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独自一人的新婚夜 深夜,宜春殿内,红烛摇曳。 “太子妃,已经半夜了,太子他……”侍女踌躇半天,小心翼翼问道。 林欢颜一直蒙着盖头,端端正正坐着,竟不知过了这么久了:“更衣吧。罢了,他都说了不会来,我又怎该心存幻想。” 盖头掀起,翠儿看着自家小姐苍白的脸,林欢颜坐了太久,又一直没有进食,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可就是这样也挡不住她倾世的姿色。 卸下一身的重担,林欢颜终于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残忍地对着她说:“你放心,我这辈子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娶你是父皇的旨意,别妄想更多!” 林欢颜开始陷入深深的怀疑:他真的是当年那个总给她买糖葫芦的大哥哥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每次自己不开心,墨书文不管在哪里,总会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手中拿着糖葫芦,笑盈盈对着自己说:“傻丫头,哭起来真难看。诺,你最爱的糖葫芦。” 其实她很少不开心的,父母亲对她都甚是宠爱,无非是为了想吃小零食故意撒泼打滚,墨书文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只是愿意由着她闹,也愿意纵着她。 可是不知为什么,后来墨书文也很少再来宰相府,甚至对她也是避而不见,她仔细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自己经常闹小脾气让他厌烦了,以后我可以乖乖的……就这样想着,她迷迷糊糊的似乎睡着了。 还没睡熟,只闻到很重的酒气,林欢颜瞬间惊醒。 睁眼就看见正在宽衣解带的墨文书,想起白天他说的话,林欢颜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你是不是走错了。”墨书文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躺了在旁边,林欢颜急忙朝里边移了移。 看着躺在身边的男人,林欢颜更睡不着了,眼前睡着的他温柔的不像话。 想起他白天说的话,林欢颜心中突然一动:如果不是喝醉了走错屋子,他应该不会来了吧,今夜本是洞房花烛夜,绝不应该来的他走错了屋子,这或许就是天注定吧,况且以后应该也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想着,她终于咬咬牙,颤颤巍巍解开了两人的衣裳,倾身覆了上去。 第一次,她一个闺中小姐怎懂得这些事,摸索了几下,墨书文似是要醒,林欢颜赶紧停下自己的动作,而墨书文却开始回应了。这让林欢颜心中一喜,终于把彻彻底底把自己交给了他。 本是一室暗昧,只见墨书文的嘴巴动了动,似是在说什么,林欢颜赶紧凑过去,声音传进她的耳朵,瞬间身子僵硬起来,墨书文还在凭着感觉继续,嘴里却念叨着“秦依——秦依……” 林欢颜双眼泛红,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终于推开了身上的人,只见他眉头一皱,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如今这副场景,林欢颜只心里一阵反胃,靠在床边就干哕起来。 “林欢颜啊!你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他都这么直白说了喜欢谁都不喜欢你,你怎么这么下践呢!”穿好自己的衣裳,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转头去了隔壁翠儿的隔间。 翠儿还以为是自己睡的太沉,耽误了小姐的事情,睡眼惺忪道,“小姐恕罪,翠儿睡太沉了,是不是耽误你——” 刚说一半而,只见林欢颜朝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你睡进去点,咱俩今晚挤一挤,他在那里。”翠儿跟了自家小姐十几年,怎会不知道小姐的意思:“奴婢铺小,你睡床,我在床边休息一晚便是。” 林欢颜笑了笑,二人虽说是主仆,但十几年的情谊,其实早已情同姐妹,她先睡上去,拍了拍床:“你就睡这儿,陪陪我。” 林欢颜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原来,他早有心上人,是我霸占了人家的位置,一直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啊,其实我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偏偏还不死心。 那天,听说皇上为自己和墨书文赐婚,她也是这样睡不着觉,只是那时是太过高兴,此时却是说不出的辛酸。 赐婚第二日,墨书文难得再次来到宰相府,向来不注重打扮的她换了无数件衣服才满意,等她自以为打扮的足够漂亮,满心欢喜来到他的身边,却换来一句“去把这个婚退了吧”,她还单纯的想着是自己犯了什么错惹他生气,原来是自己占了本该是他心上人的位置…… 想着这些过往,她自己都没留意,眼泪早已打湿了枕头。 暗自伤心的她不知道的是,林欢颜前脚刚走,床上的男人便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明朗,毫无醉意:“林欢颜,你既然这么恶心讨厌我,为何还要嫁进来。” ##第二章:秦依入门 林欢颜和墨书文已经成亲已一月有余,墨书文除了那晚走错地方,就从来没有来过宜春殿,大家似乎都要忘记了这东宫还住着一个太子妃。林欢颜在院中待久了,就想着出去走走。 刚走进小院儿就听见丫鬟们在议论:“你们说,这太子妃究竟做什么了,太子竟如此不看重她” “就是呀,怎么说这太子妃也是宰相府的小姐,就是看在宰相的面子上,太子也不该这么快就纳妾呀。” “参见太子妃!”几个小宫女正在议论,没想到从不踏出院子的林欢颜会出来,被抓了个正着,正担惊受怕。“还请太子妃恕罪,奴婢们不是有意的!” 林欢颜微垂眼眸:“罢了,你们也没说错什么,都走吧,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要再有下次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几个侍女赶紧逃了,而后又开始议论“这太子妃也真是大度,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我都以为我们死定了” “哎!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女主人有没有太子妃这般慈善。” 听着这些,林欢颜只觉好笑,她哪里是不气。只是他要娶的可是秦依,那个连他喝醉了昏睡中,嘴里都要念叨着的人呀。难道是她生气就能改变的吗,就算真的去争吵,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何必呢? 看看这喜气洋洋的东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娶太子正妃呢。果然,他不是忙,只是自己不是那个他愿意花时间的人罢了。 看这些细心打扫的宫人,就知道墨书文对这场婚礼究竟有多用心。相比那时跟自己结婚时的千般不愿,迎娶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倒是喜庆的很。 太子迎娶侧妃,倒是有不小的轰动,除开十里红妆不说,太子殿下还亲自去秦府接新娘子,真是打破先例呀。 “小姐,别看了,休息吧。”林欢颜一整天两眼都直直盯着对面的院子。 里边大约是在闹洞房,即使隔着一个院子隐隐约约也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 想起自己和他成亲当日,别说闹洞房,就是连个人影也没见着,直到看着对面的屋子熄了灯,林欢颜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低头的一刹那,眼眶的泪水再也装不下,滴落在地上,看着地上的水珠,擦了擦脸,反而笑起来“这小时候没怎么哭,没想到长大了倒是要把之前的泪水全部补回来了。” 翠儿看着心疼坏了,再也忍不住,用力抱着林欢颜,在她耳边呢喃道:“小姐人见人爱,是他有眼无珠,不管发生什么,翠儿都会陪在你身边,小姐不要再伤心了,这样下去眼睛都快哭瞎了。” 第二天,林欢颜一早起来,穿着喜庆的衣裳,带着明艳的笑容,因为秦依一早要来敬新妇茶。 她一直知道秦依不是个省油的灯,出生大理寺秦大人府中,还是庶出小姐,现在不仅好端端的活着,还高调嫁到太子府,怎会是一般的人。 都要日上三竿头了,秦依才慢悠悠的来,“不好意思啊,都是这些个丫头,她们竟然没有叫醒我,害的姐姐久等了。” “无妨,新婚第一天,起晚了也是正常的。我本来打算让人去跟你说不用来的,又担心外人说闲话,你敬完这茶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林欢颜眼前细细打量这眼前打扮精致的人儿,心里默默拿自己和她对比起来:原来他喜欢这样的。看着秦依的动作,她竟然也不自觉的学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林欢颜先是一愣,随后又摇摇头:我林欢颜竟然也会有这样卑微的时候啊。 接过秦依的茶水,她笑着点点头,“你辛苦了,且回去好生再歇着吧。” 秦依突然就眼含热泪,十分委屈一般:“姐姐莫不是还在生气,下次不会了,今后我一定早早的就来。”说着甚至还跪下给她赔罪,“今日起晚了是妹妹的不是,姐姐要是还生气就责罚我吧,可千万不要赶我走——” “她赶你走?要走也是她自己滚蛋,绝不会是你走!”林欢颜正面无表情的听着秦依的自说自话,其实她猜到墨书文会来,只是没想到他如此紧张他的小妻子,来的这么快。 林欢颜嘴都没来得及张,墨书文就是一阵劈头盖脸:“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了,你这个太子妃只是我为了稳住你们家,稳住父皇的妥协,你在我这里,其实什么也不是!你算个什么你赶依依走,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本宫才是真的要赶你走!如果不是你家的算计,依依不会委屈到来当个侧妃!” “好啊!既然你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林欢颜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我!没有喊她跪!还有啊,你难道真的以为她这个庶女能够成为太子妃,我告诉你墨书文,就是没有我,她秦依也没有这个命!”墨书文气得给了林欢颜一巴掌。 林欢颜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看着正仔细查看秦依有无受伤的墨书文,终是咬着嘴唇,没有再说话。现在的他满眼都是秦依,哪里还会管事情的真相如何。 秦依赶紧拉了一下墨书文:“殿下,姐姐也是无心的,是我自己要请安的。不关……” 两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的模样,本是格外温馨的画面,林欢颜却只觉得刺眼,她用力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正准备离开给他俩腾地方,墨书文又威胁她道:“林欢颜,我不管你小时候有多跋扈,如果我再看到你欺负依依,不要总以为我不敢收拾你!”说罢,就带着秦依离开了。 林欢颜听罢仔细回首了一遍过往,自认从未做出过任何伤害无辜的事情,所有人都夸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次被选为太子妃,可能除了皇上想要借父亲助长他墨书文的势力,更有她的平行端庄,是未来一国之母的不二人选,没想到,到了他这里就是跋扈了,呵呵!真是可笑极了。 因为过于生气,她没有注意到,墨书文刚才打过她的那只手正不停颤抖…… ##第三章:相府蒙冤 林欢颜在东宫的日子就这么不太平的过着,她越来越想家,想起疼爱自己的父母,想起总是笑着教她写字的祖父…… 林欢颜突然感觉心一阵绞痛,翠儿见她脸色骤然苍白,满头的虚汗,吓坏了,赶紧叫了太医,御医直说她是心有郁结,叫她不要想太多,又开了服安神的药方子才离开。 林欢颜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烦气闷。她问翠儿:“最近可有家中消息,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有些担心他们。” 翠儿以为她只是在这里不开心,忧思过度,打趣道,“相爷能有什么事,现在只要小姐你没事就好了。”看着坦然的翠儿,她终于松了口气。 院墙外突然听见一顿兵荒马乱的声音,林欢颜只恨自己身处这高深的院墙,不能出去看看,只好打发翠儿赶快出去打听打听,翠儿听着这声音也知道,这次绝不是小事。林欢颜急的在院子里直打转。 翠儿终于回来了,她慌慌张张的对林欢颜说道:“大事不好了!官府突然派了大队人马要调查咱们家,说是相爷勾结乱党,意欲谋反。小姐,相爷最是低调,要不是皇帝倾力保荐,相爷本就不愿当这个丞相,怎么可能造反呢?这可怎么办?”一直稳重的翠儿这下也慌了神。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了解,可官府的人不知道啊!而且看官府这次如此大动干戈,想必是受到朝廷的指示了”林欢颜坐立难安:“不行,我得回去一趟,赶快去备车,诶来不及了,直接骑马吧。”林欢颜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跟着陆骁学的马术竟然是这种情况派上了用场。 衣服都来不及换,她赶紧去马厩牵了匹最高大的马,快马加鞭赶到相府的时候,正听见公公在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林氏勾结乱党,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择日问斩!钦此!” “爹!”“娘!”林氏夫妇也没想到会看到自己的女儿,冲她笑了笑:“颜儿,爹娘不在,没人给你撑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正说着,林相趁人不备悄悄给她递了个东西:“颜儿,今后定要护好自己,若有机会,再替爹娘伸冤!” 林欢颜看着枷锁在身的父母,哭着朝他们走的方向跪下:“爹,娘,你们放心,女儿一定想办法替你们伸冤报仇!” 哭了太久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就这样呆呆的跪在大堂,双眼无神,陆骁赶到丞相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爱了多年的女孩儿,跪在地上,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心中越发心痛。 林欢颜看清来人,多日来的积郁终于爆发:“陆大哥!”林欢颜趴在他的肩头哭的像个断奶的小婴儿。 墨书文听说林欢颜赶来了丞相府,也跟着赶过去,看见的正是在陆骁肩头放声大哭的林欢颜,自觉好笑,门都没进就抽身离开。 ##第四章:我求你,只重审此案 从相府出来的墨书文仿佛被抽去灵魂,他打发了车夫,自己漫无目的的走着,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只是总觉得胸口处好像积着一口气。 墨书文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我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吗?她们欺骗了我这么多年,怎么我还纠结起来了。 想着越发心烦,径自走到附近的一个小酒馆,一个劲儿给自己灌酒,两个相拥的人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本就心烦,光顾着喝酒的墨文书已经有些微醺,正感到头重脚轻,准备离开,就听见隔壁几桌市井人士喝着小酒在议论。 “听说这次丞相府可遭殃了,你看看那大批的人马,真是比打仗的时候还震撼。” “听说是谋反,哪个皇帝能容许有人打自己的主意,你们说这林家野心是得多大呀,女儿本来就是太子妃了,这以后肯定不是个皇后也有贵妃。” 另一个大汉又接着说道“就是呀,这说不定以后生个儿子继承这皇位也不是不可能,哎!你说这……” 墨书文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不知是醉的还是气的,脸色涨红:看看,连这些市井百姓都看懂的问题,明明只要你好好的当你的太子妃,今后好好做你的皇后,什么权利没有,偏要算计我,你林欢颜一家是多贪得无厌! 看着那几个看笑话的人,墨书文不想理会,刚起身,就看见另一桌的一位胖子,一脸奸邪地走向这几个看热闹的人:“我跟你们说,像这些大户人家最会想了,搞不好当初这个林家女儿就是被派去当奸细的,不然怎么没两天这个太子就新……” 后面的话还没听完,墨书文就着手中的酒壶就朝这伙人砸去:“你们又晓得什么!闭上你们的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自嘲地笑了:“呵呵!你这是在做什么傻事。” 随后扔了两锭银子在他们桌上,摇摇晃晃的走了,老板见状赶紧过来安抚:“客官们莫要放在心上,这位公子应是遇到了些伤心事,你们看看他都喝了多少酒了,这没伤到人还赔了钱就算了吧,今天这顿我请了,几位尽管吃,都算我的!” 几位客人倒是没有介意,不仅没收那个银子,还把酒钱也付了随后离开,看的酒馆老板摸不着头。 墨书文回到东宫,径直就去到宜春殿,看他喝得醉醺醺的,院内宫人急忙退下,谁都知道今天必然不一般。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屋子里摔杯子的声音,翠儿在门外都急坏了,倒是墨书文身边常年跟着的石头不耐烦道:“主子做事是个有分寸的,你别转来转去了,看着头昏!”翠儿恨了他一眼,石头赶忙低下了头。 “林欢颜!你们家好算计啊!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还时常带本宫去你家玩耍,原来打的是这些算盘!” “算计?你倒是说说我算计你什么了!”林欢颜有求于他,对他的辱骂,,一一收下,几次想要辩解,终究还是紧了紧拳头,强迫自己一句都没有反驳。 直到听到他说自己算计他,实在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自认当时带你去我家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是觉得你无依无靠,想跟你做个朋友,何来的算计!” 她一步步向墨书文缓缓走去,指着他的心口道:“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想的吗?既然我家这么阴险,你当初为何要娶我!” “呵!你给我装什么傻,不是你家去求的这个婚嘛,不就是为了更好算计本宫嘛!” 听罢,林欢颜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想到父亲蒙冤,一开口就又是一顿吵,她便不想再为自己辩解。 “我不想辩解什么,我也不知道如何辩解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可是我父亲真的是无辜的,这道成婚的旨意下来的时候我父亲也没想到,他们一定是被冤枉的。” 墨书文嗤笑一声,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块布,里面包着几张信纸和一块儿令牌,他自己先是悲痛地又看了好几眼,然后又将这个东西朝林欢颜扔过去,声嘶力竭喊道:“冤枉?林欢颜你告诉我这怎么是冤枉!承蒙圣恩,你相府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是如宫中一般,都是最好的,就连这信纸从来都是特别的,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家的信纸,这不是你父亲的印鉴!” 林欢颜抱着那几张信纸翻来覆去,随后喊道,“这不是父亲写的,一定不是!我父亲又不是傻子,如果真是心有不轨,怎么留下这些把柄!” 墨书文睨了一眼激动的林欢颜,“你难道告诉我这不是你父亲的字,自小我也跟你父亲学了不少,他的字我难道不认识?再者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伪造的,那一箱子官银也是假的,那禁军令牌也是假的吗!” 林欢颜知道自己就算再说什么他都是不信的,随后住了口,直直跪下,甚至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一个头,“墨书文,我林欢颜骄傲一世,从未求过人,但我今日求求你,重审此案!父母亲的为人我最是明白,他们早就想罢官,更不要说说惦念着什么权势。我只求你,重审此案,如若事实真是这样,就算再细查一边,在追究也不迟……” ##第五章:去送送你爹娘吧 看着跪在面前还在低头抽泣着,眼眶比兔子还红,满脸泪痕的林欢颜。 墨书文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林欢颜应该是时常随父亲进宫游玩,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欢颜欢颜,笑起来明媚无邪。起初他还以为他是父皇的某个受宠的小公主。 直到那天,他正被几个宫人怠慢,他的所谓的奶娘正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克死了他的母亲,还到处跑,莫要克死了别人,他已经被骂习惯了,在那个皇宫里他许是听尽了这世间最恶毒的话语。 就在他低着头数地上的花花草草,听着那些宫人的辱骂,习以为常,不为所动的时候,林欢颜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所处黑暗的牢笼。 宫人们对她都很尊敬,她一上来就对着那些宫人一阵数落:“现在宫里什么人都能来当差了吗?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吃着主子赏的饭还敢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之前怠慢墨书文的几个奶娘赶紧磕头求饶,小小的林欢颜又状似无意问了下旁边一起来的福伯,“福伯,你说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在咱们相府该如何处置呀?” 福伯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淡淡回到:“回小姐,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是林小姐,不是父皇的小公主,可是她却拥有了父皇的亲生儿子都没有的怀抱,那时他可真是好生羡慕林欢颜,羡慕她受到所有人的拥护,羡慕她小小年纪便能震慑这些坏人,羡慕她笑起来仿佛世界都失了颜色。 可现在这个永远带着笑意的欢颜不仅满脸泪痕,还跪在他面前,她可能连父皇都很少跪吧。墨书文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心酸,可能也一种有报仇的痛快。 他没有理会林欢颜,因为他也纠结了,林氏不仅是林欢颜的父亲,也是他自己的恩师,他不希望这是真的,心烦意乱地转头去了秦依的院子。 秦依早就备好了小食等着墨文书的到来。“殿下去看过姐姐了?” 墨文书点了点头,不说话。秦依又接着说道“姐姐是否求殿下重审此案了?” 墨文书难以置信的盯着她,“你如何得知?” 秦依赶忙跪下,“殿下恕罪,妾身今日去见了父亲,妾身想着那是姐姐的爹爹,怎么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你?我求父亲能够再仔细调查一番,可父亲却说……” “秦大人如何说了,你只管说便是,没什么担忧的。” 秦依状似深吸一口气,“父亲说此案已经秘密调查许久,证据确凿无疑,此前就有过重臣翻案,动用关系偷天换日,而后又真的谋反的先例,父亲说这些政史女儿家不懂,叫我莫要掺和。” 墨书文心头一震,怪不得她今日见了陆骁,陆大将军可不是个偷天换日的好人选吗?原来她低眉顺眼竟是这个原因呢!去求陆骁帮忙,等林家大权在握,以后二人好远走高飞是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二日一早,墨书文破天荒的去了宜春殿。林欢颜一夜未睡,也睡不着,就在小塌上靠了一夜,墨书文见她还还穿着昨日衣裳,眼睛也已经肿的不像话。 一想到她昨天一整夜都在流泪,墨书文嘲笑自己竟然还会心痛,他双手用力握拳,直到手掌心都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随时要滴血的样子,疼痛感让他脑子清醒了一些,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就是个骗子,这些不过都是她装出来的。 而后走到林欢颜面前:“如果不是依依提点,我怕是还真的中了你的计!你们一家欺骗算计了我十几年,到现在还妄想我会受你们欺骗?你说你们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回报呢?要不还是让林相少受点牢狱之苦,早日问斩算了吧。” 林欢颜闻声早已惊醒,她双眼迷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早已不是那个她受伤破了一点皮都要吹半天的墨哥哥,他现在就是个魔鬼,随时想着要父亲和自己的命。林欢颜还不死心的揉了揉眼睛:是他,不是在做梦,就是那个小时候被自己带回家的小哥哥。 林欢颜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一直摇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因为一张口嗓子就发酸,所有想说的话就梗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那个魔鬼又开口了:“你嫁过来这么久,我也没送给你什么礼物,就送你去见你爹娘最后一面如何?” 林欢颜以为他是念起自己和他多年的情谊,还愿意让自己跟父母亲最后说一说话,殊不知…… ##第六章:你好狠的心 林欢颜本还想着,就算墨书文不帮她,她还可以让陆哥哥帮忙,再不济她自己去求皇上,父亲是冤枉的,只要这个案子能够重审,一定能找出破绽,还父亲清白。 墨书文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直接下令:“来人啊!太子妃近日身体不适,所有人都给本宫好生照看着,莫要让她再吹风受寒了!”随后还加派了一队人马守住宜春殿大门。 呵呵,说得好听,什么好生照看,不过是不让我再出去寻求帮助罢了。“翠儿啊,你说我当初是有多眼瞎,怎会将这样一匹凶狠的狼带到家中,你说,如果我那时没有遇见他,他应该也不会成为太子,我们家现在也不会成这样吧。” 翠儿看她心如死灰的模样,担心她想不开,只好宽慰道:“小姐,你可要保重啊!此次相爷怕是已经凶险,你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谁来替他们伸冤!” 林欢颜看了看翠儿,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我要让自己好起来,墨书文不是说要带我去见父亲嘛,可不能让他老人家见了我在担心了” 她扶着脑袋又思考了一会儿,又念叨道,“对了,这次的事情一定不简单,父亲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到时候一定要问一问。” 翠儿见她终于又有了生气,总算放心,试探的问道,“小姐可要吃点东西,你都一天一夜未进食了,嘴皮子都干裂开了,可不能一天就瘦了,这让相爷看了得多伤心啊!” “那你去给我备一碗小米粥吧。”翠儿急忙兴高采烈的将小米粥端给她,刚吃了一口,“这是你熬的吧,还是跟母亲学的,娘亲熬得小米粥最香了。” 眼泪滴到碗里,林欢颜视而不见,只一口一口一个劲儿往嘴里送粥,喝得太急,几次呛到,可林欢颜就像是没感觉,翠儿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她,只好跟着一起悄悄抹了抹泪。 吃完小米粥,林欢颜几乎是哭了整整两天,早就累了,翠儿拿了个鸡蛋敷着林欢颜红肿的双眼,这会儿终于小小的眯了一会儿。 墨书文大踏步进来就只看见,那个女孩儿,蜷着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眼角还挂着泪痕,他很想伸出手去擦一擦,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墨书文,她从来没把你放心上,你在犯什么贱!你是要让她也感受被欺骗的感觉,让她后悔的! 想着,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又背在了身后,“今日午时会有人来接你去见你父母,你自己等着罢!” 林欢颜一惊,赶忙坐了起来,激动地喊道“翠儿,快给我洗漱!下午就能看见爹娘了。记得父母亲最爱看我穿红色,说这样就像个太阳一般,照亮了他们的生活,今日穿红色去见他们吧,他们看着应该也会高兴一些。” 看着又像个孩子一样激动得跳起来的林欢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次林相下朝回家时,林欢颜总在门口等着她的糖葫芦,等她的父亲拿着糖葫芦从马车出来时,她就是这样,边跑边跳着向林相奔去,只可惜…… 看着眼前的林欢颜:一袭最简单的大红色纱裙将身材本就纤细的人儿衬托的更加娇艳,雪白的肤色在一身红色中显得更显白嫩,苍白的脸色又给这妖冶的装扮增添了一丝病娇美,翠儿虽说知道自家小姐美得很,此时也看直了眼。 刚瞧着要到晌午了,车夫来终于接她了,二人跟着他们上了马车,一路上,林欢颜都在想自己要问父亲些什么问题才不让这次面白见,终于马车停下,林欢颜急急忙忙跳下车,看着眼前的画面,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时辰已到,行刑!”翠儿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急忙去捂林欢颜的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刀起刀落,人头已经落地。 反应过来的林欢颜大叫道:“不要!” “爹!”“娘!”众人皆见一道红色的身影飞快冲向刑台,她趴在台边大哭,但不敢伸手去触碰。 事情无力阻拦,她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的头颅被砍下。 胸中涌出一口血,被林欢颜给忍住了。 她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林欢颜啊,你这是有多傻啊,竟然连引狼入室这种傻事都做得出来,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带他来自己家,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 看着还提着刀站在台上的墨书文,林欢颜奋力爬了上去,她对着墨书文展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笑,那个笑容有恨、有厌恶、有不甘、更有几分绝望,唇轻启“墨书文,你曾经问我会不会后悔认识你这样一个闷葫芦,记得那时我说一点也不,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她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盯着墨书文喊道,“我后悔了啊!墨书文!我不止后悔跟你做朋友,我甚至后悔认识你!”说罢她便再也忍不住,将头藏在膝盖间嚎啕大哭,其实她还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最后悔的就是偏偏喜欢上了你。” 下雪了,这是老天都替他们喊冤吗? 相信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一天:一个红衣少女,将自己团成一团,哭得感天动地,连飞雪都来安慰她,旁边是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另一个和她差不多的的小女孩就跪在旁边看着,一个劲儿擦着脸上的泪水。 这场雪下了两天,一直不停。 林欢颜在刑场哭了两天,直到昏死过去,有路人听到她昏过去前说过最后一句话:“墨书文,我恨你!” ##第七章:心烦意乱 墨书文还没进宫门,皇帝就差人来传他,来不及叫人去管林欢颜,只好跟着宫人先去了皇宫。 看着一脸愁容站在面前,脸比锅底还黑的父皇,墨书文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赶紧跪下,回禀道“儿臣参见父皇,儿臣擅自做主尽早处决了林相夫妇二人,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气坏了,“罚!当然要罚!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案子还没有查清楚就擅自行刑,你今后就这样当一国之君吗?” “儿臣知道父皇跟林相亲如手足,但林相叛变一事证据确凿,儿臣不过是早做了处置罢了。”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墨书文,“你告诉朕,怎么证据确凿了?林相是有多傻会留下这么多证据给你查!” 墨书文心中已然有些慌乱,“可您不是也已经下旨要处决他了吗?” “愚蠢!愚蠢至极!朕要是真要处决他还会耗做出这么大阵仗让他察觉吗?你简直无可救药!你给朕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朕不想再见到你!对于你这个储君之位,朕确实应该再慎重考虑一番了。” 听罢,墨书文垂头丧气地离开,他这才意识到其实相对于父皇的震怒,他好像更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了林相,冤枉了林欢颜,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愿意多想。 不、不会的,证据摆在面前了,怎么可能会错呢,一定是父皇不愿认清事实,一定是这样! “石头,林欢颜怎么样了,可回来了?”石头听见墨书文嘴里难得问到林欢颜,还在发愣,墨书文心里越发烦闷,“我问你林欢颜回来了没!” 石头一惊,打了个颤,“回殿下,似是没有,据消息来报,陆将军去刑场把人带走了。” 墨书文回头瞪着他,“你说什么?要你们有何用的,连个人都看不好!林家夫妇那尸身可处置妥当了?” “回殿下,一切遵照您的安排,处置妥当,无其他人知晓。” 其实石头也不明白墨书文究竟想做什么,只叫他们在林欢颜离开或人事不省的时候,将林氏夫妻二人尸体带到郊外的山坡上埋了,还不能让人知道。 就算是曾经真的被欺骗了,林氏夫妻已经被判刑,为什么偏要急于这一时,再者,已经泄了心中的恨意,为何不让林小姐将父母安葬了。 石头摇了摇头:不想这么多了,希望殿下今后不会后悔吧。 “叫上一队人马,我们去将军府。”一队人马浩浩汤汤来到将军府。 陆骁看着他这张脸就来气,冲过去就是一拳,“墨书文你还是人吗!我从小捧在手里的颜儿被你折腾成这样,我告诉你墨书文,甭管你只是个太子,就算你真的继位,颜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也没完!!” “咱俩也算是小时候的玩伴,这一拳我受着,但是林欢颜!她就是本宫的太子妃,不管你怎么宝贝,她都是当今皇帝钦点的太子妃!不是你能肖想的,之前你擅自将她带来你府中本宫也懒得追究,可是本宫现在要接我的太子妃回宫了,你还是识相点把人给我交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陆骁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她是已经是有夫君的人,先前他将她抱回府中,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倘若再强留,他倒是不介意,可她的颜儿是皇上赐婚的太子妃,就是她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着墨文书将林欢颜带走,陆骁气得朝墙上砸了一拳,但想起自己在她身上放的小纸条,又稍稍放了心。 ##第八章:威胁 林欢颜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未出阁的小欢颜,她穿着最爱的红裙子坐在秋千上,翠儿在轻轻的推着她,看见身后不远处浅笑的父母亲,她调皮的喊着翠儿推高一点,再高一点儿,她最爱看父亲紧张她的样子,甚是好笑。连翠儿都看出来林欢颜是在打趣相爷,偷偷的笑。 梦中好美,她不愿醒来。模模糊糊间好像听见翠儿在哭,又好像听见一个凶狠的声音,那个声音说:林欢颜,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放火烧了你爹娘的坟墓,让他们黄泉路上都走的不安心! 什么坟墓?爹娘不是在陪着我呢吗?不对,爹娘去哪了?画面一变,周围白茫茫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好冷好冷,喊了半天,没有人,她只好紧紧地抱住自己。 走着走着,她好像又看见了墨书文,他浑身是血,就连他走过的地上也是血,林欢颜害怕极了,想要往后跑,却看见墨书文的手上正提着她爹娘的头,向她跑来,一脸狰狞的笑着,她急忙拔下头上的簪子,奋力地朝着墨书文扎去,却怎么也扎不到他,林欢颜像是要疯掉一般,她抱着自己的头,努力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看周围。 就在她绝望之际,终于听见了翠儿叫他快起来了,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梦,醒来就能看见爹娘了,对,我该醒了…… 翠儿看见她睁开眼睛,抱着她大哭,“小姐,你吓坏奴婢了,要是你真的不醒,那我肯定也不活了,哇——” 翠儿说她都昏睡了一星期了,太医都说她没有求生意识,怕是醒不过来了。没想到因为墨书文的狠心,竟然还是把她逼醒了。 刚才悠悠转醒,墨书文就来了,林欢颜仿佛见了恶鬼,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朝翠儿身后躲了躲,翠儿感觉到小姐的动作,越发心疼,曾经那个总是站在她前面保护着她的小姐,现在却要往她身后躲了,翠儿眼眶又开始发酸了。 墨书文看见林欢颜的小动作,讽刺道,“怎么,来的不是你的陆大哥,难受了?躲?见着你陆大哥就知道往上凑啊!这婚不是你们自己家去求的吗?现在知道没希望了,连应付都不打算应付一下了?” 林欢颜瞪大了双眼,恨恨地盯着他,曾经那双眼睛,满满的欢喜,一双杏眼满是风情,墨书文最爱看着她的眼睛,他总觉得这双眼睛比泉水还要干净,现在却只觉得假,肮脏。 他不走,林欢颜也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想表达自己的恨意。 墨书文很不是滋味,走过去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林欢颜,劝你别再给本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本宫可不敢保证你爹娘的墓会不会好好的!” 翠儿吓坏了,伸手去拦,但是被林欢颜阻止了。翠儿现在几乎是她最后的亲人,她不能再让翠儿在这个大魔头手下受罪,她自己好歹还是皇帝亲封的太子妃,墨书文不管怎样还是要留些分寸的,倒是翠儿无名无分,真是墨书文想杀就杀了,她不想再看一次亲人失去。 林欢颜只觉得他的手满是鲜血,连带着感觉自己刚刚被他碰的地方都好像沾了自己爹娘的血,使劲儿的擦了又擦,她本就细皮嫩肉,没擦几下就见了血丝,可是她好像没有察觉,一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墨书文只觉得刺眼,狠狠撇下她的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想着做些什么事儿,你现在就是我的宠物,你死了伤了没关系 ,只要你不担心你爹娘走得不安生!” “墨书文你王八蛋!你已经杀了他们,亲手杀了他们!你现在还想怎样!” 看着几乎疯狂的林欢颜,他的心中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反倒只觉得悲凉。 ##第九章:秦依怀孕 清晨,刚送走了墨书文,侍女正在给秦依梳妆,只见贴身侍女芸儿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秦依便挥手遣走服侍的人,笑得越发欢心,“可要仔细了,确定办妥了。身份可可靠?” 芸儿点了点头,“查过了,没有家室,就是死了也无人知晓。” “记住了,事成之后直接办掉他,可千万别给我留什么把柄。” 宜春殿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要不你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你都一夜没合眼了。” 昨夜墨书文走后,正难过的林欢颜突然摸到自己衣襟处的东西,正是陆骁留给她的信:阿颜,我知你过得艰难,现下伯父被陷害,你已然更加难过,有事必当联系大哥,我自当鼎力相助。此外,伯父一案疑点尚多,墨书文突然提早刑期一定不简单,你在他身边可多打探打探。此外,张太医乃吾好友,消息找他传达。 看完赶紧将信纸烧毁,直到看见没有一点残留,林欢颜才放心。 “此事关系重大,不知对方究竟意欲何为,父亲平时待人宽厚,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翠儿一惊:“这若不是仇家,最大的可能就是相爷的高位了。” “说不清楚,阿爹自己其实权势不大,他素来不在乎这些名利,只因他是当今皇上的师兄,深得皇上的敬重,才得以有了今天的地位,怕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翠儿,你想办法从那些个小宫女那儿,打探打探父亲定罪后那两日墨书文的大概行踪,注意要小心。”林欢颜又塞了点银钱给翠儿。 才去了没多久,翠儿就回来了,“小姐,听说那个秦氏怀孕了,你可千万千万要小心,最近咱都离她远点。” 听罢,林欢颜看着一心为她想着的翠儿,难得的勾了勾嘴角,“行了,我的傻翠儿,我没事怎么会去招惹她。我现在只想早日为父亲伸冤!” 她是不想找麻烦,可是麻烦自己会上门呢。 一大清早,秦依就来到了林欢颜的宜春殿,“姐姐,妹妹来给你请安了。听闻姐姐最近身体不好,妹妹一直未来打扰,但是这样大的喜事,我想着还是应该同姐姐分享,高兴高兴。” 说罢,慈爱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妹妹何其幸运,竟然怀上了殿下的孩子,姐姐可高兴?” “我高兴,高兴极了呢!我想着你坏孩子也辛苦,今后都不用来请安了,反正我这个太子妃也是个有名无实的,你这金贵的身子可别在我这儿磕着碰着了,我可赔不起。” 秦依听完急忙跪下,“姐姐你误会了,我是想着你刚刚失去双亲,心情一直不好,便想着这个孩子能让你高兴一点儿,你千万不要误会。” 如果不是在相府长大,从小见了太多这样的把戏,林欢颜可真是要感动死了,她立马弯下腰准备扶她起来。 只听见一阵大喊,“林欢颜,你是不是想死!你难道不知道依依还怀着孩子吗?你是不是以为这孩子没了我就会跟你有孩子,我告诉你,你做梦!” 林欢颜看着眼前的两人,曾经她还想着自己要向秦依靠近,想要试着走进他的心,如今却只觉得他们像是假人一般在自己眼前唱跳,不想和她们多做争执,“只怕是你太高看自己了。” 送走两个瘟神,林欢颜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据那些个秦依院子里的丫鬟说,那两天太子殿下都没怎么出门,几乎都跟秦依待在一起。 这个结果真是让林欢颜有些意外:秦依,我希望你只是个善妒的女人,其他与你无关! ##第十章:再生误会 为了不跟秦依碰面,宜春殿每天都闭门谢客,林欢颜跟翠儿每天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待着,二人在小院子里过得好生自在,除了晚上总是想起父母亲的惨死,夜夜生梦魇。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的,不知不觉,小半月都过去了。一天晚上,一个影子翻进了院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影子飞快来到宜春殿。 “影子,终于等到你来了,可是有消息了?” “禀报小姐,您让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当时太子殿下在小酒馆遇见的挑事儿的人是大理寺秦家妾室的远亲。” “那几个乱说话的人可找到了?”影子又回到:“小姐放心,那个人嗜赌成性,我们已经派人盯住了,暂时还没有打草惊蛇,怕乱了小姐计划。” 林欢颜点了点头,“继续盯着,顺便查一查之前府中能进出阿爹书房的人,细查他们的背景和事发前他们接触的人,不仅仿得字迹,还能接触阿爹私印,绝对不是一般人!搞不好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影子坚定一口答应下,眼里满是钦佩:小姐虽是从小在相爷的庇护下长大,本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小姐,可事实上遇事却如此冷静,安排妥当,不愧是当朝宰相之女。 “辛苦你们了,切记要注意你们自己的安全。” 影子回道:“相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相爷蒙冤,我们自当尽力替他伸冤,小人告退。” 摸着手中的哨子,林欢颜心里好受了许多。当日父亲曾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哨子,她本以为这是父亲发现凶手留下的线索,便日日拿在手里仔细揣摩,直到她摸到哨子上刻着很浅的“颜”字。 “颜”是母亲和自己的闺名,除了自己私印,父亲最爱用这个字作自己的代号,她试着吹响这只哨子,竟然来了两只信鸽。 这才知道父亲曾经救过一个江湖帮派,此后这帮派便甘愿做林府的暗卫,一直以来父亲都很少联系他们,直到她吹响了这只哨子,这帮暗卫也才派上用场。这也是林欢颜快速振作起来的原因,她要快速整理好自己的伤心,早日为父申冤。 影子走后,林欢颜难得早早睡着了,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睡眠本就轻的林欢颜很快就被吵醒,“哎!果真是跟这里水土不服啊,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刚披上衣服,翠儿就进来了,“小姐,听说那秦氏小产了,还好咱们没出去过,否则还不得怪咱们头上。” 可是事情似乎没有他们想的这样简单,没一会儿,墨书文就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宜春殿门口:“都搜仔细了!” 林欢颜很是不解,这怎么自己天天在院子呆着也能找上她,没一会儿,就有个侍卫拿着一个小瓶子交给了墨书文。 “李文忠,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脏东西!”一个穿着斯文的小生接过去闻了闻,“红花、麝香、奎宁、水银……这——这就是滑胎药啊!” “林欢颜,你还有什么话说!”看着一脸厌恶之气的墨书文,她突然觉得很解气,她的父母死在他手上,上天带走他的骨肉,真是好报应。 想到这儿,林欢颜突然就不想辩解,“哈哈哈哈——是啊!就是我!你杀我亲人,我也不能让你好过不是?我跟你说,不管是在谁肚子里,只要是你墨书文放在心上的,我都不会让他好过!哈哈哈——” 翠儿整天跟在她身边,哪能不知道林欢颜在胡说八道,她正想跪下替她辩解,察觉到她动作的林欢颜扯了扯翠儿的手,示意她不要有动作。 翠儿急的眼泪都飚出来了,奈何林欢颜一脸倔强不准她开口辩解。 “就是我又如何?是打算也把我杀了么?” ##第十一章:机缘巧合 许是刚起来,脚步有些虚浮,林欢颜踉踉跄跄走到墨书文面前,抬头看着墨书文,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擅作主张就已经触怒皇上了吧,这次又打算做点什么让皇上直接把你废了?呵呵!反正你这太子的位子,没有我父亲你也坐不上去,你是打算把自己废了给我父亲陪葬吗?” 林欢颜第一次毫无规矩,仿佛发疯一般笑起来。明明她都承认了自己蛇蝎妇人心的做法,可是所有在场的人听着这悲壮的笑声,都开始同情她。 世人皆知,太子殿下大义灭亲,亲手斩了自己的岳父母,太子妃的父母亲,现如今这样的场面,没人知道该如何评判。 墨书文气极,两只手几乎将衣襟抓破,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样了是吗?你是真不打算找你父母了?” 谁知林欢颜嗤笑一声,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可莫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了,现下妾身都泥菩萨过江了,哪还能管什么父母呀。何况我父母不是已经被您处决了嘛,哪里还有什么父母!” 说罢不再看墨书文,往寝室走去,刚转过身眼泪就已经憋不住了,天知道她说出父母和自己无关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勇气,因为刚才拳头撰得太紧,手心已经有些破皮,渗出血丝,“爹娘,女儿无能,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们清白,到时候一定好好安葬你们”。 翠儿也直接下了逐客令,“夜已深了,小姐要休息了,太子殿下还是早些过去陪着秦娘子吧,秦娘子刚没了孩子,想必现下正伤心得很。” 墨书文实在气不过,当众宣布:“太子妃心狠手辣,从未尽到一宫表率的作用,即日起,幽禁宜春殿!所有想离开的侍女皆可换地方!所有人也不必尊其为太子妃!” 听到这个消息的林欢颜差点笑出声,她只觉得所有人的不在意只方便了她更好的跟暗卫联系。 听说西域派了使臣前来拜访,据说这次来的是西域王子达摩,所以皇家格外重视这次的联谊,身为太子的墨书文自当前去接待。可真是稀奇,西域使者这次前来,竟带着只猫,说是达摩最心爱的宠物,走哪儿都抱着。 这个西域王子说自己跟墨书文年龄相仿,竟然提出想去墨书文的太子府坐一坐,这让他压力巨大,两国格局本就有些紧张,之前自己又忤逆皇上,一直都没有得到传唤,这一不小心没招待好真不是好收场的。 但是人家毕竟只提了这样一个小要求,怎能不满足,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只好提心吊胆的前往太子府。 这刚到太子府,达摩的宝贝小猫就跳下去不知跑哪儿躲起来了,墨书文急忙下令所有人先去找小猫。达摩也很是着急,自己也急急忙忙找起来。 宜春殿内,墨书文这两天不在,林欢颜心情十分不错,吃过小肉干,难得在院子坐了会儿。正直春天,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盛,林欢颜就坐在桃树下那副石桌椅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没一会儿,林欢颜撑着脑袋就开始昏昏欲睡。 自从来了这东宫,除了最初送来的正装,后来林欢颜也就没做过新衣裳,一直穿的自己最开始在家中带来的衣裳,都是些小女孩的粉粉嫩嫩的纱裙。 今日林欢颜穿的就是一件小女孩最喜欢的粉色裙子,裙边有两条蓝色的宽绸带,裙身上还绣着点点桃花;因为被幽禁,她也不用见人,连头发也梳着最简单的少女髻,余下头发就这样披在背上。 翠儿看着昏昏欲睡的林欢颜,进到寝室准备给她拿个薄毯。 ##第十二章:使臣求亲 达摩好不容易看见自己的小猫,急忙跟上,没想到小猫竟然跑到宜春殿里去了。许是这院子还有些肉的香味,小猫到了宜春殿突然格外兴奋,跑得越发快。 直到停在林欢颜身边,达摩跟着停下,顺着小猫停在林欢颜的裙边,看着这位绝美的姑娘,达摩几乎呆住了。 那个姑娘真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姑娘,明明最简单的衣服硬是被她穿出仙女的感觉。小猫也不知是不是闻见林欢颜身上还未散去的肉的香味,开始咬她的衣服。 林欢颜迷蒙的睁开双眼,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猫正在她对她的裙子下嘴,软软萌萌的小猫瞬间萌化了林欢颜的心,她笑着抱起小猫,“小可爱,你哪里来的呀?” 翠儿拿着毯子出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穿着奇装异服正直勾勾盯着她家小姐看,直到看着林欢颜怀里的猫她就明白了,敢情儿她小姐把人家猫儿偷了。 翠儿赶紧走过去,行了个礼“这位公子,很是抱歉,我这就让小姐把猫儿还给你,这男女有别,让外人看见就不好了,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听到声音,林欢颜这才抬起头,看着这男子的穿着,结合近日的传闻,林欢颜已经猜到了他大概就是那位西域王子,只是不知为何会到东宫来。 林欢颜急忙起身行了个礼,“拜见使臣,您是来找猫儿的吗?”边说边将小猫轻轻递给达摩,“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来的,看着太可爱了就抱了一会儿。” 达摩接过小猫,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到,“不知姑娘芳名?” 林欢颜浅浅一笑,“使者高贵,奴婢贱名就不必污了您的耳朵了,奴婢还有活儿没做完,就先告辞了。” 说罢便跟着翠儿赶紧进屋去,把门关上了。达摩只觉得这姑娘好生有趣,连撒谎都不会,明明先前那个姑娘都说这是她家小姐,现在竟然装起了俾女。 其实看这姑娘一身贵气,他就猜到她的身份不简单,而林欢颜又住在这东宫,一身冷冰冰的气质,联想传言太子夫妻关系不和,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几分。 但是他们西域男子看中的女子从来不在意这些,只要二人都没意见就可以成婚,既然他们夫妻不相爱,那他就可以争取。 想到这些,达摩飞快跑去找到墨书文,试探问到:“刚在太子殿下府上看见一个仙女一样的侍女,可这位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愿告诉我名讳,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能为本王找到这个仙女?” 就在达摩说到仙女的时候,墨书文的脑子里就浮现出林欢颜的脸,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达摩是不可能看见林欢颜,“不知达摩在哪儿看见的那个仙女呢?我这东宫委实大了,但是找个人还是找得到的!” “我记得好像你们中原字读宜春,对!就是宜春殿里!” 墨书文瞬间脸色苍白,心里更有些窝火:宜春殿里总共就那么两个人,除了林欢颜还能有谁,她倒是能干,除了在他这里,其他任何人面前都是尽显魅力啊!这使臣才来竟然被迷上了。 随后尴尬道,“宜春殿是在下夫人的寝殿,那儿都是她的心腹,在下实在不忍她割爱,要不使臣再看看,有喜欢的尽管你挑。” 墨书文的反应也是在他意料之中,他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跟墨书文去马场骑了一下午的马,想起传言中太子妃一骑绝尘,众人口口相传这个太子妃真是绝美,说太子将来一定是明君,不被美色所迷,可他达摩愿为美色所迷。 终于,宫里来人了,“殿下,使臣,天色也不早了,晚膳已备好,更有精心歌舞供使者欣赏,望使者欢喜。” 达摩放声一笑,“欢喜!自是欢喜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达摩突然鼓掌,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此歌舞甚是好看,中原真是美女如云啊!就连本王今日在太子府中看见一位侍女,都好看至极!让本王难以忘却,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割爱?” ##第十三章:机智化解 皇上不明就里地看着墨书文,墨书文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倒是皇帝礼貌问到:“不知哪位侍女如此幸运,竟入了使臣的眼?” 达摩也毫不客气:“微臣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正是太子殿下不受宠的正妃。世人皆知太子殿下宠爱侧妃,太子妃殿下素来不被殿下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不若将她让给本王。” 今天的墨书文本就有些正襟危坐,一个劲儿给自己灌酒,听到达摩的话,墨书文登时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料是皇帝早猜到达摩看上的人有些不同,也是在没想到他看上的是林欢颜,更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白。 随后皇帝还是凭着自己多年的处事经验,回答道,“这太子妃怎么也是结过婚的人,委实委屈您了,这公主郡主这么多,任您选如何?毕竟她们才配得上达摩的尊贵不是?” “这就不必了,微臣也只是想问问,既然皇上跟殿下都不愿割爱,我达摩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知道她是太子妃的时候,达摩本想算了,只是这一下午过去,实在忘不了太子妃的姿容,不试试看始终觉得遗憾了。”随后端起酒喝了一口。 这倒是让皇帝更加为难了,这要是太子妃夫妻二人感情和睦也还有借口,可谁都知道太子跟林欢颜关系僵得很,使臣又做出一副痴情儿郎模样,倒显得中原小气。倒是宜春殿的宫人送来一封信,终于打破这尴尬的场面,皇帝看完抿唇一笑。 “听闻西域成婚最是讲究你情我愿,那不如使臣看看这封信。” 皇帝让人将信封给他送去,只见信封上就有几个娟秀的字迹:用得上便用。 信中表明自己其实不是侍女而是太子妃的事情,林欢颜说她钦佩西域之人的豁达和勇敢,承蒙他的厚爱,但是她已入皇室,如果有来生,她愿意偿还这份情债,还说像他这样的男子就应该找一个和他一样刚烈勇敢之人,而她自己终究不是良人。 达蒙看完哈哈大笑,他本是性情中人,对这次求娶也不是为了挑事,而是打心底里喜欢。看了这封信,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还什么都没说,而林欢颜却猜到了他的身份和意图,可见这个她的冰雪聪慧。 看了看墨书文,似是调侃道:“得妻如此,太子殿下可真幸运,且珍惜着吧,我等着呢!” 随后又站起身,对皇帝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皇上,臣可否将这封信留在身上,带回西域,留作念想。” 看着达摩的态度转变,就知道这次的联谊算是成功了,皇帝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今后谁要是得到像您这样的痴情男儿的芳心,可真是幸福啊——” 墨书文也恭恭敬敬回了个礼,牵强地冲着达摩笑了下,心中对林欢颜又多了几分厌恶:她可真厉害,勾上使臣就为了让我下不来台,什么仙女,我看她这样就跟勾栏女子没什么两样。 至于林欢颜如此聪明,这个人可以在这宫中随意走动,甚至还能养着自己的宠物,除了使臣林欢颜想不出其他身份。从达蒙走后,林欢颜看着他的举动和神情,就猜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乌龙,但她不知道达蒙早猜到她是太子妃的事情了,只是怕生误会,所以写了这封信,但凡他真的求亲,她出面拒绝总比皇帝拒绝要来的妥当。 ##第十四章:欢颜再无欢颜 墨书文不知道信中说了什么,想着达蒙说的话,只觉得可笑:珍惜,之前,我有多珍惜她呀,比珍惜自己还珍惜,可是她却一心只想利用我,现在还借着使臣给他下马威,他果然是对她太温柔,太君子了! 那天晚上,他喝了好多酒,都说借酒浇愁,可是他却只觉得越喝越烦,他的脑子好像被麻痹,满是之前和她的回忆,再想到她们一家对他的欺骗,他终于坐不住了,来到了宜春殿,遣退了所有人。 “林欢颜,你不要脸本宫还要脸!勾上使臣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翠儿被墨书文惊天动地的喊声惊醒,本想进去看,却被拦在门外的侍卫扣住了,只好在门外大喊,“太子殿下要做什么?小姐向来守己,今日是您自个儿没看好那使臣,让他进了这宜春殿,关小姐何事?” 林欢颜猜到有些人肯定会来找她麻烦,可没想到他竟然把她说得如此肮脏,“勾?是啊,我就是勾他了如何?我就是想让你下不来台好被废了!” 墨书文听了就来气,将她摔到床上,林欢颜挣扎着要起来,可她正是她这样的倔强,让墨书文浑身血液倒流,他满脑子都是林欢颜对别人笑得甜甜的样子,到他这里就只剩凶狠。 “林欢颜,你不是喜欢骚吗?本宫今日还真想见识一下让西域使臣一见钟情的女人,仙女?我看就是不要脸,你在我这就跟那勾栏女子没什么两样!” 林欢颜正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可她哪里是墨书文的对手,墨书文一把就抓住了她挥过来的手。 “你以为本宫的脸这么好打的?你不是想让达摩间接告诉父皇我跟你不够亲热吗?那本宫今夜就成全你啊!” 说罢便去撕扯林欢颜的衣裳,林欢颜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却只被墨书文更用力的禁锢住双手。 “墨书文,你若真动我,我真的会一辈子恨你!”墨书文就像没有听见一般,更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林欢颜只觉得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而她就是墨书文嘴边的一块肉,正被他疯狂肆意的撕扯着。 她已经喊不出声,当墨书文真的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林欢颜只觉得世界都黑了,她所想像的这种事,应该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 没想到在自己身上竟是这样的悲惨,恶心!上一次是自己巴巴的凑上去,人家却把她当成另秦依的替代品;这会儿她竟然跟自己的杀父仇人做了这种事情,太可笑了! 越想越觉得悲哀,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她像是一具尸体,痛了就一直哭,又不让自己有任何声音。 门外的翠儿被侍卫押着,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敢让自己哭出声,小姐那样骄傲一个人,不想让自己的狼狈被人知道吧,见她不再挣扎,侍卫也松了手,于是主仆二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都悄悄的流泪。 看着这样的场面,侍卫几次都差点狠不下心让她进去。一直以来,林欢颜对下人都很好的,就是每次监禁她的侍卫们也从没听见过她的责骂,反而林欢颜总是做些小吃分给大家,他们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偏偏总是跟殿下争吵。不过主子的事情,他们向来无权过问,只能感叹惋惜。 墨书文终于发泄了心中的气愤,酒也醒了几分,看着撕烂的衣服和床单,再看看林欢颜,满身的伤痕,她眼神空洞,毫无生机,若不是看着她呼吸时胸口还在起伏,墨书文差点以为她昏死过去了。 看着这样的林欢颜,他心中没来由的愧疚,为了不让自己心底的不忍表现出来,他穿好衣服话都没说就赶忙离开了。 ##第十五章:欢颜再无欢颜(2) 看着墨书文终于出来,翠儿也没耽搁,飞快冲进去,看见的就是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的林欢颜,她赶忙给她盖好被子,又打了水给她清洗。 在翠儿的轻声安慰下,她终于闭上瞪大的双眼,虽然睡着了,可是她却一直瑟瑟发抖,翠儿只好在旁一直拍着林欢颜的背,就像小时候林父林母安慰她那样,林欢颜终于慢慢放松,睡了过去。 自那以后,不管翠儿怎么跟她说话,林欢颜就像是一个木偶人,每天呆在屋子里,连寝室门都不出,不哭不闹也不笑。 你说她傻了,可好像也没有,她每天抱着林父最爱看的论语看得津津有味。 林欢颜不说话,翠儿也只好陪着她安安静静,本就安静的宜春殿更加没有了生气。所有人都这样百无聊赖的过着,直到林欢颜忽然开始一直反胃,吃什么吐什么。 翠儿以为小姐心生郁结,想要寻死,可担心坏了,赶紧寻了张太医,想着张太医或许能跟陆骁联系,劝一劝林欢颜。 张太医一番查探之后,一脸凝重道:太子妃是喜脉呀。只是一直以来忧思过度,这胎像已然不稳……林欢颜听到这句话,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了反应,“张太医可确定?” 张太医郑重的点了点头,“回禀娘娘,千真万确,当务之急娘娘必须调整心情,再配合微臣开的保胎药——”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欢颜打断,“你可有打胎的方子,我不想要跟墨书文又任何联系!” 这话一出,张太医跟翠儿都愣了,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将自己的骨肉扼杀在摇篮里,一点生的希望都不给他们,翠儿赶忙说道,“张太医,小姐她这是最近心情不佳,脑子有些不灵光,您就开保胎的,其他交给我就成。” 在翠儿一天天的劝导下,林欢颜终于想通:父母惨死,这个孩子将是她唯一跟她又血缘之亲的人,想了很久,她终于说,“翠儿,联系张太医,我要留住这个孩子,然后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随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娘亲不好,之前差点把你丢了,今后你就是娘亲一个人的孩子,跟那个王八蛋没有关系。” 陆骁听说林欢颜想要带着孩子逃跑时,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墨书文会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事实上也是这样,现在林欢颜终于愿意离开了,他马上让人悄悄在郊外的村子打扫出一间屋子,又跟林欢颜确定了时间。 终于安排妥当,林欢颜换上小丫鬟的衣服,这个院子早就无人看管,两人很快就溜出去了。坐在陆骁安排的马车上,二人终于到了陆骁为她们准备的小屋,这里虽是没有宫中的豪华,但有一群热情的邻居。看着两个小姑娘孤苦伶仃的,惹得邻居们一阵心疼,刚来就有邻居喊她们吃饭。 林欢颜虽然不习惯,但总是十分高兴的,屋子里有陆骁的一封信,大概意思是怕墨书文查到他的行踪,他就不过来了,衣服和钱都给她们准备了一些,叫她们二人安心的在这里修养。 二人没有想着总是用陆骁的钱,林欢颜自小就跟着绣娘学了女工技巧,她们靠着刺绣和帮大家写信勉强能够谋生。 日子虽然有些苦,但是这样的日子也让林欢颜慢慢的安下心,在周围热心的邻居们照顾之下,她渐渐的不再总是梦见可怕的墨书文。 好像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第十六章:两军对峙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淳朴的日子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都四个月了,林欢颜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可是最近林欢颜总是听见许多风言风语,说怕是要变天了,太子的军队最近很不安宁,甚至跟将军府的军队差点打起来,大家都说这日子怕是要没法过了,敌国没有进军,自己国家先打起来,只是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是跟太子打,就算是要争皇位,也是攻打皇帝的御林军,这格局实在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墨书文得知林欢颜连带着翠儿都不见了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陆骁,现在林欢颜已经没有亲人,就是有些远亲也不敢接济她,他也怕这件事闹大,只好派人隐秘地查陆骁的行踪,奈何陆骁除了皇宫,就是将军府,实在没去过任何地方了。 连带着这样查了一个多月 都毫无结果,墨书文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又派了一部分人查探了之前跟林氏一家关系不错的远亲,可是都没有结果。这一天天过去,墨书文越来越焦躁,能悄无声息的把一个人藏起来,还不被他的人找到,于是,墨书文又找上了陆骁。 “陆大将军,不知将军将我妻子藏在何处?”陆骁佯装愤怒,“你说颜儿不见了?墨书文,我还没找你,你倒是先找上我了!” “你别给我装无辜!我已经查过了,你之前给她写过一封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何况我的人找了这么久,能一点消息都没有,除了你陆大将军,还能有谁!” “哦?这您应该问问您的人究竟为何如此无用了吧!怎的就找上我了?” 墨书文气极,“我不想跟你在这里扯东扯西,更没时间听你狡辩!给你一天,不把人给我交出来,咱们只好兵刃相见了!” 听完这一番慷慨陈词,若不是知道墨书文究竟做过什么事情,连陆骁都差点以为他舍不得林欢颜,竟然为了找她,不息动用军力,“太子殿下扪心自问,你真喜欢颜儿吗?如果不喜欢,那她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 “本宫喜不喜欢又怎样?她是父皇赐的太子妃,只要一日没有下旨被废,那她生就是本王的人,死了也是本王的鬼!轮不到你来管!除非你是想要违抗皇命!” 陆骁嘲讽地冲他笑了笑,“既然如此!你说我违抗皇命就违抗皇命吧!这个皇命我今天还真就抗了!原本我父亲都跟伯父伯母谈到颜儿的婚嫁,谁知我就出去平了个乱,再回来她竟然已嫁入你东宫!谁知道你搞了什么鬼!” 听完陆骁的话,他的心已经有些慌,可还是不愿相信,“呵呵,谈婚论嫁?这你就要去问你的伯父伯母了吧,这婚还真就是他们自己去求的。” “你还真把你自己当过东西!你以为谁都稀罕你的太子之位!伯父早就看出你对权势的执着,曾经就说过一定不能把颜儿嫁给你,谁知道你竟然去求了皇上,你好大的计谋啊!” 墨书文不愿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他摇摇头,拔了剑鞘,指向陆骁:“你一定是在为他们开脱!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胡说!” 陆骁也不甘示弱,拔出自己的剑就还回去,“看来今后你也是个昏君!竟然能做出这种有乱民心的事情,怪不得做的都是无脑的蠢事!” 看着自家主子都拔了剑,所有侍卫也扭打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第十七章:回宫 这件事很快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赶紧派了人来制止他们,即便如此,这样大的排场还是很快传到民众的耳朵里。 林欢颜很快猜到这件事跟自己逃不开干系,她不想当一个祸害百姓的妖女。这里所有人对她都这么好,大家都如此淳朴乐观,她不能让自己的自私害了这么多百姓跟着她遭殃,害大家都提心吊胆。 她不能这么自私,虽然还是不愿,可是她还是已经开始一点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翠儿,仔细些收拾,尤其村民们送的小东西,都带走,这都是大家最最真诚的心意,比东宫什么东西都要好,这些都是充满爱的物件。” 翠儿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她也很不想回去,可是她也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百姓都不得安宁。看着这些小手链,平安符,都是村民们在知道林欢颜怀着孩子后送给孩子的,可不能寒了他们的一片热心肠。 刚巧,查案的影子终于来报,种种证据显示林父蒙冤一事跟秦依又很大的关系。 想起秦依栽赃自己的种种,林欢颜气得发抖,已经好几个月没哭过的林欢颜再次哭出声来,可是自从那次墨书文对她用强那一晚后,林欢颜好像流泪过度一般,眼里再也流不出泪水。 看着林欢颜干号,翠儿赶紧安慰她道,“小姐,看在宝宝的份上,不哭了啊。宝宝看见娘亲哭会不开心的。” “翠儿,我们俩一起收快一点,早点回去,我倒是要问问这个秦依她究竟为何如此黑心!” 第二天,林欢颜二人就跟村民们辞别,感谢他们多日来的照顾。这么好一姑娘走了,大家都很不舍,送她们到村口,看见她们搭上回城的马车,终于挥手告别。 林欢颜挺着大肚子,又穿着老百姓的布衣,门卫差点没认出来。倒是石头大老远就看见翠儿,赶紧出来把林欢颜接进去,看着林欢颜的肚子,石头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赶紧去禀报墨书文:“太子殿下,娘娘回来了,正在宜春殿歇息。”墨书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拔腿就朝宜春殿走去,石头跟在后边,又结结巴巴道,“只是娘娘她——诶算了,还是您自己去看吧。” 墨书文听说林欢颜回来,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对她的所有恨意,只是满心欢喜的想要赶快见到她。到了宜春殿,他差点有些不敢踏进这个门口,他怕自己看见的又是空荡荡的屋子,一步一步,终于走到正堂。 他又看见了那个纤细的背影,她好像又瘦了,墨书文几乎是飞到她的面前,还是那张脸,墨书文还没笑出来,就能看见她的肚子。林欢颜本来就瘦,加上在村子里经常干活,更加不显怀,明明已经六个多月,看起来却跟别人四五个月的肚子差不多。 “这是谁的?”墨书文指着她的肚子问到,他还存着一丝念想,想到自己之前跟她的一夜荒唐,虽然不太像。而林欢颜的答案也丝毫不出乎他的意料:“反正不是你的,您放心,我是不可能跟你有孩子的!我还没这么贱!” 听到这各回答,墨书文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不是自己说的不可能跟她有孩子吗,应该高兴的。嘴上却说道,“林欢颜,你竟敢做出这种不守妇道的事情。” “我不是不检点吗?不守妇道您不是早就知道?又何必现在又拿出来说?你搞这么大动静,不就是觉得我跑了丢你太子的脸,现在我人已经回来了,你也大可不必做出这些跟好似我伉俪情深一般的事情” 墨书文狠狠地将她往地上一推,林欢颜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而后又很快起来,向着寝室走去,“若不是你一直找陆大哥麻烦,弄得民不聊生,我绝不可能回来!现在殿下疯也发过了,想必也不想看见我了,恕不远送。” 这边,墨书文却没她这么干脆。 ##第十八章:怕是两个都不好了 他一路想着:这肯定是陆骁的孩子,他们本就两情相悦,这次又是陆骁带她离开,他们待一起这么久,他一定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他才不要替他们养孩子。 于是,他本来往秦依院子去的脚步换了方向,朝着太医院走去。 “李太医!李文忠!”看见墨书文,大家赶快停下手中的事情,纷纷跪下请安。“免礼了,都起来吧。本宫今日是来找李文忠太医的,不知今日是否当值?”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年岁较长的太医院总管回答道,“恕臣冒昧,太医院曾有一个李文忠太医,不过当值俩月不到,便再也没有来过,不知殿下找的是否是他?” 一时间,墨书文脑子里仿佛冒出了个念头,一晃而过,让他更加烦躁,只好道:“无妨,本宫要的东西你们都晓得。” 而后悄悄在总管耳边说了几句,吓得总管差点没站稳,“太子还请三思啊!可否请微臣先探一探脉再行定夺?” 墨书文本想一口答应:万一她是骗我的呢?而后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而且看着也不像,实在没有必要再给自己当头一棒,做人呐,要见好就收,可不能见了棺材才落泪。于是回绝了总管,“不必了,她亲口跟我说的,你开药吧。” 总管摇了摇头,直叹气。随后抓了几服药,递给墨书文,“殿下还是要注意量,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啊!”“本宫有分寸,您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懂。” “老臣明白!”听罢,墨书文方才离开。 他将药拿给侍女,亲自看着她们将药熬好,等差不多凉了,他还亲自将药罐端着往宜春殿走去,石头还在高兴,以为殿下看着娘娘的肚子的孩子,终于要和好了,他还很体贴的遣散了众人,想着给他们一点二人空间。 林欢颜看见来人,直接躺下装作睡着,不想看见他。只是她这个样子让墨书文更加不爽,本来来的路上,他还在担心这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影响,现在看来:反正她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而自己也不想跟她有孩子,就算今后不能怀孩子又怎样。 “林欢颜!别装了,你自己来还是我来?”这话问得林欢颜一愣一愣的,她不明就里地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墨书文已经端着药罐子就往林欢颜嘴边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灌了好几口药。 “疯子!你又干什么!”墨书文许是太久没有睡好,满眼的血丝,脸色也有些蜡黄,这凑近了看更是可怕,林欢颜又想到了父母人头落地的画面,这个人那时就是这样的吧,像个地狱来的魔鬼。 林欢颜害怕极了,她想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发不出声,林欢颜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只好拼尽自己的全力护着肚子,可是这个动作在墨书文眼里更是莫大的耻辱,他更是用力捏住林欢颜的嘴,往她嘴里倒药水。 一口又一口,林欢颜感觉自己真实没吃过这么苦的药,她抱着自己的肚子,可是肚子好像却越来越痛,她又说不出话,没办法求救,绝望和无力感袭来。 林欢颜感觉到自己的孩子正在里自己远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这个孩子几次给了自己活下去希望,陪伴她已经小有半年,终究还是要分开了吗:宝宝,对不起,为娘终是没保护好你。而你墨书文,我一定要让你后悔终身! 墨书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失控,可是在看见床上的一滩血水之后,他确实慌了。 ##第十九章:孩子是你的 “太医!快喊太医!”墨书文打开门喊道,大家在门外正高兴,难得没有听见太子跟娘娘争吵的声音,可是看着墨书文一脸慌乱,大家都知道,怕是又不好了。 林欢颜抱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可就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墨书文还以为她只是倔脾气,口上依旧不饶人,“本宫看你能倔到何时!” 一群人慌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墨书文在讥讽林欢颜,而林欢颜正蜷成一团,床上都是血,那血腥的画面就连石头都为之一怔。 太医看过,又探了探脉搏,脸色十分凝重,“命人准备接生的用具,快!”看着还站着的一群人,“闲杂人等尽快出去!莫要围在这里!” 一群人忙忙碌碌,慌慌张张里外乱窜,墨书文看着心里烦的紧,往秦依的院子走去,才刚走出院门,先前的太医就追了过来:“殿下,胎儿已经有些大了,您又没有注意用量,孩子怕是已经窒息在腹中,娘娘自己也血流不止,怕是——怕是两个都不好了。” “胡说!三四个月大哪里来的很大!莫要为你们的无能找借口!” 太医叹了口气,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回禀殿下;娘娘本是是瘦小,不显怀,加上之前吃得也不是特别的好,就更加看不出肚子,虽说看起来是跟一般娘娘四个月左右肚子差不多大,但是娘娘确实已经怀有身孕六月有余。孩子已经完全成型,若是殿下控制好了微臣说的量,这孩子虽是小了,也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只是现在,不仅孩子,怕是娘娘也不好了。” 墨书文脑子里都是那句已经六月有余,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兴,只是还没容许他纠结自己的心情,就听见屋内的稳婆喊道,“不好了!产妇血崩啦!快!快止血!” “你快去!必须把人给我保住了!”太医也没耽搁,急急忙忙赶进去,一顿操作,林欢颜几乎浑身都插满了针,至少在翠儿眼里是这样,看着太医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针扎在林欢颜身上,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墨书文也急忙踱步回到宜春殿,听见门口几个侍女在议论:“为何太子妃生孩子时没有一点声音,这不是女子生子都是大喊大叫吗?”“是呀,这好像只听见稳婆跟太医的声音,娘娘真是一声没喊啊!该不会——” 墨书文不想再听,“不会说话今后就都不要说了!石头!真不知道这种连话都不会说的人留着有何用!舌头割了!打出去!” “是!”其实石头都有些厌恶自家主子了,曾经对太子妃这么狠心,现在就因为俾女说了几句有可能的猜想,竟然就将她们赶出去,可就是这样,娘娘真的就能好了吗? 宜春殿的灯亮了整整一宿,太医终于从里边出来,手中白布包着一个东西,走到墨书文跟前,“老臣无能,小殿下在娘娘肚子里已经窒息而死,救不回来了;娘娘算是勉强捡回一条命,可是能不能从鬼门关走回来还得看娘娘自己的意志了。” 翠儿也不打算再蛮他,小姐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至少这件事必须告诉他,“太子殿下,奴婢实在不知您为何如此狠心。这个孩子正是太子殿下您的,小姐最初不打算要他,是奴婢好生劝解才留下,只是您曾经说过不想跟小姐又孩子,她只好带着孩子离开。一直以来,我跟小姐两个人就住在郊外的村子里,正是那里的百姓天天说着现下名不聊生,小姐不愿祸国殃民,只好回来。没想到……” 墨书文很想怪他们,又不知道怎么怪罪他们,只好让他好生照看着林欢颜。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谁,话是她自己说的,这药也是他灌的,也是他自己没有听太医的话,一次就将一壶药倒进林欢颜的肚子,没了孩子是他自己活该。 ##第二十章:失语 林欢颜就这样沉沉的睡着,真是像个睡美人,可是就这么睡着就睡着吧,翠儿想着,大不了自己照顾她一辈子,可是林欢颜似乎不这么想,她几次差点没了呼吸,太医都说她怕是不想醒过来了。但是翠儿不想放弃,只要她孩子呼吸着,就倔不能放弃。 翠儿每天都在林欢颜的耳边说话:小姐,还记得吗?之前你说要给奴婢许一个好人家的呀,奴婢总说不想嫁,现在奴婢想嫁人了,你起来给奴婢指婚呀。你知道的,没有你,奴婢怎么会嫁得好,就算奴婢真的嫁出去了,这要是被欺负了,奴婢找谁哭去,你一定要快些醒来呀。 小姐,今日太子殿下来看你,被奴婢拦在门外了,殿下好像又变回之前温柔的小殿下了,他竟然一点儿没有为难奴婢,你快醒来吧,太子殿下不会为难我们了,等小姐查出相爷遇害的真相咱们就能开开心心的了。 翠儿今天给林欢颜换了一件新衣裳,大红色,金丝花纹绣底,还绣着着林欢颜最爱的腊梅,穿在林欢颜身上,更像一幅绝美的画。 “小姐呀,奴婢给你做了新衣裳,你快看看呀,多好看,你不是最爱美了吗?”翠儿拉着林欢颜的手,总感觉她动了动,仔细一看,原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今天终于又受到影子的来信,里面是相府之前的管家承认自己跟秦依私相授受的事情,而那些所谓的证据也是秦依让她放的。翠儿气极,“小姐!你要是再不起来,咱们家仇人可真是高兴坏了!证据都找到了,等你起来我们就把这些交给皇上定夺,只能还相爷清白了!” 林欢颜好像也感到自己非常生气又很憋屈,她的家仇还未报,自己怎能先睡过去。她要醒过来,不能犯懒,否则自己下去也没脸见爹娘。 翠儿还在念叨:你要是还不醒,那奴婢也随您去了,相爷的冤咱也不伸了,仇也不要报了!林欢颜很想逗逗她:你要是敢,我可就真的不醒了!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伸手摸了摸翠儿的小脑袋。 翠儿一惊,大喊:“太医!快去喊太医!我家小姐终于醒了!”翠儿一边笑,一边流眼泪,这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止都止不住。 太医来看过,说林欢颜真是命大,当日失血过多,今后要特别注意多补补这个气血,只是这说不出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说再等等修养一些时日,不知道会不会好。 林欢颜到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也好,省的再跟墨书文吵架。或许这是对她倔强不承认这孩子,让他含冤离世的惩罚吧。想到自己的孩子,林欢颜越发难过,她发誓:一定要让墨书文后悔! 看过暗卫寄来的证据,表示人证物证已经都有了,只差林欢颜一声令下就可以将这些交到皇帝面前。可是现在林欢颜说不了话,只好写信给陆骁,将这些证据交给他,希望他可以将这些亲自交到皇帝手中。 墨书文听说林欢颜醒了,喜笑颜开,正打算去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想起那一床单的血迹,想起林欢颜抱着肚子绝望的挣扎,而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实在不知道自己又用什么名义去见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不去见林欢颜,皇帝却突然召见他。 ##第二十一章:成婚的真相 墨书文本以为是皇帝知道了自己伤害林欢颜,伤害皇嗣的事情,想要问责,路上还在想着怎样替自己辩解一番。一到大殿,墨书文什么话也没说,就跪在那里。 皇帝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想跟他聊一聊,一早他便遣退了所有下人,整个殿内就只有他们二人。 “太子跪在那里作甚,快起来吧。” “儿臣知错!儿臣有罪!” “哦?不知太子何罪之有?” “虽然是太子妃赌气欺骗儿臣,但也确是儿臣太过鲁莽冲动,害了自己的孩子。”话里话外还透着对林欢颜的责怪,以及他想告诉皇帝,是林欢颜先骗了他,他只是太过鲁莽了。 皇帝满眼只透露这失望:“不知颜儿如何骗你了?竟引得你如此狠毒!” “您是知道的,她私自跟着陆骁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小半年,回来已经是大着肚子,儿臣问过她,孩子究竟是谁的,可她说的确是这不是儿臣的孩子。儿臣怎能允许不明血脉混乱皇室!” “可是朕却早有听闻,太子可是一早就放话绝不会跟颜儿有孩子,你的荒唐罪她替你背了,为了不让你知道,她除了躲还能如何?” 自己父亲对林欢颜亲近的称呼,而称呼自己却是太子长太子短,多年来,他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父皇为何如此偏爱那林欢颜!处处为她辩解!她私自跟外男出逃是真,欺骗儿臣亦是真,父皇为何一点也不责怪她,只处处揪着儿臣说不是,究竟她才是您的女儿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皇帝一巴掌就打到他的脸上:“你个混账!出了事情不想想自己身上的毛病,只知道在一个女人身上找不是,推卸责任,这样哪里还有丝毫男子气概!” 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墨书文一眼,他接着说道:“今日朕找你来,本就是想与你说着一段往事,可你委实让我失望极了!颜儿的母亲其实是朕的小姨,母亲跟小姨本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姐妹,只因当时北国战乱,出生不久的小姨便被姑姑抱走,逃到了这里,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小姨竟嫁给给了林状元,母亲得知一直有愧于她们,朕就经常召他们进宫,这才有了林氏的步步高升。” 墨书文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可他不愿相信,还是问了出来,“父皇赐婚难道也是?” “没错!林相确是有能力之人,可他对这些权势真是不放在心上,几次跟朕提过想要告老还乡,而那时他们家正在跟陆家商量婚事,母亲希望颜儿能够入皇室,好多多补偿他们。想起你们自小关系要好,而颜儿也确是一国之母的不二人选,朕便紧急下了赐婚的旨意,也没有跟你商量,再商量怕是媳妇都成别家的了!谁知道你竟如此不是东西!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母亲交代了!” 想起自己曾今对林欢颜的种种重伤,他还说是林氏一家厚着脸皮求得这道婚,真是可笑,“所以父皇,这婚不是林相来向您求的?” 皇帝有些不明白他他为何这样问;“当然没有,林家当时正跟陆家说亲呢。是母亲一直跟朕念叨自己见不到颜儿,朕才想着给你俩赐婚的,听说颜儿当时也没有意见,十分开心,谁知道你竟然如此不喜欢她,你说你不喜欢人家你一天天的往宰相府跑什么!搞得朕现在——哎!” 墨书文从大殿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不知道自己能去哪。突然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脑海划过:既然林相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又怎会有所谓的谋反…… ##第二十二章:重审旧案 墨书文很想去见见林欢颜,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他问石头:“你实话跟我说,我是不是很混蛋。”石头一脸疑惑地盯着他,其实他大概猜到是皇上跟他家主子说了什么,可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一个下人实在不好多言,只好打哈哈道:“殿下对我很好啊!呵呵——” “你何时这么狗腿了?”墨书文终是走着走着又到了宜春殿,林欢颜已经收集好了证据,最近心情难得很不错,正在院子里跟翠儿喝茶。看见墨书文,林欢颜嘴边浅浅的弧度一下就垮下来,看见他,她实在笑不出来。 林欢颜牵着翠儿就准备往屋里走,墨书文情急之下喊道:“欢欢!”林欢颜一阵,他已经多久没这样叫过自己了,这个画面确实有些熟悉。 两个小孩儿,他们好像吵架了,女孩子气得扭头就走,男孩儿在后面喊道:“欢欢!”女孩儿一下就忘记了之前的不开心,笑嘻嘻转过头,“他们都叫我颜儿的,你为何这样唤我?” “因为,只有跟你呆在一起,我才会感到开心,你就是我欢乐的来源,你是我的欢欢,我一个人的欢欢。” 是的呀,男孩儿就是墨书文,女孩就是林欢颜。 可是这次,女孩儿既没有回头,更没有笑嘻嘻,她似乎早就不会笑了。 墨书文也想起那个总是笑嘻嘻地跟他说话的欢欢,他的欢欢不见了,还是他自己弄丢的。脸上似乎有些冰冰凉凉的,抬手擦了擦,原来他也会流泪呀。 陆骁把林欢颜寄给他的口供整理好,一大早便急急忙忙交给皇帝。 “皇上!请您为林氏夫妻伸冤!伯父伯母一直本本分分,谁曾想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看到这些东西,皇帝就知道,还是逃不过啊!其实他一直在暗中查这件事,突然有人进言,又有那些证据,他只好暂时将林氏关押,稳住局面,也是为了让歹人松懈,谁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擅自行动,完全打乱他的计划,他也不好再继续查,毕竟如果真相跟惩处不一致,打的不仅是墨书文的脸,也是他的脸。 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公事公办了。“来人!宣太子,太子妃和侧妃!”今日不过年过节,皇帝很少召她们这么多人,林欢颜大概猜到了皇帝的用意,秦依还是第一次被皇帝召见,想着之前墨书文多次去皇宫,都是是家事,她还想着是不是对林欢颜不守妇道的惩戒,以为自己终于要美梦成真了,也高兴的很。 到了大殿,一群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皇帝直接开口道“秦氏,你可有什么话说?” 看着一旁坐着的人,自家父亲也一脸凝重,秦依心中已经有些慌乱,还是镇定道,“不知父皇所说何意,儿媳愚笨,还望父皇指点。” “别别别,朕可从未将你指给任何一个孩子,什么儿媳不儿媳的,朕可不敢乱认人。” 秦依尴尬的脸都红了,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收场,皇帝又接着说道:“颜儿,你身体不好,赶快过去坐着。”林欢颜也不客气,行了个礼就被翠儿扶着坐到一旁。 “太子,朕现在问你,你执意对林氏一家用刑,可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 墨书文想起当时在酒馆听到的让他气愤不已的谈论,如实说罢,想到秦依当时的提醒,终是没有说,可皇帝就好像知道他的隐瞒,再次步步紧逼,“可还有什么忘记说的,你可要仔细想想,此事事关重大,林氏蒙冤,朕今日必还他们一个清白!” ##第二十三章:秦依的阴谋 听到这句话,林欢颜看着翠儿,干涩的眼睛又有泪水在眼眶打转了,翠儿抱着林欢颜,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您终于熬出头了。” 而墨书文确实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不想重审,一旦重审,就证明自己是真的冤枉了林相,林相不仅是林欢颜的父亲,是他的岳父,更是他的恩师。 想起林欢颜那时经常带着墨书文和陆骁到家里玩,林相在家时,就总是叫他们三个为人之道,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几乎都教,不得不说林相确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相对他而言,是恩师,从小的陪伴教导,更是比自己的父亲更亲,如果真是自己冤枉了他,墨书文不敢想,也不愿想…… “太子,朕问你,究竟除了在酒馆,还有没有听说什么谗言!”墨书文不敢再瞒,既然皇帝一次又一次这么问了,就证明他们肯定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佛则绝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揪着他不放。 “那天太子妃跟儿臣说,希望儿臣能够想办法重审此案。依依告诉儿臣,她曾向自己的父亲求情,少卿大人告诉她,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重审,怕林氏的势力太大,很多证据已经被销毁了,儿臣担心真的会有这么一天,才自作主张先行对林氏问斩。” 听完墨书文的解释,皇帝再次中气十足地问到:“秦氏,你父亲已然在这里,你确信秦少卿曾经对你说过这些话吗?” 秦少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跪下,“老臣冤枉啊!自从秦依嫁入太子府就从未回来过,臣如何会跟她说这些。再不济,臣从未跟家里人说过任何公事,别说秦依了,就是臣的妻子都未曾晓得这些事,还请皇上明察啊!” 墨书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依依,你可是多次说过父亲跟你说过这些事情!” “殿下怕是也被她所迷惑了。当初殿下上门求娶秦依之时,臣就一直很不明白,这下终于搞懂了,怕是和她娘一样用尽种种谗言骗了殿下。臣一直不喜去她娘那里,正是这个原因,满口谎话。” 林欢颜在那里听着,很想说什么,奈何开不了口,只好扯了扯翠儿的衣袖,翠儿恭恭敬敬跪下,“小姐开不了口,可是奴婢冒死也要问一问侧妃,相爷与你有何仇,竟容得你如此诋毁他!太子殿下可知,不仅如此,就连那些所谓的证据,令牌!都是这个毒妇指使相爷的贴身小厮所放!” 墨书文心里所有的防线,悉数崩塌,然而这个时候才没人管他心里想些什么。“朕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按理说林相跟你素不相识,你竟耗费如此大的心力加害于他,究竟为何!给朕好生回答!” 亲依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掉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问我为什么!你们竟然会问我!”她先是看了看她的父亲,“从小,您就几乎从来不看我,我就像个透明的人,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可是曾经有个人他对我说,不是没有人喜欢我,只是我还没有遇见那个发现我的好的人。” 她一脸温柔地看着墨书文,“你可能压根就不记得了吧。从那以后,我的视线总是落在你的身上。可是你却总是一天到晚的围着她转!”秦依恶狠狠地指着林欢颜,“她已经有那么多人喜欢了啊!凭什么连你也要围着她转!” ##第二十四章:后悔 秦依盯着林欢颜,一步一步向她挪过去,大家赶紧站到林欢颜前面护着她。秦依哭了,又笑了,“你们看!还是这样!所有人都围着她,保护她!她是相府唯一的大小姐,受尽父母的宠爱不说。皇上如此,皇后如此,太后亦如此!她就是世人口中的天之娇女,你们知道我有多羡慕吗?” 说着她抬头看看天花板,“哦,不对。她还有陆大将军呢,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爱她的人。为什么连我唯一的小哥哥都要抢!我自然不能让她好过!” 秦依再次嘲讽地看着墨书文,她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墨书文后悔不已:“呵呵!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呢,结果就因为一些谗言就放弃她了,比我想象中来得容易多了。殿下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看到的那些个议论的人,都是我找的呢!其实你只要细细查一查就能查到我头上,我还想着要如何跟你解释,结果根本用不上。其实说到底,你还是更喜欢那个位置,你根本就没有心!” “来人啊!秦氏谋害林氏宰相一案,证据确凿!关入大牢,择日问斩!此外,更要对外宣布此事的真相,还林相的清白。”林欢颜跟翠儿听到这句话,两行清泪止都止不住,赶紧跪下谢恩,翠儿道:“谢皇上,终于了了小姐的一桩心事,谢皇上还相爷清白,相爷九泉之下终于得以瞑目了。” 侍卫刚准备押秦依下去,就见秦依又张口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初我怀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真感谢你你天天宝贝着别人的孩子。”看着墨书文一脸震惊,她又接着说道,“其实那个什么太医根本就是假的,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瓶子说是滑胎药,其实那孩子就是我自己故意……” “快把她给我拖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她!一秒都不想!” “好了好了,你家小姐身子不好,带她回去好好休息吧。林相一心为国,为朕,就是没有你家小姐,朕也是一定会还她清白的。” 而后一脸心疼地看着林欢颜,“颜儿,现在你爹爹的案子也有一个结果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别再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你可是你爹爹,是太后娘娘的小欢颜啊!有时间多去太后娘娘那多坐坐,你知道她最喜欢你了。” 林欢颜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路过墨书文身边,头都懒得抬,继续离开了。即使知道他是被骗的,可是她对墨书文的那点爱,已经早就被磨没了,就连秦依都懂的道理,她又怎会不明白,终究只不过是没有那个位子重要罢了。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为了他自己今后能够稳坐帝位,宁愿冤枉这些人,也一定不留隐患。 墨书文很想叫她,很想跟她说说话,想起秦依说自己的话,虽然不想承认,可确实不无道理,就算林相真有谋反的嫌疑,也应该是由皇帝定夺,他终究不过还是想借此在皇帝面前充当一个好人,自以为是皇帝不好做的事情他自己替他办了,想要得到一波好感罢了。 “书文啊——朕很想知道你今后打算如何,颜儿的心怕是已经被你伤透了,现下她父亲的案子已破,她们家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倒是你自己生性多疑,对自己的恩师都痛下杀手。朕也不知道该说你是没有脑子还是杀伐果断!你们两人的事情朕不想再管了,就算颜儿真想离开,你就放过人家吧,终究是我们对不住林家。你已经害了林相夫妻二人,切莫再害了颜儿了。” 墨书文一直念叨着,不会的,她一定不会离开的对吗?她得知我们被赐婚时也是欢喜的,她也是喜欢我的吧,只要我好好跟她解释,给她补偿,她一定也会原谅我的吧。 他就一直这样宽慰自己,却忘记了他们的爱之间已经隔了三条人命,怕是再难回到过去了吧。 ##第二十五章:一别两宽 墨书文从大殿出来,急不可耐地感到了宜春殿。他现在只想求得林欢颜的谅解,再或者跟她道个歉也是可以的。 还没到宜春殿,就看见翠儿站在门口,“殿下,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吧,小姐她不想见你,今天不想,明天不想,以后都不会想。就算您想要找麻烦,奴婢也求求您,让小姐安安心心睡一觉,小姐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了,不是睡不着就是被您给叫醒。若您今日非要进去,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少奴婢没死之前,今日是一定不会让您进去的!” 墨书文也没为难,他本来就不是来吵架的,看着护主的小丫头,他倒是还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么久以来,她的欢欢不是一个人,还有这样一个忠心的小丫头陪着她。本打算离开,想着又回头说了句,“好好照看你家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叫下人去安排,等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一些我再来。” 翠儿虽是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希望他不要再来了,再来也只是让小姐伤心的。 他说话还挺算话,确实好几天都没有来,林欢颜每天在桌边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直到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竟然让翠儿去请墨书文过来。 看到翠儿来请自己,墨书文不知心里有多激动,到了宜春殿,看见林欢颜似是刚写好什么东西。 抬眼看去,墨书文眼眶瞬间就红了,纸上写到: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和,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已然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汇集诸亲,各还本道。愿夫君和离之后,得遇一心人,白首偕老……惟愿今后,你我二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娟秀的字迹,已经写上她自己的名字,甚至还有她的手印,看着她手指上的伤,就知道她是有多想和自己分开,竟然直接咬破手指,以血为誓…… 一别两宽,如何能够一别两宽。他爱了她这么多年,本来她都要交给陆骁了,机缘巧合下,好不容易得到她,虽是一路磕磕绊绊,叫他如何能放手。 “欢欢,我知道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再不济你也扎我一刀,我还你,可是我不要“一别两宽”,今后又如何能“各生欢喜”! 说着还真的递给林欢颜一把刀,林欢颜也不客气,接过刀就冲着他的心口狠狠扎去。鲜血溅到林欢颜的脸上,她又想起了墨书文朝自己的父亲挥刀的画面,心口又一阵绞痛的感觉。 看着突然脸色苍白的林欢颜,也顾不得自己心口的刀伤,林欢颜伸手去扶她,却被林欢颜伸手推开。 就着手上的鲜血,林欢颜忍着痛,在纸上一字一句写到: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这和离书不论你签还是不签,我都绝不可能会再爱你! 不知为何,这次心口的绞痛一直没有得到缓解,林欢颜强撑着写下这些狠话,痛得汗水都滴在纸上。 墨书文的衣襟也满是鲜血,终于没忍住倒下了,石头听见响动赶紧进来背着墨书文离开,林欢颜本就力气不大,加上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所以刀刺得不深,也还没有伤及要害,昏迷也只是站太久,失血过多。 墨书文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石头,林欢颜有没有离开,她有没有事。看着互相折磨的两个人,石头也是很无奈的扶额,又不知道怎么帮帮他们,照这样下去,二人彻底分开真是迟早的事情,也不知道到时候墨书文会成什么鬼样子。 ##第二十六章:糖葫芦 石头告诉墨书文:“太医说太子妃的心绞痛只是长期积郁成疾造成的,何况太子妃说她这样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这次痛了很久没缓过来罢了。” 听到说积郁成疾,墨书文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林欢颜。石头又接着说道,“太子妃遣人将——将和离书送了过来,说是希望您早日签上再直接给她便是。”石头一直低着头,眼神却一直瞟自家主子,看他没有大发雷霆才敢继续说。 墨书文看着这封和离书,心里满是沧桑。想起自己和林欢颜小时候相处的多快乐啊,那时候他们三个人经常缠着林相带他们去买糖葫芦。 那其实只是林欢颜喜欢吃,但是为了林欢颜的牙齿着想,每次都只能吃一串,而他们三人一起,林欢颜就能多吃上他们的,看着她一脸满足,他们也开心的很。 每次林欢颜不开心,自己就会去城郊的糖果铺买糖葫芦带给她,每次看着糖葫芦林欢颜都笑得特别开心,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星光。 可自己却只因为秦依的几句挑唆就忘记了所有过去的美好,只知道折磨她,想起之前石头之前明里暗里小心翼翼的提醒,可是他却一点没听进去。走到书桌前,亲手磨好墨,几次提笔准备写上自己的名字。 石头小声问道,“您真的要签了吗?这签上去您跟太子妃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啊——”墨书文自嘲的笑了笑,“那不然还能如何呢?就连父皇都说,我已经害了她的父母,难道还要害了她吗?” 想了想又说道,“不止呢?我还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和她唯一的希望也是我亲手斩断的,或许我吗就是有缘无分吧。她想要各生欢喜,就算一个人欢喜也总比两个人都不欢喜的好吧。” “可是,太子妃真的这样就会开心了吗?虽说是和离,可外人究竟如何看太子妃娘娘?” 墨书文看着石头,好像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丝希望,“是啊!都说日久生情,只要我坚持,她一定会原谅我的,我和她本来曾经就是那么要好的,只要让她想起我们之前在一起时的欢乐,她就算不能忘记这些不快乐,至少不会再恨我。” 第二日一早,墨书文又去到那个老店铺,买了两串糖葫芦。拿着糖葫芦,再次走到宜春殿,本以为看到糖葫芦的林欢颜会和小时候一样开心。 可是他忘记了,经历了这么多,她失去了那个能让她一辈子像个孩子一样放纵不会害怕的父母,曾经她已经当过母亲,经历过丧子之痛,再也不是那个一串糖葫芦就能哄得好的小欢颜了。 林欢颜看到糖葫芦时,心底只感到沧桑。小时候,父亲每天上朝,她舍不得,父亲就跟他说自己出去给她买书上说的糖葫芦,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她贪吃总会答应了,所以每次父亲上朝回来都会带一串糖葫芦。可是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哭,父亲却说“爱笑的孩子有糖吃”,从那时起,林欢颜每天都是开心的,她总相信父亲说的爱笑的孩子有糖吃,可是现在那个给她买糖的人都没了,爱笑的孩子笑起来也再也没有糖吃了。 她没有接过墨书文的糖葫芦,倒是在信上写到: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跟你同处一屋檐下,就算你不签这个和离书,我一样会用自己的方式离开! ##第二十七章:逃离 “欢欢,你听我说,我不会强迫你,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可是我只求求你让我试一试,让我赎罪。” 林欢颜又写到:你要是想赎罪就放我走,这就是最好的赎罪,一看见你我就想起亲人的惨死,只会更加悲痛! 墨书文看着急得脸涨得通红的林欢颜,知道可能是自己着急了,想要伸手拍一拍林欢颜的背,可是林欢颜却害怕警觉地后退了好几步,满眼都写着“你别碰我,我害怕你!”这让墨书文更加挫败。 他摆了摆手,“好,好——我不碰你,你不要怕。你不想看见我,我这就离开!糖葫芦给你放这儿了,你一会儿自己吃。” 看着偏激的林欢颜,墨书文不敢多停留,他怕自己呆久了林欢颜回暖受刺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走了两步回头却看见林欢颜把糖葫芦丢在地上,还用力踩了几脚。 他似乎又感觉到心口处疼起来了呢,或许是旧伤复发吧。他宽慰自己道:这才刚开始,他的欢欢只是还没有适应,是他自己之前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情,只要慢慢来就好了。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只是自我安慰的话语,他的欢欢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她再也不再像从前一般欢乐,她或许是真的很难原谅自己了吧。 林欢颜每天在院子里,她自己说不出话,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每天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她越来越不想呆在这里,这偌大的东宫死气沉沉的,她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跟翠儿逃到市郊村子的日子,那里虽然没有这么大的房间,可是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林欢颜跟翠儿打着商量,二人又打算去到之前躲起来的那间草屋,这次她们不打算再找陆骁,她们不想再引起国家的动荡,二人计划着怎样自己悄悄离开。 最近墨书文似乎刻意加大了侍卫的勘察,别说大门了,就是院墙外边都有士兵巡逻。应该就是怕林欢颜再次逃跑刻意加大的兵力,二人尝试了好几次都未果。 最后还是翠儿说叫林欢颜先扮成每日采买的侍女,跟着混出去,翠儿先留下来稳住局面,等过几天她再跟着逃出去。 两人准备了好几天,一天清晨,林欢颜换上翠儿弄来的衣裳,“你等着过两天再次采买的时候就跟着出来,我会在上次的地方安排好马车等你,你自己小心。”翠儿点点头,让她赶快跟上。果然,两个人太过扎眼,二人分散竟然真的躲过了侍卫的眼睛。 宜春殿的人一般三天出门采买一次,翠儿每天都倒数着日子,期待跟林欢颜相见的那一天,她每天都担心林欢颜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眼看着终于三天,翠儿终于可以出去了…… ##第二十八章:威胁 眼看着到了采买的日子,翠儿刚混出去,上了马车,正兴奋自己可以见到小姐了,兴高采烈的,可是走到半路确被拦下。翠儿暗叫不好,果不其然,真是太子的人,随之她便被带回了宜春殿。 其实墨书文在林欢颜走的第二天就发现了不对劲,自从那天林欢颜说她会用自己的方式离开,墨书文就悄悄加派了人手明里暗里观察这宜春殿的一举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林欢颜那么聪明的人,想逃还是拦不住,就连这次都是林欢颜都逃走一天过后侍卫才注意到。 说实话,墨书文本想就这样放她们离开,这两天他一直忍着不去找她,他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想着就听父皇说的放过她,可是知道翠儿上了马车,他突然意识到林欢颜是真的走了,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一想到这个墨书文突然就十分不舍,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就算是强留,他也不想就这样放弃。 他可以不去烦她,她也可以不原谅自己,可是在宜春殿,至少自己还能知道她的消息,至少她还在,希望也就还在。于是,本来已经放翠儿离开的墨书文又赶紧下了明令紧急把马车拦下。 “翠儿,本宫知道你跟欢欢感情要好,本宫也不是刻意要拦下你,本来我已经放你们走了,可是我发现我是真的放不下啊!你好好呆着,等欢欢回来,我一定放了你们可好?” 墨书文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可是只要林欢颜愿意回来,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好好补偿她们,让自己的罪恶感能少那么一点。 翠儿看着这个身份高贵,性格傲娇的男人竟然为了自家小姐愿意低头跟自己说好话,可是现在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相爷夫人都去世了,小姐的孩子也没了,这些逝去的回不来就是回不来了,怎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殿下不必跟翠儿说这些,若您真想小姐原谅您就把相爷和夫人都救回来吧,其他的翠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到晌午,林欢颜一直没有等到翠儿,她就猜到八成是出什么事了,她气得扇了自己自己一巴掌,“林欢颜啊林欢颜!你怎么会选这个办法,真是蠢!”她赶紧找了辆马车,急急忙忙赶到东宫,果不其然,正站在门口等着她呢。 “欢欢,你终于回来了,翠儿在等你呢!”说着,墨书文试探这想去牵林欢颜的手,林欢颜看着他的嘴脸,只觉得满是虚伪,她一脸嫌弃地看着墨书文伸过来的手,没有理会他,朝里面看了看,就飞快地朝着宜春殿奔去,看见翠儿像个囚犯一样正被好几个人盯着。 林欢颜冲上去抱着翠儿,翠儿却好像没有特别激动,她只是抱着林欢颜,像拍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翠儿没事儿,只是他们不让奴婢出来了而已,您也真是,好不容易出去了回来做什么。”林欢颜说不出话,只一直摇头,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怎么可能会放弃翠儿。 林欢颜像是断奶的孩子,拉着翠儿,怎么扯都扯不下来,这倒是让翠儿除了心疼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第二十九章:永别 等林欢颜哭够了,翠儿牵着林欢颜,在她的耳边悄悄说了句:我们一会儿一起溜出去吧,奴婢找到帮手了。林欢颜虽是有些怀疑,但还是很开心地点点头。 翠儿围着林欢颜转了好几圈,她像个老婆婆一般,一直念念叨叨“小姐这两天是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呀,翠儿怎么觉得你瘦了呢?”“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回来干什么,其实就算你不回来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林欢颜坚定地看着她,拉起翠儿的手,写到:你是我的家人,我不会丢下你。翠儿笑得超级开心,林欢颜又拉着翠儿开起玩笑:笑得这么好看,就是不知道将来便宜哪家小子。翠儿恨恨瞥了她一眼,而后又念叨道,“你说奴婢要是真的嫁了可怎么办,你一个人能行吗?” 林欢颜先是一愣,然后邪魅地看着翠儿:真的想嫁人啦?看上哪家小子了,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哎呀,奴婢就是说说而已啦。只不过,奴婢今后若是真嫁人了,小姐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莫要让奴婢担心晓得吧。”林欢颜很郑重的点点头,她总觉得翠儿今日有些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墨书文在宜春殿门口站了很久,看着两人的互动,曾几何时,他和欢欢也这样要好,只是这些都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了。他一脸挫败的离开,翠儿看着离开的墨书文,带着林欢颜就朝着围墙走去,看着高高的院墙,林欢颜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翠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道“放心,一会儿有人接应我们。” 林欢颜没想到这么快,她在翠儿手上写到:其实我们可以晚上再走,晚上视线不那么清晰。翠儿摇摇头:晚上巡逻的兵力更大,更走不掉。这听着怎么像是要硬碰硬呢,还没等到林欢颜多余的思考,之前传递情报的影子就来了。翠儿冲她点点头,他带着林欢颜便越过越过院墙。 她们逃得快,可是侍卫们来得也快。墨书文也很快赶来,翠儿还没来得及离开,准确来说是她就没打算再离开。上次自己没能离开成为威胁林欢颜的工具的时候,她就想过了解了自己,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就是贱命一条,如何能够成为小姐的绊脚石呢?她早就感觉到,林欢颜已经病了,她在这里永远都开心不起来。 她只是没想到林欢颜回来得如此快,她的信还没来得及写,她就回来了。回来了也好,终于没有人盯着她了,翠儿很快就联系到了影子,叫他尽快来接林欢颜,务必将她带出去。而她自己看着林欢颜,这几天她还是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看着没磕着碰着,也没少块肉,她也就放心了。 林欢颜被带出来就意识到不对劲儿,这明显是硬碰硬的节奏,她赶紧往宫门跑去,翠儿对林欢颜是真的了解,她跑到宫门,侍卫急忙拔刀拦住,翠儿像是没看见一般直接大喊到:“小姐!你不要回来啦!出去开开心心的生活,照顾好自己!翠儿只是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了——”接着她便就着拦着她的刀,将脖子送了上去。 墨书文没想到翠儿会这样刚烈,他徒手去抓那把刀,可是一切都太快了,根本来不及。他的手满是鲜血,可是他察觉不到痛,看着倒下的翠儿,他就知道,自己跟林欢颜是真的不可能了吧。 翠儿看着墨书文,“殿下,我上次就说,除非您把相爷和夫人救回来,其他我帮不了您,我也绝不会当那个挡住小姐寻找快乐的绊脚石……” 林欢颜跑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悲壮的画面,她似是被呛到,一咳嗽却吐出一口鲜血,“啊!翠儿!” 没想到这一刺激竟然也能开口了,可是林欢颜宁愿自己依旧说不出话,“墨书文!你究竟要如何!你杀我父母,害我孩子,现在连我唯一的姐妹也不放过是吗?你要是想要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来取!可你为什么要害她!她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啊!” 墨书文只用着最不能让人相信的话苍白地辩解道:“我没有!欢欢!不是我!”林欢颜喊道:“不要叫欢欢,我恶心!欢欢已经死了,没有欢欢!” ##第三十章:我放你走 是啊,已经没有欢欢了,在她亲手杀了她父母,还骗她来看这个血腥的画面的时候,欢欢就已经死了吧,终究是他杀死了自己的欢欢。这次的翠儿是不是他杀的又怎样呢,如果自己听父皇的劝说,放过她们,翠儿也不至于死了不是吗,终究还是他的错吧…… “都把刀放下!撤了吧——”墨书文眼眶红得像只小白兔,可他还是对着林欢颜说道,“欢颜,林欢颜!你来带她走吧,我不拦你了,我放你走,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对了,你父母的墓地就在城郊的那座山上,你叫石头待你去吧。” 林欢颜抱着翠儿,她想去捂住翠儿脖子上一直往外渗出的血,可是怎么也捂不住,血还是一直流,“你怎么这么傻呀!我不走又不会死,你何必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我的自由呢?” 翠儿赌对了,她看出墨书文对林欢颜的愧疚,舍不得放她们走也不过是想要留住自家小姐,找机会抵消自己心里的罪恶感。要是她在做出一些反抗,他肯定不敢留,也留不住。 只是这个代价太沉重了,她忘记了自己在林欢颜心里是多么重要,她几乎就是林欢颜唯一的希望了啊! 林欢颜看着这个傻丫头,想起她最后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说肯定不对劲,怎么就没想到呢?翠儿做任何事,都想着她,她永远只是她的小姐,她没有喊过自己太子妃,因为她知道自己从嫁进来就没有再开心过,她什么都不用说,可翠儿什么都知道,她总是这么细心,替她安排好一切,就连去世也要先治好她说不了话的毛病…… “墨书文,你为什么还能好好的活着!你究竟有没有心!”她对着还站在眼前的人喊道。 墨书文没有替自己反驳,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当初就因为自己生性多疑,查都不愿意细查就给自己的恩师判了死刑; 连太医都知道她可能只是赌气才说孩子是别人的,他就狠心到不管她的死活,结果孩子也没了,连她都差点没命了;就连这次不肯放她们离开,也只是他一厢情愿想要补偿她们,不过是因为自己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睡不着,想要补偿她们来抵消自己的罪孽。 看着曾经永远都笑得十分开心,连自己父皇那种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人都可以被她的笑容感染。可那个带给无数人欢颜的林欢颜,如今抱着一具血尸,哭得撕心裂肺,这个局面可都是他折腾出来的啊。 这么说来,自己也确实没有活着的必要,他捡起刚才翠儿自刎的剑,也想学翠儿一走了之。 林欢颜发现他的动作,抬手就拍掉他拿着的剑,“死是多么容易啊,你真以为你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死! “我要你夜不能寐,每日每夜噩梦缠身!我要你今后接受万民朝拜,却想着自己为了那个位子冤枉自己的恩师!我要你佳丽三千,无一人真心待你!我要你长命百岁,替他们赎罪!” 是啊,死对他来说是多么好的解脱,他还要赎罪呢。 ##第三十一章:尾声 石头带她去找到了父母的墓地,看着周围的野花野草,风景优美,“这是你办的吧?” 林欢颜对石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石头,谢谢你,谢谢你给他们找了个好地方,谢谢你在墨书文的身边却没有像他一般冷血。” 石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往常一样,也给她回了个礼。二人一起将翠儿也葬在这个遍地鲜花的地方,这样,大家今后又能在一起了,翠儿一定很开心吧。 告别了石头,林欢颜来到了金山寺,那是整个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地方,她要替这些枉死的人祈福,翠儿好不容易换来她的自由,她不能再想不开了。 踏进金山寺,林欢颜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她摘下了所有珍贵的首饰,戴上了灰色单调的尼姑帽,脱下繁琐的太子妃服侍,换上最简单的道服,每天敲着木鱼,为她们抄写经书。 皇帝早早退位逍遥快活去了,墨书文如愿即位,他小心翼翼一辈子,终于坐在这把龙椅上。像林欢颜说的一般接受了万民的朝拜,即位第一天,按例去金山寺为万民祈福,看到正闭着眼睛诵读经书的林欢颜,心口又感到莫名的疼痛。 听从大臣们的谏言,接受他们送来的那些女人,可是这后位却一直空着,好笑的是,整个后宫没一个人稀罕那个位置,没有每日每夜的争斗,就连侍寝也是由妃子提议,轮流侍寝,果然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多好,赎罪了嘛。 林欢颜的咳血越来越频繁,她这个毛病是好不了了,积郁成疾没有接受开导,只会越来越严重,又怎么会自己好呢?她写了封信给影子,她已经时日无多,等她去世就将她跟父母和翠儿埋葬在一起,今后一家人又能重聚了。 果然,没多久,林欢颜就撒手人寰,她走的很安详,甚至是开心的,她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见自己的亲人了。 第二年,墨书文再次来到金山寺祈福,他四处搜寻也没找到林欢颜,住持告诉他,就在八月十五,林欢颜永远离开了,她大概是去见心里的人了。 墨书文感叹她的狠心,这样他的身上又背负了一条人命,八月十五是他们初见的日子,那天宫中团圆宴,林欢颜跟着父亲进宫游玩,她就像个仙女一样救下狼狈的自己,她可真是够恨自己的。 墨书文再次来到宜春殿,这里满是她的影子,有被他劈头盖脸一顿乱骂后委屈的她;又满眼恨意的她;还有失去希望,眼里无光的她;只是没有一点欢乐的影子。“林欢颜,我会如你所说,长命百岁,好好赎罪。” 他坐在林欢颜睡过的床上,突然摸到枕头里好像东西,拆开却看到一张手帕,上面没有花纹,除了一滴小血滴,再配上她绣的字:墨书文,如果有来生,我只愿自己再也不要遇见你。如果真的要遇见你,我宁愿自己没有来生。 墨书文哭得像个丢了糖葫芦的孩子:都说天下万民皆臣服于我,可是这天下万民却没有你,也永远不会有你的存在了吧。我是真的错了,也是真的永远失去你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