房闷人得很,他转身离去,不敢再看身后的林霏一眼。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林霏蜷缩,趴在了地上。 似是被人打断了全身筋骨一般,林霏一时间汗如雨下,她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发出惨叫。 痛苦一波波地涌上,林霏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林霏陷入了很深的黑暗中,她隐约感到有温暖在抚摸着她的脸颊。 “师兄……” 听到林霏含混不清的呢喃,青禾小心翼翼地呼唤道:“娘娘?娘娘?” 林霏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青禾担忧的脸。 “咳咳……我怎么在这里?” 青禾擦拭着林霏脸上的汗珠,为她掖好被角。 “是皇上派人将您送回来的。” 林霏闭上眼睛,暗暗运功,果然是好药,她的身体似是被掏空了一般,再不能如从前那般练武。 林霏疲惫地叹了口气,若是知道自己与沈曦的未来,会是这样,她定要离他远远的才是。 只是现如今再后悔也已经晚了,林霏心中唯余失望。 她留在这宫中,只为保全沈曦,他却还是猜忌怀疑,将她踩在脚底,弃若敝履,甚至废去了她引以为傲的武功,使她成为废人,再也不能驰骋沙场。 林霏知道,沈曦这是要把她一辈子都关在这深宫之中。 ##第十章 金兵连一事,朕自有安排 而沈曦却正与皇贵妃共进晚膳,皇贵妃软软地笑着,为沈曦布菜。 “皇上,臣妾今日听下人们说,德妃妹妹小产了。” 沈曦看了皇贵妃一眼,并未言语。 皇贵妃放下手中银筷,叹了口气。 “林妃妹妹依仗着一身武功,在后宫横行霸道,今日伤了德妃,致使她小产,这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沈曦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皇贵妃的话让他顿失胃口。 “林妃出手伤人,使得德妃小产之事,朕已做定夺,废去了林妃的武功,你也不必为此太过担心。” 皇贵妃听到林霏已成废人,想来以后也掀不起太大风浪,她行事也会更加方便些。想到这里,皇贵妃便有些欣喜,这德妃还是有些作用的。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要与您说。” “何事,说吧。”沈曦不甚在意地回答。 皇贵妃走到沈曦身后,不轻不重地为沈曦揉捏着肩膀,恰到好处的力道,略微纾解了沈曦一整日的疲惫。 “金兵连刚刚解散,正需重新建设,不知皇上寻到了新的带军将领了没有?” 皇贵妃如此关心前朝政事,引起了沈曦些许的反感。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如今后宫无后,朕将凤印交由你,你便只需管理好后宫,其余的事情,无需你多言。” 皇贵妃心知她此举不妥,但还是说道:“臣妾只是忧皇上之忧啊,臣妾的侄儿,安书,是今年高中的武状元,他自小时便想着有一天入朝为将,替圣上分忧。臣妾只是觉得这金兵连将领一职,安书是较为合适的人选,所以想着替自家侄儿美言两句,这行不行,自然还是由您定夺。” 沈曦被皇贵妃说的心烦,挥开她按摩的手,站起了身。 “朕现在不想说这些,金兵连一事,朕自有安排。” 皇贵妃审时度势,搀住沈曦,身子软绵绵地依偎在沈曦身旁。 “皇上整日忙于政事,想必已经累坏了吧,臣妾还在讲着这些无味的话,是臣妾的不对,臣妾这就伺候皇上更衣。” 林霏这几日始终提不起精神,饭食也吃不下去,整个人都渐渐消瘦了些。 青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每用餐时,都会竭尽所能做一些爽口的饭菜,希望林霏可以吃下一些,但是林霏却总是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碗筷。 林霏本以为这是她服用那颗废功药丸后的副作用,身体空虚,才无精打采。 直到青禾发现了不对劲,林霏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娘娘您,怕不是已有了身孕?”青禾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霏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想起她这几日闻到油气重些的食物味道就反胃,有些恍惚,她不会真的怀了沈曦的孩子吧。 林霏刚要开口吩咐青禾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确认,又想起这宫中危机四伏,她现下又被废去了武功,是没有能力护住这个孩子的。 “青禾,这件事先不要让他人知晓。” 青禾郑重地点点头,她知道林霏的处境艰难。 “娘娘,这总是要确定一下的,您前些日子刚刚生过大病,还是小心些为好。奴婢悄悄去宫外为您请个郎中如何?” 这种事情确实马虎不得,林霏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你一会便去,切记小心,不要被有心人看了去。” 青禾简单收拾了一下,递了牌子,出宫去了。 林霏坐在软椅上,内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了身孕。若是真的有了,她又要如何筹谋才能将这个孩子平安产下。 不可否认,林霏对于她可能有了与沈曦的孩子这件事,是欣喜的,即使沈曦如此地折辱她,甚至废去了她的一身武功,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对沈曦有所期待。 ##第十一章 皇贵妃也有孕了? 从以前,到现在,林霏一直深爱着沈曦,这是她受尽屈辱,也坚持留在宫中的理由。 安平王与皇贵妃,害了她的师父师兄,让她众叛亲离,她现在必须留在沈曦身边,才能有一线生机。 林霏将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这个孩子,或许可以成为她与沈曦和解,取得沈曦信任的关键。 青禾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左右不过几个时辰,便携着郎中而来。 郎中为林霏搭了脉,很确定地告诉林霏,她已有了身孕。 林霏面露喜色,她真的有了和沈曦的孩子。 “青禾,去取些银两来给赏给这位先生。” 郎中闻言,立即下跪谢恩,高呼娘娘千岁。 林霏笑眯眯地看着郎中,半带威胁地说道:“本宫有身孕这件事,还请先生不要告诉任何人,为本宫保密,不然的话……” 郎中惶恐地再次拜倒,直呼不敢多言。 林霏见达到了目的,便不再多话,只叫青禾将这位郎中送出了宫去。 她竟然真的有了沈曦的亲骨肉,这孩子将会流淌着她与沈曦的血脉,想到这里,林霏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露出了自入宫以来少有的笑容。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保全这个孩子,即使付出一切,也要将他平安产下。 林霏躺在院里海棠树下的软椅上休养,和煦的阳光透过海棠树叶间的缝隙撒在她柔美的脸上。 青禾慌慌张张地走近林霏,小声地唤着她。 “娘娘,奴婢方才去库房领例银,偶然听见几个贵妃宫里的宫女闲聊,皇贵妃似乎也已有了身孕。” 皇贵妃也有孕了?林霏心头一震,坐起身来看着青禾。 “此言当真?” 青禾确信地点点头,这皇宫中的宫人,最忌讳的便是编排主子,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论给这宫女几个胆子,她也不敢编造皇贵妃的事。 “娘娘,看来这事八成是真的了,不过娘娘若是不放心,一会奴婢再出去打探打探便是。” 林霏蹙紧了柳眉,清丽的脸染上了些许忧虑。 若是这皇贵妃真的孕育了龙子,那么离安平王篡夺皇位恐怕也不久了,只要挟持着这个孩子,再将沈曦暗中做掉,他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登上皇位。 林霏抚摸着腹中的孩子,到时候,她和这个孩子都活不了。 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她不做些什么,沈曦会有性命之忧。 尽管沈曦对她百般欺辱,但是林霏并不怪罪他。她知道沈曦是受了安平王的欺骗蛊惑,又深信她的师父师兄要谋反,才会这般态度对她。 林霏从来便不是甘愿受欺于人的,即便她不擅长宫中的阴谋诡计,也决计要与这皇贵妃斗上一斗。 傍晚,林霏用过晚膳,正在庭院中散步,门口太监的通报声突然传来。 “皇上驾到!” 沈曦来了。林霏清秀俏丽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已许久没与沈曦见面了。 沈曦大步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些许雀跃的林霏。 目光触及到沈曦沉郁的脸,林霏不禁嘲笑自己想得过于多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林霏盈盈一拜,微凉的月光映在她秀雅的脸上,别有一般风情。 沈曦心中有些波澜,她仍旧还是他少时钟情的佳人。 “天已黑了,这外面凉得很,快进去吧。” 林霏乖巧地跟在沈曦身后,与他一同入了卧房。 沈曦今日似是格外疲倦,未与林霏多言,只叫她为他更衣,便拉着林霏一同上榻歇息。 林霏静静地躺着,听着枕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内心格外安宁,她悄悄地伸出小指,轻轻触碰沈曦的指尖。 ##第十二章 若你喜欢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皇贵妃有孕了。” 林霏手指一僵,她不知道沈曦是什么意思。 “皇贵妃娘娘有了身子,与臣妾何干。” 沈曦闭着眼睛巍然不动,似是已入睡了一般。 “朕只是告诫你,怜儿腹中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子,朕希望你安分守己,不要惹是生非。” 林霏心中酸涩胀闷,皇贵妃的孩子是第一子,那她肚子中的这个孩子又算什么,而偏偏她却不能说出口。 ‘怜儿’,多么亲密的称呼,你何时如此唤过我? “皇上放心,臣妾不会对皇贵妃娘娘做什么的。难道您忘了,臣妾的武功已然尽失,这可是皇上您亲手做的。” 林霏的话将沈曦拉回到天牢的那一日。 那日沈曦转身离开,没走几步便听到了林霏压抑不住的凄厉的惨叫声,沈曦停住脚步,心神不定,最终还是敌不过内心深处对林霏的那些情意,快步返回。 林霏那时已昏了过去,沈曦看着躺在冰凉肮脏的地上,发髻散乱的林霏,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没有生息。 沈曦的心如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他走上前将林霏抱在怀里,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即使她背叛了他,即使她的心中一直牵挂着的人只有她的师兄。 林霏,若你喜欢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你我同枕而眠,心意却彼此传达不到,只能任由误会越积越深。 林霏是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身为将军,杀伐果断是必需的。 自知道安平王与皇贵妃的阴谋后,林霏明白,皇贵妃腹中的孩子留不得,要想扳倒安平王,须得抓住他的狐狸尾,才能借此取得沈曦的信任。 林霏爱怜地抚着腹部,自她入宫以来,便未曾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这宫中上下都势力得很,见林霏不受待见,又是罪臣,本该送往清幽宫的份例都克扣不少,导致林霏吃穿用度都十分短缺。 林霏是吃得起苦的人,这在边疆打仗时,吃穿都不甚在意,只是她现下有了孩子,在吃食方面便不能如从前那般随意。 既然皇宫不为她提供,那她便自己去为孩子寻找。 林霏打起了歪主意,她记得御花园假山后的小池塘里,养了不少的鱼,她今日打算悄悄地去池塘里捉两条鱼来吃,给自己和青禾开个小灶。 说做就做,林霏将包鱼用的布卷好放进怀里,又拿出在她生辰是,师兄送她的一把精致匕首。 林霏摩挲着匕首,这要是被有心人发现,沈曦对她的不满怕是又要加深了。 御花园离清幽宫并不远吗,主要她动作利索些,应该是不会被他人察觉。 林霏鬼鬼祟祟地绕过假山,正准备大显身手时,却听到假山后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林霏顿住脚步,藏在一块石头后面,侧耳凝听着。 “王爷要贵妃在宫中行事多加小心,莫要再像以往那般嚣张娇气。” “娘娘知道其中利害,一切都按照王爷吩咐地进行。” 林霏听出来,其中一个声音的主人是属于皇贵妃身边的大丫鬟香冬的。那么另一个人应该便是这个王爷身边的亲信,王爷定是皇贵妃的亲爹,安平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其中一人似乎是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另一个人。 “这是假孕的药,记得每日饭后都要食用,你心细,多多提醒着娘娘一点。” “是,我知道。” 假孕?!林霏惊讶地捂住了嘴,震惊之下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谁在那里?!”香冬呵斥道,并步步逼近林霏的藏身处。 ##第十三章 这是哪里弄来的鱼 不好,这样下去会被发现,林霏急中生智,反身躲入另一出假山石头后,并“喵”的叫了一声。 香冬发现此处无人,又听到了猫咪的叫声,虽然心中存疑,也只能作罢。 “在这里不能多待,实在危险,你快回去吧,我也该去向王爷复命了。” “好,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看到两人分手后,林霏从假山后走出来,心中杂乱无章,她无意间窥破了皇贵妃的秘密。 林霏快步走回清幽宫,却突然想起她去假山的目的是抓鱼,结果鱼都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叹了口气,只好明日再去了。 青禾已将饭菜做好,看到林霏回来,伺候她到桌边坐下。 “娘娘,奴婢今日得了些好饭好菜,为您和小皇子补一补。” 林霏看着碗中浓白鲜香的鱼汤,口水都要流下,也不知为何,自她怀孕以后,便对这鲜鱼馋得很。 “青禾,你这是哪里弄来的鱼?” 青禾为林霏布好菜,笑着说道:“这是奴婢去御膳房用银子换来的,娘娘这几日一直想着吃鱼,奴婢便去御膳房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换得了一条鱼。” 林霏喝着鲜香的鱼汤,不禁感慨青禾的心思之细腻,有青禾陪在身边,她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用过晚膳后,林霏坐在院中透气,又想起今日在御花园假山后偷听到的对话,心中有些复杂。 她听闻皇贵妃有孕,本打算要将她腹中的孩子做掉,却不想她根本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骗局,用不着她动手,她自然开心。 只是不知安平王为何突然要皇贵妃假孕,难道是已到了他动手的时机,那沈曦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现在知道安平王阴谋的只有她一人,她又被废去了一身武功,在这个时节,她举步维艰。 “唉……” “娘娘,夜晚天寒,您又有身孕,小心着凉。” 青禾走到她身边,为林霏披上了一件衣服。 林霏笑着拍拍青禾的手,心中感到了些许的温暖,在这冰冷的宫中还能有青禾相伴,也是她的福气。 在寒夜中,总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在暗中图谋。 皇贵妃娇媚地笑着,眼神中却满是杀意。 “照本宫说的去做,你的家人在本宫这里可以得到很好的照料,若是不从,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 卑贱地跪拜在地的那人,一脸惶恐,连连磕头求道:“求娘娘轻抬贵手,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您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啊!” 达到目的的皇贵妃舒展了柳眉,略带不屑地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人,这一次,她要林霏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日,林霏坐立难安,心中郁结难舒,总是有些不安宁,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另一边,皇贵妃将沈曦请到她的寝宫中,言说有要事要与皇上商议。 “皇上,臣妾偶然发现,这宫中有妃子与奸人苟且,欲要加害于您。” 沈曦蹙紧俊眉,不明白这皇贵妃又是要演哪出戏,自她有孕以来,便总是仗着自己有身孕,欺辱其他嫔妃。 “你可有确切的证据了?” 皇贵妃以帕遮脸,轻笑了一下,眉目含情,端的是千姿百媚。 “若是臣妾没有掌握证据,又怎么敢舞到皇上面前来,给您平白添赌。” 沈曦看着皇贵妃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些相信她的说辞。 “你说吧,你口中这个与人苟且的妃子,是谁。” 皇贵妃拿出了一封信,赫然就是当初林沐写给林霏的那封书信。 “林妃林霏,与贼人林沐苟且。” ##第十四章 不好的预感 沈曦大怒,狠狠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放肆!” 皇贵妃从容地跪在地上,只将信递给沈曦,说道:“是真是假,您一看便知。” 沈曦强忍怒气,掐住皇贵妃的脖子。 “上回你也称林霏与林沐互通私信,结果是你一手伪造,如今还要用这招骗朕,你是不是当朕是傻子?” 皇贵妃被沈曦遏住喉咙,艰难地为自己辩解:“皇上,臣妾这次没有骗您,这封信是臣妾从一名逃脱的金兵连士兵身上得来,您若是不信,可以把他叫来。” 沈曦放开对皇贵妃的钳制,狠狠地将她丢开,皇贵妃捂着脖子,急促的呼吸着,眼神中满是愤恨。 “把你口中的这个士兵给朕叫来。” 皇贵妃被香冬扶起,对她吩咐道:“去把张岱带上来。” 张岱很快被挟持着走进大殿,他颓丧地跪在地上。 皇贵妃率先开口道:“张岱,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得有半点遗漏!” 张岱睁着通红的双眼,胡子拉碴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金兵连意气风发的士兵。 “皇上,林沐将军在被流放之前,托付小人将书信交给林妃娘娘,可金兵连的将士都被抓了起来,小人惶恐,不敢有所隐瞒,于是将此事告知了皇贵妃娘娘。” 听到张岱的自白,沈曦修长的手指有些许颤抖。 “你所言句句属实?” 张岱跪趴在地,长磕了三个响头。 “在皇上面前,便是给小人十条命,也不敢说谎啊!” 沈曦拿起皇贵妃呈给他的书信,信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与林霏书”四个大字,沈曦撕开封条,取出里面的信纸,细细地读了起来。 当看到“你我早已许下终身,可现如今我被流放边疆,你被囚在宫里。两两相望,却只见漫天黄沙。我知你脾性,定会为我打抱不平。 只是这宫里危险重重,我与师父谋反不成,成王败寇,一夕之间。现也只希望你莫要意气用事,若想取得沈曦性命,须得缓缓图之。” 沈曦气的发抖,只想把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碎尸万段。 可笑他自作多情,听信了林霏当日“不曾喜欢师兄”的话,他们两个原已经私定了终身,好一对神仙眷侣! “来人,传林妃!” 此时的林霏正斜卧在软塌上午休,自她有了身孕后,嗜睡得很,总也感觉睡不饱。 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吵醒了浅眠的林霏。 “青禾姑娘,我等是奉皇上之名,来请林妃娘娘前往景仁宫一趟。” 皇上身边的总管一脸傲慢地看着青禾。 青禾皱了皱眉,深觉这些人来者不善。 “公公请稍作等候,娘娘正在房内午休,奴婢这就去通报。” 林霏早已听到了门口的争吵,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用通报了,我跟你们走。” 青禾面带忧虑地拉住林霏的衣袖,轻声唤道:“娘娘……” 林霏从容地拍了拍青禾扯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青禾,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林霏便跟着总管离去了。 青禾看着林霏离去的背影,心被吊了起来,总也放不下。 其实林霏也有些忐忑,她这几日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使她不得安宁,如今真的被传唤,反而有些舒心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林霏的从容,在见到跪在大殿中央的张岱时,被狠狠击碎。 她看着满脸颓废,不敢与她对视的张岱,怒不可遏的沈曦和伪善笑着的皇贵妃,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沈曦走到她面前,将一张信纸甩到她的脸上,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好好看看你的师兄好情郎为你留的书信!” ##第十五章 苦命鸳鸯,天人永隔 师兄给我的信?林霏心头一震,不是早就被她烧掉了吗?那现在这张是? 林霏拿起信,仔细地读了起来,多看一眼她的心便沉下一分。 这封信的字体与师兄的如出一辙,可是这信的内容却与张岱当初给她的那一份截然相反,这很明显是伪造,只为了陷害她! 林霏将信丢在地上,镇定地说道:“这封信是假的,我从未与师兄有过男女之情。” 沈曦扯住林霏的衣领,冰冷地眼神令林霏有些心惊。 “你还不承认是吗?这是你那个好师兄的亲信亲口告诉朕的,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霏不可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张岱,张岱真的背叛了她,他们可是在金兵连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张岱,你……” 张岱低着头不敢看林霏一眼,只是颤抖着声音说:“娘娘,皇上已经知道了,您别再自欺欺人了。” 林霏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张岱,你此番作为,对得起金兵连的弟兄,对得起师父师兄吗!” 张岱闭上眼睛,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如鹌鹑一般。 “够了!”沈曦呵斥,一个巴掌将林霏打翻在地:“你还有脸在朕的面前提起你的师兄,你看看你们都赶了什么勾搭!” 林霏愣怔地捂着脸颊坐在地上,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令林霏有些手足无措。 “朕本想看在林沐家世代为将,为皇室出生入死的份上,只是将他流放,不予处置。可你们二人竟密谋要伤朕性命。朕不会留他。” 林霏似乎猜到了沈曦接下来的话,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 “来人,传旨下去,将罪臣林随之,林沐,凌迟处死!” 林霏瞪大了双眼,仿佛有些不明白沈曦在说些什么,她愣愣地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沈曦似乎是不满意林霏的反应,蹲身,捏住林霏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林霏,你骗得朕好苦,你不是喜欢他吗,那朕偏要把林沐折磨至死,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天人永隔,哈哈哈。” 林霏双眼无神,对沈曦的话没有任何言语。 沈曦嫌恶地放开钳制林霏的手,将她撇开。 “撤去林妃的封号,打入冷宫!” 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挟住林霏,将拖了下去。 林霏狼狈地哭着,冲沈曦大喊道:“沈曦!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沈曦看着为了林沐歇斯底里的林霏,嫉恨充斥着内心,她林霏就算死,也是他的人,他要她一辈子都在身边。 皇贵妃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林霏走了,接下来,就是沈曦了。 她盯着沈曦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林霏被打入冷宫后,日日忧郁不得笑颜,青禾看着日渐憔悴的林霏,内心也焦急不已。 她想尽了办法逗林霏开心,只为了她一个笑容,只是林霏心中所想尽是因她惨死的师父与师兄,夜里好不容易入睡,梦中也是师父师兄的面容,他们只是看着她温柔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林霏换上了白色孝服,即便是在这冷宫中,她也要为师父尽孝道。 她日日跪拜在古佛前,为师父师兄祈祷,青禾知道林霏的悲伤,却还是忍不住劝林霏。 “娘娘,故人已经远去,您千万要保重身子,您也要为您腹中的孩子着想啊。” 林霏闭着眼睛,淡漠地说道:“如今这世间,也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了,只剩这一具躯壳,我早已经不在乎了。” 青禾跪在林霏身旁,泪流满面地想要扶起林霏:“娘娘,大仇未报,您不能自轻自贱啊,难不成要叫那些贼人得逞吗?” ##第十六章 贵妃身孕有 林霏睁开眼睛,双手微微颤抖,是的,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为师父师兄报仇,她林霏就算死,也要拉着皇贵妃一起,她不能让这些伤天害理的贼人逍遥法外。 林霏轻轻抚摸着腹部,孩子,娘对不起你,娘不能保全父兄,也不能保全你,希望你不要怪娘。 林霏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搭着青禾的手站了起来。 “青禾,替我寻些纸张,再取来笔墨,送到我房里去。” 青禾看着林霏重新活过来一般,内心欣喜不已。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既然沈曦已经不信任她,她也不屑于沈曦的信任,但是皇贵妃假孕之事,她一定要告知沈曦,剩下的事情由他自己定夺。 青禾抱着东西匆匆赶来。 “娘娘,这冷宫中东西都很短缺,奴婢找遍了整个冷宫,也只寻得这一些。” 林霏接过青禾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神色淡淡地说道:“无妨,这些便够了。青禾,替我研墨。” 青禾挽起袖子,站到林霏身旁:“是,娘娘。” 林霏手持着写有“皇贵妃身孕有疑”的纸,陷入了沉思。 她报仇心切,却又不得门道。 她在这深宫中,无依无靠,现下失了武功,又落入这冷宫,纵使她有复仇之心,却也做不了太多。 即便是这样小小的一张纸条,她都寻不到办法送到沈曦手中。 更何况手刃仇敌。 林霏将纸条握在手中,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沈曦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安平王呈上的奏折,不由得蹙紧了俊眉。 这上面安平王所求,是为他家的后辈,今年的武状元,安书,希望他可以担当金兵连主将一职。 沈曦想起前日皇贵妃也提起过这安书。 安平王与皇贵妃如此执着于金兵连主将职位,总让他心生怪异。 而近日皇贵妃有了身孕后又愈发的嚣张跋扈,整个后宫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沈曦心中有他的计较,金兵连主将这个职位,是万万不能交予他人的,必须放在他信任之人的手中。 不若如此,怕是又会出现林随之那般的造反之事。 想到林随之与林沐,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虽然已受尽酷刑而死,但他心中却还是不快意,林霏的心永远在林沐那里,他永远得不到林霏。 沈曦握紧了手中毛笔,不经意间将其折成了两段。 他不在乎林霏是否心悦于他,他只要林霏这个人便足够了。 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沈和南巡归来,皇上在宫中大摆宴席,迎接久出未归的弟弟。 整个宫中一片祥和,宫人们纷纷忙碌于准备。 林霏看准了这个时机,决定再战御花园的假山湖,为她的孩子捉鱼吃。 青禾说的没错,她是要振奋起来,即使不能复仇,也要将腹中的孩子安然产下。 她已经失去了父兄,便不能再失去她的孩子。 而青禾对于林霏要翻樯出冷宫去捉鱼这件事,是强烈反对的。 林霏才有身孕不久,正是需要安心稳胎的时候。更别提林霏自有身孕之后经历的苦难,都让青禾担忧着孩子的安全。 但是林霏对于这件事甚是不以为然,她是武将,即使失去了武功,也有底子在身,翻个墙,捉个鱼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若不是青禾不会翻樯,她便要替林霏去了,左右劝不动林霏,只好胆战心惊地看着林霏活动筋骨预备翻樯。 “青禾,我上了,不用担心,我一会便回来。” 青禾担忧地回道:“娘娘,您看着点啊。” 林霏一个健步冲上高墙,翻身坐到了墙头上,笑着看向墙下的青禾,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坐于墙头之上?” 林霏回头,只见墙外站着一位身形俊逸的翩翩少年郎,这面容让林霏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这是谁。 ##第十七章 一母同胞的弟弟? 林霏利索地从墙头跳下,站在男子面前。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翻樯了。” 男子眉眼间都是笑意,这样有趣的女子,不知道是谁。 “请问姑娘芳名?” 林霏一挑眉,不客气地回问道:“哪有一上来先问女子身份的,我才要问公子是何人。” 男子并不气恼,竟真的报出了他的姓名:“在下沈和。” 沈和?林霏不禁蹙紧了柳眉,姓沈,难不成是沈曦那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不去参加宴会,跑到冷宫这里是做什么。 林霏心中有了计较,对沈和行了个礼,说道:“奴婢是青禾,正要去为我家娘娘去寻些吃食来。” 沈和有些疑惑:“这宫中的娘娘难不成没有饭吃的吗。” 林霏也有些惊讶,看来这沈和对宫中之事甚是陌生。 “王爷,这里是冷宫,自然是没有好的饭菜可以吃的。不过您怎么会跑到这根本没人到的地方来的?” 沈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少时便离了宫,这才回来,对这皇宫好奇得很,但又苦于不熟悉,这才走迷了路。 “太闷了些,本王四处走走。” 林霏点点头,行礼道:“那奴婢便不打扰王爷雅兴了,奴婢还要为娘娘去寻些饭食呢。” 沈和瞧着眼前这位颇为飒爽的女子,心里对她也生出了些兴趣。 “你要去哪里寻,本王与你一同前去吧。” 林霏心里觉得有些麻烦,与这位王爷一起,岂不是太过于显眼,还怎么捉鱼。 “王爷,皇上不是为您准备了迎接宴,都这个时辰了,您还不去,万一迟到了,怕是不好吧?” 沈和这才想起来,他偷溜出来闲逛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再不回去必定会被皇兄责怪。 “多谢姑娘提醒,本王便先走一步了。” 林霏看着匆匆离去的沈和,心中颇有些无言,这王爷真是孩子心性。 不过这一次她可没有忘记目的,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捉鱼这件事情,林霏还是擅长的,与师兄小时练武,常常偷懒偷跑出去玩,师兄就教她抓鱼,抓到以后在河边架起火堆,烤来吃是极香的。 林霏看着池塘倒影里的自己,有些哀伤,现今师兄已不在了,空留她一人,这捉鱼也变得无趣了。 虽然许久未捉过鱼,但林霏还是凭借她高超的技艺,精准地插到了两条肥鱼,她小心翼翼地将鱼包好,藏在怀中,悄悄地回到了冷宫中。 坐在墙下焦急等待着林霏的青禾,看到林霏翻樯进来,不禁松了口气。 “青禾你看,”林霏将怀中的布包取出:“我捉到了两条肥鱼,咱们今天晚上烤了吃,可香了。” 青禾将鱼接过,替林霏拍了拍翻樯时身上沾染的灰尘。 “这鱼奴婢去收拾,您快去房内换身干净衣裳吧” 林霏洗去了一身的鱼腥味,换下了衣服,青禾也已经把鱼收拾好了。 两人将火堆架起,闲散地烤起了鱼。 “在这冷宫中,还能有你相伴,是我的福气。”林霏看着为她忙前忙后的青禾,不由得感慨。 青禾笑着摇摇头,说道:“奴婢如今孤身一人,能与娘娘一起,奴婢便心满意足了。” 深宫无情,人却有情。 而另一边的沈和,却没有林霏这般闲散。 “你是朕的胞弟,如今也已成年,朕对你有很大期望。” 沈曦坐在龙椅上,与沈和谈着话。 沈和不知皇兄是什么打算,心中不禁犯起嘀咕。 “朕有意培养你,如今金兵连名存实亡,重建在即,缺一位主将带兵。朕遍寻不得信任之人,想来也只有你可堪此任。” 沈和深知此事的重要性,金兵连造反之事他在南方也有所耳闻,此次沈曦召他回宫,应该也是为了金兵连重建一事。 ##第十八章 不过是一介罪人罢了 “臣弟愿为皇上效劳!”沈和单膝下跪,俊朗的脸上满是坚毅,与午后和林霏插科打诨时判若两人。 沈曦走上前将沈和扶起,拍了拍他的手,对沈和的表现很是满意。 沈和看着皇兄,脑海里突然想起今日在冷宫碰到的丫鬟“青禾”。 “皇兄,臣弟还有事情要问您。” 沈曦笑了笑,说道:“何事?” 沈和小心翼翼地问:“这冷宫里,关着的是哪宫娘娘啊?” 听到沈和居然提起了冷宫,沈曦英俊的脸瞬时阴沉了下来。 “你问冷宫做什么。” 沈和有些迷惑,怎么只问一句,皇兄便生了气,难道这冷宫里的娘娘还是什么厉害人物,竟将皇兄气成这样。 “臣弟今日经过冷宫,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有些好奇罢了。” 沈曦发觉自己有些过激,平缓了脸色。 “不过是一介罪人罢了,你近日舟车劳顿,还未曾好好歇息,便回去休息吧。” 沈和谢过沈曦,便回寝宫去了。 沈曦靠在软椅上,闭着眼睛,心中有些杂乱,无论他如何恨极了林霏,旁人提及她,还是会让他心生波澜。 晴天总是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青禾哼着歌,在庭院里晒衣服,,林霏昨日去捉鱼弄脏的衣服,青禾动作利索,已经清洗干净。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墙边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青禾觉得这声音有些怪异,待她走过去,竟看到一陌生男子站在墙下。 青禾有些恐惧,张口欲喊,便被那男子捂住了口。 “别说话,我不会伤害你的。明白的话就点点头。” 青禾惧怕地点点头,以示她会乖乖的。 男子放下心来,钳制青禾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下。 “你先不要动,我有话问你,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吗?” 青禾赶紧点点头。 “你的名字是不是青禾?” 青禾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但是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青禾只好点点头。 身后的男子沉默了一下,接着问到:“这冷宫中关着的是不是林妃娘娘?” 他知道娘娘?那他此次前来是不是要对娘娘不利?她不能让娘娘遇险。 青禾强忍恐惧,轻轻摇了摇头。 身后的男子却突然笑了。 “你不用骗我,我不会对你家娘娘做什么的。” 男子放开钳制青禾的手,对她吩咐道:“去把你家娘娘叫出来。” 青禾被放开后,与他拉开距离,转身警惕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娘娘不利,你是谁,找娘娘到底是所为何事?” 男子温和地笑笑,说道:“你只管把你的娘娘叫出来,她自然知道我是谁。” 见青禾站着不动,只是有些不信任地看着他。 男子颇为无奈地劝道:“我是她的友人,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如若我真的要做些什么,早就已经冲进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与你多言。” 听了男子的一番话,青禾思虑了一下,这人可能是真的来寻娘娘的。 “你最好不要说谎,我们娘娘可是很厉害的。” 男子忍俊不禁,这有趣之人的丫鬟也是如此有趣。 青禾不理会他,转身去房内将午休的林霏唤醒。 “娘娘,这外头有个男子说要找您。” 林霏才醒,头脑有些不清楚,迷茫的揉着眼睛。 “男子?冷宫的门可以随意进出了吗?” 青禾取来外衣替林霏穿上,将她扶起。 “娘娘,这人与您一样,是翻樯进来的,说是您的友人,非要见您,您要不要出去见一下?” 林霏也不禁有些疑惑,她在这世上,哪还有友人,还是个男子。 ##第十九章 王爷自称是我的友人? “随我出去看看吧。” 林霏与青禾走出房,树下站着的赫然便是昨日偶然见到的王爷沈和! 林霏看了看站在身旁的青禾,又看了看眉目带笑的沈和,叹了口气。 “王爷随意翻入冷宫妃子的住处,怕是有些不妥吧?” 沈和自顾自地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笑吟吟地看着林霏。 “那冷宫妃子私自翻樯,这事妥不妥呢?” 林霏撇了他一眼,也坐到石凳上,与沈和四目相对。 “听青禾说,王爷自称是我的友人?” 沈和眨了眨凤眼,一脸无辜地反问:“难道我们不是吗?” 林霏并不理会沈和的插科打诨。 “说正事吧,王爷到底找我所为何事?” 沈和屈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石桌。 “本王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我不过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罪人,又有哪里值得王爷好奇的。” “本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被打入了冷宫,还能轻易牵动皇兄的情绪。” 沈曦……林霏的眼神闪烁。 林霏的反应,沈和尽收眼底。这两人可真是有些意思。 “皇上如何,与我这个冷宫女子有何干系,王爷以后还是莫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沈和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林霏。 “那你便是本王的皇嫂了?既然如此,昨日为何骗本王说你是青禾?” 青禾端着茶水过来,刚巧听到沈和的这些话。 “娘娘缘何装作奴婢?” 林霏接过青禾手中的茶壶茶碗,摆在桌子上,为沈和倒上了一杯茶。 “皇嫂这个称呼,我这个罪臣可担当不起。至于为什么拿青禾骗你,若是被你知道我身为冷宫妃子,却翻樯,万一被你告诉了皇上,那我岂不是要完了。” 沈和品着茶水,笑着反问道:“你不是本王的皇嫂,那谁是?” 林霏白了他一眼:“皇贵妃,德妃,都是,看你喜欢谁了。” 事实上,沈曦并不喜爱皇贵妃,甚至是厌恶着她。 近来皇贵妃因为有了身孕,频频做着一些小动作,沈曦都是看在眼里的,但只是觉得无伤大雅,便也没有多余的闲心去管。 只是自从皇贵妃与安平王前后提起安书,又死盯着金兵连主将这个位子,倒是让沈曦品出些不同的味道。 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苦于没有更明显的证据,只能隐忍不发。 沈和笑而不语,这林霏,与其他妃子相比,对皇兄来说显然是不同于旁人的。 “本王虽然不常在宫里居住,但是有些事情却还是了解一二的。不知道皇嫂对‘金兵连’是不是很熟悉呢?” 听到沈和提起金兵连,林霏端着茶杯的手一抖。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何必多问这一嘴。金兵连怎么了。” 沈和放下茶杯,青禾为他续伤茶水。 “倒也没什么,只是皇兄要我出任金兵连主将,重建金兵连罢了。” 重建金兵连?林霏的心湖有些波澜。是了,金兵连一直是皇上亲信的军队,即便是曾经出了差错,那也是主将的过错,皇上还需要它,确实需要重建。这次他选择了胞弟做主将,估计也是出于信任吧。 信任……林霏苦笑。 沈和静静地看着林霏,观察着她的反应。 “既是皇上信任王爷,我相信以王爷的能力,重建一个军队,应该不是难事。” 沈和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直言问道:“本王听宫里人提起,你曾经是金兵连的将军,因金兵连谋反,而被连累。只是本王瞧你,并不像会谋逆之人。” 林霏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不是我谋反,是我的师父与师兄。” “能养育出林将军的人,本王也不信他会有反心。” 林霏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忍不住泛红了眼眶。一个只相识两日的不相干之人,都会知道她的父兄不像叛徒这样的话。而与她最为亲近的沈曦,却使父兄受尽酷刑而死。 “你相信又能如何,他又不信。” 沈和只是看着林霏,再未多言。 自那日以后,沈和经常在无人时翻樯进入冷宫,与林霏青禾相会。 沈和平易近人,人又生的俊美,来的次数多了,连对他有些惧怕的青禾都心生了些亲近之意。 ##第二十章 青禾不会喝酒 比起经常出现在林霏面前的沈和,沈曦却是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沈曦自年少时第一次见到林霏起,便一见倾心,自此其余的姑娘便再也不能入眼。 可一片真心换来了林霏的背叛与欺骗,沈曦每每想起那日大殿,皇贵妃递给他的那封信,便心痛不已。 沈曦自以为想出多年,林霏总会对他生出几分感情,却不想她的心里眼里都是她的师兄林沐,从未有他的半点地位。 沈曦是念着林霏的,但他不愿与林霏见面,或许时间久了,这些缠人的情感便能一起烟消云散了。 林霏无所事事地坐在树下,看着再一次翻樯的沈和,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翻进来的只是一只贪玩的野猫罢了。 “喂,本王来了,你怎得连点反应也没有。” 林霏瞥了他一眼,甚是不在意地说道:“你来得还少吗?又不是什么稀奇人物了。” 沈和笑嘻嘻地将手中的布包放在石桌上:“说正事,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林霏将布包翻开,里面是一些吃食,还有一瓶酒。 “你以前是将军,想必酒量不错吧,陪本王喝上一杯,如何?”沈和转头对青禾说道:“小青禾,去拿两只酒杯来。” 青禾有些为难地看向林霏:“娘娘你,不能喝酒的。” 沈和有些好奇地看着青禾,有些疑惑林霏为何不能饮酒。 林霏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说道:“无妨,陪王爷喝上一杯也可。我心里有数,去取酒杯来吧。” 青禾见拗不过林霏,只好转身去小厨房将酒杯取了来。 沈和眨了眨眼,看着站在一旁的青禾。 青禾被瞧的羞红了脸,扭捏地问道:“王爷这样瞧着奴婢做什么?” 沈和将酒杯递给她:“小青禾也一起喝一杯吧?” 林霏伸手挡住酒杯,不悦地说道:“干什么,青禾不会喝酒,我陪你喝就可以了。” 沈和撇了撇嘴,将酒杯放下吗,伸手把青禾扯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不喝酒没事,坐这里与本王一起尝尝这些美味,人多了,喝酒才有意思。” 青禾为难地看了林霏一眼,得到林霏的许可后,便坐了下来。 沈和给两只酒杯里都倒上酒,将其中一只递给林霏。 “本王上任在即,想听听皇嫂以往在金兵连的征战故事,不知皇嫂可否满足本王的心愿啊?” 林霏捏起酒杯,轻抿了一下,熟悉的酒香扑鼻,令她有些恍惚,自入宫以来,她也许久未喝过酒了。 “哪有什么故事,战场之上,不过就是打打杀杀罢了。” 沈和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本王在南方时,便总是听人提起年少有为的林沐大将军,想必也是风姿错约之人。” 林霏被沈和的一番话勾起往事,自有身孕后变更加感性的她,握着酒杯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师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若是没有他的带领,金兵连的弟兄们怕是都死在边疆回不来了。” 林霏不是嗜酒之人,以往喝酒也是在征战取得胜利后,与连中弟兄们庆祝时才会饮上几杯,如今在这清冷的深宫中,她闻着熟悉的酒香,听到有一个人对她说,林沐年少有为,风姿绰约,泪水不禁盈满了眼眶,顺着瘦削的脸颊落下。 青禾看着哭泣的林霏,有些心疼,娘娘自入宫以来便灾难不断,受尽屈辱,这些她都看在眼里,青禾拿着手帕,轻轻地为林霏拭去脸上的泪水。 林霏勉强抑制住情绪,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有些失态。” 沈和心知碰触到了林霏的痛处,看到她悲伤落泪,也有些后悔。 “无事,本王又不会笑话你,是本王的错,提起这些本不该提的事,平白惹你落泪。” 林霏摇摇头,继续着方才的话说道:“师兄他带兵打仗确实厉害,但是王爷想必也不会太差,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希望王爷可以重建一个生机勃勃的金兵连,师兄他若是可以看到,也会十分感激王爷的。” 沈和点点头,不再多话。 林霏看着颇有些性格的沈和,心里有了些计较,沈和是沈曦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深得沈曦信任,若是将皇贵妃与安平王之事告知他,由他去跟沈曦交涉,说不定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这样贸贸然地将无辜的沈和卷进来,会不会有些不妥。 林霏心情纠结,迟迟做不了决定。 ##第二十一章 所有这就是你要本王告诉皇兄的事? 沈和疑惑地看着突然不言语的林霏,问道:“在想什么呢?为何突然不说话了?” 林霏认真地看着沈和,说道:“王爷,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沈和看着林霏突然变得正经严肃的脸色,也不禁正襟危坐。 “何事,你说便是。” 林霏心中有些犹豫,这事关重大,怕是会连累沈和。 “我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希望王爷不要与旁人说,替我转达给皇上。” 沈和对林霏要说的事情隐隐有了猜测,怕是与她师父师兄带领金兵连造反一事有关。 “你说吧,本王答应你,只管相信本王便是。” 林霏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青禾说道:“青禾,我那条青色的裙子,不是扯坏了吗,你去帮我补补吧。” 青禾是个好姑娘,她不能让青禾与她一起受伤害。 青禾知晓林霏的意思,乖巧地行了个礼,进房去了。 “我不知道王爷对我的事情知晓多少,但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与王爷可能在宫中听来的,将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眶通红。 “王爷回宫以后,在宫人处听来的多半是,我的父兄是贼人,背恩弃义之人,带领金兵连闯入皇宫企图篡位。而我林霏则是被抛弃在宫里的弃子,是杀害德妃腹内孩子的罪臣。” “然而事实上这些全部是不可信的。皇贵妃的父亲安平王才是真正有反心的那一个。他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亲舅舅,妄图取而代之。但我的父兄带领的金兵连太过强悍,是他谋反大路上的绊脚石,若是不能除之,他的计划多半是要以失败告终。” “于是安平王想出了一招阴险的方法,他拟造皇上旨意,假传圣旨到金兵连中,谎称有贼人杀入皇城,命他带兵护皇上安全。” “于是我的师父带领金兵连全体将士闯入皇城,还未见天子圣颜,就被城下等候多时的安平王以谋逆之罪一举拿下。” 沈和没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他沉吟了一下,问道:“所有这就是你要本王告诉皇兄的事情吗?” 林霏摇摇头,她真正要他传达的不是这些。 “不是的,若是你将这些告诉皇上,他是不会相信的。我要你说的事情是,皇贵妃有了身孕是假的。安平王为尽快完成大业,而指示皇贵妃假孕。我希望王爷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剩下的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沈和心知林霏所说之事非同小可,在他才要拿起酒壶再饮一杯时,冷宫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涌进一群侍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两个。 沈和眉心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便看到沈曦身后跟着皇贵妃,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沈和,你为何在此处,你不知道这里是后宫妃嫔的居住之地吗?!” 沈和起身跪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林霏对这种情况已然是见怪不怪了,她盈盈拜倒,高呼皇上万岁。 沈曦看着石桌上的酒菜,脑海里满是他进来时两人对饮的潇洒模样。 皇贵妃今日来太和宫与他说,近些时日沈和与林霏走得近,他当时还不甚相信,林霏被他关在冷宫中,怎么可能会与自己的皇弟扯上关系。 却没想到两人已经熟悉到了可以一起喝酒的地步了。 沈曦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握手成拳。 “沈和,你先回宫去,朕会找你好好谈谈的。” “其他闲杂人等也一起离开。” “是!” 待到庭院内只剩下沈曦林霏二人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林霏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庭院中只有她一人。 ##第二十二章 沈曦何时又相信过她呢? “你没有什么要跟朕解释的吗?”沈曦率先打破了平静,沉声问道。 林霏自顾自地站起来,做到旁边的石凳上,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轻抿了一下,从始至终都不看沈曦一眼。 “皇上您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和沈王爷有私,还问我做什么,反正我说的您都不信。” 沈曦闭了闭眼睛,俊朗的脸上满是未消散的怒气。 “沈和是什么样的人,朕知道,朕相信他不会做出背叛朕的事情来。” 相信他?哈哈哈,林霏忍不住笑了,沈曦何时又相信过她呢? “他不会背叛,但是我会啊,是我迷惑的沈和。” 林霏刚刚哭过的眼尾泛红,眉眼之间满是风情。 沈曦看着状似潇洒的林霏,一巴掌将她俏丽的脸打偏了过去。 “朕早就知道你是不守妇道的女子,只是朕警告你,你喜欢男人,这宫中的侍卫随你挑选,只一点,离朕的胞弟沈和远一点,你配不上他。” 林霏听着沈曦羞辱她,心中疼痛,似是被活活撕开一般,她强忍眼泪,笑着回道:“我是不配,我这么脏,配得上谁呢,皇上你说得对极了。” 沈曦满心酸涩,为什么林霏的眼里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他沈曦的一席之地,前有与她私定终身的林沐,现在居然又在迷惑他的皇弟。 林霏不配得到他的爱。 沈曦漠然地看着兀自笑着的林霏,满眼嫌恶地说道:“林霏,你真是让朕觉得恶心。” 说罢,便转身离去,一丝留恋都没有,仿佛多待一会,身上就会沾染肮脏。 林霏眼睁睁地看着冷宫的宫门缓缓关上,终是忍不住地扔掉手中酒杯,趴在石桌上痛哭起来。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苟活在这宫中的意义何在。 皇贵妃一次次的陷害让她身心俱疲,沈曦对她的厌恶只增不减,她本想将事情告知沈和,也算了了她一桩难以释怀的心事,等到将孩子产下,便远走高飞,却不想这群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难道要她羞愧自尽,才算是结束吗? 林霏疲惫地哭着,手轻轻安抚着腹中的孩子。 孩儿,娘会为你继续活着的,无论发生了什么。 你是娘在这世间,唯一的留恋了。 沈曦疾步走回太和宫,叫总管将沈和叫了过来。 “皇兄。”沈和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 他疲惫地靠在软椅上,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你和林霏是怎么回事,给朕实话实说。” 沈和本想将林霏所说之事全输告知沈曦,却又想起林霏讲起这些回忆时落寞孤单的模样,她与皇兄之间的事情,他知道的不是很多,还是不要好心办坏事了为好。 “臣弟在回宫那天,在宫中闲逛,由于不太熟悉宫中布局,走错了路,偶然走到了冷宫,碰到了正在翻樯的林妃娘娘。” 翻樯?沈曦差点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林霏还真是能折腾。 “臣弟只是觉得她很有趣,她又对臣弟撒谎说是宫女,臣弟对她很是好奇,由此才认识的。” 沈曦冷哼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所以你就每日都闯入冷宫,与朕的妃子私会?” 沈和急忙解释道:“臣弟不敢,臣弟与林妃娘娘之间并无私情,只是友人罢了。” 沈曦是知道沈和性格人品的,也相信他不会做出出格之事,并没有打算惩罚他。 “与冷宫妃子互称友人,真有你的。行了,朕不与你计较,你下去吧,明日去金兵连报道。” 沈和想起林霏拜托他带的话还没有传达到位,赶忙说道:“等等,皇上,臣弟还有要事要奏。” 沈曦倒是有些疲累了。 “到底有何事,你直说便是了。” 沈和沉默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兄,皇贵妃有孕一事存疑。” 沈曦大吃一惊,沈和是如何知道皇贵妃之事的。 ##第二十三章 我跟你们去 “你的意思是皇贵妃假孕?” 沈和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沈曦沉吟半晌,有些疑惑。 “皇贵妃出于什么缘故要谎称怀孕?” 沈和将林霏告诉他的话,原盘托出。 “恐怕安平王预谋造反。” 沈曦闻言,紧蹙俊眉,沈和的这番话让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现下也只有先去验明皇贵妃是否真的假孕才能知晓真相。 “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沈和低头不语,一副倔强的样子,居然与旧时的林霏有些相似。 看着沈和这副模样,沈曦也不想多问了,烦躁地挥挥手,让沈和离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皇贵妃那边,可没有这般平静。 “什么?你是说林霏知道我假孕的事情了?!” 皇贵妃大惊,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香冬面色凝重地看着皇贵妃,说道:“娘娘您看,这是从冷宫中找到的纸条,看字迹是林霏亲手写的。” 皇贵妃接过香冬手中的被揉成一团纸条,仔细地翻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皇贵妃假孕几个大字。 林霏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不会已经告诉皇上了吧。 想到这里,皇贵妃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香冬赶紧起身扶住皇贵妃,劝道:“娘娘莫担心,当务之急是要去找这林霏问个清楚才是啊。” 皇贵妃回过神来,拍拍香冬的手,镇定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对,越是紧要关头,本宫越不能乱了手脚,你带几个人过去,先把林霏宫里的那个丫鬟,叫什么青禾的,带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香冬点头应是,领命赶往冷宫。 冷宫里,正在照顾林霏的青禾,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她才将石桌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就看到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香冬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几人冷肃的模样明显是来者不善。 青禾护主心切,只身挡在几人面前,警惕地看着他们。 “我家娘娘今日身体不适,不待客,几位还是趁早离开吧。” 香冬也不气恼,只是微微笑道:“青禾姑娘误会了,我们这次来是找你的,皇贵妃娘娘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呢。” 青禾心头一跳,直觉没有什么好事等着她,但是皇贵妃的命令她不能不从,娘娘还在房内休息,她不能让这些人再吵到娘娘。 “我跟你们去。” 香冬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的就要到了人。 青禾跟着香冬走出了冷宫,她回头看着冷宫的门缓缓关上,有些哀凉,她心中隐隐感觉得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你就是青禾?”皇贵妃斜躺在软塌上,懒洋洋地看着低头跪着的青禾。 青禾顺从的点点头:“是,娘娘,奴婢便是青禾。” 皇贵妃忽然对青禾笑了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本宫找你来,是有事问你,你只需要如实回答,若是有半分隐瞒,后果如何,想必你心里清楚!” 青禾有些惧怕,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娘娘,奴婢不会对娘娘有半分欺骗之意。” 皇贵妃冷哼一声,支起身子,将手中的纸条丢到青禾脸上。 “好好给本宫看看,这是不是林霏的字。” 青禾颤抖着手展开纸条,假孕两个字让她害怕地将纸条丢到一旁,给皇贵妃磕了几个头,连声喊道:“娘娘,娘娘,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我家娘娘的字啊!” 皇贵妃将手边的茶盏砸到青禾额头上,瞬间血流如注,青禾疼的弯下了腰。 “混账东西!本宫说了,不要对本宫说谎!这到底是不是林霏的字!” ##第二十四章 许怜,你不得好死 青禾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颤声道:“这真的不是我家娘娘的字,请皇贵妃娘娘明鉴啊!” 皇贵妃冷哼一声,对侍奉一旁的香冬说道:“这倒是个忠心的丫鬟。既然她不说,那就赐死吧。” 青禾震惊地抬起头,看向皇贵妃,不顾血流不止的额头,跪行至皇贵妃身旁,苦苦哀求。 “娘娘,皇贵妃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皇贵妃娘娘明察,皇贵妃娘娘饶命啊!” 皇贵妃嫌恶地看着满身血污的青禾,用手帕捂住口鼻,仿佛青禾带着恶臭一般。 “来人,将这满口谎言的丫鬟拖下去,杖毙。” 门口的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住青禾,将她拖了出去,青禾的血,随着被拖动的轨迹流了一地。 “娘娘!奴婢没有对您说谎啊!娘娘!娘娘!” 香冬见青禾被拉了出去,凑近皇贵妃,小声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林霏似乎是有了身孕,奴婢在冷宫发现了安胎药的药渣。” 皇贵妃眼神一凛,对一旁的香冬吩咐道:“无妨,本宫自有打算,你去叫人把本宫的大殿收拾干净。一会子带上那婢子的尸体,陪本宫去一样趟冷宫,本宫要给林妃娘娘一个大惊喜。” 皇贵妃娇软地笑起来,眼神中满是冷酷的杀意。 林霏酒量向来不好,方才伤心,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被青禾扶入房中休息了片刻后,才刚刚转醒。 林霏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唤道:“青禾……青禾?” 不同寻常的是,青禾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回复她。 林霏有些不安,翻身下榻快步走出卧房,却四处寻不到青禾的身影。 青禾向来乖巧,不可能凭空消失。 林霏有些着急了,身着单衣便走到庭院里,高呼着青禾的名字。 “青禾,青禾,你别吓我,你快出来啊,青禾?” “别喊了,你找不到她的。” 皇贵妃甜腻的声音传来,林霏心里一沉。 “你来做什么,我这里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皇贵妃以帕掩面,轻轻笑着。 “你没有本宫要的东西,可是本宫这里却有你想要的人呢。” 林霏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盯着皇贵妃。 “你把青禾带到哪里去了,把她还给我。” 皇贵妃一派闲散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不以为然地样子。 “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林霏不可置信地看着皇贵妃,指尖有些许的颤抖。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皇贵妃看了一眼身旁的香冬,香冬会意,将安胎药的药渣甩在林霏面前。 “这是从你这冷宫中搜到的安胎药。” 林霏见事情被撞破,闭了闭眼睛,强行稳下心神。 “是又如何,这与你无关,快将青禾还给我。” 皇贵妃依旧是那副模样,软软地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做派。 “妹妹莫急。本宫这就将青禾还给你。” 皇贵妃身后的侍卫将一个很大的布包扔在地上,布上染着鲜红的血液。 林霏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快步走向布包,将布微微掀开,露出了里面死不瞑目的青禾。 林霏悲痛欲绝,用颤抖的手将青禾的眼睛合上,将青禾血肉模拟的身体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啊——”林霏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皇贵妃,皇贵妃看着林霏这副模样,心中竟然有些惧怕。 “许怜,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林霏大叫着冲向皇贵妃,皇贵妃有些害怕的后退,连声叫道:“拦住她!拦住她!” ##第二十五章 比平民还不如的罪臣 皇贵妃身后的侍卫得令,上前一脚踹倒了林霏,林霏捂着胸口,吃痛地倒在地上,泪流不止,尘土沾染,看起来狼狈不已。 皇贵妃收起脸上的笑意,不屑一顾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霏。 “就凭你,也想伤到本宫,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林大将军吗?” “现在的你,不过是比平民还不如的罪臣罢了,蝼蚁一般。” 林霏倒在地上,狠毒地盯着皇贵妃。 皇贵妃撩起衣摆,施施然在石凳上坐下。 “你与从前可不同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护得了谁?就连这小小的一个丫鬟,都会因你而死。” 林霏狠戾的脸色令皇贵妃有些心惊,她沙哑着嗓子说道:“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几日,皇上已经知道你假孕的事情了。” 皇贵妃脸色瞬间阴沉,她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林霏,大骂道:“本宫就知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告诉的皇上!” 皇贵妃似乎想起来什么,忽然又放缓了神情:“本宫有无身孕,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你也马上要变成无孕之人了。” 听到皇贵妃的话,林霏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捂着肚子后退道:“你想做什么?!” 皇贵妃恶狠狠地说:“本宫要做什么,你马上就要知道了,来人给本宫制住林妃,将药给她灌下去!” “不!不要!”林霏大叫着连连后退,却还是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按在原地。 一个侍卫用力将林霏的嘴巴捏开,将瓶子中的药悉数灌了进去。 皇贵妃达到目的,带着人转身离去。 林霏拼命地抠着喉咙,企图把被灌下去的药吐出来,却于事无补。 她的肚子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林霏吃痛地卧倒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正一点一点的离她而去,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林霏的裙子,也浸湿了青石板。 林霏紧紧地抱自己,痛苦地嘶吼着,她不能失去她的孩子,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不求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青禾走了,连她的孩子也要离开她了。 师父,师兄,青禾,孩子,他们都走了,他们都在地下等着她呢。 师父,霏儿来陪您了。 林霏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渐渐失去意识。 皇贵妃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她一回到景仁宫,便被沈曦控制住了。 沈曦面色沉郁地看着皇贵妃,对太医说道:“江太医,去看看皇贵妃娘娘的身孕是否作假。” 皇贵妃并不紧张,而不是不慌不忙地说道:“皇上,不用看了,臣妾没有怀孕。” 沈曦大怒,指着皇贵妃呵斥道:“毒妇,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朕说谎。” 皇贵妃心知大势已去,反而有些从容。 “既然已经败露了,那臣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如何处置,随皇上便是。” 沈曦怒极反笑道:“你倒是无惧无畏了起来,你的父亲安平王预谋造反,已经被朕抓了起来,你们安平王府上下,竟都是不干不净之人。” 沈曦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朕方才已经下令,安平王府,全府上下,诛九族,杀无赦!” 皇贵妃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我不后悔,至少我死也有个垫背的不是?皇上若是有空,还不如去瞧瞧林妃妹妹,她可是要先臣妾一步离开了呢。” “你说什么?你把林霏怎么了?”沈曦心中的不安剧烈升起,他钳制住皇贵妃的脖子,脸色狠戾。 ##第二十六章 师兄,你带霏儿走吧 皇贵妃面色涨红,但还是尽力维持着她的高贵气质,笑道:“我把她怎么了,皇上您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只不过,若是去得晚了,也怕是只能给您心爱的林妃娘娘收尸了。” 沈曦将皇贵妃狠狠地丢在一旁,满眼嫌恶。 “林霏若是出了什么事,朕要你安平王府上下一同陪葬!” “江太医,快与朕一同去冷宫。” 沈曦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快步向冷宫方向赶去。 林霏,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当沈曦推开冷宫大门的那一刻,满地的鲜血红艳,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冲向庭院中心,林霏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地躺在血泊中。 沈曦不顾血污,俯身将林霏抱在怀中,他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林霏,霏儿,我来救你了,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林霏如同死人一般,毫无反应,沈曦颤抖着将手放于林霏鼻下,微弱的鼻息传来,沈曦叹出一口气,将心微微放下。 “江太医,快给林妃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 “是,皇上。” 江太医走上前来,伸手为林霏把脉,又轻轻拨开林霏的眼,面色沉重。 “皇上,先把林妃娘娘放入屋内,情况不是很好。” 沈曦闻言将林霏打横抱起,大步走入屋内。 他轻轻地将林霏放在床上,满眼珍重,仿若珍宝一般。 江太医背着医药盒,走上前来。 “皇上,请您先回避一下,让臣为娘娘医治。” 沈曦面色阴郁地退出卧房,焦急地在房外踱步。 片刻后,江太医面色悲痛地走出了,跪在地上,低声说道:“皇上,林妃娘娘的命暂时保住了,只是高烧不退,臣也无能为力了。” 沈曦俊眉紧蹙,沉声问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太医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林妃娘娘已有身孕月余,只是身子不知为何虚亏,情绪波动又大,方才许是被皇贵妃娘娘喂了滑胎药,身体已然承受不住,气血尽失。” 沈曦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林霏有了孩子,是我与她的孩子,林霏没有告诉他,他不是个好父亲,他没有保护好林霏,也没有保护好孩子。 沈曦对江太医吩咐道:“朕的寝宫中有一枚起死回生丸,张德福知道在何处,你只需说是朕的旨意,去将它取来,给林妃服下。” 江太医领命离开。 沈曦轻轻地走入卧房,满目深情地看着床上病弱的林霏。 林霏双目紧闭,秀眉轻蹙,满脸泪痕,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沈曦将温暖的手轻抚林霏冰凉的面颊,林霏似是感受到了一般。 “师兄……” 沈曦听到林霏唤着她的师兄,心中不禁感到苦涩,到了这时候,林霏心中所想居然还是她的师兄林沐。 “师兄,你带霏儿走吧,霏儿知道对不起你们,不能为你们报仇。” 林霏已然陷入了很深的梦境中,眼泪也簌簌落下,浸湿了枕头。 “师兄,你不要怪霏儿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喜欢沈曦,我不能弃他于不顾,即使他不相信我,他讨厌我,我也放不下他。” 沈曦大惊,他没有听错吧,林霏说,她喜欢他?沈曦强压住欣喜,温柔地为林霏拭去脸上的泪水,说道:“师兄不怪你。” 林霏的眼泪如同珠子一般连绵不绝。 “师兄,是我无能,不能为你们平反,我连孩子也保不住,皇贵妃与安平王要造反,我却都不能取得沈曦的信任,我谁也保护不了。师兄……” “师兄,霏儿想回家,霏儿想回家……” 沈曦眼眶微红,他紧紧握住林霏的手,他不知道,原来林霏在暗中如此为他担心,为他做了这么多,而他却一概不知。 ##第二十七章 前往安平王府,缉拿反贼 “霏儿,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安心养伤,剩下的都交给我了,以后由我保护你。” “皇上,药臣已经取来了。” 江太医的声音自屋外响起,沈曦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进来吧。” 江太医手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将锦盒中的药取出,掰开林霏的嘴送了进去。 沈曦心知这宫中尚不安宁,现下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未必能保林霏周全。 “江太医,你可有使人假死之法?” 江太医沉吟了一下,说道:“臣用尽毕生所学,也只能保林妃娘娘半个时辰保持假死状态。” 沈曦满意地点点头,半个时辰足够了,足够他将林霏安全送出宫外。 “在林妃进入假死状态后,你将她与屋外的死尸一起送出宫外,将死尸好生安葬,把林霏送到连云峰下的一座宅子处,好生照料着,事后朕有嘉奖。” 江太医深知事情重要性,郑重地点点头。 沈曦深深地看了林霏一眼,转身离去。 你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沈曦走出冷宫,看着门口等候的侍卫,威严自生。 “来人,传旨将军沈和,率领金兵连入宫,护驾。” “是!” 沈和身着暗金铠甲,单膝下跪,沉声道:“臣愿为皇上效命。” 沈和身后几万大军,高声喊道:“愿为皇上效命。” 沈曦双手背在身后,沉声道:“现,将军沈和带领金兵连,前往安平王府,缉拿反贼!” “是!” 浑厚的声音响彻皇宫,沈曦内心平静,这一切终将结束。 沈和率领军队暴力闯入安平王府,却发现安平王已经得到消息,畏罪潜逃,整个安平王府现在剩下的只有妇孺老幼。 沈和看着一片狼藉的安平王府,皱了皱眉。 一个小孩摇摇晃晃地抓住沈和的衣摆,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你是来找父亲的吗?” 沈和蹲下来,与小孩视线齐平,温柔地笑了笑。 “是的,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小孩刚要说话,身后的奶娘冲上前来捂住孩子的嘴,欲要将他抱走。 “将军,孩童之言,不能轻信。” 沈和冷下俊脸,对赔笑着的奶娘呵斥道:“将他放下,本将军问话,轮得到你插嘴?” “来,到哥哥这里来。”沈和缓和脸色,从奶娘怀里将孩子接过。 “你知道安平王在哪里是吗?” 小孩咬着手指,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和笑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你带哥哥去找他好不好,哥哥找他有要事。” 小孩点点头,指挥着沈和往大殿走去。 沈和将小孩放在地上,他颠颠地往内室走去,沈和好奇地跟着,小孩伸手指着书架,说道:“哥哥,父亲就在这后面了。” 沈和挥挥手,侍卫走上前去,将书架暴力破坏,只见后面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洞里面还微微透露着些许光亮。 沈和拔出剑,带领侍卫朝里面走去。 “别再往前了,不用找了,本王在这里,跟你走,成王败寇,本王认了。” 沈和命令侍卫制住安平王,将他押了出来。 沈和自己则留在洞内打量着,安平王确实是个谨慎又贪财之人,这洞虽小,却藏了不少珍宝,怕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沈和走出洞,命令副将看守这些金银财宝,自己则带着安平王入宫去了。 沈曦坐在景仁宫的大殿中,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已的皇贵妃。 “许怜,你可知罪?” 皇贵妃将鬓边的碎发顺入耳后,淡笑道:“臣妾不知。” ##第二十八章 你带给霏儿的痛苦,朕会替她尽数还给你 沈曦怒极反笑,这许怜如今到了这般境地,竟然还是不知悔改。 “沈和方才传来消息,安平王已然伏法,你以为,你还能仰仗什么?” 许怜显然没有料到父亲会被找到,她满眼震惊地看着沈曦,颤声道:“你想怎样。” 沈曦用手摩挲着下巴,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朕想怎样,你安平王全府上下,包括下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诛九族也只是前菜罢了。” 许怜双目赤红,死瞪着沈曦。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换回你心上人的命吗?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不管你做什么,也回不来了!” 沈曦屈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霏儿她没有死,已经被朕送出宫了,如果你用安平王府换林霏一命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许怜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嘶吼着:“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 沈曦挥挥手,张德福端着一个小小的玉瓶走上前来。 “这瓶中盛着的毒药,可是比世上的任何一种毒药都要剧烈,它的绝妙之处就在于,不会令服下之人立即死去,而是会使服用之人尝尽筋骨尽断,五脏六腑皆烂之苦,从内而外开始腐烂。” 许怜惊恐地后退,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沈曦。 沈曦看了张德福一眼,示意他将要给许怜灌下去。 张德福叫来两个侍卫,将许怜按倒在地上掰开嘴,把玉瓶中的药物尽数倒了进去。 沈曦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许怜,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仿佛在地上痛苦蠕动的是赃物一般。 “你带给霏儿的痛苦,朕会替她尽数还给你,让你受尽极致之苦。” 许怜已经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似是无法听到沈曦的话。她的额头满是冷汗,痛苦地趴在地上,嘴中溢出鲜血。 沈曦没有再多看许怜一眼,只是对张德福说道:“将她拉下去,待死去后丢入乱葬岗。” 张德福恭敬地弯腰,回道:“是,皇上。” 沈曦提笔,在明黄的布上拟造圣旨,欲将皇位传之与沈和。 他做这个皇帝已然做的厌烦疲倦,他在位不过短短几年,却失去了他最珍重的宝贝,往后他要用一生为其赎罪。 沈曦落笔,将圣旨递给张德福,吩咐道:“传旨给沈和,朕要将皇位交给他。” 张德福跪地叩拜,领旨离去。 沈和震惊不已,恍惚间接下圣旨。 张德福走上前将跪在地上的沈和扶起。 “皇上,还请保重身体。” 沈和抓住张德福的胳膊,追问道:“皇兄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张德福微微弯腰,恭敬地回道:“先皇现下在太和宫里。” 沈和将圣旨塞进怀里,赶往太和宫。 本以为沈曦早已离去的沈和,看到仍旧坐在主位上的皇兄,心里松了一口气,沈和走上前,行了礼,将怀中圣旨拿出。 “皇兄,你这是何意?这皇位是父皇传与你的,恕臣不能从命。” 沈曦只是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沈和身前,将他扶起。 “这个皇位不适合我,或许从一开始它便应该属于你。” 沈和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沈曦摇了摇头是,示意他不必着急。 “我在位这几年,弄丢了我最爱的姑娘,我辜负了她许多,往后的日子,我会守着她,永不分离。” 沈和知道沈曦口中的那个姑娘是谁,他有些知晓了沈曦的心意。 “臣知道了,皇兄只管去吧,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托!” 沈和满眼坚定,年轻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第二十九章 你来做什么? 沈曦欣慰地拍拍沈和的肩膀,往大殿门口离去了。 他脱去华贵的皇帝衣服,换上平常公子的打扮,青色衣裳直衬的沈曦俊美无俦,眉目寒星。 而后坐上了出宫的马车,往连云峰方向赶去。 沈曦心中有些忐忑,一方面他是希望林霏可以醒来,她一直昏迷不醒,让他担心受怕,而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林霏先不要醒来,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他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与林霏相见。 沈曦走下马车,快步走入宅子内,江太医正在庭院中煎药,看到沈曦到来,江太医欲起身行礼。 沈曦挥手制止,问道:“霏儿她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林妃娘娘现在已经转醒了,只是……”江太医欲言又止。 听到转折,沈曦心头一跳,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江太医摇摇头,叹了口气。 “娘娘急火攻心,日夜哭泣,突发眼疾,现下已经……看不见了。” 沈曦心疼得无法自已,他对不起林霏。 “娘娘现在在房内休息,皇上您进去看看吧。” 沈曦快步走入房内,果见林霏双眼蒙着白色纱布,斜靠在床上,似是在休息。 “霏儿……”沈曦轻声唤道。 林霏身形一动,蒙着纱布的眼睛看向沈曦的方向。 “你来做什么?” 声音清冷,毫无感情。 沈曦坐到床边,握住林霏的纤纤玉手。 林霏使劲抽回,面向墙壁,不与沈曦交流。 “霏儿,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现在安平王府已经伏法,我也会给你的父兄一个交代的,你看看我好不好?” 林霏冷笑一声。 “皇上现在这般作为,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沈曦沉默了一下。 “我的父兄已经离去,你的交代,对他们来说还有何用?!” 沈曦俊俏的脸上满是后悔自责。 “霏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也不求你原谅我,只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林霏将身子完全扭了过去,一副拒绝的作态。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霏儿……”沈曦还想说些什么。 “你出去!”林霏用颤抖地指尖指向门口。 沈曦只好退出房外,林霏身子还未痊愈,他不能惹她动怒。 沈曦站在门外,满目深情地望着门内。 江太医走上前来劝道:“皇上,林妃娘娘现在情绪激动,您最好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沈曦摇摇头,不能见面也罢了,他往后不会离开林霏半步。 “江太医,我已经不是皇上了,我已将皇位传给了沈和。” 江太医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未多言。 “霏儿的眼睛,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了。”沈曦沉声问道。 江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说道:“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臣便知一种医治眼疾的法子。” 沈曦大喜,满眼期待地看向江太医。 “那还在等什么?” 江太医面露难色,紧皱眉头。 “只是这药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是珍稀,世上难得的,名叫沙棘花,开在边疆沙漠地带,需得沙棘花做药引,才能医治好娘娘的眼疾。” 沈曦沉吟半晌,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眉目间满是坚定。 “江太医,你现在将这沙棘花的样貌,生长习性,皆写于纸上,我要亲自为霏儿寻来这花,医好她的眼疾。” 当林霏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林霏咳嗽一声,摸索着床边正要下床时,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 “夫人,您要做什么,告诉奴便好了,奴来为您代劳。” 林霏有些疑惑,这是哪里来的姑娘。 “你是谁?谁叫你来伺候我的?” ##第三十章 就是个瞎子 女孩子细声细气地回答道:“夫人,奴名叫卿和,是宫中派来照顾夫人起居的。” 卿和?青禾?林霏心中一痛,想起来因她而惨死的青禾。 “你是哪个卿,哪个和?” 卿和恭敬地将林霏扶回床上。 “夫人,奴的卿是卿卿一笑百媚生的卿,和是叶荫迎夏已清和的和。” 林霏笑了笑,这女孩是个有想法的。 “我躺在这床上许久,也躺乏了,你扶我出去走走吧。” “是,夫人。” 傍晚天凉,卿和细心地为林霏披上外衣,扶起她走出卧房。 林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即使眼睛看不到了,现在想必也是星辰漫天的美妙景色吧。 “姑娘好兴致,要不要与本王共饮一杯?” 沈和拎着两瓶酒,站在月色下,笑的温柔。 卿和将林霏扶到桌边坐下,林霏挥挥手,卿和转身进房内取出两个小酒杯放在桌上,而后退下进屋去了。 “那便与王爷喝上两杯。” 沈和笑吟吟地坐到林霏对面,将两只酒杯斟满酒。 “林姑娘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林霏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与王爷月下对饮。” 沈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声道:“你的所有事情,本王都已经知晓了。” 林霏淡漠地笑着,甚是无所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如今也不过是一具残败的身子苟活着罢了。” 沈和再度将酒斟满。 “皇兄已经将皇位传给我了。” “那便恭喜皇上了。” “边疆来犯,皇兄主动请缨,带领金兵连出征了。” “……” 林霏一仰头,将酒饮下,不知为何,竟然品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他的事情,与我无关,皇上以后也莫要在我面前提起了。” 沈和心知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他插手,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皇兄他前去边疆,是为了一味名叫沙棘花的药材,据江太医所说,这药材是治疗你眼疾的药引。” 林霏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本不是我可以评头论足的,只是死去之人已不可追,只有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林霏闭上无神的眼睛,清凉的泪水缓缓流下,沈和的劝说她何尝不懂,只是过往种种,又岂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沈和知道话说到这里便够了,便不再多言,与林霏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月色如水,惹人心醉。 沈曦坐在主营帐内,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地图,地图上标注了许多红点,是沈曦在当地人口中问来的,沙棘花有可能生长的地方。 据当地人所说,沙棘花生长周期长,开花期却短,又生长在极其危险的地方,因此无人敢去采摘。 沈曦并不惧怕,走到今日,医治好林霏的眼疾便是他此生所求,这沙棘花他势在必得。 沈曦在地图上做着标记,准备自明日起,走遍这每一处,为林霏寻来可以恢复她光明的花朵。 副将走进帐内,认真地问道:“将军,边疆我熟悉,不如让我去帮您寻这沙棘花吧?” 沈曦轻轻摇了摇头,善意地笑笑,这花他要亲自摘来,别人去做,他不放心。 “不用了,我会亲自去找到它的,你只需要顾好大军便是了。 卿和拿出一封信,递给正在喝茶的林霏。 “夫人,这封信是皇上要我交给您的,他说这是皇兄给您寄来的信。” 林霏将茶盏放置在桌上,微微笑着。 “皇上真是糊涂了,如今我就是个瞎子,如何读的来信。” 卿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霏的脸色。 “夫人,奴是识字的,您若是愿意,奴可以读给您听。” 林霏微微摇了摇头,脸色淡淡。 “不用了,将这封信放在我屋内的木盒里,好生收好便是了。” ##第三十一章 危险重重,有去无回 卿和不敢多言,只是说道:“是,夫人。” 冬去秋来,又是一年,沈曦征战在外,即使是除夕也未曾回京,这是他离开后寄来的第一封信。 其实这一年来,沈曦有多想念林霏,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止一次地想提笔写信,寄给远在天边的林霏,却又一次次地放弃,林霏不会想看到他写的信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这一次写信,也仅仅是因为,沈曦终于摘到了他苦寻已久的沙棘花,林霏的眼疾可以治愈了。 沈曦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提笔写下了这一封信。 他为了这难寻珍惜的沙棘花,无数次陷入危险,更有几次差点连人都回不来。 即便是危难重重,沈曦也从未生过一丝一毫放弃的念头。 这一次成功摘到沙棘花,他差点死在了流沙里。 这是最最惊险的一次,沈曦多次找寻无果,心灰意冷之际得知有人发现了沙棘花的踪迹,就在沙漠的中心。 当地人纷纷劝阻沈曦前去的想法,这沙漠中心是死亡之地,那里危险重重,有去无回。 沙棘花就在眼前,沈曦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不顾众人劝阻,沈曦毅然决然地前往这沙漠中心。 随他征战一年的小将林诺,见劝不回沈曦,也下定决心非要跟着沈曦一同前去。 林诺尚小,正是青春年华,怎么能跟他一起去送死,沈曦苦说不得,只好带他一起。 两人一早便踏上了征途,向着沙漠中心前进。 林诺只知道沈曦需要沙棘花,却不知道他要沙棘花做什么。 “将军,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个沙棘花啊?” 沈曦想起林霏,林霏温婉秀丽的笑容仿佛在他眼前出现,沈曦笑了笑。 “为了我心爱的姑娘,她有眼疾,必须有这沙棘花才能治愈。” 林诺不知前因后果,只觉两人相爱,是神仙眷侣般的爱情。 “真好,将军还有心爱之人,我都没有。” 沈曦揉了揉林诺的头,这个傻小子真是个很好的孩子。 “若你以后有了心爱的姑娘,你千万要记得,不要辜负她,要一直对她好。” 林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语中的地问道:“将军你,辜负了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了吗?” 沈曦想起他与林霏过往的种种,不禁苦笑。 “嗯,我负了她,我心中永远有愧,她也不会原谅我了。” 林诺是个乐观的孩子,他觉得将军对她这么好,她一定会原谅将军的。 “不会的,将军若是能寻到这沙棘花,替姑娘治好眼睛,她一定会原谅将军你的。” 沈曦笑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人一路向前,渐渐地,四下张望已荒无人烟,没有人来过生活过的气息。 “将军,这应该便是沙漠中心了吧?” 沈曦看了看天上刺眼的太阳,心中算着时辰,按照常理,这里应该便是沙漠中心了。 “应该就是这,我们两个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沙棘花的踪迹。” 林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与沈曦分开寻找起来。 烈日当头,两人都似是水中捞出一般,汗流浃背,突然,林诺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沙漠,似乎有一抹红色,颇为显眼。 “将军!将军,你快来看,你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沙棘花?” 顾不上其他,沈曦连忙跑过来,看向林诺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抹红色屹立。 沈曦狂喜,这绝对便是沙棘花了。他放下包袱,取出绳子放到林诺手中,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到自己身上。 “沙棘花生长的地方都颇为危险,你抓着绳子,见势不对就拉我回来,我去将花摘下来。” 林诺满脸担忧,问道:“将军,还是让我去吧,你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交代啊。” 沈曦眼神中满是坚毅。 “这沙棘花我会亲自为她摘下,若是旁人代劳,还有什么意义。” ##第三十二章 战争还未结束,他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林诺佩服地看着沈曦,赞叹道:“将军,您是真汉子。” 沈曦笑笑,系好绳子,转身往沙棘花那边走去。 距离不远,沈曦很安全地便走到了沙棘花面前,沈曦有些疑惑,这么容易就可以拿到的吗? 沈曦没有多想,伸手折下沙棘花。 变故在这一瞬间突生,沈曦身旁的沙子簌簌地流动起来,竟是在他脚下形成了一个由沙子组成的漩涡。 不好!是流沙! 沈曦冲不远处的林诺大喊:“林诺,快扯住绳子,拉我回去,是流沙!” 林诺闻言,焦急地用手使劲扯住绑住沈曦的绳子。 沈曦也没有放弃,将沙棘花收入怀中妥帖放好,用尽全身力气往林诺那边跑去。 流沙渐渐加快速度,沈曦的脚腕已经被淹没,沈曦艰难地往坑外爬去,林诺使劲地将沈曦往外拉。 沈曦拼劲全力,滚到了林诺脚边,两人皆脱力地躺在地上,汗流不止。 忽然,沈曦大笑起来。 “沙棘花,我终于找到了!” 林诺也跟着将军一起大笑起来。 沈曦与林诺被后续赶来的副将给带了回去,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力气再走一步路了。 事不宜迟,沈曦在休整几日后,带着沙棘花赶回京城,生怕夜长梦多。 沈和一早便在林霏的宅子中等待。 林霏才用完早饭,坐在院子里与沈和闲聊。 “皇上日常事务繁多,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沈和不正经地笑着,丝毫没有皇上的威严。 “我若是不把嫂子照顾好,皇兄回来若是知道了,那可得了。” 林霏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玩着她的头发。 “皇兄寄来的信,你看了吗?” 林霏摇摇头。 “皇上糊涂了罢,我一个瞎子,怎么读信?” 沈和叹了口气。 “皇兄要回来了,他找到了沙棘花,你的眼疾可以治愈了。” 林霏的身形一滞,却仍旧没有多言。 宅子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沈和站起身来,看着姗姗来迟的沈曦,露出笑容。 “皇兄!” 听到沈和的呼唤,林霏心中杂乱,不知该以怎么样的心情面对沈曦。 沈曦一步步走近,满眼都是蒙着白布,毫无情感地坐在树下的林霏,这个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姑娘。 沈和很有眼色地离开,给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叙旧。 “霏儿……”沈曦不错眼神地看着林霏。 林霏手握成拳,有些许紧张。 “我回来了。” 沈曦坐到林霏旁边,闻到林霏身上熟悉的清香,心中的不安终于烟消云散,林霏还在就好。 “听说你为了寻找这沙棘花,差点丢了性命。”林霏沉声问道。 沈曦温和地笑着。 “只要你能痊愈,我即便是死了,又能怎么样。” 林霏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 “你现在装出这副深情模样给谁看!” 沈曦知道林霏恨他,他很想抱抱林霏,但他不敢。 “不是的,霏儿,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重新看见,不求你原谅我。” 林霏站起身来,沈曦也跟着站起来。 “你走吧,我今天不想见到你。” 说罢,转身回了卧房。 沈曦看着林霏拒绝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江太医得到了沙棘花,很快便配出了药方。 卿和仔细地熬了药,给林霏服下,林霏昏睡过去,一直没有清醒。 沈曦看着林霏的反应,有些紧张。 “江太医,这,真的有用吗,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吧?” 江太医解释道:“沙棘花药性强烈,昏睡是正常反应,等她醒来,便能恢复光明了。” 沈曦看了看熟睡的林霏,放下心来,便转身踏上了回边疆的路,战争还未结束,他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第三十三章 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吗? 等到林霏悠悠转醒的时候,沈曦已经上了路。 林霏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都颇为清晰,她不禁有些欣喜,她终于又能看见了。 沈和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她看。 “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吗?” 沈和摇摇头,说道:“不是,确定你真的痊愈了,我才能跟皇兄交代。” 听到沈和提起沈曦,林霏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人呢?” “皇兄他已经回去边疆了,边疆战事吃紧,不能没有他。” 林霏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和站起来,准备回宫去了。 “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 沈和离开后,林霏终于还是忍不住,取出木盒里的信,拆开读了起来。 霏儿,见信如晤。不知你最近还好吗,我终于找到了沙棘花,等处理好军中事务,便会回京了,你的眼疾马上就要痊愈了。霏儿,边疆真的很美,若你以后愿意,也可以再来看看,日落黄沙的美景,是京城不可得的。霏儿,你还恨我吗,霏儿,我真的很想你。 信很短,却满满的都是爱意。 林霏的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手中的信纸,她将信纸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院中的海棠花开了又落,转眼便是两年过去。 边疆捷报不断,只是沈曦却再也没有寄信回来。 林霏心中思念,其实她还是爱着他,只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父兄与孩子,始终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 林霏坐在树下,绣着手帕,沈和却慌慌忙忙地闯进来。 “皇嫂!” 林霏将针线放下,不解地看着沈和。 “你怎么了?” 沈和满脸悲痛,沉声说道:“皇兄他,失踪了,下落不明……” 林霏楞住了,下落不明?沈曦? “沈曦他怎么了!下落不明?怎么可能,他不是将军吗?边疆的战争不是打赢了吗?” 林霏疯狂地摇晃着沈和,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沾满衣襟。 沈和沉默不语,只是落寞地看着林霏。 林霏脱力,不可置信地坐回石凳上。 “我已经派人在寻找皇兄下落了。” 泪水不断地落下,林霏已经听不见沈和在说些什么了,她又失去了沈曦,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一生都在不停地失去,现在,连沈曦也离开她了。 林霏愣怔地坐着,连沈和走了也没有发现。 卿和走上前来,轻声劝道:“夫人,我们回屋去歇息吧。” 林霏回过神来,盯着卿和。 “卿和,陪我出门,去灵鹤寺,我要为他祈福,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卿和不敢忤逆,只好点点头,扶起林霏向门口走去。 门口却站着一位陌生男子,卿和以为是流浪汉,刚想走上前给点银子打发走,却听见林霏颤抖着喊出声来。 “沈曦!” 这衣衫褴褛的男子,竟然真的是沈曦。 原是边疆的最后一战,沈曦与敌方大将对战,对方武功不如沈曦,被连连逼退,想要逃跑。 沈曦深知擒贼必先擒王的道理,骑马追上,在将敌人斩落之时,被打翻下马,随着沙坡滚了下去,由于多日忙碌,体力不支,当下便昏了过去。 金兵连士兵在收拾战场,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将军失踪了,全连上下苦苦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副将决定自己留下寻找,金兵连其余士兵班师回朝。 而沈曦醒来后,由于沙漠地形变化,迷失在了茫茫沙海里,只能凭借着不屈的意志,跟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第三十四章 以身相许便可以了 沙漠缺水,沈曦又满身伤痕,走不了几步便失去了力气。 沈曦意识模糊地看着天上耀眼的光芒,渐渐的有些恍惚。 失去意识前,沈曦感到有人在拍着自己的脸,温暖柔软的小手,让沈曦以为是林霏来接他回家了。 “霏儿……”沈曦紧紧抓住这只手,仿佛抓住了一切,而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等到沈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舒适的床上,旁边一位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正在看着他。 沈曦有些疑惑,他不是昏死在沙漠里了吗,这是哪里。 “姑娘,请问这是何处?” 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撇了撇嘴,说道:“方才还叫人家霏儿呢,现在就不认识了吗,你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呢。” 听到女孩撒娇似的控诉,沈曦有些尴尬。 “对姑娘多有冒犯,实在不好意思,请问我该如何称呼姑娘?” 这姑娘笑吟吟地瞧着沈曦,回道:“我叫顾之瑜。” 沈曦点点头,看来是这个姑娘救了他。 “在下沈曦,姑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顾之瑜眨眨眼睛,俏皮的模样像极了年少的林霏。 “以身相许便可以了。” 沈曦有些尴尬地笑笑,但还是很认真地回道:“沈曦家中已有妻室,她还在京城等我回去。” 顾之瑜眼色有些暗淡,她很中意俊朗不凡的沈曦。 “你说的妻室,是你昏迷的时候喊的‘霏儿’吗?” 想起远在京城的林霏,沈曦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是的,等我伤好了,我会回去与她团聚。” 顾之瑜有些羡慕这个林霏,可以被这样的男子惦记着,如同珍宝一般被放在心头,就连重伤昏迷,也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 “可是你出来这么久,你就确定她还爱着你吗?” 沈曦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顾之瑜看出了沈曦的犹豫,看来这个女子也并非是爱着他的。 “她是恨我的。” 顾之瑜有些疑惑。 “我于她有愧,她是恨我的,她早就不爱我了。” “你如何就得知她已经不爱你了?” “我害死了她的父兄,没有保护好我与她的孩子,我曾经将她深深伤害,她不会原谅我的。” 顾之瑜从沈曦落寞却又带着思念的表情中,觉察到了他对那个女子彻骨的爱意。 她是个直爽的姑娘,敢爱敢恨。 “如果你还爱她,想要挽留她,那就好好地忏悔补偿,若是她愿意原谅你,那皆大欢喜,若是她不愿,也是你自己活该。” 沈曦听到这样的话,忍俊不禁。 “你的性格与她竟然是有些相似的。” 与我相似?顾之瑜不禁对这个名叫林霏的女子起了兴趣。 “那你给我讲讲这个林霏的故事吧?我对她也很好奇。” “霏儿她曾经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沈曦便要踏上回京的路,顾之瑜有些不舍,她觉得沈曦是个有见识有意思的人,但是她更欣赏那位林霏姑娘,如果有机会,她真的想见见她。 在沈曦离开之前,顾之瑜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手链递给沈曦。 “这个是我要送给林霏的,你记得跟她说,有一位边疆的姑娘很喜欢她哦。” 沈曦珍重地接过手链妥善收好,认真地点点头,而后踏着风沙,离开了。 经过日夜奔波,沈曦迎着风霜,回到了连云峰,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林霏踉跄地跑到男人面前,抱住了他,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衣服。 沈曦颤抖着手回抱林霏,低声唤道:“霏儿……我回来了。” 沈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林霏,两人在门口紧紧相拥,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林霏有些激动。 卿和劝道:“夫人,先让将军进屋歇息吧?” 林霏这才回过神来,将疲累的沈曦扶进房中。 沈曦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洗漱,换上了干净衣服,与林霏坐到一起,诉说着相思之苦。 林霏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沈和说你下落不明,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沈曦温柔地擦拭着林霏的泪水,轻声安慰道:“你还在等我回来,我怎么可能会死,你就是我的支柱。” 林霏啜泣着,轻抚着沈曦俊朗的脸。 “这一路,你辛苦了。” 沈曦握紧林霏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不辛苦。” 林霏却忽然笑了,她抱紧沈曦,说道:“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沈曦搂紧林霏。 “往后的日子,不管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永远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