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满门抄斩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兹敬骠骑大将军叶征大逆不道,意欲勾结敌国,篡位夺权,天地同诛。灭九族,斩立决。钦此!” 伴着宣旨太监尖利的声音。叶府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众人都在为一线生机奔跑。纷乱之中,有人将油灯打落。 莫离站在大厅,专注地看着墙上那幅字画——精忠报国。仿佛门外的混乱与她毫无干系。 她沉思着,感到一抹讽刺。 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 不多时,一个将领前来禀报。“苏姑娘,叶家人皆已伏诛,除了……” 莫离听完转身来到前院,看着阶下满身血迹的男子。 外袍被叶暮胡乱的系着,身上有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手执长剑直指莫离眉心,身旁的士兵瞬间将他围住。 他怒吼道:“我父亲一心为国,断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圣旨定然是假的!我要见陛下!我要到陛下面前问个清楚!” 莫离不语,将圣旨丢到他身旁。 叶暮随即捡起查看,他细细端详那道圣旨,最终面如死灰地跪坐在地,手上的圣旨滚落一旁。 “莫离,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爹在哪?我要见他!” 叶暮想要上前质问莫离,却被身旁的士兵隔开。 “叶征已下狱,三日后问斩。你乖乖伏诛,我可留你全尸。” 叶暮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妹妹。他心如刀绞。“是你!你和苏沐联合陷害爹的是不是?!那也是你的爹!你就这般无情?!” 他用剑指着莫离,悲痛欲绝。“那可是养你六年的人!我叶家待你不薄!就算是养条狗,六年也该有感情了!” 随后,叶暮自嘲般笑了笑,“我忘了。你被狼养了十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畜生!” 莫离听到这些,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耳边响起苏沐的话: 叶将军战功赫赫,深受爱戴。倘若有人借此陷害将军,不仅我性命堪忧,就连叶家也难以全身而退。只有他们叶家的身份消失,方能安然度过此关。 只是让他们假死脱逃,不会有事的。 阿离,待此事过后。我便娶你为妻。 …… 她目光闪烁,低沉着嗓子说:“动手吧。” 此时的叶府火光冲天,连绵的大火将漆黑的夜幕染红。那熊熊烈火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罪恶烧尽。 大火连着烧了三天才彻底灭了。往日繁荣的叶府,成了一座断壁残垣。满目苍夷,着实令人唏嘘。 据史书记载,雍朝三年,叶征将军与其子叶暮率军大败邻国,凯旋而归。同年,叶征因通敌叛国之罪落狱。叶家被满门抄斩。揭发之人正是叶征养女——莫离。 莫离向苏沐回禀完叶家之事。 苏沐牵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阿离,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旁人处理。你便安心等着做朕的皇后。” 她甜甜一笑。“嗯。” 随后,莫离恍惚地离开了御书房,像是被极甜的蜜糖沁醉了 转身之间,苏沐满脸都是阴鸷的神情,很快,你便要堕入地狱。 然而,莫离沉浸在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里,并没有察觉到。 自十岁那年,自己咬伤了苏沐。 苏沐并未像旁人一般将她甩开,而是上前将她拢进怀里中。轻声说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自那刻起,苏沐便成了她今生的牵绊,生命中唯一的光。 ##第二章 难忘的大婚 三月后,都城换了新模样——庆祝圣上大婚。苏沐也借此大赦天下,粉饰太平。 都城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热闹的红色。而叶家原址建起了一座新的酒楼。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大婚前日,苏沐派人送来婚服。 看着鲜艳火红的嫁衣,莫离既紧张又激动 明日我便要嫁给苏沐了,成为他的——妻子。 一旁的侍女星竹——苏沐派来照顾莫离起居的人。连声催促她。“苏姑娘快些试试吧。” “嗯” 说罢,星竹招人前来为其更衣。 嫁衣样式繁琐,侍女们折腾许久才将莫离收拾妥帖。一时间,殿内众人的视线聚到一处。 面若桃花,眼如星辰,唇似红梅,说的便是莫离了。繁琐精致的嫁衣更为她添了份尊贵。 所有看向她的人眼里,或震惊,或惊艳。 星竹连连赞叹。“苏姑娘明日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大婚当日。 流水般的彩礼被送入凤宁宫,再加上朝臣、国戚与各国使臣的贺礼。东西堆的都快没落脚之地了。 莫离身着火红嫁衣,头戴红盖头,手上捧着陛下亲赐的镶金玉如意。端庄地坐在主殿上座,期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不多时,宫外锣鼓喧天——迎亲队伍到了。 莫离由人扶着,坐上了迎亲轿辇,前去太和殿——与皇上举行婚礼的地方。沿路铺设红毯,道路两旁,每隔十步便有一位官眷手捧红宫灯。 待至太和殿,莫离下辇,由两位德高望重的国公引着迎亲队伍进殿。两旁朝臣使臣下跪迎接。苏沐端坐于王座之上。 行至天子眼前,莫离下跪聆听册文。待礼官册文宣读完毕,便将金册与凤印交于莫离。 随后,苏沐起身走到莫离身旁。二人开始行礼。 司礼太监语气庄严肃穆。“令月吉日,新人行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内外亲正!夫妻对拜!交拜礼成,众臣拜贺,群公稽首。” 交拜之时,莫离满心欢喜,盖头下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颜。 我终于成了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奇怪的是,苏沐全程面无表情,甚至于眼中不时闪过一丝肃杀之气。 最后,苏沐牵起莫离的手,面对朝臣。 众臣下跪行礼,朝贺。“万岁千秋、昌运亨通!” 洞房花烛夜,莫离紧张的在后殿等待,手捏着袖口,出汗不断。 不多时,她听到一段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这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口。 盖头一下子被苏沐掀开。莫离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对着苏沐甜甜一笑。 苏沐直勾勾地看着莫离,眼神晦暗不明。 这下莫离倒被看的羞红了脸。“陛下,为何如此看着臣妾?” “看一个家破人亡的人,朕正想问她为何家人没了还能笑的如此开心?” 莫离疑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苏沐看着她,冷哼一声。“何事?自是你父兄都……哼,皇后向来聪明,怎得如今犯起傻来。” 莫离这才察觉异样,想到心中的答案,顿如五雷轰顶,脸色煞白。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人。“我父兄死了?是你杀的?!你说过他们不会有事的!你承诺过我的!” “承诺?我不过承诺会迎娶你,何时承诺过不杀他们?” 莫离无语凝噎,瘫坐在地,脸上血色顿无。 是了,他从未说过不杀。 莫离双眼含泪地看着苏沐,声音颤抖。“他们已经对你毫无威胁。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苏沐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地说:“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毫无威胁。再说,朕不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父兄害了朕母妃全族。” 莫离不信,矢口否认。“不可能,我父亲生性敦厚。他决不会做下此事!” “你能想象吗?最亲的人死在你面前,你却束手无策。这种滋味朕要你叶家女也尝尝!”他抓着莫离的肩膀,面露凶狠,宛如来自十八层地狱。 莫离绝望地倚靠在床沿,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看见她这番落寞景象,苏沐竟欢快不起来,甚至胸口有些发闷。 苏沐不爽,欲转身离开。却被莫离拉住衣角。她哽咽着,眼中透着一丝期望。“你大可将我丢进牢里受一辈子刑罚,为何立我为后?” 苏沐一把扯过衣角,俯身在她耳畔说:“不过遵循父皇旨意罢了。毕竟,朕不像你不忠不义。没有那道旨意,你早已是刀下亡魂。” 最后,苏沐离开了后殿。 过了许久,莫离摘下凤冠。踉跄着走到桌旁,端起桌上的合卺酒,一饮而尽。喃喃自语:“喝了合卺酒,这礼才算是成了。” ##第三章 洞房花烛之夜 苏沐独自一人来到他母妃生前居住的地方。 他看着母亲与舅舅的牌位。“母妃,舅舅。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上看见了吗?” 苏沐二十岁时,正值夺嫡之乱。他本不想参与其中。可旁人却宁愿错杀也不放过。 当年,二皇子为坐上皇位,构陷苏沐结党营私。先皇大怒,本想将苏沐贬为庶民,终身禁闭。叶家正是二皇子背后助力之一。 为保苏沐,他舅舅揽下所有罪责。最后,他舅舅被诛连九族,母妃也郁郁而终。 幸得胡家相助,苏沐才将二皇子拉下马。而先皇为保叶家,巧立名目将其派去镇守边疆。 这些年,叶家一直是苏沐心头一根刺。叶家不亡,他难解心头之恨。 只是惩罚叶征父子还不够,我要她莫离尝尽世间苦楚。 随后,苏沐去找胡婉儿,顺道命暗卫将莫离带去婉宁宫。 此时的胡婉儿正在婉宁宫大发雷霆。 她气愤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面目忽而变得狰狞可怕。“该死的莫离,竟然抢了我的皇后之位!” 辛夷赔着小心奉上茶。“娘娘可别为了贱人大动肝火。那莫离能当皇后,不过是那道旨意的功劳。陛下与娘娘青梅竹马,有着十几年的情意。那皇后之位迟早是娘娘的。” 胡婉儿接过,喝了一口。平复内心的怒火。 就在此时,门外来人禀报,苏沐来了。 胡婉儿转脸一变,成了个温婉佳人。她倚在美人椅上,一副伤心痛苦的样子,眼泪就如珠帘一般不断落下。 辛夷连忙上前安慰:“娘娘您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苏沐屏退众人,将胡婉儿拥在怀里。 此举引得怀中可人儿连连惊呼,待胡婉儿反应过来,连忙将苏沐推开。“陛下此时不应该陪着皇后娘娘的吗?怎得来臣妾宫中。” 他十分满意胡婉儿的反应,紧了紧手臂。柔声说:“这不是担心朕的小哭包会伤心,看见你流泪朕的心都要碎了。” “陛下又在哄骗臣妾。” 苏沐擦了擦胡婉儿眼角的泪滴。“朕何时骗过你。嗯?” 她嘟着嘴,眼看旁处。语气十分委屈。“陛下曾说,会与臣妾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还不是娶了皇后娘娘。” “看来朕要好好地打消打消婉儿心中的疑虑了。”说完,将胡婉儿抱起,躺在床上。 胡婉儿推脱着。“陛下还是去陪着皇后娘娘吧,此时可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洞房花烛之夜。臣妾一个人没事的。” 苏沐看了眼莫离所在方向。“不必管她,她并不重要。” 说完,便用唇堵住了胡婉儿那喋喋不休的嘴。纱幔掉落,二人倾倒在床,一件件衣服从纱帐内丢出。 暗处,莫离被人定身不得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与他人谈情说爱、巫山云雨。 不多时,床上二人不堪入耳的声音,不断地涌入莫离耳中,她越想摒弃,那声音却愈发清晰。 一声声犹如把把利刀不断地在割裂莫离的心,她快要痛到无法呼吸了。 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如今充斥着绝望与失落,眼泪无声的滑落。 丑时,莫离被暗卫送回凤宁宫。她坐在床旁掩面痛哭,青丝散落,眼里尽是血丝。 就这样,她枯坐一夜。 莫离起身坐到妆奁旁,从盒子里拿出一个装有未知液体的透明小瓶子,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莫离紧皱眉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随着一声巨响,她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正当星竹准备来叫醒莫离,便看到她躺在地上。 她连忙上前查看,只见莫离嘴角带血,面色煞白。又看到她身旁的空瓶子,这才明白她服毒了。 星竹连忙高声唤人去寻太医,找皇上。 苏沐冷脸坐在床沿看着莫离,一众太医跪在他身旁,瑟瑟发抖。 莫离,朕不会让你这般快活的死去。 “查出皇后中的是什么毒了吗?” 为首的太医颤声回复:“回陛下,此毒十分古怪。微臣查不出。” “一群废物!” 说完,苏沐将那太医一脚踹倒。其余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你们尽快研制解药。若是皇后有何不测,朕要你们全部为皇后陪葬!” 一时间,寝殿众人汗如雨下。一个年轻的太医上前说话:“臣有一法。听闻江湖神医宁柳此时正在都城游历,不妨请他进宫为皇后娘娘诊治。” 苏沐连忙派暗卫去寻来宁柳。 五天后,莫离终于醒了过来。宁柳正为其诊脉,他嗔怒:“苏沐若晚一刻寻到我,你就真的见阎王了。你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莫离仰面哭泣。“你为何救我?为何不让我死了,落个清净?” 宁柳握着莫离的手,满眼心疼。“何必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要死要活?我认识的莫离不该是这样的。” 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呵,莫离该是怎样的?你知道么?是我信错了人!我害死了我父兄!” “你若愧疚,就更不该一心求死。你该为他们平冤昭雪,让他们干干净净的走。再者,你是叶家唯一的血脉,你更要为叶家好好的活着。” 宁柳一言点醒梦中人。 莫离擦了擦眼泪,挣扎着起身。“对,我该为他们平冤昭雪。我不能让人脏了父兄的轮回路。” 宁柳这才稍稍安心,将她摁下,端来一碗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身子调理好,切莫落下病根。其他的,日后自有法子” ##第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莫离一躺便又是好几天。 第十日,她终于可以下床活动。 这天,阳光明媚,清风徐来。莫离由星竹陪着去御花园赏花。 此时御花园百花齐放,幽香阵阵,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沁湖旁有一以紫藤花为顶的凉亭,阳光如金子般洒落在凉亭之上。 此时花儿开的正热闹,忽而一阵清风吹过,花瓣纷纷扬落下,美不胜收。 此时莫离正坐在凉亭之中,见到此番美景,心中感慨万千。“若真死了,还挺遗憾的。” 中午时分,阳光忽而变得刺眼。莫离下意识举手挡着,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莫离苍白的左手——手上的血管因此清晰可见。 一阵凉风吹过,莫离抖了一下。星竹见状,连忙回宫取披风过来。 就在此时,胡婉儿来赏花看到独自一人的莫离。随即心生一计。 她走到凉亭外,微微向莫离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莫离转头看着眼前的美人,略微思考一番。缓缓地说:“免礼。” “臣妾本该早些就来向姐姐请安的,奈何这段日子,姐姐卧病在床。陛下顾及姐姐身体,免了臣妾的每日请安。还命臣妾主理六宫事务。” 莫离瞬间明白此人心思,对她生了反感之意。 莫离微微一笑。“本宫大病一场,至今未愈。处理六宫之事着实有些力不从心,日后还需妹妹多多帮衬。” 胡婉儿暗自攥手,眼神晦暗不明。“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呐。” “若不是那道旨意,这皇后之位便该是我的!”眼前的美人一改此前的温婉恭顺,言辞狠利的向莫离示威。 “你若真有本事,尽管来拿。” 胡婉儿轻蔑一笑,牵起莫离的手。“你会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便拉着莫离的手剧烈地挣扎着,大声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姐姐,臣妾不会与您争陛下的,臣妾只想陪在陛下左右。” “你在说什么胡话?” 莫离被这一场景吓到了,一下子未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就在她迟疑之时,胡婉儿与她撕扯着走到湖边。 伴随着胡婉儿的一声尖叫,二人双双落入水中。 “婉儿!” 苏沐喊了一声,跳入水中救胡婉儿。不多时,二人湿漉漉的从湖水中走出来。 苏沐不问缘由直接下令。“皇后禁足三月,其身边人罚俸一月。” 语毕,他抱着胡婉儿离开了御花园。 最后,莫离瑟瑟发抖地从湖水中走出来,身形狼狈。 “娘娘!您怎得浑身湿透?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星竹连忙为莫离披上披风,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莫离本想张嘴回答。可未等她发声,就晕倒在星竹怀中。 星竹慌张将莫离带回宫,找宁柳为她诊治。 因着此次落水,莫离高烧三日不退,凤宁宫众人被吓得不行。就在众人无望之时,莫离烧退了。 又过了几天,莫离醒了。而她也知晓了苏沐的旨意,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三个月的禁足让莫离静心休养了一番。待解禁之时,身子好了大半。 这日,一场倾盆大雨冲刷着整个世界。 莫离身穿红色毛绒披风站在檐下,看着从屋檐落下的珠帘若有所思。 似是感觉身后来人,她微微偏头。“你还记得吗?你我初次见面之时,也下了这般大的雨。” 宁柳轻声一笑。“记得,当时咱俩都成了落汤鸡,躲在一座破庙里。还为着一个烤红薯打了一架。” “最后回去被哥好一顿唠叨,还被逼着喝了碗浓浓的姜汤。” 提到那个敏感的字眼,莫离一抹哀伤涌上心头。 宁柳拍拍她肩膀,自顾自地回忆着。“当时我为了报仇,特意在那碗姜汤里加了极苦的药材。害得你吃什么都是苦的。 我记得,你从小就吃不了苦的东西。” 莫离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雨水,秋日的雨带着丝丝凉意。 “即使再不喜欢,这世间的苦我还是吃下了。” 宁柳看向莫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刚想开口,便被一声娘娘打断。 “娘娘,您身子不好。这冷风还是少吹为妙,快些进屋吧。” 星竹将怀中精致小巧的暖手炉塞进莫离手中。 “瞧瞧,这小妮子才是我这凤宁宫的主呢,叫谁做事都使得。” 星竹被莫离一番话羞红了脸,低着头快步进屋去了。 见着这宫中还有一人真心待莫离,宁柳也十分欣慰。 ##第五章 为自己找了个靠山 好景不长,莫离的安生日子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一晚,莫离正倚在床上就着灯光看书,一声脆脆的姐姐从寝殿外传来——竟是那阴魂不散的胡婉儿。 胡婉儿福了福身。“姐姐,可还安好?” 莫离翻看手上的书,顺道回了她。“托妹妹的福,还活着。” 看着床上人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胡婉儿怒火中烧。可为了那事不得不虚与委蛇。 “姐姐无碍便好,妹妹今日冒昧前来,着实是有要紧事想求姐姐帮忙。” “这话妹妹倒是说错了,本宫卧床数日,哪里无碍了?再说,本宫凤宁宫庙小供不起你婉妃这尊大佛,你走吧。” 胡婉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就爆发了。 她指着莫离的鼻子,不客气地说:“莫离,我今日能来求你办事那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本宫不需要你看得起。”莫离抬眼看胡婉儿,眼神犀利狠辣。 胡婉儿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感觉内心发毛,想立即离开凤宁宫。她也从心的做了。 待胡婉儿离开,星竹上前同莫离说话。 “娘娘,与婉妃交恶对咱们没好处。再说,娘娘您无权无势,况且您还要做那事。” “如她这般两面三刀、趋利附势的人,早晚被这深宫吃的一点不剩。况且,本宫不喜欢她。” “可是……” “别可是了,我渴了。快快斟杯茶来。” 这个话题就这样被她糊弄过去了。 秋风渐起,又是一年中秋佳节。按旧年惯例,官家要举办中秋宫宴,遍请朝臣及其家眷。虽为宫宴,却也是各家相看的好时候。 依旧是胡婉儿主持宫宴一事,莫离见她如此积极,也就由着她办。自己讨个清闲。 宫宴当天,莫离向来不喜此等喧哗之地,借身体不适便离开了宴会。 苏沐本就对她不上心,听罢也就由她去。 莫离由星竹陪着,来御花园散心,忽而听到有人在嚼舌根。她心生趣意,也就听了一耳朵。没成想,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你知道吗?当今的皇后娘娘是被狼养大的,足足十年呢!“ “难怪啊!当年抄叶家那么痛快,敢情她就是个狼崽子。可惜了叶家的人,摊上这么个畜生。” “真不明白,陛下为何会立她为后。那婉妃娘娘温婉贤淑,待人亲和。深得圣宠,又与陛下是青梅竹马。不知比她好千倍万倍。” “这你就不知道了,皇后与陛下的婚事是先皇定下的。就算陛下再喜欢婉妃娘娘也只得作罢。” “陛下与婉妃娘娘感情深厚,却被旁人横插一脚,真是可惜。” “谁说不是呢。” “……” 星竹气呼呼地上前将参与议论之人骂了一顿,临了还不解气的踹了一脚。 “娘娘,您别听他们瞎说。陛下若非对您有意,为何立您为后?这不过是那婉妃嫉妒,胡乱传谣罢了。” 莫离闭眼消化了一番,缓缓开口。“你不懂,咱们回宫吧。” 苏沐,你知道吗?你与我也曾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过。 深夜莫离避着星竹,独个喝酒浇愁。不多时,宁柳来陪她。“还会心痛?” “爱了六年的人,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莫离正想再喝一口,却被宁柳夺下。“你还没好,少喝些酒。这些日子,他未曾看过你一眼。倒是去婉妃那十分勤快。” “我知道。毕竟,杀一个人,诛心方为上策。呵。” 莫离笑了,那笑容绝美却又凄凉悲苦。 隔天,莫离被纷杂的吵闹声唤醒,宿醉醒来头痛欲裂。她扶着额,哑声问星竹出了何事。 “是太后,太后她突发恶疾。宁先生已经诊过脉了,太后患的是天花。现在各宫都在熏艾消毒呢。” 莫离听完若有所思,随后命星竹找宁柳过来。 宁柳见到莫离第一句便是“阿离放心,凤宁宫很安全。” “我找你不为这个。我想你放个风声,就说太后病得厉害,若是有人贴身照顾只怕难逃一死。” “你想让……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没几天,皇上便往凤宁宫送去一道旨意,冠冕堂皇的让莫离侍疾。 胡婉儿自诩聪明正暗自窃喜道。没成想,自己成了莫离手中的一颗棋子。 莫离按照宁柳的法子,细心妥贴的照顾着太后。 在新年来临之际,太后终于痊愈了。莫离倍感欣慰,却也为此段时间的劳心费力付出了代价——她又病倒了。 此事过后,莫离与太后亲如母女,太后时常让莫离留宿承乾宫。 “你说说你,身子骨本就因那毒迟迟未痊愈,而后又落水。这下好了,又给我来一个积劳成疾。莫离你就是我医生路上的一座大山!” 宁柳说完还不解恨,他又将莫离的药制得十分苦涩,逼她日日喝下。 每日为那碗苦药,二人不知要闹上几回。 御书房内,苏沐正在听人汇报凤宁宫近况,越听脸愈发的冷。 难怪不在意朕与婉儿日夜相处,原来是有新欢了。 “给朕好好查查这宁柳的来历。” ##第六章 星竹没了 正值辞旧迎新之时,宫里开始热闹起来。凤宁宫也张罗着挂起了红灯笼、贴对联、剪窗花。 除夕家宴,莫离称病未去。 “娘娘,你这窗花剪得也太好看了。娘娘正应了那句话,人美手巧。” 莫离刮刮星竹的鼻子,好笑的说:“你这小丫头,这小嘴呀越来越甜了。” “是娘娘教的好。” 星竹说完,给莫离换了一个暖手炉。 “我啊,该给你找一个好夫婿。镇镇你这巧嘴。” “那星竹等着娘娘给星竹找个如意郎君!”随后,星竹对着莫离甜甜一笑。 宁柳却在一旁吐槽着。“小姑娘家家的嘴上怎么老是提嫁不嫁的。” 引得星竹追着他满殿跑,众人说笑着,殿内好不热闹。 等到子时,众人又齐聚殿外,看繁星点点、烟花绚烂。 雪花纷纷扬扬得落着,将世界装裹成一片素白——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正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一个脸生得太监来到凤宁宫,说是陛下有请。 莫离并未听信他的话,命人将他赶出门。 大家并未受到这小插曲的干扰,还是愉快的玩耍着。 突然一支冷箭朝莫离射去,她偏头一闪,一个转身提腿顺势将箭原路踢回。 不多时,宫墙上响起一声惨叫。 “要杀我直接来,何必躲躲藏藏。” 暗处众人听声,只得全部现身。“莫离,今日我定要取你首级。” 不多时,凤宁宫响起厮杀之声。宁柳与莫离在人群中奋力厮杀着,一时间雪白的大地被染上鲜艳的血红,积雪被热血融化,从而露出斑驳的青石板。 星竹看见莫离二人艰难战斗着,心里十分着急。想去帮忙,却又怕添乱。 随后她心生一计,招呼了几个侍女,准备实施计划。 莫离额前落下豆大的汗珠,强撑着又杀了一个黑衣人。 为何御林军还不来?打斗声如此激烈不可能没有察觉。 就在莫离恍眼间,一个黑衣人瞅准时机。向莫离后背刺去。 “娘娘小心!” 星竹扑在莫离身后为她挡下那一剑,随后,她无力的摔倒在地,嘴角挂着鲜血。 许是那鲜血刺激到了莫离,她瞳孔一紧,瞬间发力。一剑斩杀了那杀了星竹的人。 “我杀了你们!” 她犹如一深渊恶魔,游走在人群之间。没多久,地上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 最后,莫离满眼猩红、一身鲜血地跪在星竹尸体身旁。她伸手,试图感知星竹的鼻息,却迟迟未曾下手——她不想面对那个事实。 莫离想张口呼唤星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张着嘴却一个字节都发不出。 宁柳来到莫离身边,悲痛万分地探了探星竹的鼻息。随即掩着面,哽咽着叙述事实。“星竹,星竹没了。” 莫离慢慢将星竹抱入怀中,将自己的脸埋于星竹脖颈之间。 与星竹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莫离眼前。 起初她只是小声的抽泣。随着心中悲痛的增加,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海潮般的悲伤,痛哭出声。“啊!” 那哀嚎,声嘶力竭,听的人肝肠欲断。莫离的哀伤感染了众人,他们也不禁掩面哭泣。 此时,侍女才将御林军带来——一切都太迟了。 就这样,莫离在雪地枯坐一夜,眼泪早已流尽。 “来人,将星竹梳妆一番。” 随后,她将星竹交给旁人。自己摇摇晃晃回了寝殿。 宁柳正想上前查看莫离的状况,而她摆摆手。“我没事。我想休息。麻烦两个时辰之后叫我一声。” 莫离刚说完,双眼一黑,在众人的惊呼中逐渐失去意识。 待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承乾宫。 她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 一旁正打瞌睡的侍女听到动静,意识瞬间清明。“皇后娘娘您终于醒了!我去禀报太后,太后她老人家听到一定很开心。” “你好歹给本宫斟杯茶再走吧。” 侍女讪讪的笑了笑,喂给莫离水后,连忙去请太后过来。 此时,太后正在主殿训斥苏沐。 “除夕之夜,本朝皇后遇刺,未有一人前去营救!你看看你干的这事,像话吗?!” 说到激动之时,太后一把将茶盏摔在苏沐身旁,滚烫的茶水溅到他手臂上。 跪在一旁的胡婉儿,连声劝慰。“太后娘娘,您息怒。可得小心自己的身子。” “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你做的事,哀家都不知道。” 太后缓了缓气。厉声说道:“若是皇后有什么闪失,哀家第一个找你!” 胡婉儿似是被太后吓到,娇滴滴的哭了起来。 苏沐一直沉默无言,看见胡婉儿这番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着实烦闷。“母后,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你最好按你说的那样做!” 就在正殿即将被低气压笼罩之时,那名照看莫离的侍女前来禀报。“太后,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太后听到,先是震惊,后又喜极而泣。“莫愁,快,快扶哀家去瞧瞧。” ##第七章 回到九黎山 莫离正想下床走走,却被前来的太后制止。 太后拉着莫离的手,泪眼婆娑。“你这孩子,快把哀家吓死了。” 看见太后这般模样,莫离心下十分感动。“太后,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您放心好了,我保证没您的准许我一定不死。” 说完,伸手擦去太后眼角的泪水。 “你就晓得哄我,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天三夜。宁神医说,过了今天你还未醒,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太后的贴身侍女莫愁慈蔼地对莫离说:“娘娘,这些天,太后一直在佛前为您祈福呢。您看,眼睛都熬红了。” “许是太后您此番诚心感动了上苍。这阎王爷才未收我。我要好好感谢太后您救我一命呢。” “姐姐您终于醒了,臣妾好生为您担心啊。” 温暖祥和的氛围被一不速之客打破,太后见到她气就不打一出来。“你来干什么?” 胡婉儿各向太后与莫离行礼。“臣妾听闻姐姐醒了特来看望,这是陛下赏赐给臣妾的阿胶,正好给姐姐补补气血。” 还未等莫离开口,太后就冷声将胡婉儿一行人赶出来承乾宫。 “母后,犯不上为这种小事生气。” 莫离靠在太后怀里,亲昵地蹭了蹭。这温暖的怀抱让她想起了她的狼母亲。 娘,你还好吗? 莫离犹犹豫豫的开口:“母后,儿臣有两件事想求请您恩准。儿臣想出宫探望儿臣的娘,还有,星竹的后事儿臣想亲自办。” “哀家记得叶征从未续弦。” 看见太后这般疑惑的模样,莫离顿觉好笑。“她不是叶家人,是儿臣在九黎山的狼娘,儿臣很久没去看她了。” 太后略微思索一番。“原来如此,你也确实该去看看。待你身子骨再好些,哀家让人护你出宫。 星竹的后事,哀家已经办好了。她护主有功,哀家收了她做义女,以公主礼下葬。皇帝也同意了。” “嗯,母后对儿臣最好了。”她紧紧抱住太后,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笑颜。 “你知道就好,哀家还指望你给哀家生个乖孙呢。” 听到孩子这个字眼,莫离表情瞬间落寞。 我可能与他有孩子吗? “你遇刺一事,哀家已命皇帝彻查。胆敢行刺当朝皇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着说着,太后又动怒了。 “太后。” 莫离又向太后撒娇。太后不敌,只得连声应下。“好好好,哀家不气,不气。” 半月后,莫离身子渐好,太后恩准其出宫。她欢喜雀跃了一天。 “啊!终于出来了,待在宫中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今天我定要好好吃喝一番!” 莫离站在宫门前伸了个懒腰,宁柳丢给她一个斗笠。 “带上这个,方便些。” 莫离来到市集,如鱼得水般四处乱窜,宁柳与侍卫们只能忙不更迭得跟着。 不一会儿,众人大包小包的离开了市集。 一个护卫小声嘟囔着:“这女人的购物能力也太恐怖了。” 似是被莫离听到了,她一记眼刀甩在那个护卫身上。惹得护卫心头一颤。 终于,一行人到了九黎山。 莫离闭着眼睛站在丛林之中,大口呼吸着潮湿而又清新的空气,聆听着鸟儿们动听的叫声。 娘,我回来了! 树木之间交错的枝梢,繁盛地伸展着。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影影绰绰地痕迹。路旁说不出名字的花儿安静的绽放。 身处此种环境,每一处都是欢声笑语,每一处都充满阳光 打头的护卫感叹地说:“以前只听老人家说九黎山凶险万分,没想到这里如此美丽。” 莫离轻声说道:“这里只是九黎山外沿,还算不上真正的九黎山。” “真想进去看看!” “可是我听说九黎山深处有山神守护,轻易进去不得。” “……”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莫离掏了掏耳朵。“你们今天不仅可以到九黎山,而且还能安全从那里出来。跟着我。” 山神?那不就是我那群狼兄弟。 一行人沿着小路往丛林深处走去,直到路的尽头。众人只好自己开一条道,周围的树木越发的茂密,奇奇怪怪的声音也愈加的多。 护卫们越来越害怕,而莫离愈加兴奋。 终于快到家了! 突然一声怒嚎在他们前方响起,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暗处闪烁。 前头的护卫正想上前查看,被莫离厉声喝止。“不要动!我去看看。” 莫离缓慢的向前走去,匕首横在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突然窜出一不知名黑影将莫离扑倒。。 “阿离!”“皇后娘娘!”众人紧张地呼唤莫离。 “别紧张,是我兄弟来寻我了。哈哈哈哈。” 众人这才看清那物是什么——一头灰狼。 此时,莫离正和它嬉笑打闹着,互相确定彼此的气息。 ##第八章 不愿逃离 莫离摸着灰狼的后背。“哥,许久未见,你可曾想我?” 灰狼低声呜呜的叫着,莫离听着十分开心。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丛林之中。 “哥,快带我去找娘。” 灰狼乖巧的点点头,正当大家准备动身时,灰狼向宁柳及护卫们嗷嗷的叫,想要驱赶他们。 莫离连忙制止。一脸郑重地说:“哥,他们是来保护我的。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放心。” 灰狼相信她的话,停了嚎叫。带着他们前往森林深处。 终于,他们突破最后一道屏障来到狼族领地。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让众人一时睁不开眼——一湾如碧玉般的湖水突然闯入众人眼中。 湖面上弥漫着淡淡的水雾,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空灵的鸟声从远处传来,树冠之间响这沙沙的歌儿。如梦似幻、宛如仙境。 轰隆隆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不远处,一道瀑布倾泻而下,像是由万千珍珠缀成。 灰狼示意莫离向瀑布走去,护卫们想跟上却被突然出现的狼群拦下。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去就来。” 在瀑布后的山洞,莫离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娘——一具稍有温度的尸体。 灰狼哀叫着,似是埋怨莫离为何来的这般晚。 莫离从未想过狼娘会死,在她记忆中,娘很厉害,她可以一口咬死猎物,可以稳坐狼王之位。 “哥,我们把娘埋了吧。” 莫离坐在湖边,认真的洗手,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血腥味——莫离手上斑驳的伤口也逐渐暴露。 宁柳来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擦干净,为其敷药包扎。 “你兄弟还真能挑地方,这里草药品种甚多,简直是我的天堂。” 说道草药,宁柳眼里闪着精光。 “你可以留在这里,我让我哥给你找一个好位置。” 听闻此话,宁柳连连摆手。“那不用,我可不想大晚上的一群绿眼睛围着我。怪瘆人的。” 莫离看着自己被包成包子的手,无奈的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城中,天色已晚。莫离将护卫遣回宫中,自己与宁柳逛夜市。 护卫们不放心,随派了两个人偷偷跟着莫离。 莫离径直来到一家酒馆,点了好几坛酒准备不醉不归。 包间内,一坛坛酒下了莫离的肚子。宁柳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夺过酒坛。“我知你心里苦闷,但你再怎么喝他们也回不来。” 莫离想要夺回酒坛,身体却不听她使唤。 “你让我喝,我只想求一个醉!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也不会痛,更不会伤心。” 莫离站在桌边,掩面痛哭。整个房间只剩下她的哀戚的声音。 宁柳抓住莫离的肩膀,深情地说:“我们离开京都吧,去哪都好。永不回来。” 她踉跄着后退,抵在门上,呐呐自语。“离开?不行!爹的冤屈我还没洗刷、星竹的仇我也没报。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不可以这绝对不行。” “那座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宁柳不明白,那座皇宫带给她那么多苦楚,她为何不愿离开。 一恍然,宁柳脸上精彩纷呈——疑惑、开明、震惊、痛心。 “你是还惦念着苏沐吗?因为还爱着他,所以不愿意离开。哪怕千疮百孔,万箭穿心?” 莫离低着头没有回话。 “他就那么好?!” 哪怕他伤你如此。 二人双双沉默,宁柳抹了把脸,平复自己的心绪。“阿离,他不爱你。苏沐但凡看得到你,他也不会不来看你一眼。” “你知道吗?我向来就不喜文绉绉的东西。但是我发了疯的学琴棋书画,只为了能配上他。宁柳,我已经把爱他刻进骨子里了。” 回想起莫离那段自残般的学习经历,宁柳无话可说。 他自嘲般笑了笑。 阿离,你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终是世事弄人,有缘无分。 “阿离,有朝一日若想要离开,我定会将你带走。” 突然包间门大开,苏沐闯了进来。 “多谢宁神医照顾朕的皇后。阿离,我们回宫。”说完,拉着莫离就走。 回宫路上,二人同乘一辆马车,相对无言。 苏沐肆无忌惮的看着莫离,眼神晦暗不明。 你想离开?哼,朕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不知为何,听到宁柳那句话。苏沐心中十分烦躁——还有一丝害怕,他怕莫离答应。 苏沐有一种直觉,若莫离要离开,自己一定拦不住。 他恨莫离,却又担心她离开。这种矛盾情绪将苏沐搅成一锅浆糊。 ##第九章 重游九黎山 “太后说,你去了九黎山看你的母亲?” 莫离不语,而正是她这番模样将苏沐惹火。 苏沐恶狠狠地掐着莫离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这是在怪朕闯了进去,打搅了你与情郎的幽会?还是,怨朕没让情郎将你带走?嗯?” 看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苏沐愈加火大,不禁对她恶语相向。“从前还大肆宣扬爱朕,现如今又攀上宁柳的枝。你的心可真大啊。 不过也是,养了自己六年的父亲都可以出卖。朕不过被你假意的爱着,丢弃了又有什么可惜?” 苏沐放开莫离,用手帕擦了擦手。冷声说道:“似你这般的人。哦,我忘了,你是被狼养大的。似你这般的畜生,朕是碰一下都嫌脏。” “是啊,我就是个畜生。可是,臣妾这个畜生竟也惹得陛下如此上心。这又是为何呢?” 莫离对着苏沐笑了——一笑百媚生。 苏沐听到,莫离与宁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巴不得杀了宁柳。 “上心?朕当然要上心。毕竟你还是朕的皇后,帝后不和于国不利。” 莫离撑着头,看着苏沐。“陛下大可废了臣妾,另立一个与陛下和睦的皇后。” “陛下,到了。” 苏沐掠过莫离独自下车。 “陛下,星竹的事情还望彻查到底,一个都别放过!” 苏沐身形一顿,随即快速离开,去往婉宁宫。 莫离松下全身防备,露出痛苦的神情。“果然,这些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 婉宁宫。 “你说什么?! 陛下同那个贱人一起回的!” 待听完,胡婉儿气的捂住胸口直咳,辛夷连忙帮她倒水顺气,好半晌才缓过来。 胡婉儿重重地一拍桌子。“好一个莫离,我当真是小瞧了你,都这般下场了居然还能勾上陛下。” 陛下又是什么意思,为何会去接莫离回宫。 胡婉儿扯着帕子,细细思考着。“不行,我要让那莫离彻底消失。” 不多时,胡婉儿嘴角上扬,胸有成竹。 苏沐到达婉宁宫之时,胡婉儿正斜倚在窗边,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唉声叹气。 辛夷为胡婉儿端来一碗药。“娘娘,该喝药了。” “真是羡慕皇后娘娘可以出宫啊,本宫自入宫以来就没出去过。辛夷,你还记得咱们在九黎山的时候吗?” 胡婉儿喝完药,依旧看着窗外明月。 “奴婢记得,那时候娘娘你最喜欢在冷泉边弹琴了。” 辛夷而后小心翼翼地说:“娘娘,要不咱们向陛下请旨。去九黎山住几天?” “不行!九黎山虽美,可也是个险恶之地。万一发生什么,陛下会忧心的。本宫不能给陛下添乱。这话以后别再说了。退下吧” 辛夷连连应下,随后发现苏沐正站在门口。“给陛下请安。” 苏沐在门口听完主仆二人的对话,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胡婉儿连忙到门口迎接苏沐。“陛下来,怎么没让人通报一声?臣妾好准备些陛下爱吃的茶点。” 苏沐捏捏她的鼻子,柔声地说:“朕只要你陪着就够了。” 二人度过了美好夜晚。 二月后,正值酷暑,苏沐下令前去九黎山避暑,并令莫离、胡婉儿陪驾。 莫离疑惑,九黎山险恶,苏沐为何会带着胡婉儿去九黎山避暑? 她虽疑惑却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天,莫离站在帐篷前,感受大自然的气息。“哪里都比不过九黎山啊!” 此时,莫离看到宁柳在采药——自那次喝酒后,二人就没再说过话。 正当莫离在思考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宁柳开口了。“阿离,今日的药喝了吗?” “啊?奥,我还没喝。太苦了。” 看见莫离尴尬,宁柳的心情好了起来。“正好,那药你就别喝了。我配了味新药方,待会熬给你喝。” 莫离挠挠头,谨慎询问道:“会很苦吗?” “阿离,你再带我去一次狼族领地吧,我想采那的药草自己培育。” “好!” 二人说走就走,花了半日到目的地,回到营地已是深夜。 苏沐准备派人去找莫离,却看见她与宁柳有说有笑地从林子里钻出来。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皇后禁足三日,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走出帐篷半步!” 这下莫离傻眼了。“他吃错药了吧?!” 我又怎么招惹他了? ##第十章 再遇暗杀 被禁足三日的莫离迫不及待地离开营地,她要好好热闹一番。 下河抓鱼,上树掏蛋。无一不是她擅长的事。 此时,她正在抓野兔! 莫离安静地待在灌木丛中,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陷阱——一个用树枝撑起来的簸箕。 终于,一只野兔进入了陷阱之中,她眼疾手快地将树枝拉倒——她的午饭有着落了。 莫离悠闲地吃着野果,等着宁柳将野兔烤熟。 野兔被火焰烤的滋滋作响,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萦绕在莫离鼻尖。 莫离馋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宁柳,好了吗?我快饿死了。” “快了,快了。再等一会儿。” 宁柳撒了点黑色粉末在烤鸡上,又稍稍烤了一会。“好了,吃吧。” 莫离连忙接过烤鸡,大口的吃了起来。她鼓囊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这烤鸡也太好吃了!宁柳你撒了些什么东西啊?” 宁柳故作神秘,小声的在莫离耳边说:“秘密。” 莫离无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阿离,听说今天下午有狩猎比赛,你去吗?” 莫离随意地擦了擦嘴巴,不假思索地说:“无聊的游戏,不去。” “听说,第一名的奖励是龙泉剑。” 莫离亢奋地抓住他的肩膀。“真的?!” 宁柳吃痛,将她的手拿开。“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那我回去好好准备,你忙吧。”说完,莫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宁柳无奈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小没良心,有了心头好就忘了朋友!” 比赛时,莫离,青丝被一银冠束起,一袭红衣出场,明艳惹眼。左手拿弓,身骑枣红马,英姿飒爽。 场中之人一时间竟挪不开眼,包括苏沐。 朕好像从未见过她骑马射箭的样子。 莫离坐在马背上,好整以暇地把玩着弓。“陛下,比赛可以开始了吗?” 苏沐点头示意身旁内侍。“比赛开始!” 莫离第一时间冲进林子里,空余一个红色残影在众人眼中。 没多久,莫离得了满满一袋子猎物。“应该能拿第一。” 正当她休整之时,余光瞥见一只梅花鹿。莫离微微一笑,心中已有答案。 她假装不在意地慢慢靠近那只鹿,莫离眯眼瞄准梅花鹿。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咔擦。” 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惊扰了梅花鹿。莫离一箭射偏,梅花鹿逃了。 她咒骂一声,随即警觉地环顾四周。 “该死!” “出来吧,躲躲藏藏地怎么杀的了我!” 她本想炸一炸暗处的人,可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全部现身——数十个头戴面巾的男子。 “看来那人是真的很想我死啊。” 嗖的一声,一人从莫离头顶突然出现。她身形一侧躲开黑衣人的攻击,并向其右侧射去一箭,精准地将一人打倒。 莫离借助地势躲过众多招式,但她的箭筒也渐渐减低。 “糟了,没箭了!”莫离眉头一皱,察觉事情不妙。 就在这时,两个人冲过来,莫离躲闪不及,俊俏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迹,手臂也挂了彩。 莫离见状,飞奔逃走,身后人紧追不舍。 不行,不能跟他们这样耗下去。不然非得交代在这。 忽而她环顾四周,灵机一闪。 此地离狼族不远,我可以叫哥他们帮忙! “嗷呜。” 莫离模仿着狼声向狼群呼救。没叫几声,灰狼就出现在前路。 “哥,快救我!” 随后,灰狼将她护在身后,叫唤几声。不多时,一双双绿眼睛从暗处出来,将蒙面人团团围住。 追杀之人被吓蒙了,不敢乱动。双方焦灼着,只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过了许久,一人终于扛不住,向狼群发起攻势。却被一头黑狼一口咬住脖颈,死了。 狼群闻见血腥味,体内的嗜血因子被启动。没多久,地上尽是蒙面人尸体。 莫离上前查看,发现这些人后颈都有一个古怪万分的印记。 她觉得很熟悉,可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哥,这次多亏你救我,不然我就要长眠于此。” 灰狼呜呜叫着,似是询问她为何回来了。 “我是随着皇帝过来的。哥,最近不要随便出领地,九黎山现在人多得很。我怕你们出事。” 灰狼应下,并表示要送莫离出林子。 莫离摸摸灰狼的后颈,柔声说:“不用,我可以的。你带族人回去吧。我走了,你小心。” 灰狼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看着灰狼离开,莫离也安心了。她回到原处,牵着马慢慢的走了。 苏沐在此,不该出现暗杀之人。到底是谁如此费尽心思想要杀我?难道是宫里人?苏沐?胡婉儿? 莫离静心沉思着,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灰狼。 ##第十一章 一场阴谋(上) 莫离径直来到宁柳的帐篷,想让宁柳帮忙辨认那个古怪图案。 “阿离你的脸!快我给你上药。”说完,宁柳准备去拿药箱。 “先别管这个。宁柳,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她将绘制好的图纸给宁柳,他细细端详着那个图案。“感觉在哪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你让我再想想。” 宁柳又点亮一盏灯,就着两盏灯火聚精会神地分析那个图案。 “我想起来了,江湖上有一暗杀组织名叫辉夜阁,他们手下的暗杀者身上都有一个类似这样的图案,这算是辉夜阁的标记。” 宁柳略微停顿,而后开口:“但细细看来,这个图案又跟他们的印记有些不同。阿离你是从何处拿到这个图案的?” “有人杀我,这是从刺杀者身上拿到的。” “什么?!你还有哪里受伤没?快让我瞧瞧。” 宁柳仔细地检查着,连脚底板都没有放过。 莫离忍无可忍。“你够了啊,我就伤到了手臂和脸,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告诉我这个图案的来历。” “那些人有多少,具体是怎么样的?”宁柳摩梭着下巴。 “统共有几十人,都是蒙面大汉。至于武功,有几个还行,其他都是三脚猫。” 宁柳了然。“我明白了,有人假借辉夜阁的名义杀你。” “辉夜阁虽是暗杀组织,拿钱办事。但他们也有三不杀:不杀忠义、不杀稚子、不杀无辜。再说,他们的人个个都是顶尖的暗杀者。” 最后,宁柳语重心长地说:“阿离,来者不善啊。” “嗯,我明白。” 她面色沉静。明暗的烛光打在莫离的侧脸,显得她高深莫测。 深夜,莫离在床上翻来覆去,宁柳的话让她不得不上心。 究竟是谁一直想我死?若是苏沐,他要我死当初也不会救我;若是胡婉儿……她倒是有嫌疑。我抢了她的皇后之位,让她与旁人共侍一夫…… “胡婉儿。”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云霄,是从胡婉儿帐篷里传出的。 众人齐聚胡婉儿帐篷外,莫离看热闹般逛到此地,想瞧瞧是谁让她叫的这么惨。 “啊呜,啊呜。”几声虚弱的狼叫声从人群中间传出。 莫离顿觉不妙,连忙挤进内里——是灰狼!它浑身血迹的躺在地上。 “哥,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莫离用外衣将灰狼包裹起来,忽而一道高大的阴影落到她头上。 “你叫这畜生哥?” 苏沐一脸阴鸷地看着跪坐在地的莫离,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叫人一眼看去便深陷其中。 莫离抱起灰狼,愤恨地看着他:“是你伤它如此?!” “不过一只畜生,朕伤了它又如何?再者,你好好看看这畜生干了什么!” 苏沐拉着莫离进入胡婉儿的帐篷,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血泊中的内侍和瑟缩在墙角的胡婉儿及她的侍女。 她瞬间明白。“不可能!我哥绝不会随便伤人!定是有人惹怒了它!” “朕进来的时候,它正撕咬那内侍的脖子。若不是那内侍拼死护卫,婉儿今日就要命丧于狼口!” 苏沐越说越激动,最后他命人将灰狼从莫离怀中抢走。莫离不从。 “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本宫决不让你们将它带走!” “好,来人!将皇后同那畜生关在笼子里!待事情尚未查清之前,不得离开。” 苏沐一甩袖子,陪着胡婉儿离开了帐篷。 ##第十二章 一场阴谋(下) 莫离同灰狼一起关了三天。期间,除了宁柳会来看望照顾一番,再一无人前来看望这个所谓的皇后——他们都到胡婉儿面前献殷勤去了。 一天,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来看守莫离,他们的谈论字字诛心。 “那晚的事,你们知道吧?那人称畜生为哥。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说不是呢,明明是那畜生袭击了婉妃娘娘,她却还要抵死不认。该不会灰狼就是受了她指使,去伤了婉妃娘娘吧?” “难怪陛下不喜这个皇后,要我,也断然不会娶这般恶毒之人。” …… 莫离懒得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 “你看看,她竟然还能睡着,可怜的婉妃娘娘现在还被噩梦折磨呢!真是恬不知耻,我看她也是个畜生。” 深夜,万籁寂静,一黑衣人偷偷摸摸地来到莫离被关押之处。 他将笼门打开,唤醒莫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快醒醒!” 莫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是谁?” “我是宁先生找来帮忙的,皇后娘娘快些跟我走吧。陛下已经下令,明日便要将灰狼斩杀。” “什么?!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会彻查此事的。苏沐还算重信守诺的。” 黑衣人焦急地说:“陛下听信小人谗言,认定是灰狼的错。娘娘,若现在不走,明日可就没时间了。” 莫离紧张了,她不敢拿灰狼的命去赌了——她每次都赌错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灰衣人一个手刀砍在莫离后颈。 随后,将昏睡的莫离与灰狼带离了营地。 待莫离醒来,自己已经被御林军包围。她撑着身子,环顾四周。 苏沐从远处走来。看着坐在地上的莫离,脸色更加阴沉。 “我没有,是有人将……” 苏沐厉声打断她说话。“你的话,朕不会再信一个字。带走。” 突然,灰狼不断哀嚎,风呼啸的吹动四周的树木,有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 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浮现在暗处——众人渐渐被狼群环包。看着愈发多的狼群,侍卫们不禁后退几步,水泄不通的围在苏沐身边。 狼群将莫离与灰狼护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些举箭拿刀的人。 “是她!定是狼女唤来狼群,她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不知从何处传来这话,一时间众人愤慨地看着莫离,甚至于有人一箭射伤她的肩膀。 狼人大战一触即发,众人混战一处。无人察觉那靠近莫离的危险——一侍卫装扮的人举着匕首向莫离靠近。 “哥,快让他们回去,他们打不过的。” 莫离焦急的看着大战,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九黎山都难逃一场腥风血雨。 “嗷呜。” 灰狼扑在莫离后背,发出一声惨叫——它为莫离躲过了那一刺。 那人见事情败露,面露凶色。拔起匕首,准备向莫离再刺一刀。 灰狼哀呼了几声,似是交代后事。 狼群听见,脱离混战向莫离飞奔而去。头狼一口咬死那举着匕首的人,随后簇拥着莫离离开了混战之地。 “不要!哥别留我一人!” 待狼群离开,一切复归平静。 苏沐眼色低沉。沙哑着说:“把那畜生的尸体带走。放火,烧山!” “啪!什么?!莫离还没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茶盏碎片划伤了听训之人的手背,鲜血不断地流着。 “陛下下令,放火烧山。她逃不掉的。” 胡婉儿没好气的说:“最好如你所言。不然,你妻儿的后半生本宫可保证不了。” 莫离,本宫不信,这样你还能逃! 狼群把守着洞口,不让莫离离开。 “我求求你们,放我离开。我要将哥的尸体带回来!” 一只黑狼低声呜呜叫着,莫离的视线逐渐模糊,泪水充盈着她的眼眶。 为何护我之人都要一一离我而去。 大火不知烧了多久,丛林中生灵纷纷遁走,躲进大山更深处。 老天怜悯,天降大雨,结束了这场罪恶。九黎山昔日的生机繁荣,许是要百年之后才能重现了。 ##第十三章 无尽的绝望 是夜,月明星稀。 莫离被绑在柱子上,嘴唇皲裂、面色苍白。 大火过后,军队进山寻莫离,终于在苏沐下令再次烧山之前找到了她。那时,莫离躺在瀑布山洞之中,昏睡不醒,伤口早已化脓溃烂。 莫离悠悠转醒,看见几只狼被身披铠甲的侍卫包围。她心中隐隐不安:“你们要做什么?” 苏沐来到莫离面前,看着她的眼神疏离而又狠戾。“既然皇后醒了,那就开始吧。” 恐惧逐渐将莫离包裹,颤抖地说 :“你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他们是无辜的。” 苏沐掐着莫离的脖子,双眼猩红。“无辜?婉儿昏睡至今,药石无医。她不无辜吗?!动手!” 闻言,侍卫们动手,先将狼倒吊,随后一颗一颗地敲碎他们的利齿,剪去利爪——凄厉刺耳的嚎叫回荡在山林之间。 鲜红的血液从狼身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滴答、滴答。 今夜,月光格外明亮。 侍卫的动作、狼兄的痛苦、撕心裂肺的叫喊……莫离感受的分外清晰。 那滴答声仿佛一把石锤,随着节律一下一下敲击着莫离的灵魂。灵魂深处的动荡使她疯癫不堪。 “够了,不要再折磨下去了!杀了他们,赶紧杀了他们!苏沐,苏沐我求求你快让他们停手。有什么苦我受着,拨皮抽筋、五马分尸、凌迟……你想要我如何偿还都可以。只求你停下!” 莫离疯狂的挣扎着,麻绳上沁入了她的血,越染越红——眼泪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肆意流淌。 “你是朕的皇后,朕不能对你出手。” 莫离不忍再看,撇开头,绝望的闭上双眼。 苏沐见状,抓住她的脑袋,逼她睁眼。在莫离耳畔鬼魅般地说:“你让朕的心上人受此磨难,朕也要你尝尝这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滋味。” “你怎可对我如此残忍!苏沐!你不是人!你是厉鬼,是魔!啊!” 莫离挣扎着,绝望而愤怒的叫喊着。 终于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莫离眼中噙着泪水,愤恨地朝苏沐喊着:“苏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沐轻声一笑,走到莫离面前。“做鬼?事情还没结束呢,还轮不到你死。” “什么?!他们已经这样了还不够吗?失去利爪牙齿,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看着莫离这番声嘶力竭的样子,苏沐觉得实在好笑。“呵,朕听闻,从活体上扒下来的皮最为柔软舒适。” 随后,苏沐缓慢的说出那个恶毒字眼。“动手。” 他们从狼下颌处进刀,顺着中线行至尾部。后又在掌前缘进刀将皮与肉分开,顺便狼皮割断狼的筋。狼的哀嚎随着一深一浅的进刀变化着,成了这个夜晚的主旋律。 不多时,一张完整的狼皮出现在莫离眼中,皮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血脉。 而那具血肉模糊的狼尸被随意丢弃在地,狼清明的眼睛逐渐浑浊——它是被活活痛死的。 其余狼见此惨状,不甘受人摆布——一声怒嚎过后自尽而死。 “不!苏沐!你不得好死!” 经历此间种种,莫离彻底绝望,她悲凉地望着天,却发现月亮早已被层层乌云遮盖,夜空低沉灰暗。 她的世界只剩下刺目的猩红——血红的眼泪从眼眶缓缓留下,顺着下颌滴落在地。 她突然笑了,凄凉哀伤的笑声在人群中飘荡,似是深渊的呼唤。 随后,莫离一哽咽,一丝暗红的血从嘴角流出。 她忍下五脏内腑的剧烈疼痛,艰难地说:“苏沐,若有朝一日,你发现一切都错了,你拿什么还我?” “苏沐,我愿你永不后悔!” 随着莫离最后一个字吐露出口,夜空也低沉到极点,一场大雨顷刻落下,冲刷一切阴暗。 苏沐心头一绞,神情痛苦万分。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从他脸庞倾泻而下。 为何,为何我会如此心痛? 莫离昏睡三天三夜。醒来后,她性情大变,不哭不笑。像个木头人般,说一句动一下。太后见到莫离这般模样十分心痛。 醒来那天,莫离的新侍女——柳兮说,苏沐禁了她的足,未定解禁之期。也说了,宁柳为胡婉儿诊错脉被撵出宫了。 莫离不过回了一句平淡无奇的嗯。 离开了好啊,离开了就别再回来了。 ##第十四章 胡婉儿的炫耀 莫离被禁足,胡婉儿也渐渐好了起来。 此日,她正坐在御花园凉亭内赏花,心情十分的好。“虽未能除去那个贱人。不过,现下这般情景也算不错。” 辛夷福了福身子,向胡婉儿道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夙愿得偿。” “你高兴的也忒早了。本宫膝下无子,这位子并非金汤稳固。” 胡婉儿眉头蹙起。 我独得圣宠多年,这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我该托爹爹找人看看才是。 见状,辛夷端来一碗坐胎药。“娘娘,凭您这恩宠,有孩子不过是迟早的事。您还年轻,也不急于这一时。” 胡婉儿不语,辛夷自知说错话,放下东西就行礼离开了。 婉宁宫。 辛夷捧着一件灰亮的狼皮大氅。“娘娘,这是陛下特意为您做的大氅。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好的皮毛,陛下真真是将娘娘放心尖儿上了。” 辛夷的奉承,胡婉儿很是受听。 胡婉儿“此等成色的皮毛实属难得,陛下有心了。备些茶点,本宫要去看望陛下。” 这大抵是那些狼的皮吧,莫离你终究斗不过我。 稍晚些,胡婉儿来到勤政殿给苏沐送茶点。却听到一件让她十分闹心的事。 苏沐坐在案桌前,看着奏折。“那人怎么样了?” 阶下之人,稍行一礼。迟疑地说:“启禀陛下,那人出了宫门便不知所踪。属下遍查各个城门皆未有果,许是他尚未出城。” 苏沐按下心中不忿,佯装不在意。“找到直接杀了,不必回禀。” 想起宁柳,苏沐心中就窜出一股无名火。他讨厌莫离对宁柳笑! 胡婉儿面上笑意盈盈地走向苏沐,可左手掌心早已经掐出血了。 莫离我定要将你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她笑着对苏沐说:“陛下为何这般恼火?可是陛下不喜臣妾来这勤政殿?” “怎会?爱妃前来,朕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大病初愈,该好好休息才是。若受着风了,又该生病。朕会心疼的。” “陛下赐了这般好的东西,臣妾自是要来谢恩的。” 苏沐略带戏谑的看着胡婉儿,嘴角含笑。“哦?爱妃要如何谢朕?” 胡婉儿被看的脸红,用虚若无骨的拳头锤了苏沐身前。“陛下在说什么?臣妾不知。” “待会儿,爱妃就知道了。” 随着胡婉儿一阵惊呼,苏沐一把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轻纱洒落,众人退下。 次日,苏沐下旨封胡婉儿为贵妃,赐协理六宫之权。 胡婉儿镇定地接下圣旨,转眼便欣喜若狂。 “本宫终于名正言顺地拿到了协理六宫之权。不是皇后又如何,只要本宫坐上皇贵妃的位子,便位同副后,与她一般无二。”。 可这人的贪欲是永远满足不了的,有了一次日后便会有无数次。 “只要娘娘想,夺下皇后之位不过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胡婉儿看着凤宁宫的方向,饱含深意地微笑着。“此等好事该同姐姐好好说道说道呢。备点礼物,本宫要去探望皇后。” 莫离一个人坐在树下,看着茶杯里的茶沫无规律地浮动。 胡婉儿向她略行一礼,语气谦和。“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看着胡婉儿如此惺惺作态。莫离本想视而不见,却也着实被恶心到了——撇了眼胡婉儿,没有开口。 “姐姐,陛下对您真是好。您身在病中,便让臣妾协理六宫为您分忧。”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自己披上的狼皮大氅。 莫离眼神一滞,僵硬地转头看着那件大氅。“这件大氅……” “陛下念及臣妾不能受寒,便赐了臣妾这件狼皮大氅。” 胡婉儿尤其强调狼皮二字。 莫离思索一番。骤然从石凳上跌落,瞳孔骤然放大。“是你?是你做的?!” 随后,一口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她眼里浮现出一抹愤恨,右手暗自用力攥成拳头。 胡婉儿面带讥笑,用指尖抬起莫离的下巴。“臣妾本以为皇后很聪明,这才费尽心力布下此局。没想到一切都如此顺利,是臣妾高看皇后了。” 也是臣妾低估了皇后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这句话胡婉儿自是不会告诉她的。 莫离抬头冷冷的望这她,没有再说一句话。眼神冰冷到瞬间可以冻住对方,若眼神可以杀人,胡婉儿此时已死千百万次。 柳兮向胡婉儿福了福身。“婉妃娘娘,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扰皇后娘娘养病。您请回吧。” 一番话滴水不漏,让胡婉儿找不到错处。 她冷哼一声,轻蔑地说:“皇后娘娘您便在这凤宁宫度过余生吧。” 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凤宁宫。 ##第十五章 再遇宁柳 莫离恨自己——恨不能为哥报仇,不能手刃胡婉儿,更不能忘记爱他。 一夜,莫离辗转难眠。 待到破晓之际,一身穿夜行衣之人偷偷潜入凤宁宫。 他悄悄来到莫离床沿,正欲掀开被子。却被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脖子。 莫离站其身后,冷冷地开口。“是胡婉儿派你来杀我的吗?” “阿离,是我。” 震惊之余,莫离手没拿稳匕首险些划伤宁柳脖子。“你不是离开了吗?为何还要回来?” 被问之人扯下面巾,露出一道横贯全脸的伤疤。“苏沐明面上放我出宫,背地里却派暗卫刺杀我。我没办法只好重回皇宫。” 莫离立刻捂住口鼻,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待她调整好情绪,柔声地说:“你就待在凤宁宫吧,此地是皇宫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这凤宁宫怎得变得如此凄凉,从前那些侍女呢?还有,我看那些侍卫也不大往这边走。” 莫离将宁柳带到桌旁,为他倒了杯茶。“宫里多的是见风使舵之人。那些人见我失势,就想着如何离开我这儿。我索性给点钱,让他们自寻出路去了。我也落个清净。” 宁柳没想到短短几天她便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看着她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心疼。 “那日太后宫中来信说,太后病重让我前去诊脉。等你回来我便被苏沐赶出宫了。阿离,还是那句话,你若愿走,我便倾尽全力帮你离开。” 莫离目光坚定地看着宁柳,缓缓说出那个他不愿听到的答案。 “我不愿。若没做完那些事情我绝不离开!” 宁柳刚想开口,就被莫离打断。“我知你想说什么。宁柳,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将胡婉儿拉入地狱。” 他了解莫离,她决定做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当初信苏沐,现在杀胡婉儿。 终是一声轻叹,结束了这次对话。 那柳兮打小跟在太后身边,这次被派来照顾莫离。这凤宁宫一应大小事办得很是妥帖,那内务府的人也不敢苛责怠慢。 这倒让胡婉儿头痛多日。只是莫离不知道,她正让宁柳调养身子呢。 今日,宁柳为莫离诊脉,脸色愈发难看。“你为何不知珍惜自己的身子,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活过四十岁都很难说!” 莫离翻开书本,淡淡地说:“四十?足够了。” 看着这般油盐不进的人,宁柳气呼呼地走了。生气归生气,该制的药还是制下了。 在宁柳一天天的精心调养下,莫离的脸终于红润了些,整个人看起来也有精神了。 远在承乾宫的太后,听到柳兮的禀告,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时间悄悄流逝,转眼又是一年冬。 太后见天气转冷,派人送来一些棉被,炭火什么的。莫离看在眼里,暖在心口。 这皇宫之中,还有一个人惦记自己。 一天,莫离正在看书,柳兮带来一身穿披风的人。 “阿离?” 说完,那人抱着莫离痛哭。听见这声音,莫离一怔。随后,轻轻拍着那人后背安慰她。 她拿帕子将太后脸上的泪水擦干。“母后,儿臣很好。别太担心。” “你看看这小脸蛋都没二两肉了。身子骨看起来也瘦弱了些,衣服都撑不起来。” 太后抓着莫离的衣角,眼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太后,儿臣真的很好。现如今,宁先生正为我调理身子呢。要不了多久我就又可以活蹦乱跳的。” “当初哀家就不该同意叶家带你走,不然哪会有这些事情。” “母后,你在说什么?” 太后这才将当年的事情一一道出,原来莫离不过是当年夺嫡之争的一颗棋子。 她的作用便是保下叶家一脉,只是先皇终究棋差一招。 “先皇留有一密诏,是给你的。” 莫离疑惑,太后边说边将密诏拿出。 “这也算是先皇给你的补偿。凭借这密诏,你可要求任何皇室族人答应你一件事,且不可推脱。” 莫离明白太后意思,。可是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母后,你的心意儿臣心领了。只是儿臣在这皇宫之中还要事情要做,不能离开。” 太后握着莫离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阿离,这皇宫不该是你的归属。是哀家与先皇的过错,才让你卷进这波诡云谲之中。你本该平平安安长大的。” 莫离低着头,内心激烈的争斗着。 最后,她坚定地看着太后。“母后,儿臣本是孤女。若非先皇怜悯,儿臣早已悄无声息地死在九黎山。不会有爱我的父兄,也不会有母后,更不会……” 那个字眼被她生生咽下。 更不会遇见苏沐。 “这一切都是儿臣自己的决定。儿臣不会后悔,也绝不后退。” 此时,宁柳端来一碗药,无奈地说:“太后,我说过的她不会听的。您还不不信。” 太后看着宁柳,下意识将莫离护在身后。宁柳见状连忙将人皮面具撕下,他为了行走方便,做了好几张人皮面具。 ##第十六章 开始筹谋,醉酒闯宫。 婉宁宫,胡婉儿一把将茶盏扫落在地。 “你究竟能不能将本宫治好?!” 众人下跪,齐声说:“娘娘息怒。” 那个宫外请来的医师那里见过这番情景,被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胡婉儿见到他这般不经吓的模样,更为恼火。所幸,辛夷替她开口了。“娘娘在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回,回娘娘。按理说这药吃上一月便有成效。如今这情况,草民,草民以为……” 胡婉儿看他这般支支吾吾的样子,使了个眼神给辛夷。 辛夷了然,从妆奁中拿出一袋银子给了那位医师。 “只要能助本宫一举得子,赏赐自然少不了你的。” 医师面露难色。“草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胡婉儿沉着脸坐在主位上,手上端着辛夷重新沏好的热茶。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盖撇开浮沫。“本宫记得你有一个女儿?” 听见这话,医师出了一身冷汗,差点瘫软在地。“草民定拼尽全力。凭着娘娘的恩宠,加上草民开的药。按理不出一月,娘娘便会有好消息。草民仔细想来,该是陛下那出了问题。” “你敢污蔑当今圣上?!” “草,草民不敢。” 辛夷看见这般怂气的人,不禁偷笑。“若有法子,还不快快说来。” “草民这里有包药粉,混着酒让陛下服下。再让陛下与娘娘欢好,定能成功。” 胡婉儿喝一口茶,暗自压下心中的兴奋。“你确定?” 医师看着胡婉儿坚定的回道。“草民愿以草民的妻儿担保,一定能成。” “好,辛夷送医师出宫。” 终于,我能有孩子了。 一个特殊的夜晚,胡婉儿邀苏沐一起在婉宁宫赏月。 那日,胡婉儿穿了一身浅粉纱裙,额前留一缕青丝。清纯又带一丝妖冶。 她备了一坛异国进贡的葡萄酒——此酒色红味甜,足够掩盖那一包药粉的异常。 苏沐身穿便服,悠闲地来到婉宁宫,未带一人。 胡婉儿一早便在门口等候,看见苏沐连忙迎上前。作势要向苏沐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苏沐将她扶起。亲和地说:“爱妃不必多礼。” “此是异国进贡的葡萄酒,陛下尝尝。” 胡婉儿为苏沐斟了杯酒,端到他面前。苏沐欣然接下,一饮而尽。 他轻笑一声。“此酒甘甜,倒是很合爱妃你的胃口。朕还是来一杯杜康吧,抑或是爱妃前年藏得女儿红?” “臣妾做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眼,臣妾这就命人拿来。” 只要喝下那一杯就足够了。 胡婉儿命人将葡萄酒倒掉,自己温了壶女儿红过来。 “陛下尝尝。” 胡婉儿为此日,特地学了一种姿态优美的步子。只见她如下凡仙子一般飘飘然向苏沐走来。 许是药物开始起作用。苏沐一时间竟看呆了。 胡婉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颜。“陛下,今夜月色曼妙,臣妾为您舞一曲吧?” “好。” 胡婉儿向辛夷点点头。 随后,辛夷坐在暗处,为胡婉儿伴奏。 伴着乐声,胡婉儿如一只蝴蝶在月下翩翩起舞。轻纱飘逸,衣玦翻飞。随着舞步,胡婉儿头上的清铃发簪也发出阵阵悦耳清脆的叮铃。 苏沐看着眼前的胡婉儿,竟然想到了莫离。 那场为叶家凯旋而归的庆功宴,莫离一身红裙,一柄利剑,舞了一场气势磅礴、恢宏之至的剑舞。 那一抹红色宛如苏沐心头的朱砂痣,怎么剜也去不掉。 乐声最后,胡婉儿一个旋转坐到苏沐腿上。她勾着苏沐的脖子,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苏沐看着眼前的“莫离”,伸手抚上她的脸庞。而那人也蹭了蹭他的掌心,似是回应。 他缓慢的靠近“莫离”,呼吸渐渐沉重。 最后鼻尖相触之时——身下的一团火将他生生扯出幻境。苏沐一把推开胡婉儿,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 这下胡婉儿懵了,她迟疑地问苏沐。“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朕还有些奏折尚未批阅,先走了。爱妃好生休息。” 说完,苏沐落荒而逃。独留胡婉儿一脸疑惑地在风中凌乱。 药物开始发挥作用,苏沐迷迷糊糊地来到凤宁宫,闯入莫离寝殿。 莫离察觉,正欲起床查看,便被苏沐一把拉住按在身下。 听着苏沐沉重的呼吸声,莫离一下就清醒了,连忙将他推开。女子的力气自是敌不过男子。就在这挣扎之间,苏沐已将莫离的衣带解开。 “苏沐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问之人双眼迷离地望着莫离。“你是莫离。” 莫离愣住了,心下暗自想到:“他究竟是吃了药还是没吃?” 趁着这个愣口,苏沐将莫离剥了个干净。 ##第十七章 从未信过(上) 她剧烈挣扎着,正想开口喊人,就被苏沐用嘴堵住了。 莫离看着眼前这个她又爱又恨的人,一时间没了办法。经过一段漫长而又缱绻的亲吻,苏沐顺势而下吻去。 在快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时,莫离顿觉不应如此。奋力将苏沐从身上推开,从枕下拿出匕首,对向苏沐。 “你赶紧离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苏沐轻声一笑。“朕与朕的皇后行床笫之事,有何不可?再说,你不是心悦于朕吗?” 说罢,苏沐一把抢过匕首,点了莫离的穴位,再次欺身而上。 最终,莫离度过难忘的一晚。 苏沐在其身旁沉沉睡去,莫离受着身上百般酸痛,眼角无声的留下眼泪。 寅时,莫离终于用内力解开穴位。 她本想一刀了结苏沐,但看着苏沐那般无暇的睡颜,终未下手。 莫离将他的衣服穿好,忍着疼痛,趁着夜色将苏沐送回了勤政殿。 随后,回到凤宁宫将一切收拾妥当后,沉沉睡去,一睡就是一天。宁柳虽觉奇怪却也什么都没问。 苏沐醒来,环顾四周,最后定眼看着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朕竟累至如此,连衣服都未换。” 胡婉儿空坐一晚,面若桃花的脸上赫然两道泪痕。“在你心里,我终究是比不上那个狼女。无论我对你多好。” 胡婉儿早已从他人嘴里知晓昨晚苏沐去了哪里——凤宁宫,她最恨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我努力这么多年,只能得到他的虚情假意。哪怕他恨你,哪怕他不记得你,他也依旧对你有感觉。 “明明是我先遇到他。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莫离,我要让你彻底死在他心里!” 当晚,有一黑衣男子闯入婉宁宫,幸得侍卫察觉,胡婉儿只是略受惊吓。 最后黑衣人消失在凤宁宫附近,侍卫进凤宁宫搜查却什么都没发现。众人自觉蹊跷,却又说道不出。 次日,宁柳说有要事要办,需得离开两月,让莫离自己照顾好自己。 待两月过后,宁柳回来为莫离把脉。 宁柳震惊地看着莫离,难以置信地问出那个问题。“孩子是苏沐的?” “孩子?” 莫离略算算时间,该是他的没错了。 一次就中标?天底下有这等事情? 内心争斗一番,莫离说了实话。“是他的。那晚他闯入我宫中,他封了我穴。于是就……” 宁柳艰难开口,嗓音沙哑:“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孩子你要吗?” “自是要的,稚子无辜。我与他之间的纠葛不该扯到孩子头上。” 莫离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还是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有了孩子,她就要当娘了。 “我会尽力帮你留住这个孩子。” 一刻,莫离才察觉此话异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身子不足以支撑怀孕所需精力。若强行将孩子生下,你会死于气血两亏。阿离,听我句劝,孩子还会有的。你的身子为要啊。” “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 随着时间的流逝,莫离孕中反应也愈加严重——频繁的呕吐,焦躁的情绪,吃不下饭。 此时宫中流言四起,都说皇后与那黑衣男子发生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此话传到苏沐耳里,震怒。立即下令封锁凤宁宫,随后带着太医去看莫离。胡婉儿听到信,也去看热闹。 ##第十八章 从未信过(下) 苏沐死死盯着太医把脉的手。“如何?” 那太医哆哆嗦嗦的回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确是喜脉。” 巨大的羞辱席卷苏沐大脑,他恶狠狠的看着莫离。“你有什么可说的吗?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莫离下跪向苏沐行礼。“臣妾无话可说。孩子的来历,待孩子出生陛下自会知晓。” “你还要朕等他出生?!莫离,朕恨不得将你母子二人一齐杀了!” 莫离不语,这更让苏沐遐想翩翩——一个答案浮现在苏沐脑海之中。勃然变色,随即屏退众人。 掐着她下巴,苏沐青筋暴起。“是宁柳的吗?那日的黑衣人便是他?” “不是。”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朕吗?!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 莫离看着暴怒的苏沐,缓缓问出那句话。“苏沐你可曾信过我?” 是你的,你信吗? “从未!” 最后,苏沐愤然拂袖而去,将此事交由胡婉儿处置。 胡婉儿阴笑着靠近莫离。“没想到吧,你终于落到我手里。来人抓住她。” 莫离顿觉大事不妙,连忙后退。最后还是不敌被抓。 她面目狰狞地掐着莫离的下巴,强迫她张嘴。随后,源源不断地红花汤进入莫离的嘴里,浸湿了莫离的衣裳。 “你该记住这碗药的味道,毕竟是你心爱的人给的。哈哈哈哈。” 最后,胡婉儿将碗一摔。带着人离开了凤宁宫。 宁柳终于被人放开,他急忙跑向莫离,却只见她十分痛苦的捂着肚子,腿上留下猩红的液体。 “宁柳,快救救我的孩子。” 他哽咽着,只能看着莫离独自承受小产的痛苦。 三日后,苏沐下了一道圣旨,说莫离品行失察,愧为中宫。夺了她皇后之位,将她罚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并下令,皇后怀孕一事不得妄议,妄议者杀无赦。 一时间,皇城震荡。 莫离成了忌讳;太后闭门不出;胡婉儿成了皇贵妃——最有机会成为继后之人,风光无量。 冷宫,莫离抚着肚子,呆呆地坐在床上,不吃不喝。 柳兮忧心地看着莫离,劝慰她。“娘娘,吃点吧。您这都不吃不喝三天了,再这般下去,您会死的。” 说着说着,柳兮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娘娘,吃口吧。” 宁柳见状,拉着柳兮离开了房间。 “先生拉我做什么?” 望着莫离的方向,宁柳叹了口气。“由她去吧,她能想通的。” 此时,胡婉儿看着流水般进入婉宁宫的贺礼,笑得合不拢嘴。“离皇后之位,本宫就差一步了。” “辛夷就说,那皇后之位就该是娘娘您的,任谁来都抢不走。” “本宫这心还是有些不安。那莫离一日不除,本宫便一日不安!” 说到最后,胡婉儿将手中唇纸捏成一团。 辛夷见状,拿来湿布将她的手擦拭干净。“娘娘不必忧心。那般多的红花灌下去,莫离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不能生育,这陛下要她何用? 再说,陛下与她误会极深,断不可能再续前缘。” 此话虽真,可胡婉儿心里还是惶恐不安。当夜便派人去冷宫,挑断了莫离的手筋、脚筋。 胡婉儿躺在苏沐怀里,暗自冷笑。 我看你个残废还能翻什么天! 宁柳被摁在地上不得动弹,双眼猩红地看着那些人挑了莫离的手筋、脚筋。 期间莫离没有反抗,没有痛叫。她躺在血泊之中,轻声问了句。“是苏沐派你们来的吗?” 领头之人啐了一口,狠狠踢了她一脚。“要不是上面的人派我们来的,谁会来这鸟不拉S的地方。都怪你这女人,不然我现在正睡得香!” ##第十九章 绝望失意,狠心复仇。 经过宁柳连天的救治,莫离的命算是保住了。她双眼无神地望着房梁,如同一具死尸一般躺在床上。 柳兮看着毫无生气的莫离,忍不住掩面哭泣。 “命是保住了,日后怕是不能再舞刀弄枪了。阿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吗?” 正当宁柳准备离开之时,莫离终于开口了,她许久未说话,嗓音有些低沉。 宁柳颤抖着声音回复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莫离一潭死水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其实冷宫与凤宁宫相差无几,只是前者更为凄凉,孤寂,哀寞。 墙边一人高的杂草,轻风一吹就吱呀作响的木门,檐上哇哇直叫的乌鸦,满地枯叶。 这里埋葬着几朝代最为绝望的女子,她们的痛苦和绝望滋养着冷宫的无边黑暗。用了无生机来形容冷宫都太过温和。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莫离终于可以下床。 她尝试着自己走,可没两步就狠狠地摔倒在地。柳兮本上前帮忙,却被宁柳拦住。“相信她可以的。” 一个尝过世间百般苦楚的人,何事是她做不到的。 莫离经过宁柳一年的磨练,终于可以正常行走,做些不太耗力的事情。 一日,她准备写封信给太后。却发现执笔之手止不住的颤抖,竟一字未能写就。 莫离倔脾气上来,一写便是一天。 宁柳来给莫离送药,推门就看见一地纸团和奋笔疾书的莫离。 他轻叹一声,夺下她手中的笔。“阿离,此等精细的事得慢慢练。强度太大你的手会吃不消的。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成为废人的。” “嗯。” 随后,一口饮尽碗中药。 三年时间足以倾覆许多东西。 朝中,胡家凭借婉皇贵妃平步青云,一时间风光无量;后宫,太后不理事,皇后之位空悬。胡婉儿拥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无人敢忤逆她的旨意。 当年知晓莫离一事的老人都被胡婉儿处理干净了。 一夜,胡婉儿从噩梦中惊醒。“别过来!别过来!啊!”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辛夷连忙赶到胡婉儿身边,扶着她连声安慰。 胡婉儿惊魂未定,摸着心口,大口喘气。“我梦见星竹了,我梦见星竹了!她浑身鲜血的朝我走来,一直叫唤我的名字。辛夷,她要带我走!” “娘娘,那星竹已是一捧黄土。她不会对您造成威胁的。” 胡婉儿抓着辛夷的肩膀,惊慌失措地说:“可是,可是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我不能忽略。辛夷,我害怕。” 辛夷略沉思一番。“娘娘,不如咱们去兴国寺上柱香吧,求佛祖庇佑。” “好,好都听你的。” 一瞬间的恨意从辛夷眼中闪过。 隔天,胡婉儿便向苏沐请旨出宫拜佛。 寺庙主持送了一个安神香囊给胡婉儿。“此香囊必得随身佩戴才有效果。” 胡婉儿连声应下。 不得不说,此香囊还真有效果,胡婉儿自此再未做过噩梦。而且好事连连…… 父亲传信说,陛下已经册立自己为后,册封之礼便定在五月初九。 待到五月初九,胡婉儿满心欢喜地等着仪仗队前来接她。可待到吉时,却只等到传她去泰和殿跪拜帝后的消息。 胡婉儿不信,连忙派人查探情况。 此时,她才知道这场册封是迎莫离出冷宫的,也是莫离用来羞辱自己的。胡婉儿十分愤怒以致失去理智,并未细细揣摩此事为何自己一无所知。 “啊!” “她莫离是如何勾上陛下的?!呵呵,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出来!当年,本宫就不该有顾虑,应该直接杀了她!” 环顾四周琳琅满目的庆贺之物,胡婉儿愤怒不能自抑。 她取下凤冠,将它狠狠摔在地。随后,又将屋里能摔得物件摔个干净。此间,竟无一人敢上前劝阻。 最后,胡婉儿缓慢坐到床沿,摸着被面上凤凰,悲戚的流泪。“我只想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为何如此之难呢?我只想要一个他的孩子,为何如此之难呢?” 泰和殿上,胡婉儿眼睁睁看着坐着轮椅的莫离与苏沐牵手,接受众臣朝拜。 她愤怒不能自已,死命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狂出声。 你名声已毁,身躯已残。为何他还愿意同你在一起?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 ##第二十章 残酷的真相 待苏沐冷静后,却开始后悔将莫离打入冷宫。 冷宫是他童年的噩梦,苏沐的母妃便是在冷宫之中郁郁而终的。 当年,苏沐为了看母妃一眼,翻上冷宫高高的宫墙。最后被一老太监发现,太监不顾母妃的苦苦哀求,生生将自己抱离了母妃。 那事过后没几天,便传来母妃去世的消息。 自那时起,他便发誓定要坐上那王座,护住自己所爱之人——不管自己将要付出何种代价。 这三年,胡家势力逐渐壮大,苏沐也开始对他们产生顾忌。暗中搜寻了不少胡家结党营私,欺行霸市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一日,探子上交了一份供词——一份让苏沐后悔之极的东西。 当年陷害苏沐一事是五皇子做下,嫁祸给二皇子的——而那支持五皇子并献上此计之人正是胡婉儿的父亲。 至于胡家为何转而支持苏沐便无从得知。 听罢,苏沐一向挺拔的背影佝了起来。这是辰星第二次看见苏沐这般落魄模样,第一次便是苏沐母妃去世。 当夜,苏沐大醉一场,未能上朝。 自那以后,苏沐开始回忆此间发生种种,这才察觉莫离怀孕一事之异样。 但他不敢查,他不敢揭开那血淋淋的真相。 看着宣纸上还算端正的字,莫离露出大公告成的笑容。 宁柳在一旁为莫离研磨。“阿离,看来这些日子的苦没白受。” “是啊。写完这篇,我儿也算是圆满了。” 此时,柳兮为莫离端来一杯茶。“有姑娘这般虔诚心,佛祖自会保佑您的孩儿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 “愿他往生,远离帝王家。” 柳兮身形一怔,看了莫离一眼,便离开了。 “宁柳,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想来离咱们出去的日子也不远了。没想到三年竟过得这般快,又要面对那般血雨腥风了。” 莫离看向窗外夕阳。“三年,她也活到头了。宁柳,帮我把这封信送去母后那吧。” “我啊,都快成了你与太后的信鸽了。还一点辛苦费都没有,真小气。” 莫离写着字,微微一笑。“柳兮做了莲花糕,我不爱吃这个。你拿去吃吧。” 宁柳看着精致的糕点,咽了咽口水。“我……我可不爱吃甜食。” 说罢,偷偷摸了两个莲花糕放入怀中。 莫离一笑,只当没看到。 一日,苏沐来了冷宫。 一阵阴风吹来,宫墙上的爬山虎叶子沙沙地演奏着。苏沐感觉有些不适,连忙推开满是岁月痕迹地沉重木门。 冷宫里面并非他想象中的凄凉。虽破旧倒也算干净整洁,墙边还种了几棵月桂。 莫离正坐在庭院石桌处——下棋。 他自顾自地坐到莫离对面,左手在石桌上有节律地敲着。“听说你有要事求见朕,何事?” “这棋谱,臣妾研究了很久,一直不得要领。不知陛下有何高见?” 苏沐这才看着棋局,陷入沉思。不久,他拾起一枚白子放入棋盘之中。 “陛下好棋艺。” 苏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朕从未见过你下棋。” “陛下问的不是个蠢问题吗?陛下您可鲜少来臣妾这儿。若臣妾没记错的话,这还是陛下第一次来看臣妾。” 苏沐眼神一沉,越过石桌掐住莫离的下巴。柳兮正端来茶点,见到此情景吓了一跳,不小心摔了茶点。 莫离轻声一笑。“陛下可是生气了?” 看到莫离对他笑,苏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慌张地松了手,瞬间离她两丈远。 莫离整了整衣服,轻声说:“陛下,您若想用强,臣妾自是敌不过。只不过,臣妾希望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情。 陛下可否以封后之礼将臣妾迎出冷宫,日子便定在五月初九吧。” 她知道苏沐会答应,因为他别无选择。 苏沐面色如霜,眼前疏离有礼的莫离让他很是陌生,仿佛苏沐从未真正的了解她。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莫离从前看苏沐的眼神饱含温情,如今只剩下寒冷的疏离——这样的她让苏沐感到一丝害怕。 在苏沐离开冷宫之时,他问了莫离一个问题。她并没有立即回答。 “为何选五月初九?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看着苏沐离开的背影,莫离略带失落地说:“五月初九是你我相遇的日子。” 离开冷宫当日。 莫离重复着当年所做过的事情,再无当时欢喜雀跃的少女情怀。心中只剩一片荒凉与无边的仇恨。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不复从前模样。 待礼毕之后,莫离径直回了凤宁宫。 次日,莫离坐在大殿正位接受众妃跪拜——三年未出,后宫真真有了佳丽三千。 看着阶下,铁青着脸的胡婉儿,莫离在心里冷笑。 这些年倒是苦了胡婉儿了。不得不听胡家的话,巴巴的给自己丈夫送佳人,与旁人共事一夫。现在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算计自己。不过,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莫离说了些训话就让他们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同胡婉儿说了一番话:“这些年本宫因病常年卧榻,倒让婉皇贵妃苦了不少。如今本宫身子渐愈,这六宫之事也就不劳妹妹打理了。” 胡婉儿听到这番话,脸瞬间变了颜色。但不管如何生气,她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她向莫离行了一礼。柔声地说:“为皇后娘娘分担,是臣妾应尽的义务。” 辛夷看见自家主子冷着脸从凤宁出来就知道今日定然少不了一场鸡飞狗跳。 ##第二十一章 初见三王爷——苏澈 这天,莫离正在承乾宫与太后说笑,正碰上三王爷来给太后请安。 这时莫离才见到传闻中的三王爷——苏澈,常年戴着面具的残废王爷,雍朝第二个从大胜敌国的战神。 只见苏澈坐着轮椅,向太后行了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母后近来心情十分的好,想来是有皇嫂相伴左右的缘故。这些年,儿臣未能伴母后左右尽孝道,甚是遗憾。” 太后拉着苏澈地手,止不住的流泪。“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下不用再回边疆了吧?” “此次大胜而归,皇兄念及母后,特赐儿臣府邸一座,不必再回边疆。” 莫离暗自心想:这苏澈倒也不似传闻中的冷酷,至少对母后算是极好的。 回凤宁宫的路上,莫离正想制造机会与苏澈小坐一会儿。 “听闻三王爷酷爱兰花,此时御花园的兰花开的极好。不如,王爷同本宫一道赏花可好?” “皇嫂心意臣弟心领了。只是臣弟府内事务繁多,实难相配。先行告退。”说罢,苏澈留给莫离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莫离环抱胸口,笑了一声:“是个烈脾气。我们还会再见的,苏澈。” 为庆祝苏澈大胜而归,苏沐当晚为其开了一场庆功宴。 莫离端坐苏沐左侧席位,与柳兮说着体己话。“不出一刻,那苏澈便要离席。” “这可是陛下为他办的庆功宴。他若走了,岂不是当众给陛下难堪?奴婢看这三王爷不像是个鲁莽之人。” 她撇了眼柳兮,面带微笑地说:“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不出一刻,一侍从慌慌张张地跑向苏澈,在他身旁耳语几句。 随后,苏澈脸色大变。连忙出席,向苏沐告罪。“启禀陛下,臣弟内子顽疾突发,此时正忙慌寻臣弟。还望陛下恩准,臣弟前去照顾内子。” “既是如此,三弟你便快快回去吧。” 得苏沐恩准,苏澈离开了皇宫直奔三王府去。 莫离尝了口绿豆糕。“你好好想想该给本宫做些什么花样的帕子吧。” 柳兮撇撇嘴,无话可说。 当晚,莫离让宁柳立即出宫办一件事。 柳兮一直追问派宁柳出宫所为何事。在答应莫离一众无理条件后,她终于得知缘由——为了拉拢苏澈。 “你不觉得今日的苏澈很像当年的叶家吗?功高震主,历代皇帝都不会允许这般人物出现,哪怕是亲兄弟。这世上但凡与这皇宫沾上些许联系,许多事情便都身不由己了。 本宫是,苏澈是,胡婉儿苏沐亦是!” “娘娘……” “退下吧,本宫累了。” 次日,苏澈来凤宁宫谢恩。 “皇嫂赏赐的灵芝内子用的甚佳,不知是否还有?” 莫离撇了撇茶沫,喝了口茶。“弟媳用着好便可。本宫这还有些。待你回府,本宫派人给你送去。” 苏澈向莫离揖手。“谢皇嫂。听闻御花园的兰花开的极好,不知皇嫂可否带臣弟一道去赏花?” 莫离应下,并派人先去御花园稍作布置。 兰花苑凉亭之内,莫离正同苏澈一起品茶赏花。 “那人,还有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呵,本宫以为你会委婉些。字面上的意思而已,本宫可以治好你的腿,也可以治好弟媳的顽疾。” 苏澈警惕地看着莫离,冷冷地说:“本王与你毫无干系,你为何如此帮本王?” 听闻此话,莫离也收起一脸笑意。郑重地对他说:“本宫想你坐上那王座。” 苏澈震惊,眸中透着怀疑与迟虑。 “本宫恨他,也想还叶家一个清白。”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定。他是一个好皇帝。” “不可否认,他还算得上一个称职的皇帝。但他的猜忌终会毁了整个国家。叶家的结局便是你的未来。” “叶家?叶家不是你与陛下的合谋吗?你怎敢再提叶家?!” 听到叶家二字,苏澈明显激动了——叶暮是他过命的兄弟。 ##第二十二章 达成联盟 “待本宫做完该做的,本宫自会向叶家谢罪。” 苏澈略微平复心绪。“你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要让本王如何信你?” “如何才算诚信?” “本王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随后莫离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解释当年的事情。 听着莫离的描述,苏澈的脸由镇定转为震惊,后又留在愤怒。 只是面具遮挡,莫离并未察觉。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事实。” 苏澈将手叠放在腿上,沉着嗓子说:“此事本王自会好好查验一番。叶暮是本王至交好友,若你所言有假,本王定不会放过你!” 听见哥哥的名字,莫离心头一震。“你说哥哥与你是好友?那,那他可曾提起过我?” 苏澈开始回忆旧事。“每次一提到你,他都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说。本王想,当年,他知道你与陛下合谋陷害叶家的那一刻,定是十分心痛的。” 莫离不想再听后话,借称身体不适离开了兰花苑。 回到凤宁宫,莫离连忙拿出宁柳走前为她配制的调息药丸,就着茶囫囵吃下。随后,捂着心口坐在地上。 她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自家哥哥的事还是会心痛。 柳兮见莫离许久未出,便进去向莫离禀报事情。“娘娘,奴婢查了库房。灵芝白白少了十枝。还有其他的金银首饰,珍贵字画等等更是少得离谱。 那库房册子更是一团乱麻,让人难以整理。现下怎么办?” 莫离略缓了缓。“去太后那调几个管库房的宫女,再找几个能干的,还有去三王爷府借几个麻利的帐房先生过来。将库房的东西一一登记造册。 其他的,略后些再说。如今是该好好整顿整顿这后宫之事了。” 不过两日光景,新的库房册子便做好了,连带之前的乱本子也整理好了。 莫离正仔细看着那些本子,看一本脸色便沉一分。“真当本宫是好相与的?!当年本宫还是皇后之时,就开始糊弄本宫了。看来这些人是该好好敲打一番了。” 说罢,便让柳兮去内务府总管叫来,顺便将这些年各宫账本带来。 伴着啪嗒作响的算盘声与阵阵求饶声,莫离悠闲地坐在檐下喝茶。 那些看守库房的宫女们正挨着板子——莫离下旨,宫女看管不力各打一百大板以示惩戒,并让凤宁宫一干人等立于一旁观看。 阶下,内务府总管正在烈日下站着,时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不知是吓得还是热得。 “总管辛苦了,这账本还得一会儿。你去那树下歇息会儿吧。柳兮,给总管沏杯茶。” 待将这些账本理清楚,已是黄昏。 一位嬷嬷将账本摞在莫离面前。“回殿下,账本已经理清楚了。” “呀,这天都这般晚了?这事儿就明儿再处理吧。总管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说罢,莫离便让柳兮推自己回寝殿。 内务总管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听到还有煎熬一夜,腿不禁发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凤宁宫。 回内务府,与几个主事商量对策。 一群人凑到一处,互相看了看,一脸苦笑。 总管率先开口。“皇后娘娘这次是动真格的的了,这些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这些年内务府未曾刻待过皇后,但克扣分例也是有的事,若是凤宁宫要些什么,也是刁难过的。 内务府大半主事之人都是胡婉儿的人,自要讨好自己的主子。 “咱们去求求婉皇贵妃吧,这些事儿她虽未指使咱们,可那些东西,咱们也是一分没少的孝敬了她。” ##第二十三章 让你受着我曾经的苦楚 “要我说,咱也无须怕她。如今掌权的还是婉皇贵妃,那皇后不过是个空架子。从冷宫出来了又如何,这后宫还是婉皇贵妃的天下。 再说了,陛下可从来都不待见那位主。本就不受宠,因着那件事,她还想翻出什么浪来?” 总管连忙捂住那人的嘴,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你是疯了吗?!敢在宫中谈论此事!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时间也没得出个好法子。总管见状也只好作罢,摆摆手让众人散了。“静观其变吧。” 凤宁宫,莫离正看着书。“哦?他是这么说的。既如此,明个便先拿他开刀吧。你快回去吧,别叫人看见。” 那人汇报完,便悄声离开了。 柳兮十分疑惑地开口。“娘娘,为何不快刀斩乱麻?” “后宫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宫若将胡婉儿逼急了,那可是要咬人的。反正本宫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对了,这几日没见着宁柳,他人呢?” “娘娘忘记了?他去寻叶家军的人了。” 莫离轻叹一声,看着摇曳的火烛。“不知他们可会信本宫。” 次日一大早,莫离便让内务府一干人等来凤宁宫对账。 一笔笔账目怼得他们哑口无言,下跪求饶。 “本宫今日寻你们来,便是寻个法子补救的,你们这般鬼哭狼嚎是要作甚?” “回娘娘,这些烂账自前朝便有,如今却统统算到奴婢头上,也是委屈的紧。”回话的正是那晚藐视莫离之人——管胭脂水粉的林嬷嬷。 “这么说,是本宫冤枉你们了?” 内务府众人齐声说:“奴婢不敢。” 莫离冷眼看着这帮人。“本宫今日便帮你捋捋这笔帐,城东郊外三百亩良田,三座林子;乌衣巷五所店面,一所杂货铺;西郊一座田庄……这些可是你李嬷嬷的家业呀。 宫规定下,你该是一月五两银子。本宫想问问,你这五两月银如何置下这般产业?” 听着莫离将自己的家产一一爆出,林嬷嬷顿时汗如雨下。哆嗦着回话:“有些是,是差事办得好主子赏的,还有的是家里本就有的。” 看着如此不知悔改之人,莫离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宫知道的只这些?林嬷嬷未免过于自信了,既不肯说实话那本宫只好对不起您老人家了。来人,伺候伺候林嬷嬷。” 林嬷嬷稳了稳心神,将胡婉儿搬了出来。“皇后娘娘,奴婢是靠婉皇贵妃举荐入内务府的。若要管教,自是要等婉皇贵妃来做主的。娘娘这般心急要处置奴婢,这般做法是为何呢?” 苏沐听闻莫离正在整肃后宫之事,也来凑凑热闹。 他刚进门,却听到一介贱婢凭着是胡婉儿的人,对皇后不敬。心下顿觉不爽。 “她是朕的皇后,处置你一小小奴才又有何不可?看来是皇后对你们太过仁慈了。来人呐,打五十大板。” 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凤宁宫,一旁跪着的人也被这声音给吓到了,哆嗦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没打几板子林嬷嬷便昏了过去。苏沐命人将她泼醒继续打,直至板子打完。 一番折磨过后,林嬷嬷终于说了实话,莫离命人将其证词写下并签字画押。其余人也只好开说实话。 至此,内务府之事告一段落。 “你们虽将所做之事和盘托出,可这亏空还在。传本宫令,犯事一干人等,家产尽数充公;三日后,自行离宫。” 苏沫正想离开,忽而又想到一句话要交代。“本宫宫里少了很多东西,你们自该清楚如何处置。” 说罢,便将物品单子给了前内务府总管,让他去想办法。 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向胡婉儿求救了。 一干内务府人从凤宁宫出来便径直来到婉宁宫。 一开始胡婉儿并不知晓他们前来何意,待总管将事情原委和盘告知之后。她便阴沉着脸,喝着茶。“所以你们便来找本宫了?” 扑通几声,一干管事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向胡婉儿磕了一个头。 “娘娘,您若是不救奴才们。奴才们可真真是没有活路了。” 胡婉儿扶了扶发髻,慵懒地说:“你这般说辞,倒像是本宫撺掇你去拿皇后的东西来孝敬本宫。” 听见这话,管事们面面相觑。前总管只好壮着胆子说道:“若娘娘不愿相助,那奴才便只能去求陛下开恩了。” “呵。”胡婉儿冷笑一声,手使劲地攥着扶手,关节处都泛了白。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奴才不敢。” 明面上是不敢,实则就是威胁。胡婉儿要在陛下面前保持温婉善良的形象,自不会让他们到陛下面前乱嚼舌根。 她深呼吸几次,堪堪将怒火压下。“本宫又没说不帮,瞧给你们吓得。放心吧,三日后,本宫自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莫离,此事本宫便忍下了,你最好别犯到本宫手里! 自此,六宫之权尽归莫离囊中,而那帮管事在出宫后便不知所终。 莫离听闻此事,不过一声轻笑。 胡婉儿怎会容许有人威胁她呢?那群人只怕早已魂归黄泉。 ##第二十四章 不祥之人 惩处一事过后,苏沐一把叫住莫离。“阿离难道不谢谢朕吗?” “臣妾今日可是在整顿后宫之事。臣妾为陛下解决了一大麻烦,该是陛下好好谢谢臣妾才是。” 苏沐微微一笑,拉着莫离的手。“那阿离想朕如何感谢?” 莫离轻轻将手抽离,疏离地说:“臣妾希望陛下离臣妾远些,最好永不踏入凤宁宫。” 他身形一怔,眼里尽是失落。“你还在怪朕?” 看着苏沐的落寞模样,莫离只觉讽刺。“天色已晚,陛下早些休息吧。” 说罢,苏沐离回了寝殿,顺便将苏沐拒之门外。 经此一事,那胡婉儿倒是消停了许久,莫离也落了个自在。 好景不长,太后突患怪疾,太医院一众太医竟对此束手无策。此时,宁柳正好被莫离派去宫外办事,踪迹难寻。 莫离焦急万分,正忙着遍地寻宁柳。 “这下该如何是好?宁柳不在宫中,还能寻谁来救母后?” 柳兮在一旁,连声安慰莫离:“娘娘,太后福德深厚,自有天神庇佑。您也别太过焦心了。” “人命关天的事,岂能付诸鬼神一说。” 一晚,莫离正与苏沐一同侍疾。 钦天监副主事衣裳不整,连夜进宫。说有要事禀报,需得立即见到陛下。 待副主事见到苏沐,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臣夜观天象。发现西南位有一孤星突放异彩,有冲月之势。宫中主月之人,一为太后,二为皇后; 再者,孤星尾带微光,恐后宫不安啊。” “西南位?” “正是,西南位应指皇宫西南角处,孤星自是指无父无母之人。” 莫离心下冷笑。 西南孤星?这不就是指我,难怪消停了这么久。 她跪在苏沐一旁,淡淡地说:“陛下,臣妾愿自行前往兴国寺为太后祈福。” 苏沐听罢,厉声呵斥副主事:“‘子不语,怪力乱神’天象一说,虚无缥缈。来人,副主事妖言惑众,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即刻出宫。 阿离不必过于忧心,朕已下旨遍寻良医为太后诊治。” 此事过后,后宫怪事不断——有些嫔妃突然噩梦不断,夜不能寐;有些便是扬言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你们听说了吗?钦天监说,皇后娘娘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之前是有冷宫阴气压住,后宫这才相安无事三年。如今她出来了,这后宫自然怪事四起。” “我听一老人说,皇后娘娘本是孤女,后被叶家收养,不久后叶家就被派去边疆。到最后,叶家得了个株连九族。” “那叶家也是惨,被克的家破人亡。陛下怎得还将此祸害留在宫中啊?” “……” 苏沐一边忙着处理宫中谣言,一边又要应付朝中大臣连天的议论。一时心力交瘁,只得先应下莫离出宫祈福一事。再作打算。 兴国寺主持安排莫离一行人住在后山竹林一座小院落。 竹林翠绿清幽,倒是一处清净地。 柳兮收拾着东西,感叹着:“这佛家之地当真是好,奴婢可从来没见过如此清丽之景。” 莫离放下手中古籍,回忆着:“本宫记得,后山附近有一百花谷,一年四季花开的热闹。桃花灼灼,花瓣纷飞。美丽的紧。若得空,本宫带你去看看。” 柳兮莞尔,向莫离行了一礼。“那奴婢再次先谢过娘娘了” 苏沐担心莫离在宫外会出事,连夜查处后宫纷乱一事,不多时便有了结果——胡婉儿搞的鬼。 那天,苏沐在御书房召见胡婉儿。她得了陛下的召见,欣喜万分,见苏沐之前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御书房内,苏沐正批阅奏折,一旁的胡婉儿弓着腿已站了一个时辰有余。 到了最后,胡婉儿着实坚持不住,摔了个狗啃泥。 苏沐撇了眼她,冷淡地说:“这才一会儿,便坚持不住了?” 胡婉儿越想与委屈,忍不住抽泣起来。“臣妾愚钝,不知怎得竟惹恼了陛下。若陛下惩处臣妾后,能略微消气。臣妾就算站十个时辰,也不会有怨言。” “做了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看看这些东西吧。” 随后,苏沐将一沓纸丢在她脚边。 胡婉儿迟疑着将宣纸捡起,正看着,脸色变了又变。“陛下,这定是有人诬蔑臣妾。臣妾没有做下此事。还望陛下明察。” 说罢,跪在苏沐面前,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这模样看着苏沐心里抽疼,他连忙将胡婉儿扶起,安慰道:“朕又何尝不知这后宫之险恶?只是朕还是得给众人一个交代。只能好先委屈你一番了。” “若能为陛下尽些绵薄之力,臣妾被冤枉也是心甘的。” 没多久,太后病愈,怪事渐渐少了。苏沐下旨迎莫离回宫,且胡婉儿禁足三月,未说缘由。 谁曾想,莫离在回宫路上遭遇刺杀,幸得皇家暗卫相助,这才安然度过。不过,柳兮却受了些刀伤。 胡婉儿从小养尊处优,那里受过这般委屈。正在婉宁宫大发脾气,胡乱砸东西。 “莫离我与你势不两立!” 此时,莫离正站在殿外听着胡婉儿的胡言乱语。 她一推门,看着胡婉儿。“哦?婉皇贵妃要如何与本宫势不两立呢?” 胡婉儿全身绷紧,警觉地看着莫离。“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 莫离整理整理袖口,若无其事地说:“本宫可没那个闲心思,本宫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句。” 说着,莫离便从轮椅上站起,一步步向胡婉儿走去。“你几次三番欲将本宫置于死地,三年前是,前几日亦是。日后,本宫不会再让你有好日子过。 本宫要将你拖入地狱” 胡婉儿本就被莫离这一站吓到,加之她步步紧逼,气势骇人。胡婉儿便直接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胡婉儿这般模样,莫离冷哼一声,离开了婉宁宫。 当晚,胡婉儿便将莫离未残之事告知苏沐。苏沐不信,直言胡婉儿搬弄是非。一甩袖子便离了婉宁宫。 ##第二十五章 再次陷害(上) 胡婉儿被苏沐冷了几天,心绪极不稳定。一点小事便能惹她浑身不快,动辄打骂婢女。婉宁宫众人苦不堪言。 一日,太医报信,说吴婕妤怀孕了——那是胡家送进宫的人。 就连胡家也送了信来,直言让胡婉儿无论无何定要保下此胎。 那晚,胡婉儿静静地坐在寝宫之内,闷哭喝酒。 “为何旁人能一举得子,本宫却不能?为何本宫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辛夷,本宫好妒,本宫心好痛啊。” 辛夷无言,只一下一下地拍着胡婉儿后面,安慰着。 自那以后,胡婉儿以赎罪之名自请为吴婕妤安胎。 胡婉儿精心照料着吴婕妤,一日三餐必得反复查验数次,方才让其下口。流水般的补品安胎药被送入吴婕妤宫中。 吴婕妤得了这般照看,容光焕发,气色极佳。就连太医都说,吴婕妤这胎被养得很好。苏沐见状很是欣慰,前去看望胡婉儿好几次。 转眼便到了盛夏,御花园荷花开的灿烂。 胡婉儿见荷花开的热闹,欲办个荷花宴,让众人都热闹一番。只不过,吴婕妤因有孕在身,便回绝了此宴。 没多久,荷花宴请帖便送入了凤宁宫。 柳兮拿着请帖,满心忧思。“娘娘,这一看便是鸿门之宴。咱们还是不去趟这趟浑水了吧。” “有白食可吃,为何不去?再说了,她若真心想害本宫,躲得了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本宫多注意些便是。” 荷花宴上,莫离独个就着荷花酒吃荷花糕,很是惬意。其余嫔妃在一旁热热闹闹的聊着天,赏花。 待到宴会尾声,莫离倦了。正欲回宫,却被吴婕妤叫住。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莫离微微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快快请起。 忽而,一声惊呼将众人视线引至湖边。“你们快看啊,湖里有条通体鲜红的鲤鱼,鱼头上还有两个微微泛白的角呢。” 吴婕妤也想上前凑个热闹,不成想转身之时崴了脚。 幸得莫离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跤。 她正想好好感谢莫离一番。却突感腹痛难忍,不禁瘫倒在地。吴婕妤面色泛白,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一时间,众人诧异。 莫离略镇心神,连忙命人去寻太医找皇上,让人将吴婕妤送回储秀宫。 其余人顿做鸟兽散,只莫离看着地上一滩血迹出神。 终于出手了? 储秀宫——吴婕妤寝宫。 苏沐神情略带不安,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自是不想孩子出任何事。 “陛下稍安勿躁,且听太医如何说。” 听到莫离的安慰,苏沐心中略微一暖,轻轻握住她的手。 莫离无意识般将手抽离,忙上前询问太医情况。 “回陛下,皇后娘娘。吴婕妤这胎……还望陛下宽心。” 苏沐本满脸期望地看着太医,一听这话,神情顿时黯淡失落。 吴婕妤醒来知晓自己的孩儿没了,悲恸万分。“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啊。” 悲痛的哭泣声响彻储秀宫。没多久,吴婕妤便哭昏了过去。 “你哆哆嗦嗦地做什么?” 胡婉儿看一婢女十分奇怪,便开声质问。 那婢女害怕的看了一眼莫离,颤抖着声音说:“奴婢,奴婢不敢说。” 胡婉儿顺着婢女的眼神看向莫离,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陛下,吴婕妤此胎没得蹊跷,臣妾斗胆请陛下彻查此事,严惩恶人。以告慰皇子在天之灵啊。” 说罢,假惺惺的留了几滴眼泪。 “你说吧,朕做主。” “奴婢看到皇后推了吴婕妤!” 此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在场之人炸了个外焦里嫩。 莫离面无波澜,冷静地说:“臣妾没有推吴婕妤。” 苏沐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冷声开口:“你须将事情原委好好道来。如有误,朕定严惩不贷!” 婢女堪堪应下,沉思一番。 “那时,旁的娘娘都围在湖边看红鲤。吴婕妤正与皇后娘娘一同说话。不知怎得,皇后娘娘推了吴婕妤一把,吴婕妤便倒地不起了。事情就是这样的。” 苏沐看着莫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莫离向苏沐行了一礼。 “当时,吴婕妤来向臣妾请安,臣妾便与她说了几句。随后,她想去看红鲤,一个转身却崴了脚,险些摔倒。臣妾就扶了一把。 最后,吴婕妤突然腹痛倒地不起,待众人离开,臣妾便见着了地上的血迹。” “此事二人所言大有出入,真不知谁是真,谁是假。” “皇后娘娘是极好的,怎么可能害人?” “听说,皇后娘娘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克死了吴婕妤腹中胎儿?” “……” 众说纷纭,乱了苏沐心绪。 辰星来到殿外,训斥了那些嚼舌根的人。“陛下在此,岂容你们胡乱说话。” 回来便跟陛下说:“陛下,两人言辞出入甚大,不如等吴婕妤醒来,再作定夺。” “只能如此办了。” ##第二十六章 再次陷害(下) 胡婉儿攥了攥帕子,脸带清泪地说:“吴婕妤的胎是臣妾照顾的。孩子没了,臣妾也十分伤心。臣妾听说,满了三个月,这胎便稳了。 且吴婕妤孕中一直安好,怎得一摔便没了?想来是有些奇怪的,此事定有蹊跷。” 苏沐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地毯上的花纹。“辰星,好好查验此间与吴婕妤接触的一干人的。需得细细地查!” 有了苏沐地旨意,查起来方便多了。 待夜色将近之时,辰星带来一个小太监——太医院为吴婕妤熬药的小太监。 小太监没见过这般大场面,畏畏缩缩的一时间竟忘了礼数。 辰星见状,说了他一句。“见了陛下,还不快快行礼?” 小太监这才向苏沐行了一礼。 辰星将几份证词送到苏沐眼前,后又厉声对小太监说:“将你在慎刑司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陛下和娘娘听吧。” 小太监被吓着了,语无伦次。“是,是皇后娘娘命奴才做的,奴才都是为娘娘办事的呀。” 莫离面对这般指责,什么话都没说。只静静地看着这场戏。 辰星:“陛下面前需得好好说话,宫中管事没给你说过规矩吗?” 小太监深呼吸几次,缓缓将事情原委道来。“一月前,一人寻了奴才为其办事。一开始奴才宁死不从,可那人以奴才家人相要挟,奴才只能应下。 那人让奴才,每日向吴婕妤安胎药里加少量的麝香。” 吴婕妤的贴身侍女回禀:“回陛下,娘娘昨晚睡得早,那碗安胎药至今未动。” 苏沐连忙让太医查看,太医略尝了尝那药。“启禀陛下,此药众确实有麝香的成分。只是含量极少,若不仔细检查,倒查不出来。 每日服用这极少量的麝香,不仅胎儿不稳,而且母体也会有损伤,以致无法生育。” “如此精细的谋划,看来是筹谋已久。臣妾真是心疼吴婕妤的孩儿,还未曾看这个世界一眼”说罢,胡婉儿又哭了起来。 这哭声闹得苏沐心烦意乱。“那药你是如何加下去的?此等剂量并不好控制。” “那人让奴才将麝香涂抹在药罐盖子里边,当水滚沸,便可触及盖子,这麝香也就进入药里。” 辰星向苏沐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陛下,奴才顺着这条线查到了凤宁宫,因是皇后娘娘寝宫,故不敢妄自搜查,特来请旨。” 莫离看了眼柳兮,淡淡地说:“陛下无需顾及臣妾,若要查便查吧。” 苏沐点点头示意辰星,柳兮便跟着辰星去了凤宁宫。 之后,柳兮带着侍女们来让小太监辨认。 辰星福了福身,端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回陛下,找到了此物。” 太医闻了闻,向苏沐回禀:“陛下,此物正是麝香。” 小太监一看,直指一个头戴紫花的侍女。“是她!就是她逼奴才犯下此事的。” 莫离一挑眉,看着小太监:“确认是她吗?” “奴才确定,那人每次都在凤宁宫后墙处给奴才药,虽未见其容貌,但身形大致是一样的。” 柳兮轻蔑地看着小太监:“大胆奴才!竟敢攀污当今皇后,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是储秀宫宫女。” 小太监心慌慌,随又胡乱指了一个侍女。“那,那便是手带玉镯的侍女……” 辰星向苏沐行了一礼。“那是婉宁宫宫女。由此可见,此人的话是没有一丝可信之处。 回陛下,那麝香是在婉宁宫宫女处寻到的。” 胡婉儿心下一惊,攀着苏沐地膝盖,连忙出声为自己辩解:“陛下,此事与臣妾无关,定是有人陷害臣妾,陛下可要明察。” 莫离对着胡婉儿笑了笑:“既如此,那便请婉皇贵妃听听这些东西吧。” 柳兮上前,将手中证词交予苏沐察看。“回陛下,奴婢查到,此人家境贫穷,却酷爱掷色子,因此欠下一身赌债。前段时间不知为何,不仅还清了赌债,还置下了家业。” 小太监连忙为自己辩责:“那是奴才手气好,接连赢了许多银钱。” “奴婢后又查到,有人接触了那赌坊老板,间接将三千两白银给了这奴才。那人正是婉宁宫太监,昨个溺死在井中。不过奴婢在其房内寻着了一封信。” 随后,柳兮将信奉上。 胡婉儿眼睁睁地看着苏沐打开那封信,却毫无办法。 苏沐脸色一沉再沉,撇开胡婉儿,将信等一干证词摔在她脸上。“你自己好好看看!朕对你太失望了。 来人,将那奴才拖出去,杖毙。胡婉儿诬陷皇后,陷害皇嗣。褫夺封号,降至嫔位,幽禁婉宁宫。” 听完苏沐的责罚,胡婉儿心如死灰的坐在地上。 莫离见着,在其耳畔悄声地说:“别着急,这只是开始。” ##第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胡婉儿坐在婉宁宫主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将宫中不符自己位分的东西搬出。握着桌角的手紧了又紧,指甲都断了。 她走到婉宁宫宫门前,死死盯着凤宁宫方向。“莫离,我成了今天这副模样都拜你所赐!我要你死!” 当晚,胡婉儿从噩梦中惊醒——星竹又来向胡婉儿索命了。 她慌张着从床上逃离,跑到辛夷身边,紧紧抱住她。“辛夷,辛夷!将蜡烛都点上,每个角落都别放过!” 辛夷抱着胡婉儿,面无表情地安慰着她。“都点上了,没一个地方是黑的。娘娘安心休息吧,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辛夷,你同本宫一起睡。” 就这样,胡婉儿抱着辛夷,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 凤宁宫,莫离正喂着鱼。 柳兮欢喜地说:“娘娘,听说婉宁宫那位,昨个晚上梦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被吓个半死,彻夜点着灯火。活该!” 莫离看着水里肆意畅游的鱼儿,随意地说:“她也挺可怜的,让宁柳去看看她吧。” 柳兮福了福身。“奴婢明白了。” 婉宁宫,胡婉儿神情紧张地看着由宁柳假扮的太医。“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 宁柳认真把着脉,没有回话。胡婉儿见状,也只能作罢。 “娘娘不过是近日心情焦躁了些,平时在宫中放上一束百合,再吃两副微臣开的安神药便好了。” 胡婉儿看了眼辛夷。辛夷了然,往宁柳手中塞了一袋银子。 “你若能治好本宫的病,日后赏赐自不会少你的。” 宁柳叩拜。“谢胡嫔娘娘。” 听着胡嫔二字,胡婉儿心中实在不喜,一股无名火从心间窜上。正欲发作,却被辛夷摁下了。 胡婉儿这才反应过来,收起心绪,连忙让宁柳离开。 待只剩胡婉儿与辛夷二人之时,她黯淡开口。“近日,本宫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见到或听到不如意的事,本宫便想发火,动怒!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只是没休息好,心情烦躁了些。按时吃药,便可痊愈。” 胡婉儿一拍桌子,生气地说:“都怪莫离,若不是她,本宫何至于沦落至此!” 辛夷低着头没有说话,神色晦暗不明。 吃了安神药,胡婉儿确实安稳地睡了几天。可一断了药,便噩梦连连,到了最后,就连药都不管用了。 就这样,她的病时好时坏,整个人毫无精神,脆弱不堪。日日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散着头发示人。 凤宁宫莫离正同柳兮、宁柳二人说笑。 柳兮想起昨个听到关于胡婉儿的事,便说给了莫离听。 “现今,那胡婉儿快是活到头了。那般恶人,早就该死!” 莫离换了个姿势歪在美人椅上。“那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都准备好了吗?” “奴婢都备好了,就等娘娘开口呢。” 莫离一个眼色示意,柳兮便退了下去。“胡婉儿,你也是时候说真话了。” 中秋佳节,莫离在苏沐面前提起胡婉儿,请苏沐看在往日情分,去见见她。 苏沐默然,思考一番,便让莫离作陪去看望胡婉儿。 才到前院,便听到了胡婉儿的疯话——她遇着被自己害死的阴魂。 她疯癫着躲在石桌底下,挥手驱赶。“你们若要索命,便去找那莫离!若不是她,你们也不会死!” “若非你雇人要杀莫离,我又怎会惨死他人刀下?!胡婉儿纳命来!” “是本宫找的又如何?谁让她抢了本宫的皇后之位。她没本事,没保护好你,死了也该怪她。该找她索命! 你们这群畜生也是,若不是那莫离迷惑陛下。本宫也不会再次寻了人去杀她,谁让你们当时护着莫离!你们护着她就是与本宫作对,与本宫作对的都要死!” 胡婉儿疯癫至狂,一干事实尽数说出。 苏沐一脸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宠爱多年的妃子竟是此种心肠恶毒的妒妇——念着胡婉儿已疯,疯癫之话不可信。遂抓了辛夷,带回去好好问话。 辛夷不堪酷刑,将这些年同胡婉儿做下的一干事和盘托出。 看完辛夷的证词,苏沐沉吟良久,顾念着与胡婉儿往日情分,打算饶她一命。他下令,将胡婉儿贬为庶人,日日受掌掴之刑一个时辰。辛夷,不日杖毙。 待将此事处理完毕,苏沐终于敲响莫离寝殿房门。 殿内,苏沐看着莫离,后悔万分地说:“当年种种是朕错怪你了,你能不能原谅朕?” 莫离背过身。“陛下,天色晚了。” “你又要赶朕走?阿离,你还在为当年朕不信你的事伤心吗?” 苏沐上前抓着莫离的肩膀,低吼着,眼泪都跟着出来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朕以后不会那样了,朕会好好待你。咱们重来一次好不好?” 看着苏沐这般,莫离眼泪也出来了。曾经爱过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嘴相熟的陌生人。 苏沐,你我之间竟走到此等地步…… ??“朕真的……朕哪怕在你眼里再不是个东西,朕的心也是肉做的,朕也会痛!是个人都会犯错,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朕……” 莫离不语,苏沐看她这副无思无虑的样子,心中悲恸万分。跌跌撞撞着离开了凤宁宫。 那日后,胡婉儿清醒不少。她求苏沐下旨,让自己见辛夷最后一面。 ##第二十八章 放火烧宫 胡婉儿独自一人来到慎刑司看望辛夷。 一开始,胡婉儿只静静地看着蜷缩在一角的辛夷,心下动容。随后走到她,身边,拍了派辛夷的肩膀。“辛夷,本宫不怪你。这般刑责,任谁都受不住。本宫带了你喜欢吃的点心,尝尝吧。” 辛夷转身看着胡婉儿,轻声一笑。“呵,你以为我是受不住刑了才招的?胡婉儿,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抹笑,扯得辛夷浑身发疼。 胡婉儿疑惑。“你什么意思?” “当年你求得的香囊里,有些东西,闻久了可以让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殿内香中也焚着这东西;还有那太医的药,那根本不是安神药,而是致你疯癫的毒药!” 听着辛夷一番话语,胡婉儿被吓得连连后退。“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帮着外人对付本宫。” 辛夷支起身子,眼中沁着仇恨。“待我不薄?!呵,我自幼跟着你。对我,你还不是动辄打骂,言语恶向。再者,星竹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 当年,我百般乞求你,将星竹调离出宫。你却因她与皇后关系紧密,不肯应下。最后,我妹妹因着你的嫉妒,惨死他人刀下!她才15岁啊。 幸好,星竹得了皇后娘娘的照顾,风光大葬。不然,我都不知何处去寻星竹的坟冢!你有如今下场,很该好好感谢上苍。不然,你该是死无葬身之地!” 听完辛夷的厉声控诉,胡婉儿落荒而逃,躲在婉宁宫一角,止不住地颤抖。 她神情恐慌地捂着耳朵,喃喃自语:“不是本宫,不是本宫。本宫没有错,本宫没有错。是莫离,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都是莫离的错!你们要找就找莫离! 对,没错。都是莫离!” 胡婉儿眼角噙泪,仇恨在她心中弥漫。 一晚,胡婉儿巧语买通侍卫,让自己能够离开婉宁宫一会儿。 就在众人熟睡之时,凤宁宫火光大作,黑烟冲天。 胡婉儿举着火把,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火光映红了她带笑的脸庞——那笑容,狰狞,扭曲,仇恨。 “烧吧,烧吧。烧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哈哈!” 苏沐赶来之时,凤宁宫火势大作,已不可挽回。他想要冲进去救莫离,却被身旁的侍卫死死拉住。 “陛下,火太大了去不得。” “你们放开,朕要去救阿离!” 挣扎无果,却看到了在一旁仰天大笑的胡婉儿。苏沐双眼沁毒,走到她身边,一巴掌将胡婉儿打翻在地。 “若阿离有什么事,朕拿你是问!” 胡婉儿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倾慕的男子却在为旁人着急。她悲戚地笑了。“莫离?该是烧死了吧。苏沐,为何你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你若多看看我,我也不会变成这般惹人生厌的模样。” 苏沐指着胡婉儿,恶狠狠地说:“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几次三番害人,朕念及往日情分,放了你一马,可你尤嫌不足!” 胡婉儿哭着说:“不!你对我从来都不是情,你从来都不爱我。我不过是你的棋子,一个制衡胡家,试探莫离的棋子!你爱的永远只有莫离,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她站起看着苏沐,指着自己的心口,哀伤的说:“苏沐,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只一眼就好。就一眼!” 看着她这般痴狂,苏沐并未理会,焦急地命人救火。 见状,胡婉儿凄凉一笑。“我白活一世,半生痴缠竟是空。” 忽而转身,胡婉儿决绝地冲向大火,却求死不成——她被御林军救下,关进大牢。 次日清晨,凤宁宫成了一片废墟。苏沐落寞地坐在废墟之中,掩面哭泣。 莫离回了凤宁宫,看见这番模样,心生疑问。“这是,昨晚走水了?” “阿离!” 苏沐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朕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还好你没事。” 她疏离地将苏沐推开,平淡地说:“臣妾昨日陪着太后去了兴国寺,走的急就没告诉陛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沐平复下心情,缓缓将事情道来。 ##第二十九章 逼宫 这把火烧尽了苏沐对胡婉儿最后一丝眷恋。他下旨将胡婉儿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此事过后,苏沐加快了铲除胡家的脚步。 没多久,莫离向苏沐请旨,前去探望胡婉儿。苏沐本来是拒绝的,奈不住莫离多方请求,只好答应。 莫离来到大牢,这里阴暗潮湿,时不时还有硕大的老鼠经过。越往里走,越是绝望了无生机,更甚冷宫两筹。 胡婉儿身着囚服靠在狱中一角。她头发乱成一团,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全无当年的温婉华贵。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的吗?” 莫离眼含悲怜地看这她。“你都这般模样了,本宫还有其他可看的吗?本宫是来给你践行的。” 胡婉儿冷笑一声。“你怎知我定会死?我爹定在想法设法救我出去,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收起你的东西赶紧滚!” 莫离不听她的,命人将酒菜摆好,自斟了一杯酒。“你也算个痴情人,本宫敬你一杯。” 胡婉儿换个姿势,更好盯着莫离。“有什么直接问,别假惺惺的说些客套话。” “本宫没什么可问的,本宫想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这次前来只是为你践行,顺便告诉你一件事,胡家快没了。” 胡婉儿抓着莫离的袖子,用不敢相信地口吻问道:“你说什么?!不可能!陛下待胡家不薄!” “虽不薄,可也奈不过利欲熏心,妄图篡位。当年诸子夺嫡,你爹不就想扶一个傀儡上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胡婉儿仰天大笑:“原来你只知这些,莫离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莫离虽然疑惑,却也头不回地离开了。 胡婉儿看着桌上的东西,将盘子摔碎,抓起碎片就往自己脖子抹去。鲜血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不一会,胡婉儿便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就让一切深情随着我的死,一同埋入地里。 宫宴之上,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胡婉儿父亲胡康冷眼看着这场热闹。 你们就尽情的笑吧。不用多久,这里就会成为人间地狱。 待众人微醺,胡康摔碎一个酒盏。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入殿中,鲜血如河涌。 苏沐将莫离护在身后,一旁的苏澈被人用剑抵住脖子。 “胡康你这是打算谋反吗?!” 被问之人笑嘻嘻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谋反?陛下这可是抬举微臣了,微臣只想逼宫。” “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朕?” 胡康冷笑:“不薄?那你将婉儿下狱之时,可曾想过胡家?婉儿对你一见倾心,为你要死要活的。为了我的女儿,我这才转而支持你,扶你坐上皇帝的位子。 现在想来,你苏沐不配那个位子!” 苏沐背着手,冷声开口。“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胡康你当真是为了女儿吗?当年你为了五弟,设计构陷朕,还陷害二哥。你不过是为了你的权力! 你不义,就休怪朕无情了。动手!” 苏沐一声令下,暗处侍卫突然出现将谋反的一干人等纷纷拿下。一时间局势扭转,风向转变。 胡康看着周围一切,自嘲般笑了笑,束手就擒。 事后,苏沐拍了拍苏澈的肩膀,夸赞他。“这出戏,你陪朕唱的很好。” 苏澈颔首。“多谢陛下夸奖,臣弟有一事望陛下恩准。” “哦,何事?只要朕办得到定会帮你。” 苏澈站起身,对着苏沐行了一礼。缓缓地说:“恳请陛下,写下退位诏书以及彻查当年叶家叛国的旨意。” 见着苏澈并非残废,苏沐震惊了,随后明白了一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若朕不写呢?” “那臣妾便会宣称,陛下突患顽疾,长卧病榻,久治不愈。” 苏沐转身,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神色变了又变。 最后,苏沐看着莫离深情一笑,应下此事。“一切如你所愿。” 一晚,雍朝变了两次天。 ##第三十章 一切归于平静 苏澈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彻查当年叶家叛国一事。 当年真相便浮出水面——胡家陷害叶家,苏沐听信小人谗言。 最后,苏澈下旨诛胡家九族;苏沐被贬为庶人,幽禁宫中。 史书记载,雍朝十年,苏沐让位于其弟苏澈。苏澈立国号为明。 莫离曾问过苏澈为何设国号为明。苏澈的回答,让莫离知道他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照临四方谓之明。” 御书房内,苏澈面露难色的看着莫离。“他,他想见你。” 莫离看向窗外,轻声说:“我与他已无任何干系,没必要再见了。回了吧。” 苏澈喝了口茶。“那好,朕派人回了他。听宁柳说,你要离京?” 莫离转身,对他微微一笑。“是啊。这次前来,便是向你辞行的。顺便,交代下叶家军的事。以后,我便不会回来了。” 听闻此话,苏澈流露出一丝惋惜。“朕听叶家军说过你,凭你的本事,定能为我朝开疆拓土,镇守一方。” 莫离向苏澈叩拜一礼。“我该做的都做完了,也是时候离开了。苏澈,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至少,比他要好。” 侍卫传话苏沐。“她不愿见你,你死心吧。” 苏沐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天,轻声一叹。“你终究是恨上我了。也好,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该走的远远的。” 没多久,看守苏沐的侍卫传信来,苏沐自刎于宫中,手上紧紧攥着一块玉佩。 此时莫离正在走到城门口,转身望了望城门。心中感慨万千。“这下,真真是远离了。” 宁柳着急忙慌的跑来,拦住莫离。“苏沐自刎了。” 听到这个消息,莫离以为她不会有任何感觉,可她错了——她神情痛苦,心揪着疼。 她看着苏沐手中死死握住的玉佩,细细辨认后,莫离掩面痛哭——那是莫离离开京都之时,送给苏沐的礼物。算是定情之物。 最后,莫离带着苏沐地尸身一起回了九黎山。 莫离见着了狼群,那次大火后,狼群便与其他生灵一齐躲进九里山深处。 从此,九黎山深处多了两座无碑坟墓,坟墓旁也多了一座小木屋和一群狼。 边陲之地,一座无名小村旁有一片竹林。 竹林中,有一小院落。 院落中,一酷似叶暮的人突然捂着心口,神色痛苦万分——那时,莫离自刎于苏沐坟前。 自刎前,莫离跟宁柳交代后事。“这条命是我欠叶家的,该还。我死后将我埋在他身边吧。不用立碑,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一瞬间,一个笑声明艳的女子从他脑中闪过——她是谁? 胡婉儿未能开口的深情便是——苏沐一直深爱莫离,从未改变。 当年,苏沐被仇恨蒙蔽正想一刀杀了叶征父子。一念之间,他想到了莫离。那颗杀戮心也就沉寂下来。 他让叶征父子服下忘忧水,随后将他们送去了边疆。 不过一切都是后话了,一切的深情,误会,错过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