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你骗自己你不爱她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 看着陈锦瑟瞬间就被池塘吞没了,碧水吓得尖叫起来。 她不通水性,只能在岸上干着急。 陆华年站在庭院的一角,冷冷的看着在水里扑腾的陈锦瑟,而周围的下人,早已经被他打发走了,他要让陈锦瑟知道绝望又无助的滋味。 直到碧水的嗓子都喊哑了,陆府也没见一个人来。 水中的陈锦瑟只觉得刺骨的凉,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刚想张口,就猛地灌进了一大口的水。 她拼命想回到水面上,但身子却越来越沉,就连岸上碧水的叫声也越来越小了。 陈锦瑟就像是被人死死地掐住了喉咙,却怎么样也挣脱不开。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身体还是在一直往下沉。 周围只剩下水流动的声音,陈锦瑟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她还不想死,不为别的,她只是遗憾还没有和陆华年多说几句话。 朦胧间,陈锦瑟似乎看见陆华年朝她伸出手,陈锦瑟笑着将手放在陆华年的手里,她柔声喊道:“三哥哥……” 陆华年和陈锦瑟本来是青梅竹马,但是后来因为陆家老爷被陈锦瑟的爹检举贪腐,皇上龙颜大怒,就将他们一家发配到了大西北。 后来陆老爷在艰苦的西北因病去世了,陆家老大和老二战死沙场,皇上见陆家孤儿寡母甚是可怜,这才特许陆家回到京城,并给了陆家三公子陆华年一官半职。 陆华年看着水中已经没了声响的陈锦瑟,脸上浮现一抹复仇的痛快。 他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真的义无反顾的下了池塘。 他不过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吃到锦瑟妹妹亲手采的莲蓬呢?” 池塘里的陈锦瑟已经没了动静,一想到自家小姐可能已经淹死了,碧水心中就一阵绝望,坐在岸边嚎啕大哭,恨不得跳下去替陈锦瑟死。 陆华年闭上眼睛,他转身欲走,可是却似乎听见陈锦瑟喊他三哥哥。 陆华年的手松开又攥紧,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他忽然想到那年他被爹爹锁在小黑屋里,陈锦瑟在门外淋着雨,给他唱了一夜的歌,告诉他不要怕。 陆华年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全部都是陈锦瑟笑着喊他“三哥哥”的模样。 他低声暗骂道:“该死!” 然后快步走上前去,跳进了水中,不一会儿就将池塘里的陈锦瑟捞了起来,看着陆华年怀中的陈锦瑟,碧水止住哭声,连忙跑了过去。 但是看见陈锦瑟手中紧紧攥着的莲蓬后,碧水又忍不住想哭,自己小姐为了陆华年,命都可以不要了。 陆华年本想将陈锦瑟手中的莲蓬扔掉,奈何陈锦瑟攥的太紧,他只好作罢。 他将自己的外衣裹住陈锦瑟,然后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连续拍了好几下后,陈锦瑟才吐出一大口的水,然后开始大口呼吸。 见此,碧水连忙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的说:“谢谢、谢谢陆公子,陆公子的救命之恩,碧水定当涌泉相报。” 陆华年只是冷哼一声说:“本公子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地方。” 昏迷中的陈锦瑟忽然拉住陆华年的袖子,艰难的喊了一句“三哥哥”。陆华年只觉得全身僵硬,他猛然起身,将陈锦瑟扔在地上后大步离开。 ##第二章 你劝自己卑微的爱着 回到府中后,碧水一边张罗着给陈锦瑟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边让其他丫鬟去请大夫。 陈锦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落水前采到的莲蓬,碧水见了,眼泪又止不住的掉。 “我的小姐啊,您怎么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身子呢?陆公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陈锦瑟垂眸,脸上露出淡淡的羞涩:“自然。” 碧水抿着唇不说话了,她最终还是没有将陆华年说的话告诉陈锦瑟。 她只是一个下人,没有资格指责主子什么,只是看着小姐对陆公子用情如此之深,陆公子竟还说那样的话,她暗暗替小姐觉得不值罢了。 这时另外一个丫鬟楚歌进来了,她福了福身说:“小姐,药熬好了,楚歌这就给您端进来吧?” 陈锦瑟摆摆手说:“那就端进来吧。” 说完,陈锦瑟就准备起床,碧水连忙阻止说:“我的小姐,大夫说您染了风寒,是需要卧床休息的,您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陈锦瑟摇摇头说:“无妨,这再过几天,莲蓬就不新鲜了,我得早些给三哥哥送去,你且去厨房给我拿个食盒来。” 碧水欲言又止,无奈之下,只好转身去了厨房。 碧水回来的时候,陈锦瑟已经穿好衣服在桌前一个一个剥起了莲蓬,碧水在门口看着自己小姐,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收拾好了后,陈锦瑟忽然问道:“碧水,我落水是谁救我上来的?” 碧水低着头,想着陆华年那句只是不想脏了他的地方,但不可否认是他救了小姐,于是碧水小声的说:“是,是陆家三公子。” 陈锦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就知道三哥哥是在意我的,我一出事他就来救我了。” 陈锦瑟没有注意到碧水的不对劲,满意的将食盒装好,然后带着碧水从后门溜了出去,。 等到了陆府之后,陈锦瑟满心欢喜的抱着食盒就准备去找陆华年,可是就在她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素衣,简单的梳着一个流云髻,她站在后花园内指挥这家丁置办家具,俨如陆府的女主人一般。 陈锦瑟的“三哥哥”还未叫出口,手中的食盒就这样被一旁跑过来的下人“啪”的一声撞落在地上,食盒里的莲子滚落一地。 听到声响后,女子挑了挑眉,然后转身看着陈锦瑟,陈锦瑟一怔,然后连忙弯腰去捡地上的莲子。 那女子是陆华年在西北的救命恩人何依依,陆华年回京的时候,就带着她一起回来了。 陆华年还未娶妻,陆家老太太被陆华年安置在城郊,所以这陆府的内院就由何依依打理。 虽然说只是暂时由她打理,但是何依依却一直想当上这陆府真正的女主人,从她救下陆华年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了。 看着弯腰捡莲子的陈锦瑟,何依依大概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于是她走上前,拿起陈锦瑟刚刚捡好的莲子。 陈锦瑟见何依依拿走自己给陆华年的莲子后,连忙说:“这是我给三哥哥的,你快还给我。” 何依依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说:“你眼巴巴送来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还是说你觉得你的三哥哥只配这样的东西呢?” 食盒里的莲子已经不算新鲜了,刚刚掉落在地上,现在更加满是划痕。装在精致的食盒里,尤为刺眼。 碧水连忙上前解释说:“不是的,这是我家小姐……” 碧水话还没说完,何依依就一个巴掌甩在碧水的脸上,碧水捂住自己的脸,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还是说你陈锦瑟觉得我不配和你讲话,让你的丫鬟来和我讲?” “这位姐姐,碧水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是我管教不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一个小丫鬟计较。” 陈锦瑟退后几步将碧水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的朝何依依行了个礼。 何依依冷笑道:“原来这就是你们陈府管教出来的人吗?拿着残次品来送人,丫鬟还在主人面前叫嚣,你们是将这陆府当做什么地方呢?” 陈锦瑟低着头说:“这是我亲手给三哥哥摘的,并非姐姐说的残次品,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未曾看不起陆府。” 何依依将手中的食盒一把摔在地上,莲子再一次洒落在地上,陈锦瑟心中一惊,然后准备伸手去捡。 但是却被何依依一脚踩烂,她招招手唤来一旁的丫鬟,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拿去喂狗。” 陈锦瑟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姐姐这是何意?这是我送给三哥哥的,凭什么听你的拿去喂狗?” 何依依将陈锦瑟推开,然后越过她像院子里走去,就在经过陈锦瑟身旁的时候,她对着陈锦瑟说:“就凭我何依依现在是这陆府的女主人。” 听完,陈锦瑟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在何依依离开后就跌坐在地上,她伸手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莲子,脸色苍白。 ##第三章 他说他愿意为你徒手摘星 陈锦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陆府的,碧水低着头跟在陈锦瑟的身后,出了陆府,陈锦瑟还是没忍住,回头盯着陆府的牌匾怔怔出神。 秋日的太阳依旧毒辣,碧水见陈锦瑟的脸颊已经晒的泛红,于是轻声唤了一句:“小姐……” 不知是不是对自己的回应,陈锦瑟苦笑着说:“罢了,君既无心,君既无心我便辞……” 说完,两滴眼泪顺着陈锦瑟的脸颊滑落,落在地上一会儿就被太阳蒸发的干干净净,就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回到陈府的陈锦瑟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晚上,陈府上下灯火通明,大夫换了一个接一个,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碧水急的在陈锦瑟的床边一直掉眼泪。 这几日不知喝了多少汤药,陈锦瑟的高烧这才退了,但是从那以后,她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这日,陆华年来到陈锦瑟的院子,他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整个人面色冷清。 陆华年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就算碧水自作主张没让他进去,他也未曾多言,只是一直守在外头未曾离去。 秋季的雨说来就来,还未到傍晚这天色就暗了下来,碧水一边吩咐其他丫鬟收拾院子里的东西,一边检查门窗是否关好了。 站在树下的陆华年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他好看的眉眼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来是要下大雨了啊。” 楚歌连忙上前,她朝陆华年行了个礼说:“陆公子,您请回吧,这天说变就变了,您别淋坏了身子,这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无妨,我今日就在此等候。” “您……” 楚歌还想劝陆华年离开,但是陆华年却不为所动,固执的站在树下。楚歌本想去禀报陈锦瑟,却被碧水拦着。 大雨很快就来了,雨珠铺天盖地的打下来,陆华年虽然站在树下,但是模样还是有些狼狈。 陈锦瑟下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下雨的天心里闷得慌,她走到窗边,本想打开一点窗户透透气,可这时,她忽然看见了大雨中的陆华年。 陈锦瑟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陆华年笔直的身影,她紧攥着的手忽然松开,在房里拿了一把伞就冲了出去。 陈锦瑟跌跌撞撞的走到陆华年的身边,她将伞举过头顶。 陈锦瑟红着眼,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陆华年忽然笑了,他对陈锦瑟说:“我终于等到你了啊。” 说完,陆华年一把将陈锦瑟拥入怀里,陆华年的身体有些凉,陈锦瑟不禁打了个冷战。 “锦瑟,为何,为何不肯见我?”陆华年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没有抢到糖果的孩子,委屈巴巴。 陈锦瑟的心忽然一下子就软了:“我何时说过不见三哥哥?” 见陆华年对自己如此上心,陈锦瑟的心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但是一想到何依依,陈锦瑟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她抬头看着陆华年,忽然问道:“三哥哥,可曾娶亲?” 陆华年握住陈锦瑟冰凉的小手,他深情的对陈锦瑟说:“我陆华年说过,非陈锦瑟不娶,你还未嫁给我,我又何来娶亲一说?” 陈锦瑟忽然就哭了,她伸手紧紧地搂住陆华年的腰,然后抽抽搭搭的说:“锦瑟就知道三哥哥是不会不要锦瑟的……” 陆华年伸手将陈锦瑟的头扣在自己的怀中,似宠溺又似感叹的说道:“傻瓜……” 陈锦瑟第二天又发起了烧,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却好了很多,这日,碧水正伺候着陈锦瑟喝药。 外面传来陆华年的声音:“劳烦通报一声,我来瞧瞧锦瑟。” 这几日陆华年来的十分勤快,基本上下了早朝,连官服都还未来得及换就匆匆来到陈锦瑟的院子。 一听到陆华年的声音,陈锦瑟连药都顾不得喝了,她连忙下床,将外衣披上就跑到门口:“三哥哥!” 陆华年先是一笑,然后一脸严肃的走上前去:“这秋日里易着凉,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快回床上躺着。” 陈锦瑟吐了吐舌头,然后拉着陆华年的胳膊撒娇:“锦瑟这不是见三哥哥来了嘛,锦瑟这几日都在床上躺着呢,好生无趣!” 陆华年笑了笑,他伸手刮了刮陈锦瑟的鼻子,然后柔声哄道:“知道你无趣,等你身子好全了,三哥哥带你去游湖如何?” “真的吗?!”陈锦瑟一蹦三尺高,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那三哥哥说话算话,锦瑟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陈锦瑟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就如这秋日里的艳阳。 ##第四章 你看啊,他离开的如此轻易 几日后,陈锦瑟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自从陆华年来看望她后,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碧水看着活蹦乱跳的陈锦瑟,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虽说她之前对陆华年是有成见的。但是现在,碧水只希望自家小姐能一直这么快快乐乐的。 这日,陈锦瑟一直兴奋的睡不着觉,因为陆华年约了她第二日去兴国寺游湖。 兴国寺四面环水,就像天然的保护罩,必须从水路才能到达,而在这河流的外周,又是一圈的山,壮观的就好像仙境一般。 而在兴国寺里,还有成片的枫树林,所以一到秋日,就会吸引大批的游客前往。 第二天,陈锦瑟起了个大早,鸡叫三遍后,碧水和楚歌就帮陈锦瑟打扮好了。 巳时刚过,陆华年就在陈府门口等候了。 陆华年双手环胸,慵懒的倚靠在马车上,墨色的长发用木簪高高的束起,一身千年不变的玄色衣裳今日换成了幽蓝色。 看见门口的陆华年,陈锦瑟提着自己的裙摆就小步跑了过去,然后笑着叫他“三哥哥”。 见陈锦瑟出来,陆华年冰冷的脸上才开始有了温度,他走到陈锦瑟跟前,然后伸手将她扶上了马车。 碧水跟在马车后面,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来到兴国寺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陆华年就带着陈锦瑟去后山看枫叶了。 这时的枫叶已经红了,来往的游客也很多,所以在这枫树林中,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游客。 但是陈锦瑟毫不在意,她看着火红的枫叶,开心的像个孩子。她随手拾起地上的叶子,然后献宝似的拿到陆华年面前。 “三哥哥,你瞧这枫叶,好生漂亮,这里真的太美了!” 陆华年宠溺的笑着说:“这哪里及锦瑟的万分之一?” 陈锦瑟的脸忽然就红了,一路红到脖子根,她低下头,跺了跺脚:“讨厌!” 然后就准备转身跑开,就在这时,陆华年忽然拉着陈锦瑟的手,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陈锦瑟仿佛能闻到陆华年身上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却让她很陶醉。 “锦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陆华年笑而不语,拉着陈锦瑟的手就跑了起来,而一旁的碧水还没反应过来,没多久,陈锦瑟和陆华年就双双消失在她的视线。 陆华年带着陈锦瑟来到后山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也有大片的枫树,周围还有一个小小的湖。火红的枫叶落在地上,就好像铺上了一层红色的地毯。 周围的枫树生的高大而又茂密,阳光从缝隙中穿过,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剪影。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幽深空灵。 而这么美的地方,却人迹罕至。 陈锦瑟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时间惊艳到说不出话来。她兴奋的跑到湖边,看着里面的几尾锦鲤在其中游来游去,然后又回头对着陆华年笑。 “哇,三哥哥还知道这等好地方,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那锦瑟喜欢吗?” 陈锦瑟重重的点头:“喜欢!” 然而一旁的陆华年却觉得陈锦瑟的笑容和这阳光一样刺眼,他忽然冷笑着说:“希望你会一直喜欢,不要后悔才好。” 温暖的阳光从大树的缝隙里照进来,晒的陈锦瑟的脸红扑扑的,她开心的在树林中穿梭,丝毫没有听见身后陆华年在说什么。 可是就在陈锦瑟回头的时候,身后却没有了陆华年的身影。 陈锦瑟还以为是不是自己不知不觉走远了,她开始一边大喊着“三哥哥”,一边往回走寻找陆华年。 陈锦瑟忽然觉得这里开始变得有些阴森,她加快脚步,可是就在这时忽然冒出好几个大汉,他们穿着粗布衣裳,径直朝陈锦瑟走来。 陈锦瑟害怕极了,她强迫自己冷静,然后面不改色的从那群人身边经过,可是还没等她走过去,其中一个大汉就伸手拦住了她。 “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啊?” 陈锦瑟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后也不顾那人拦着她,提起裙子就准备跑。 但是还没等她跑几步,那些人就将她围住,陈锦瑟看着那些人脸上猥琐的笑容,心中慌乱不已。 “你、你们别过来,你们想干嘛?”陈锦瑟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往后退,可是没走几步,陈锦瑟的背就抵在一棵大树上。 她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心中越发不安,她的脑袋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场景,手心里全都是汗。 “干什么?小娘子生的如此俊俏,来陪我们兄弟玩玩如何?” 陈锦瑟又怕又羞,梗着脖子喊道:“这可是佛门净地,你们如此,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哈哈哈!”大汉仰天大笑,“只怕小娘子不知我们是干何种营生的吧?我们可是山贼,手上的人命都数不过来,还怕什么佛祖怪罪?” “你你,你们别乱来,我三哥哥一会就过来了,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华年就像是陈锦瑟心中的神明,她多么希望陆华年现在就出现在这里,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三哥哥?啧啧,不知道是说你傻呢,还是太天真!” 那人的话说的陈锦瑟一愣,她不明白这群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人的话了。 她正想大呼救命,但是一个大汉忽然冲上来捂住她的嘴巴,她挣扎着,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 见陈锦瑟晕了过去,那大汉蹲下来,用粗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陈锦瑟娇嫩的脸蛋,而这时,一只梅花镖忽然射穿大汉的手掌。 大汉惊呼,连滚带爬的退后。 陆华年逆光站在入口处,他墨色的长发随风飞扬,面色冰冷,像极了嗜血的修罗。 “不该碰的东西,就不要试图染指。” 陆华年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几个大汉吓得连忙跪下磕头:“是是是,大人,是小的逾越了,大人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还不快滚?” 听到陆华年的话,这些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枫叶飘落在陈锦瑟的脸颊,陆华年盯着陈锦瑟的脸,他忽然伸手将陈锦瑟的衣裳粗暴的撕碎,露出雪白的胸膛。 陆华年俯身,将头埋入陈锦瑟的脖颈,他贪婪的闻着陈锦瑟身上的味道,然后在脖子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陈锦瑟吃痛。 忽然,一滴眼泪落在陆华年的脸颊,陆华年一愣,双手紧紧的攥着,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陆华年啊陆华年,你是心软了么? 良久,陆华年起身,将陈锦瑟打横抱起,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衣衫散乱的陈锦瑟扔在赏枫叶的凉亭里。 ##第五章 我的神明推我下地狱 陈锦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耳边好像有无数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唤,但是却怎么赶都赶不走。 陈锦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后上的凉亭,而自己的身边围满了人。 陈锦瑟向后缩了缩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衣裳被粗暴的撕烂了,陈锦瑟连忙用手捂住身前。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谁家的小姐,这模样……” “这该不会是来兴国寺行苟且来的吧?这也太无耻了些。” “.……” 耳边不断传来周围的议论声,陈锦瑟死死地攥着拳头,然后冲出人群,可是看着大片的枫树,陈锦瑟忽然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陈锦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的念头,就是找到陆华年。 陆华年就是陈锦瑟的信仰。 陈锦瑟回到陆华年带她去的地方,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鞋子也丢了一只,但是陈锦瑟还是在林子里找着陆华年。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哭腔,她的叫喊声在林子里回荡:“三哥哥,三哥哥你在哪里?” 陈锦瑟出门时候的发髻已经散了,她披散着头发,衣裳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她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毫无防备的跌倒在地上。 陈锦瑟只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望着繁茂的林子,陈锦瑟的心中生出一丝惶恐,但是陆华年还没有找到啊,她咬咬牙,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锦瑟扶着一旁的树,脸上的妆容早已经花了,只剩下一道一道的印子。可是直到陈锦瑟的腿累到开始发抖,她也没找到她的三哥哥。 陈锦瑟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她跌坐在树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三哥哥,你到底在哪里,锦瑟好害怕……” 碧水听闻在凉亭有衣衫散乱的女子后,她连忙出去找陆华年,可是当碧水来到陆华年的房间,却被告知陆华年也一直没回来。 碧水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也顾不得什么,连忙上山找陈锦瑟。 当碧水找到陈锦瑟的时候,她差点没认出来,陈锦瑟一头凌乱的长发,赤着脚跪坐在树下。 衣裳已经破烂不堪了,还有点点污泥。 碧水走近,只见陈锦瑟见双目无神,一双眸子没有了任何的色彩,脸颊上还有一道道的泪痕。看见这样的陈锦瑟,碧水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她连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陈锦瑟披上,然后死死地抱住了陈锦瑟颤抖的身子。 直到天慢慢黑下来,陈锦瑟才慢慢有了知觉,她死死地攥住碧水的手,眼睛红红的,她哽咽着说:“碧水,我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碧水重重的点头,然后扶着陈锦瑟,缓缓的回到禅房。 回到陈府后,关于陈锦瑟的谣言一下子在京城传开了,陈锦瑟被玷污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这几日陈锦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几个大汉猥琐的模样。 陈玄回到府中,气的将书房的物什砸了个遍,却又无可奈何。陈锦瑟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就连走在宫里的路上,陈玄都能看见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第六章 记忆中的你遥不可及 顾锦书听闻陈锦瑟出事后,不顾家中阻挠,执意要娶陈锦瑟。 三年前陈锦瑟女扮男装去书院上学,遇上了同窗顾锦书,因为两个人包袱上都绣了一个“锦”字,所以两人的行李被书童拿错了。 后来打开包袱的顾锦书看见了里面的衣物,这才发现陈锦瑟竟然是女子。 顾锦书心软,耐不住陈锦瑟的苦苦哀求,最后答应帮她保守秘密,在顾锦书的帮助下,这三年陈锦瑟的身份才一直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可是就在归家的时候,顾锦书望着书院的山门,忽然觉得三年的时间好短,陈锦瑟一晃就变成了记忆中的人。 三年来,陈锦瑟明明与他朝夕相处,但是顾锦书却觉得她遥不可及,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陈锦瑟心心念念的陆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顾锦书日夜兼程赶到陈府,先去拜见了一下陈父陈玄,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希望陈玄能成全他们,可是陈玄却犹豫了。 见陈玄犹豫,顾锦书也未多说什么,而是急匆匆的赶去见陈锦瑟。陈老爷见状,唤来一个小丫鬟,领着顾锦书来到陈锦瑟的院子。 院子里的花差不多都开败了,显得格外的萧瑟。 走到门口的时候,房门是打开的,陈锦瑟似乎已经歇息了,小丫鬟本来准备进去知会碧水一声,但是似乎没有看见碧水的身影。 门口的顾锦书脚步一顿,他顺势站在一旁,但是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房里。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陈锦瑟痛苦的声音,于是他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快步走了进去,只见陈锦瑟眉头紧锁,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顾锦书心头一颤,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头,这时碧水走了进来。顾锦书的手就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又收了回去。 见到房里有人,碧水吓了一跳,她本来就是趁陈锦瑟歇息的时候,出去瞧瞧药熬的怎么样了。进来却发现房里多了两个人。 小丫鬟快步上前行了个礼说:“碧水姐姐,这位是顾公子,老爷让奴婢带顾公子过来瞧瞧小姐。” 见房中的是顾锦书,碧水松了一口气,但是一想到这是在自家小姐的闺房,碧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顾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您在这怕是不方便。” 顾锦书起身,然后温柔的笑了笑说:“在下知道,是在下唐突了。” 就在顾锦书准备离去的时候,陈锦瑟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一行清泪自紧闭的眼中流出。 顾锦书的心头颤了颤,伸手想帮陈锦瑟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就在顾锦书的手要碰到陈锦瑟的脸时。 陈锦瑟忽然喊道:“三哥哥……为何,为何丢下锦瑟……” 顾锦书的手忽然停在空中,心中苦涩不已。 碧水见状,连忙拿出怀中的手帕,轻轻的将陈锦瑟眼角的泪水擦干。 碧水心中也是苦涩的。 她多么希望自己小姐喜欢的是这个对她无微不至的顾锦书,而不是只会伤害她的陆华年。 早在书院的时候,碧水就知道顾锦书对自家小姐是有意的,只不过造化弄人,自家小姐最先遇见的,不是顾锦书。 他们之间,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人山人海,碧水也愿意化作一只探路的青鸟,但是隔在他们之间的,是陆华年。 ##第七章 世间所谓的情爱也不过如此 顾锦书走了之后,陈玄独自来到陈锦瑟的院子,但是走到院子前,他就停下了脚步。 陈锦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如今遇到这种事,自己现在过去,是去揭她的伤疤么? 即使陈玄花了大量的银子,动用一切关系去替陈锦瑟掩盖这件事情,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是没有压下去,反而越传越盛。 可是冥冥中,陈玄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陈玄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丫鬟忽然大喊起来:“快来人啊,小姐投湖了!” 陈玄心中一惊,快步走上前去。 只见好几个丫鬟焦急的站在院子里的湖边,而湖中心还泛着一阵阵的涟漪。 “怎么回事?”陈玄黑着脸问道。 “小姐她……小姐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今日去给小姐送饭的时候,却瞧见小姐往湖边走了,奴婢赶过来的时候,小姐,小姐就……” 问话的空档,陈锦瑟已经被救上来了,但是却没有了意识,陈玄连忙将管家叫来,去外面请大夫。 陈玄守在陈锦瑟的床边,陈锦瑟的娘亲李氏听闻她投湖后,也匆匆赶来,还有几房的小妾,也纷纷过来看望陈锦瑟。 李氏进门口就看见昏迷不醒的陈锦瑟,她的心就好像是被揪着一样,还未走近,眼泪就止不住的掉。 “娘的傻丫头啊……” 几房小妾本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在陈玄面前露个面,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是门都还没进,就被陈玄给轰出去了。 “你们来这做什么?糟乱的很,都回去吧!” 等人散去后,管家才将大夫请来。 这是陈府经常请的大夫,陈府上下一旦有什么小痛小病,都会去城东请这位大夫来。 给陈锦瑟号完脉后,大夫沉吟着,李氏焦急的问道:“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您倒是说句话啊。” 大夫还是沉默着,然后看了看四周,陈玄了然,然后让一群下人全都退下,房里只剩下三人。 这时大夫才缓缓开口说:“令千金的身体是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只不过……” 陈玄和李氏皆是一惊,陈玄连忙问道:“先生但说无妨。” “害!”大夫叹了口气,“令千金的事在下也略有耳闻,只不过令千金现在有了身孕,只怕事情会越发的难收拾。” “什、什么?!”李氏一个不稳,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先生是说,我女儿,她、她怀孕了?” 大夫点点头。 陈玄今日来本是想同陈锦瑟商量婚事的,结果却得知陈锦瑟竟然有了身孕,那她是必然不可嫁给顾锦书的,陈玄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玄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的脸涨的通红,接着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黑血,最后整个人直直的往下倒,晕了过去。 李氏吓了一跳,连忙去扶陈玄,大夫也连忙给陈玄号脉。 李氏嚎啕大哭:“造孽啊!造孽啊……” 大夫替陈玄开了几服药以后就背着药箱离开了,但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转身进了一处荒废的院子。 陆华年负手而立,见这位大夫过来,直接将手中的荷包扔到他手上,然后转身说:“有劳先生了,那么接下来先生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大夫连忙点头说:“小人知道,这件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第八章 他用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娶你做妾 陈玄一病不起,李氏终日守在床边伺候。陈府上下一时间弥漫着一股凄凉的气氛,就连走在路上的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日,一个媒婆忽然上门,还没进门连就说好几声的“恭喜”。 李氏过来的时候,丫鬟正将这媒婆往花厅中带。一见到李氏,媒婆嘴就笑的合不拢。 李氏心中反感,却没有表现出来。一见到李氏,媒婆就迎了上来,她冲李氏福了福身说:“哎呦夫人啊,真是恭喜了!” 李氏疑惑不已,自己家何来的喜事?这就差办丧事了。 见李氏不说话,媒婆接着说:“陆家三公子今儿个托我上您府上说亲,您说这算不算喜事?那陆家三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呢!” “陆家?哪个陆家?” “哎呦,还有哪个陆家啊,陆华年陆大人啊!听闻二位还是世交呢,那这不是亲上加亲了!” 李氏心中一惊,陆华年? 一提到陆华年,李氏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若不是他那日带着锦瑟上山,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老爷又怎会气到卧病在床?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离得开陆华年?出事后也未曾来瞧过一眼,他还欠陈家一个交代,现在竟然还敢让媒婆上门? 李氏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她现在只想叫人拿着扫帚将这媒婆轰出去,那媒婆脸上的笑容,在李氏的眼里讽刺不已。 可是李氏还是忍住了,这世上,得罪谁都好说,但是这媒婆她陈家还是得罪不起的。 虽然说陈锦瑟的名声已经毁了,但是庶出的那些个孩子,哪一个不需要媒婆说亲? 于是李氏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她赔笑说:“陆家三公子还真是高看陈家了,这府中的庶出小姐,怎么配得上陆公子呢?” “瞧您说的,我今儿个来为的可不是庶出的小姐,陆公子啊,相中的是您家的大姑娘锦瑟!” 李氏心中一惊,陆华年是为了锦瑟来的?听到这里,李氏心中的火这才小了下去,她连忙喊丫鬟看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媒婆说亲事。 “此话当真?陆家公子,相中的是我家锦瑟丫头?” “当真,我一个说媒的,怎会将对象搞错。” 见李氏的脸色缓和,媒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接着说道:“陆公子可是指定道姓说找的锦瑟姑娘,而且这聘礼都准备好了,就等您点头呢!” 李氏思量片刻,这才说道:“那陆公子可曾说过,是给我家锦瑟什么身份?” 媒婆表面不露声色,迟疑片刻,然后说:“您瞧您说的,锦瑟姑娘自然是好的,只不过……” 媒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李氏心中了然,锦瑟现如今名声尽毁,有人愿意娶她过门就已经是不错的了,更不要奢望什么正妻的身份了。 况且,锦瑟现在还怀有身孕。 李氏心中暗自思量,如果锦瑟嫁给陆华年,早日成婚,或许锦瑟怀孕的事就能遮掩过去,这样一来,陈家的颜面也算是保住了一二。 如此想来,李氏点点头说:“既然陆家公子不嫌弃,那我这做母亲的又有什么理由反对,但是这婚期……” 见李氏问道婚期,媒婆有些犹豫的说道:“陆家公子说了,若是陈家答应婚事,婚期就定在三日后。不过您要是觉得太仓促了些,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李氏心中一喜,这正合她的意,于是她连忙说道:“无妨,只要陆家准备妥当了,我们锦瑟的嫁妆可是一直备着的,何来仓促一说。” 说完,李氏叫来丫鬟,自陈玄书房中取来陈锦瑟的名帖,然后交到媒婆手中。 还塞给媒婆一个精致的荷包:“那就有劳您了。” 拿到荷包,媒婆的笑容就更加夸张了,她连声应下:“哪里哪里,我这就去告知陆公子。” 李氏唤来管家,一路将媒婆送出府。 媒婆离开后,李氏连忙去了陈锦瑟的院子。 ##第九章 待你青丝挽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娘亲,我不嫁。” 陈锦瑟低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李氏叹了口气,她缓缓走到床边,然后坐在床沿上,她伸出手,将陈锦瑟披散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陈锦瑟清瘦的脸颊。 “傻丫头,娘该说你什么好?你不是一直心悦陆华年吗?为何他来娶你了,你却不嫁了?” 陈锦瑟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氏心疼的将陈锦瑟拥入怀中:“娘的傻孩子,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他既然愿意来娶你,说明他未曾介怀。 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这样不是就苦了你自己吗?孩子,你还小,你真的舍得就这么去了吗?你不想娘亲和爹爹吗?” 李氏握住陈锦瑟的手,她的眼泪就这样滴在陈锦瑟的手背上,良久,陈锦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直到她哭累了,趴在李氏的肩头低声抽泣着,李氏拿出怀中的帕子,将陈锦瑟脸上的眼泪擦了擦。 “孩子,没事的,只当做是一场梦,爹爹和娘亲会一直在的,别怕。” 三日后,大婚如约而至。 早在一个月前,陈锦瑟就给自己绣好了嫁衣,可是谁承想,她现在连穿嫁衣的资格都没有。 傍晚,碧水替陈锦瑟梳好妆,陈锦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桃粉色的长裙,上面绣着点点桃花。 陈锦瑟抿着嘴,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她是为妾啊。 顾锦书站在门外,却迟迟未进门,良久,他才鼓起勇气走了进来。看见梳妆的陈锦瑟,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锦瑟,恭喜。”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锦书只觉得自己心肝都在颤抖,他多想问,为何陈锦瑟宁愿做妾,也不愿意嫁与他为妻。 或许,就是因为那人是陆华年吧。 顾锦书在心中自嘲,他红着眼,将手中的碧玉钗拿了出来,他走到陈锦瑟的身后,然后说:“锦瑟,师哥没有什么好东西,就让师哥替你挽一次发吧。” 碧水眼泪忽然就落下来了,她连忙转身,不让陈锦瑟看见。 听到顾锦书的话,陈锦瑟晃了神,直到顾锦书将一头的长发替她挽正,她这才回过神来。 陈锦瑟低下头,她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眶微微发红,趁着眼泪还没有落下来,她连忙整理情绪,然后冲顾锦书嫣然一笑。 “师哥,有劳了。” “无妨。” 陈锦瑟转过头去,不再言语,顾锦书看着镜子里的陈锦瑟,心中一阵酸楚,却只能暗自感伤。 陆家迎亲的人随后就到了,陈锦瑟盖上桃红色的盖头,随喜娘出了房门,这时她庶出的大哥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虽然说陈锦瑟是嫁给陆华年做妾,陈家却将礼数都做尽了,陈家大哥弯腰,将陈锦瑟背了起来。 直到将陈锦瑟送上轿子,陈家大哥这才说:“锦瑟,你别忘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别怕。” 陈锦瑟鼻子一酸,她强忍着泪水点点头说:“锦瑟知道。” 碧水跟在轿子后面一直在抹眼泪。 整个陈府,估计只有陈锦瑟不知道,今日既是她嫁给陆华年做妾的日子,也是陆华年迎娶何依依为正妻的日子。 李氏知道的时候,本来是不同意的,自己的女儿已经给他做妾了,为何还要在同一时间迎娶正妻,这不是在羞辱锦瑟吗? 可是一想到锦瑟已经有了身孕,李氏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陈锦瑟因为是贵妾,所以除了三书六礼和拜堂,该有的她都有,当她从陆府的偏门抬进去的时候,她还幻想着她的三哥哥会来迎接她。 可是直到陈锦瑟被喜娘一路带到婚房中,陈锦瑟也未曾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三哥哥。 陆府的热闹似乎与她无关。 ##第十章 你以为的幸福只是噩梦的开始 同日,陆华年身骑白马,穿着火红的喜服领着何依依的花轿在京城绕了一圈,十里红妆为佳人。 虽然陈家嫁女儿的事做的十分低调,但是也不可能做到没有一个人知道,而陆华年这么做,无非是又将陈锦瑟推上了风口浪尖。 陈锦瑟变成了街头巷尾口中不知廉耻的女人,陈家平白无故将陈锦瑟被侮辱的事归咎带到陆华年身上,从而逼陆华年娶了陈锦瑟。 而陆华年心悦自己的救命恩人何依依,虽然被迫娶了陈锦瑟,但还是对何依依不离不弃,反而成了一段佳话。 独守空房的陈锦瑟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碧水守在一旁,本想着让陈锦瑟早些休息的,因为今天陆华年必然是宿在何依依的房里。 可是不明真相的陈锦瑟却执意要等陆华年,她相信自己的三哥哥娶自己为妾,也是迫不得已的,只要能陪在三哥哥身边,她不在乎是什么身份。 碧水不忍心告诉陈锦瑟真相,却也不愿意看她这样苦苦等待,就在碧水犹豫要不要告诉陈锦瑟真相的时候,陆家一个小丫鬟过来了。 她冲陈锦瑟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陈姨娘,少爷请您去前厅。” 听到“陈姨娘”的时候,陈锦瑟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但是一想到陆华年让她去前厅,陈锦瑟的心就开始激动起来。 她天真的以为,她的三哥哥要与她拜堂了。 碧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她连忙问道:“姑爷可说所为何事?” 小丫鬟摇摇头说:“未曾。” 碧水随陈锦瑟一路前往花厅,可是越走陈锦瑟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一路走来,陆府张灯结彩,一副办大喜事的模样。 陈锦瑟知道自己只是个妾,陆家就算是看重自己,也不会如此的隆重,而且她还隐约听见了宾客道贺的声音。 陈锦瑟激动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虽然说自己以为是陆华年为了讨自己欢心,与自己行拜堂之礼。可是自古以来这都是不可有人观礼的啊。 直到走进前厅,陈锦瑟才知道,今日是陆华年迎娶何依依的日子,而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 看见陆华年和一身火红嫁衣的何依依站在一起时,陈锦瑟只觉得刺眼,她的心好像跳漏了一拍,似乎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 喧哗的前厅见陈锦瑟过来,一时间都安静如鸡,陈锦瑟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红着眼,却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原来三哥哥娶她为妾,是因为何依依啊,原来三哥哥不来迎接她,也是因为何依依啊。陈锦瑟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何依依笑着看着陈锦瑟,眼里尽是讽刺之意,陆华年的母亲张氏在陆华年和何依依拜堂后就起身离开了。 这时何依依转身坐到了上座,她冷眼看着发愣的陈锦瑟说:“锦瑟妹妹,出嫁前陈府未曾教你做妾的礼数吗?” 何依依故意将“妾”子咬重,在座的宾客又一次喧哗起来,一个一个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锦瑟紧紧地攥着拳头,然后又无力的松开,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上座的何依依。 陈锦瑟觉得这几步的距离就像千山万水那么遥远,走到何依依的面前,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陈锦瑟停在何依依面前,然后将茶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说:“姐姐,请喝茶。” 可是何依依却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陈锦瑟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酸了,她偷偷撇了一眼陆华年,可是陆华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陈锦瑟心中凄凉,酸痛的手开始发抖,这时何依依尖叫着将陈锦瑟手中的茶水打翻,滚烫的茶水洒在陈锦瑟的手背上,她痛的捂住自己的手。 何依依也捂住自己的手说:“妹妹这是做什么?是不服气姐姐么?让你敬茶怎无故将这滚烫的茶水泼到姐姐的身上?” 陈锦瑟看向陆华年,她解释道:“妹妹不是故意的,只是……” 陈锦瑟刚想说是刚刚手太酸了没拿稳,只见陆华年大步走过来,陈锦瑟心中一暖,本以为陆华年是替自己解围的,却不曾想陆华年直接越过她走向了何依依。 陆华年轻轻的将何依依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的手掌里,然后弯下腰替何依依吹着手背,动作似乎是要滴出水来,眼神里满满的心疼。 陈锦瑟咬着牙,别过头去不再看眼前的这一对佳人。 这时何依依叹了口气说:“姐姐知道妹妹委屈,是姐姐夺人所爱了,罢了,与其做恶人,不如成全你们吧,我走便是。” 说完,何依依开始委屈的掉眼泪,陆华年的眉头蹙起,他将何依依拥入怀中安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陆华年一心爱慕于你,你又何来成全一说?” 这事宾客席中忽然骚动起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指责陈锦瑟。 “陈家小姐也未免欺人太甚,陆公子和他的夫人一再忍让,你竟还想取而代之,真是羞耻!” “是啊是啊,陆公子和他夫人伉俪情深,你为何非要横插一腿?” “不害臊!” “……” 碧水在一旁听的气愤不已,正想冲上去理论,但是一想到这是在陆府,自己这么冲动只会给陈锦瑟带来更多伤害。 陈锦瑟低着头,她忽然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着何依依说:“姐姐何须说出这样的话,刚才是妹妹不对,这就给姐姐奉茶。” 何依依见陈锦瑟如此逆来顺受,也无法挑剔一二,只好接过她手里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 见何依依喝了茶,陈锦瑟弯着腰退了几步,然后不卑不亢的说:“既然姐姐已经接了锦瑟的茶,那锦瑟就退下了,不能扰了姐姐和相公的好日子。” 陈锦瑟弯着腰,低着头,陆华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可是他现在却没有了复仇的痛快,内心甚至焦躁不堪。 ##第十一章 你的白昼没了太阳,黑夜没了星辰 陈锦瑟回到陆华年为自己准备的院子,她径直的走到床边,然后看着桌上的一对红烛。 碧水上前几步,却不知如何是好。 烛火摇曳,陈锦瑟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良久,她忽然对碧水说:“碧水,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啊?” 碧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陈锦瑟脸上落寞的表情碧水忽然就明白过来:“小姐,您是在说什么浑话? 碧水虽然不懂男女间的儿女情长,但是碧水知道小姐对陆公子是掏心掏肺的好,我的傻小姐,何必呢? 碧水一直以来都未曾说过什么,但是今日,他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小姐,碧水是真的气不过,真的值得吗?或者,陆华年真的是小姐的良配吗?” 陈锦瑟忽然笑了起来,眼底皆是凄凉:“是啊,值得吗?我未曾想过是否值得,我以为,我与三哥哥是两厢情悦的。 是我一直在骗自己,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落得这般境地,又何尝不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陈锦瑟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她烫红的手背上,落入她的嘴中,苦涩开始在里头蔓延。 碧水拿出怀中的帕子,小心的替陈锦瑟将眼泪擦干,却被陈锦瑟阻止:“罢了,你早些休息,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碧水看着呆呆的陈锦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缓缓的退了出去,关门前,碧水还是忍不住看了陈锦瑟一眼,只见她双目无神,宛如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陈锦瑟就这么枯坐了一整夜,第二天她就被管家带人关进柴房,可是陈锦瑟却没有问原由,也没有反抗,机械的随他们进了柴房。 后来碧水也被送了进来,一进来她就跪在陈锦瑟的身边,强压着自己的悲痛,却一言不发。 因为今早,碧水听闻陈家被抄家了。 未过多时,何依依就带着人来了,打开门的时候,陈锦瑟还未适应外头的光线,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何依依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锦瑟,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她身边站着一个穿官袍的中年男人,陈锦瑟认识,那人是京兆府尹。 虽然陈锦瑟不知道为什么何依依会带着京兆府尹来这里见她,但是她还是不动声色,低着头就当无事发生。 这是耳边传来何依依尖酸刻薄的声音:“大人,这陈府的余孽陈锦瑟就交给大人了,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置?” “陈府余孽”刺痛了陈锦瑟的心,她这才缓缓抬头,看着一旁的何依依,对上陈锦瑟冰冷的眼神,何依依打了个哆嗦。 但随后又嘲讽道:“妹妹莫不是还不知道,你们陈家通敌叛国被夫君抓了个正着,这会正在抄家呢。” 陈锦瑟心中一惊,她这才转头看着跪在一旁的碧水,碧水低着头,一言不发。 趁着何依依没注意,陈锦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众人,发了疯似的往陈府跑。 何依依见状,也只是骂了几句,却未曾叫人拦着,因为她觉得,让陈锦瑟看见自己家被抄,才是真正的折磨。 陈锦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回到陈府的时候,门口满是官兵,陈府的牌匾已经被拆下来了,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的扔在一旁。 陈锦瑟咬了咬牙,转身从院子里的一个狗洞里钻了进去。 她躲开院子里的官兵,一路来到内院,陈玄带着陈家老老少少,就这样跪在陆华年的面前。 陈玄头发散乱,衣服随意的系着,他脸色苍白,才几日就瘦得不成样子,李氏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再也不是那个容光焕发的妇人。 还有陈锦瑟五岁的妹妹,这个时候躲在姨娘的怀里小声的哭着。陈锦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手掌心全是自己掐出来的印子。 陈锦瑟冲了出去,她站在陆华年的面前,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陈锦瑟动动嘴,艰难的问出了为什么。 陆华年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一声一声,敲的陈锦瑟心肝俱颤。 “为什么?”陆华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为何不问问你的父亲为什么通敌叛国?” 陈锦瑟大喊道:“父亲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我父亲是无辜的!” “锦瑟……”陈玄声音沙哑,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 “呵呵……”陆华年轻笑两声,随后走到陈锦瑟的身边,他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的影子将陈锦瑟笼罩其中。 然后他俯身,在陈锦瑟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说他有,他就有。” 陈锦瑟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的三哥哥吗? 陈锦瑟只觉得这时的陆华年陌生的很。 陆华年一招手,那些官兵就将陈家上上下下百来口人带了下去,陈锦瑟上前,死死地握住李氏的手。 李氏红着眼,伸手摸了摸陈锦瑟的脸,陆华年忽然拉住陈锦瑟的手,然后一发力将陈锦瑟带到自己的怀里。 “锦瑟……”陈锦瑟的手就这样从李氏的手中脱出,李氏一步一回头,眼泪却慢慢模糊她的视线。 陈锦瑟被陆华年逼到墙角,她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红着眼大喊着:“陆华年!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哈哈哈哈……”陆华年忽然伸出手掐住陈锦瑟的下巴,“当初你父亲陷害我爹的时候,我们举家被流放到西北,哥哥战死沙场,我爹郁郁而终,我那时候也想问问你们,想怎样。” 陈锦瑟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大口喘着气辩解道:“不,不会的,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 “陈锦瑟,给人做小,被人抄家,这种从天上掉下来的滋味如何?” 陈锦瑟忽然想起那日在兴国寺那些大汉说的话,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她拽住陆华年的领口质问道:“那日,那日在兴国寺,是不是你?” “是我又如何?不毁了你,你的父亲又怎么如此轻易的将你嫁与我做妾,任由我羞辱?我又如何能如此轻易的将他拉下台?” 陈锦瑟忽然笑了起来,她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落,然后滴在陆华年的手背上,陆华年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发力直接将陈锦瑟甩在地上,然后冷冷的说:“陈锦瑟,家破人亡的感觉,是不是很绝望?” 陈锦瑟一下子就直直的倒在地上,但是她却一声不吭,然后咬着牙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看着陆华年说:“你可曾,对我动过真心?” 陆华年转过身,她不再看陈锦瑟,然后缓缓的说:“未曾。” ##第十二章 经历过绝望才知道什么叫做心死 陈锦瑟不住的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后退,瘦弱的身子就像是秋日里的落叶,单薄的让人心疼。 陈锦瑟被带回了陆府,这次并没有将她关进柴房,而是关在自己的院子里。 陈锦瑟离去后,陆华年忽然瘫坐在椅子里,他望着远处出神,脑海里全是陈锦瑟满眼凄凉的问自己:陆华年,你可曾对我动过真心。 陆华年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怎么也忘不掉陈锦瑟满眼失望的样子。 是夜,陆华年坐在书房,手里紧紧的握着笔,墨水滴在白纸上,缓缓晕开成一个大大的黑点。 这时门外响起了慌乱的声音:“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陆华年猛地回过神来,拿起一旁的披风就往外走,当他出门的时候,东边院子的火势已经很大了。 只见火舌像龙一般腾起,火光将陆府照的犹如白昼,熊熊的烈火似乎要吞噬一切,府中的下人四下奔走,正努力的控制火势。 陆华年的脸色越发阴沉,因为东边院子里住的,正是陈锦瑟。他也顾不得其他,大步向陈锦瑟的院子里走去。 当大火被扑灭的时候,陈锦瑟的院子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只剩下一些焦黑的木头,就连卧房都分不清了,陆华年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着。 何依依这时赶了过来,她连忙问道:“锦瑟妹妹可有救出来?” 下人摇摇头,然后指着不远处抬出来的焦尸说:“回夫人,这大火起得太急就一会儿就烧光了……” 陆华年闻言,径直走到那几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前,他冷冷的盯着尸体,良久后才缓缓说道:“择日葬了去。” 何依依用手帕捂住嘴,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换上一副惋惜的模样:“真是可惜了妹妹这如花的年纪,怎就发生这样的事了……” 说完,还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 陆华年说完后,看也未看一眼何依依,转身就离去了。 陆华年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最后他站在花园的凉亭中,迎着徐徐的秋风,衣袂飘飘,长发在风中飞舞。 陆华年就这样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说道:“罢了。” 似叹息,又似解脱,随着秋风一道消散在黑夜之中。 三日后的午时,在京城的宣武门里里外外围满了百姓,因为这日是陈家砍头的日子。 陆华年坐在堂前,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陈家一行人身上全都是百姓扔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陈玄跪在最前面,好似被人抽去了灵魂。他麻木的看着前方,眼睛却没有焦点。 不足五岁的妹妹吓得一直在哭,姨娘已经无暇顾及了,低着头,任由散乱的长发遮住脸庞。 前几日还风风光光的陈家,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遭万人唾骂。 陆华年将手中的令牌抛下,冷冷的说:“斩。” 闻言,刽子手齐齐挥刀,就在这时,李氏似乎发现了人群中的陈锦瑟,她浑浊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清明,她冲陈锦瑟笑了笑,眼里皆是心酸。 顾锦书想捂住陈锦瑟的眼睛,而陈锦瑟却死死的拽着顾锦书的手,一双眼睛丝毫未离开刑场。 直到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上,陈锦瑟只觉得喧闹的刑场忽然安静了,彩色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猩红色。 一滴血溅到了陈锦瑟的脸颊上,她只觉得好像是岩浆一般,烧的她的肌肤生疼,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人群散去,顾锦书拉着陈锦瑟回到了顾锦书的宅子里,直到晚上,陈锦瑟才又跑了出来。 刑场上的血迹还没有冲洗干净,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陈锦瑟不敢点灯,在黑夜里摸索着。 她忘记了什么叫做恐惧,一双手在地上胡乱的摸,直到接着微微的月光,她才找到李氏的尸体。 陈锦瑟将李氏的头颅放在尸体旁边,然后抱着李氏冰冷的尸首,压低声音哭泣,她将李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 然后低声说道:“娘,锦瑟在,别怕。” 可是除了黑夜中秋风呼呼的声音,再也没有一丝的声响。陈锦瑟一松手,李氏的手就无力的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 ##第十三章 他开始知道什么叫做心痛 这几日陆华年基本上都是在书房休息的,何依依好几次借着送汤的由头想见陆华年,却每次都给黄泉拦了下来。 陈锦瑟的院子在陆府的最里头,每次陆华年经过的时候都会刻意的绕开,因为他每每想到陈锦瑟,心中皆是她满眼失望的样子。 这日,陆华年照常下了早朝,就在回府的时候,一个老人家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然后跪在陆华年的马车前。 黄泉急忙勒马,马蹄就这样生生停在那老人家的面前,周围胆小的百姓都吓得尖叫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阻拦陆大人的马车!” 陆华年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时,老人家忽然缓缓抬起头看着陆华年。 陆华年的心脏蓦的收紧,因为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张张嘴,又似试探:“吴叔?” 这个老人家便是陆家之前的管家吴叔,陆家被陈玄陷害的时候,正是吴叔与陈玄里应外合。 吴叔与陆华年的父亲情同手足,陆老爷从来没有将吴叔当做下人看待,甚至将吴叔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在陆府也是被当做陆家少爷一样。 所以当他知道吴叔是陷害自己父亲的人时,他发了疯的去找吴叔,可是就在那之后,吴叔就失踪了。 而如今这个人就跪在自己面前,陆华年恨不得驾着马车,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去。 陆华年黑着脸,黄泉见状,立马下车将吴叔带上了马车。 吴叔沉默良久,这才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看着陆华年,然后笑着说:“华儿如今都这么大了。” 陆华年沉默不语,吴叔似乎又在自言自语:“我儿今年也该和你一般大了吧。” 陆华年皱着眉,他压制住自己的恨,缓缓说道:“吴叔今日来找我,难道只是为了瞧瞧我多大了吗?”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欠陆家一个解释? 吴叔一愣,他低下头,声音低沉:“你长大了,许多事,是应该知道了,我听闻陈家满门抄斩,监斩的人是你?” 陆华年挑眉,心中闪过一丝复仇后的痛快:“是我又如何?” 吴叔叹了口气说:“孩子,你恨错了人。” 说完,还没等陆华年反应过来,吴叔从怀中掏出皱皱巴巴的信,似珍宝一般将它们缓缓抚平,然后放在陆华年的面前。 “你不该有恨的。” 陆华年迟疑一会,然后伸手打开那些信,陆老爷熟悉的字映入眼帘:吾儿陆华年亲启。 陆老爷留给陆华年的信并没有很长,但是陆华年却仿佛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把信看完。 陆老爷在信里告诉陆华年,其实他被陷害以及后面的被流放到西北都是他自己一手计划的。 陆家在陆老爷这一辈地位越来越高,手握兵权,让皇上忌惮。所以他才与吴叔和陈玄商量,定下这一个计划。 西北虽然凄凉,但是那是陆家亲兵镇守的地方,就算不及京城富贵,但是在那里也不至于不一不小心就落得个满门抄斩。 而后来在西北生病去世,其实是皇上早就派人在陆老爷的身上下了毒,就是在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时,他才出此下策想要保全陆家。 陆华年握住信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他将信撕了个粉碎,然后质问道:“就凭一封信,你让我如何信你?” 吴叔摇了摇头说:“你父亲的笔记可以伪造,但是你陆家的密文,却只有你陆家人才知道。” 陆华年楞在原地,他错了吗?自己辛苦经营的复仇,现在却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吴叔接着说:“我本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放下了,却未曾想到你竟如此执着,当初锦瑟出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来寻你的,是我来晚了……” 听到陈锦瑟的名字,陆华年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他想起陈锦瑟绝望凄凉的眼神,以及那瘦弱不堪的身影,心脏开始剧烈的收缩。 吴叔见状,只是转身下了马车,然后回头看着痛苦不已的陆华年,他张张嘴,却将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良久,他才哽咽着说道:“锦瑟是个好姑娘。” 她等了你五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该将仇恨牵扯到她身上的。 ##第十四章 佳人兮已逝,此恨兮绵绵 黄泉将马车停在陆府的大门前,但是里头的陆华年却迟迟未下来,黄泉敲了敲马车,然后唤了一声:“少爷?” “嗯。” 马车里传来陆华年闷闷的声音,黄泉也不再多问,就这样站在马车的一旁,不知过了多久,陆华年这才掀开马车的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黄泉跟在陆华年的身后,自那吴叔走后,陆华年身边的气压就开始变得格外的低,黄泉小心的喘着气,生怕一不下心就惹恼了陆华年。 陆华年一回到府上,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何依依不知道陆华年今日心情不悦,还特意自己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她满心欢喜的看着桌上的菜肴,幻想着陆华年看见后感动的模样,就在这时,她叫去请陆华年的丫鬟回来了。 何依依连忙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还照了照镜子,可是许久后,她却并未看见陆华年。何依依连忙跑到门外,却连陆华年的影子都没有。 她的笑僵硬在脸上,然后冷着脸问道:“少爷呢?” 丫鬟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她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回少夫人,少爷,少爷在书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你可曾说是奉本夫人的命令去请少爷的?” “奴婢说了,但是门外的侍卫还是不许奴婢进去,还、还将奴婢轰了出来…… 闻言,何依依的脸上越发的不好,自从成婚以来,陆华年根本就没来过她的院子,就连一顿饭都没陪她吃过。 何依依让丫鬟将饭菜先收起来,自己领着几个小丫鬟就往陆华年的书房去了。 而此时的陆华年却已经不在书房了,他提着一壶酒,坐在陈锦瑟之前的院子里。 院子自烧毁以后,陆华年也未曾叫人来修缮过,所以这里就一直维持着大火后的样子,因为院子里死过人,所以下人们都不敢往这里走。 院子本来就在陆府的角落里,这样一来,这里就越发的荒废了,平时连人都见不到一个。 陆华年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院子一角的竹子长得越发的茂盛,衬托的院子更加的荒凉。 “锦瑟,终是我错了……” 陆华年的声音就像从远处传来一样,悠远绵长,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充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陆华年被呛得咳嗽,眼泪混着酒滴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埃,他忽然笑了起来:“自作孽呀不可活,锦瑟,你恨我吗?” 风吹的竹子沙沙作响,陆华年忽然看见远处的陈锦瑟,他连忙起身,踉跄的往前追了几步,却还是未碰见陈锦瑟一丝一毫。 酒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酒从碎裂的酒壶中流了出来,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浓烈的酒味。 陆华年跌坐在地上,左手就这样落在那一片一片的碎片上,鲜红的血一下子从他的左手中流出来,混在酒中。 陆华年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朦胧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刚刚赶来的何依依。 “相公?相公?” 何依依寻遍了陆府,最后在这里找到了一身酒气的陆华年。 她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陆华年靠在一旁的墙角,她一走近,就被陆华年死死的拉住。 陆华年手上的血一下子染在何依依的衣摆上,何依依吓了一跳,看见一旁破碎的酒壶后,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陆华年攥着何依依的袖子,他轻声喊道:“锦瑟……” 听见陆华年喊陈锦瑟的名字,何依依心中的怒火就像是那日的大火一样,恨不得再将陈锦瑟烧成灰。 见陆华年喝醉了,何依依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心的替他包扎好了伤口,然后她心生一计。 何依依将下人都屏退了,趁着陆华年不省人事,她决定和陆华年生米煮成熟饭。 如果自己怀上了陆华年的孩子,那么陆家女主人的身份,还能有谁动摇?别说那陈锦瑟已经死了,就算是活着,也未必能争得过她。 就在何依依将陆华年的衣物褪去后,这时陆华年却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何依依一喜,但是陆华年嘴里却一直喊着陈锦瑟的名字。 何依依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为何又是陈锦瑟! 何依依的手掌中全是自己指甲的掐痕,她看着陆华年的脸,嫉妒让她面部扭曲:“陆华年,你只能是我何依依的,哪怕只得到你的人!” ##第十五章 你遥遥如星河 顾锦书找人将陈家的尸首偷偷的运回,然后带着陈锦瑟来到一个边陲小镇上安顿下来。 顾锦书想着,这一生,哪怕是这样无名无分的陪着陈锦瑟也是幸福的。 陈锦瑟这几天的精神都不太好,每天有大部分的时间是在昏睡的,但是几乎都睡不了多久就会被噩梦惊醒。 陈锦瑟每每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陈家血溅三尺的模样,世界一下子变得猩红,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她的脚边。 顾锦书将京城的产业卖掉了,之前他一直在外游学,对许多地方的美景都有所了解,趁着这个机会,顾锦书带着陈锦瑟游历大好河山。 这段时间里,顾锦书带着陈锦瑟去了许多的地方,陈锦瑟的心情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虽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但是精神却好了不少。 这日,顾锦书带着陈锦瑟来到一个小镇上,这里依山傍水,顾锦书知道陈锦瑟很喜欢游湖,所以客栈特意挑了靠水的。 天气放晴,但是秋日的天气开始慢慢转凉,陈锦瑟出门的时候却只穿了一套单薄的衣裙。 虽然这座小镇远离京城,倒也十分的繁华,街上的孩童四处奔走,小贩的吆喝声也不绝于耳。 陈锦瑟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顾锦书跟在她身后,然后指了指一旁卖糖人的小摊说:“锦瑟,你瞧这糖人,好生精巧。” 陈锦瑟这才注意到那做糖人的小贩,只见他的手起起落落,一只蝴蝶就出现在那案板上,似乎一不注意,就要展翅飞走了。 陈锦瑟来了兴致,她看着案板上各种各样的糖人,然后转身对顾锦书说:“师哥,我们去放风筝吧。” 顾锦书笑着点头说:“好,你且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陈锦瑟乖巧的在原地等候顾锦书,就在这时,一个孩子从她面前穿过,她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糖人,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这条街。 可是还没等她走几步,就忽然摔在了地上,手中的糖人碎了一地,女孩的手也擦破了皮。 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陈锦瑟连忙过去,可是她还没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就被一个妇人抱起。 “灵儿乖,哪里摔疼了?来,跟娘亲讲。” “糖、糖人、摔坏了……” 女孩委屈的噘着嘴,妇人温柔的将她手掌擦干净,然后又回到卖糖人的摊前说:“那灵儿再挑一个好不好?娘给灵儿再买过。” 陈锦瑟的眼眶忽然红了,拿着风筝过来的顾锦书手足无措的看着陈锦瑟:“锦瑟,锦瑟,怎么了?” 陈锦瑟吸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摇摇头,冲顾锦书笑了笑说:“无事,沙子迷了眼。” 顾锦书顺着陈锦瑟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刚刚那对母女,顾锦书就知道陈锦瑟是想家了。 他牵起陈锦瑟的手说:“走,师哥带你放风筝。” 陈锦瑟点点头,然后就随顾锦书离开了。 当看着风筝高高的飞起,陈锦瑟的脸上才有了笑容,她跟在顾锦书的后面跑着,看着风筝与白云并肩。 陈锦瑟的身子一直有些虚,没跑几步,她就累的直喘气,她停了下来,看着顾锦书的背影,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陆华年。 那年她才七岁,本该在院子里练琴的她,忽然看见一只风筝落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然后就这样看着陆华年从狗洞里钻了进来。 陈锦瑟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陆华年,而陆华年拿到自己的风筝后,才看见一旁的陈锦瑟。 陆华年的第一反应就是叫陈锦瑟替他保密,不许把他钻狗洞的事情说出去,他奶凶奶凶的样子,让陈锦瑟笑出声来。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想着想着,陈锦瑟的眼泪就掉下来了,顾锦书连忙回到陈锦瑟的身边,然后用指腹轻轻的将陈锦瑟的眼泪擦掉。 陈锦瑟慌忙低头,不想让顾锦书看见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为何还会想起陆华年,自己对他,只能有恨。 是夜,陈锦瑟睡不着,她向掌柜的借了个梯子,然后爬上了房顶。小镇夜晚的天空十分的干净。 月亮高悬,繁星点点,陈锦瑟抱着腿,盯着月亮怔怔出神。 直到顾锦书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她才发觉顾锦书已经坐在她身边了,她笑着说:“师哥,你说人死了是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顾锦书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会的,其实星星白天也在的,只不过太阳遮住了他们的光,所以不管是在白天还是黑夜,他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陈锦瑟点点头,然后伸出手说:“可是,他们离我是那么的遥远。” 顾锦书伸出手握住陈锦瑟的手说:“我在。” 陈锦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不留痕迹的将手从顾锦书的手中抽出,然后看着顾锦书的眼睛说:“师哥,谢谢你。” 顾锦书心中苦涩,只有谢谢吗? 他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抬头看着天空。 陈锦瑟,哪怕我现在坐在你的身边,我也忽然觉得,你之于我,遥遥如星河。 ##第十六章 从此再无陈锦瑟,无人再思陆华年 九月九重阳节。 陈锦瑟一身素衣,她站在客栈的窗户旁向外望着,顾锦书走到陈锦瑟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陈锦瑟转过头对顾锦书说:“师哥,我们回去吧。” 顾锦书一怔,他带着陈锦瑟在外游山玩水,就是想让她忘了以前的事,但是陈锦瑟现在却同他说:回去吧。 陈锦瑟并没有回到京城,而是回到了当初埋葬陈家人的地方,陈锦瑟听闻世间有一种法子,可以让人脱胎换骨。 陈锦瑟静静的站在父母的坟前,她将手中采的白菊轻轻的放在墓碑上,然后将墓碑擦了擦。 她忽然对着墓碑笑了笑说:“爹,娘,哥哥,锦瑟来看你们了。锦瑟知道你们是无辜的,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锦瑟都会替我们陈家洗清冤屈的,你们等我。” 这日,陈锦瑟准备好了银两,那是她身上所有的家当,她来到神医的门前,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 陈锦瑟看着眼前的茅草屋,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茅草屋没有大门,进去就是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一块地,种着陈锦瑟不认识的作物,。 “请问神医前辈在吗?”陈锦瑟大声喊着,却无人回答。 就在她准备往里走的时候,面前嗖的掠过一个影子,陈锦瑟吓一跳,可是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陈锦瑟站在院子中间,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女子陈锦瑟,前来拜见神医前辈。” 这时,一个穿着黑袍的干瘦老头忽然出现在陈锦瑟的面前,陈锦瑟抬头,对上那老头幽深的眸子。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老头忽然大笑道:“锦瑟娃娃找老朽何事?” 陈锦瑟定了定心神,然后行了一礼说:“锦瑟听闻神医前辈可让人脱胎换骨,所以才前来请前辈帮忙。” 神医忽然伸出手,他掐住陈锦瑟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端详许久才说道:“你这娃娃生的一副好皮相,又为何想换一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陈锦瑟“扑通”一声跪在神医面前,她郑重的拜了三拜,然后说:“锦瑟未曾想过换取更好的模样,不过是一副皮囊,锦瑟有自己的苦衷,还望前辈成全!” 神医转过身,然后摇摇头说:“回去吧。” 陈锦瑟倔强的看着神医,然后说:“求前辈成全,只要我有的,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神医就好像没有听见陈锦瑟的话,径直离开了。陈锦瑟咬咬牙,一声不吭的跪在院子里。 这神医医术高明,脾气却十分古怪,行医一般都是看自己的心情,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一直到天黑下来,顾锦书发现陈锦瑟还未回来,于是前来寻陈锦瑟,这才发现陈锦瑟还跪在神医的院子里。 陈锦瑟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她的身子本来就有些虚,这会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滴水未进。 眼看陈锦瑟的身体摇摇欲坠,顾锦书连忙跪在陈锦瑟的身边,然后让陈锦瑟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陈锦瑟却摇摇头说:“师哥,你回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 顾锦书一向温和的性子,这时难的有了脾气:“陈锦瑟,我知道你想为陈家报仇,可是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那你如何去报仇?” 陈锦瑟回答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如果不能为陈家报仇,我这命留着又有何用,你且回去吧,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陈锦瑟语气生冷,刺的顾锦书的心生疼,他重重的冲地上捶了一拳,然后起身离去。 深秋的夜晚露水重,陈锦瑟只觉得全身发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还是咬着牙继续跪着。 半夜下起了大雨,顾锦书望着窗外的大雨,一双手死死的攥着,脚下却半分都动不得。 陈锦瑟被劈头盖脸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身上的衣衫全都湿透了,湿湿嗒嗒的黏在身上。 没多时,雨就停了,仿佛是开了一个玩笑,这时神医从房内走了出来,他一双眼睛略过陈锦瑟,看向她身后的忘忧草。 神医走到陈锦瑟身后,将那一株刚刚长成的忘忧草,和已经狼狈不堪的陈锦瑟带回了屋子。 待陈锦瑟衣服烘干后,神医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他将药放在陈锦瑟的面前,然后说:“你的眼神,很像老朽的一位故人。” 陈锦瑟低下头,眼神闪烁不定。 “这是忘忧草,就好似孟婆汤,喝了去,就别再执着于仇恨了。” 陈锦瑟惊讶的看着神医说:“前辈如何知道锦瑟是执着于仇恨?” 神医笑了笑,却未曾告诉陈锦瑟原由,而是说了一段看似不想关的话:“这世间,唯独情和恨可让人痴狂。” 陈锦瑟看着眼前的药,然后伸出手端起药,可是她并没有喝下去,而是将药直接倒在了地上。 “锦瑟多谢前辈,只不过锦瑟不想忘记。” 神医看着陈锦瑟眼中的坚定,叹了口气说:“罢了,既然你想,那么老朽就带你看看如何脱胎换骨,只希望你不要后悔倒了这碗忘忧。” 神医带着陈锦瑟来到后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坑,走进一看,陈锦瑟才发现里面全都是蛇,那些蛇在里面交错盘旋着,吐着猩红的信子。 陈锦瑟只觉得腿有些发软,她闭上眼,强压着自己的恐惧,许久才缓缓的睁开。 “这蛇坑,就是用来脱胎换骨的,里头的蛇,有些有剧毒,而有些是无毒,那些毒素会将你的身体每一处侵蚀,一个时辰后,我方可为你将这皮囊换了去。 只不过,这些蛇,谁都不能保证只会咬你一口,如果你没有挺过来,那么下场就是被这些蛇活活咬死。” 陈锦瑟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神医将沙漏放在桌子上。 然后说:“你自行决定吧。” 陈锦瑟看着底下的蛇,似乎下一刻就要爬上来将她撕个粉碎,可是当她闭上眼,她又看见了李氏绝望而又悲凉的笑。 她听见哥哥在她出嫁前说的话:“锦瑟,不要怕,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 慢慢的,这些鲜活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鲜血飞溅,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她的脚边。 陈锦瑟的眼睛变的猩红,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向蛇坑…… ##第十七章 往事莫回首,你再也不是她的那个少年 陈锦瑟醒来的时候,全身裹满了纱布,她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动一下,浑身就疼的厉害。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陈锦瑟今天终于可以拆纱布了。 她坐在镜子前面,看着纱布一层一层的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脸庞白白净净,但是却再也不是从前的陈锦瑟了。 陈锦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转头对顾锦书说:“师哥,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陈锦瑟了。从现在起,只有顾望书。” 陈锦瑟换了一张脸,自然是要换一个身份的,而顾锦书本就不是京城中的人,他们顾氏一族云游四海,少有定居。 所以变成顾锦书的妹妹顾望书是最好的选择。 不多时,陈锦瑟谢过神医,就与顾锦书一同前往京城。 回到京城后,顾锦书又以别人的名义买了个铺子,就在陆华年回府的必经之路上。陈锦瑟知道,陆华年自小就爱钻研一些字画。 而顾锦书在外游学,自然是搜集到了一些稀罕的书籍字画,所以陈锦瑟就在这开了个“奇书阁”。 陈锦瑟知道,单靠这些是吸引不来陆华年的,所以她早有准备。早在幼时,陈锦瑟和陆华年就爱缠着陆母张氏弹琴。 张氏年少时家中为她请过一个老先生,而那个老先生有自创的一首曲子,名叫“忘川”,曲子写完,老先生就因病辞世了,所以这首曲子至今只有张氏会。 张氏后来嫁给了陆老爷,这首曲子就再也为传给其他人,但是却被陈锦瑟学会了。 陈锦瑟算好时间,她带着面纱,就在这“奇书阁”的小阁楼里弹起了“忘川”。 果然,听见琴声的陆华年下了马车,径直走进这“奇书阁”,陆华年听见“忘川”后,他的心莫名一紧,这世上,除了自己母亲,就只有陈锦瑟会弹这个曲子了。 锦瑟,是你吗?你原来还在这个世上吗? 陆华年并未多做停留,他叫来一个小厮,然后问道:“阁楼上是何人在弹琴?” 小厮回答道:“是望书姑娘,不知公子有何……” 还未等小厮说完,陆华年就直接上了阁楼,这小厮还来不及阻拦,陆华年就已经来到了那个小厮口中的望书姑娘的门口。 就在这时,琴声停止了,陆华年直接破门而入,屋子里的陈锦瑟假装受了惊吓,缩在角落里胆怯的看着陆华年。 对上那双眼睛,陆华年只觉得心脏似乎跳漏了一拍,那是一双记忆中与陈锦瑟一模一样的眼睛。 陆华年怔怔出神:“锦瑟……” 还未等面前的女子反应过来,陆华年就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他死死的抱住怀中的女子,低声呢喃着:“锦瑟,你回来了……” 陈锦瑟冷笑,眼底尽是讽刺之色:现如今还要在人前装作痴情的模样吗?可如今,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陈锦瑟了。 她挣扎起来,冷声道:“公子,望书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但是还请公子放尊重些!” 陆华年放开她,手却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红着眼说:“锦瑟,是我啊,我是三哥哥啊锦瑟!” 陈锦瑟被陆华年紧紧的压制住,她瑟瑟发抖,盯着陆华年的眼睛说:“这位公子,望书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锦瑟,小女子顾望书,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怎会?”陆华年一把将她脸上的面纱扯拉下来,待看清面前女子的脸后,他这才回过神来。 陆华年看见那与陈锦瑟完全不一样的脸,慌忙放开了她,喃喃自语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眼睛?” 陈锦瑟轻声提醒道:“这位公子,世间何奇不有?” 看见一旁的琴,陆华年忽然问道:“那为何顾姑娘会弹这首曲子?” 陈锦瑟坐到琴旁边,随意拨动了几下琴弦,然后笑着对陆华年说:“这是家兄的一位师妹赠的琴谱。” 看着面前女子的笑容,陆华年恍惚间又看见曾经的陈锦瑟笑着喊他“三哥哥”。 回到陆府后,陆华年满脑子都是那顾望书的笑容,然后慢慢的与记忆中的陈锦瑟重叠。 陆华年叫来黄泉,让他去调查那刚开的“奇书阁”,以及今日所见的顾望书的身份。 虽然说模样千差万别,但是那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那眼底满满的爱慕,变成了淡淡的疏离。 陆华年的心抽痛起来,他痛苦的捂住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第十八章 若他还愿为你赴汤蹈火 黄泉只用了三日,就回来向陆华年复命了,他跪在陆华年面前回答说:“回少爷,那顾望书正是顾锦书的妹妹。 而那顾氏一族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只知道顾锦书曾经和陈家小姐在一个书院念过书。” 陆华年忽然想起顾望书说那忘川的琴谱,是顾锦书师妹所赠,那么就是陈锦瑟所赠了。 陆华年的手指在书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良久,他才说道:“那顾锦书现在何处?” “回少爷,顾家在城东有一处宅院,但是据说那顾锦书自陈家小姐离世后,日渐颓废,宅子似乎给卖了去抵债了,而那顾望书在京城的‘奇书阁’弹琴,这才堪堪维持生计。” 陆华年皱着眉头,许久才说:“备车,去顾家瞧瞧。” 黄泉的消息都是陈锦瑟让人散播出去的,而就在陆华年来的路上,陈锦瑟早就准备好了一出大戏。 她知道自己现在虽然改变了模样,但是眼睛还是和以前是一样的,所以自己现在的容貌和以前还是相似。 自己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混进陆家。 陆华年的马车还未到顾家门前,就听见一个女人凄惨的叫喊声,陆华年来不及多想,直接下了马车。 几个大汉拉扯着一名女子,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妈妈不耐烦的看着她道:“吵什么吵什么,这可是你哥哥写的卖身契,如今拿了钱就想不认账?” 陈锦瑟满脸都是泪痕,她挣扎着:“我不信,哥哥怎么如此?他怎会将我卖入勾栏?你这卖身契定是假的!” 这时顾锦书提着酒壶走了出来,妈妈一把抓住醉醺醺的顾锦书,然后对陈锦瑟说:“瞧瞧,你哥哥来了,你问问是不是他将你卖到我百花楼的?” 陈锦瑟可怜巴巴的看着顾锦书,她跑过去一把抓住顾锦书的手说:“哥哥,这是假的对不对,你是在逗望书玩是不是?” 顾锦书毫不客气的将顾望书的手甩开,然后猛地灌了一大口的就,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她,然后说:“怎会是假的,你快快随妈妈离开,莫在这里叫喊了,吵的很!” 陈锦瑟绝望的跌坐在地上,一旁的大汉见此,连忙将地上的陈锦瑟拉了起来,她放弃了挣扎,绝望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陆华年站了出来,他接过黄泉递来的银票,一把洒在顾锦书的脸上,然后将陈锦瑟护在怀里。 “这个姑娘,我看上了,开个价吧。” 妈妈一见陆华年,脸上马上就堆满了笑:“瞧您说的,陆大人喜欢我们当然不会夺人所爱,这样,我五百两买来的姑娘,我也不开价,您给我五百两就行了。” 陆华年点点头说:“好,银票我改日让下人送到您手上。” 听到陆华年的话,妈妈的笑容就更加夸张了,她连忙点头,然后将卖身契递到陆华年的手里,奉承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 一旁的顾锦书还忙着捡地上的银票,看都没看陈锦瑟一眼,仿佛她就是一件货物,可以肆意买卖。 陈锦瑟低着头,她朝陆华年行了一个礼,然后哽咽着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既然卖身契在您手里,那望书以后就是您的人了,以后望书自然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陆华年看了一旁的顾锦书一眼,然后将陈锦瑟交给黄泉:“你先和黄泉学学规矩,日后就来我屋里侍奉着吧。” 黄泉一惊,自他跟着陆华年起,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丫鬟,虽说已经娶妻,但是却未曾去过几次夫人房里。 黄泉有时候都怀疑陆华年有断袖之癖了,但是当他看见这个自称顾望书的女人的脸后,他才知道为什么了。 她的眼睛,和陈锦瑟真的太像了。 陈锦瑟上了陆华年的马车,见马车渐行渐远,顾锦书才缓缓起身,冷眼看着离去的陆华年。 直到马车拐个弯消失在视线中,顾锦书这才将手中的银票随手扔在地上,仿佛刚刚将银票视若珍宝的不是他。 ##第十九章 嫉妒让人面目可憎 陈锦瑟被安排住在陆华年的院子里,当陆华年将陈锦瑟带回来的时候,何依依院子里的丫鬟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告诉了她。 何依依本以为陆华年只是随手在外头买了一个丫鬟,所以也没有在意,因为像陆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买一个丫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但是听见丫鬟春雨说这个叫顾望书并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住进了陆华年的院子,气的何依依将手中上好的青花瓷都直接摔地上了。 “什么?那个贱丫头住到了少爷的院子里?” “是、是啊,奴婢亲眼看见的,还是黄泉亲自带进去的。” 何依依气的跳脚,因为陆华年的院子里,从来都没有过丫鬟,平时伺候的,都是一些小厮。 春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最近何依依喜怒无常,春雨害怕自己一不下心惹怒了她,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这时,何依依猛地就从美人榻上爬了起来,她整理好仪容,带着丫鬟就浩浩荡荡的去了陆华年的院子。 何依依刚到陆华年的院子前,就给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这时黄泉连忙去告诉陆华年。 陆华年皱着眉,虽然不知道何依依为何又来找他,但他还是缓缓说道:“让她进来吧。” 何依依人未到,房里就飘来一阵香味,她缓缓的走到陆华年的跟前,一步一步似乎都要生出花来。 “妾身见过相公。” “不必多礼,不知夫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何依依用余光扫了一眼书房,却并未看见那个所谓的顾望书,还以为是丫鬟传来的消息是假的。 于是她笑着说:“妾身许久未见相公了,就想着今儿个与相公一同吃个饭,相公许久都未来我院里坐坐了。” 还未等陆华年回答,陈锦瑟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声丫鬟的衣裳,朝陆华年和何依依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少爷,少夫人。” 陆华年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陈锦瑟的眼睛上,然后点点头说:“甚好,以后你就留在这院里伺候着吧。” 闻言,何依依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可是在陆华年的面前她并未表现出来。 她假装大度,笑着说:“相公院里缺丫头为何不与妾身说说,妾身这就去给相公安排几个勤快的丫头。” 陆华年低着头看书,头也没抬:“无妨,有望书就可,不必劳烦夫人。” 何依依暗自咬牙,果然是来了个小狐狸精,这才多久,就将陆华年迷得七荤八素的,以后还得了吗? 可是就在她抬头看向那个叫顾望书的丫鬟的时候,何依依差点没叫出来,那双眼睛,分明是从陈锦瑟脸上扣下来的。 这时,何依依才知道,陆华年为何如此看重这个顾望书。 何依依平复自己的情绪,寻了个由头就离开了,回到院子里的她忍不住将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却还是难消心头之恨。 她砸累了,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子重,人疲乏的很。 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现在只想将那顾望书撵出陆府去。 何依依慢慢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在院子里生气是没有用的,自己需要冷静下来想个办法才是。 就在何依依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她看见了手腕上的镯子。 那是大婚当天张氏亲自给她戴上的,那是陆家传家的宝贝,只有陆家的正妻才配拥有。 何依依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然后喊来春雨,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此时的陈锦瑟还在替陆华年磨着墨,她看着眼前低头画画的男人,心中划过一丝狠绝。 ##第二十章 如今的陈锦瑟是你捏不进的柿子 陈锦瑟刚从陆华年的书房出来,这边春雨就过来拦住了她:“望书姐姐,我家夫人有请。” 陈锦瑟点点头,什么也没问就随春雨去了。 一路上陈锦瑟想象着何依依会如何刁难她,毕竟自己之前在她那里吃过不少苦。但是等陈锦瑟到了之后,何依依却只是告诉她陆华年的一些喜好而已。 而就在何依依同她讲话的时候,陈锦瑟忽然发现,这个何依依似乎是有了身子。 在神医给陈锦瑟改变容貌的时候,陈锦瑟在调理的时候无事可做,就随手看了几本医术,所以她现在也是略知一二。 但是看何依依的样子,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子。 没说多久,何依依似乎是困了,但是何依依身边的丫鬟不知去了何处,所以何依依吩咐道:“望书啊,你去替本夫人收拾一下床铺,本夫人想要歇息了。” 陈锦瑟点点头,然后麻利的将床铺收拾好,就扶着何依依上了床休息了。直到陈锦瑟回到自己的房里,她才知道何依依玩的什么把戏。 陈锦瑟在离开之前,在自己的柜子前夹了一根头发,而此时头发已经不知去向,所以必然是有人动了自己的柜子。 果不其然,陈锦瑟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镯子,她认得这镯子,那是张氏小时候打趣说等她嫁给陆华年就送给她的镯子。 陈锦瑟的眼里皆是讽刺,这个代表着陆家女主人的镯子,在自己最想要的时候却带在别人手上,而现在却又出现在她柜子里。 今日何依依将自己叫去,就是为了将这镯子藏在自己房里吧,还叫自己替她收拾床铺,这是在给自己制造犯罪的机会啊。 陈锦瑟笑着将镯子扔了出去,然后连夜让顾锦书做了一个假镯子放在衣柜里。收拾好后就去歇着了。 果然,第二天陈锦瑟还未梳洗,何依依就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将顾望书堵在门口。 她不由分说的叫人进去搜,陈锦瑟就这样淡淡的站在一旁,然后看着他们将房间翻得乱七八糟。 春雨首先就打开柜子,然后找到那个假的手镯,她兴冲冲的跑到何依依的面前,然后说:“少夫人,找到了!” 何依依接过镯子,都未打开查看,就直接叫人将陈锦瑟拿下,就在何依依准备将陈锦瑟押下去痛快的打板子的时候,陆华年出现了。 陆华年冷眼看着这一大堆的人,然后问道:“这一大早在我院子里吵吵闹闹,不知道夫人所谓何事?” 何依依立马假装一副委屈的模样:“相公有所不知,昨日妾身见相公将这丫鬟留在自己院子里伺候, 妾身就将她叫了过去,嘱咐了几句,告诉她一些相公的喜好,却不曾想,这丫鬟竟然手脚如此不干净,老夫人赠与妾身的手镯她都敢偷。” 陆华年看着陈锦瑟,似乎是在询问她真假,陈锦瑟泪眼汪汪,一下子跪在陆华年的面前。 “少爷明察,昨日奴婢确实去了少夫人的院子,但是并没有拿少夫人的东西啊!” 春雨连忙说道:“人赃并获你居然还在狡辩,少爷,奴婢可是亲自在她的衣柜里找到了少夫人的镯子。” 说完,何依依还将刚刚的手镯拿给陆华年看,周围的下人也一直点头,表示他们也就看见了是从陈锦瑟的房里搜出来的。 陆华年皱起眉头,然后淡淡的说道:“既然找到了,也就无事了,我院子里的丫鬟,我自会处理。”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他们都没想到陆华年竟然会如此名目张胆的护着这个刚来的顾望书。 何依依委屈的跺脚:“相公,你为何如此袒护这手脚不干净的丫头?这以后我们陆府的下人还如何管教?” 陆华年似乎没听到何依依的话,他伸手将陈锦瑟扶了起来,虽然她也没有想到陆华年会袒护自己,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就这么算了。 于是她福了福身说道:“少爷明察,奴婢确实没有拿少夫人房里的东西,您手里的那个镯子,是奴婢娘亲留给奴婢的,镯子的里头,有一个‘顾’字。” 闻言,陆华年拿过何依依手里的镯子,他打开那包裹着的红布,虽然这镯子长的尤为相似,但是细细看来,里头确实有一个“顾”字。 何依依连忙拿过镯子,她反复看了看几遍,确认不是自己的镯子后说道:“不可能,怎么会不是呢?” 于是春雨连忙接着说:“怎么会,昨天明明是我亲手……” 话未说完,春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低下头去。 陆华年闻言,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光。何依依见状,连忙打骂到:“好你个春雨,竟然还学会栽赃嫁祸? 陆府怎么容得下你这般心思歹毒的丫鬟!来人啊,拖下去打五十大板扔出陆府!” 春雨吓得跪在地上,五十大板打完,她还有命活吗?可是还没等她说出一句话,几个婆子上来就捂住她的嘴拖了下去。 陆华年冷冷的看着何依依,何依依低下头不敢看陆华年的眼睛,她刚刚如果反应再慢一点,就要被这个顾望书反将一军了! 陆华年的声音冷冷的,听的何依依心惊胆战:“夫人有时间的话还是多管管自己院子里的人吧!” 何依依连忙点头,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陆华年带着顾望书离开,她才如获大赦,身子变得瘫软,靠丫鬟扶着才堪堪站住了。 ##第二十一章 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心痛 何依依见陆华年如此袒护这个顾望书,心中越发的嫉妒,但是自己确实是低估了这顾望书,很明显她并不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何依依消停了几日,陈锦瑟也落得清静,陆华年平日里除了在书房里写写字的时候让她陪着,其他时间都是黄泉陪着。 陈锦瑟混进陆府,为的是找到自己的爹陈玄当初被陷害的证据,但是现在陆华年在处理公事的时候,丝毫不给陈锦瑟靠近的机会。 消停了几日的何依依越想越气,因为张氏不再陆府住着,所以何依依就成了这陆府的管家人。 于是她串通厨娘,开始克扣陈锦瑟的饭菜。 陈锦瑟本来是和丫鬟们在一起吃饭的,由于陆华年对她的特殊照顾,所以顾望书的饭菜是由厨房单独做一份送来的。 陈锦瑟看着眼前不见几粒米的粥,她不怒反笑,越发的觉得这个何依依是个没有脑子的。 这几日陈锦瑟也没有闹,安安静静的吃着厨房送来的饭,饿了几天后,陈锦瑟这才开始反击。 这日,陆华年照例叫来陈锦瑟替他研墨,因为几日都未曾好好吃饭,所以陈锦瑟的脚步有些虚浮。 陈锦瑟站在一旁,没过多久,她忽然倒在地上,陆华年连忙将手中的笔放下,然后将陈锦瑟打横抱起。 陆华年连忙叫来黄泉去请大夫,他紧张的看着陈锦瑟苍白的小脸,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在这些天的相处下,陆华年总是在顾望书的身上看见陈锦瑟的影子。陆华年不止一次的骗自己,顾望书就是陈锦瑟。 可是,陆华年不知道,眼前的顾望书其实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陈锦瑟。 大夫来的时候,陆华年一直紧紧地握着陈锦瑟的手,直到大夫诊完脉后,他对陆华年说:“这位姑娘并无大碍。” “那为何会好端端的晕倒?” “这位姑娘这几日吃的是些什么?她这是饿晕过去了啊。” 听完大夫的话,陆华年的脸忽然沉了下去,送走大夫后,陆华年就令人将厨房的管事叫了过来。 管事跪在陆华年的面前,她抬头看来一眼面色阴沉的陆华年,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问你,这几日给顾姑娘送去的饭菜都有些什么?” 管事的厨娘连忙回答道:“少爷吩咐过的奴婢自然不敢怠慢,这几日送去的都是些鸡鸭,前些天还炖了燕窝。” 听完,陆华年冷笑道:“是吗?可是我怎么看着顾姑娘这身子瘦弱的,似乎吃的并不是这些啊。” 厨娘看着陆华年的冰冷的眼神,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她还是坚持说自己送去的都是些上好的饭菜。 这时,黄泉将一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小厮扔到厨娘面前,然后接着说:“您还是利索的交代了吧,想必您也受不住这皮肉之苦。” 陆华年蹲下来,他凑到那小厮面前问道:“来,你告诉我,你这几日给顾姑娘都送了些什么吃食?” 厨娘认出那小厮正是给顾望书送饭的,心一时沉到了谷底。 “是、是些没有米的粥,少爷饶命啊,奴才只是听厨娘的话去送饭的,后来才知道他们竟然给顾姑娘送这般的吃食。” 那小厮拼命的磕头,而陆华年只是淡淡的说道:“黄泉,扔出去。” “是。”黄泉领命,然后唤来几个下人,将那小厮抬了出去。厨娘低着头,她不敢看陆华年的眼神。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如实交代,才能保住自己的命啊。 “少爷饶命,是,是少夫人让奴婢这样做的,少夫人的命令奴婢哪敢不听啊,少爷饶命啊……” 听到是何依依指使的,陆华年没有半分意外,上回手镯的事陆华年就知道,一个丫鬟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陆华年并未多做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如今,陆华年知道自己一味的放纵,只会让何依依越发的嚣张。 陆华年将那厨娘交给黄泉处理,自己去找那何依依。 当陆华年踏进何依依的院子时,何依依还以为陆华年终于想起了自己,于是一脸兴奋的小跑着来到陆华年的面前。 “相公今日怎么得空来妾身这院里了?这恰好该吃饭了,妾身这就让下人们去准备。” 说罢,何依依正准备转身去吩咐下人,却被陆华年一把攥住手腕。何依依猛地回头,对上陆华年幽深的眸子。 “何依依,你想做陆府的女主人,可以,但是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我随时都可以将你扫地出门。” 何依依心中一惊,立马就想到了与顾望书有关,她脱口而出:“是为了顾望书对吗?凭什么?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陆华年冷笑:“你不过是仗着救过我的命,我也许了你陆家女主人的位置,其他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踩到我的底线了。” “陆华年,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也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是陈锦瑟,但是你别忘了,我何依依才是你的妻,陈锦瑟已经死了,顾望书不是陈锦瑟!” 听到这里,陆华年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一把将何依依的手甩开,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与你无关!” 随后陆华年叫来几个守院的侍卫,然后吩咐道:“少夫人这几日身体欠安,就在这自己的院子里好生养着吧。” 说完,陆华年就离开了。 何依依看着陆华年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一心为的人啊,永远都是看不见自己。 ##第二十二章 绝望需要一步一步制造 陆华年上有两个庶出的哥哥,下有一个亲生的弟弟,但是两个哥哥后来战死沙场,而弟弟却在一次意外中被陆华年弄丢了。 这一直都是陆华年心中的痛,他那日与陈锦瑟约好去放风筝,他们玩的过于投入,完全忘记了一旁的陆欢年,直到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随他一起出来的弟弟不见了。 陆家用尽关系,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还是未找到弟弟陆欢年。张氏也为此大病了一场,自此以后,这件事就变成了陆家母子之间的一颗刺。 陈锦瑟找到顾锦书,然后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找到了与陆华年七八分像的一个喽啰。 陈锦瑟与陆华年青梅竹马,所以对陆欢年也是尤为的了解,当时陆欢年失踪的时候,也就她和陆华年在场,于是她在神医哪里要了一株忘忧。 忘忧可以让人失去之前的记忆,但是在药效过去之前,可以同时灌输其他的记忆,等药效过了,他就会将灌输的记忆当做自己的记忆。 顾锦书将那人带到京城后,陈锦瑟就偷偷的从陆府溜了出来,她将这喽啰改造成陆欢年后,就将其扔在了张氏城外的门口。 陆欢年醒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户人家的门口,但是他只觉得口渴难耐,而周围又没有其他的人家。 虽然陆欢年的记忆改变了,但是他身为喽啰的天性却未曾变过。他直接翻进了张氏的院子,喝完水后,他见这院子精致的很,于是起了贪念。 他本想偷些首饰就离开,但是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卧房,却误入了张氏在院子里设的佛堂,陆欢年看见上面供着的灵位后,就楞在原地。 虽然说走丢的时候陆欢年只有十岁,但是对于陆老爷的名讳,他是一点都不陌生的。 直到张氏来到佛堂,只见陆欢年泪流满面的跪在灵位前,张氏有些惊讶,但是她还是冷静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的院子里?” 陆欢年慢慢转过身,看见张氏后,他忽然就大哭起来:“娘亲,我是欢年啊!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张氏一愣,看着和陆华年七八分想似的脸,她想都没想就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小儿子。 母子俩抱头痛哭,断断续续聊了好久之后,张氏越发的相信这就是她的小儿子陆欢年。 张氏连忙让人带陆欢年下去沐浴更衣,然后叫来传信的小厮,让陆华年赶紧的来一趟。 陆华年虽然也一直很想找回自己的弟弟,但是他却比张氏理智的多,他细细的打量这陆欢年,眼神里充满着疑惑。 这么多年来,不管陆家如何寻找,都未曾找到陆欢年,可是这个陆欢年突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实在是蹊跷。 见陆华年一直打量自己,陆欢年就委屈的向张氏那边靠:“娘亲,哥哥似乎不欢迎我。” 张氏见状,连忙呵斥道:“华年,如今弟弟回来了,你还不愿意了是吗?” 陆华年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娘亲,儿子只是觉得,弟弟突然出现让儿子有些太惊喜了,这才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陆欢年解释道:“当年还不是哥哥和锦瑟姐姐带着我出去放风筝,将我放在那假山上,还说回来给我买糖葫芦,这才被那人贩子掳了去。 娘亲你是不知道,他们对我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一路乞讨,这才找到你们了。” 陆欢年越说,张氏就越心疼,她将陆欢年护在怀里,老泪纵横:“娘的儿啊,你受苦了啊,娘亲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陆华年见陆欢年将自己走丢时候发生的事说的如此吻合,除了自己和陈锦瑟,没人知道他说要过给陆华年买糖葫芦,于是陆华年也不再多说什么, 既然张氏已经认定那就是她的儿子,那么自己也顺水推舟,从此也可以解开母子之间的心结了。 虽然陆华年嘴上没有说什么了,但是背地里他还是一直在调查陆欢年这些年经历的一切,或者说调查他到底是不是陆欢年。 ##第二十三章 可笑的是他又说要娶你为妾 陆华年派出去的人一直没什么消息,因为早在这之前,顾锦书就已经将陆欢年之前的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 陆华年虽然心中怀疑,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时间一长也就慢慢的接受了陆欢年。 因为张氏一直很想念小儿子,所以陆欢年就在张氏城外的院子住下了,可是这陆欢年怎么耐得住这清淡无聊的生活。 于是没过几天他就厌烦了,他知道陆华年在京城当官,所以就开始央求张氏让他去陆华年那里住。 张氏出于对陆欢年的愧疚,直接就答应了,虽然张氏一直喜欢在这城郊过清静的日子,但是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儿子,于是一起搬回了陆府。 张氏回来的时候,何依依才被放了出来,何依依知道,自己在陆华年那里已经没有地位了,但是现在张氏回来了。 自己只要巴结好张氏,只要张氏在一天,何依依就相信陆府还是张氏说了算,陆华年是不会忤逆张氏的。 张氏回来这一天,陆府整个就热闹起来了,因为他们忙着给张氏和未见面的二少爷接风洗尘。 晚上的家宴,何依依盛装出席,可是陆华年看都未看一眼,倒是陆欢年被她吸引去了。 陆欢年自何依依出来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直到张氏出言提醒,陆欢年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陆欢年骨子里是一个无赖,就算现在他的身份变了,但是他还是一个无赖。 陈锦瑟一眼就看出来了陆欢年垂涎何依依,于是在晚宴结束后,陈锦瑟趁没人的时候,故意走在陆欢年的前面。 陈锦瑟假装去给何依依送东西,她掐着陆欢年和她之间的距离,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少夫人真是可怜,只是被大少爷娶进门当做摆设的。” 果然,陆欢年听见后,脸上就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陈锦瑟见状,不再多做停留,一个转身就消失在陆欢年的视线中。 当陈锦瑟回到陆华年的院子里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陆华年的声音在陈锦瑟的头顶响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慵懒:“你今天似乎很开心?” 陈锦瑟吓了一跳,然后连连后退,她匆忙行了一个礼说:“奴婢见过少爷。” 面对陈锦瑟的疏远,陆华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将陈锦瑟逼到墙角,然后用手撑在陈锦瑟头旁边的墙上。 陈锦瑟的心忽然剧烈的收缩,她忽然想起自己被抄家的那一天,陆华年也是这样将自己逼到墙角。 她想起陆华年那冰冷的声音,他说他未曾对自己动过真心。 陈锦瑟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陆华年只以为顾望书是羞涩,他俯身,在陈锦瑟的耳边轻轻的吹气。 ‘麻酥酥的感觉让陈锦瑟一个激灵,然后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望书,我不喜欢你对我这么疏离的样子。” 陈锦瑟心中冷笑,脸上却一副羞涩的表情:“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奴婢不敢在少爷面前放肆。” 闻言,陆华年的另一只手忽然搂上陈锦瑟的腰,一把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陈锦瑟被陆华年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死死的抵在陆华年的胸口。 陆华年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低声说道:“望书,嫁给我好吗?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陈锦瑟的手忽然松了松,既然陆华年已经说出娶她了,那自己为何不顺水推舟?嫁给陆华年,自己才能更好的找到证据。 可笑的是,陆华年又一次说娶她为妾。 陈锦瑟佯装羞涩,然后小声的说道:“奴婢早已是少爷的人了,奴婢全听少爷的。” 陆华年听到陈锦瑟的话后,心中那满满的苦涩,才化作满心的欢喜,他将陈锦瑟抱在怀里,似乎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不见了。 ##第二十三章 她给的耻辱,要加倍奉还 第二日,陆华年就上告了张氏,张氏对陆华年的私事也不会过于干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随他自己。 何依依知道陆华年要娶那个新来的丫鬟顾望书做妾后,气的头一阵一阵的发晕,于是丫鬟连忙叫来大夫为何依依诊治。 陈锦瑟知道何依依迟早有一天会请大夫,所以她早在何依依克扣她吃食的时候,就买通了陆府专门请的那个大夫。 大夫没有告诉何依依她已经有了身孕,只是叮嘱她好生休养,切勿动气。陈锦瑟虽然知道何依依有了身孕,但是却不知道有了多久了。 等大夫从何依依的院子里出来,陈锦瑟就找到大夫问了一番。得知何依依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陈锦瑟挑了挑眉,自己是该给何依依回个礼了。 因为是妾,所以陆家并未声张,陈锦瑟也只是给何依依敬了个茶就算过来门,但是何依依怎么会轻易放过陈锦瑟。 于是在敬茶的时候,何依依又故意刁难陈锦瑟,她慢悠悠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就将茶泼到了陈锦瑟的身上。 何依依还是没明白,此时的顾望书,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陈锦瑟了,可以任由她捏扁搓圆。 “这茶,你是故意想烫死我吗?” 说完,何依依还委屈巴巴的看着陆华年,陆华年当场将陈锦瑟抱在怀里,然后盯着何依依一字一顿的说:“何依依,你怕当真是不想好好做我的妻了。” 何依依吓得一个哆嗦,她这才想起来,这面前跪着的,是顾望书。 不等何依依说话,陆华年直接就将陈锦瑟抱了出去。直到陆华年消失在前厅,何依依才觉得浑身无力,全身瘫软。 虽说陈锦瑟是妾,但是在夜晚的时候,丫鬟忽然给陈锦瑟送来了一套喜服,陈锦瑟看着那大红的嫁衣,一时间楞在原地。 “姨娘,少爷说让您换上,等会还要与您拜堂呢!您可真幸福,少爷对您是真的上心呢!” 陈锦瑟的心里已经没有感动可言,如果自己还是之前的陈锦瑟,她一定会开心到流眼泪吧,可是现如今她只觉得讽刺。 陈锦瑟换好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出神,十七岁那年,她也是幻想着自己能穿着自己绣好的嫁衣嫁给她的三哥哥啊。 如今,她却以另一个身份,穿上这大红的嫁衣嫁给了陆华年。 就在陈锦瑟出神的时候,陆华年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然后从后面抱住她,陈锦瑟强忍着想推开他的冲动,佯装羞涩的低下头。 “望书,对不起。” 陈锦瑟的心里,就这样产生了一个涟漪。 而这边的何依依因为陆华年纳妾的事耿耿于怀,她将一屋子的丫头都轰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在屋里疯狂的砸东西。 何依依忽然闻到一阵香味,慢慢的整个人开始燥热不堪,她将自己的外衣解开,却还是觉得热。 于是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只剩下一件肚兜。门外的陆欢年咽了咽口水,他今晚回到房里,就有一封信放在桌上。 虽然陆欢年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何依依”那三个字,他还是认得的,于是他连忙来到何依依的房里,却刚好看见这迷人的一幕。 只见何依依开始慢慢的将身上的肚兜脱去,她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她媚眼如丝,嘴里还发出阵阵的声音。 陆欢年直接推开门,冲进去就将何依依搂在怀里,那是他渴望已久的身体,此时就在他的怀里。 陆欢年的手一接触到何依依,何依依就觉得是有一个冰块一样,恰恰缓解了她的燥热,于是她将身子更贴近了几分。 陆欢年大喜,见何依依如此主动,也未曾多想,直接抱着何依依就往床那边走去。 顾锦书见床上的两具身体,冷笑着离开了何依依的院子。 信其实是顾锦书写的,他仿照何依依的字迹把信交给了陆欢年,何依依的媚药也是顾锦书下的,就连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他支开的。 既然陆华欢垂涎自己的嫂嫂,自己何不帮他一把?这样游戏才会越来越有趣。 ##第二十四章 悲伤一直都比结局来的快 就在第二天,何依依醒来的时候看见一旁的陆欢年,因为陆欢年和陆华年有七八分的像,何依依还以为陆华年回心转意了。 她连忙钻进陆欢年的怀里撒娇:“讨厌~” 陆欢年心中大喜,原来何依依也是喜欢他的吗,于是他握住何依依的手说:“依依,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何依依一听到是陆欢年的声音,吓得尖叫起来,门外的丫鬟听到了,连忙问道:“少夫人,您怎么了?” 陆欢年连忙捂住何依依的嘴,低声说道:“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事就别叫,让那些丫鬟下去!” 何依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陆欢年这才松开手,何依依对外面说道:“无事,你们别打扰我,我还想再睡会儿。” 直到外面没了声响,陆欢年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何依依连忙用被子遮住身前,一脸惊恐的看着陆欢年。 陆欢年挑眉,他伸手捏住何依依的下巴,轻佻的说:“嫂嫂昨夜可是主动的很,今日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我、我们昨晚……” 陆欢年点头:“如你所见。” 何依依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恨不得将眼前的陆欢年千刀万剐了,但是她知道,陆欢年肯定死也会拉她当垫背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昨日的事,就当做是一场梦吧,我毕竟是你的嫂嫂。” 陆欢年却哈哈大笑起来:“一场梦?那不就太可惜了?嫂嫂,我可是真的爱你爱的紧呢。” “你!”何依依又羞又怒,脸上开始发烫。 陆欢年忽然将手指放在何依依的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嘘,嫂嫂叫的这么大声,难道是真的想让哥哥知道吗?” 何依依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却无可奈何,她紧紧地攥着被子,仿佛那就是陆欢年,她巴不得就就这样将陆欢年掐死。 陆欢年并未多做停留,穿好衣服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提点一下何依依:“嫂嫂,以后弟弟可就仰仗你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何依依暗暗咬牙,这分明是威胁! 自从成为陆华年的妾后,陆华年每日里都是歇在陈锦瑟这里的,平时陆华年还是会让陈锦瑟陪着他练练字,无事的时候陆华年还会带着她去郊外游玩。 陈锦瑟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可是就在这几天,陆华年忽然变得很忙起来,他几天都没有来找过陈锦瑟了。 陈锦瑟开始嘲笑自己,之前怎么会有那样的错觉的,这不是陆华年惯用的骗人的手段吗?自己当初被骗过一次,为何现在还是会动心? 而这边,因为上次顾锦书从陆府出去的时候,被黄泉瞧见了,虽然他不知道顾锦书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府,但是他还是跟了出去。 顾锦书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黄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时的顾锦书,和他之前调查的根本不一样。 经过黄泉的调查,他发现陈锦瑟根本没有死,而是被顾锦书藏在某一个地方,于是黄泉连忙回去告诉陆华年。 陆华年知道后,直接就将顾锦书抓到了陆家的地牢,他将顾锦书关在地牢里,各种严刑拷打,但是顾锦书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听闻陈锦瑟没有死,陆华年的心就再也没在顾望书身上了,因为顾望书在他心里,一直都只是陈锦瑟的替代品。 但是现在陆华年知道陈锦瑟根本没有死,那么他就不需要顾望书了,他只想找到陈锦瑟。 可悲的是,陆华年这样只会又一次的错过陈锦瑟。 陈锦瑟好几日都未收到顾锦书的消息了,她心中焦急,恰好这几日陆华年也未来寻她,于是陈锦瑟又悄悄地溜出来陆府。 当她来到顾锦书住的地方时,看见地上的血迹,陈锦瑟就知道顾锦书出事了,她看着顾锦书匆忙之间留下的记号,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那个记号,是他们约定好的,如果有生命危险,就留下来告知对方,然后就不要再去寻找彼此了。 陈锦瑟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顾锦书是她唯一的亲人,但是现在,顾锦书却不见了。 陈锦瑟失魂落魄的回到陆府,在路上却刚好看见黄泉带着一位陌生的人行色匆匆的往陆华年的书房赶。 那人背着一个大大的箱子,陈锦瑟嗅到了一丝草药的味道。本以为是陆华年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她转念一想,为何请个大夫要如此隐秘呢? 于是陈锦瑟躲在一旁,却看见陆华年毫发无伤的从书房出来。 陈锦瑟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顾锦书在京城与人无仇无怨,怎么会突然有性命之忧,细细想来,也只有可能是陆华年做的手脚。 陈锦瑟知道陆华年的书房有一处密室,但是陈锦瑟没下去过,今日见黄泉领着大夫进去,而陆华年却毫发无伤,书房里也没有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陈锦瑟觉得顾锦书被关在里面的可能性非常大,于是在入夜后,她悄悄的溜进密室,进去之后,陈锦瑟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地牢。 顾锦书被绑在刑架上,一身白衣早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身上遍布着狰狞的鞭痕,皮开肉绽。 顾锦书的长发凌乱的盖在脸上,早已看不出当初翩翩公子的模,陈锦瑟楞在原地,她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顾锦书。 她轻轻将架子上的顾锦书放了下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陈锦瑟拨开顾锦书脸上凌乱的长发,用手绢将他的脸擦拭干净。 这时顾锦书伸出手,将陈锦瑟眼角的泪水擦去,然后艰难的笑着说:“锦瑟,别哭,我没事……” 陈锦瑟紧紧地握着顾锦书的手,她强忍着泪水,然后哽咽着说:“师哥,我带你出去。” 顾锦书摇摇头,他咳了几声,鲜血就这样自他的嘴角流了出来,陈锦瑟慌忙将他嘴角的血擦去。 顾锦书握住陈锦瑟的手说:“不必难过,我早知自己命不久矣,你且听我说,事情一直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着, 只不过陆华年可能要怀疑你的身份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小心点,锦瑟,师哥不能陪着你了……” 直到顾锦书说完,他伸手,想将陈锦瑟额前的碎发替她别到耳后,可是他的手刚碰到陈锦瑟的脸颊时,就重重的垂落。 陈锦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敢大声喊叫,因为她知道自己还在陆华年的地牢里。 陈锦瑟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嘴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她也不曾放开。 陈锦瑟的眼泪不停的滴在顾锦书的脸颊上,而顾锦书却再也没有伸出手,将她的眼泪拭去。 陈锦瑟就这样抱着顾锦书的尸体,她呆呆的坐在地上,直到顾锦书的身体变凉,没了一丝温度。 ##第二十五章 回到黑暗里去 陈锦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牢里出来的,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天空中闪烁着零零碎碎的星子。 陈锦瑟抬头,看着那一颗最亮的星,她伸出手,喃喃的说道:“师哥,你现在也变成星星了吗……” 陈锦瑟一夜没睡,她知道她的生活又回到了黑暗里。 翌日,陈锦瑟拿着之前顾锦书给她的五石散,偷偷的交给陆欢年身边的随从,早在安排陆欢年进陆府的时候,这个随从阿四就被顾望书买通了。 阿四将五石散掺到陆欢年的饭菜里,刚开始只是少量的放,让陆欢年产生一点点的痛快,直到一个月后,陆欢年才慢慢的依赖上了这五石散。 而何依依也意识到自己的身子不对劲,因为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月事了,她连忙让丫鬟喊来大夫。 却被大夫告知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并说她几个月未来月事是因为之前身子不爽利,但其实何依依其实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但是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所以陈锦瑟才冒险让大夫告诉她只有一个月的身孕,为的就是让她以为孩子是陆欢年的。 何依依怀了孕自然是瞒不住丫鬟的,未来月事,这天天服侍她的丫鬟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陈锦瑟之前让大夫在何依依的药里面掺了防止妊娠反应的药,所以在那之前何依依除了没来月事,一切都比较正常。 但是现在,大夫将那一味药给撤了,何依依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了。她知道自己只怀了一个月的孕,那么这个孩子一定就是陆欢年的。 何依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就算她现在去把这个孩子落了,但是又怎么瞒得住身边的丫鬟? 这边陆欢年的瘾犯了,他焦躁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却总觉得难受不已。这是阿四忽然上前。 他说道:“二少爷,阿四知道有一个好地方,绝对可以让您舒舒服服的。” 陆欢年听完,眼前一亮,然后抓着阿四的领子说:“快说,在哪里?现在就带本少爷去!” 阿四眼里划过一丝得逞的神色,然后领着陆欢年就往赌场去了,那个地方正是售卖五石散的地方,但是一般人却进不去。 陆欢年被堵在外面,这使得他越发的暴躁,于是阿四又说道:“少爷,您告诉他们您是陆家二少爷不就好了,他们知道您的身份,又怎么敢拦着您?” 陆欢年也是个没脑子的,听阿四一说,他连忙大喊道:“我可是堂堂陆华年陆大人的弟弟,你们居然敢拦着我?” 里头管事的人闻言,连忙让人去查探,这才确认眼前的确实是陆华年的弟弟。于是他连忙将陆欢年请了进去。 “不知是陆少爷,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不知陆少爷来是有什么指教呢?” 这时阿四上前,与那管事耳语几句,那管事连忙反应过来,但是那五石散的价格昂贵,管事又怕这陆欢年吃白食。 于是他站在原地有些犹豫,这时阿四似乎看透了管事的内心,又说道:“我家少爷有的是钱,还会不给钱不成?” 说完从怀里掏出银票,就摆在那桌上,管事的见到钱,拿起来连忙放进了怀里,然后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不多时,就有小厮将石散送了过来,陆欢年吸上一口,整个人就飘飘欲仙。 自那以后,陆欢年每日都要去一次,可是陆家给他的钱根本不够他的开支,张氏因为对陆欢年又亏欠,所以哪怕是将首饰都卖了也会满足陆欢年的要求。 陆华年虽然觉得弟弟花钱无度,但是张氏却一直护着他,碍于张氏,陆华年也不得不尽量的满足陆欢年的要求。 但是陆华年的俸禄根本没有多少,除去陆府的开支,剩下的其实不多,根本不够陆欢年花的。 这日陆欢年因为没要到银子,所以闹起来脾气,陈锦瑟趁机让阿四继续撺掇陆欢年以陆华年的名义去压榨百姓。 陆欢年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就在这日就带着几个壮实的家丁上了街。 民不与官斗,附近的百姓虽然不愿意,但是都只能乖乖的交银子,以免受皮肉之苦、牢狱之灾。 ##第二十五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日,陆欢年照常带着阿四上街要银子,但是就在他来到一个摊贩的面前时,这个摊贩今日却不肯交了。 “官老爷啊,小人今日是真的拿不出银子啊,小的母亲还在床上躺着等小的回去喂饭呢,这几日生意不好,是真的拿不出银子啊!” 陆欢年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的说:“那这里谁都像你这样说,小爷我是不是就都不收了?” 摊贩一听,连忙跪了下来:“官老爷啊,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是真的没银子了,小的给您磕头了!” 陆欢年冷笑,然后看着一旁摊贩的妻子说:“没钱是吧,那就把你娘子卖到那百花楼里去,小爷我也就不难为你了。” 说完,一旁的家丁会意,过去就将那摊贩的妻子抓了起来。那摊贩止不住的磕头求饶。 “求您放过我们吧,求您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欢年就更有劲了,他觉得当着这么多人更加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怎么能落了面子? 陆欢年直接动手将那摊贩的摊子给砸了,还威胁到:“你今日若是不给,小爷现在就将这小娘子卖到百花楼去!” 摊贩的妻子不肯从,一转身就撞上了一旁的柱子,当场气绝,陆欢年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 他挥挥手,示意家丁退下,然后说道:“真是晦气!看到没有,这就是得罪小爷的下场!” 说完,众人皆是噤若寒蝉,有些胆小的还一直捂住眼睛不敢看。 摊贩抱着妻子的尸体嚎啕大哭,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陆欢年现在人多势众,自己冲上去只会被再揍一顿。 而就在这时,何依依怀孕的事被陈锦瑟抖了出来,陈锦瑟让自己的丫鬟去套何依依丫鬟的话,然后借此让整个陆府都知道了。 陆华年知道的时候,他黑着脸看着何依依,因为他只有在三个月之前与何依依同过房,而现在何依依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何依依跪在大厅前,她低着头,不敢看陆华年和张氏。 大家都沉默着,何依依受不住这煎熬,于是没多久就哭着说:“相公,妾身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日,那日醒来,就看见小叔子睡在妾身的旁边……” 何依依的声音越来越小,陆华年听见又是陆欢年干的好事,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一旁的张氏连忙说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陆欢年回到家中,看着何依依跪在那里,就知道大事不好,他连忙跪在张氏的身边,衣服委屈的模样。 陆华年一拍桌子,大声的呵斥道:“你竟还有脸回来?” 陆欢年吓得往张氏的怀里钻,张氏连忙说道:“小声点,还嫌知道的人不多吗?” 陆欢年小声的嘟囔道:“这事也不能怪我啊,是嫂嫂勾我在先的,我、我一时没把持住……” 听到陆欢年的话,何依依瞬间就大骂道:“你竟如此无耻,明明是你进我房间在先,我都不知道你为何会在我房间!” 这时,张氏上去就给了何依依一个巴掌:“好啊你,不守妇道在先,现在竟然还污蔑自己的小叔子!” 陆华年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只觉得头疼:“娘亲,您也太偏袒他了些,就凭他一句话,您就觉得都是依依的错吗?” 张氏听陆华年如此说自己,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她板着脸:“欢年是你亲弟弟,还会骗你不成?陆家二少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就偏偏赖上她何依依?” 陆华年闭上眼,他只觉得事情越理越乱,陈锦瑟这时候上前说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陆华年这才看向一旁的陈锦瑟,这些天来,他为了寻找陈锦瑟,倒是将她冷落了,似乎许久都未见过她了,她似乎瘦了。 张氏这才正眼瞧了瞧这陆华年娶进来的妾,难怪当时陆华年这么的上心,原来是因为那双和陈锦瑟想似的眸子。 陈锦瑟接着说:“小叔子也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人对吗?小叔子说姐姐主动找上的你,那你可有证据?” 陆欢年一愣,陈锦瑟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那日何依依给他的信,于是他连忙说道:“有,那日是何依依给我写了信约我见面,阿四,快快去取来!” 陆华年拿到信后,脸又黑了几分,何依依连忙将信抢过来,看见那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字迹,她顿时就傻眼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信啊,相公,你相信我!我没有……” 陆华年一把将何依依推开,然后让黄泉取来纸笔,大笔一挥就写下了一封休书,他将休书扔在何依依的脸上。 陆华年也不顾何依依在后面苦苦哀求,转身就离开了。大厅里的人纷纷散去,陆欢年临走前,还幸灾乐祸的冲何依依笑了笑。 何依依无力的瘫在地上,她已经彻底绝望了,陈锦瑟缓缓的弯下腰,然后在何依依的耳边轻轻的说:“被万人唾弃的感觉如何啊姐姐?” 何依依目光一愣,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那顾望书的圈套,可是现在谁还会相信她呢? 何依依在大厅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斥着整个大厅,让人毛骨悚然。 ##第二十七章 你的痛苦,应该加倍还给他 何依依被赶出陆府后,陆府平静了几天,但是这日,陆华年下了早朝却迟迟未归,陆府也被官兵团团围住。 陆府上下乱作一锅粥,但是陈锦瑟却淡定的坐在镜子前梳妆,因为她知道,陆府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那日陆欢年当街逼死摊贩的妻子,陈锦瑟依靠陈家往昔的人脉,帮助摊贩一纸诉状将陆家告到了丞相面前。 丞相得知后,当即将此事事告到了皇上哪里,皇上大怒,下旨将那陆欢年当街问斩,而陆华年也受到牵连除去所有官职,贬为庶民。 这日,官兵来到陆府,就是来抓陆欢年的,但是不知道是谁走露了风声,那陆欢年竟然逃走了。 就在陆华年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却不想更大的风波还在后头。 陆家的宅子被没收,一家人只好遣散府中的下人,搬到张氏以前城外的宅子里。 这日,张氏在自己房中歇着,却忽然被一阵声音吵醒,张氏连忙起身查看,却看见陆欢年蓬头垢面的蹲在柜子前面。 张氏连忙走了过去,她轻声喊道:“欢年,是你吗?” 陆欢年正在柜子里翻找值钱的东西,被张氏的喊声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过身,将刚刚找到的首饰藏在怀里。 忽然,陆欢年看见张氏头上的金钗,于是他又假装可怜,博取张氏的同情:“娘亲,您看看我现在都成什么样子,娘亲,您救救儿子吧!” 看着陆欢年狼狈的样子,张氏也跟着心疼,她含着泪说:“孩子啊,你还是去自首吧,你哥哥还认识些人,咱们打点一下,你会没事的。” 一听见张氏叫自己自首,陆欢年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你口口声声说亏欠我的,现如今竟然让我去送死?不可能!” 说完,陆欢年直接动手去夺张氏头上的金钗,陆欢年拿到金钗后,转身就准备离去,张氏却一把拉住他。 陆欢年气愤的将张氏一把推开,张氏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额头却刚好装在桌子的角上。 张氏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陆欢年忽然害怕了,他慢慢的走到张氏面前,然后探了探她的鼻息。 见张氏已经没了呼吸,陆欢年吓得跌坐在地上,这时陆华年恰好端着一碗汤来送给张氏。 可是他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张氏,和一旁准备逃跑的陆欢年,陆华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他拽住陆欢年的领子说:“陆欢年,她可是你娘亲啊,你怎么下的了手?” 说完,不等陆欢年回答,陆华年就一拳重重的打在陆欢年的脸上,然后欺身而上,将陆欢年狠狠地揍了一顿。 但是陆欢年因为吸食五石散,身体早已经被掏空了,他怎么受得住陆华年这般的殴打,没多久就没了气息。 陆华年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忽然失声痛哭。 陈锦瑟此时从门外走进来,她冷冷的看着陆华年,然后说道:“陆华年,绝望吗?” 陆华年这才缓缓抬头看着陈锦瑟,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刻,陆华年才反应过来,面前的顾望书,就是当初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陈锦瑟。 陈锦瑟走了进来,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陆华年猩红的眼睛说:“对了,我都忘记告诉你了, 其实呀,这个陆欢年只不过是我找来的一个喽啰而已,他才不是你什么亲弟弟呢。” 得知真相的陆华年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陈锦瑟,他只觉得喉咙忽然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就这样自他的口中吐出。 陈锦瑟忽然挑起陆华年的下巴,她似笑非笑的说:“哎呀呀,相公你吐血了呀。” 然后又凑到陆华年的耳边说道:“这是我还给你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说完,陈锦瑟就将陆华年的下巴甩开,然后站了起来,外面响起了官兵的声音,在陆欢年回来的时候,陈锦瑟就报了官。 而现在虽然陆欢年死了,但是陆华年却跑不掉了,陈锦瑟逆着光,她冲陆华年嫣然一笑:“三哥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锦瑟送的这份礼物呢?” 陆华年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缩,他虽然已经猜到了顾望书就是陈锦瑟,但是当他听到陈锦瑟以顾望书的身份喊他三哥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颤抖。 阳光有些刺眼,陆华年看着顾望书,忽然大笑起来:“是我陆华年自作孽!” 陈锦瑟冷哼一声,就径直离开了。 身后的陆华年,眼里忽然流出两行血泪,他喃喃道:“锦瑟,对不起……” 陈锦瑟在陆家找到了陆华年诬陷陈家的证据,为陈家平冤昭雪后,她也不再用顾望书这个假身份了,而是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陈锦瑟。 陈锦瑟将陈家的牌匾洗干净,郑重的挂在陈府的大门前。 但是陈锦瑟却没有在陈府多做停留,而是带着顾锦书的骨灰回到了埋葬陈家的地方。 陈锦瑟将顾锦书埋在一旁,这日下起了雪,陈锦瑟来到坟前的时候,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 陈锦瑟穿着火红的斗篷,在雪地里尤为惹眼,她就这样站在坟前,看着大雪将这一片笼罩着。 陈锦瑟忽然觉得很累,她缓缓的坐在雪地里,靠在那墓碑前,她轻轻的抚摸着冰凉的墓碑,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恍惚间听见李氏呼唤她的声音。 “锦瑟,锦瑟,快到娘亲这边来。” 陈锦瑟闭上眼,看见不远处的李氏正在冲她笑,她连忙奔向李氏,却不想摔了一跤,这时陆华年冲她伸出手,然后笑着喊她傻丫头。 陈锦瑟忽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过还好,一切都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大雪还在下,那火红的影子,慢慢的被大雪掩盖,似乎不曾在那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