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亡国奴 卯时,原本应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道,今日却格外安静,静到诡异,偶尔街道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两声孩童的啼哭,也会戛然而止。 国都里的老百姓们,纷纷缩在自己的小家里,他们的脸上都闪现着一丝恐惧,不安,仿佛等待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到来。 哒,哒,哒,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 只见一人高头大马地进了空荡荡的街道,身后跟着的,是漠国的三千精骑,他们面带狠色,却又洋洋得意,胜利者的目光扫荡着街道,仿佛整个应国的国都都是他们的。 那领头的人,眸子里是一片凉意,纯银的面具挡住大半张脸,上面是诡异又精致的花纹,让人不寒而栗。 今天,是漠国占领应国国都的日子,而那领头的人,是漠国的国君,漠昀,谁能想到一个原本只有寥寥四万户的漠国,从以前的人人可欺,到如今最强大的应国都被它收入囊中。 就在前两个月前,漠昀领着他的一万精兵,连打下应国的三座城池,应国虽然派了十万精兵前去,可这漠昀如同妖魔一般,带着他的军队神出鬼没,没过一个月,就灭了一半的应国精兵。 应国只好求和,漠昀不理,直直地打到了应国国都,虽然两败俱伤,但是应国的精兵都折了,漠昀答应饶过应国百姓一命,但要求让应国国君亲手把应国给他。 应国国君自然是迫不得已地答应了。 漠昀领着三千精骑,入了应国的国宫,应国的国君和皇后,已经在韶华殿等着他了,原本尊贵的他们,此时也跪在地上,卑微如同尘土一般。 “玉玺呢?”漠昀开口说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高傲。 “呈上玉玺。”国君对着身旁跪着的侍女说道,那侍女强忍着泪水,以最卑微的姿态,将昂贵绸缎包裹着的玉玺,缓缓呈上。 “住手!”一声清脆又悦耳的女声从宫殿的另一头出现,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漠昀的手一顿,然后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父皇,母后,你们怎么跪在地上,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是谁,竟敢如此胆大,来人呐,把他拖下去!”身穿一袭紫金袍子的少女鼓着腮帮子说道,不谙世事的眸子里都是高傲。 “熙儿,这里无你的事情,快快退下。”应国国君与皇后眼里都是慌乱,赶忙出声阻止。 “父皇,您居然凶我,我倒是要瞧瞧,这人是谁?”说完,应玖便奔过来,直直地朝漠昀冲过去,一侍女眼疾手快,赶忙抱住了应熙。 “呵。”漠昀发出一声轻笑,“这便是应国国君捧在手里的小公主,应熙了吧,长得倒是绝色,在养几年,便可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了。” 听到这话,应国国君和皇后眼里满是惊恐,连忙求饶,应熙虽然被侍女死命缠住了,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你是哪里来的猪狗,怎么能唤本宫全名,脑袋还想要了么?” “小公主甚是天真无邪啊,国君,看来您还没有把应国已灭这个事,告诉您的小公主吧。”漠昀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他的话一字不漏都传进了应熙的耳朵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他们脸上的欲言又止和无可奈何,让她认清了这个事实,这个含着金汤匙,在皇宫里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公主,头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就在她还沉浸在自己变成了亡国公主的时候,她的父皇和母后传来一声惨叫。 她猛地看过去,那是她一生难忘的画面,那个陌生男人用他的佩剑,夺了父皇和母后的命! ##第二章 皇后 地上的鲜血四处流淌,她的眸子似乎也染红了,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里,侍女们发出悲痛欲绝的声音,而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昏过去前,她隐隐约约听到一句,“小公主,这是我教会你的第一课,好好记住了。” 在她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应国不叫应国,而是漠国一部分,而她也从人人宠爱敬仰的公主,变成一个亡国奴。 她感觉自己似乎把这辈子的觉都睡没了,醒来时,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眸子,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的红,她不禁又想起来之前那个画面。 父皇…母后… “公主,您醒了。”耳边传来她的贴身侍女青梅的声音。 “本宫睡了几天了?”她口中十分干涩,声音沙哑,青梅赶忙倒水过来,“您已经昏了三日了。” “三日了,那,那今天是本宫的寿辰,本宫要去找父皇母后请安。”她慌慌张张地推开青梅递过来的茶,茶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青梅哭着抱住她的腰,“公主,莫要再犯傻了,国君与皇后,已经去了……您,就认了吧。” “青梅,你胡言乱语着什么,他们,他们明明上次还笑着和本宫说,要给本宫办一个天下人都来的寿宴啊。”应熙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手不小心按在了茶杯的碎片上,细嫩的皮肤沁出了血,染红了地上昂贵的红绸缎。 她这才发现,屋子里,全是大红色,就连她的梳妆台,也挂着红绸。 “本宫的屋子里,怎么变成这样,都给本宫换成缟素!”她怒吼着,精致的眉眼里都是绝望。 “换什么?这不是好看的很么?”房门被推开,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青梅赶忙跪下,口中请安,“参见皇上。” “青梅,你唤他什么?!皇上?!”应熙头一次对着青梅大吼。 “她唤朕皇上,的确无错啊,小公主,你马上就要做朕的皇后了,怎么能如此不知礼仪呢?你的父皇和母后,没有教你么?”漠昀依旧带着他的面具,轻轻地笑了笑,走到应熙身边说道。 “你没有资格与本宫说这些,从本宫的屋子里头滚出去!”应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他吼到,眸子都红了。 而漠昀依旧是平静地看着她,青梅却吓坏了,她这三天里可见着了这位君王的残暴,若是她家公主惹恼了他,那便不用活了。 “等等,你刚刚为什么说本宫要做你的皇后了?”应熙攥紧了拳头,保养得极好的指甲陷进细嫩的皮肉里。 “应国的百姓不服朕杀了他们的国君,朕为了安抚民心,便昭告天下,让应国的小公主,做朕的皇后,他们这才安静了些。”漠昀不紧不慢地说着,眼里带着玩味地看着这位亡国的小公主。 一番话入了这个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公主耳里,她愣了愣,许久才缓过来,她要嫁给自己的仇人当皇后?笑话! 她快步走过去,将屋子里头的红绸都扯了下来,这满目的红,让她内心都快要崩溃了,青梅跪在地上瞧她如同疯了一般地扯红绸,便赶忙从地上起来,抱住应熙的腰,想要拦住她,万一惹恼了漠昀,便是要掉脑袋的。 “公主,公主您就莫要再这般闹了……”青梅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应熙的手一顿,她握着红绸的手滑落。 “本宫可是公主啊……”她垂下眸子,颤着声音说道。 青梅握住她的两只手,泪却止不住地流,“您要好好想想自个儿现在的处境啊,皇上立您为皇后,已经不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轻轻地吐了一句,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见的话,“您就算是不想着自己,也想想先帝和先皇后啊,他们在黄泉之下,瞧您这个模样,怎能放心?” ##第三章 谨言慎行 耳畔仿佛还在回响着父皇和母后的惨叫,她的泪又涌了出来,猛地抬袖擦干净,然后转身冷冷地看着坐在梨花木椅上的漠昀。 他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薄唇轻抿,然后赞叹道,“早闻应国的茶是一等一的好,如今尝了尝,滋味的确不错。” “要本宫做皇后可以,礼仪全按照应国的来,并且,厚葬本宫的父皇母后……”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衣袖,应熙强压下颤抖的声音,好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 不过在漠昀眼里,她依旧是一个黄毛丫头,就像一只手便可以碾死的蝼蚁,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只不过是他用来安抚民心的傀儡罢了。 “可以,朕会让人好好准备的,小公主,你也好好准备吧,即日大婚。”漠昀将瓷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对着她如同书生一般,露出儒雅的笑,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衣诀翻飞的背影,应熙再也支撑不住了,跌坐在地上,无力地垂下眸子,青梅伸出手环住她,应熙靠在她怀里大哭。 青梅心疼地抱着她,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比应熙大三岁,在应熙十岁时,她便到了她的宫里伺候她了,青梅怎么不晓得她被人从小宠到大,她的公主,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啊。 二人相拥而泣了一会儿,青梅捧起应熙的脸,抬起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然后轻声安慰道,“公主如今的境地已经大不如前,如还要在这深宫里头保住性命,便要谨言慎行了,方才那般闹,皇上已是宽厚了。” 应熙反手握住青梅的手,看着她说道,“本宫要嫁给那个混蛋,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本宫的仇,怎么办?” “公主万万不可这么说。”青梅惊恐地捂住应熙的嘴,“隔墙有耳,公主应该尊称皇上,还有,不能再说仇。” 听到这话,应熙只好点了点头,然后靠在青梅身上,小声抽泣,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青梅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第二日,还未到卯时,青梅便将熟睡的应熙唤醒,“公主,公主,醒醒,准备要起来了,不然误了吉时,便不妙了。” 她悠悠醒来,看着天花板上全挂着红绸,心里便是一阵的恶心,按住胸口,才勉强让自己不吐出来,不知为什么,她一看见红色,便恶心极了。 瞧见她的脸色极差,青梅赶忙扶住她,询问着她,“公主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 “无妨,给本宫沐浴更衣吧。”应熙摆了摆手,盯着挂在木架上大红的凤袍出了神,她赤脚踩在地上厚厚的红绸上,缓缓地向那挂着的凤袍走过去,停在它面前,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上面孔雀金丝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挣脱这件袍子,展翅欲飞。 “公主,先沐浴吧。”青梅拉住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她淡淡地应着,转身向屋里的浴池走去,让侍女们伺候她沐浴,氤氲的水汽再一次模糊了视线,她曾经幻想过的出嫁,竟然是这般模样,娶她的人,杀了她的至亲,她还要穿上嫁衣,与仇人举案齐眉。 轻笑一声,她堂堂应国公主,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沐浴后,像供人摆布的木偶一般,穿上繁琐的衣裳,再熏香,青梅始终都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应熙没有血色的脸庞,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第四章 大婚 面无表情的应熙穿着大红的凤袍,坐在梳妆台前,青梅一边流泪,一边给她梳起沉重的发鬓,再戴上纯金的凤冠,发鬓和金冠足足有两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应熙依然微微昂着下巴,仿佛头上只是一只木簪一般,甚至拿起梳妆台上的黛石描了一个远山眉。 涂上朱红色的胭脂,贴上细长的花钿,应熙一改之前豆蔻少女的清丽俏皮,倒有倾国倾城之姿,配上这凤袍凤冠,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公主……您真好看,若是先帝与先皇后……”青梅意识到自己又提到了先帝和先皇后,便赶紧闭了嘴,小心翼翼地瞧着应熙的脸色,怕她又会哭闹。 没想到,应熙只是淡淡地整理了一番凤袍,再不紧不慢地说道,“几时大婚?” “午时,在韶华殿,应国和漠国的文武大臣们,都在。”青梅一边给她整理袖口,一边说道。 宫里的钟声响了,意味着大婚马上要开始了,于是青梅扶着一身凤袍的应熙,身后还带着一群侍女,浩浩荡荡地向韶华殿去。 韶华殿外,是一身龙袍加身的漠昀,和满朝的文武大臣,他依旧带纯银的面具,随意地看着前方,丝毫不在意待会儿的大婚,大臣们都恭恭敬敬地垂着头,不敢有一丝逾越,毕竟,这几日,漠昀把不愿意跟随他的,都除了个干净。 不一会儿,应熙就出现了,她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把团扇,半遮半掩住自己的容貌,只露出一双低垂的眸子,和一对远山眉,身后有两个侍女拖住她凤袍沉重的尾摆,向漠昀这边徐徐地走过来,青梅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 看着应熙迈着细碎的莲花步过来,一步一摇之间,尽是风情,一向不愿意浪费时间的漠昀竟没有开口催促,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一小步一小步走过来。 当她到了面前,漠昀才看清她的打扮,挑了挑眉,心中感叹了一下,这丫头穿凤袍倒是挺好看的,也不失为一个养眼的花瓶。 按照应国的礼仪,他应该是要握住她的手,然后一起走上九十九道白玉石阶,进入韶华殿,漠昀看了看应熙头上展翅欲飞的金凤冠,和她身上一瞧便极为沉重的凤袍,不禁想到,待会儿,有这个丫头好受的。 待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应熙不动声色的将手缩回,只留一个袖子的边缘在漠昀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他感觉到她把手缩回,也没有说些什么,握着她袖子的边缘,一路上了台阶。 正午的阳光将白玉石阶晒得滚烫,踩上便感觉到了热气,漠昀走到中间时,便觉得有些累了,他一个习武之人,都觉得有些累,更何况那娇生惯养的应熙了。 他向旁边瞧去,应熙一只手依旧拿着团扇遮着半张脸,头上的金凤因为她的动作一摇一摆,更加栩栩如生,微昂的下巴和直挺的后背,又让人从她身上看出了那个应国公主的傲气。 但是她微微颤抖的腿,告诉了漠昀,她在死撑着。 “皇后,累了吧,不如朕扶着你如何。”漠昀对着她挑了挑眉,看似好心地说道。 但应熙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着,仿佛不知疲惫。 没有得到回应的漠昀没有生气,转过头也专心走自己的路,终于到了台阶最后的一步,应熙差点摔在最后一步,幸好最后稳住了。 漠昀看她额头上滚落了不少汗珠,有些细碎的刘海贴在她的鬓边,竟有几分凌乱的美。 钟声又响,韶华殿里的太监扯着嗓子让他们拜天拜地再对拜,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繁琐的大婚流程,漠昀再一次地将自己的耐心发挥到了极致,不知怎么的,应熙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原本有些着急的性子,变得平缓。 ##第五章 洞房花烛 几乎一下午,漠昀和应熙都在进行大婚的流程,应国的礼仪十分繁琐,所以需要很多的时间。 在终于结束了大婚典礼后,众侍女拥簇着二人去了宛央宫,那是应国历代皇后居住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傍晚,天边的红云一路烧过来,映得宫墙都是红的,应熙十分喜欢这样的景色,每到这时,必定是要在宫里逛上几圈,才肯回自己的宫里用膳。 今日的红云格外好看,照在她大红的凤袍上更有一番滋味,而她却无心欣赏,下午的流程已经让她两腿僵硬,浑身酸痛,她依旧是直挺着后背,目视前方。 漠昀则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弄得她浑身不自在她恨他恨得牙痒痒,却只能对他屈膝卑躬。 进了灯火通明的宛央宫,里面布置得奢华至极,就连那窗纱,也是软烟罗制成的,应熙和漠昀分别去沐浴更衣。 在宛央宫的浴池里头,青梅给应熙解下沉重的衣饰,看着应熙的里衣都被汗浸透了,十分心疼,“皇后今天可累坏了吧。” “无妨。”应熙淡淡地说着,眸子低垂,在青梅给她卸下头饰时,她悄悄地拿走一只金钗,紧紧地握着手里。 沐浴时,应熙整个人都躺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池里,今天确实把她累坏了,但是,她却没有向以前那般,与青梅诉苦,而是询问她等会还要注意什么礼仪。 青梅一边给她按摩肩膀,一边喃喃自语道,“听闻皇上向来性子暴躁,今日却十分有耐心,可见他还是比较重视这次大婚的,但是,他为何不把那面具摘下。” “可能相貌丑陋,不愿让人瞧见。”她随意地猜测道。 “但是奴婢听他人说,皇上长得如同仙人一般俊美,但是为了在沙场上震慑敌人,便戴着这面具。” “管他呢,长得如何与本宫没有丝毫干系。” 沐浴熏香过后,青梅便扶着应熙进宛央宫的内殿,漠昀已经坐在里面等候了,一扇屏风挡住床边的景象,摇曳的珠光将漠昀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这时青梅便要离开了,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应熙,应熙的身子都在颤抖,她无法使出力气,绕过这个屏风,与那个仇人同床共枕。 “皇后……”青梅不禁握住她紧攥的手,担忧地看着她说道。 “出去吧。”应熙轻轻地推开青梅的手,安慰似的说道,青梅强忍着泪,福了福身子,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她抬头看了一眼应熙的身影,在奢华至极的宫殿里,显地格外孤独又可怜。 “皇后怎么不过来呢?”漠昀淡淡出声,应熙的身子抖了抖,然后开口说道,“臣妾今天身体不适,睡外间便是,皇上早些歇息吧。” 说完,便要抬步离开,而漠昀突然起身,比她更快的速度,拦在她面前,漠昀脸上的面具突然出现在应熙面前,那些诡异又精致的花纹,着实将应熙吓了一跳。 “啊!”应熙连连后退,却因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身子便往后一倾,她闭上眼睛,想着这一摔必定要疼好久。 但是她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一只手捞住了她的细腰,并且往前一搂,让她不得不扑进了某人的怀里,她懵住了,抬眼看过去,是漠昀。 而漠昀比她更加懵,他不知为什么,潜意识中,就想要搂住她,好让她别摔着。 二人面面相觑,漠昀这才好好地看清了应熙的脸。 有些湿漉漉的青丝随意地搭在她的肩上,早晨画的远山眉已经有些淡了,但是却十分有韵味,一双杏眼愣愣地瞧着他,让他不禁想起了狩猎时,那些幼鹿的眼睛,清澈见底。 他目光往下,是小巧的琼鼻,还有,娇艳欲滴的唇…… ##第六章 不自量力 就在漠昀想要一路看下去的时候,应熙突然反应过来,她还在他怀里,她猛地推开他,然后退后几步,眸子里的警惕让漠昀看得一清二楚。 呵,终究还是个黄毛丫头啊,连自己的情绪也掩饰不住,漠昀抱着手,静静地看着她想到。 她缓缓垂下眸子,假装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昏暗的烛光照在她朱红的罗裙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两截雪白的藕臂在半透明的纱里若隐若现。 看着看着,漠昀便心生一念,他上前打横抱起应熙,向床边大步走去,应熙感觉整个人腾空了,于是赶忙死命挣扎,“放本宫下来!放本宫下来!” 不管她怎样挣扎,漠昀都无动于衷,反而嘴角带笑,戏谑地看着她不自量力的模样,他将她按在床上,假意要脱她的衣裙。 没想到应熙突然抬手,手里的锋利的金钗就朝漠昀的脖颈刺去,而漠昀波澜不惊地及时攥住她的手,然后稍稍使劲一捏,应熙吃痛,便松开手中的金钗,金钗应声落地。 屋里陷入了寂静,漠昀突然嗤笑一声,然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不自量力。” “你!”应熙被他攥着双手,无法挣脱,只能瞪着他,眼里是不甘和愤怒。 “今日是朕与皇后的大婚之日,皇后送朕这么一个大礼,朕该如何回报呢?”漠昀一只手便攥住了应熙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却不怀好意地解开了应熙的腰带。 “住手!你住手!”应熙大声地喊道,绝色的脸上是焦急的神色,“这可是洞房花烛夜,朕可得与皇后圆房,不然不合应国的规矩,嗯?” 他一边俯在应熙的耳边说着,一边解着她的衣裳,而就在应熙只剩一件里衣的时候,她突然哭了出来,漠昀的手一顿,屋子里响着她小声抽泣的声音。 她虽然哭了,但却还硬撑着不求饶,漠昀的手慢慢收回,然后从床上起来,似乎十分嫌弃地说了一声。 “啧,没意思。” 说完,他便离开了里屋,朝外间走过去,丢下一句,“皇后既然身体不适,不能侍寝,那择日再说吧。” 躺在床上的应熙愣了愣,然后飞快地将自己被解开的衣裙系好,然后紧紧地抱住自己,无声地流泪,巨大的委屈淹没了她,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般的屈辱。 一边流着泪,一边钻进被窝里,咬着自己的手指,让自己勉强不哭出声,她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天的画面,还有漠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哭着哭着,便睡着了,毕竟白天确实将她累坏了,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底子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就在她熟睡之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屏风后面闪现出来,是漠昀。 他方才的确进了外间,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脑海里便又浮现了应熙一袭红裙的模样,他觉得自己贵为皇帝,却碰不得自己的皇后,还要睡外间,越想便越是憋屈,便从外间出来了。 在屏风后面看见她在无声地流泪的时候,他又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便没有上前,直到应熙睡着,他都没有上前一步,就在屏风后头静静地看着她。 他无声无息地到了她跟前的时候,瞧着她还有些青涩的脸庞上垂着没有擦净的泪,情不自禁的抬手给她轻柔地擦净。 而擦完之后,他自己都愣住了,为何突然对她如此谦让又宽容,自己本应该在她想要刺杀自己的时候,就应该反手杀了她,可是自己当时并无这个想法。 瞧着应熙安详的睡颜,漠昀的眸子里是复杂的神色,心中五味杂陈,这是第一次有人左右了他的情绪和决定。 ##第七章 习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里,照在应熙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眸子,眼底是一片清澈,“青梅……” 她习惯性地唤着青梅的名字,却无人回应,她立马慌了,自从失去至亲后,她便害怕着一直陪伴自己的青梅也离开了自己,于是她猛地坐起来,慌乱地下床,还唤着青梅的名字。 “青梅!青梅!”她一边唤着,一边从床上下来,结果因为过于匆忙,没注意脚下,便被绊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闷响,她跌坐在地上,膝盖和手掌传来疼痛的感觉,委屈又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一个小侍女端着一盆水,跌跌撞撞地奔进来,水溅了一地。 “青梅呢?”应熙瞧见她过来,泪眼婆娑地抓住小侍女的手问道,那小侍女也比应熙大不了多少,见她流泪,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赶忙用袖子擦去一些。 “青梅姐姐在御膳房里给您准备早膳呢,皇上一早就走了,他走前吩咐奴婢们莫要扰您歇息,奴婢们便不敢进来,方才奴婢才听见了您的声音,娘娘恕罪。”小侍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知道青梅无恙,她这才放心下来。 “可娘娘,奴婢和众位姐姐们还要伺候您沐浴更衣呢。”小侍女鼓足勇气,抬头看了一眼应熙。 而应熙原本想说,只想让青梅伺候自己,但是现在自个儿已经是皇后了,不能像以前那般,处处按自己的喜好习惯来,于是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小侍女如获大赦,赶忙从地上起来,急匆匆地走到屋外,招呼那些侍女进来。 侍女们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给应熙行礼,“皇后娘娘。” “平身。”应熙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朱红的罗裙的尾摆拖在地上,让人瞧见还以为是九天玄女落入人间。 侍女赶忙给她穿上鞋,再伺候她洗漱穿衣,侍女们有条有序地围着她,她只是低垂着美颜,任凭着她们摆布。 以前,她可不喜欢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伺候,她只要青梅一人便是。 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精致的流云绣花鞋,她以前在屋里头,向来不喜穿鞋,赤着脚踩在柔软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头,也是她的习惯。 如今,通通都要将它改了去。 梳妆时,侍女将她万千青丝全高高挽起,她捧着铜镜,喃喃自语道,“为何全部挽起,本宫喜欢让后头散下一些的。” “这……”侍女欲言又止,只有未成婚的女子才会梳这般的头发。 “罢了,那就梳上去吧,也显得本宫有精气神。”她的藕臂环着铜镜,铜镜里映着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那精致的眉眼里,与往日少了几分活泼,添了几丝愁绪。 眉心画上花黄,侍女要为她描眉时,她伸出如葱般的纤细的手指,挡住了侍女伸过来的黛石。 “娘娘……”侍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本宫自己来。”应熙淡淡地说着,从她手里拿过黛石。 “是。”侍女只好应着,退到一旁等待吩咐。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铜镜,狠狠地将自己的眉尾画得狭长,颇有凌厉而美艳的风韵,涂上深红的胭脂,她原本青涩的气息全无,身上月白色的凤袍更衬她有母仪天下之姿。 就在她梳妆完毕后,青梅匆匆忙忙地进来,对着她行了礼,然后赶忙说道,“娘娘,皇上邀您去参加先帝与先后的丧礼。” 话音刚落,应熙拿着铜镜的手一抖,镜子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第八章 丧礼 铜镜一落地,侍女们纷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娘娘……”青梅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眼里依旧是担忧。 “那便带本宫去吧。”应熙脸色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她弯腰缓缓拾起铜镜,将它正摆在桌子上,再深深地看了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虽然还是她的脸,却感到满是陌生。 以前那个只知扑蝶采花的应熙,已经随着应国和父皇母后去了,如今的她,再无半点以前的模样。 这边,应国皇陵不远处的高山上,漠昀一袭玄袍,站在顶峰处,望着不远处的皇陵那,一群侍卫抬着两具金丝楠木制的棺材,静静地站在皇陵外,等待着时间一到,便将棺材抬进皇陵。 没过多久,青梅便带着应熙也到了山顶,应熙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光洁的额头早已经沁出了汗珠,顺着脸颊两边流下,青梅心疼地拿着帕子给她拭去汗珠。 “喔,皇后来了?”漠昀听到声响,转身看着她,纯银面具的下,无人瞧见他挑了挑眉,眼里波澜不惊。 “参见皇上。”青梅与应熙都福了福身子说道。 “平身吧,来的正好,丧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漠昀继续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皇陵,语气平淡,仿佛就在说,看那里的景色十分宜人一般。 他的玄袍被风微微吹起,挺拔的身影就像崖间的青松竖立在那里,倒也十分养眼,而应熙却不想多瞧他一眼。 她藏在袖子里头的手紧紧地攥了攥,旁边的青梅感受到了她身子在止不住地抖,赶忙扶住了她,怕她再出什么事情。 钟声已经敲响,浑厚的钟声在山间回荡,应熙鼓起勇气抬眼看过去,当她瞧见那两具棺材时,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山上的风很大,吹在应熙宽大的凤袍上猎猎作响,她的衣摆都被大风吹起,宛若一只素蛾一般,而瘦弱的身躯在狂风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掉下万丈深渊。 当两具棺材被人抬进皇陵时,应熙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她此刻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应国公主,她提起衣裙,向前奔了两步,直到山峰的边缘,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父皇!母后!你们怎么不把熙儿一起带去呢,留熙儿一人,熙儿怎么活啊!”她撕心裂肺地朝皇陵喊去,伤心欲绝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久久不能散去。 “公主!”青梅忍不住喊他一句公主,也扑到她的身边,抱着她,怕她做什么傻事,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给应熙擦着泪,二人相拥而泣。 而站着的漠昀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他并不能体会到这些情感,他的爹娘早早便双双逝去,是他自个儿摸打滚爬才有了今天。 他看着跪在地上伤心欲绝的应熙,心里感觉有一块地方正在松动,不一样的情感涌了出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没有人教会他爱。 但是,他现在心里竟然有一个冲动,想要把应熙扶起来,然后抱住她,他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应熙从地上拉了起来。 被拉起来的应熙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愣住了,而漠昀也愣愣地看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混蛋!”应熙想到是他夺了自己至亲的命,便甩开他的手,瞧见他腰间的佩剑后,便一把抽出来,锋利的佩剑刺破空气的声音传入漠昀的耳朵里,他终于缓过神来。 在青梅的惊呼下,应熙举着剑就朝漠昀狠命地刺过去,而漠昀似乎没有要躲的意思,锋利的剑尖直逼漠昀胸膛。 ##第九章 不解 就在闪着寒光的剑锋就要直直地刺进漠昀的胸膛时,他忽然抬手攥住剑锋,脸上的风轻云淡让人觉得他仿佛只是在握住了一根木棍一般。 “本宫要你血祭他们。”应熙不知哪来的勇气,将两只手都握住了剑柄,死死地往前刺去。 而漠昀握住剑锋的手心沁出了血,顺着剑往下渗流,滴到了应熙的手上,她看着那鲜血又想到了之前的画面,手一抖,剑便掉在了地上。 吓得不轻的青梅也反应过来,赶忙抱住了应熙,“娘娘万万不可做傻事啊。”应熙瘫在她的怀里,喃喃自语着,“本宫要给他们报仇。” 瞧着剑掉在地上,漠昀俯身拾了起来,手心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而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从袖中拿出帕子,将剑锋上的血擦拭干净后,放回剑鞘。 然后这才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伤口,单手用帕子系了个结,勉强止住了血。 他抬眸望着靠在青梅怀里的应熙,眼里似乎有着复杂的情绪,而应熙瞧见他正望着她,而脸上居然是一脸无辜的模样,便冲他吼道,“你望着本宫做甚,本宫早晚有一天,亲手杀了你!” “皇后如此恨朕做什么,朕从来可没有伤你半根毫毛。” 他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还有一丝理直气壮和不解的语气在里面。 “你杀了本宫的父皇母后,却要本宫对你毕恭毕敬,抑或是举案齐眉?”应熙压着嗓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依旧是不解,但是瞧见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便垂下眸子,他无法理解应熙的情绪,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到亲情的存在,更不可能体会到应熙的情感。 只不过,他现在对应熙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也不知如何形容,只是在她身边,一切都是平静舒适的,暴躁的他,在她身边也会变得温和。 甚至,他有些迷恋享受那样的感觉。 “既然皇后如此见不得朕,那便好好待在宛央宫,不要随意走动了,以免看到朕又要咬牙切齿的,举着剑要刺朕,朕还想多活个几年呢。”说完,他便甩袖离去。 他下山时,更加对自己的行为不解,为何方才心里有些生气,仿佛方才说的都是气话一样。 有些懊恼,没想到被一个黄毛丫头左右了情绪,将她禁足也好,自己这几日忙得很,估计也顾不上她。 毕竟,朝中最近出了些乱子,有些老家伙不老实了,这些应国残留的老顽固,是该清理清理了。 而在他离开没有多久,青梅便搀扶着应熙下山,回到了宫里,她们才踏进宛央宫里一步,身后的大门就已经关了起来。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青梅赶忙转身去拍大门。 “你们这是做什么!” “皇上吩咐了,皇后娘娘犯事,需禁足三个月。” 门外的侍卫大声说着,青梅的手顿住了,她转头看着应熙,“娘娘……” “又不是砍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不能出去杀了那个混蛋罢了。”应熙微微侧过头,淡淡地说着,脸上面无表情,身体却在颤抖。 陪伴应熙多年,青梅怎么不知她的情绪波动,她赶忙奔过来,握住她的手,“娘娘今日还未用膳呢,奴婢让人去御膳房煮些娘娘爱吃的菜,端过来怎样?” 瞧她担忧的模样,应熙轻笑一声,然后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本宫刚刚好也有些饿了。” “那娘娘您便回屋歇息着,奴婢去叫人。”青梅高兴地咧嘴笑着说道,应熙也对着她淡淡一笑。 ##第十章 发现 自从禁足了之后,青梅便天天担心着应熙的情绪,当她走到哪里时,她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而 应熙发现青梅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并且和她寸步不离,便知道青梅又在担忧着她了。 “青梅。”应熙坐在宛央宫的阁楼上,看似瞧着远处的远处风景,实则在用余光瞧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青梅,发现她还在用忧心忡忡的目光看着自己。 被叫到的青梅赶忙应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为何最近一直跟着本宫跟得这么紧呐,还用一种杞人忧天的目光瞧着本宫。”应熙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只绣花团扇,轻轻地扇着,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打趣着青梅。 “这……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不跟着您,跟着谁啊?”青梅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应熙轻笑一声,“本宫又不是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你与本宫相处多年,如同姊妹一般,心有灵犀,你一个眼神,本宫便知道你心里想甚。” “娘娘如此聪慧,奴婢也只能甘拜下风。”青梅温柔一笑。 “放心吧,本宫现在冷静地很,那个至少这段时间,本宫还是老老实实的,以后,本宫也会老老实实的,就算是为了你,为了,父皇母后。”说完,应熙和青梅便沉默不语。 阁楼的木窗设计得巧妙,可以随随便便便全部拆下,以便观看远处的风景,清风徐来,应熙随意散下的青丝飘起,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禁足的这三个月,现在还无人可管束她,宛央宫殿内本来有二十多余侍女,而应熙却一一将她们支去了外殿做事有需要时再叫进来,留青梅一人在身边当贴身侍女,只有青梅才晓得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赤着脚踩在地上,柔顺的青丝也让随意地散着,也不必去穿什么繁琐的凤袍,她穿着喜欢的襦裙也无人管辖。 此时已经是下早朝的时候,宛央宫离韶华殿极近,不过是相隔十尺,坐在阁楼的窗台上,可以将韶华殿外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但韶华殿外的人,却因为楼层的设计,看不见宛央宫的阁楼。 不过一会儿,下了早朝的大臣们从韶华殿里稀稀疏疏地走出来,有些大臣还站在殿外,与自己一派的大臣窃窃私语。 坐在窗台边的应熙看着那些大臣,突然脸色一变,而青梅瞧见她脸色不对,便开口问道,“娘娘,您瞧见什么了?” “本宫虽然之前不理政事,但是朝中的大臣,都是瞧着本宫长大的,本宫时常在父皇上朝时缠着父皇,对这些大臣们都是熟悉的。”应熙看着那些离开的大臣,脸色凝重地说道。 “奴婢知道,那时候谁都劝不住您,下朝时您还与那些大臣一起戏耍呢,怎么了吗?”青梅疑惑地看着她说道。 “方才本宫看那些大臣,都眼生得很,应该是那个混蛋的国家里面带过来的,可,应国的大臣,就算换了国君,他们也是要留在朝廷中,继续效劳的,可,本宫只瞧见了一两个应国的大臣,其余的,身影都未见。” 她说完后,与青梅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那些应国的大臣们不可能是自己告老还乡,或者是请假不上朝,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听从新帝,服从新帝,被他给处理掉了。 毕竟像他那样杀伐果断的人,是不会允许有不忠的人为他继续效劳的。 而这些大臣们,到底现在在哪里,又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里的应熙蹙眉凝思,她是时候要做一些事情了。 ##第十一章 调查 “青梅,你去本宫的首饰盒里头,拿些金贵的东西,去看看那些大臣们,知道旧臣去哪了,记住,找那些小官,不可打草惊蛇,本宫只需要探探口风便是。”应熙将团扇懒洋洋地抵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语气看似随意地说道。 而青梅听到她这么说,立马脸色凝重起来,“是,奴婢这就去办。”随后便匆匆离开。 当她走远后,应熙这才拿走挡着脸上的团扇,然后将团扇放在手里把玩着,但眼里却藏着担忧,漠昀他究竟是要做什么?将应朝旧臣都换了下去,对漠国有利? 中午用膳时,应熙才拿起筷子,青梅便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正午的阳光毒得很,晒得她脸上全是汗珠,衣裳也被汗珠给浸湿了一片。 瞧见她这个模样,应熙立马放下筷子,心疼地上前去,青梅按照礼仪要行礼,应熙赶忙扶住她,轻声呵斥道,“都这样劳累了,还行甚么礼,快快进屋。”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给青梅擦拭脸上还有脖颈上的汗,“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为何不等太阳弱些了,再过来也不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应熙的眸子里尽是心疼。 “奴婢怕娘娘着急,便赶忙回来了,娘娘对奴婢如此好,奴婢自然要回报娘娘啊。”青梅笑着从应熙手里拿过帕子,自己擦拭了一番。 “可有消息了?”应熙握起青梅的手,轻声问道,眼里却是紧张的神色。 青梅往旁边望了两眼,应熙立马体会,对着不远处等待伺候的侍女说道,“青梅已经回来了,不需要你们在这里伺候本宫了,都去外殿吧。” “是。”侍女福了福身子,应着,再转身离开,去外殿。 “这下可以说了吧。”应熙牵住青梅的手,坐在了饭桌前,青梅笑着起身,给应熙盛饭加菜,“奴婢边伺候您边说。” 瞧着她忙前忙后,应熙心里都是感动,青梅与她虽然身份不同,可两人像姊妹一般从小一起长大,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青梅永远都是站在她这里,给她说话做事。 “好啦,别忙啦,你也坐下吃吧,以前都是这样的,怎么?现在本宫成了皇后,你便要嫌弃本宫了?”应熙对她温柔一笑,按住青梅夹菜的手。 “哪有?”青梅假装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然后大大咧咧坐下来,手里依旧不停地给应熙夹菜,然后汇报自己刚才从别的官员嘴里套出来的信息。 “奴婢拿了几个玉镯子,分别偷偷寻了几个小官员打听,他们都一脸警惕地瞧着奴婢,尽管奴婢磨破了嘴皮子,他们几个都不肯收下镯子,也不肯说些什么,还是奴婢特意观察到了一个衣着似乎有些寒酸的小官员,把镯子全硬塞到他手里,才知晓了情况。” 应熙嘴里嚼着菜,想着方才青梅所说的话,这漠昀看来平时没少威慑这些官员,她的那些镯子个个都价值连城,是那些小官员半辈子的俸禄才能买一个这般的镯子。 但是在漠昀治理下,他们不敢动心思,而青梅找到的那个,应该是实在穷怕了,才接受了贿赂,想到这里,应熙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漠昀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扳倒。 青梅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奴婢从那个小官员嘴里头,撬出来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那些旧臣,似乎是因为不满漠昀的治理,而提出了抗议,带头抗议的官员直接血溅韶华殿了。” 听到这里,应熙夹菜的手抖了抖,一滴汤汁落在了桌面上。 ##第十二章 来做什么 血溅韶华殿,就算是应熙的父皇,也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漠昀实在是个狠角色。 “听说是皇上亲自下手,而那些跟随那个大臣的,纷纷被皇上流放到荒凉的地区,或是条件恶劣的边疆。”青梅说着说着,便叹了口气。 的确,这些大臣是极其不幸,落在了杀人不眨眼的漠昀手里。 “那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吗?那些大臣,分别被流放到哪里了?”应熙看着青梅期待地问道。 虽然青梅不想打击应熙的希望,但是她确实只从那个小官员嘴里套出来这些,其他的,那个小官员便没有再说了。 “娘娘,奴婢无能,只打听到了这些。”青梅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应熙失望的模样。 瞧她这般,应熙只是弯了弯眼角,然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你已经尽力了,再者,说不定那个小官员自己就不知道呢,级别太低,也不能知道这些的。” 她说完这话后,青梅便抬头对着她也笑了笑,她知道她在安慰她,她也要让应熙放心。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大太监尖细的叫声,“皇上驾到!”听到这话,二人脸色一变,赶忙站起来迎接。 没过几秒,漠昀便进来了,青梅俯在地上,“参见陛下。”而应熙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随意地福了福身子,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见她这般,漠昀也没有生气,“朕记得,应国的礼仪,皇后见了朕,也要叫一声陛下吧。” 但是应熙一点都不想叫他陛下这二字,只是淡淡地说道,“皇上来这里做什么?” “这天下都是朕的,更何况小小的一个宛央宫,朕想来便来。”他特意加重最后几个字的音。 而应熙没有理会他,而是附身去扶青梅,但是青梅却不敢起来,因为漠昀没有说平身,按规矩,她还是得跪在地上。 见青梅不能起来,应熙心中顿时对漠昀恼火不已,便转头飞快地福了福身子,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陛下,怎么样,满意了吧?陛下堂堂一个天子,居然要为难一个小侍女,说出去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你说什么?”漠昀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波澜,但眸子却暗了下来。 “陛下不过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罢了。”她冷笑一声,轻轻地吐出这句话,明亮的杏眼里尽是无畏,“又能奈本宫如何? “看来皇后的性子与之前一样啊,朕给你上的那一课,还没有让你长大么?””漠昀直视着应熙,锐利的目光让她不禁后退了一步。 他将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个花瓶,朕本来还想再多养几日了,如今看来,倒也不必了。” 听到这话,青梅赶忙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然后将应熙护在身后,乞求漠昀饶过她,“陛下三思啊,娘娘只是一时心急,便不小心说了这般的话,都是奴婢的过错,您罚奴婢吧。” “是嘛,说错了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漠昀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转身对着身后的大太监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便让人端上了一碗汤。 他端起那碗汤,走近应熙,而她还在硬撑着,不愿意向他屈服求饶,而一心护着她的青梅被两个侍女押住,不能动弹,只能哭着喊着让漠昀放过应熙。 “皇后,这是朕给你准备的药汤,给你润润嗓子。”他嘴角上扬,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还没有待应熙反应过来,他便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嘴,将所谓的药汤灌进去,应熙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给自己灌汤。 苦涩的汤汁灌进她的喉咙,她不禁呛红了脸,苦涩的味道聚在舌尖久久不肯散去,漠昀嘴角含笑地将汤汁全部灌了进去,这才放开了她。 她跌坐在地上,拼命地咳嗽,咳出了眼泪,她抬眼看着居高临下的漠昀,想骂他,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轻微的气息从口中吐出。 她哑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漠昀,明明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十三章 哑巴 “皇后这才听话了啊,没有再反驳朕了。”漠昀半蹲着,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光洁的下巴,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 她微微张着朱唇,上下动了一下,漠昀轻笑一声,然后用欣赏一件艺术品的模样,端详着她精致的脸。 “皇后好像在说朕混蛋?呵,皇后还是要注意礼仪啊,毕竟是要母仪天下的。”他放开手,应熙依旧恨恨地抬头地看着他。 眸子虽然红了,但是她忍住没有让泪流下,在这个混蛋面前,她怎么能屈服。 他看着她,又温柔地笑了笑,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内心却是地狱里头爬出来的嗜血恶魔一般。 待他转身离开后,侍女放开青梅,青梅哭着从地上爬过来抱住应熙,她的娘娘,她的公主,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 看到她哭成个泪人,应熙也忍不住落泪,她本来想像之前那般,安慰着青梅,却发现自己已经是个哑巴了,苦笑了一下,她将青梅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了拍。 她默默地流着泪,眼里星星点点地泛着泪光,星辰仿佛都在里头了,可她笑着哭的模样,更加惹人心疼。 就算人世间如此糟糕,她还是要活下去啊,生活还是要继续。 自从被漠昀毒哑了之后,她就更加不喜别的侍女伺候她了,因为只要她一个眼神,青梅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就算是看口型,青梅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于是她的生活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是比平常安静了些,她在这个已经不属于她的地方,只需要青梅,陪着她便是了。 她越发喜欢待在宛央宫里的阁楼上了,听两三声鸟叫,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微风吹过,也十分舒服,她甚至有时候可以在阁楼的窗台边待一整天。 有时候,青梅瞧她如此安静,不哭不闹,只是喜欢待在阁楼上,一开始有些担心,后来便习以为常,毕竟,应熙自己似乎都没有特别担心自己哑了的事情,反倒随遇而安地接受了自己已经是个哑巴的事实,她的表现让人觉得她似乎天生便是哑的。 就在应熙哑了没几天后,漠昀又来了宛央宫。 当他来了的时候,应熙还在阁楼上看风景吹风,青梅在下面给她准备茶水,她瞧见漠昀来了之后,尽管她恨他到了极点,但是骨子里的习惯让她又不得不对他行礼问安,“陛下。” “平身。”漠昀环视四周,在没有发现应熙的身影后,他便皱着眉头说道,“皇后呢?” “回陛下,娘娘在阁楼呢。”青梅低垂着眸子,隐去眼底滔天的恨意。 “她在阁楼做些什么?”漠昀挑了挑眉,自言自语地说道,而青梅没有搭理他,就在他要上去时,青梅突然开口说道,“陛下还是不要去打扰娘娘的好,她这几日好不容易才心情好了些。” “你一个小小的侍女,居然还管到朕头上去了。”漠昀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嘲讽。 青梅她瞧见他上去了,赶忙也端着茶水上去。 坐在窗台的应熙闭着双眸,靠在窗边,感受着这深宫难得的鸟语花香,漠昀没有上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望着她绝色的侧颜。 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看她的脸,确切地说,是看她,他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他有些移不开眼了。 突然,应熙睁开了眸子,她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便睁开眼睛,向漠昀那里看过去,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冰冷,似乎在说。 你怎么来了? ##第十四章 频繁 “怎么?”漠昀看到她瞬间冷下脸,便挑了挑眉,说道,“皇后似乎不想见到朕?” 应熙懒得理他,从窗台上下来,无视他的存在,自己下楼去了。 正午的阳光弱了一些,应熙觉得有些困了,便脱了襦裙,穿着里衣躺在床上,而青梅则坐在一旁给她扇风驱蚊。 不知不觉中,应熙便进入了梦乡,待她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便悠悠地醒了,虽然醒了,但她不愿意那么快便起床,在床上滚了两圈,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地睁开眸子,她觉得有些口渴便转头想要找青梅。 然而,待她转过头,却愣住。 因为她瞧见,漠昀正坐在她的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把绣花团扇轻轻地给她扇着风,与他的形象十分违和,而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她猛地一惊,从床上猛地站起来,被子滑落,漠昀眼里盛着笑意地看着她,然后,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落到下面,应熙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里衣,赶忙又缩回被子里。 漠昀依旧是瞧着她笑,眸子里似乎还有一丝……宠溺? 他方才看见她伸懒腰时,便想起了西域进贡的波斯猫,她慵懒可爱的模样与那名贵傲气的猫儿没有两样。 “皇后怎么了?”漠昀忍住笑意,轻声说道,看见她这般的可爱模样,他不禁眉眼都温柔了,可惜都被那张银面具给挡住了。 她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他轻轻笑了一声,他在她睡着没多久,便从自己的龙云宫过来。 没曾想她已经睡着了,于是便打发青梅走了,自己拿着团扇,一下一下地给她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手酸了都不知。 应熙禁不住被子里头都闷热,探出一个头,瞪着他,一双眸子里尽是恼怒,而在漠昀眼里,却是可爱的紧。 “皇后,这被子闷的紧,你不出来么?”漠昀看似好心地说道。 她狠命地摇了摇头,但是被子里面是真的热,她的额头都出汗了,碎发粘在额头上,十分不舒服。 听她还在嘴犟,漠昀一边勾了勾唇,一边伸手去要掀应熙的被子,“皇后别中暑了。” 于是应熙赶忙使劲将被子扯回去,漠昀本来就是倾着身子,这一下,直接欺身而上。 二人不过咫尺之间,热气都呼在了对方的脸上,应熙愣住了,清澈见底的杏眼直直地瞧着漠昀,漠昀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 应熙娇艳欲滴的红唇就在他的眼前,只需再进一指的距离,便可一亲芳泽。 他两手撑在应熙的身旁,眸子里是要溢出来的笑意,面具虽然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应熙清清楚楚地瞧见他的嘴角在上扬。 “皇后是在玩欲擒故纵么?”漠昀呼出的热气扑在应熙脸上,他离她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他闭上眸子,想要吻上应熙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地向漠昀的脸上扇过去。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应熙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劲扇过去的,她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扇,把漠昀脸上遮住大半张脸的纯银面具,都扇掉了。 面具落在地上的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漠昀的脸被扇到一旁。 二人都愣住了,漠昀没想到应熙会扇他,而且还那么用力,直接将他的面具给扇落了。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系紧面具的绑带,又加上应熙的力道大,面具才会掉落。 屋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应熙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想不要让漠昀吻她,没想到,将他的面具扇落了。 但是,她的心里莫名多了一丝好奇,在那张诡异是面具之下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第十五章 摘下面具 许久,漠昀才缓过来,他转身捡起地上的面具,本来想要戴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将面具攥在手里,然后说了一句话。 “皇后好奇朕长的怎么样么?”他语气不紧不慢,让人感觉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应熙虽然有一丝好奇,但是她依旧冷漠地转过脸,表示自己并不想知道这个混蛋长得像马还是驴。 良久,漠昀才转过身,发出一声轻笑,再坐在应熙的床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扭过去的脸扳过来,“让皇后好好瞧瞧,朕是长得什么样的。” 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应熙愣住了。 剑眉星目,直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薄唇,真是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谦谦君子模样。 应熙呆住了,她还以为,在那张银面具下面,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没想到,却是一副儒雅的模样,任谁瞧了都以为是嫡仙下凡一般。 “皇后对朕的容貌,还满意么?”漠昀浅浅一笑而,眉眼温柔的模样让人沦陷。 但是应熙只是默默感慨了一下漠昀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之外,就没有多想些其他的了,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抬手拍开漠昀捏住她下巴的手。 瞧她目光平静,脸上也没有痴迷他的容貌的表情,漠昀更加觉得她有意思了,在漠国,如果有女人,瞧见了他的模样,挤破了脑袋也要再瞧一眼他,不,不仅仅是漠国,他所经之地,都是这样的。 这副容貌虽然好,但是打仗时可用不上,于是他让最好的银匠,给他做了这副面具,好让他在沙场上,更加有威慑力。 久而久之,他便觉得这个面具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便就一直带着,除了洗漱时,就算有时候睡觉时,也会带着,这个面具都快成为他脸上的一部分了。 今日被应熙突然给扇下来,他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只是想着要是让她看了,是什么的反应。 一开始,他看见应熙眼里的惊讶,还是蛮愉悦的,可后面他发现,应熙只不过是那一瞬间惊讶了一下,随即便对他失去了兴趣,便有些失落,但是依旧觉得她与别人不同,想要再瞧瞧她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就在他自己坐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的时候,应熙早就才床上下来,自己穿好了衣裳,然后出去找青梅了。 待他反应过来她走了时,他也抬步跟了过去。 被赶出来的青梅在外殿急得团团转,一瞧见应熙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娘娘您醒了,您没有什么事情吧?” 见她这样,应熙对她温柔一笑,好看的眸子里星星点点的都是温柔,她轻轻拍了拍青梅攥住自己胳膊的手,表示让她不要担心。 见她完好无损还对自己笑,青梅总算是松了口气,她那时本来给应熙扇风扇得好好的,突然漠昀就来了,还把她赶了出去,她当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结果就被人拖出去,丢进了外殿,还不让她进内殿。 她正愤愤不平地在心里控诉着漠昀,而一抬头,便看着漠昀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应熙的背影不放,而她瞧见他没有戴面具的脸时,瞬间惊呆了。 应熙瞧青梅看着她身后面露惊讶,于是转头一瞧,发现漠昀正在看着,于是脸色一沉,将青梅护在身后,眼神质问着他。 她对着他张了张嘴,而漠昀也看出来了,她说的是滚,不过,漠昀打算无视她的口型,而是走过来,伸手去牵她的手。 “皇后,今日,朕就在这里住下,如何?”他一边伸手去碰她的手,一边温柔地笑着说道。 应熙毫不留情地挥开他的手,然后牵着青梅,去了宛央宫里头的小花园,她不想再瞧见漠昀的身影,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就算他的模样再惊为天人,声音再悦耳温柔,她都不会喜欢,心里只有恨与厌。 小花园里头奇花异草也是多的很,正巧又是盛夏,几个水缸里头的浮萍都盛开了花,而绿油油的荷叶底下,藏着几条好看的鲤鱼。 水缸旁边就搁着鱼食,应熙拿起旁边的鱼食,往里面投了几个进去,那些鱼儿便赶快浮到水面上,争抢着鱼食。 青梅瞧她有这个兴致,赶忙指着其中一条花色的鲤鱼,声音欢快地说道,“娘娘,您瞧,这鱼儿可真是好看。” 她话音刚落,应熙便向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兴致勃勃地瞧了几眼,将鱼食朝那个鱼儿投过去,然后看着青梅笑靥如花。 见她好不容易高兴起来,青梅也心里高兴了许多。 ##第十六章 不为所动 可二人还没有戏耍一会儿,漠昀便悠哉悠哉地过来了,好看的桃花眼里仿佛闪着星光一般,旁边怒放的娇媚的花儿,都只能成为他的衬托。 他走近时,应熙只是淡淡地抬眸瞧了他一眼,便继续喂着鱼儿。 “嗯?皇后喜欢鲤鱼?”漠昀他走近一瞧,发现了水缸里欢快地游来游去的鲤鱼,便开口对着应熙说道。 应熙没有理他,只是垂着眸子,往里头撒着鱼食,仿佛不亦乐乎的模样。 “鱼儿比朕都好看?”漠昀又凑她面前展现了一下自己精美的皮囊。 这下,应熙瞧都没有瞧他一眼,而是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并且表现出了自己就算看鱼看到眼睛瞎,也不会多瞧几眼漠昀的内心。 “鱼儿这么好看,皇后都不想瞧朕了啊,不如,让画师把这些鱼儿画下来,然后将画挂在皇后房中,皇后日日夜夜抬眼便能瞧见,而这些鱼儿,寿命不长,还有浪费鱼食,不如赶紧将埋了去,抑或是做成佳肴,给皇后品尝,如何?” 他语气温柔,没有一丝威胁在里面,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血,听到他这么说,应熙终究还是不忍心让这些鱼儿平白无故就受无妄之灾,便将鱼食全部撒进去,然后抱着手,冷冷地盯着漠昀那张仿佛人畜无害的脸。 “皇后终于看着朕了啊。”漠昀嘴角笑意加深,他欣喜的目光看起来就像一个孩童一般,得到了私塾先生的表扬,便高兴地不知天南地北。 应熙没有被他打动一丝一毫,她知道他就是一个嗜血恶魔,杀人只是家常便饭,只是可能突然对自己感兴趣罢了,说不定哪一天他不高兴自己就被他一剑解决了。 靠着这副好看的皮囊就想在她面前装单纯,她又不是没有脑子。 “那皇后便随朕回屋吧,皇后睡了那么久,一定又渴又饿了吧,朕让人送了解暑的绿豆汤,朕与你一起喝。”漠昀伸手握住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虽然她没有明面上地反抗,只是像大婚时那样,将手默默抽回,袖子的一角留给漠昀,漠昀感觉到了她的不喜,但是脸上依旧是愉悦的模样。 进了屋,桌子上便放置了一个精美的食盒,旁边立着一个侍女,她瞧见二人来了之后,便赶忙打开食盒,将里头的绿豆汤取出。 二人在桌子前坐下,那侍女便给二人盛汤,也许是因为刚刚入的宫,便手脚还是有些生疏,加上漠昀的身份和他残暴的名声,侍女手便抖得有些厉害,一不小心,就将应熙面前的瓷碗打翻了。 冰凉的汤汁倒在在她的襦裙上,顿时晕染了一大片,应熙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而侍女知道自己闯祸了,赶忙跪在地上,求饶着“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这几日粗活做多了,手便有些不听使唤,还望娘娘绕奴婢一命。” 那侍女看起来比青梅大不了多少,她也没有想要责怪她的意思,便想要起身扶她起来,没想到漠昀一把抓住她,把她按在了凳子上。 她恼怒地抬头看着他,他眼中只是盯着湿了的那一片,然后开口说道,“皇后赶紧把衣裳换了吧,不然等会着凉了。” 待他温声细语说完这句话后,便对着门口说道,“来人,将这东西拖下去,带去宗人府,跺了她的手,免得手又抖,坏了事。”他语气平缓,侍女听到了后,撕心裂肺地求饶,门口进来了两个侍卫,不由分说地就将那侍女给拖走了。 还真是嗜血恶魔,应熙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个侍女被身强力壮的侍卫拖走,漠昀的脸上一直都是保持着温柔的笑意。 待她回过神,发现漠昀正笑着看着她,“皇后,朕帮你换了这衣裳吧。” 说完,还没有待她反应过来,漠昀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而应熙慌了,她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而漠昀瞧她如此抗拒,眸子冷了几分,但脸上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他一边用手攥着她的两只手,一边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解着她的衣服,脸上还是春风和煦的笑容。 “朕记得,大婚那日,还未圆房吧。”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说的话却让应熙感到害怕。 动弹不得的应熙彻底慌了,她觉得这次漠昀不会像大婚那日那般饶过她了,而她想要张口求饶,却记起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毒哑了,只能无声地流泪。 瞧她流泪,漠昀也没有放下手里的动作,一边解着她的衣裳,一边吻她残留在脸上的泪,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皇后,朕今日就与你把这房给圆了。” ##第十七章 绝望 此时应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的衣物褪尽,而漠昀不安分的手游走在她身上,她更加感到害怕,当漠昀的目光又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她心里深深的耻辱感涌出来,她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拼命地挣扎,她只希望现在赶紧从这个魔鬼的手里逃出来,她宁愿掉脑袋,也不要被他碰。 瞧她如此不情不愿,拼了命也要从他手下逃的模样,他倒是没有多少不悦,而是继续在她耳边吹着热风,“皇后再挣扎,朕就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的应熙身子一僵,停下挣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眸子里是绝望乞求还有不甘和滔天的恨。 她恨他杀了她的双亲,她恨他娶了她,恨他将她禁足在这宛央宫里,恨他随意践踏她的尊严,现在他想要了她就要了她,她只能看着自己被侮辱。 “哭什么?”漠昀温柔地笑了笑,满目含情脉脉的模样,他伸手去擦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毫不客气地要了她。 撕裂的感觉从身体传来,直达心底,应熙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愣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就连疼痛也忘记了。 待她反应过来,眼泪流得更欢了,心底的委屈像汹涌的海水,淹没了她,身体的疼痛让她想要喊疼,口中吐出来的不过是微弱的气息。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漠昀从她身上起来,一脸的愉悦,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后,发现应熙呆呆地抱着被子发呆,他走了过去,她赶忙往后退了一下,她眼里不是害怕,而是厌恶和仇恨的目光。 “呵,皇后,都圆房了,还和朕如此生疏吗?”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触摸她的脸,她直接别开脸,眸子中隐隐约约有泪光在闪,滴下的泪落在丝绸上,旁边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印在浅色的绸缎上显得格外刺目。 “皇后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朕吧。”他勾了勾唇,收回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现在,她已经是他的了。 说完这话,他便抬步离开宛央宫,而被侍卫拦在外头的青梅,听着里面的动静,忧心不已,漠昀离开后,她才能进屋里。 一进门,屋里的景象便让她呆住了,地上是凌乱的衣物,床上坐着的应熙一双红肿的眸子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和肩膀上是深浅不一的痕迹,还有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落红。 “娘娘!”她的视线瞬间模糊了,跌跌撞撞地朝应熙走过来,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她又没能保护她周全。 看见青梅来了之后,应熙勉强挤出一丝笑,然后又委屈地张了张嘴,她想说,疼。 “奴婢在这陪着娘娘,娘娘就不疼了。”青梅将应熙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然后轻轻地拍打着应熙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没过多久,应熙就靠在她的肩头睡着了,脸上依旧残留着泪痕,青梅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再一次瞧见她身上那些痕迹的时候,青梅差点哭出声来,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 她都能想象的到,应熙被漠昀压在身下时,是怎样无助的模样,她已经受了那么多伤害,如今还被自己的仇人给侮辱了。 曾经应国的小公主,倍受天下人的宠爱,如今,却身不由己,还要与仇人举案齐眉,青梅她不敢想象下去了,她瞧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应熙,心里又是一阵抽痛,轻轻地拿帕子擦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握住她的手,满目心疼的瞧了她一会儿,便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经过上次漠昀强行圆房的事情,应熙见着他便到处躲,他一来,就躲到后花园里头,如果漠昀也跟着来,那便无视他的存在,自顾自个儿的。 虽然被不待见和冷落,但是漠昀依旧兴致勃勃地跟在应熙身后,一日三餐都在宛央宫里解决,就差睡在宛央宫里头了。 他对于应熙越发喜爱,越发想要将她禁足在自己身边,恨不得上早朝时,都带着她一起去。 可应熙对他只有无尽的恨和厌,就算他日日夜夜都陪在她身边,也消不掉她对他抵触的情绪,每次漠昀想要触碰自己,她便条件反射地退开好几步。 二人就像是猫抓老鼠一般的关系,漠昀就是猫,对于应熙这个唾手可得的猎物,他依旧是放在手心里把玩一会儿,让她绝望崩溃后,一口吃了她。 ##第十八章 春熙宫 对于应熙,漠昀越发是喜欢的厉害了,他将各地方供应的奇珍异宝,山珍海味,都往宛央宫里头送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应熙。 可应熙瞧都不瞧一样,要么不收下,要么赏给下人,她对于漠昀送过来的东西,第一眼只是无尽的厌恶。 不管是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还是一人高的宝石树,她都不感兴趣,奇珍异宝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而且她对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山珍海味,应熙更是看都不看一样,她担心万一哪碗鱼翅燕窝里头,又被漠昀下了毒,她不但喉咙哑了,眼睛也要瞎掉,耳朵也要聋了,到时候,真就是个废人了。 送出去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漠昀也没有生多大气,他依旧是天天乐此不疲地往宛央宫里跑。 但是由于他送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宽敞的宛央宫,也放置不下了,于是青梅便代替应熙,给漠昀传达这个困扰。 “陛下,娘娘想说您送的东西太多了,宛央宫里头都放不下了,娘娘还是喜欢宽敞些的屋子。”青梅垂着眸子,将应熙拒绝礼物的理由委婉地说了出来。 “哦?朕也没有送多少啊?莫不是因为宛央宫太小了吧。”漠昀淡淡地说着,还挑了挑眉。 青梅只好说道,“回陛下,宛央宫就那么点地方,陛下送娘娘东西那么多,都搁在那里碍地方了。” “这有什么要紧,朕想办法便是了。”漠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要做什么。 待到应熙禁足的日子够了时,漠昀像以前那般,到宛央宫瞧她,不过这次,他是有目的的。 “皇后觉得这宛央宫是不是太小了?”漠昀眉眼温柔地看着应熙,应熙只是专心地绣着手上的女红,没有理会他的言语。 “不如朕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他像藏掖着礼物的孩童一般,对着应熙眨了眨眼,眼中是无限地期待,期待应熙去瞧他的礼物。 应熙只是顿了顿,然后继续穿针引线,她对于他的话不感兴趣,也不可能去揣摩是什么意思。 见她不动,漠昀便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不容分说地朝殿外走去,应熙在他怀里想要挣扎,却想到自己之前挣扎也只不过是徒劳,只好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万一他等下又对自己做出不好的事情,她还得保存体力去对抗呢。 走着走着,在一出拐角处,漠昀温柔地低头对她说道,“闭眼。” 奈何自己的小命在他手上,应熙只能恨恨地瞪他一眼,然后闭上眼,心里嘀咕,他又在搞什么鬼?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漠昀说道,“睁开眼吧。” 她一脸不耐烦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一座宏伟的建筑,在她眼前呈现着,那宫殿比韶华殿小不了多少,就算是一千个人站在里头,也不会嫌拥挤。 那建筑,居然是立在一个巨大的人工湖里,湖水清澈见底,五彩斑斓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还有一群花色的鲤鱼在芙蕖下戏耍。 见她瞧着鲤鱼,漠昀便像邀功似的说道,“熙儿,你瞧,朕知道你喜欢鲤鱼,就给你弄来了。” 听见熙儿这称呼,应熙顿时将思绪收回,熙儿,是父皇和母后才这么唤她,这称呼从漠昀嘴里念出,她只感觉到了不喜。 见她面露不喜,漠昀还以为她不满意这些,于是赶忙说道,“朕带你去里头仔细瞧瞧。” 他将应熙放下来,然后牵住她的手,嘴角含笑地穿过精致的木桥,直达宫殿里面,而这时应熙注意到,那宫殿上面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 春熙宫。 她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被漠昀拉进里面去了。 宫殿里面的设计处处精巧无比,应熙也不禁惊叹着,墙上都悬挂着各式各样的书画大家的名作,任何一副,都价值连城。 她向来喜欢这些高雅的东西,看着那些画时便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而漠昀瞧她高兴了,便心里更加愉悦,这些书画是他费了好大的劲,从从那些脾气古怪的大家手里拿到。 他牵着她的手,一副画一副书画地看过去,应熙的心思都在这些书画上头,渐渐地也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讨人厌的漠昀。 漠昀瞧着她绝色的侧脸,还有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含着笑意的杏眼,便也陷了进去,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动作虽然轻,但是应熙还是感觉到了,她从书画的世界里头脱离出来,眉眼都冷了下来,抬手用袖子狠狠地擦着脸颊。 这一举动,确实伤着漠昀的心,他头一次沉下脸,伸出手,紧紧地攥住应熙那只抬起来的手,直视着应熙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朕的心,朕把最好的都给了你。” ##第十九章 不该动心 听到这话,应熙只是冷笑一声,使劲地甩开他的手,眸子里一片冰凉,就是他对她掏心掏肺,也改不了他伤害过她的事实。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漠昀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来,他望着一脸冷漠的应熙,觉得自己喜欢她似乎过头了,环视四周,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就连这座宫殿的名字,也是以她的名字取的。 但,她的眼里,似乎没有半分他的身影。 轻笑一声,他满目星光都变得暗淡,眼里只剩荒凉,一挥衣袖,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应熙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她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了刺骨的疼痛。 试问哪个女子在情窦初开时,遇见漠昀这般的男子,对自己掏心一样的好,哪会不心动? 她不得不承认,在她看见漠昀将春熙宫送给她的时候,她的确对漠昀动了心,如今,除了青梅对她好,就只剩下漠昀对她好了。 但,就算她动了心,她也要压住,她不能爱上仇人,除了漠昀,她谁都能爱,只是单单不能爱他。 亡国之恨,双亲被杀,她一心一意都是要报仇,哪知漠昀莫名其妙地喜欢上自己,她以为自己不会对他动心,却没想到她大意了自己的感情,也对他动了心。 空荡荡的春熙只有应熙一人微弱的抽泣声,这所宫殿再宏伟,里头的设计再精致,如今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不一会儿,青梅便领着宛央宫里头原来的侍女,一齐将东西放进了春熙宫里头,都是按照宛央宫的摆放位置放置的,就是为了让应熙住习惯,这些,还是漠昀吩咐的。 待青梅找到应熙时,她正在书桌前练字,端正秀气的正楷体在细腻的宣纸上排开,她垂着眸子,专心致志地写着,脸上风平浪静,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娘娘,东西都搬好了,您今晚就可以在宛央宫里头住下了。”青梅端着茶水和点心走过来,对着她说道。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精美的瓷杯抿了一口清茶,茶水上氤氲的雾气让她倾国倾城的脸庞若隐若现,眸子中的一抹暗色也被藏了起来。 喝完茶后,青梅过来收拾碟子,她往宣纸上瞧了一眼,当她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她脸色一变。 那洁白如雪的宣纸上头,写着那些消失的应国旧臣的名字! 她又朝旁边的应熙看了一眼,她正在低头吃点心,似乎心不在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娘娘。”青梅思考再三,决定还是要问应熙,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听到青梅的话,应熙放下手里的糕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对着青梅温柔一笑,然后走到书桌前,将写着那些大臣的名字的宣纸仔仔细细地卷起来,放在身后书架最高的地方,故作神秘地抬起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唇上,示意青梅不要声张。 虽然不知道应熙要做什么,但是她的话,她还是会听从的,只不过,她有些担心,应熙写这些大臣的名字是要做什么? 但,应熙不主动说,她也不会问,她知道,如果应熙想要告诉她,就一定会说的。 时间流逝地飞快,不知不觉,应熙住在这偌大的春熙宫里头,已经差不多有十来天了,这期间漠昀没有过来蹭饭没有过来骚扰她,她还是像以前那般,无忧无虑,该吃吃该喝喝。 青梅更是开心,因为她觉得漠昀就是她家娘娘的灾难,她不晓得的是,她家娘娘已经动了心。 ##第二十章 联系 坐在比宛央宫大两倍的阁楼上,能将这深宫里头的景象尽收眼底,位置就在韶华殿和龙云宫的中间。 她每日都能看着漠昀坐在高高的龙撵上,被宫人抬着穿过长长的宫墙,直到龙云宫里面,他有时候会抬头去瞧春熙宫,但是总是被一颗绿意盎然的银杏树挡住目光。 应熙却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坐在窗台上,看着漠昀没有戴面具的脸,自从上次她打掉了他的面具,他就再也没有戴过那张诡异的面具了。 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她已经很好地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只不过,每当漠昀抬头向她的方向看过去时,他总是皱着眉头,她总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抚平他眉心的疙瘩。 但是,她现在不能这么做,现在,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了,那天,她是故意的,她伪装成厌恶到他至极的模样,让他的心冷下来,这样,她才能进行自己的计划。 这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朝她飞过来,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接住信鸽,摸了摸它的头。 小家伙,辛苦了。 唇一张一合,尽管她已经不能说话,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张嘴。 那只鸽子歪着头也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她小心地解开鸽子腿上绑着的东西,是一卷小小的纸条。 她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喂鸽子一些水和吃食,待它低头吃得欢时,她才拿起桌子上面的纸条,缓缓展开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一切安好,望皇后娘娘安康,刘穆。 看到这,她浅浅一笑,然后将纸条放在灯下燃烧,看着它化为一片灰烬。 鸽子已经吃足喝饱,可以上路了,她走到书桌前,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仔仔细细地卷起来,再绑在鸽子的腿上,扶着鸽子,往天边一送,鸽子扑棱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她将手肘撑在窗边,望着越飞越远的鸽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在漠昀没有来的这十来天,她让青梅给她寻了一只训练过的信鸽。 又千方百计地询问到了一些大臣被流放的地方,她将自己的情况粗略地写在细长的纸条上,然后将纸条绑在信鸽身上,让它为她给远方带去消息。 本来她也没有多大的希望能够收到回信,结果几天后,信鸽便飞回来了,还带来了远方的消息,是被流放在荒凉的西洲的应朝宰相,刘穆。 她大喜过望,刘穆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说了自己的近况。 西洲与京都相隔不是太远,信鸽飞个两天便能到了,于是应熙就开始和刘穆互相传信,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他应朝重臣的消息,刘穆表示,他可以帮助她给那些大臣传信。 毕竟,那么多年的宰相,可不是白当的。 刘穆与应熙的父皇从小一起长大,刘穆的父亲是应熙父皇的太傅,于是二人从小就经常见面,当应熙的父皇成为国君时,他也一步一步当上了宰相的位置,虽然受到国君的重用,但是刘穆一直都是直言极谏,忠心耿耿,从未做出出格的事情。 漠昀都知道他的厉害和他的才华,本来想让刘穆为自己所用,但是他誓死不从,漠昀便将他流放到西洲。 如今,应熙已经联系到了他,有了刘穆这位得力干将,她的计划,就相当实现了四分之一了。 这一切,被本来想要送披风的青梅尽收眼底,她捏着披风的手指尖微微泛白,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只好拿着披风,向楼下走去,没想到披风的一角落在地上,上面华丽的配饰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青梅身形一僵,这下,她更加进退两难了。 ##第二十一章 差点 听到声音的应熙立马警惕地转过头看过去,结果看见了一脸尴尬的青梅,她不禁笑出声,尽管不能说话,但是应熙的笑声还是和之前那般,像黄鹂鸣转一般悦耳。 瞧见她笑了,青梅总算是松了口气,拿着披风走过来,披在应熙的身上,“娘娘还笑得出声来呢,奴婢都担心极了,不晓得是进还是退,阁楼风大最近气候又变凉了,娘娘还是要小心些,别着了风寒才是。”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般,应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用下巴努了努桌子上面的笔墨纸砚,示意她拿过来。 待青梅拿过来,她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告诉青梅她最近都在干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干的原因。 青梅是识得许多字的,应熙在读书时,她也在旁边陪着,聪慧过人的她和应熙一样学得快。 她看着宣纸上的字之后,眼神复杂地瞧了应熙一眼,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她不懂这些权谋大计,她只关心自己的娘娘会不会受到伤害。 “娘娘,您这么做,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逆谋可是要掉脑袋的。”青梅一脸严肃地看着应熙说道。 但应熙似乎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在纸上写出自己要表达的话,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她早晚都会死,但是她就是想要和命运斗一斗,她不甘成为漠昀的金丝雀,为了苟活而讨好他。 看了她写的东西后,青梅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握住她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眸子说道,“娘娘要做什么,奴婢都站在您这里,但您要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伤害才行,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 还没有等她说完,应熙就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她用口型和青梅说,你不许说着这些丧气话。 被捂住嘴的青梅只好停住唠叨,一脸无奈地给应熙端茶倒水。 过来两天,又到了信鸽回来的时候了,每次信鸽来,都是漠昀下早朝回到龙云宫的时候。 和以前一样,应熙坐在窗台那里等候信鸽的到来,而就在信鸽向她飞过来的时候,漠昀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皇后在干什么?”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之前那般欢喜,而应熙听到他的声音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来了? 眼瞧着信鸽就要来了,应熙心生一计,她起身看着面无表情的漠昀,对着他粲然一笑,漠昀愣住了,这么多天,应熙可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于是便愣住了。 趁着他愣住,应熙顺势牵住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模样让人觉得仿佛她之前就是这么一直牵着漠昀的手的。 漠昀又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而心底涌起的欢喜和幸福瞬间淹没了他,应熙牵着他的手,下了阁楼,直到远离了阁楼,她才松了口气。 就当她要松开手时,漠昀不由分说地拥住了她,“熙儿,今日怎么对朕这么好,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突然变心,像之前那般对待他,而应熙被他搂得喘不过气,但是,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漠昀的情感。 想要推开他的手,变成了轻轻环住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地安抚着他。 漠昀沉浸在幸福里头,他这几日强忍着不去找她,思念的火灼烧着他的心,他忍不住来看她,结果收到了这么一份惊喜,她方才的笑和主动握住他的手,都让他欣喜若狂。 ##第二十二章 住进 二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而青梅恰好端着茶水过来,应熙瞧见她过来,赶忙推开了漠昀,她还没有办法让青梅知道,她对漠昀动了心。 但青梅似乎没有瞧见他们俩相拥的模样,而是走到他们跟前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便继续在屋里做事。 被忽然推开的漠昀一阵失落,怀里的温度又没了,他垂着眸子看着比只平到自己肩膀的应熙,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她如瀑的青丝,眸子里是散不开的宠溺与爱意。 她只是垂下眸子,一言不发,也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只是任凭他揉着她的脑袋,看上去她就像一只温顺的白兔,但是她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复仇的计划。 毕竟,如果不那么做,楼上的白鸽和她还有青梅,都要遭殃了。 但是漠昀心里,却溢满了柔情,他以为应熙终于知道他的好了,终于眼里有他,心里有他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漠昀就彻底住在了春熙宫里头,春熙宫里头有不少屋子,都可以让他住下,虽然他想和应熙一起睡,但是被她冷漠地拒绝了。 漠昀无事之时,还喜欢站在应熙身旁,瞧她在干什么。 她坐秋千,他就把青梅赶走,自己去推应熙,还一脸认真地询问她要不要加大力度。 她拿扇子扑蝴蝶,他就帮忙抓,虽然经常把这些可怜的小生灵不小心捏死。 她做女红,或者抚琴,他便在旁边支着脑袋瞧着她。 对此,应熙对他有时爱理不理,而他依旧热此不疲。 而青梅也不能做什么,只是站在旁边,紧紧地盯着漠昀,怕他对应熙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青梅发现,漠昀似乎,喜欢上了她家娘娘,眼里的喜欢,压根就藏不住,这宫里的人都瞧出来了。 但漠昀喜欢上应熙,对她好,青梅也不知道,对应熙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漠昀还是应熙的仇人。 而应熙觉得,可笑的是,她是仇人的妻,就算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她也不能将他怎么样,而且,她突然发现,她好像真的爱上了漠昀。 不管是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是面对她的冷漠依旧眼盛笑意,或是像跟屁虫一样,走哪跟她。 她似乎,都很喜欢。 有一次她正荡着秋千,与青梅正玩得开心,漠昀二话不说就把青梅打发走,让她去给他们准备茶水点心,青梅不情不愿地走了。 于是漠昀便轻轻地推着秋千,应熙脸上没有几分笑容,让他有些失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应熙主动牵他的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对他笑或是表现出亲昵的动作了,这让他很是苦恼。 他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她又不待见自己了。 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秋千,漠昀有些心不在焉,应熙更是神游天外,她在冥思苦想,怎么样才能让漠昀离开春熙宫,她好施展自己的计划。 自从上次差点被漠昀撞见,应熙便匆匆将自己不能再接收消息的纸条绑在信鸽上,而信鸽后来果然没有再来,她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秋千在二人的心不在焉里缓缓停下,应熙感觉到了秋千停了,便转头疑惑地瞧着漠昀。 当那双明亮的眸子疑惑地瞧着漠昀,他的心都要化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捏住她光洁的下巴,朝着她娇艳欲滴的唇吻下去。 猝不及防被吻的应熙大脑又是一片空白,她不禁用力地攥住秋千的藤,如葱般的指尖微微泛白。 ##第二十三章 沉溺 她本来想要推开他,但是漠昀似乎早就料到,攥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而漠昀深深地吻了她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应熙的唇被吻过后更加娇艳欲滴,她望着满眼都是她的漠昀,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从秋千站起来,缓缓地走近他,两段雪白的藕臂抬起,慢慢环住他的脖颈,她竟然主动地吻了上去。 这一举动惊到了漠昀,但是下一秒,他就沉浸在了应熙温柔的吻里,虽然她还不太的娴熟,只知道轻轻地啄几下他的唇,便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这下,彻底勾起了漠昀的火,他一把将应熙打横抱起,应熙没有像之前那般百般挣扎,温顺地将自己埋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温度,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延香。 他直奔进应熙的屋子里头,侍女们瞧着这一幕都有眼力见地退下了,还给二人关上了门。 他将轻手轻脚地她放在床上,有条有序地解开她的衣带和自己的衣带,应熙主动起身搂住他,轻轻地吻着他的脖颈,这让漠昀身体更加灼热。 床上的纱帐缓缓垂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良久,漠昀才停下,搂住应熙,然后在她耳边低喃,“熙儿,朕等这一刻已经许久了,朕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日这般对朕,朕每日都可以高兴。” 她有些疲惫地躺在他怀里,然后抬起小鹿一般清澈见底的眸子,对着他温柔一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漠昀现在恨不得将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让她不受一丝的伤害。 可他忘了,应熙所受的伤,都是他给的。 二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下,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漠昀起身穿衣,而应熙依旧全身乏力,提不起力气。 他穿好衣裳后,瞧见应熙趴在床上,她睁着一双眸子楚楚可怜瞧着他,似乎在责怪他的手下不留情。 心里一软,他将她的衣物悉数拾起,然后一样一样地,给她穿好,就算他有些笨手笨脚,但是动作依旧十分轻柔,也十分耐心,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模样。 任凭着漠昀摆布着她,应熙忽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漠昀他那么喜欢自己,她只要一主动,他便欢喜地不得了。 但,她只是想想罢了,她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的,眼前的温柔乡万万不能沉溺进去,她还有自己的计划要实行。 给她穿好衣物后,漠昀便抱她去用膳,桌子上飘香四溢的饭菜让应熙扇了扇鼻翼,她瞧着桌子上的烧鸡两眼放光,漠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被她逗笑了,也被她的可爱模样软了心。 他抱着她坐下,就像大人抱着孩童一般,应熙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时不时晃动着自己的脚,俏皮又可爱。 “熙儿别乱动,朕都夹不稳菜了。”漠昀一边伸着筷子夹起一块鸡肉,一边轻声提醒着应熙,声音温柔至极。 她听到这话便立马乖巧起来,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 “真乖,朕的熙儿怎么这么乖巧可爱,来,张嘴。”他一脸宠溺将鸡肉放进她的口中,然后再给她夹了几筷子菜,但自己未动一口。 在他怀里的应熙瞧见他这么喜欢喂,于是也懒地动手,想吃哪个菜便指一指便是,漠昀自然便会夹到她的嘴里。 当她表示自己已经饱了之后,漠昀这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应熙看着他吃,漠昀的吃相优雅,十分养眼。 ##第二十四章 越发亲密 用过晚膳后,应熙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便从漠昀怀里挣扎着要站起来,没想到他瞧见她想从他怀里逃出来,便皱了皱眉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的小脑袋。 “谁让你起来的?嗯?”漠昀低着头看着应熙,眯起的眸子里似乎是危险的信号,就像一只豹子盯上了正在试图逃脱的猎物一般。 被他按住的应熙,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惹人怜爱。 瞧着她这般模样,漠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吻住应熙的耳朵,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熙儿如此好看,朕恨不得天天都把你放在身边好好瞧着。” 她脸颊两边升起可疑的红云,洁白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色,宛若一块美玉。 他瞧又忍不住吻了过去,在她的脸上一下一下轻轻地啄着,弄得应熙脸痒痒的,她咯咯咯地笑着。 二人又嘻笑了一阵子,漠昀把她抱起,又将她放在床上,应熙以为他又要来,于是干嘛紧张地攥住他的胳膊。 “熙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他轻笑一声,将她放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给她掖起了被子,“好好睡觉,今天累着你了。” 听到这话,她害羞缩回被子里,而漠昀又是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然后起身离开,还细心地关上门。 从这一天后,漠昀便越发缠着应熙,一下朝便往春熙宫里赶,连奏折都是在春熙宫里头批的。 应熙,也不再对他爱理不理,而是时不时地与他亲密一番,二人越发亲密,漠昀满眼只有应熙。 瞧见二人感情愈来愈好,青梅不知是喜是忧,当她瞧见应熙脸上又重现笑颜,便也放下心中的纠结,接受二人互相喜欢的事实。 不管应熙做什么,漠昀都要旁边待着,就算是改奏折时,他也要坐应熙身边改着,还时不时抬头瞧她一眼。 有时应熙也会抬头瞧他一眼,二人便会对视,然后一愣,再相视一笑,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甚至后来,上早朝时,漠昀也会在他的龙椅旁边,给她准备一个椅子,上面雕着百鸟朝凤的图案,让应熙垂帘听政。 这一举动让保守的大臣们慌了,他们保守又陈旧的思想,极力地反对着这一切,而没想到漠昀不顾一切人的反对,硬是要让应熙坐在他身边,只为让他能够时不时地瞧她几眼。 应熙也没有拒绝,有时漠昀带着她上早朝时,她便听话地跟去,坐在凤椅上闭目养神,有时还会睡着,不得不让漠昀抱她起来。 有一日,她身体抱恙,于是漠昀便没有带她去上早朝,让她在春熙宫好好歇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然后,转身上了阁楼,阁楼里只有青梅一人,她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听到脚步声,青梅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应熙,福了福身子,“娘娘。” 她的目光却盯在她的手臂上,青梅的小臂上,站着一只鸽子,它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歪着头,红红的小眼睛看着应熙。 “青梅,刘穆说了什么?”应熙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青梅听到她说话,也没有惊讶,而是端起茶水,递给她,“刘大人问娘娘,治喉咙的药好不好用。” 听到这话,她浅浅一笑,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与他说,很有效。” 原来,应熙早就已经可以说话,是应国的宰相刘穆给的药,只有在西洲,才可能会有这种药。 自从应熙随着漠昀去上早朝,传信的事情便交给了青梅。 ##第二十五章 势力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青梅。”应熙接过青梅递来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夸奖她道,“做的不错。”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能够帮着娘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辛苦。”青梅走到她身后,轻轻的为应熙挽发。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您怎么想要联系刘大人了呢?” 此话一出,应熙端着茶水的手一顿,她垂下眸子,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眼中的神色似乎让人捉摸不透。 “无事,本宫只是念他看着本宫从小长大,且对先皇忠心耿耿,瞧见他如今流放那荒凉的西洲,便与他联系一下,互相有一个照应,不过,本宫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不过是一只金丝笼里头的雀儿罢了。”应熙的声音慢慢变成原来的悦耳动听。 但她说这话时,眼底满是悲凉,就算这春熙宫奢华至极,就算漠昀对她一片真心,也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一心是复仇。 “娘娘万万不可这么妄自菲薄,娘娘可是天上的凤凰。”青梅认认真真地说道,没有半分掺假的模样。 “噗。”应熙被她这个模样逗笑了,“就你嘴甜,御膳房的花蜜都没有你的嘴甜。” 二人笑作一团,互相打趣着。 桌子上的鸽子,好奇歪着小脑袋看着两个少女嬉笑着,喉咙里发着咕咕的声音,应熙被它的声音吸引,然后再看向青梅。 “给信鸽喂了食儿没有。”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信鸽的毛。 “奴婢方才已经喂过了呢。”青梅摸了摸了信鸽的小脑袋说道。 现在漠昀应该要下早朝了,得赶紧写好东西,给刘穆送过去才是。 “青梅,去楼下取本宫的那只狼毫笔过来。”但是这次她要支开青梅。 “诺。”青梅福了福身子,便下楼取笔去了,应熙赶忙在宣纸上面写了几个字,撕下后,卷起来,再绑到鸽子的腿上,放飞了它。 待青梅取了笔上来,鸽子已经飞走了。 “娘娘,您的笔,嗯?鸽子怎么飞走了?”青梅疑惑地问道。 “笔就放这吧,本宫瞧这时候不早了,待会儿皇上下早朝,若是让他瞧见就不好了,本宫便赶紧随便写了些,放了那鸽子。”她淡淡地说着,眸子低垂,没有丝毫的异样。 “这样啊,那您饿了没,早膳应该还在准备,奴婢去盯着他们。”青梅对着她福了福身子,然后下了阁楼。 见她离开,应熙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根据消息,刘穆已经联系到了不少前朝旧臣,都是对应国忠心耿耿的老臣,也不乏一些年轻有为的官员。 不过应熙分析了一下,根据她现在对漠国的了解,让应国夺回属于自己的国都,是有些异想天开的。 不过,如若占领一些荒凉的小城,还是有把握的,不能一步登天,那就一步一步慢慢来,慢慢地蚕食,这样漠昀才不会发现。 但是她现在的势力还是很弱,她这几日随着漠昀上早朝,假装闭目养神,实则在听着治国理政之道,迟早有一天,她会用上。 此时已经是初秋,秋高气爽,宫里景色宜人,树叶还未全黄,有着些许凉意的秋风吹过来,十分舒爽。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件披风冷不丁地盖在她身上。 “熙儿,别着凉了。” ##第二十六章 喝药 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瞬间将应熙的思绪收回,她抬头一瞧,是一脸笑意的漠昀,便又想到方才自己的计划,心里有些发虚,于是慌乱地站起来。 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漠昀瞧见她的异样,但是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俯身拾起披风,甩了几下上面的灰尘,再给应熙披上。 “熙儿怎么了,方才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朕来了都不知道。”他骨节分明的手给她系好披风的带子,眉眼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她抬头对着他笑靥如花,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想什么。 “陛下,娘娘,用膳了。”青梅这时上来了,对着二人行了个礼,然后又下去准备早膳了。 “走,下去用膳。”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细嫩的皮肤。 二人下去用膳,应熙本来想要坐漠昀旁边的凳子上,没想到他伸手一拉,她又坐在了他的身上,她愣愣地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漠昀转过头温柔地在她额头吻了吻,然后按住她正在乱动的小脑袋说道,“别乱动啊,朕喂你吃饭。” 听到这话,应熙只好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然后等待他的投喂。 他细心地将香甜的八宝粥吹凉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她,奈何他自己也是一个男人,有些笨手笨脚,粥都沾在了应熙的嘴角。 她不禁伸出丁香小舌舔,而漠昀看到她这般可爱模样,又忍不住吻了上去,直到应熙的脸被憋红,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再给她喂了几口之后,她就摇摇头不吃了,漠昀便自己吃了几口,就让人撤了下去。 早膳没有过去多久,就有侍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放在了应熙的面前,她看了一眼那汤汁,便往后退了几步。 “乖,把药喝了。”漠昀他温柔地看着她,然后端起那汤汁吹了吹,用调羹盛了一口,送到应熙嘴边,而应熙却转头避开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敢喝,也不想喝。 瞧她如此抗拒的模样,漠昀顿了顿手,继而又哄道,“这是能让你开口说话的药,乖,喝了去。” 他满脸都是哄小孩子的模样,应熙一听是能让她说话的药,便有些讶异地瞧了他一眼,他依旧是举着那碗汤汁看着她。 虽然她已经可以说话,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漠昀。 但,如今有了这碗汤汁,她就能正大光明地说话了,于是她乖巧地凑过去,喝了一口汤汁。 苦涩的味道在她的舌尖打转,她最讨厌吃药了,于是眉头紧紧地皱着,说什么都不肯再喝第二口。 “乖,好熙儿,这是为了你好,待会朕给你吃蜜饯。”他依旧是哄小孩子的语气,眼里是宠溺和心疼。 她看他这个模样,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父皇,她不吃药时,父皇也是这般哄她的。 于是她便凑过去,继续把那苦涩的药,喝了个精光,眉头紧紧地皱着,她眼泪都出来了,漠昀以为她是被药苦哭了,却不曾想,应熙是想她的父皇了。 他抱着她,赶忙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蜜饯,然后哄着她说道,“好了好了,药也吃完了,就等着药效发作吧。” 应熙一边嚼着蜜饯,一边在心中默默流泪。 她对不起她的父皇,漠昀杀了他,可是现在她却在漠昀的怀里躺着,与他如此亲密。 心里的仇恨与爱意又纠缠不清,多少次漠昀在她身边毫无防备,却又因为心中的不忍而无法下手。 ##第二十七章 准备 喝完药后,应熙便开口说了话,漠昀大喜,赏了太医院不少东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漠昀和应熙的感情愈发地好,宫里的人都有目共睹,不少打算爬龙床的侍女也不敢动这份心思了。 应熙日日与漠昀上早朝,听着治国理政之道,偶尔漠昀批奏折的时候,也会窝在他的怀里,瞧着那些奏折,甚至会给漠昀提建议。 听到建议的漠昀也只是微微一惊,随后夸她冰雪聪明,就连早朝时,也会询问着应熙的看法。 瞧见他这般,应熙是十分讶异的,她不晓得为何一个君王,会和女子谈这些东西,可能他以为她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在漠昀这般的助攻下,应熙处理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简直是得心应手,漠昀却全无担忧之色,反倒给她答疑解惑。 有这样的老师,应熙自然不客气,将自己看到的问题请教漠昀,然后尊听教诲。 但在保守的那些大臣眼里,这是极其不合规矩的,尤其是听到漠昀在早朝的时候,询问应熙的意见的时候,差点背过气去,连忙站出来表示女子不能参与朝中之事。 看着这些大臣们纷纷声泪俱下,已死相逼的模样,漠昀只好做出回应,“嗯,朕知道了。”然后继续给应熙做功课。 虽然不明白漠昀为何如此这样做,不过应熙的能力倒是加强了,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与漠昀其乐融融地讨论政事。 至于那些老家伙的话,应熙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不管她做什么,那些老家伙都不会喜欢她这个亡国公主,就算她成了皇后娘娘,他们还是会不喜自己,与其讨好他们,不如随着自己的心来。 她有时站在高高的春熙宫的阁楼上,眺望着远方,不知哪里才是她的归宿,眸子里流露的迷茫,随后又被坚定取代,她一定会打下自己的天下,重新建立一个应国。 据她得到的消息,刘穆已经召集了所有的兵力,准备让人攻下西洲,在攻下那些荒凉的小城。 半个月之后,他就发动反叛,那些之前的应国的百姓们,心中还有应国,不仅没有反抗,反而还默默给刘穆提供帮助。 她已经与刘穆商量过,半个月之后,找到机会,让人带她出宫,远离这个是非地。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就到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应熙坐在春熙宫的阁楼上,青梅在一旁伺候着。 “青梅,你喜欢这嘛?”她有意无意地用手指绕着帕子,青梅倒茶的手一顿,然后又笑着说道,“娘娘在哪里的地方,奴婢就喜欢哪里。” “唉。”应熙轻轻叹了口气,接过青梅递来的茶水,然后说道,“你啊,不喜欢就直接说啊,本宫也不喜欢,闷极了。” “娘娘可别胡说,春熙宫什么都有,处处都有趣的紧。”青梅笑着说道。 “可不属于本宫啊。”她低头喃喃自语,然后揪着帕子,眼里有隐隐约约的泪光。 “嗯?娘娘说什么?”青梅转头疑惑地问道,应熙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抬眸对着她粲然一笑,“无事。” 明天晚上就要离开,青梅她一定是要带上的,如果她要是偷偷离开了,漠昀定不会放过她。 瞧着青梅清秀的侧脸,她陷入了沉思,她与青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与她如同姊妹,也是是除了她的父皇母后之外,唯一一个了解她的人。 “娘娘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青梅笑着从应熙手里拿过空茶杯。 “本宫在想,如果本宫要离开这里,你会不会一起?” ##第二十八章 离开 听到这话,青梅的瞳孔一缩,手差点没有拿稳杯子,她颤抖着将杯子放好,然后转身看着应熙说道,“娘娘,您说什么?” “带你离开这里。”应熙也没有躲避她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眸子里都是坚定,“本宫知道和你这么说,有些莽撞了,但是本宫真的不能等了,明日晚上,本宫就要离开这里,本宫一定要带上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青梅只好稳住心绪,然后问道,“为何要走?娘娘您想干什么?” “本宫现在还不能说,不过,不管本宫做什么,你一定都会支持本宫的,对不对?”她温柔地握住青梅的手,说道。 “娘娘,您放心,您去哪,青梅便随着您去。”青梅反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目光让应熙心里一暖。 “傻丫头。”她轻柔地刮了刮青梅的鼻子,然后心里复杂万分,此次离开,必定风险大,让青梅一起承受这些危险,她有些于心不忍,但让她留下,更是不行。 第二天到来,青梅明显有些担心,她做事时都忍不住停下来出神,应熙则是和平常一般,她需要做的,就是支开漠昀,接下来的一切,刘穆都帮她安排好了。 晚膳过后,应熙与漠昀在花园里头赏月,今天刚刚好是十五,月亮格外明亮,淡淡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宁静美好。 远处的风带来一阵花香,应熙扇了扇鼻翼,然后惊喜地摇了摇漠昀的胳膊,“陛下,是金桂的香气。” 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喜欢啊?” “嗯!”她笑眼盈盈地瞧着他,眸子里仿佛盛着月光,“臣妾可喜欢了呢。” “那朕让人去折?”他伸手捋了一下她鬓边的一缕青丝,将它别在她的耳后,她抬手拂上他的手,眼底有一丝复杂的神色滑过,不过又随之恢复平静。 “臣妾想让陛下自己去折,然后送给臣妾嘛,那话本子里头都是这么写的。”她有些撒娇地蹭了蹭他的胳膊,漠昀的心都软了。 “好好好,朕就给你择去。”他对着她宠溺一笑,然后转身离开,去折她想要的金桂。 她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要留下的,但是,不可能的。 “娘娘,奴婢都把东西准备齐当了,后门的侍卫也被奴婢支开了,咱们可以离开了。”青梅拿着一个包袱,气喘吁吁地跑进花园里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别慌,本宫已经支开他了。”应熙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那金桂开在离春熙宫最远的地方,漠昀来回也要一个时辰,足够她们从这宫里逃出去了。 二人躲过春熙宫所有人的视线,然后辗转来到后门,此时刘穆安排的人已经久等了,是两个女子,她们穿着宫里侍女的衣裳,对着二人飞快地抱了抱拳,“我们是来接二位的,请二位委屈先待在这泔水桶里头。” 面前两个不大不小的泔水桶散发着阵阵恶臭,青梅不禁挥了挥鼻子,应熙面不改色地上车,将自己塞进了那个肮脏的桶里。 看着应熙都没有异样,青梅也咬了咬牙,钻进了那个桶里,却没想到,里面各种让人反胃的味道立马扑鼻而来,青梅险些吐了。 两个女子推着那车子倒也不吃力,步子很稳,一看就是练家子,到了玄武门后,侍卫拦住她们,查询身份,本来想要打开泔水桶看看,结果因为恶臭,便没有上前再多看几眼,嫌恶地让她们赶快走了。 ##第二十九章 追回 不知在漆黑的泔水桶里待了多久,推车摇摇晃晃,应熙的头时不时地撞在桶壁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加上泔水桶里令人窒息的气味,她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好在她就要支撑不住了的时候,接她的那两个女子停下了推车,打开了泔水桶,“委屈您了,娘娘。” 她恍恍惚惚地在那两个女子的搀扶下从泔水桶里头出来,旁边的青梅也从桶里出来,待青梅站稳后,就呕吐了一小会儿,毕竟里面的味道确实冲。 “青梅你无事吧?”应熙赶忙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再拿着帕子细心擦拭着她的嘴角,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她不禁鼻子一酸,眼里涌出泪花来,“让你受罪了。” “奴婢无事,娘娘莫要担心了。”青梅一边喘着气,一边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二位,时间不多了,我们已经备好了马车,快快上马车,不然被人追上了就不好了。”两个刘穆派来的女子急切地说道。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正静静地等着她们,话不多说,四人赶忙互相搀扶着走过去,上了马车后,车夫就立马挥动了马鞭,骏马嘶鸣一声,向前飞快奔去,尘土飞扬。 在摇晃的马车里,应熙看着面前两位英气逼人的姑娘,想到自己还不知怎么称呼她们,于是向二人福了福身子,“多谢二位姑娘方才带我们出宫,还不曾问二位怎么称呼?” “娘娘称我照晴便是,她是月朦。”其中一位年龄较长的女子说道,旁边的月朦也点头附和着。 “那照晴,现在是要去哪?”应熙看着她问道。 “回娘娘,我们此行是去西洲,我受刘大人的吩咐,定要护送娘娘平安无事地前往西洲。”照晴坚定地说道。 “不必称本宫为娘娘了,本宫已经出了宫,而且,也不想当这个娘娘了,还是称本宫为公主吧。”应熙垂下眸子,又想到了漠昀离开的背影,他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春熙宫,漠昀手里攥着一束盛开的金桂,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赶忙奔进内殿里头,发现里面也没有应熙的身影,他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都没有看见她的一根头发丝。 手中的金桂掉落在地上,娇嫩的花朵散落一地,残缺不全,他的眸子一点一点暗下来,她就这么想要逃离自己的怀抱? “来人!”他命人备上马,领着一千御林军,出了宫,向外面搜索着,根据玄武门的侍卫提供的方向,他马不停蹄地追过去。 当然,他走之前还不忘把春熙宫的宫人都杀了,连个人看不住,还有什么用,还有玄武门的侍卫,也一律斩杀,玩忽职守。 待他赶到城外,发现路边有一辆发着恶臭,被人遗弃的泔水桶推车,他脸色一沉,原来就是靠这个出宫的,接着,他发现了路上的车辙,痕迹还是新鲜的,立马快马加鞭地向着车辙延伸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在马背上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马儿,他平时最爱护这白马,如今却下了狠手,马儿也没有辜负他平时的照顾,跑得飞快,后面一千御林军不得不也加快速度去跟上他,一只对伍在夜色中,飞快地向应熙这边靠近。 在马车上的照晴本来闭目养神,但突然睁开眼睛,把三个昏昏欲睡的人叫醒,“有人追过来了,马蹄声很响,至少有一千精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醒了,她们静了下来,仔细地竖着耳朵听着,果然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第三十章 替代 这下马车里的女孩们慌了起来,青梅急得直出眼泪,她摇着应熙的胳膊,说道,“公主,公主怎么办呀,皇上他们追过来了,他定不会轻饶了您。” 应熙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只好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让她别慌。 只有照晴十分冷静,她让马夫停了下来,然后让她们赶紧下车,自己下车后,吩咐车夫一定要飞快地离开。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后,照晴便四处张望,周围都是茂密的树丛,她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让众人都藏在里头。 不久,马蹄声愈来愈近,四人的心脏狂跳,青梅将应熙抱在怀里,势必要护她周全,而照晴则一脸警惕地看着有没有人来,月朦则在一旁帮她观察别的可以逃生的方向。 没过多久,漠昀就和那一千御林军出现了,他面带愠色,身下的马儿奔得飞快,就在他们即将经过四人的藏身之处时,漠昀本来挥动着马鞭的手一顿,他方才好像瞧见地上有鞋印,于是他强行勒住马,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声,立刻停下了自己的蹄子,而后面的御林军也赶忙停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调了马笼头,走到那处鞋印旁边,从马上下来,蹲下细细观察,而隐蔽处的四人都屏住呼吸,心里都在疯狂祈祷漠昀别发现她们藏在这里。 没想到他看了一会儿鞋印之后,就示意御林军不要再走了,立刻下马搜查,而御林军们纷纷感到奇怪,这荒山野岭的,他们去哪里搜。 没办法,既然漠昀都下了命令,他们只能乖乖照做,漠昀也在一旁仔细搜查,眼看着他们即将就要搜到这里,四人开始心慌。 青梅紧张地攥着应熙的手,她看着应熙突然小声说道,“公主,您对奴婢可真好,来世,奴婢还想陪着您。” 听到这话,应熙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她压低声音说道,“青梅你怎么这么说?” 但青梅只是笑了笑,一边流泪,一边轻轻解下应熙的凤袍,飞快地穿到自己身上,“公主,奴婢就算是死,也值了。” 眼看着御林军的脚步就要踏过来了,青梅立马挣脱应熙的手,向一个逃生的反方向逃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被她吸引了过去,纷纷朝她大喊着站住,漠昀的目光也追随了过去,停留在她身上的月白凤袍上。 应熙今日就是穿着这个!他立刻朝着她狂奔而去。 这时,有人见她跑得太快,便想要拉起弓箭射向她,漠昀瞧见后大喝一声,“不许伤她半分,活捉,要是她被你们伤着了半分,朕定不轻饶!” 此话一出,无人再敢掏出弓箭刀枪,一个个只好用围堵的战术捕获她。 躲在隐蔽处的应熙被照晴和月朦死死地按着,她的嘴也被捂住,二人怕青梅的付出被应熙的冲动给毁了,只好按住她,不让她出声。 她被二人按在地上不能动弹,无声地流泪,方才青梅离她远去时,她没能拉住她,就算她被漠昀抓住了,她也不想让青梅为她去赴死。 待周围的御林军都走得一干二净后,照晴和月朦这才放开应熙,而她也没有动,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想着青梅的种种。 想她们的童年,想她替她挨打,想她为她做喜欢的雪梨酥,想她的一颦一笑,泪不断地往下淌,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青梅能够逃脱,于是她看着照晴与月朦说道。 “那边是什么?青梅可以摆脱他们么?”应熙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而照晴和月朦的表情变得复杂,二人对视一眼,照晴不忍应熙这般,于是说道。 “那边,是个悬崖。” ##第三十一章 到达西洲 这话如同一个惊雷炸在应熙的脑海里头,她不禁想要号啕大哭一场,但,如今这个处境,只能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泪水却止不住地掉。 晶莹的泪珠打在绿草上,在月光下反着微弱的光,照晴和月朦对待这样的事情有些束手无策,她们从小习武,遇见这般事情,也不知如何安慰。 看不下去的照晴轻声说道,“公主,青梅她是为了让您能够活下去,才有如此的举动,您若是现在一直在这里哭泣,不早些趁他们没有发现是青梅假扮的您,赶紧随我们去了西洲。” 听闻这话,应熙这才慢慢停止了哭泣,在二人的搀扶下,向西洲赶去,要不是漠昀等人追过来,她们就差几里路便赶到西洲了。 漠昀这边,青梅披着凤袍,一路向前狂奔,结果发现前面是个悬崖,只好停下,众人慢慢逼近,她只得一步步后退。 “熙儿,别往后了,快回来吧。”漠昀看着底下的悬崖,还有一步一步向悬崖边缘靠近的“应熙”心里发慌,赶忙说道。 见他上前,青梅怕他认出自己不是应熙,于是转头看了看那悬崖,底下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如果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比起应熙的生死,她青梅死不足惜,只不过,她走了,以后就没人能好好伺候她了,以后她受了欺负,青梅也不能护着她,安慰她了。 她的半只脚已经踏空,她张开双臂,似乎笑了一下,为了应熙,值了,她的身子向后倾倒下去,转眼间,便落入万丈深渊。 众人发出惊呼,漠昀更是撕心裂肺地唤着应熙的名字,扑了过去,御林军赶忙拉住他,生怕他掉下去。 漠昀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抓住,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的熙儿就那样掉下去了,那么高,她肯定很疼,他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 他绝望地红了眸子,旁边的御林军不敢吱声,但又不敢放手,就这样,漠昀趴在悬崖边许久,迟迟没有动身。 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都回去吧。” 旁边昏昏欲睡的御林军赶忙给他备好马匹,他翻身上马,又看了一眼那悬崖,狠心闭眼不去想,调转马头,朝宫里奔去。 他回去时,恰好是早朝,他风尘仆仆地进了韶华殿,没有沐浴更衣就坐在龙椅上,满眼红血丝地看着底下窃窃私语的大臣。 那些个大臣,瞧见应熙没来,有些惊奇,瞧见漠昀这个模样,更是惊奇,于是便窃窃私语起来。 “平时,是不是朕对你们太仁慈了,你们对皇后没来很惊奇吗?你们应该不是挺高兴的吗?朕告诉你们,皇后已经归天,就在昨日夜里,她跳了崖。” 此话一出,大臣纷纷惊讶出声,又开始了议论。 “传朕旨意,皇后应氏于十月十五薨逝,因贤良淑德,佐理内政有功,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温惠皇后。”他扶着额头,面带疲惫地说道。 一日之内,全国上下都晓得了这位还未满十七岁的温惠皇后薨逝了,曾经的应国百姓听闻了他们的小公主归天了,纷纷扼腕叹息。 而在已经在西洲安顿下来的应熙,听闻了这个消息,不禁又是眸子一红,眼泪掉落,她的青梅啊,就这样为了她,跳了崖。 往事种种,都浮现在她脑海,青梅的音容笑貌,在她眼前挥散不去,她的心口如同刀绞一般,疼到了骨子里。 那日父皇母后的逝去,便让她感受到了这般的疼,如今青梅也离她去了。 ##第三十二章 葬礼 这几日,全国上下,一起哀悼,到处都是一片缟素,皇宫里头,也只有宫墙是红色的了,漠昀每日都喝地伶仃大醉,不上早朝。 不管谁来劝,都被他吓退,无人再敢来劝他,朝中大臣们急得团团转。 但是,他唯一上心的,便是应熙的葬礼,虽然他派人去悬崖底下找,却没有找到她的尸骨,那玉棺里头,只是应熙的一些衣物罢了。 待人准备齐全,他便举行了葬礼,他又站在了皇陵对面的山峰顶上,风与上次一般,很大,吹得他一袭白袍猎猎作响。 他忽然想起应熙那日,她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后入了皇陵,俯在地上痛哭的模样,看着他为她打造的玉棺,被人抬着入了皇陵。 心里疼了许久,他现在才理解到,为何应熙那日如此悲痛,那时他还不解,如今可算是明白,看着自己爱的人真的逝去了,盖了棺,入了土,她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他眸子一红,是不是下雨了?他的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钟声再次敲响,皇陵的石门缓缓闭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宏伟的皇陵,隐去眼中的不舍,转身离开。 应熙这里,也为青梅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她亲手挖了一个土坑,将青梅给自己绣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一个木盒子里头,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上面精致细腻的花纹,她眼前浮现出青梅教她做女红的模样。 她不禁又红了眸子,但眼泪已经哭干,她再也流不出什么眼泪来了。 待她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再插上她给青梅做的墓碑,一个简陋的墓,就这样完成了,她细嫩的掌心被尖锐的石子划伤,鲜血与泥土混在一起,黏在她的手掌上。 “青梅,待本宫再起应国,便予你厚葬。”她摸着墓碑上的字迹,喃喃自语地说道。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不带留恋,如今,她爱的人已经被漠昀全部逼死,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漠昀,你等着。 白天,她便随着刘穆学习治国理政之道,夜晚,让照晴与月朦教她习武之道,她心里的狠劲,让她彻底褪去了那份青涩。 因为天天握着刀剑,她原本细嫩的手掌起了一层薄茧,但她已经可以与照晴对打,不落下风,扯一个平局。 半个月已经过去,到了要逆反的时候了,刘穆已经集齐了三千精兵,势必拿下西洲,而应熙便是先锋。 她一身戎装,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的模样惊艳了不少将士,眼里的狠厉又让人退避三舍。 不过一个时辰,这防守薄弱的西洲城,便是他们的了,里头的百姓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会伤害他们,只不过是上面的人换了而已。 消息传到京城,朝中大臣炸了锅,纷纷上书,让漠昀解决,可漠昀听了之后,丝毫不在意,还说,“这江山也是没意思的紧,又没有打到京城,你们慌什么?”说完,便喝酒去了。 而朝中的文武大臣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应熙这边,在轻而易举地得了西洲之后,将士们纷纷有些自大,起哄要求应熙开庆功宴,她没有先训斥他们,先是嘉奖一番后,再与他们说不能自大,只有攻下了三座城池,才能开庆功宴。 将士们听后并无异议,反倒对她十分尊敬。 在西洲里头待了几日后,便要思考再攻哪里,她一个未经沙场的,对这些一窍不通,只得让刘穆赶紧联系到那些沙场老将,让他们连夜赶到西洲。 ##第三十三章 出兵 自从刘穆联系到了那些久经沙场的武将,应熙应对一些事情也就得心应手,纸上不能谈兵,论经验,她还不能做统帅。 于是她便让那些武将中年龄最大,经验最足的一个老将军,当统帅,被提拔的老将军先是一愣,随后热泪盈眶,直直地给应熙跪下来。 “末将自从步入花甲,就未曾妄想还能带兵打仗,谢公主寄以厚望与末将,末将将万死不辞。”说完,又想要给应熙磕头。 瞧见他这般,应熙赶忙扶他起来,“季将军不必如此,本宫也是因为你久经沙场,才让你当统帅,晓得你已经年迈,但本宫相信你能胜任这份重任,收复应国的土地。” 那季将军千恩万谢,才从地上起来,之后迫不及待地与其他的将军讨论起来战术。 他们下一个目标是离西洲不远的凉城,那里防守薄弱,易攻。 几日后,应熙等人便攻下凉城,这一消息传出,更是让京中大臣炸了锅,他们力求漠昀出来平息此事,而漠昀也破天荒地上了早朝。 “听闻应国旧臣要推翻朕?”他半躺在龙椅上,桃花眼里尽是慵懒,无半点君王应有的威严。 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都迫不及待地说着。 “皇上可一定要派兵平息啊,不然民心难稳。” “听闻那领头是个女子,武艺高强,斩杀了不少我们的士兵。” “臣觉得陛下应该亲自出征,去降了他们。” 众大臣议论纷纷,而漠昀被他们吵得头疼,“行了行了,又不是爱卿上战场,何必如此激动。” 话音刚落,大臣们便安静如鸡,不再吵吵闹闹。 “朕去就是了,传朕旨意,朕要带兵出征。”他从龙椅上起来,似乎云淡风轻,但眸子闪过一丝复杂。 方才听大臣说,有一年轻女子,容貌倾城,带着那些兵,占了他的城池,他在想,会不会是应熙? 不过,他那日明明都已经瞧见她跳了下去,而且她也不会武功啊。 但是,如果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去瞧瞧,到底是不是她! 第二日,漠昀就一身戎装,带兵出征,他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春熙宫,那阁楼上半掩的窗户,好像她还在那里一般,瞧见他时,她虽然会假装冷漠,但眼里盛着笑意。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万精兵,随即出发向凉城而去。 凉城的应熙听闻他带兵要来,赶忙让人加强防守,万万不可让他破了这凉城,虽然她只有三千的兵,但是只要战略正确,说不定可以和漠昀扯平。 但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漠昀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了,面对这些兵法简直是得心应手,眼看着马上就要攻破凉城了,应熙焦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想出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就在漠昀让弓箭手往城墙上放箭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厚重的盔甲,摇摇晃晃地站上了城墙最高处。 待他看清城墙上的人,他赶忙大喊道,“都不许放箭!都把弓箭放下!!!”他声嘶力竭的模样让应熙收入眼底,她的心抽痛了一下,但是眼底依旧的无尽的冷漠。 弓箭手们听见他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纷纷放下弓箭来。 城墙上的应熙摇摇欲坠,她一头青丝像男子一样高高束起,却因为杀敌而有些凌乱,她容貌依旧倾国倾城,只不过无以前那般稚嫩青涩,到有一种英气逼人的韵味。 “熙儿,熙儿,你随朕回去好不好?”他翻身下马,踉踉跄跄地走到城墙下,几乎是恳求的模样。 ##第三十四章 退兵 瞧见自家高高在上的陛下,像无人疼爱的孩子一般,众将士愣住了。 “本宫不愿意瞧见你,而且本宫现在也不是你的皇后了,本宫现在是应国的公主,应国的将军。”她居高临下的模样刺痛着漠昀的心。 可他没有瞧见,应熙早已红了眸子,她也没有放下他啊。 “熙儿,都是朕不好,你随朕回去,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卑微。 “本宫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是,本宫要应国,你给不给?”她冷笑一声,他已经夺了她的全部,拿什么还? 听闻这话,将士们都愣了,而漠昀看着她一言不发,她从容一笑,尽是风情,“陛下不是说什么都给么?” “好。”他薄唇微张,然后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完全不顾自己说出的是怎么样的话,他现在只想要她,“朕还你一个应国,你想要多少城池,朕都给你,只要你回到朕的身边,朕就都给你。”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而应熙也愣住了,她没想到漠昀会答应。 “但是你一定要和朕回去。”他认认真真地说道,全然不顾身后的将士们怨言纷纷。 “好啊,本宫要陛下一半的城池,怎么样,陛下给不给呢?”她温柔一笑,万种风情,惊艳了两方的将士们,他们突然有些理解漠昀为何舍弃城池也要应熙了。 “好,朕给你,熙儿,下来好不好,要是摔着了怎么办?”漠昀他急切地说道,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既然答应了,那就退兵吧,等本宫拿到了城池,就回去。”她举起纤细的手指,缠绕着自己垂下的青丝,仿佛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应国小公主。 听她这么说,漠昀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往回慢慢退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应熙,看见他眼里的恋恋不舍,应熙垂下眸子不敢直视,她怕她忍不住现在就投入他的怀抱。 直到他翻身上马,带着兵离开,应熙才摇摇晃晃地从城墙上下来,旁边的照晴和月朦赶忙扶住她,“公主,没事吧。” 自从青梅走了之后,就是照晴与月朦一直照顾她,虽然二人不拘小节,但是却对应熙忠心耿耿并无微不至。 “无妨。”她脸色苍白地像纸一般,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好让二人放心,刘穆听闻消息也匆匆忙忙赶到城墙上询问。 她笑着说道,“刘大人,应国就要复了。”说完这句话,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照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照晴慌了,赶忙摇了摇应熙,检查一番,发现她只是晕过去了,便松了口气,然后抱着她下了城墙,回了营帐。 过了几日后,应熙才悠悠醒来,床前趴着的是照晴,她守着应熙已经足足三天了,为了照顾她,几乎都是在她的床前睡觉的。 瞧着照晴熟睡的模样,应熙蛮是心疼,她又想起了青梅,不禁鼻子一酸,视线模糊了,她起床的动静不大,但照晴一下子就醒了。 “公主,您醒了啊。”照晴对着她莞尔一笑,眼里的红血丝显得她格外憔悴,应熙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摸青梅一样。 “辛苦你了啊,照晴,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屋再睡一会儿,瞧瞧这红血丝,累坏了吧。”应熙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说道。 “无妨,属下平常练武,比这累多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那漠国的君主他……”应熙突然想到漠昀,还有他答应的事情。 漠国,一半的城池。 ##第三十五章 回去 听到应熙这话,照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赶忙说道,“漠国的使臣已经来了,正在外头等您呢。” 她话音刚落,应熙就急急忙忙下了床,差点赤着脚跑出去,还是照晴拎着她的靴子,好说歹说给她穿上的。 漠国的大臣已经等候她多时了,但脸上不敢有丝毫的不耐烦的神色,见应熙来了之后,连忙行大礼,“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她看了一眼俯在地上的使臣,端坐在椅子上,“陛下与你都说清楚了么?本宫记得漠国一半的城池,有十二个呢。” 照晴递茶过去,应熙优雅地接过来,虽然一身戎装,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有一股闺秀的气息。 “是,微臣都明白。”他堪堪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皇后娘娘,还真的不客气,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去了一半的城池,他们的陛下不知道怎么的,还答应了她。 他弓着身子,将漠昀写的契约拿过去,应熙接过来,拿在手里细细阅读,看得清清楚楚后,这才说道,“不错,陛下还是很守信用的。” “那,娘娘您就和微臣一起回京都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漠昀下了死命令,如果他不能将应熙带回去,漠昀定不会饶过他。 想到自己小命不保,使臣就抖了抖身子,鼓起勇气抬头看一眼应熙,想知道她的想法是什么,没想到他抬头看过去,就与应熙对视上了,她眸子里的不怒自威,让使臣又打了一个哆嗦。 良久,他都不敢抬头,而应熙突然说道,“本宫处理完一些事情,就与你回京都。”说完,转身离开,使臣赶忙跪在地上谢恩。 她找到刘穆,“刘大人,应国这复兴的路,就交与你了,本宫要回京都,处理一些未了的事情。” 听闻她要将重任付与他,刘穆赶忙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啊,老臣不过是一个宰相,怎能担负起如此重任,更何况老臣不是皇室之人,这应国的国君的位置,应当是您来坐啊。” “刘穆,本宫现在赐你国姓,你现在就叫应穆,本宫相信你的能力,能将应国变得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容他有半点质疑。 刘穆,哦不,应该是应穆,他跪在地上,说道,“谢殿下。” “您已经是应国的国君,不必再跪在地上,俯首称臣,您与本宫的父皇相交甚深,本宫将这位置与您,他也不会说什么的。”应熙缓缓说道。 “还有一事,想让您帮本宫做了去,之前本宫有一个侍女 与本宫亲如姊妹,名唤青梅,她替本宫跳了崖,您一定要厚葬她,本宫将她埋在了西洲的城西。”她轻声嘱咐着青梅的后事 门口传来一阵声音,二人抬头看过去,是照晴,其实照晴是刘穆的女儿,只不过她从来不将自己视为宰相之女,不想成为大家闺秀罢了。 “照晴,你如今也是公主了,和本宫一样,是应国的公主。”她笑着对她说道,眼里泛着泪花,她又想起了之前的点点滴滴,她还是应国公主的点点滴滴。 “我只想一直跟随着殿下您,不想当什么公主,我听闻,您要回京了。”她快步上前,拉住应熙的手,急切地说道。 “本宫此次进京,有要事相办,照晴你现在这个身份,恐怕不能在漠国的京都,过安生日子。”应熙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眼里是稀碎的泪光,她不想让照晴随她受苦,这几日,她们已经成了姐妹。 她不想让照晴成为,第二个青梅。 “奴婢愿一直跟随着娘娘,不离不弃。”照晴突然不称自己为我,而是奴婢,还称她为娘娘。 看着眼前一心要跟随自己的照晴,应熙在她身上依稀看到了青梅的影子。 ##第三十六章 又回春熙 “这……”看着跪在地上不起的照晴,应熙犯难地看向刘穆,“照晴还是跟着您吧。” 没想到刘穆摆了摆手,“娘娘,既然照晴一心跟着您,您就收下她吧,她从小就疯惯了,还望您别嫌她笨手笨脚的。” 既然刘穆都这么说了,应熙只好答应。 收拾好东西后,应熙便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坐着那摇摇晃晃的马车,过了一天一夜,才回到了京都。 京都依旧是繁华的模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她撩起车帘的一角,有些向往地看了几眼,她在深宫里头待惯了,还不曾见过这般的景象。 “娘娘似乎很喜欢热闹。”坐在一旁的照晴开口说道,应熙方才眼里的向往,是藏不住的。 “还行,在冷清的地方待久了,也就习惯了,不过热热闹闹的生活,倒也是极有意思的。”应熙放下帘子,转头温柔一笑。 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宫门,照晴看着高大的宫墙,心里有些虚,没想到应熙看出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这深宫,实在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她眼里神色复杂,让照晴有些看不透,“娘娘为何这么说。” “等过段时间,本宫就让人带你出去。”她没有回答照晴的话,而是垂下头,轻声说道,照晴没有听清,“娘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她嫣然一笑,抚平照晴的不安。 马车停了下来,有人跪在地上,让应熙踩着他的后背下来,再坐上华丽的凤撵,抬着她走去春熙宫。 第一次见到如此华丽的宫殿,照晴不禁愣住了,连连赞叹,应熙只是笑了笑,让她扶着她进去。 还未进屋子,就瞧见了漠昀,他刚刚下早朝,身上明黄色的龙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见到她来,他连忙走过来,一脸的欣喜。 “熙儿,你可算是来了,朕原本想亲自去接你,但奈何朝中事情太多,朕一时忙不过来。”他眼中带着歉意说道。 她也听说了,这次分城池的事情,造到了全部大臣的极力反对,还有几个以死相逼,都被漠昀压了下去。 “辛苦皇上了。”她福了福身子,垂下眸子,隐去眼底的神色。 “快快进屋吧。”漠昀握住她的手,眉眼温柔地说道,他一刻都不能把目光移开她,眸子中是宠溺的光。 屋中与平常无两样,一切还是她当时离开的模样,一尘不染,看来有人经常打扫。 坐在梨花木椅上,吃着奢华至极的佳肴,都与之前无两样,不过,她的心境变了罢了。 自从回到春熙宫之后,应熙便与之前大不相同,她喜欢黏着漠昀,变得有些孩子气,与其说是孩子气,不如说她回归了曾经最初的模样,她也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而漠昀虽有些奇怪她的变化,但十分喜欢现在的她,二人在这春熙宫里头,就如平常的夫妻一般,日子平淡幸福,有时会小吵小闹。 这让漠昀找到了家的感觉,特别是他瞧见应熙挽起衣袖,为他洗手做羹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人度过了寒冷的冬季,度过了温暖的春季,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应熙学会了做靴子,经常给漠昀做流云靴,而漠昀十分珍惜,不舍得穿。 漠昀经常带着她去赏花,放纸鸢,只有玩闹时,应熙才最像一个孩子,瞧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漠昀心里是最满足的。 他已经学会了怎么爱她,只希望她能日日夜夜地陪伴他,一起白头。 ##第三十七章 回忆当初 此时已经到了初夏,春熙宫的阁楼上又飞来了之前那只信鸽,传来了应国的消息,应穆是一位明君,应国的百姓们也安居乐业了。 听闻这个消息,应熙不禁由衷地高兴起来,应国复了就好,复了就好。 她低头喃喃自语,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来临,“熙儿,你在说些什么呢?”漠昀从她背后搂住她,将头放在她肩上,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她被他这样子搞得脖颈痒痒的,于是转身后和他嬉闹起来。 待她玩累了之后,倒在漠昀怀里,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襟,她垂着眸子,突然开口说道,“陛下,您能不能答应臣妾,和应国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呢。”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漠昀愣了愣,伸手揉了揉她如瀑的青丝,“嗯,朕答应你。” 得到承诺,应熙就放下心来。 “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朕之前让你随着朕去早朝,还让你垂帘听政吗?”漠昀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摸着她顺滑的青丝,语气随意。 “唔,记着呢。”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朕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在装睡,其实,朕看得出来,你要干什么。”他垂下眸子,隐藏眼里复杂的神色。 听到这话,应熙立马抬眼看着他,“那,陛下为何不说?”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朕只是在想,如果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会不会更开心一点呢,朕瞧你在宫中,无几分笑颜,本想着,带你去宫外,谁曾想,你居然逃了出去,也是,朕的熙儿,谁都关不住。”漠昀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但还是搂着应熙,满眼宠溺。 “陛下……”应熙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紧紧地抱着他。 他早已经知道,她要复国,不但没有拦着她,反倒是教她治理国家,漠昀啊漠昀,我怎么从能还你这段情啊。 她靠在他怀里,眸子都红了。 “无事的,朕心甘情愿。”漠昀像是安慰一般,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要你陪着朕,白头到老就行了。” 她苦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句话,根本不可能。 明日,是应熙的父皇母后的忌日,漠昀他却早已经忘记,只有她牢牢记得,天下人都忘记了,她还是刻骨铭心,仿佛历历在目。 第二天到来,应熙便穿上那身月白色的凤袍,趁漠昀上早朝,带着照晴,去了那个山顶,那个可以一眼就看见皇陵的山顶。 山上的风没有那时的大,她也与那时不同了,眉眼间的青涩早已经褪去大半,哪还有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的影子。 她突然发现,这山上的风景,倒是好看的紧,不过那时,她眼里倒是没有这些景色,心里都是仇恨和绝望。 “照晴,把香拿出来吧。”她转头对着照晴淡淡地吩咐道,照晴连忙把包袱里头的香拿出来,再拿火折子给她点燃。 应熙纤细的手指捏住着三根香,对着皇陵三跪九叩,再插在土里。 眼角滴落了一滴晶莹的液体,她光洁的额头抵在交叉的手背上。 “父皇,母后,熙儿来了。” 照晴看出来那是皇陵,也随着她一齐跪了下来,听到应熙说话时,愣了愣,然后问道,“娘娘,您方才说什么?” 话音刚落,应熙就站了起来,还走到照晴面前,扶着她一起起来。 “没什么。”她淡淡地说着,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离开山顶的时候,应熙转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皇陵,父皇,母后,熙儿马上就来了。 ##第三十八章 生辰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上就到了应熙的生辰,宫中上上下下都在为此事忙碌,漠昀要给她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生辰。 夜晚,应熙躺在漠昀怀里,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轻声说道,“陛下,您这些日子开心吗?” “嗯?熙儿说的哪些日子?”他转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满眼是她地说道。 “自从臣妾回宫之后的这些日子。” “开心啊,你在朕就开心。” “开心就好。”她垂下眸子,轻声说道,“好了,快睡吧,不早了。”漠昀为她盖好被子,哄她睡着。 生辰终于到了,宫中上下,张灯结彩,应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照晴熟练地为她挽发,想着她之前还是笨手笨脚的模样,有些感慨。 “照晴,你喜欢这儿么?”她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照晴愣了愣,然后说道,“不喜欢,这儿没外头自由。”她向来直白。 “也是,你这性子,哪待的住。”应熙捧着铜镜,拿着黛石,给自己描眉。 待妆容成了之后,应熙站起身来,“照晴,拿本宫的团扇过来。”照晴刚刚转身,便背后一痛,晕了过去,应熙淡定地接住她,“本宫让你飞出这金丝笼吧。” 她已经打点好一切,今晚,就有人送照晴回应国去,她不想让照晴,守着这深宫孤独终老。 夜晚降临,宫中灯火通明,照晴已经被人送走,应熙上了春熙宫的阁楼,夜晚凉风习习,应熙把头上的簪子都摘了下来,一头青丝散下,在月光的照耀下,她与凌波仙子无两样。 漠昀说,要给她一个生辰礼物,让她在阁楼上看,她想到他说这话时,眼里的温柔如同天上的星光。 摇摇晃晃地站上窗台,她的衣袖都被吹起,是什么礼物呢?她看着自己快要悬空的脚想到。 突然,响起了烟花飞上天空的声音,随即,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整个京都的上口绽开着,仿佛神明向人间撒下的焰火,只不过是花朵的形状。 漠昀,原来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啊,真好看。 漠昀,我还是不能忘记我的父皇母后,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啊,漠昀。 漠昀,我不欠你的了。 她纵身一跃,在坚硬的地上开出猩红色的花。 温惠皇后,薨逝了。 第二日,原本张灯结彩的宫里,又换上了缟素,大片大片的白色覆盖了整个皇宫,如果不知道此时是初夏的人,还以为皇宫里头下了雪。 原本从谏如流的漠国国君,在那温惠皇后跳了楼之后,便再也不理朝政,日日夜夜都待着春熙宫,企图幻想着还有她的身影。 然而,连她半点魂魄都看不见,就连梦里,她都未曾来过,他思念她到了极致,春熙宫的墙上全是她的画像,他每日只是抱着那画像,喝得伶仃大醉。 漠国无君主,一日日衰败下去,到最后,反倒要靠应国救济,应国国君顾及之前的情分,也就没有趁人之危,出兵攻打。 “唉,你说这皇帝,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天下女人那么多,他干嘛揪着一个不放,还得现在漠国都不如应国了。”一个茶楼里头,有一书生抱怨道。 台上有人正唱着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众人纷纷叫好起来,叫好声掩盖过他的声音。 渐渐地,大家都忘记,曾经一个独拥天下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舍了江山,舍了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这段往事消没在历史长河中,也无人再记,有人在一个初夏遇见了惊艳了时光的女子,最后在初夏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