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狗胜进城!我是胜利的胜! 1991年2月7日。 距离新年只剩下最后一周的时间,张启凌托着硕大的行李箱从人群中艰难的挤出蓉城火车站。 望着广场上阴霾的天空,拇指大小的雪花在明晃晃的黄色灯光中纷纷洒洒的飘落下来。 用力的呼吸了一口这阴冷而潮湿的空气。 年轻的张启凌明白,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往后,无路可退。 往前,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在年前赚到三千块,不管是用偷还是抢,否则躺在医院里的那个老家伙就会被拔掉输氧管。 这就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裹了裹身上的老旧军大衣,随手扣上了帽子。 瘦弱的身影很快消融在广场上的人流中。 只是没人注意到,巨大的灯柱下,年轻人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欲望,如狼似豺…… 12:15 手里拿着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花光了身上仅剩的三十块钱,张启凌拖着行李箱,抬头看了眼路边的门牌。 滨河路七号。 名豪夜总会。 地址对,店名对,只是门头上斑斓的霓虹招牌,闪烁的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脑海中浮现出还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那个老家伙,张启凌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 一个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女人很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狗胜?” “田坝村吴叔介绍来的?” 接连打了好几声哈欠,这女人才捋了捋刘海说道。 张启凌赶紧点头,“是的,吴叔让我来找海莉姐,说她能帮我找个活计。” “我,我现在很需要钱……” 深埋着脑袋不敢跟女人对视。 在九十年代初,即便是在自己家里,也几乎不会有女人穿成这样。 修长的脖颈下那一片雪白,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呵,上这里来打工的人没有谁是不差钱的。” “我就是吴叔说的海莉,给你找个活计不难,但总得先告诉我你都会些什么?” 似乎总算从睡意朦胧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海莉稍稍裹紧了一下衣服,却没有半点放张启凌进去的意思。 二月的蓉城,在没有暖风的夜里,寒风也足够摧枯拉朽。 可她的话才刚说完,就感觉到身体暖和了不少。 却是张启凌脱下了军大衣,顺势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才低头道,“乡下人,力气是不缺的,会做点上不得台面的饭菜。” “只要能给我个赚钱的活计,海莉姐安排什么我都可以去做。” 稍稍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这年轻人。 特别是感受着阵阵带着雄性荷尔蒙的温度,她即便是久经风月,也还是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身上带着厨艺,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负责我们店里二十来口子人的三顿伙食,每月工资500,过年过节都是双倍。” 刮骨的冷风很快让海莉清醒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张启凌一番,接着补充道,“另外管吃管住每月四天的假,你能不能干?” 没有任何犹豫。 张启凌重重的点了点头,“海莉姐放心,我以前在老家的饭馆里当过墩子和配菜,这份活计交给我一准不会让你失望!” 眼下这年月,就算厂子里的正式工,每月能拿到手上的也不过三四百块钱。 而且就这已经让无数人眼红了。 比脸还干净的裤兜并不能支撑他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于是等他点头承诺下来后,海莉这才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好,既然这样你就先做两天试试看。” 张启凌闻言急忙连声道谢。 不管怎么样,人家既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老头子的病就多少还有一份希望。 至于能不能吃上这口饭,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两人一前一后分别进到店里。 其实【夜总会】三个字对张启凌而言,绝大多数的印象还来自于港台那边的电影录像带。 金碧辉煌。 酒池肉林。 这是他来之前大抵能想象到仅有的两个形容词。 只不过走进来才发现,除了个装修奢华的巨大舞池之外,其他还有不少独门独户的包间。 并没有想象中纸醉金迷的模样。 在海莉姐的带引下,绕过了好几条走廊,最终才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厨房里。 约莫二三十个平方,锅碗瓢盆各种餐具一应俱全。 “先简单带你看看工作环境。”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上午九点钟之前,你要做好三十人份的早餐。” 随手在厨房里指了指,在室内暖气的作用下,海莉又打了个哈欠,“我是这间场子的总经理,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说罢,脱下了身上的军大衣,“这个,多谢了。” 张启凌顺手接过。 放下了随身的行李后,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家伙事很齐全,这档子事交给我就行。”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看得出这间厨房之前是有人经常使用的,米面油盐样样不缺,就连那口大铁锅都被熟透了,对张启凌而言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那就好。” “厨房后面有个单间,你没事就在那里休息。” 海莉闻言点点头,掩嘴又打了个哈欠。 显然这个点对她来说已经是困极,“还有就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在场子里讨饭吃就得守我的规矩,除了厨房跟后面那一块,你没事不要瞎溜达,懂了吗?” 张启凌深埋着脑袋,让人很难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在来之前吴叔就跟我说过了,海莉姐放心,我懂分寸。” 该敲打的已经敲打了。 海莉听到他这么说,这才困倦的摆摆手转身离开,“我房间就在你这出门左右第三间,有问题来找我。” 张启凌长长的吐出口浊气,“知道了。” …… 或许是被冷风吹得有些着凉。 海莉在回到房间后只觉小腹疼得有些难受,让她莫名烦躁起来。 在这家夜总会里,说好听点她是经理,其实本质上也不过是帮人招揽生意的鸡头。 所以她并没有跟张启凌说起两人是同乡,更没有因为吴叔的缘故,对他表现出刻意的关照。 年轻人不过是最近手头缺钱才会来这里,等度过了难关自然会抽身早早离开。 这皮肉生意一旦沾上,就是人生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这也是海莉为什么严禁张启凌在场子里随意走动的原因。 随着思绪的逐渐拉远,她默默的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若非身不由己,谁又愿意四海为家? 可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第2章 夜总会的厨子!我想预支三千块! “是你?” “怎么还没休息,有什么事吗?”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张启凌,海莉多少有些意外。 才过了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这年轻人是想闹什么幺蛾子? “刚才我再厨房里试了试灶。” “顺手炖了点羊肉汤,想让海莉姐尝尝符不符合咱们店里人的口味。” 张启凌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 揭开了手上端着的汤盆后,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走廊。 “这是你炖的?” “时间这么短,你能做出一锅羊肉汤?” 瞟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海莉面露疑惑。 张启凌点点头,“羊肉和大料是现成的,连切带腌制也就十分钟,只要高压锅上了气半个钟头也就差不多了。” 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质疑,他语气平静的回道。 海莉满脸的不可置信,“高压锅?” 在她的印象中,厨房里什么时候有这东西都不太记得了。 只是看了眼张启凌手上端着的羊肉汤,才发现里面还漂浮着红枣和枸杞。 这家伙难不成…… “海莉姐放心,这碗汤里我加了辅料,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的。” 张启凌点点头,语气平缓的解释道,“羊肉温润,辅以大枣枸杞,再加上适量的胡椒,正适合气虚脾弱,恶寒宫缩的人喝。”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半晌。 海莉这才伸手将汤盆接了过来,面上的疑惑更盛,“你能看出我这几天身子不方便?” 张启凌也没打算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在家那边跟个糟老头子学了几年中医和药膳,算刚入门。” 听到他这么说,海莉也勉强相信。 嘴角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行了,心意我收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有的忙。” 张启凌答应一声。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两点,但依旧从包间里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唱歌的声响和靡靡之音。 目送张启凌离开,海莉才端着汤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闻着羊肉汤散发出来的浓浓香气,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浅浅的喝了一口。 顿时一股暖流从咽喉直下,很快遍布了全身。 就连小腹的疼痛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8:20 难得一夜无梦。 海莉在床上睡得正香,却很快就被门外传来的阵阵嬉笑打闹声吵醒。 她的这间房子跟其他包间不太一样,老板当初在设计和装修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几乎没有安装任何隔音设备。 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她有些恼火的起床换了身衣服。 在外漂泊的这些年,早就让她落下了失眠多梦的病根,更别说这两天身子本就不太爽利,睁开了眼再想入睡就显得格外困难。 “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 “这帮家伙看来是越来越不把场子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气恼的活动了下筋骨,换上了身职业装。 简单的洗漱化妆后她便径直推门而出。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姐妹给拉住,千娇百媚的笑道,“海莉,不是当姐妹的说你,要是早点搞来这样的厨子,咱们上次也不至于得罪了牛总。” 跟在她边上一个保安样子的家伙,也咧嘴笑道,“海莉姐这次只怕是下了血本吧,那厨子我瞧着不仅手艺好,模样更是俊得很哟!” 被这些家伙给说得满脸茫然。 好半天后海莉才算是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昨天晚上来得那个小年轻?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个是不是都闲的?” “堂子里还有客人没离开,你们这是不想混了?” 怒斥了几人一句。 海莉此刻的心里却是充满了好奇。 新来的厨子,不就是张启凌? 这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厨房,只见这家伙正坐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 看见海莉,张启凌赶紧把嘴里的香烟仍在地上踩灭,站起身道,“海莉姐,你的早餐在锅里煨着,我这就帮你盛出来。” 说罢,手脚麻利的从砂锅里盛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 但海莉这次却没有伸手。 反倒是在厨房里扫视了一圈。 加大的电饭煲中稀饭已经眼看着见底了。 灶台上还夹着蒸笼,打开才发现里面热着拳头大小的包子。 旁边的大盆里装着青椒土豆丝和凉拌皮蛋……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很难想象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眼前这小子居然在后厨做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海莉原本还以为他只会弄点简单的吃食,毕竟留给他的时间总共也没剩下多少。 “材料都是厨房里备着的。” “我就是随手弄了点,这分量应该够三十多人吃。” 张启凌也不否定。 因为房子里二十四小时不断的暖气,他早就脱下了来时穿的军大褂。 此时只套着一件土褐色的毛线衣,花纹还是几年前过气的那种。 只是海莉这时才注意到,这年轻人虽然消瘦,但眼神却是格外澄澈,配上那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让她也不由的微微失神。 “海莉姐,这稀饭得趁热吃。” 手里依旧捧着盛好的粥,张启凌的声音依旧平静,“要是凉了,反倒伤胃。” 短暂的失神,海莉很快清醒过来。 接过他手上的碗筷,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嘴,“吴叔只跟我说了你叫张狗胜,有大名吗?” 听到这话,年轻人的脸上才总算露出了一丝窘态,“有的,父母在过世前给我取的名字叫张启凌。” 海莉点点头。 转身坐在厨房里多余的椅子上,端起碗浅浅的喝了一口。 温热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口腔。 除了羊肉的鲜味,似乎还夹杂了某种她很熟悉,却又一时半会说不出来的味道。 嘴里轻轻咀嚼着被剁到细碎的颗粒,海莉轻轻一笑,“原来是折耳根,有心了。” 作为川人,大多都拒绝不了折耳根的滋味。 只是在稀饭里添加这种东西,却只有他们家乡的老一辈人才会这么干。 “张启凌,不错的名字,干得也很不错。” 海莉稍作犹豫,还是开口问道,“对于这份工作,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简单的一句话,让张启凌的眼前一亮。 随后却低下了头,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他那双澄澈的眸子,“海莉姐,我想预支三千块钱。” “身份证可以押在店里……” ##第3章 被人找茬了!哥几个耍的开心? 听到张启凌的这个请求,海莉的脸上没有半点意外,反倒是轻轻的笑了出来。 其实在他来之前,介绍人吴叔就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三千块,哪怕是在1991年,对他们这一行的人来说也算不得是多大一笔钱,更何况她这样的鸡头? 但问题是凭什么? 就凭吴叔的一句话,还是凭她跟张启凌的老乡关系? 这年头老乡见老乡,没在背后来一枪就算不错了。 不过让海莉意外的是,从一开始这个年轻人似乎就有自己的打算,把嘴一直都闭得很牢。 直到展示出了自己的价值后,才跟她开了这个口。 “钱,先预支给你问题不大。” “可是你如果拿了这笔钱,就至少要在我这里做满半年,管吃住,但是没有工资。” 一边喝着捧在手里的羊肉粥,一边紧紧的盯着他。 海莉很想看看这年轻人到底会有怎样的表情。 可事实却是张启凌想也没想就抬起了头,略显青涩的脸上露出个无奈的苦笑,“谢谢海莉姐……这钱,是拿来救命的。” 没有多余的废话。 在此之前,张启凌甚至已经想好了被拒绝后的退路。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至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家伙因为没钱而病死医院。 “你先不用回答的这么干脆。” “事先跟你说好了,我们这个行当进来容易出去难,一只脚踏进来就没有谁不是拖着泥巴带着屎,拿了这笔钱,以后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皮肉生意放在下九流里又称彩旗。 彩旗又分明彩跟暗旗。 像海莉管理的这家夜总会就算是明彩,向来讲究个你情我愿,从不约束场子里小姐们的去留。 面对的恩客也大多是最早一批下海致富的商贾。 暗旗则是无所不用其极,坑蒙拐骗,逼良为娼也基本上都出自这里。 此处暂不细表。 海莉话中的意思张启凌自然是明白,只要身陷在这个行当里,甭管是做什么的,以后传出去难保不会落下个个龟公或者皮条客的名头。 寻常百姓人家,谁管你那么多的门门道道? 这也是海莉虽然小有积蓄,但在眼下这年岁依旧不敢回乡的缘故。 笑贫不笑娼,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海莉姐,我想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人在屋檐下,哪里还有不低头的道理? 对于张启凌而言,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尽可能保住那老家伙的命。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破天去也比他那狗屁不是的名声重要得多! “成,你既然决定好了就行。” “回头我会找人给你送来。” 见张启凌说的肯定,海莉便顺水推舟的摆了摆手。 反正好赖话都已经说到了,也不算坏了规矩。 就在她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这稀饭不错,待会再送点到我房间里来。” 张启凌点头,自无不允。 能顺利的从海莉这里预支到工资,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 从昨天晚上看到海莉的第一眼,张启凌就能确定这个女人的身子最近不爽利,而且还有些难言的阵痛。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羊肉汤,跟今早特意加了折耳根(鱼腥草)的鲜肉稀饭。 当然,这些都得益于那老家伙这十来年的教导。 说是神医远远算不上。 但确诊一些简单的病灶和精湛的厨艺,不过都是些手到擒来的小把戏而已。 换句话说,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并且有心眼和能力接下来的人…… 一顿不算特别丰盛的早餐,让张启凌很快就在夜总会里站稳了脚跟。 仅仅是一上午时间,就有不少姐姐妹妹们跑来跟他打过“照面”,其中难免夹杂了许多荤素不忌的段子。 这让张启凌好半天才缓过了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好像是人生中第一次被女人给组团调戏了? 12:21 保证了午餐的三菜一汤供应,坐在后厨外巴掌大的小院子里点燃了一支红塔山。 张启凌的烟瘾不大,但很喜欢那种烟过气管,在肺里撕裂燃烧的感觉。 或许是过量尼古丁的刺激,总能让他在云遮雾绕中更加清醒。 手里攥着的信封,是海莉姐刚才派人送来的。 四千块。 花花绿绿的一大叠。 这是他这辈子活到现在都没见过的一笔巨款。 虽然不明白海莉多拿了一千块的源头,但张启凌还没傻到要去刨根究底的追问。 只是将这份情记在了心里。 以后,应该总能找到还的机会…… 当红塔山被抽到了过滤嘴边上的最后一口,他用力的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狠狠踩灭。 老家伙这回有救了! 随即收拾好了心情便想出门去汇钱,可还没等他走出后厨,就被几个家伙不怀好意的堵住了去路。 “听说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这双招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亮嘛?” 其中一个身材不高的光头,坏笑着攀上了张启凌的肩膀。 后者眉头一皱,把信封揣进军大衣,随后一个侧身将光头的手错了下来。 “哟,这小子还有点脾气。” 光头见状一愣,紧跟着便笑了出来,“想要在这场子里混口饭吃,你特么是不是拜错山头了?” 话音落下,毫无征兆的一脚踹在了张启凌的肚子上。 他没有半点防备,一时间吃痛的弯下了腰。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旁边的小黄毛顺势一把拽住了他的头发。 将其拉扯起来后,一边拍着他的脸,一边狞笑的说道,“凡是在名豪夜总会里混的,首先要孝敬虎哥知道吗?” “听说你刚才拿了笔钱,哥几个正好最近手头紧,想在你这借几个钱耍耍。” 剩下两人也都嘿嘿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面前这幕。 可没想到张启凌却忽然动了。 一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小黄毛的鼻梁,瞬间就让他鲜血横飞。 趁着他松开了自己的头发,一把按住他的脑袋,用力的向下狠狠磕在了灶台边缘。 当场就帮他开了瓢。 “这么耍,哥几个开心吗?” 缓缓站直了身子,张启凌面无表情的看向身边几人。 散落的刘海下,那双本该澄澈眼睛,在日光灯下幽幽闪烁起了点点精光。 如同草原上饿极了的土狼。 老家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过。 【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第4章 黑话切口!蓉城袍哥? 见到这幕的虎哥,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 顺手抄起把菜刀怪叫着就朝张启凌劈了过去,“草泥马的龟公,老子今天砍死你!” 从刚开始动手就早防备着他。 张启凌眼角的余光瞥见,想也没想就把身子矮了下去,头皮才刚刚擦到灶台的边缘,就听见哐当一声。 虎哥的菜刀深深的嵌进了瓷砖里。 这一下子要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不死也得残废! 这家伙是想要他的命! 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了这点,张启凌趁着虎哥的菜刀还每拔出来,起身便是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胸膛。 只听咔嚓,清脆的骨裂传来。 虎哥一米七几,将近两百斤的汉子,竟是被他这一下直接怼翻了出去两三米远。 现在围观的所有人,都不由被这一下给惊得愣在了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们哪里知道,圌岭有山,动辄绵延百里。 山里多的是几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杉树松柏,从张启凌六岁开始,就被那老家伙逼着进山撞树。 十几年下来,被他生生撞断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棵。 给虎哥的这一下,还是他怕真闹出人命收力的结果…… 只是胸腔被撞裂,断骨压迫主动脉。 让虎哥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来,哆哆嗦嗦的指着张启凌半天,却最终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便昏死了过去。 周围人哪见过这般场景? 一时间尖叫纷闹,很快就把海莉招惹了过来。 她才前脚迈进厨房,后脚就看见了地上虎哥的凄惨模样。 “怎么回事?” “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 细长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海莉稍稍犹豫后便朝张启凌问道。 “嗯,他们几个想抢你给我的钱。” 点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而海莉的面色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望着那个小黄毛道,“知不知道这场子是谁说了算?” “没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们来前厅的?” 走上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主心骨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情况下,小黄毛哪里还有刚才跋扈的劲儿? 见鬼一样的看着张启凌,“他,他敢对虎哥下死手?海莉姐,你就算说破大天去也护不住他!” 【除恶务尽,既然决定出手,就不要给自己留下后患!】 这是老头子教给张启凌的第二个道理。 听着黄毛嘴里威胁的话,他眉头微微一抖,迈开腿就想走上前去。 可他一步还没走完,就被海莉不动声色的按住了肩膀,“前厅祭关二爷,厨房敬灶王,这是沈先生早就定下的规矩,你们想翻了天?” “还不把这废物抬进医院?如果人没死的话,让他两天之内来给我个交代,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 话音落下,身后顿时涌进了十几个抄着家伙的小弟,目光不善的等着黄毛等人。 “好!海莉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山水有相逢!” 撂下句狠话。 几人抬着虎哥便头也不回的迅速逃了出去。 谁也没料到,这新来的伙夫居然是个硬茬子,这一脚算是踢在了铁板上。 等到小黄毛等人离开,围在厨房门口的这群家伙才一哄而散。 “对不起海莉姐,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犹豫,张启凌上前恭敬的欠身说道。 而海莉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不麻烦,麻烦的是你。” “你知道自己刚才打的人是谁吗?” 毫不客气的冷笑了两声。 说话的表情里充满了戏谑。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果海莉姐觉得麻烦,我可以现在就走。” 可张启凌在她这种审视的目光中,半点也没表现出胆怯。 将保护在怀中那个装钱的信封顺手摸了出来,双手捧着递到了海莉的面前。 后者见状微微一愣,“刚才为了这笔钱,你可以把段老虎打成那样,现在就不在乎了?” 张启凌却是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您愿意给我预支工资,这是情分,如果因为我的莽撞而给您带来了麻烦,钱我宁可不要,这是道义。” 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番老气横秋的话竟会从面前这年轻人的嘴里说出。 海莉莫名诧异的跟他对视在一起,却在那双澄澈的眼神里没有发现任何闪烁。 似乎被触及到了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 短暂的失神后,她看也没看张启凌递来的信封,径直转身离开,“三天内,你最好不要离开夜总会,至少我能在明面上保住你……” 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张启凌年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个无奈的苦笑。 三天? 他现在连一分钟都耽搁不起了。 那老家伙还在老家的医院里躺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拔掉氧气管。 15:21 在夜总会附近转悠了好半天,才总算找到了一家邮政银行。 反复确认了汇款账号没有问题后,他才从信封中取出了三千五百块全部汇了过去。 老家医院那边有专人负责这件事,接下来给老家伙治病就不用他再费心了。 可刚走出邮局没多远,张启凌就立刻发现不对劲。 在身后十几米开外,总有几个人忽近忽远的吊着,显然是被人给盯梢了。 果然,在距离夜总会还剩一条街的时候,几十个人便堵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正是那个被放走的小黄毛。 “小子,你有种。” “在夜总会里待着,我们未必能这么快动你,现在可是你自己跑出来找死。” 走上前,朝他狞笑了几声。 小黄毛仗着身边人多,胆气也壮了不少。 但张启凌看了眼他身边站着的壮汉,脚步不急不缓的走上前,突然开口道,“三江汇流风云卷,河水从中分清浊。” 那壮汉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还不等小黄毛继续开口,他便往前一步,面色凝重道,“三乡四里五马六道云集,摆阵仗嘉陵江头一点清!” 两人好似无厘头的一番对话,小黄毛只觉听得云里雾里,隐约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急忙上前提醒道,“魏爷,就是这小子把虎哥打成了重伤,我们可不能放过他啊!” 可没料到那壮汉同样没看他一眼,凝重的目光汇聚在张启凌身上,朝他拱了拱手,“仁义礼智信,不知兄弟拜的是我袍哥哪排哪口?” ##第5章 讲规矩?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 袍哥。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张启凌才在心底长长的松了口气。 刚才他在那壮汉的右臂上,看见绣着个“川”字小篆,便猛地想到几年前老家伙曾带他在江油关拜访过一个隐居的袍哥老舵把子。 在他那里学到了不少关于袍哥的规矩和切口。 张启凌刚才说的【三江汇流】,指的便是嘉陵江、渠江和涪江这三条几乎涵盖了所有蜀地的大河。 这些地方几乎就是袍哥会的主要地盘。 另外经过建国后这些年的发展,袍哥也逐渐形成了清水跟浊水两个阵营。 简单可以理解成前者为白,后者为灰。 反正黑是不可能黑的,除非有哪个想不开的打算去拿脑袋撞枪子儿…… 至于这个壮汉口中所说的【仁义礼智信】,大体来讲就是袍哥会里的五个不同堂口。 隐居在江油关的那位老舵把子曾跟张启凌讲起过,仁字讲顶子,义字讲银子,礼字以下讲刀子。 这人怕是见他懂得袍哥切口,一时间对其身份拿捏不稳,想要用言语试探他的来历。 “马邈投敌江油关,仁字堂下第五排。” 老舵把子说过,以后出外闯荡遇见不能解决的麻烦,可以报他的名头,张启凌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露怯。 一句话便自报家门,惊得那中年壮汉眼皮一阵突突。 这年头的仁字堂几乎约等于舵把子。 第五排又称五哥,管事执大旗,地位同样不俗。 别看这壮汉此刻带着一种小弟威风凛凛,但真要算起辈分来,撑死了也只是个六排。 负责抢地盘,探风声,在张启凌面前连哥都不敢自称。 不过人家现在明显实力更强,至于讲不讲规矩,那就得从头说起了…… “就算你是江油关那位的小弟,但踩过了地盘,伤了我们凤尾老幺,是不是也得给我们个交代?” 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张启凌。 即便在眼下这年月,袍哥的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但这壮汉还是不敢有半点小觑。 老一辈能被称作舵把子,并且还活着的家伙,哪个不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一是嘴硬,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 “跟我讲规矩?” “那好,人是我伤的,祸是他闯的。” 面对眼前这群虎视眈眈的小弟,张启凌面不改色的说道,“按照袍哥规矩,你可断我一臂,可那人你是准备挂了黑牌,还是自己挖坑自己埋?” 挂黑牌跟挖坑埋自己的意思都大差不差。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壮汉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可还不等他继续开口,张启凌便得势不饶人道,“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找能说话的人过来和我谈,划下场子,文武皆可。” 说完,他直接扭头就走。 小黄毛见状也是没了主意,赶紧一把拽住壮汉道,“魏爷,咱们来了这么多兄弟,就眼睁睁的看着这龟儿走了?” 却不料下一刻,一个大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格老子的,你懂个锤子!” 望着张启凌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忌惮,“之前你说他一拳打碎了段老虎的胸骨我还不信,可现在老子信了。” “人家是袍哥五排!掌大旗的猛人,不说辈分比我高,今天要是真的动手,死得人不会是你,会是我!” 上过战场,或者打过架的人应该都知道。 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通常都会把目标集中在主事人的身上。 到时候就算他们能收拾了张启凌,可自己又能落得什么好处?恐怕下场会比段老虎更惨…… 张启凌走出了没多远,便瞧见海莉正带着夜总会里的保安和小弟神情慌张的赶来。 看他全须全尾,没有任何意外后,海莉才冷笑道,“你是拿我说的话当放屁了是吗?” 说到这,她一股无名火就直窜脑门。 自己看在老乡和这小子会来事的份上,本想保他一条活路。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也足够她去找人抹平段老虎的梁子。 毕竟敢在这个地方开夜总会,她背后的大老板必然有令人不敢小觑的实力。 可海莉没想到,自己的话才刚说完,这小子后脚就出了夜总会。 如果让大老板知道,她连场子里的一个厨子都保不住,那这经理的位置也就算是坐到头了…… “海莉姐您别生气。” “老家那边等着钱救命,这件事劳您费心了,往后我会自己处理好,不会连累到咱们夜总会的。” 被面前这风风火火的女人给吓了一跳。 张启凌就算再天真,也不会认为一个跟他才认识了不到两天的女人,会尽全力给自己出头。 此刻着实异常意外。 “呵呵,你能处理好?” “你知道段老虎是什么身份……” 见张启凌无恙,海莉开始还以为他是撞了狗屎运,没被小黄毛他们发现。 可话还没说完,就望见对面街道上站着的那群人。 特别是为首的壮汉,让她不由一阵心肝儿颤,“魏,魏爷亲自出面了?” 巴蜀两地,算是袍哥会的老巢,但也并不是什么三教九流都会被收在门下。 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一声袍哥大过天。 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也难怪海莉见了,险些没被吓出个好歹来。 “魏爷?” 张启凌心中涌起一阵古怪的情绪。 真要按照袍哥的规矩来讲,借那壮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在自己面前称【爷】的。 除非他是想被三刀六洞给开膛破肚。 “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强忍着心头的惊惧,海莉目光茫然的看向张启凌。 在蓉城道上,魏爷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小厨子能安然的从他手上脱身。 “被我打伤的那个人叫段老虎吧?” 刚才从小黄毛的嘴里听说了这个名字,张启凌摆了摆手道,“既然打着袍哥的大旗,就得守袍哥的规矩,其实他的辈分并不算太高。” 简单如实的解释了两句。 换来的却是海莉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魏爷的辈分不高? 人家跺跺脚,方圆十数里内的下九流堂子,哪个不得震上一震? ##第6章 问虎驴答话!要不上来盘两手? 对于魏爷的事情,张启凌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虽然现在的袍哥会自建国后就一直遭到打压,已然成了个松散的组织。 但瘦死的骆驼始终比马大。 特别是在川渝二地,在各行各业都依旧残存着惊人的影响力。 袍哥的规矩,就是他们发财的道。 谁敢动。 谁就死。 “你小子知道啥子?” “段老虎是魏爷的连襟,魏爷在我们城南这带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看着他脸上轻松的表情,海莉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嗓子警告道,“魏爷的性格睚眦必报,他真要发起疯来,就连我背后的老板都未必能保得住你!” 张启凌闻言依旧是轻轻笑了两声。 然后有些憨厚的挠了挠脑袋,“在老家的时候,老头子跟我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乡下来的汉子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就算是在夜总会。 也是打工凭手艺挣钱,天经地义的事情。 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事儿也能好好掰扯掰扯。 见他这句话也是表明了立场。 又想到刚才魏爷看他那满是忌惮的眼神,海莉最终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交浅言深。 在他们这一行里本来就是大忌。 既然她已经点到,接下来要怎么处理,那就是张启凌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在接下来几天,不仅魏爷那边没了任何动静。 就连喜欢天天跑到夜总会里来占姑娘便宜的段老虎,也都彻底不见了踪影。 没人来找麻烦,张启凌自然乐得轻松。 关于当厨子做饭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每天变着法儿的把传统川菜都给做出了花来。 引得夜总会上下,对每天的一日三餐充满了格外的期待,也让张启凌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这日。 在做完了晚饭,将厨房上下收拾干净后。 张启凌正在后厨的小房间里,背靠着墙壁蹲马步。 功夫这种东西,就得日夜不辍的练在手上,稍有倦怠便会一退千里。 在老头子的培养下,这早就成了他多年来的习惯。 不过没多久,一个夜总会里的姑娘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有些焦急的说道,“张厨子,海莉姐让你赶紧换身衣服过去。” “今天来了几个客人,指名点姓的要见见你,反正我瞧着他们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得多当心点。” 面对这穿着清凉的妹子。 张启凌乍一眼看去,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两点粉红。 顿时耳根发烧,急忙将视线挪开点了点头。 别说八九十年代的人们不够开放。 光是看看热播剧《西游记》里的各种妖精们,尺度之大就不是现在那些明星能比。 见他露出窘态。 这坐台的妹子不由娇笑了两声,想着是海莉姐让她过来叫人,倒也没再继续调侃。 帝王间。 888号。 其实张启凌来了夜总会快有小半个月,还真没把这里逛通透过。 在妹子的带引下,两人弯弯绕绕的走过不了少回廊,最终来到了个装修极尽奢华的包间门口。 “待会你千万小心点。” “能在这个包房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一年到头遇不见多少的!” 在进门之前,妹子还是好心的提点了一句。 张启凌点点头,心中大概有数。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轻轻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说“进来”之后,他才推门而入。 上百平米的硕大包厢。 只有星星点点的几缕射光,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也就在张启凌前脚刚走进来的瞬间,便隐约看见个人影朝他迎面扑来。 后撤。 半蹲。 腰马下沉。 险之又险的跟那人影的拳头擦肩而过。 预判对方拳势已尽。 张启凌反手虚探,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顺势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过肩摔。 只听哐啷一声。 面前的茶几被砸成了粉碎。 “好一个腰似蛇形平掌穿!” “小伙子,这身八极没个十几二十年可下不来,魏三和段老虎难怪会栽在你手上。” 随着倒在地上的人发出声闷哼,包间里的灯光很快被打开。 只见个发虚皆白,穿着唐装的老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过江油关耆老,这辈子擅长的可不是外家八级,冒名顶替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话音落下。 整个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海莉姐刚想笑着打个圆场,却被身边壮汉一把按在原地无法动弹,“啥子事能管,啥子事不能管,你最好心里有点数。” “免得到的时候伤了你家大老板的面子,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充满了威胁的话,让海莉的脸色更加难看。 望向张启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江油关耆老,叫我声世侄。” “并且送了这个东西给我,你们觉得我是坏了袍哥的规矩?” 张启凌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摸出块泛黄的木牌子。 顺手扔在了老头身边的沙发上。 后者眉头微皱,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半晌之后才点点头,沉声道,“义字中分江水开,一清二浊镇两边。” “没错,这是耆老的义字牌,这娃娃不错,莫得给他老人家丢人,当得起袍哥两个字。” 话音落下,海莉姐这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急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满脸堆笑的依偎在老头旁边娇笑道,“我就说嘛,咱们夜总会招的人向来都是身家清白。”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吗?” 说完,不动声色的给张启凌使了个眼色。 让他赶紧趁着这个档口把话说开。 却不料后者接回那木牌,朝老者抱了抱拳,语气不急不缓,“一分江水一分田,不见二爷立中间。” 那老者闻言眉头一皱。 表情显然有些不悦。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西装男冷冷的看了眼张启凌,“五爷的身份是你这小辈能打听的?” 这话出口,包间里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剑拔弩张起来。 张启凌刚才那话的切口,就是在问那老家伙的身份,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骄横。 “不盘场子不切口。” “我一进门就行偷袭之事,这就是你们蓉城的袍哥人家?” 张启凌嘴角斜挂。 转头看向那西装男,表情戏谑道,“问虎驴答话,你这么能说,要不上来我们盘两手?” ##第7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沈总看上了? 要不上来我们盘两手?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海莉早看清了张启凌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当下那双细长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死结,故作恼怒的说道,“五爷都没开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还不赶紧滚回厨房去准备夜宵?” 却不料那西装男起身,直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臭女表子,当着我的面护犊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要不是看在你家老板的份上,今天这夜总会老子都给你掀了!” 包间里,除了陪喝酒的小姐们,大概还有十来个人,此时都好笑的看着面前这幕。 一个夜场老鸨。 一个做饭的厨子。 说是下九流,实则是属于连下九流都看不上眼。 “出来混,就要讲规矩。” “我坐在这里还没开口,哪轮得到你个小辈来盘我山门?” 老者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 他今天来,就是想替魏三探探路。 蓉城袍哥,早就不复当年盛况,大多也都守着手上的地盘各自为政。 如今张启凌一脚踩进来,还打伤了段老虎。 在魏三看来就是踏过了界! “呵,老家伙说的果然没有错。” “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这样,我跟你讲规矩,你跟我谈辈分,我和你论辈分,你同我比拳头。” 看了看捂着脸倒在边上的海莉姐,张启凌忽然笑了起来,“就凭我是袍哥五排,掌的是耆老的大旗,叫你声五爷,你敢应着吗?” 在乡下野惯了的土狗,永远都记得是谁打过它。 只要逮住机会,就一定会下狠嘴! 张启凌的话,让五爷的脸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在袍哥会内一般分为五个等级。 头排,即舵把子,袍哥大爷。 三排,行里俗称三哥,各个地盘的主要话事人。 五排,通常称作管事哥佬官,袍哥会对外的主要红花双棍。 剩下的六排,十排,就是普通的打手跑堂之类。 别看魏三在这一代威风八面。 实则在袍哥会也就是个带小弟的六排,否则也不会当日张启凌亮出身份后就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狗杂碎!” “你是在找死!” 西装男早就看他不顺眼,怒骂一声后。 站起身后重重一脚便朝着张启凌踹去。 后者不闪不避,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他的脚,然后朝前猛冲了两步。 在包间里的众人一片尖叫里,直接用一记漂亮的扣杀,把那西装男给单手掐着脖子死死按在地上。 “恭喜你说对了,我的小名里确实有个狗字。” “给海莉姐道歉,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 骨子里的凶性被他释放的淋漓尽致。 张启凌就像是条挣脱了绳索的野狗,张开大嘴就露出了自己的狰狞的獠牙。 “让,让我给老鸨道歉?” “放你娘的狗屁,有种你弄死我!” 西装男倒也是硬气,被掐着脖子都快没了进的气,还是不肯有半点松口。 众目睽睽之下,张启凌冷笑两声。 顺手抄起桌上的一瓶酒,顺势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瓶碎。 酒撒。 西装男吃痛的叫了一嗓子。 被酒水呛进了鼻孔,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但仍旧毫不松口。 “有种,硬气!” “按袍哥会的规矩,以下犯上,三刀六洞!” 张启凌说罢,在一片惊呼中毫不犹豫的用碎掉的酒瓶子,狠狠扎进了西装男的大腿。 闷哼瞬间就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海莉死死的捂住嘴巴,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这件事会因为自己,闹成了现在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 “小子,我劝你放开他!” “你以为躲在江油关的耆老能保得住你?” 老者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阴沉的脸色,在璀璨的水晶灯中眼看就要滴下水来。 “呵呵,比完了拳头,又想来威胁我是吗?” 转头冷笑着看了看那老家伙,张启凌举起鲜血淋漓的酒瓶子,又是一下用力的扎进了西装男的大腿。 两刀四洞! “家里老爷子曾经教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宰了再说!” 海莉的眼中折射出一抹古怪的光彩。 前半句话张启凌对她亲口讲过,而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了后半句,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辣! 说完后,也不等老者开口。 张启凌自顾的最后一下,刺穿了西装男的大腿。 三刀六洞! 鲜血横流。 “好好好,今天算是我老五栽了!” “既然你想讲规矩,那接下来就洗干净屁股等着,我们蓉城袍哥从不拉稀摆带!” 看着地上因为剧痛昏死过去的西装男。 老者差点就要咬碎了满口的牙齿。 今天到这里来,一方面想替魏三打探底细,一方面也想用自己的身份拿捏张启凌。 可做梦也没料到,这小子发起狠来居然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再说狠话已是没有任何意义。 给手下递了个眼神后,他便自顾的率先走出了包间。 几个如梦初醒的跟班见状,慌忙将血泊中的西装男搀扶起来,逃一样的紧随其后,很快就没了动静。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了诸位!” “今天扫了大家的兴,所有的消费全部算在我头上,改天我再向各位请罪。” 回过神来的海莉,顾不上脸颊的红肿,急忙朝在座的众人告罪。 说完,拉着张启凌就想离开。 “等等。” “海老板,我们还想在你这场子里玩玩,不介意让这位帅哥作陪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两人先后扭头。 才发现是个坐在包间角落里的女人。 约莫三十五六岁上下,打扮的极其精致。 海莉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历,赶紧赔笑着说道,“这不是咱们的沈总吗?” “今天这事儿您也看见了,要不改天?改天我让这小子专门来给您敬酒?” 一番恰到好处的话。 摆明了自己是想要罩着张启凌。 而被她称作沈总的女人轻笑了两声,“海老板你放心,我就想去你们楼下的赌场转转,一个人又不太方便。” “难道你还怕我把这位小哥给生吃活剥了?” ##第8章 沈总运气好,不妨押个豹子! 面对沈总的调侃,海莉连说不敢。 这个女人明着是本地的水产商人,可谁都知道她家在川内有好几座规模以上的煤矿。 要不是有这样的身份,今晚也不会坐在这里看戏了。 “海莉姐,沈总让我作陪是给我面子。” “你放心,我保证招呼好沈总。” 对海莉的担忧心知肚明。 张启凌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不想让对方难做。 毕竟事情是自己招惹出来的,就先看看这个姓沈的究竟有何贵干? “那,那你千万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海莉也知道其实自己在这些人的眼睛了,跟外面坐台的那些妹子大差不差。 既然张启凌递了个台阶来,她索性也就顺阶下了。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赌场的事情你没见过就不要随便胡说。” “遇见搞不定的,及时给我打电话。” 夜总会下面开着赌场。 这件事海莉姐虽然一直没对张启凌说,但他也早就有所耳闻。 对于赌这件事,家里的老家伙从小就警告过他不止一次。 十赌十输。 绝无侥幸。 即便是蓝道最出名的老千,也不敢说逢赌必胜。 赌狗是最不能相信的人! 想到这。 张启凌懂事的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想招惹麻烦。 于是在海莉姐目光闪烁的离开后,沈总才伸出了她修长的手,“认识一下,我叫沈琦,在蓉城做点小买卖。” 张启凌点点。 伸出手跟沈琦很有分寸的轻轻握了握,随后一触即分,“张启凌,厨子,乡下来的野小子不懂城里的规矩,还请沈总多包涵。” 透着包间里全开的灯光,他这时才看清楚了面前这女人。 算不上多漂亮,却有种让他难以形容的气质。 “哈哈,什么城里人乡下人。” “我们努力活着,不就是想让自己不受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听到张启凌的话,沈琦淡淡的笑了笑。 指了指门外,“早就想来你们场子里转转了,你带我去看看?” 张启凌点头,转身打开了包间大门。 跟沈琦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两人穿过条狭长的走廊,一路无话的来到个暗门前。 坐在这里看门的伙计瞅了瞅张启凌。 显然是海莉姐早就打好了招呼,他意味深长的笑笑后,急忙给两人推开了暗门,“贵客玩儿的开心!” 进门后,就像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牌九。 扑克。 老虎机。 甚至是麻将。 在这近千平方米的地下室里一应俱全。 巨大的视觉落差让张启凌不由一阵恍惚。 这种场面他还只在电视里见过…… 随手掏出两沓钞票递给他,沈琦倒是表现的见怪不怪,“既然来了,就去试试手气。” “麻烦帮我换成筹码。” 好听的声音,让张启凌立刻从错愕中清醒过来。 急忙接过她递来的钞票,来到吧台上换成了二十个一千的筹码。 心中却难免有些咋舌。 这年头,在老家村里出个万元户都能敲锣打鼓的吹上一年半载。 但在蓉城,人家随便出手就是以万为单位。 张启凌第一次见识到了不同层次间的巨大落差…… 目光从他拿来的筹码上扫过。 沈琦微微一笑,“你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 说罢顺手拿起两块筹码扔给了他,“给你的,我先自己去试试手气。” 说完,也不管张启凌的反应,她便自顾的转身离开,直奔一张赌大小的台子走了过去。 两块筹码。 两千块。 轻飘飘的,放在手上几乎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张启凌哑然失笑,终于开始明白刚才负责开门那伙计,为啥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费? 不过张启凌并没有去赌两手的想法,反倒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沈琦身后。 静静的看着她在台子上下注。 骰子比大小。 规则很简单,就是三颗骰子,四到十点是小,十一到十七点是大。 十八点纯豹子,没人押下的话庄家通杀。 三点豹子,同样没人选押的话庄家就通赔。 下注筹码最小五十,最大一千。 在接下来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里,沈琦很快就输光了手上的全部筹码。 “今天这赌运也太背了。” 笑着摇了摇头,她转身却看见张启凌一直就站在背后,不由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没去玩两把?” 摆了摆手。 张启凌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太喜欢赌博,但咱们还剩下两块筹码,说不定可以翻盘。” 海莉姐在离开的时候,让自己招待好沈总。 但她在场子里输了钱,待会离开恐怕面上都不会太好过。 所以当庄家摇骰结束后,便压低了声音道,“沈总,我看您接连押了好几把的小,不如继续押,说不定有惊喜。” 沈琦闻言,脸上意外的神色更重。 其实一两万块钱,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 输了也就输了。 权当是来消费散心。 可听到张启凌这么说,一时间也被他勾起了兴趣,“好,那咱们就试试。” 说完,接过他递来的筹码,抬手就扔在了【小】字上面。 而负责摇盅的荷官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 眼角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张启凌。 现在桌面上已经连续开了五把大,赔率来到了一赔四,稍有经验的赌徒,都毫不犹豫的跟在了【大】上。 偌大的台面,也就只有沈琦孤零零的一块筹码押在了【小】字上面。 “小伙子,听人劝吃饱饭。” “在赌场里遇龙不追,要么赔得倾家荡产,要么输的连裤衩都不剩下。” 站在他俩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呵呵笑道。 光是靠着踩沈琦,他这一会就稳赢了两千多块,比他上两个月班赚得还多。 对此,张启凌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随着庄家一句买定离手。 在赌徒们的万众期待下骰盅被打开。 一三四,八点小。 现场顿时一片惊呼,谁也没想到这第六把大龙居然断了! 沈琦的眼神中也闪过一抹异色。 不由好奇的看向张启凌。 对上了她的目光,后者嘿嘿的憨笑了两声,“跟我没关系,是沈总的运气到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荷官的骰盅再度摇完落下。 围在桌前的赌徒们就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股脑全部开始冲【小】。 望着沈琦那副询问的表情,张启凌苦笑道,“既然沈总的运气到了,不妨押个豹子,赢了可就回本了!” 话音落下。 整张赌桌四周鸦雀无声。 ##第9章 商人逐利!凭什么帮你平事? 豹子! 意思就是三个六。 别说很少参与牌局的沈琦没见过。 就连在场的这些老赌棍,也没有几人目睹过这种特殊的局。 “你,确定要押豹子?” 倒不是心疼那一千块钱。 只是沈琦觉得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点。 “嘿嘿,我哪儿懂那么多,就感觉押豹子要是赢了沈总能一把回本。” “当然,我就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玩的开心还是看沈总您自己的。” 千元封顶的赌局,张启凌活了二十多年也都没见过,在他们乡下大家打个三五块的闷金花就算顶了天。 他自然不可能傻到跟人家拍胸脯。 眼角不动声色的从荷官身上扫过,沈琦抿嘴一笑,“好,既然你说押豹子,那我们就押豹子。” 说完,直接将一块千元面值的筹码扔在了赌桌上。 现在围观的赌徒们又是一阵喧哗。 荷官的眼角则是明显的抽搐了几下,握着骰盅的手微微有些冒冷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盅罩里面的骰子点数。 如果这一开的话,不仅要赔掉台面上的所有钱,还要按照一比四十的比例赔付。 所以仅这一下输赢就有小十万。 这可是在1991年! 许多哪怕是双职工的家庭,工作大半辈子也未必能见到这么大一笔钱! “买定离手!”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不得荷官不开骰盅。 赌局出千。 所带来的后果,不管是赌场本身还是赌徒,都绝对是无法承受的。 于是在围观赌徒粗重的呼吸声中,荷官终于脸色难看的缓缓打开了骰盅,三个一点跃然而出! 豹子! 只听轰的一声,现场瞬间炸锅。 引得周围几桌人纷纷涌来围观。 开出豹子不可怕。 可怕的是有人真正押中了豹子…… 看着桌上的骰子点数,沈琦眼中终于忍不住闪过惊诧的光芒。 三颗骰子,点数都为一,概率为1/261。 难道是巧合? 真被这家伙给撞上了? 闪烁的目光在张启凌身上不断扫过,可最终也没能在他脸上的憨笑看出任何端倪。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离开却提着一个装着小十万块的袋子,张启凌一直将沈琦送到了夜总会大门口。 在坐上一辆皇冠,顺手从袋子里掏出两沓钞票,“今天晚上我玩得很开心,这是你应得的。” 张启凌憨笑两声并没有伸手。 沉默了片刻道,“沈总,我就是个乡下野小子,用不了这多么钱的,就只想在场子里做个安分的厨子。” 这话让沈琦微微一愣。 当即很快反应了过来,“你不要我的钱,是打算让我帮你平了今晚跟五爷的过节?” “你觉得请我出面平事,这点钱够吗?” 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话立刻让张启凌的憨笑尬在了脸上,憨厚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默。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藏拙其实并不是好事。” “我是商人,想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但凭什么?就凭今晚的一面之缘?” 沈琦说完直接把装着两沓钞票的袋子放在了地上。 然后发动了汽车,径直扬长而去。 三月的蓉城晚风刺骨。 凭什么? 三个字一直在耳边不断回荡。 张启凌站在原地,这一刻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沈琦的直接,撕掉了他身上最后一层伪装。 得罪那位所谓的五爷。 其实他根本就没在怕的。 只是沈琦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另一种办法。 她说的都对。 张启凌确实是在藏拙。 老头子从小到大不让他沾任何赌博,却教会了他不少蓝道千术。 今晚的那个荷官,明显就是蓝道中人。 根本无须刻意出千,光凭一手骰术就能吃定那帮赌徒。 而张启凌很轻松就能听出他摇出的点数。 原本想要以此教好沈琦,不料却闹了个鸡飞蛋打…… 懵懵懂懂的回到后厨。 这是张启凌从小到大第一次生出强烈的挫败感。 老头子常说,出门在外,多留一手,不露锋芒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他确实照做了。 但沈琦那女人就好像能看穿他的一切。 这种赤果果的感觉,让他仿佛是在冰天雪地里一丝不挂的果奔。 抽完了最后一支烟,看着床头上摆放的两沓钞票。 他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才躺在弹簧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午后。 短暂的睡眠并没有影响张启凌的厨子工作。 在搞定了夜总会里各路牛鬼蛇神的吃食后,他正准备出门去买包香烟,就被海莉姐给堵了个正着。 “下午两点半,西山富城小区正门。” “沈琦约你去帮他看个局,如果顺利的话,她会出面帮你摆平五爷那边的麻烦!” 海莉说话的语速很急,甚至还喘着几分粗气。 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通知他这个消息。 “可是我去了,店里的晚饭……” 张启凌一愣,下意识接话道。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海莉没好气的打断,“你脑子是不是缺根弦?” “五爷的事情重要还是一顿饭重要?老娘晚上就算把饭店包了,也用不着你回来做饭!” 话虽不好听,却让张启凌心中莫名升起股暖流。 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便点点头,回后厨将那两万块钱揣进军大衣,便赶紧出门打了个的士。 几十分钟后,等他刚刚下车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皇冠。 “两点二十五,还算准时。” “怎么样?昨晚我说的话,你想明白了吗?” 车窗摇下来,露出沈琦那张打扮精致的脸。 看着风尘仆仆的张启凌,她轻轻一笑,让那鲜艳的红唇看上去越发动人。 “嗯,我想明白了。” “这两万块钱我受之有愧,不能要。” 张启凌点点头,顺手把钱从军大衣里摸出来丢进了车里,“你今天的这个局我应了,至于报酬,等到事了之后咱们再聊怎么样?” 原本他的举动让沈琦眉头微皱。 可听完了他后面的话,立刻便笑了起来,“果然是开窍了,那今天这场局我就看你的表现了。” 商人逐利。 应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第10章 软饭硬吃也是我的本事!清一色! “简单说一下。” “今天这个局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就是场普通的麻将而已。” 坐在了皇冠车上,沈琦淡淡的介绍道,“但其中有一个是我很重要的客户,我不想让他输得太多。” 麻将? 沈琦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张启凌点点头,“我不上赌局,但可以在边上给你提醒。” 对于老家伙的话,每一句他都记在心里。 而正在开车的沈琦却是微微一愣,“你不上桌,我怎么能看懂你的提醒?” “待会儿几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家伙,最好不要明着得罪他们。” 对此张启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下意识想掏出支烟,想了想又收了回去,“左肩条子,右肩筒子,腰上就是万子,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沈琦闻言轻笑出声,“你这是想要把我浑身上下都给摸个遍?” 她今天穿了一身典型的职业装。 加绒的小西装配上短裙黑丝,看上去充满了干练,却又很容易勾起男人的荷尔蒙分泌。 张启凌一阵语塞。 面对这种略带调戏的话,他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你要实在觉得太亏了,事后我让你摸回来可行?” “反正钱是不能打折的!” 短暂的沉默。 车厢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看着一本正经的张启凌,要不是正在开车,沈琦恨不得想要把他的脑袋打开。 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后。 皇冠安稳停在了城北一处僻静的宅子面前。 高门大院。 白墙灰瓦。 还没进门,一股大户人家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似乎看出了张启凌眼中的疑惑,沈琦笑着介绍道,“这是仿徽式古宅的庭院,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从老宅里拆下来,然后不远千里运送到这里。” 张启凌耸了耸肩。 有钱人的想法他不明白,暂时也不想明白。 只要今天这场局帮沈琦过了关,再解决五爷的事情,他就能继续踏实在夜总会里打工了。 不会让这件事波及到更多的人。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里,穿过一条蜿蜒的走廊,走进了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不好意思。” “公司有点事,来晚了。” 刚一进门,就感到一阵暖风拂面。 沈琦笑着解释了一句。 脱掉外套后随意的往沙发一坐,却没有半点介绍张启凌的意思。 此时屋里已经坐了三人,正有说有笑的边喝茶边聊天。 见沈琦到来,其中一个留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起身为她倒了杯茶,“好局不怕晚,就怕等不到沈总。” 说完笑着看向张启凌,“这小哥倒是面生,鄙人张禧珪,在蓉城做点小生意。” 后者点点头,客气的回应,“张启凌,没什么本事,就是跟着沈姐混口饭吃。” 回答的不卑不亢。 也不至于被人听出了端倪。 剩下两人却不知听出了其他的什么味道。 一个地中海嗤笑两声,带着满口的东北腔,“小伙子,软饭硬吃也是种本事,不磕碜。” “能跟在沈总身边,我可是做梦都想。” 满是调侃的话让张启凌眉头微微动了动。 脸上却还是挂着淡淡笑意。 反倒是沈琦秀眉一拧,毫不客气的道,“胡三炮,你要再这么口无遮拦,信不信老娘今晚就找人把你给办了?” “这可不是你们东三省!” 听到这话。 地中海讪笑了两声,似乎是对沈琦充满了忌惮。 乖乖的坐在旁边不再说话。 “呵呵,一段时间不见,沈总还是这么爽快。” “既然人都到齐了,要不咱们先上桌再说?” 张禧珪适时的站出来打起圆场。 毕竟能撑起这个局,就说明他不管身份还是地位都至少不在沈琦之下。 果然。 沈琦在听到这话后,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话。 四人很快做到了麻将桌上。 被几人当成了沈琦包养的小白脸,张启凌对此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倒是方便他顺理成章的坐在了旁边。 根本不介意别人戏谑的眼神。 就像胡三炮所说,老子凭本事挣钱,不寒酸更不磕碜…… 那时的川麻还没有现在这样的血战到底。 大抵规则也就是缺一门。 即筒、万、条起手就要选择其中一方不要,并且不像南边的玩儿法,没有白板四喜中发财。 沈琦的上家是张禧珪,下家胡三炮,坐在对门的就是今天要做局的对象。 她只简单的告诉张启凌,这人名叫曹顺德。 是南方那边有名的大商人,只要攀上了他这条关系,以后蓉城的海鲜市场几乎可以全部垄断下来。 至少在价格这一块,将不会有人是沈琦的对手。 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张启凌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这局麻将看上去风平浪静。 但起底就是五百,多番不封顶,这就异常血腥了。 在开始的半个小时,张启凌并没发现任何问题。 沈琦本身的麻将技术就相当高超。 不能说过目不忘,但心算牌面至少有六成的准确率,一番交手下来,连续给对面的曹顺德送了三个极品胡。 四人的输赢很快就达到了五位数。 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桌上面上的气氛开始渐渐凝重起来。 张禧珪一言不发,看那样子是在精心盘算牌面。 这一局他和胡三炮不要筒子,沈琦跟曹顺德不要万子,刚好形成了二对二的局面。 曹顺德手气不错连碰了三对筒子,摆明了车马要做筒子清一色。 而沈琦手上的筒子并不算太好,就算是拆牌也很难给对家有效喂牌。 就在她摸起了一张二条,正在犹豫要不要打的时候,忽然被人揽住了左肩。 手指不动声色的在上面轻轻点了两下。 是张启凌? 沈琦心头一颤,知道这是在对她提醒。 反应过来后想也没想就顺手将二条打了出去。 坐在她下家的胡三炮见状顿时眉开眼笑,“哈哈,等了半天总算等到它了,碰!” 一边甩出张四万,一边得意的看着沈琦道,“我可是要听牌了,你当心别撞在枪口上。” 后者眉头一皱。 想不到这场牌局第一次听张启凌的话,就直接搞出了个乌龙,不由心头暗生不悦。 但接下来轮到曹顺德摸牌。 只见他大拇指在牌面上一撮,眼睛立刻就亮了,“幺鸡!杠!” 沈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曹顺德就躺下了牌面上的四张幺鸡,紧跟着伸手又摸了张牌,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红润。 “哈哈,金八条!天杀!” “清一色带杠,再加杠上开花,胡啦!” ##第11章 杀猪局!你哪来的第五张二万? 清一色带杠上花。 坐地收钱四万八。 胡三炮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沈琦主动给他喂牌,曹顺德却来了把极品自摸? 这不管怎么看都处处透着股子诡异。 表情奇怪的看了看她,“你不是故意给我打得二条吧?” 沈琦冷笑着白了他一眼,“你猜。” 胡三炮不情不愿的嘴里嘀咕了几句,却还是麻利的付了钱。 倒是张禧珪若有若无的朝张启凌瞟了眼,笑了笑后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四人的牌局就变得正常了许多。 结果差不多就是沈琦要的,曹顺德一直稳中有赚,偶尔点炮也是不痛不痒的屁胡。 只有沈琦这边差不多输了快有两万,而她反正也不在意。 打了将近两个小时后。 曹顺德哈欠连天的摆了摆手,“我说三位,咱们这样玩也太没劲了,瞌睡都快给我打出来了。” “要不就玩最后一圈,单注一万十万封顶算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在座的三人都同时一愣。 单注一万? 十万封顶? 张启凌也不由在心底咋舌。 果然钞票在这些人手里就跟草纸一样不值钱。 想到家里的老爷子,为了三千块差点被医生拔了氧气管,心头便只剩下一片苦笑。 让他隐隐约约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我没意见。” “反正我今晚上一直都只有屁胡的手气。” 张禧珪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胡三炮点燃支香烟,砸吧砸吧了半天才说道,“算上牌面的钱,我这现金还剩十五万,手气再背也够了。” 沈琦目光淡淡的从张启凌身上扫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不能扫了兴,那就最后一圈。” 所谓的一圈,就是不论输赢桌面上每人坐一次庄。 见自己的提议得到了三人认可,曹顺德嘿嘿一笑,拿起骰子就甩了下去。 也就在这一刻,张启凌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坐在沈琦身后,双眼紧紧的盯着曹顺德。 这家伙刚才撒骰子那动作他再熟悉不过,是蓝道上控骰的典型手法。 这家伙是个千? 一个念头在心中迅速闪过。 可按照沈琦的说法,曹顺德是南边商界有数的人物,按理说也不应该在这种局上动手脚才对。 难道这是个局? 针对沈琦的局? 想到这,张启凌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如果这真是这样,那就要看看曹顺德接下来是怎么控牌了…… 很快,桌上四人都拿满了自己的十三张。 沈琦手上只捏了三张万子,刚想将其报定缺,忽然感觉到张启凌的手攀上了自己的右肩,轻轻的捏了一下。 经过刚才极品清一色的事情,她已经被张启凌的牌技彻底折服,急忙想也没想的就顺手扣下了一张二筒。 曹顺德先手打出张三条。 胡三炮紧随其后,笑着甩出张六万。 当沈琦打出了手上的那张二筒时,张启凌明显看到牌桌上的三人几乎同时愣了愣。 张禧珪手里攥着那张定缺的牌,迟迟没有落下去。 张启凌将他们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心头接连冷笑。 杀猪盘! 现在这种情况几乎可以实锤了,分明就是一场针对沈琦的杀猪盘。 前面所有的小打小闹不过都是幌子而已。 真正的杀猪刀就是在这最后一圈临时加码中! “张总,定缺无悔。” “你手上那张牌就算捏出花儿来也得打。” 沈琦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表情似笑非笑的催促道。 “额,我就是挺意外的。” “没想到最后一圈居然能打出这样的牌局。” 如梦方醒。 张禧珪连忙陪笑着打出了手里的牌。 五条! 牌桌上的局势瞬间明朗。 曹顺德跟张禧珪不要条子,胡三炮不要万子。 如果一开始沈琦不改牌定缺万子,那在明面上看起来就是二对二。 可实际上,如果遇到的是杀猪盘。 沈琦的上家,也就是会被胡三炮牢牢盯死,捏紧她所有要的牌。 张禧珪负责给曹顺德喂牌。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曹顺德这把万子大好。 而且能够控骰的老千,张启凌绝不相信他不会控牌! 果然,接连两轮打下来,明明是三家都要的筒子却没有一个人碰或者杠,显然是怕坏了牌面。 反看沈琦接二连三的把筒子褪出去,很快就做出了原本应该属于曹顺德的万子清一色。 随着最后一张牌被沈琦摸起,她的脸上缓缓挂起抹淡淡的笑意,“不好意思,自摸。” “万清,巧七对。” 牌面推下,剩下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万清两番。 巧七对两番。 也就是在座的每人输掉四万,沈琦一把进账十二万! 从旅行袋里掏出四沓钞票丢在桌上。 胡山炮骂骂咧咧的把麻将顺手摊倒在桌上,“打锤子,老子不玩了!” 目光转头看向张启凌,“呸!晦气!” 曹顺德借坡下驴,“既然胡总不玩了,那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先去吃个晚饭再说。” 说完就想把手里的牌甩进麻将堆。 可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沈琦身边的张启凌忽然起身,隔着一人远直接伸手把他的牌给按在了原地。 “你们说不玩就不玩?” “有没有问过沈总的意思?” 一反刚才不言不语的模样,张启凌面挂冷笑。 胡山炮见状桌子一拍,猛地站起身,抬手就想把张启凌给推开。 却不料对方就好像脚下生根。 他用尽了全力的一下,也没能让其动弹丝毫。 眼角随即闪过一道凶光,“小白脸,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你特么还真打算软饭硬吃呗?” 一场赌局下来,输了将近八万。 换成谁也不会有好心情。 张禧珪也在边上帮腔道,“大家都是朋友,况且赢钱的可是你家沈总,年轻人何必不依不饶?” 而张启凌对这些话似乎毫不在意。 抬手就翻开了曹顺德面前的牌,三张二万赫然在列。 “同样的一副牌,打出了五张二万。”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家沈总一个合理的交代?” 刚才在确认了这就是个杀猪盘后。 张启凌料定对方不会心甘情愿的输了这局,在场三人中出千几率最大的也就是曹顺德。 所以张启凌的目光一直隐隐停留在他身上。 就在沈琦即将自摸前的第五张牌,他趁起身拿牌的瞬间就从袖口里偷出了一张。 张启凌则是借口帮沈琦摸牌,顺势换掉了两张条子,这才快了曹顺德一步做出了万清! ##第12章 沈琦出面!交易! 坐在座位上一直没有起身的沈琦,目光在麻将桌上轻描淡写的扫视了一圈。 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曹总,他说的没错,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第五张二万是从哪儿来的?” 随着她开口,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张禧珪赔笑两声,刚想上前打圆场,可话还没说出口,面前的麻将桌便让沈琦抬手就给掀了。 “姓张的,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猪仔。” “今天这地盘是你的,麻将也是你的,除了胡山炮我没抓到证据之外,你以为你们俩谁能跑的掉?” 俏脸已然满是煞气。 沈琦能跟五爷那样的袍哥坐在一个包间里,身份和地位自然不用多说。 要说她没有点偏门背景,打死张启凌都是不信的。 “误会!误会!” “沈总这一切都是误会!” 脸上再没了刚见面时的风轻云淡,张禧珪额头上已是渗满了汗珠,“今天这局算是我拿错了麻将,台面上的所有钱都权当给沈总赔不是了。” “改天我再选个黄道吉日,给沈总摆酒赔罪!” 冷冷的看着三人。 沈琦考虑片刻后撂下句狠话,“好,我等你的摆酒赔罪,在我没开口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尝试离开蓉城,要不然出点什么意外可别怪我每提醒过大家。” 说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转身就走。 张启凌识趣的将所有钱都装在个袋子里,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跟上了沈琦的身后。 待到两人从原路返回,再度坐上了那辆皇冠。 张启凌这时才开口道,“这场是杀猪盘,按照蓝道规矩,现场捉到他们出千至少要断指才行。” 很好奇她为什么这样简单的就放过了那三个家伙。 哪怕不断指,至少还能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规矩?” 轻哼着笑了出来,沈琦不知道从哪掏出支女士烟,“这个就不给你了,对你们男人的身体不好。” “呵呵,你说要是大家都讲规矩的话,袍哥的五爷还有胆子来找你麻烦吗?” 张启凌沉默。 这话不中听,但却在理。 见他不说话,沈琦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我早就怀疑那个叫曹顺德的家伙,却没想到这是胡山炮跟张禧珪给我下的套。” 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姿态优雅的吐出烟圈。 显然今天的事情也让她吃惊不小。 若不是一时兴起带来的张启凌,她今天只怕不出个几十万,必然出不了门! “那两个家伙在蓉城有点能量,想要生动他们不现实,不过现在既然被我拿捏住了把柄……” “呵呵,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 美目中闪过一丝狠色。 能把生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沈琦的背后必然是有所依仗。 对此,张启凌适时的选择了沉默。 这件事到现在他理应抽身出来,再往下的事他不想,也轮不到他去操心了。 “算上这个杀猪盘和赢的钱,一前一后下来,你今天至少帮我赚了大几十万。” “按说平五爷的事也花销不了这么多,也不怕告诉你,现在你最大的麻烦是魏爷魏三。” 时间接近黄昏。 这条郊区的路上本就鲜有人至,沈琦才分心跟他说道,“既然你帮了我这次,我会出面尽量去把你的事情平了,但我不敢保证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又长长的吐出口烟圈。 沈琦的言语间充满了对魏三的忌惮。 张启凌眉头微皱。 这种场面话明显不是他想要的。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的表情,沈琦微微一笑,“今天姐姐再教你个走江湖的大忌,就是喜形于色。” “做人最好给自己留好足够多的底牌,否则让人一眼看穿,吃亏的永远是你。” 张启凌闻言愣住。 确实没想到沈琦会跟他说这些。 还不等开口,她便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我是在敷衍,只是你不太明白魏三在蓉城地位罢了。” “按照袍哥会地位,五爷应该远在魏三之上,所以你明白他为什么会急不可耐的来给魏三出头了吗?” 轰隆的马达咆哮声,配上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灯火霓虹。 张启凌也在终于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问题严重。 魏三没有亲自现场不是因为真的怕了他,而是在没有摸清楚底细之前,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冷风不停的从车窗外倒灌进来。 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让张启凌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抽烟就自己点,我车上没那么多讲究。” “你的事情我需要去找人打点,光凭我的面子还远远不够,最迟两天内会给你给交代。” 车很快就停在了夜总会的门口。 沈琦指了指放在身边的口袋,“里面有五万你拿走,我帮你平了五爷的事,咱们就算互不亏欠。” 张启凌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提起了袋子,“多谢沈总。” 然后打开车门,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目送着皇冠远去,他才转身走进了夜总会。 刚刚返回到后厨,将装钱的袋子安顿好,海莉姐就出现在了门口。 “今天怎么样?” “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吗?” 穿着一身清凉的衣服,脸上还画着淡淡的妆。 夜场已经开始营业,她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 这份情,张启凌必须得承着。 “还可以,没让沈总吃到亏。” 起身简单的回应了一句,随后还不忘补充道,“沈总答应了帮我把事情摆平。” 对于这个结果,海莉并没感觉到多少意外。 自顾的走进后厨,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今天另外一个场子的小妹妹告诉我,沈总昨天晚上就放出了话,说欠你一个人情……” 话不用说完。 张启凌就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海莉脸上的凝重却依旧没有褪去,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蓉城的形势。” “沈总虽然这么说,也答应帮你平事,但不管是五爷还是魏三,只怕都没那么好过关,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关于场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根本不敢隐瞒。 昨天晚上就给背后的老板打去了电话,可得到的回复是要人给人,要钱赔钱。 在不影响到场子生意的情况下,尽量满足魏三那边的一切要求…… ##第13章 三帆六桅带刀!一步一跪! 大老板的话,海莉自然不会对张启凌说。 后者也心领神会的并没有追问下去。 于是在接下来两天时间,张启凌思虑再三,暂时没有把钱还给海莉。 在五爷跟魏三的事情平息下来之前,他还没有离开夜总会的打算。 而这两天,后厨总会时不时钻进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似乎在若有若无的监视张启凌。 对此,他也并不在意。 知道沈琦正在发力,不管结果如何,他只管耐心等着就好。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海莉不由暗自心惊。 如果说张启凌之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现在知道了魏三和五爷的实力,却依旧表现的异常平静。 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丝毫慌乱。 却不知张启凌从小到大,被家里老爷子用擀面杖打出来的养气功夫,说句天塌不惊也并不夸张。 用他的话说,“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遇事平事便是。 这日,在吃过了晚饭后,夜总会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原本应该是在接客的黄金时段,所有的妹子却被海莉严声禁足在各自的房间。 就连场子下的赌场都破天荒的暂停营业。 觉察到了这一切的张启凌,在后厨连抽了两支香烟后,便开始活动筋骨。 身体刚刚出了白毛汗,沈琦便出现在了后厨门口。 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你收到消息了?” 这两天她为了这件事没少奔走。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将张启凌视作入侵者的魏三谁的面子都不给,非要把他给三刀六洞才肯罢休。 最后沈琦被逼急了,直接请出了她背后的老爷子,强压了魏三一头,然后才有了今晚的事情。 “场子今天不营业。” “我猜今晚就有大事发生。” 摇了摇头,张启凌顺手拿起那件军大衣套在了身上,语气平静的问道,“魏三划出了个什么道?” 沈琦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犹豫了片刻,才抬头目光阴霾的看向他说道,“三帆六桅带刀,一步一跪,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张启凌眉头微皱。 随后嘴角斜挂起抹笑意,“袍哥十排最能打的小弟称三帆,六排小头目最狠的称六桅,至于带刀就是指仅次于头排的三小刀。” “一步一跪,他们是想让我从三帆打到小刀,这是袍哥踩过了地盘,要开山立派的规矩!” 在此之前就已经最好了心理准备,张启凌这时也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 可沈琦脸上的阴霾更盛,“你这是什么表情?三帆六桅带刀,总共要单挑十个人,你不知道怕的吗?” 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把车钥匙,“这是我皇冠的钥匙,你现在直接开车走回乡下去,我保证他们不敢追来!” 张启凌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 面对十数万赌局都面不改色的沈总,这时竟是只能出这样的昏招,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是很么好了。 “沈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如果想要逃完全不用等到今天。” 坚定的将车钥匙推了回去。 张启凌语气平静的说道,“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或好或坏。” “就算是跪着,也必须要把它给担下来。” 这江油乡下的这二十多年里,那位性格古怪的老头子,每天都在用自己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这个名叫狗胜的年轻人。 时至今日,年轻人正在用自己的举动,来回应这二十多年的絮絮叨叨…… 愣愣的看着张启凌。 沈琦想不明白,这小子要是真接下来了,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即便关二爷,那也只是过五关斩六将而已! 另一边。 在海莉的主持下,很快就将偌大的舞池给清理一空,并围着舞池摆好了各式沙发。 她很想要去通知张启凌快跑,却没想到背后的大老板忽然出现,愣是把她给按在了这里,一分钟抽身的时间都不给她。 看着到场的这些家伙,海莉的心很快就凉透了。 五爷、魏三带着一大群小弟,正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除了沈琦的人外。 其他都是蓉城下九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九十年代初的巴蜀商人依旧属于上不得台面的职业) 今天魏三摆明了是要仗势欺人,搞死张启凌! 想着那还略显稚嫩的脸。 海莉的一颗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的甬道。 只见穿着一身职业装,面若冰霜的沈琦在前,套着厚厚军大衣的张启凌在后。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舞台中间。 “小子,真有你的,居然能请动沈总这尊大佛。” “要是换成那些不知情的兄弟,只怕你是软饭硬吃,拜倒在沈总的石榴裙下了呢!” 点燃了一支香烟,魏三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充满了戏谑的大声笑道。 立刻就引起了身后小弟的哄堂大笑。 可张启凌看也没看他,自顾的径直走到海莉身边,掏出了一沓四千块钱,“海莉姐,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这笔救命钱要去哪里凑……” 后者愣愣的接过钱,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没有声音的吐出了一个字,“跑!” 张启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坐在不远处的五爷等得不耐烦,高声道,“别特么墨迹了,姓张的,今天这局你接是不接?” “按规矩,你想要开堂口就得过三帆六桅带刀,一步一跪!” 张启凌闻声冷笑。 转头看向他淡淡的反问,“按规矩?你按的是哪门子规矩?袍哥人家的?” “那我就点你和魏三,按我袍哥的规矩,以上点下你们接也得接,不接就自断尾指滚出蓉城。” 打着袍哥的旗号。 吃着袍哥的红利。 却不讲袍哥的规矩。 今晚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他都要把这些人的里子面子都给撕下来踩在地上。 随着他这话出口,魏三和五爷同时老脸一红。 被张启凌戳中软肋,他俩有嘴都辩驳不出。 在场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袍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懂规矩那才是自欺欺人…… ##第14章 规矩是跟人讲的!你配吗? “没错,魏三,别给脸不要脸。” “就这件事,随你想怎么玩,我陪张启凌都给你兜着。” 让张启凌意外的是,沈琦在这种时候依旧站了出来,冷笑着看向魏三说道。 她这话出口,在场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纷纷默契的选择了闭嘴。 五爷扭头看向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曹老板,这间是你的场子,按说姓张的也是场子里的人,难道这件事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这姓曹的中年人自然就是海莉平时嘴里的大老板。 只见他温和的笑了笑,“呵呵,人家就是来给我做个饭,算什么场子里的人?五爷这话严重了。” 商人逐利可以没有任何底线。 张启凌在心中长叹口气,老头子的话今天他总算是见到了。 别看这话在明面上在维护他。 实际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人跟我没有毛线关系,你们随便整,血别溅我一身就行。 “曹总,小张是……” 同样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海莉刚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姓曹的中年人打断。 “海莉,这可没你说话的份。” “赶紧坐到我边上来,别怠慢了今晚的贵客。” 手里端着杯红酒,满脸堆笑的招呼了两句。 海莉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就全部被堵在了喉咙里。 “行了,大家人既然都到齐,废话也就不再多说。” 五爷脸色阴沉的摆了摆手。 刚被张启凌摆了一道,自然不会在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沈琦,别说我没给你面子。” “三刀六洞,还是过三帆六桅带刀,一步一跪,让姓张的这小子自己选!” 对此。 沈琦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张启凌不再说话。 后者往前一步,脱掉身上的军大衣,只穿那件枣土黄色的毛衫,“蓉城袍哥,领教了!” 说罢大手一挥。 腰背挺拔如松的站在舞台中间。 “哼,这是你自找的!” 魏三冷笑两声,朝手下点点头,“三帆六桅给他伺候上!” 话音落下,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就跳了出来。 站在张启凌面前抱了抱拳,“袍哥十排小弟,赵东来!” 他最后一个来字才说完。 场子里的灯还没完全亮,就看见眼前一晃。 张启凌根本没打算跟他讲规矩,已是欺身上前。 本来他的身材就没有这汉子高大,身子再微微下沉,肩头如老僧撞钟,势大力沉的便狠狠的撞在了赵东来的胸膛。 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 后者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他这一下撞的胸口塌陷,哼都没没哼出一声,当场就双眼翻白倒地。 生死不知。 田坝村的人都知道,张狗胜名字里沾了个狗字。 下黑手从来不肯留情,只要逮住就会往死了下狠手! “偷袭!” “王八蛋,你不讲规矩是吧?” 魏三见状,将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摔,站起身来就破口大骂。 沈琦毫不示弱,接连冷笑道,“别特么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规矩是跟人讲的,狗配吗?” “要不然让他这三排袍哥站着让你打可好?” 一句话就把魏三给呛得没了脾气。 真要按袍哥规矩算,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在以下犯上? 五爷急忙站出来圆场,“把这废物拖下去,接下来是谁上?” 一个手里提着半截短刀的精瘦汉子随即站出来。 满眼警惕的看着张启凌,“袍哥十排小弟,赵旭东!” 同时握紧了手上的短刀,生怕自己也阴沟里翻船。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把开山刀走到舞池里交给张启凌,“沈总让我给你准备的,先试试顺不顺手,不行我们再换。” 后者结果开山刀,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检查了一下刀身和刀口。 确认没问题后才点点头,“这把就可以,替我跟沈总道一声谢谢。” 中年西装男表情古怪的看了看他。 这才答应一声退出了舞池。 自己明明都已经说了身份,他还自己检查那把开山刀,显然是怕被坑了…… 狠如疯狗。 狡如野狐。 当中年西装男退出舞池的一瞬间,赵旭东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悚然。 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盯上,脊背上的寒毛根根直立,下意识就想要退后。 就在这一刹那,张启凌动了。 健步如风,气沉似铁。 正宗的八极讲究的是内外兼修,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从小就在老家伙的天天暴揍下,张启凌早就练得皮糙肉厚,一柄普通的开山刀,愣是让他舞出了春秋大刀的架势。 八极迎面锤! 原本的拳法被他当作刀法使出。 赵旭东只听见一阵风声呼啸而来,下意识的就举起手中短刀想要格挡。 但下一刻他就感到虎口巨颤。 张启凌开山刀势如破竹,碎刀!断肩! 一气呵成。 当赵旭东看见了地上的那条胳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废了! 巨大的痛楚瞬间袭来,让他哀嚎一声便痛的昏死了过去。 只留下了一只断臂和满地鲜血。 “下一个。” 没有多余的废话,张启凌目光冰冷的看向魏三。 在场这些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但还是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给震撼到全场竭寂。 特别是站在曹老板身边的海莉。 一双美目不停的闪烁,完全不敢相信这还是成日坐在后厨,每天脸上都挂着和煦笑容的年轻人。 “这就是你要力保他的原因?” 坐在五爷不远处的卡座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回头看着沈琦问道,“这身横练的八极已是融进了骨子里,放在蓉城也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能教导出这样的年轻人,他家长辈你调查过了没有?想来必不是普通人家……”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沈琦。 此刻也是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 精通千术。 横练八极。 张启凌就如同一个她深不见底的黑洞,时刻都充满了震撼和惊喜…… 淡漠的看着赵旭东被人抬走。 张启凌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打架而已。 谁狠谁赢。 如果心慈手软,他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同村的那帮混混打死在了庄稼地。 野种。 杂种。 伴随着这种称谓的就是童年无休止的被霸凌。 直到那个老家伙的出现。 告诉他,你就是条狗,天弃人厌的狗,命格只重一两二钱的野狗。 所以谁动你,就咬谁! 咬不过我就教你能咬死人的招式 ##第15章 单棍花红!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谁动你就咬谁! 咬不死人,死的就是你自己! 对于老头子的话一直谨记心上。 所以从七岁那年,就算是村上最有名的混子,见了他都会远远的绕开。 田坝村的人都知道,张家有疯狗,名叫狗胜。 逢咬必胜的胜! 此刻在鸦雀无声的舞池中,反复回荡着张启凌的那句,“下一个。” 魏三的这帮小弟,平日里打砸抢的事情没少干。 但在蓉城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狠角色? 在沉寂了好几分钟后,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才提了把西瓜刀走了出来。 这次他倒是学得聪明了,没有什么自报家门。 怒吼了一嗓子,给自己壮了壮胆,提起刀便朝着张启凌疯狂的劈砍了过去。 街头打架斗殴,其实参与过的人都应该知道,无非就是讲究个气势。 谁下手的更狠,谁表现的越疯就越能威慑住对方。 这小黄毛在魏三手下就有个疯狗的绰号。 打起架来通常是会下死手的那种。 但两狗相遇,显然是张狗胜更胜一筹! 就在小黄毛距离他不到两米时,忽然张嘴怒吼了声,“死!” 吓得前者不由打了个寒颤,手上的刀立刻慢了下来,被张启凌看准了时机,抬腿便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 然后趁着小黄毛吃痛后退之际,反手就是一刀甩在了他的脸上。 宽阔的刀面当场就把他打得满嘴鲜血。 “呕”的一声便吐出了好几颗混着血水的牙齿。 刚刚抬头,就看见张启凌一脚笔直的踹了过来正中面门,眼看就只剩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两刀两脚。 蓉城袍哥小弟中最能打的三帆,就变成了三只死狗。 “六桅都是谁?” “直接出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张启凌平静的声音响起。 无悲无喜。 听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连败三人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上一口。 海莉跟沈琦二女被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慢慢放下去了不少,或许张启凌真的能赢? 就在这时,一个光头大汉活动了下浑身筋骨。 把关节揉捏的噼啪作响,随手抡起一根钢棍便站了出来,“有意思的小家伙,我不算魏三的手下,但是蓉城袍哥的六桅。” “今天你要是能赢了我,六桅就算你过关,不会有人再为难你。” 他的话刚说完,魏三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谢眼镜你特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谁给你胆子代替我做主的?” 可他的一句脏话还卡在喉咙里,明晃晃的灯光中,一个细长的影子,“嘭”的一声便刺在了魏三耳边的墙壁上。 “魏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今天我们不过是看在蓉城袍哥的份上才来的,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手里还把玩着柄修长的甩刀,舔了舔嘴唇笑道,“虽然老辈子的规矩都被坏的差不多了,但要不是谢三哥拦着,兄弟们早就先把你给做了……” 说完还不忘朝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其余四个男人也都纷纷走到他身后,面色不善的望向魏三。 后者被人当众驳了面子,脸色阴晴不定了半晌,才最终缓缓坐下,“好,谢眼镜,谢三哥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是对这小子有半点放水,全家必然横死街头!” 狞笑着说完,目光阴狠的望向谢眼镜。 只是还不等他答话,那身材矮小的男人就发疯了一样想要冲上前。 即便谢眼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但还是直接破口大骂,“魏三我X你血女马,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活剐了你?” 五爷终于忍无可忍。 抬手就把酒杯摔在地上给砸了个粉碎,“够了!今天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你们是想把蓉城袍哥的脸都给丢尽才甘心?” 然后转头看向谢眼镜,“道是你划出来的,这个趟子你是认还是不认?” 后者嘴角斜挂。 点了点头,“我谢眼镜十三岁入袍哥跑腿,十六岁拿花红,十八岁谢门三湾一道青,二十五岁大难不死就成了蓉城袍哥五排大爷。” “我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你晓得是啥子意思?” 脱下上衣撕成襟条,用力将钢棍绑在手上。 抬手便朝着张启凌劈头盖脸的砸去。 即便是在看戏,后者也依旧保持着警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棒子,他不闪不避的当即挥刀迎上。 刀棍相撞。 发出声金属咆哮。 巨大的反冲力下,两人各自后退几步。 张启凌仗着年轻力壮,猛一咬牙,强忍着虎口传来的阵痛稳住身形。 毫不犹豫的再度提刀反冲。 八极文攻。 青龙滚背。 借着前冲的劲头,刀势骇人。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谢眼镜反倒是大笑出声,“好刀,来得好!” 在身形还没站稳的情况下,反挥钢棍,力道竟是不输张启凌的全力出手。 又是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只不过两人这次却是没有一触即分。 张启凌近身之后,贴身短打,一米长的开山刀大开大合,没有半点停滞的不断朝谢眼镜身上要害砍去。 后者作为蓉城袍哥多年的花棍,无论实力还是经验都远超刚才那几个闷头青。 绑在手中的钢棍上下翻飞,把张启凌的攻势恰到好处的一一化解。 短时间内两人打得互有来回,难解难分。 “自古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这两个家伙有那么点意思了,一个陈氏太极刚柔并济,一个横练八极刚猛无双。” 坐在沈琦身边的老者看得津津有味。 不由啧啧称赞了起来。 “钱叔,我爸让你来可是给我镇场子的……” 沈琦幽怨的看了老人一眼,竟是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问道,“您说他俩谁最后能更胜一筹?” 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 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拿钢棍的那家伙虽然是出身陈氏太极,但火候拿捏的并不是很到位,刚猛处不够果决,丝柔的地方又太示敌以弱。” “加上拳怕少壮,那小子练得又是正宗的吴氏开门大八极,只怕最多十分钟,两人就要分出高下了……” ##第16章 感谢不杀之恩!不服的一刀劈晕! 随着老人的话落下。 谢眼镜在张启凌接连不断的刀锋下,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喘息。 拳怕少壮。 在大多数时候,这句话绝对适用。 张启凌仗着身强力壮,横刀在手,八极架刚猛无双,即便是在近身,在有限的空间里,也同样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道。 谢眼镜也知道在对方的这种攻势下,自己久守必败,索性钢牙一咬,故意卖出了个破绽。 横一扫棍,将张启凌逼退。 面前中门却是大开,一览无余。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反应了过来。 谢眼镜这是想要跟他以伤换伤! 蓉城袍哥。 红花棍! 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袍哥人家,可以站着败,但绝不能跪着输! “那边如你所愿……” 嘴里呢喃着只有舞池上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张启凌那双澄澈的眸子,在今晚第一次无比凝重了起来。 右腿单提,马步如千斤下坠。 崩弓窜箭急。 五岳朝天锥。 金刚八式哪怕是被他用在开山刀上,仍旧是充满了力量于速度兼具的美感。 就连舞池外的不少门外汉,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声,“好!” 特别是跟沈琦齐身坐着的钱叔。 甚至那耐不住心头的激动,直接站起身来紧紧的盯着舞池中间…… “要分胜负了吗?” 沈琦发现自己此刻竟是比任何一次商业谈判都要紧张,双拳不由自主的就紧紧的攥成了一团。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张启凌的刀锋已至,谢眼镜却是不躲不闪。 横扫的钢棍呼啸生风,直取对方的胳膊。 在一片惊呼声中。 谢眼镜的钢棍毫无阻碍的重重砸在了张启凌的左臂上,巨大的力道让后者那如老树生根的身子,都不受控制的大幅度晃动了几下。 但下一刻全场都陷入到了诡异的沉寂。 风啸张狂,卷起山岗千堆雪。 我自巍峨,自如山,不动如钟! 海莉紧紧的捂住了嘴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只见那年轻人站在舞池中间,就算身着最普通的粗线毛衣,但挺直的脊背仍是闪耀全场。 被紧紧绑在右手上的开山刀,正架在谢眼镜的脖子上,再往前半分就是脖颈大动脉。 相比于对方气动山河的全力一棍,他手中的开山刀则显得无比平静。 在场所有人此时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魏三额头青筋毕现,紧张的站起身,想要看清楚舞池中间的情况。 两人互换一招。 皆是以伤换伤的决绝打法,究竟是谁赢了? 足足好几分钟时间过去,谢眼镜才艰难的从喉头吐出了几个字,“好一个八极定乾坤。” “就凭这一刀的不杀之恩,老子输得心服口服!” 话音落下。 全场哗然。 还不等魏三开口,那拿着甩刀的小个子便率先冲了出来,“放屁,谢眼镜你这一棍要是打他脑袋,这小子还能站在这里?” 魏三也是冷笑的站了出来,“呵呵,谢眼镜,五排大哥,我蓉城袍哥的红花单棍,说出这话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脸红?” 站在他身后的那群小混混也紧跟着开始叫嚣。 显然老五也对这场比试相当不满。 谢眼镜缓缓把手上的钢棍收回,目光在全场扫过一圈后,语气异常低沉的说道,“我刚才那一棍要是朝他脑袋打,他不会有事,而死的会是我。” 回想起方才那幕。 饶是这位见惯了各种大风浪的袍哥红花单棍仍旧心有余悸。 只在他跟张启凌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他就明白对方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以伤换伤。 说来简单,张启凌也完全是没在怕的。 但几乎没人能看到他出手前的细节。 下沉的腰马,最大程度的降低了他重心,完全有把握避开身上的要害遭到击打。 再加上八极刚猛无双,想要在要命的关键时候收手,除了对力量的绝对操控外,还需要相关招式的配合。 如此一比,他跟张启凌两人的高下立判。 所以才有了他主动认输的一幕。 “呵,嘴长在你脸上,当然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魏三满脸狞笑的撇了撇嘴,顺手指着那小个子道,“连他自己人都说不服气,要不你们再打一场?” 等他的话音落下,张启凌也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开山刀,语气平静的说道,“不杀你,因为袍哥有规矩,刀刃不上红花棍。” 然后将刀尖一点点指向那小个子,“你要是不服大可上来试试。” 这小个子也是暴脾气。 听到张启凌这么说,冷笑一声根本不顾身边人的阻止直接跳进了舞池,“吴猴子,蓉城六桅……” 他的话还没说完,托着一只重伤的手臂,张启凌的开山刀便悍然已至。 吴猴子见状大惊,急忙抽身就想要躲闪。 他手上的甩刀在没能近身之前,根本对张启凌起不到任何的威胁。 但他闪身的速度似乎早就被后者看破。 开山刀忽然反握,刀背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直接拍在了吴猴子的脸上。 发出声惊声尖叫,整个人哐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直挺挺的昏迷了过去。 “这……” “抱歉了,多谢手下留情。” 看到这幕,谢眼镜无奈的长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张启凌摆了摆手。 眼前这年轻人一身横练的八极,即便是在自己最巅峰的时候都未必有把握稳胜,更何况现在蓉城袍哥早就青黄不接……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对于谢眼镜这种浑身江湖气的家伙,张启凌本身就对他有几分好感。 而且不同于之前那些小混混,他没必要把自己真的置身于千夫所指的地步,这点人情对他来说根本就可有可无。 但在以后必然会有大用! 稍稍活动了一下几乎被砸到骨裂的左臂,张启凌将目光再次投向魏三,“魏三爷,接下来是不是就只剩最后一个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舞池,他孤身一人站在聚光灯下,耷拉下来的左臂看上去肿起了老高。 可他淡淡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落在魏三的耳中,就如同用软刀子在不停的割他血肉。 额头上的青筋已是根根毕现…… ##第17章 白马探花陈庆之!疯狗出笼! 眼看着即将要暴走的魏三,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脾气,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张启凌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除了他跟五爷之外的每一个人。 只见魏三起身后,一步步走到舞池中间,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启凌道,“最后一场,我蓉城袍哥的三小刀之一,你要是赢了往事不记,准你开堂。” 说完,便一言不发的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随即,一个面容寡瘦的中年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进来,在场不少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还未走远的谢眼镜,上前拍了拍张启凌的肩膀,“陈庆之,蓉城袍哥刀尖,曾经一个人剐了十几个九头鸟,道上人都叫他白马探花……” 后者点了点头。 九头鸟指的是湖北佬,而最让他吃惊的不是一个人剐了十几人,却是他还能安然的活下来。 没有多余的话,场面气氛再次被拉升到了顶点。 妙手状元朱志贵。 白马探花陈庆之。 诫命榜眼张发财。 在潜龙在渊的西南三省,能闯下这样的名头,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站在这中年人面前,张启凌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紧跟着弓马下沉,右手持刀微微上扬。 场下姓钱的老头立刻认出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八极,立地通天炮!” “这小子是准备玩儿命了!” 简单的两句话,瞬间将沈琦的心再度高悬起来。 她喉头滚动了几下,虽是一言不发,但全部目光都落在了舞池中间的那年轻人身上。 今晚,他还能赢下去吗? 在无数人心里都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一直沉默无言的陈庆之率先动了。 手中一对鸳鸯刀划破眩目的灯光,上劈百汇,下斩拦腰,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处处杀机。 反观张启凌却依旧稳如泰山。 弓马虚张,开山刀毫无花哨可言的当头劈下。 腰马并力。 肩手同心。 即便只是单手,同样掀起了场下人的一片惊呼。 他这全力一刀竟是隐约夹杂着风雷声响,同样打的是以伤换伤的念头。 张启凌赌的就是陈庆之不敢跟他硬碰硬!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陈庆之确实不敢拿明显短小了一截的鸳鸯刀,来抵挡他这势大力沉的一下。 这不是以伤换伤,这是要以伤换命! 只得刀势接连变幻,侧身之后堪堪躲过了张启凌的这干净利落的劈头一刀。 也就趁着这一个间隙,被张启凌抓住机会猛然近身,熟悉的贴身短打再度上演。 不过陈庆之远非谢眼镜可比。 手中双刀极速回缩,寸短寸险,时间不仅完全挡住了张启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左右开弓的两把鸳鸯刀不断从极致刁钻的角度斜杀。 攻守之势顷刻逆转。 单刀横架,抵住了陈庆之必杀的一招。 两人互换一脚,各自闷哼一声,分别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丫头,形势不太妙了啊!” 坐在卡座里的钱姓老爷子,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的说道,“这穿白衣服的小子手上可不止有两把刷子,你的人那三板斧不够看了。” 沈琦紧张的攥着手。 注意力全被台上两人精彩的交手所吸引,眼中闪过一道狠色,“待会他要是快败了,还请钱叔出手,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他一条性命……” 能凭一己之力杀到这个地步,张启凌的能力已经完全刷新了她的想法。 即使在商言商,沈琦也必须要保住他的性命! 另一边。 坐在海莉旁边的曹老板,笑眯眯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身态度温和的问道,“能跟白马探花交手不分上下,在我们场子里做个厨子太屈才了。” “待会不管发生什么,我出面保他一命便是,你拿这个号码打过去,就说是我遇见事了。” 说罢,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海莉。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后者不由微微一愣。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老板这是看中了张启凌表现出来的实力,这才改变了一开始的态度。 虽然感觉势利了些,但这对张启凌而言,身后多上个靠山,毫无疑问将是一件最好不过的事情。 “明白了老板。” “这小子是我的同乡,收他办事您放心!” 急忙接过了纸条,海莉一边保证,一边急匆匆的起身快步前去打电话。 完全不知道这边情况的张启凌,确实如同钱老所说,此刻已然完全被陈庆之压在了下风。 就算是他最擅长的近身短打,仍旧是被对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开山刀挡下一记直刺胸膛的杀招,却防不住另一柄短刀在他肋下留下了道半寸长的伤口。 强忍着剧痛,反手一刀霸王折腰的蛮横攻势,立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站在舞池中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身上至少已经被划开了四五道口子,不断渗出的鲜血早就湿透了他的毛衣。 张启凌抹了把肋下,随即脱下了毛衣,用力的缠绕在伤口上扎紧,算是勉强止住了流血。 明晃晃的灯光中,缓慢的一点点抬起头。 目光里除了站在对面的陈庆之,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多余的人和物。 “是我小看了蓉城的袍哥。” “不过像你这样的五排小刀,为什么会给魏三那样的家伙卖命?” 嘴角露出个嘲讽的弧度,张启凌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是为了钱的话,那你可比谢眼镜他们差得太远了……” 话音落下,在众目睽睽里他竟是抬手扔掉了手上的开山刀,然后右手按在左臂上用力的往下一压。 发出声令人牙酸的“咔嚓”…… 原本悬吊的左臂愣是被他硬生生的摁了回去! 陈庆之的眉头微微一颤。 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没出口,便见张启凌仿若一头人形怪兽朝他猛扑而来。 弃刀出拳。 八极起手。 以惊人的速度便是一记铁山靠,直袭陈庆之的胸口。 后者反应也是奇快。 抄起两柄刀把就护在了胸前。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低估了张启凌的力道。 当场就被撞得没了重心倒飞出去…… 得了便宜的张启凌,哪里会给陈庆之喘息的机会? 场外众人就像看到了条龇出了獠牙的疯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追着马白探花一路穷追猛打。 不从其身上咬下一口肉来,决不罢休! ##第18章 态度急转!侵掠如风,如狼似虎! “侵掠如风,如狼似虎。” “这小子倒也不枉费我豁出面皮去保他一命。” 就好像在一出大戏,曹老板一边品着杯中红酒,一边啧啧称叹的笑道。 倒是坐在他不远处的钱老摇了摇头。 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舞池中。 见他这副模样,沈琦忍不住压低了嗓子问道,“钱叔,难道你不同意那家伙说的话?” 大开大合的八极拳,配上舍刀用拳的气魄。 她虽然看不上姓曹的那家伙,但也觉得至少他这话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 “八极拳取刚猛无双之势,说是侵掠如风倒也没什么大错。” “但如狼似虎,呵呵,就说明他看人的眼光不行。” 钱老闻言便轻笑了起来。 慢慢抬起手臂,指着舞池中的张启凌,“虎狼猛兽下嘴大多一击不中便会抽身退后,伺机而动。” “但你看这小子,一路穷追猛打,哪里像是虎狼?分明就是一条穷凶恶极的疯狗!” 沈琦闻言,顿觉悚然。 眼前莫名浮现出张启凌穿着军大衣,那一副老实无比的乡下人模样,眼神里却仿佛总闪烁着连她也看不清楚的光芒。 “你要是能救下这条疯狗,以后未必不会成为你生意上的得力助手。” 钱老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琦却是不动声色的暗自摇头。 她这位钱叔并不知道,以她跟张启凌短短的几次相处,并不难发现,这小子哪怕是狗,也不会成为被人拴着链子的看家犬。 而是在草原上肆意奔驰,敢跟豺狼虎豹一较高下的獒! 舞池中,弃刀不用的张启凌,跟被强压在下风的陈庆之两人已经打出了真火。 一个鸳鸯双刀上下翻飞,不断在对方身上留下道道异常狰狞的伤口。 可张启凌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双手如锤,竟是以一种惊人的姿势,一左一右分别生生抓住了陈庆之的那一对刀柄。 后者见状大惊,下意识就想要后撤。 却不料对方如山岳耸峙,任凭他如何发力都难以挣脱。 “呵呵,终于抓到了你了……” “怎么会让你逃了呢?” 浑身浴血的张启凌模样狰狞的笑了起来。 话音才落,便是一记凶悍的头槌直接撞在了陈庆之的鼻梁骨上。 顿时剧烈的疼痛袭来,四溅的鲜血瞬间模糊了视线,心头只剩一片骇然。 张启凌又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八极拳,猛虎硬爬山! 单腿腾空,双膝借下坠之势毫无阻碍的磕在了他的腹部。 在这一刹那,陈庆之几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拧成了一团,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依旧是双刀杵地,单膝半跪才没能彻底倒下去。 但接下来还不等他抹去眼角的鲜血,就听见耳畔生风,想要躲闪已是没了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面门。 无边的黑暗来袭。 白马探花倒地昏迷,生死不知! “好!” 钱老见状,率先起身鼓掌,“就凭这手八极拳,此子便有资格在蓉城立足。” 曹老板也同样是笑着起身鼓掌,“不错不错,想不到我这小小的夜总会里,还藏着这么一尊大佛。” 以一己之力杀穿了三帆六桅带刀,魏三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刚才一战他看得明白,不是陈庆之不行,而是这小子是疯的! 别人是以伤换伤,他是拿命换命! “魏三,你怎么说?” 率先冲进舞池中间,一把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启凌,沈琦转头看向魏三说道,“你自己说过的话,不会想要在吃回去吧?” 曹老板也不紧不慢的从卡座上站起身,“魏三爷的话向来说一不二,我想五爷应该也是这个态度才对。” 摆明了车马,他现在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的变态,让全场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魏三的身上,毕竟这位现在是蓉城袍哥呼声最大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只要再送走了几位排在面前的大哥,他就有希望凭实力一举坐上头排大爷的位置。 “呵呵,曹总,想不到你这么护犊子,城西和城北的场子都不打算要了是吗?” 魏三忽然笑了起来,双眼阴恻恻的看着曹老板,“叫了这么多小弟过来,遇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魏三想要动你的地盘了。” 话里话外都透出赤果果威胁的意思。 曹老板却早就想到了这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些家伙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魏三爷真要我的地盘,只用一句话就好,哪里需要这么复杂?” 不动声色的反将一军,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让魏三的眉头狠狠的挑动了几下,刚想说话却被五爷一把按住了肩膀,“愿赌服输,袍哥人家没有赢得输不得的规矩。” 然后转身望向张启凌,“从今天开始,魏三和我跟他的恩怨一笔勾销,准他蓉城开堂。” 明晃晃的灯光中,他满是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在对张启凌说完后,拉着满脸不服的魏三快步就离开了夜总会,到头也连一句狠话的都没撂下。 “呵呵,能屈能伸,不愧是五爷。” “要是再晚走十分钟,有些事只怕就由不得他们了。” 曹老板笑着把玩着一件翡翠鼻烟壶,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戏谑的说道。 沈琦一边搀扶着张启凌,一边小心的看向曹老板,不由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家伙把其他几家场子的人都给调过来了。” “要是魏三他们再晚走半步,可能事情就有另一个说法了。” 可是的张启凌在全身紧绷的状态褪去后,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倒在沈琦身上。 她说的话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自顾的说道,“别人我信不过,你带我走……” 然后艰难的伸出手,指了指在地上昏迷的陈庆之,“另外,帮我保他一命,再顺道调查一下他的身份……这些都算我欠你的!” 话音落下。 他已被全身上下伤口里流出的鲜血,带走了全部体力,当巨大的晕眩来袭,张启凌就只来得及交代了这两句话后,便眼睛一闭昏死了过去…… ##第19章 蓉城风云动!爪牙内敛的疯狗!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醒来,张启凌刚刚睁开眼就看见头顶上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刚想活动一下身子,却不料牵动了结痂的伤口,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你醒了?” 听见了他发出的声音,房间门很快被推开。 沈琦神情略显焦急的走了进来。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虚弱,张启凌艰难的挤出了个笑容,“麻烦沈总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看着自己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不少地方都开始发痒结痂,他立即反应过来,昏迷的时间恐怕不算太短。 “整整两天两夜。” “全靠给你输营养液维持,不然你这条小命早就挂了。” 如释重负的长长松了口气。 两天前为了避免魏三等人的报复,她直接将张启凌带到了自己家里。 被请来的医生看到张启凌的第一眼,差点没被吓出个好歹来,差点就要认为这小子是快被人给凌迟了! “嘿嘿,谢谢沈总的救恩之恩。” “不过我这种乡下的野小子命硬得很,想要搞死我还是挺不容易的。” 张启凌抠着头讪笑了几声,随后再次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疼得他又是一阵倒吸凉气。 不得不承认,那个叫陈庆之的家伙是他生平仅见的用刀高手,要不是他最后仗着蛮力破局,说不定还真就会被人家给一刀刀的剐死了……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逞能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沈琦却发现自己愈发有些看不懂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 精通蓝道千术。 一身横练的正宗吴氏开门大八极。 跟袍哥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夜总会?还甘愿只做个厨子? 这小子的扮猪吃老虎,好几次都差点让自己看走了眼,甚至就连跟在父亲身边几十年的钱老爷子,都毫不吝啬对他的称赞。 一句疯狗出笼,就让沈琦不寒而栗。 “接下来我肯定还是得先回夜总会一趟。” “我可还欠着海莉姐一个大人情。” 在适应了现在的身体状况后,张启凌笑着耸了耸肩,总算没有刚才那么撕心裂肺的疼了。 当初要不是海莉大方掏出四千块,帮他解了燃眉之急,现在家里的老头子只怕早就被拔了氧气管…… 这份情,他不得不还! 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沈琦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赢了这场,把大半个蓉城都给搅和的天翻地覆?” “如今的袍哥虽然早就不像几年前那么风光,但几乎也控制着超过半数的下九流堂子,现在到处都在疯传,你一个外来的小子,把半只脚都踩了进来!” 对此,张启凌只得无奈苦笑。 以他的脑回路其实在此之前,确实已经想到了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但要怎么处理才好,当时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并没有留给她太多考虑的时间。 “还能怎么办?” “先把海莉姐的钱还了,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对张启凌而言,蓉城不过只是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地方罢了。 实在搞不定,只要赚够了给老头子看病的钱,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不管什么大声打死,还是什么下九流的生意,跟他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沈琦冷笑两声道,“我劝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单是你让我调查的陈庆之,他的情况就跟你差不多。” “要不是为了给家里病重的老母亲凑住院费,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做魏三的门下走狗……” 话说到这,张启凌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端倪了。 那日跟陈庆之交手,他就感觉到对方的刀势虽然爱走偏锋,但即便如此也是堂堂正正之势。 所以事后才拜托沈琦去做调查。 “想不到蓉城的袍哥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想着陈庆之好歹也算是蓉城袍哥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到现在竟然连给老母亲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张启凌便不由的有些唏嘘,这就是所谓的江湖。 “你想什么呢?” “姓陈的再厉害,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个打手而已,魏三这些年可是笼络了不少江湖人物,大有希望成为袍哥大爷,你俩能比吗?” 没好气的白了张启凌一眼。 这家伙说他笨,结果城府深如汪洋。 说他聪明,却连这种最简单的小道理都想不明白。 “嗯,沈总教训的对。” “在家里的时候,老爷子也经常告诉我,现目前的时代变了,侠以武乱禁……” 随手拔掉了输液的针头,张启凌有些艰难的从床上翻身下地。 稍稍适应了一下后,便用力的舒展了几下筋骨。 又在沈琦的安排下,吃了顿还算丰盛的小米牛肉粥,这才开着车将他送回了夜总会。 “这次的事情你不用谢我。” “还是那句话,在商言商,这次魏三栽了跟头,我跟在后面也捡到了不少便宜,算起来我赚得更多。” 说完,沈琦从后座上又提起个袋子递给张启凌,“这里面钱不多,总共十五万,你拿着咱们俩正好也互不亏欠。” 张启凌闻言不由愣住。 看着满口袋装着花花绿绿的钞票,突然生出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沈总,对于你们有钱人来说……” “这东西真的就只是数字吗?” 苦笑着看向沈琦,张启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伸手去将袋子接过。 后者似笑非笑了几声,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没有人会嫌自己钱多,对我们生意人而言,无非就是这笔钱花的值还是不值而已。” “就像在路边上碰到的乞丐,我给他五毛就算是大发善心,可给你这十五万,我反倒觉得是自己血赚。” 人,无所谓背叛。 只是相对而言背叛的筹码多少罢了。 现在的张启凌可以说是在蓉城一战成名,未来至少在下九流行当里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沈琦这十五万无论是童叟无欺的交易也好,还是提前是好也罢,都是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时连张启凌自己都没意识到。 一条在乡下横行霸道惯了的疯狗,在来到城市后正一点点蜕变成爪牙内敛,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田园犬…… ##第20章 诫命榜眼张发财!车莫停马卧槽,过河悍卒君莫笑! 会所内的每一个人,包括海莉在内都没想到,张启凌在赢得了赌约后还会再回到场子里。 当海莉看清楚面前站着的这年轻人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夹突然酸了几下,原本想要说的话统统被塞回到了嗓子眼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了她在场子里的房间。 张启凌朝众人嘿嘿笑了几声,拱了拱手急忙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 “有沈琦保你,你还回场子里来做什么?” “知不知道当你踏进夜总会的那一步,就已经有人通知了曹老板……” 见他进了房间,海莉顺手将门关上。 神情中略带焦急的说道,“有些话我当着场子里的人不太好说,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没必要把自己陷到这个行当里来!” 在下九流的所有行当里,就连蓝道老千都有人出钱供奉着,她们彩旗这个行当却是出了名的为人所不齿。 “嘿嘿,海莉姐,从古至今下九流里的滚子们,谁也别看不起谁。” “反正都是凭本事赚钱,哪儿有什么陷不陷的?” 满不在意的咧嘴一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倒也不像初见时那么客套。 张启凌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从随身提着的袋子里掏出一沓钱就递给了海莉,“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我今天就是来还账的!” 看着面前的这沓钞票。 海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摆了摆手,“只借给你四千,还我这么多干嘛?你当老娘是放高利贷的?” 张启凌闻言大笑着将钱塞进她的手里。 然后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要不是担心被人传出去我在包养你,光是救命之恩这点钱我都给得嫌少了!” 略带打趣的一句话,顿时逗得海莉接连向他翻来白眼。 倒不是她瞧不起自己,而是这个年头国内物质发展还没达到真正的巅峰,谁会看上个老鸨? “行啊,那这些钱就当是你包养我一个月了。” 三十出头,正好是一个女人褪去了青涩的最好年纪,加上海莉久经风月之地,只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眼神,张启凌便大喊吃不消。 赶紧逃一般的夺门而出,身后只听见传来了几声好听的娇笑…… 返回到后厨,才几天的时间没回来,即便摆放的还算整洁,但到处便已是堆满了灰尘。 想来海莉原本是断定他不会再回来,也就没有心思继续打理的缘故。 躺在只能容纳一人睡下的小屋里,身边的袋子里还装着整整十九万的钞票。 如果说这笔钱对沈琦来说,不过只是一堆数字罢了,那对张启凌而言却是连想都没敢想过的巨款。 就算现在回江油关去,想来这笔钱也足够给老头子彻底把病给治好了吧?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信心依旧……” 后厨外的堂子里,隐约传来了最近正火的《再回首》,姜育恒独特的嗓音很难去形容高亢或是低吟。 整个人正处在虚弱的时候,张启凌很快就在婉转的歌声中再度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又看见了村口的那颗大榕树。 老爷子正坐在大榕树下,一边砸吧砸吧着旱烟,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 在老爷子身后,缕缕炊烟升腾。 好像是到了田坝村的正午时分,有小孩在哭,有村尾的寡妇在破口大骂。 有一条通体黝黑的狼狗,从老爷子背后咆哮着疯狂窜了出来,然后对准他便张开了血盆大口…… “呼!呼!” 一个激愣从梦里猛地惊醒。 在巨大的惊恐中,张启凌差点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喘着粗气,茫然的看着周围,直到好几分钟过去,确定是一场梦后,他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庚戌年正月初十生人,属狗。” “本是黄道吉日,家中至亲却接连横死,至阳接至阴,能活过双十必然有高人指点。” 就在张启凌大口喘息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了个唏嘘的声音,“天生异数,难怪能搅动蓉城的风雨。” 即便是刚从噩梦中惊醒,但张启凌还是将他的这番话给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人穿着一身老款的灰色长衫,留着两撇小胡子,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年纪。 张启凌眼中泛出寒波,“你是魏三的人?” “到现在才把我给查了个底调,会不会太迟了些?” 能在下午这个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厨。 足以说明这家伙要么没人敢招惹,要么就有些鸡鸣狗盗的手段。 “不不不!” “魏三可请不到我这样的人,我要是没猜错,他更查不出你的任何底细,否则……” 腔调古怪的笑了两声,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把折扇,顺手摊开后拱了拱手道,“诫命榜眼张发财,见过张爷!” 诫命榜眼张发财? 张启凌身体稍显僵硬的愣在了床上。 就这么区区的几天时间,西南三省的状元探花榜眼,竟是让他接连见到了两个。 这事难不成是凑巧了? “我前手才送走了白马探花陈庆之,没想到你这诫命榜眼跟着就找上了门来……” “说吧,不管水路旱道,都圈出个框框来。” 心中虽是惊疑不定,但面上依旧如初。 张启凌边问边无惊无喜的下床穿鞋,脸上任谁也看不出半点端倪。 “好!不愧是连破三杆六桅带刀的猛人,那我也就有话直话了!” 张发财虚着眼睛在张启凌身上打量了好几圈,这才侃侃道,“原本我今天来是想找你讨要个因果,当日你帮沈琦坏了我个蓝门小老弟的局。” “他如今可是被姓沈的那小娘们给办得欲生欲死……” 听到这话,张启凌顿时反应了过来。 老千神棍本同属蓝道。 这张发财今天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呵,蓝道出千被抓,我当时没断他三指就算是给足了面子。” “怎么?今天你是想帮他来找我讨个公道?” 冷冷的看着他,张启凌浑身的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动手搏杀的准备。 却不料张发财笑眯眯的点点头又摆了摆手,“原本确实是想来讨个说法……” “但看到了张爷你之后,我就想劝一句,车莫停马卧槽,过河悍卒君莫笑!” ##第21章 潜龙于野,困顿于首!开堂? 张启凌虽然不混蓝道,但对这些神棍的手段,从小就没少听老爷子说起。 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叫张发财的家伙,能一眼就看穿他的生辰八字,无非就是在装神弄鬼。 “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没必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有话不妨直说。”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张启凌略显不耐的说道。 对于他的这种态度,张发财倒也不怒,反倒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猜沈琦沈总一定没跟张爷说,您赢了魏三这一局,接下来有些事儿您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 张启凌闻言,眉头一皱。 这次不等他开口询问,张发财便直接继续解释,“蓉城袍哥分裂也不是一两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站出来过了三帆六桅带刀,看不惯跟反对魏三的那些人自然都会来投奔。” “您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那这些家伙了,至少谢眼镜和陈庆之这样的人,都会被暴怒的魏三逐一清洗……” 说到这,张发财便戛然而止。 张启凌的脸色也明显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这些问题他确实没有往深处细想,而沈琦也不过只是晦涩的提醒了一句。 说他这场比试下来,搅动了大半个蓉城的风雨。 “话已至此,张爷自己多多思量。” “至于我那蓝道的小兄弟,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说完后,张发财也没有多停留下去的意思。 拱了拱手就直接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后厨,张启凌默默的掏出了支烟点上。 这家伙到底是来放饵还是溜鱼,他一时半会还看得不太明白。 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去前台借了电话,给沈琦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后者倒也算是给他面子,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几句,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照惯例又给老家医院去了一通电话,老爷子在几个同村乡邻的照顾下,术后恢复的不错,在钞票到位的情况下,一个多月就能出院。 听到电话那边老头子的声音,让张启凌多少感觉踏实了些。 长长的吐出了口浊气。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把这些麻烦事告诉老爷子,只叮嘱他好好疗养自己的身体,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张发财的话仔细琢磨,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包括沈琦给他这十五万,其中也未必没有资助他开设堂口的意思。 车莫停马卧槽,过河悍卒君莫笑! 回想起自己来蓉城不过是为了赚个几千块,给老爷子治好病就行。 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牵扯到他身上,自己不管是卧槽马还是过河卒,都显然不是能说停就停的…… 自嘲的笑了几声。 张启凌随后还是决定把身上的现金全部存到卡里,这么大一笔钱要是寄回去了,怕是得给老爷子惊出个好歹。 可他刚刚走出夜总会的大门,就看见两个人正倚靠在不远的电线杆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 谢眼镜。 吴猴子。 “张爷!” 见他出来,谢眼镜急忙灭掉手上的香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恭敬的低头说道。 还红肿着半张脸的吴猴子,也扭扭捏捏的凑过来,表情尴尬道,“张爷……” 耳畔再度回响起张发财说的话。 张启凌无奈的叹了口气,“找我有事?” 谢眼镜也不含糊,直接表明了来意,“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想问问张爷到底啥时候开堂?” 一阵寒风袭来,张启凌索性半蹲在了马路牙子上,裹紧了军大衣,点燃了一支烟,“如果说我没想过开堂的事情呢?” 站在边上的吴猴子闻言,顿时就急了眼,“张爷!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为了让您顺利过关,我们六桅把魏三那狗东西都给得罪到死了,就连陈庆之现在都快被他给整死了,何况是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 反倒是谢眼镜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 上前摆了摆手,示意吴猴子不用那么激动,“开堂的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咱们盘口下面百十号兄弟,总得想着要怎么安身立命,现在蓉城的这些地盘可不是像过去一样,靠打打杀杀就能拿到手上来的。” 很中肯的话,同样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像谢眼镜这样的人,从小就混迹在下九流中,这辈子也都被打上了这个烙印。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更多的人就像是荷花下面的莲藕,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却沾染了满身的污浊…… “嘿嘿,场子的事并不是问题。”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神棍张发财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老道士我掐指一算,快则今夜,慢则明早,就有人主动把场子给张爷送上门来。” 看到忽然冒出个干瘪的小老头儿。 谢眼镜和吴猴子两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更为诧异,“诫命榜眼张发财?” 显然是认识这位在西南三省都颇有名气的神棍,他的话立刻让二人眼前一亮。 反而是张启凌对金道中人并不感冒,没好气的瞅着他说道,“你不是走了吗,又跑回来做什么?” “而且我都跟你讲了,有话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却不料张发财摇了摇头。 走到张启凌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张爷您向来看不起我们金道中人,但有一句话您或许听过……” “潜龙于野,困顿于首!” 话音落下,张启凌猛地站起了身。 那双凌厉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澄澈? 只见他情绪很是激动的一把拽住张发财,“这两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告诉我是你看面相算的,金道那套糊弄人的把戏我见得多了!” 这两句,是当初他成年时,家里老头子喝多了顺口说的批言。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张启凌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似狼非狼,似虎非虎。” “张爷您本就是狗命,在庚午交替之际贵在西南,站在您身后的那位金道大家,早就给您批好了命数,否则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从江油关来蓉城?” 面对张启凌咄咄逼人的目光,张发财不仅不退,反是镇定自若的说道,“再者说,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到江油关那位退隐的袍哥大爷。” “您这辈子注定了要么脱困于野,前程无限,要么坐困围城,其命早夭!” ##第22章 贵宾客户!曹老板的野望! 张发财的话让张启凌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很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这些批卦家里的老爷子也曾经有意无意的说起过,只是断断续续的,他从来没真正上过心。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只觉悚然。 “张爷,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不妨再等等看。” “反正也就最近一两天时间,耽搁不了您太久。” 明显是被张发财的话给说动了,谢眼镜很是诚恳的说道,“按照魏三和五爷的脾气,肯定不会甘愿吃下这个哑巴亏……” 对此,张启凌点了点头。 开堂这件事他之前一直都没考虑过,甚至他都没有想在蓉城长期发展,骨子里都还停留在乡下的野小子。 可在见识过沈琦的大手笔,和被一步步推到现在这个田地,在年轻人的心里不可能没有产生波澜…… 去银行办好了存款。 整整十九万,张启凌直接被当场升级为贵宾客户,不仅被行长请进了贵宾室,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招待。 更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像送祖宗一样,千恩万谢的请了出门。 要不是被张启凌拒绝,这家银行的行长都要亲自安排单位的车送他回家了…… “这,就是作为有钱人的感觉?” 从小在老爷子的教导下,张启凌从来就没把钱当成太重要的东西过。 反正在田坝村那种地方,赚的多大不了就是买只鸡来红烧,顺带再配点卤菜和小酒。 日子一天天的不也就那样过了? 眼下距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街道上的行人也开始变得熙熙攘攘了起来。 感受着拂面而过的寒风,张启凌不自觉的将军大衣裹紧了几分,满脑子都在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开堂。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几声汽车喇叭响。 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沈琦开着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他的身后。 “沈总?” “你这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高科技吗?” 看着从车窗探出头来的沈琦,张启凌苦笑着打趣道,“感觉我都快成了你的瓮中之鳖。” 前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将车停稳在路边后,才施施然的说道,“我刚才去银行办了点业务,正好看见你去存钱。” “其实这种大额存款,你可以直接让银行的工作人员上门来收取的,没必要自己单独跑一趟。” 刚说完,就看见张启凌那满脸古怪的模样。 示意他坐上来副驾,这家伙才不可思议的问道,“在银行工作的不都是铁饭碗吗?” “他们还会主动上门给我存钱?” 似乎三观都有些被颠覆的感觉。 放在江油关那种小地方,这根本就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 “你说的都是些老黄历了……” “现在银行也面临改制,你真当他们没有绩效考核的?” 沈琦好笑的看着他的这种反应。 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微笑渐渐褪去,“开堂的事情谢眼镜他们找过你了吧?” 张启凌点点头,在沈琦面前这些事他也没必要遮掩,“找是找过了没错,但我现在心里还有点拿捏不稳。” “沈总你也知道,我是从小地方农村里来的,江湖上的事情大多也都是从家里人那里道听途说,我根本就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帮老爷子治好病……” 对于他的这番话,沈琦听了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循序渐诱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这次治好了老爷子的病,你就能保证没有下次了吗?” “到时候再跑来蓉城?你觉得魏三和五爷还会给你立足的机会?” 无比现实的问题,直接就摆在了张启凌的面前。 其实他很想说老爷子这些年也教会了他点医术,但却不准他在二十六岁之前显露。 平时哪怕一些简单的伤风感冒,都严令禁止他给自己治疗。 说是什么时候不到,月满则亏…… 想到这里,张启凌原本想说的话,很自觉的咽回到了肚子里,“那沈总,你的建议是让我开堂?” 却不料沈琦一本正经的摇了摇手,“这件事关乎到你的未来,我是个商人只会分析利弊。” “就算你真的开堂了,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就是场子问题,退一万步说你哪怕找到了场子,接下来可就要正面魏三的怒火……” “这些都需要你自己来做权衡的。” 再次被推到了人生选择的十字路口上。 张启凌用力的深呼吸了几下,强行将堵在胸前的一口闷气给吐了出去。 相较于魏三和五爷,他更犯难的还是开堂。 前者对他而言,能赢一次就能赢无数次,这点在本质上根本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开堂,势必涉足下九流的各种行业,张启凌很清楚,有的决定一旦做了,很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头!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显得无比优柔寡断。 “对于绝大多数人,这辈子能得到的机会不多。” “也许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开堂的压力很大,但相对应你能得到的也不少……” 在将他再次送回到夜总会后,沈琦郑重的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略带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张启凌走下车,只看见海莉神色匆匆的迎面走了过来,“我的祖宗,你这是又跟沈总跑哪儿去了?” “大老板来了一下午了,指名点姓的要见你!” 那个姓曹的老板?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相貌精明的中年男人模样。 那晚在会所里,张启凌好像有过一面之缘。 “海莉姐,你好歹给我透点底……” “大老板来见我干嘛?” 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海莉走进夜总会。 张启凌满脸疑惑的问道。 “怪我!怪我!” “这件事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清楚。” 见他这模样,海莉哪儿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凑上了前,吐气如兰的压低了嗓子道,“那天你赢了白马探花陈庆之,真以为魏三会和你讲什么袍哥规矩和江湖道义?” “是大老板把整个蓉城堂子的伙计都给提前叫来了,这才镇住了魏三没有当场翻脸……” ##第23章 开堂的资助!清水袍哥的末日! 海莉的话让张启凌只得无奈的苦笑起来。 又是一波人情债,就看那位曹老板等下会提出什么样的回报条件了…… 于是,在做好了心理准备后,两人很快来到了夜总会的总经理办公室。 曹老板依旧在把玩着他的那件翡翠鼻烟壶,见到张启凌推门进来,脸上这才堆起了笑容,“万万没想到,我这小店里居然招来了张先生这样的人物。” “只当个厨子,实在是太过屈才了!” 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曹老板主动起身上前跟张启凌握了握手,没有表现出半点大老板的架子。 而后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平静的目光里不见丝毫波澜,“曹老板言重了,我就只是个会点乡下把式的野小子而已,谈不上是什么人物。” 高帽子被堆的越大,接下来的请求就会越重。 张启凌很清楚自己有几分几两,并没有贸然的接他话茬。 “哈哈,年轻人过分谦虚就失了锐气。” “乡下把式可收拾不了白马探花陈庆之啊!” 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曹老板指了指边上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来聊。 海莉很识趣的给两人端上一杯茶水后,便很快退出了房间,临走之际还不忘朝张启凌眨了眨眼。 “这还得多谢曹老板当日帮我镇住场子。” “要不然就算是我赢了,也拦不住魏三翻脸不认人。” 恰到好处的奉承了对方一句。 张启凌的性子本就不是宁折不屈的刚正。 虽然他很明白,当时只要沈琦在场,魏三和五爷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花花轿子总需要众人来抬。 “恰逢其会,恰逢其会罢了!” “对于袍哥的规矩我们跑江湖的都略知一二,张兄弟接下来要开堂,不知道选好了场子吗?” 似乎对张启凌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满意,曹老板索性也就不再继续试探,直截了当的挑明了主体。 张启凌眉头不动声色的微微抖动了几下。 这家伙兜了个大圈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曹老板说笑了,我一个乡下的野把式,何德何能在蓉城开堂?” 聊到这里,张启凌反倒是心里踏实了下来。 对方差不多已经表明了来意,剩下的就只有看自己接不接招了。 “我在蓉城共有十三家场子,遍布了东南西北。” “只要张先生愿意,大可拿去用作开堂之需,我不仅每月会按时支付份子钱,所有场子的毛利我也愿意拿出三成来分润……” 没有任何掩饰,曹老板直接开出了条件。 张启凌闻言不由愣住。 对于十三家场子的份子钱和三成毛利,他现在根本没有太多的概念。 但想到海莉在临走时给他的暗示,想来应该也是一笔他很难想象的数字。 略作犹豫后,他微微颔首的回道,“开堂事关重大,这件事我还需要在考虑考虑。” “最迟明天这个时候给曹老板答案如何?” 耳边再度浮现出了张发财的话,想不到这老小子果然不愧诫命榜眼的名头。 竟是在此之前就料定了曹老板的心思。 而对于他的这番说辞,后者显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笑着点点头,“当然没问题,我的诚意已经表达到了,张先生不妨好好考虑。” “另外有件事,我想还是要告诉先生一声,就在今天下午晚点时候,魏三手下倾巢出动,那方向似乎是往谢眼镜的地盘去了……” 最后这句话让张启凌心头一颤。 面上不漏痕迹的起身抱了抱拳,“多谢曹老板告知,这件事算我欠你个人情。”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门去。 良久后。 海莉才端着杯散发着热气的茶水,小心翼翼的探进了门来,“老板,那小子没有不识抬举吧?” 曹老板浅笑了两声,“你跟了我多年,还需要用这种话来试探吗?” “至少现在表现的还算不卑不亢,收成手下是不太可能了,能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是件双赢的事情。” 接过茶水小酌了一口。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他自诩看人从不需要第二眼。 但在一时半会却有些看不透那年轻人的根底了。 能让沈琦倾囊相助,势必有其过人之处,但现在他也只看到了那横练的八极拳。 在此刻投下重注,对他而言也毫无疑问是一场天大的豪赌。 赌张启凌能掣肘魏三,甚至能跟他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分庭抗礼…… 另一边。 张启凌在听闻了魏三的动向之后,正愁不知道怎么联系谢眼镜他们的时候,一出门就看见了张发财。 旁边还跟着火急火燎的吴猴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我走。”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张启凌顺手提起放在办公室门口的军大衣。 然后便带着他俩快步走出了夜总会,直奔附近不远的一个视野开阔的小公园。 “谢眼镜他们出事了?” 不当这两个家伙开口,张启凌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吴猴子点头如捣蒜,“不止是谢三哥他们,就连陈庆之都被魏三迁怒,只怕现在已经被带回了门舵里……” 门舵,大概意思就是指魏三的老巢。 听到这个消息,张启凌转头将目光转向了张发财,“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老小子只怕早就算定了会发生此事,正等着自己开口询问呢。 “呵呵,解决这件事不难。” 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张发财不慌不忙的问道,“难的是张爷,您决定开堂了吗?” 恨不得当头给他一记铁山靠。 张启凌没好气的说道,“决定了怎么样?没决定又怎么样?” “耽误我杀去门舵里救人?” 没有人喜欢这种被人推着前进的感觉。 从今天睁开了眼睛开始,就不断有人在他面前提【开堂】这两个字。 就算再好的养气功夫都被逼得破了防。 “张爷要是决定了开堂,咱们此去十拿九稳。” “您要是还在犹豫不定,此去便是龙潭虎穴,纵然张爷的八极无双,但也架不住魏三想要斩草除根!” 一双如耗子般狭长的眼睛里闪烁出几分寒光。 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只剩一片凛然! ##第24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张发财的这种变化让张启凌很不习惯。 略作思考后,才说出了曹老板给他开出的条件。 “十三家场子……” “张爷,您知道即便只是三成毛利,那意味着是多少钱吗?” 张发财闻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据我所知,这十三家场子里,除了两家夜总会外,还包括了KTV、酒吧、北货南销的商贸店和古董文玩铺子。” “就算是在最淡季的时候,每个月到您手上的钱也不会少于五十万!” 五十万! 每个月! 张启凌下意识的看向吴猴子,后者也是被震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也不怪他,以谢眼镜为代表的清水袍哥,在现目前的大环境下,差不多都快沦为给人看场子的小弟。 别说五十万,上次魏三只拿出了十万块,就逼得谢眼镜不得不对张启凌亲自出手…… “所以,堂子稳了,收入稳了。” “张爷您还在犹豫什么呢?这蓉城便是你脱困于野,大展拳脚的伊始之地!” 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向张启凌。 张发财毫不掩饰自己的狂热和兴奋。 “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原因,堂堂西南三省人尽皆知的诫命探花,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帮我开堂?” 很快将心头的火热强压下去,张启凌双眼平静的看着张发财问道。 他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事。 在绝大多数时候,掉下来的都是能砸死人的铁饼! “发迹西南,命理在北!” “这蓉城只不过是张爷您的一个踏脚石罢了,您真正的战场是在北方,而我的冤家也在北方。” 低下头,声音逐渐变得深沉。 张发财缓缓举起右手,五指只剩其三,“您是我能报断指之仇的唯一希望。” 看着那两根光秃秃的手臼,显然是历经了不浅的岁月。 张启凌长长的吐出口浊气,“那就走吧,今天我们一起去会会这魏三。” “看他这条地头蛇,能不能压住我这过江龙?” 至此。 他再没有了任何拒绝开堂的理由。 哪一个年轻的心脏不希望自己能够像李白般潇洒? 大鹏一日同风起。 扶摇直上九万里! …… 另一边,蓉城正南靠近郊区的一家拳馆里。 此时虽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半,天色也早就黯淡了下来。 但拳馆中依旧灯火辉煌。 作为蓉城袍哥的门舵,魏三很享受坐在主位上的感觉,虽然他现在的身份依旧只是个小小的五排。 但这也并不影响他的惬意。 “魏三,有些位置你最好掂量掂量能不能坐。” 被人反剪着双手,押在堂下跪着的谢眼镜冷笑着骂道,“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魏三根本就不动气。 反倒是戏谑的看着他,好笑的说道,“哟!这不是咱们的红花单棍谢眼镜,谢三哥吗?” “谁这么大胆子把他押在这里跪着?” 他的话才问完。 立刻就有懂事的小弟出声应和,“狗屁谢三哥!被外人买通,故意输了开堂大试,按照我们袍哥的规矩就应该把他三刀六洞!” “不仅是他,还有那个身负虚名的白马探花陈庆之,也是个万恶不赦的叛徒!” 随着他的话说完,站在堂上的诸多小弟也都开始纷纷高声叫嚣。 按照魏三的尿性和气量,那日在赌约输给了张启凌之后,自然是要找人来出气的。 顺带今天摆下这一局,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呵呵,魏三,你当初不过是我袍哥大爷收养的一条狗,如今大爷不在了狗也想上位?”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谢眼镜虽然被俘,但气势上丝毫不输,依旧冷笑着破口大骂。 魏三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当初被袍哥大爷收养,到头来却只混到个五排的位置,这是他一生中最不愿提起的怨毒。 不由咧嘴狞笑道,“谢三哥好骨气,不知道你们这群连温饱都混不上的清水袍哥,是不是也跟你一样硬气?” “通知下去,把他们去妻小都给我全部带来,今天三爷要请他们吃上顿饱饭!” 这话出口现场顿时爆发出一片嘲笑。 谢眼镜却是当场就急了眼,疯狂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身来,“魏三!祸不及家小,你是想坏了袍哥的规矩?” 魏三缓缓从主位上走到他面前。 抬腿便是一脚将他的脑袋踩在了地面,“规矩?我就是要告诉你,在蓉城老子以后就是规矩,唯一的规矩!” “姓张的那小子今天不来也就算了,真敢开堂救人,老子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抬头望着堂子里数百号精锐的小弟,魏三一时间豪气干云。 可他的话音才落。 不远处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张发财戏谑的笑声随即传来,“谢三哥此言差矣……” “狗分好坏,有的只能摇尾乞怜,即便是行千里也只能吃屎,有的却生人勿近,可搏狮虎!” 随即,三个人影就出现在了门外。 张启凌仍是穿着身绿色的军大衣,一步步迈了进来,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后,最终定格在了魏三的身上,“听说你要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魏三爷,你是想自己从上面走下来,还是让我请你下来?”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配上他壮硕的身材,隐约中给人一种极为难受的压迫感。 虽然仅仅只是三人,但在场的这百十号小弟,却是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一个胆敢上前阻止。 当日他们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眼前这年轻人,是凭一己之力挑翻了三杆六桅带刀的猛人! “姓张的,好胆。” “区区三个人就敢闯我袍哥门舵,今天你们还想能走出去?” 魏三先是一愣,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随后反应了过来不由猖狂大笑,“诫命榜眼张发财,我看你也是瞎了眼,老子三番五次请你不来,现在居然跟了个废物!” 张发财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小京巴穿上了虎皮也是四不像,你拿什么跟我家张爷相提并论?” “就凭拿人家眷来作威胁?” 此话说完,嘲讽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被刺激到浑身瑟瑟发抖的魏三,又是一脚用力的将谢眼镜的脑袋踩下去。 表情狰狞的大喝道,“给我活剐了这三个家伙,我出五十万花红一个,凭脑袋来领!” 顿时,堂子里一片哗然。 五十万! 在九十年代初,毫无疑问是一笔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立即就有人红了眼,抄起手上的砍刀就朝三人呼啸着冲来。 却不料张启凌早一步就动了,几个箭步便窜到了陈庆之的面前,愣是凭蛮力一把拽开了绑着他的麻绳。 “你的后院我已照料好。” “守着你老母亲的两个家伙,我亲自把他们请下了六楼,现在敢不敢跟我一起好好的打一场?” 张启凌的话让陈庆之如死灰般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神采…… ##第25章 请君入瓮!收服白马探花! “你把我妈救出来了?” 陈庆之的声音听上去异常沙哑,就如同是用声带在反复摩擦。 一脚踹飞个冲上来的小混混,紧跟过来的吴猴子大声道,“张爷不仅做了那两个不开眼的狗东西,还给你老娘付了十万医药费。” “沈琦沈总正亲自陪她在医院里做检查。” 十万医药费! 沈琦亲自陪同!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窜出,陈庆之目光无比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张启凌。 良久后,才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语罢。 抽出插在背后的两柄鸳鸯刀。 即便是两天两夜都滴水未进,但这年逾三十的汉子眼中却射出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咄咄精光。 面上表情如刀劈斧凿,目光透过层层人群,直抵魏三所在,低沉道,“杀!” 双刀在手似龙蛇奔走。 白马探花。 千军辟易! 只在顷刻间,他身前便横七竖八的躺了不下十数个惨叫哀嚎的家伙。 “张爷,你去救谢三哥。” “此处有我。” 抬头扫视了周围一圈,此时的陈庆之就好像是换了个人,精气神无不是正处在巅峰。 见他这副模样,张启凌不由大笑的答应了一声。 双拳大开大合仿若千钧雷霆,从小横练的八极拳在他人生中,第一次绽放出了极其璀璨的光芒。 看上去完全是不要命的疯狗打法,吓得周围那群混混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呵,姓张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猛?” “要是再往前半步,谢三哥的脑袋可就要被我踩爆了,你如果有种就继续!” 不知道从哪里抄起了一根高尔夫球杆,魏三有恃无恐的狞笑道。 张启凌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你是想比人多吗?” 还不等魏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只听他吹了声哨响,然后就看见一群小弟乌泱泱的从门外涌了进来。 整个拳馆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张启凌稍稍又活动了一下筋骨,“不好意思,我今天带来的人好像比你魏三爷要多那么点……” 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魏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也不是没调查过张启凌的身份背景,除了那个躺在医院里的老爷子之外,这小子就连个亲人都没有。 不过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他凭什么能带这些人凭空冒出来? 但被人踩到了自家门舵,要是就这么夹起尾巴跑了,那他魏三以后就不用在蓉城的一亩三分地刨食了。 当下把心一狠,暴怒的吼道,“都特么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没打算玩命?” “今天弄死一个我出五万,弄残三万,老子就不信还能被翻了天?” 本来今天就是做好了局等着张启凌入瓮。 能出现在门舵的里的家伙,或多或少手上都带着点本事,可以说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一批袍哥了。 虽然至今也没想通是谁在暗地里对他下狠手,可如今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扛到底! 五万! 三万! 一个个数字就像是鸡血般,不断刺激着那群小弟的荷尔蒙疯狂喷发。 不敢招惹张启凌和陈庆之两尊杀神,不代表他们真怕了后来进门的这些家伙。 也不知道是谁怪叫了一嗓子,两边的人瞬间就混战成了一团,以吴猴子为代表的老一辈袍哥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别看这些跟在魏三身边的新生代,平时喜欢争勇斗胜,但真正比起玩刀子的手段,根本就不是对手。 很快就被砍得哭爹喊娘。 而张启凌跟陈庆之两人相互交替穿插,在场的这些家伙里,完全没有人能抵挡的住。 很快就被他们生生杀穿,站在了魏三的面前。 “听说魏三爷在这设好了局等我……” “现在我来了,你怎么说?” 张启凌面无表情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和魏三争锋,甚至开堂的想法。 只是当这年轻人被一步步,逼迫着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时,所有人才惊讶的发现,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的崛起。 “曹书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在背后给我动了幺蛾子!” 已经从人群中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魏三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想要把我拉下水,重新培养一个能听他们话的家伙……” “你们是不是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面色阴沉的几乎快要滴下水来。 今天本是他魏三扫清障碍,一举登顶蓉城袍哥大爷的日子。 万万没想到竟是让人从背后狠狠来了这么一刀。 否则仅凭张启凌这个外来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就算有诫命探花的辅佐,也绝对拉不起这样的队伍。 “是吗?” “不管是想要报警还是摇人,我现在可以给你机会,勿谓言之不预。” 听到他的话,张启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在来之前就已经联系过沈琦,对方没有做太多的保证,只是说让他注意安全放手去干。 今天这场架只要关起门来打,就不会受到任何外来势力的干预。 这算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另类的投资。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张启凌今天能走出这家拳馆的前提上。 “哈哈,天大的笑话!” “小东西,你以为老子在蓉城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真就这么容易被你一朝拿下?” 一边狞笑一边抬腿把谢眼镜给踹开,魏三抬手指了指拳馆内,“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张启凌眉头微皱,倒也不怕这家伙耍什么阴谋。 回头望去,只见十来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出现的家伙,手持钢管如砍瓜切菜般将他们带来的人给掀翻在了地上。 此刻也只剩下那帮清水袍哥还在艰难抵挡。 这十几个人一看就是正宗的练家子。 “这就是你的底牌?” 张启凌漠然的双眼中仍旧不见波澜。 当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的重心骤然下沉,以利箭离弦之势猛地扑向了魏三。 只要能顺利搏杀了此人,今日的这场闹剧也就能顺利的画上一个句号。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突兀的出现在了魏三身前,同样的弓马下沉,同样的一招八极霸王举鼎。 竟是跟张启凌双拳硬撼,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便稳稳地站住了身形! ##第26章 众生牛马,皆为棋子!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张启凌不由微愣。 虽然从小在家里老爷子的监督下,他日复一日从未懈怠过的练拳,但还没自大到天下无敌。 只是在魏三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能跟自己互换一拳,而不落下风的存在,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哈哈,姓张的,你不是以为稳操胜券么?” “我就站在这,等你来杀!” 魏三见状放肆狂笑,指着下方咬牙切齿道,“今天你若搞不死我,蓉城从此必无你的容身之地!” 张启凌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 毫不犹豫的再度朝拦住他那中年人大步迈出。 能挡住我一拳的人很多。 但能挡住我很多拳的人却不多。 狮子搏兔尤尽全力,哪怕是在正面搏杀魏三,张启凌也丝毫没有留手的念头。 气息下沉。 腰马合一。 放眼望去,目无余子。 那中年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张启凌的灼灼战意,当下不敢托大。 八极起手式,金刚倒挂! 而张启凌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快,到最后已是全力狂奔,身子高高跃起。 迎门三不顾。 左右硬开门! 八极加劈挂,他竟是打算在正面强开,以刚治刚! 那身材不算高大的中年人也没料到,这小子的性格居然刚猛至此,完全没有和他试探的意思。 上手便是打算决出生死! 他练的是孟村老架八极拳,讲究气力同宗,同样也是正面大开大合,以正压邪的气势。 仿佛是被张启凌的举动给激怒,这中年男人起手金刚倒挂,反接立地通天炮。 想要把这小子从半空中拦腰劈下来。 可他却太过小看张启凌的力量,当初即便是在对战陈庆之的时候,他也敢以拳换刀。 最大的倚仗就是这双能锤死水牛的拳头! 借助着下冲之力,片刻间两人便硬撞在了一起。 立地通天炮以攻代守。 迎门三不顾配左右硬开门,就是最典型的八极加劈挂,彻底摒弃了防御的招式。 以强压强! 遇刚更刚! 那中年人在瞬间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条犀牛给撞上,他的立地通天炮在这年轻人面前,就仿佛是能被随时掐灭的手摇烟花般脆弱。 没有任何悬念,在张启凌全力出手的情况下,他犹如断线风筝,被一拳笔直的撼出去了五六米开外。 然后直挺挺的落在了魏三的面前。 “你还有底牌吗?” “一并打来!” 沸腾的战意让张启凌此刻看上去如同战神,再也没人胆敢小觑这穿着身褪色军大衣的年轻人。 可还不等魏三开口,那个被他锤飞的中年人咬着牙勉强站起身,“你现在退去,不计较今天发生的事情,并且准你开堂。” “并且往后不会有任何人来主动找你麻烦……” 这话落在张启凌的耳中,令他不由失笑。 换了口体内的浊气,似笑非笑的回道,“我想要的东西向来喜欢自己去拿,从来不用别人施舍。” 话音落下,整个人的身子弯曲成弓,再懒得跟他们多说半句废话。 但就在这个间隙,只见两个人影一左一右拦在了张启凌的身前。 陈庆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永远看不到波澜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焦急,“张爷,这人不能动!” 另一个人却是张发财,同样脸色阴沉的摇了摇头,“张爷,他不算什么,但他背后的人我们现在确实招惹不起。” 看着身边这两个人紧张的模样,张启凌只得生生止住了前冲之势。 想要问的话,思考片刻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现在不是当好奇宝宝的时候。 “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凭什么信你能做主?” 给张启凌递了个眼神,张发财大大咧咧的就走上前问道,“只要走出这扇门,还不是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那中年男人吞吐了几口粗气,勉强将刚才被张启凌一拳轰出的伤势压了下去,“赵家人,说话从来一口唾沫一个钉!” 说完,他卯足了力气喊了声,“撤!” 还在拳馆中混战的那群练家子,想也没想立刻就全部后撤,跟人群拉开了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张发财见状,转头看向张启凌,“张爷,现在我们的目的差不多都达到了,该走了!” 后者眉头微微皱了几下。 以他的性格,做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特别是这种明显会带来后患的举动。 如果有可能,张启凌还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张发财上前耐着性子解释道,“张爷,赵家在蓉城已经不属于下九流了,魏三不过是他们养的一条狗。” 然后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天,“以咱们现在刚起步的这点力量,没必要把他们往死里得罪。” 顺着张发财的手指朝天望去。 片刻后张启凌才长长的吐出口浊气。 天吗? 这段时间以来,他见过的天越来越高,咽下了眼前的这口气,以后未必没有踏碎凌霄的机会。 想到这,他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来,“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眼看着他身上澎湃的战意逐渐熄灭,那中年男人也是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 那种被恶狗盯上,随时都要从他身上咬下块肉的感觉一点点消散,让他险些就站立不稳。 反倒是魏三在边上仍不死心的煽风点火,“赵大先生,咱们难道就这样放那小子离开?” “他就是条穷凶极恶的疯狗,放他安然离开以后只怕会酿成难以挽回的大祸!” 可话音刚落。 就对上了那中年男人凶光闪烁的眼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留?拿你的脑袋留下他吗?” “这小子今天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上面就必然有人默许了这件事,否则你以为他凭什么能走到这里?” 神色复杂的望着张启凌远远离开。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用力的咽了回去。 在场的只有他知道,今天这场局,输的可不仅仅只是魏三,同样还有站在魏三身后的那些影子。 看似张启凌的强势崛起,实则是有人不愿意看见魏三的实力太过膨胀,顺手插下了一枚钉子而已。 众生牛马,皆为棋子…… ##第27章 年夜饭!沈琦的忧虑! 本想集毕功于一役,最终却莫名其妙杀出了个赵家,彻底打乱了张启凌之前的想法。 不过好在将陈庆之和谢眼镜他们救了出来,虽说瘦了不少皮肉苦,但至少家人的安危没有问题。 出了魏三的门舵,不少人身上都挂着彩,特别是谢眼镜被打得最惨,在吴猴子等人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行走。 而十几辆面包车端端正正的停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之后,为首的沈琦第一个迎了上来。 “怎么样?” “没出什么大事吧?” 神情有些紧张的在张启凌身上反复打量了好几遍,在确定没看到任何伤势后,她这才长松了口气。 “一切顺利,就是便宜魏三那家伙了。” “以后还想找这么合适的机会,恐怕不容易了。”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慑于张启凌前几天单挑三杆六桅带刀的壮举,今天根本就没几个人敢主动上来送死。 重赏之下虽有勇夫,但人也都不傻。 这小子脑袋上悬赏的花红不好拿,更不好花! 见他对放过魏三的事情还心有不甘,张发财笑嘻嘻的上前安慰道,“张爷您放心,只要您这边开了堂子,姓魏的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一路都沉默的陈庆之也忽然开口道,“是的,在蓉城袍哥里,没有几个人看魏三顺眼。” “老辈子定下来的规矩,差不多都被他败干净了,现在他手下的那些家伙,根本算不得袍哥。” 听到这些话,张启凌心中反倒百味杂陈。 他一个乡下的野小子,到蓉城来满打满算也才一周多的时间,居然转眼就成了清水袍哥的正统…… “行了行了,我看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在确认张启凌并无大碍后,沈琦的一颗心总算落在了地上,不由笑着上前道,“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我在金福来订好了酒菜。” “要是不忙的话,大家可以先回去带上家属,咱们一起过个热闹的年三十!” 这话出口,张启凌明显愣在了原地。 大年三十? 这就过年了吗? 忽然想到这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离开那老家伙,离开江油关过年。 不过看着身边这群看上去狼狈,眼中却透出灼灼炙热的家伙,他还是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强压了下去。 他们有的是清水袍哥,但不过只是七排小弟,有的是欠了张发财的人情,这次来还人情。 总之一句话,张启凌能够成功开堂,不仅清水袍哥从崩溃的边缘给捞了回来,更是让在场的这些人每个人都获得了不少的利益。 甚至包括沈琦在内,趁着这波东风,她的家族又顺势捞走了几个原本属于魏三的地盘。 只是初来乍到的张启凌自己还看不明白,蓉城的既定格局仿若一潭死水已久,他的出现就像一颗被投入了这潭死水里的石头。 能荡起多少圈涟漪,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就看他接下来有多少本事了…… 除了一张银行卡之外,本就没有多少值得收拾的行李。 等到众人各自散去,回家接上老小去金福来聚餐。 横竖没地方去的上起来索性跟着陈庆之一同去了医院看望他母亲。 倒是张发财这老小子,一路屁颠颠的也跟了过来。 顺手还买了不少水果吃食,说是跟白马探花神交多年,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去拜访他的老母亲。 “我妈的事情,多谢两位了……” 反正闲来无事,三人也没坐车,顺着平等街一路往西,走到一半的时候,陈庆之突然没来由的开口道。 转头目光有些低沉的看向张启凌,“张爷帮我垫付的那十万,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还上。”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张启凌想要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张发财便率先抢话,“白马刀爷,不是我这老小子说你……” “张爷给你老娘出的这笔医药费,花出去了他就实打实的没准备收回来过。” “不管你觉得他这是收买人心也好,或者雪中送炭也罢,充其量就是跟你打出了交情,看重你这么号人!” 话点到这个份上,已经说的相当直白。 陈庆之也是在江湖上厮混多年的汉子,哪里还不明白人家话里的意思? “得张爷看重,我不过就是江湖上的一个莽夫而已,要不是看在家里还有老母亲的份上,其实早几年就该被拖出去公判枪毙。” 一边说一边深深的埋下了脑袋,也不知他是在伤感还是感触,“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张爷的,就算是刀山火海,陈庆之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番话让张启凌一时半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发财一眼。 当初他对陈庆之确实心存好感,毕竟能使出那样刀法的家伙也是他生平仅见。 甚至他们在交手时,这家伙有好几次都放弃了用下三烂的招数取胜。 但真正让张启凌做出为陈母垫付十万医药费的举动,还是在张发财的劝说下。 这老小子直言不讳的告诉他,陈庆之绝对是西南三省武力值最强的十人之一,别看当初败在了他手上。 那是因为心有牵挂,做不到真正的以命搏命,要是帮他解决了母亲这个软肋,不仅可以收获一员猛将,更是有望助其重归巅峰。 那个可以跟西北王在草原上大战了三天,而不饮恨的男人! 所谓一言蔽之,可见人心。 张发财洞明人心的本事由此可见一斑…… “什么刀山火海不刀山火海的,大过年的别说这些晦气话。” 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张启凌笑着挥挥手,“你的命可以是你母亲的,也可以是自己的,但唯独不能是别人的。” “虽然我也不太懂这里面的道理,但家里老头子曾经跟我说过,大丈夫行事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劝解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张启凌忽然很想那个老家伙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躺在病床上到底有没有勾搭到俏皮的小护士? 19:02 西南蓉城,天色完全黯淡了下来。 压顶的乌云中似乎飘飘洒洒了些许细碎的冰晶。 1991年。 张启凌21岁,即将步入22岁…… ##第28章 开堂!各方来贺!是机缘还是陷阱? 不得不说,沈琦在这顿年夜饭上确实花了心思。 不仅仅只是大把钞票撒了下去,更重要的是她还特地找到了一位江油关的大师傅,单独给张启凌做了一顿家乡菜。 陈庆之老娘患的病需要用进口药物来抑制,十万块砸下去也只能维持不到一年的时间。 对此,张启凌表示并无所谓,只要自己有,反正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给谁花都一样是花。 于是等他们三人接到老娘走进金福来,这里已是觥筹交错,虽然正席还没开,不少老熟人就已经聊的热火朝天。 随着魏三的低头,让蓉城下九流势力分布再次发生变化,也让不少人的心都熟络了起来…… “恭喜。” “能看着你走到今天这步,我们夜总会上下也都俱有荣焉。” 换上了一身得体的礼服,海莉施施然走到了张启凌面前,将一个礼盒递到了他手里,“正好用你上次给的钱,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看着盒子上一连串不认识的英文字母。 张启凌苦笑了两声,既然是海莉拿出手的,这身行头想必肯定不便宜。 “啧啧,路易威登……” “这可是好东西,别说在蓉城了,就算国内都不容易买到。” 跟在边上的张发财调笑道,“张爷,有一说一,人家这礼物不仅能拿得出手,更是花了不少心思。” 张启凌:…… 这牌子是真的没听过,但张发财能这么说显然也是在点他,这份人情恐怕不轻。 “海莉姐,咱们都是自己人了,何必这么破费?” 话是实话。 张启凌在心头暗自嘀咕,这身行头少说也得五位数往上,否则张发财也不用单独提点。 最主要的是他感觉自己身上这件军大衣足够保暖,实在没必要再换。 “呵呵,你也不看看今晚是什么场合?” “都是开堂的张爷了,现在这身你觉得合适吗?” 嗔怒的白了他一眼。 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海莉向来分寸把握的很到位,这话说完后便转身走进了宾客里。 只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张启凌站在原地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嘿嘿,张爷,江湖人不拘小节。” “看破不说破,日后好相见。” 不知道从哪儿顺了一根鸡腿,张发财砸吧着嘴啃得正香,还不忘笑嘻嘻的说了两句。 “海莉姐说得也有道理。” “今晚这种场合我也应该稍微穿得有名堂点。” 点点头,张启凌在心底叹口气。 转身也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无人包间。 将自己老娘安置好,有一众兄弟照应,陈庆之也很快凑了过来,“刚才那女人看张爷的眼神……” 以他的洞察力自然不难看出端倪。 张发财依旧是嘿嘿的笑了几声,“蓉城这池子太小,迟早容不下张爷这条真龙,有些事还是不点破的好,咱就当没看见。” 说完望向张启凌离开的方向,“张爷心里也有着数呢!” 20:00 结束了1991年最后一场《焦点访谈》,春节晚会终于在千呼万唤中上映。 饭店大堂里摆了十好几台彩色电视,黄宏和宋丹丹一出小品《手拉手》,立刻就把气氛烘托到了高潮。 觥筹交错中,换上了一身新装的张启凌已然喝的有些迷糊,甚至记不清这是第几拨人来给自己敬酒了。 “张爷,之前的事多有得罪。” “我谢眼镜别的不敢拍胸脯,以后在蓉城咱清水袍哥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你堂下绝无二话!” 还肿着半边脸的谢眼镜,在吴猴子等人的陪同下,满脸通红的站在张启凌面前,仰头就灌下了一整杯白酒。 后者也不含糊,二话不说端起倒满了酒的杯子,一股脑就喝了下去,“谢三哥言重了,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子,能走到现在这步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说着缓缓站起身来,笑着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 算是完全接纳了清水袍哥。 谢眼镜则是有些激动,红着眼眶重重点点头。 今天为了救他们,张启凌明知那是魏三布的局,依旧一人一刀杀了进来。 光是这点,就足以令他们所有人信服! 而且这些年清水袍哥因为坚守旧礼,坚决不碰下九流里那些涉黑的产业,导致他们大多数人都被魏三压制的厉害。 别说是小康了,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如今张启凌的出现,毫无疑问是给了他们又一个重生的机会…… “钱叔,您看他今晚的表现如何?” 坐在不远处,沈琦笑盈盈的对身边老者问道,“还能入您老的法眼吗?” 钱姓老者哈哈笑了几声。 端起酒盅浅浅的品了口,“绝境逢生,因缘际会被推到现在这高度,别的不敢说,反正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比他是大大的不如。” 随后放下酒盅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自古以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蓉城现在的形势太乱,魏三也不是肯吃亏的主,接下来还要看这小子怎么应对吧!” 可话虽是这么说,钱老看向张启凌的眼神中仍是精光闪烁。 白马探花陈庆之! 诫命榜眼张发财! 这两个都是他曾经看好的人中龙凤,眼下都汇聚在一人麾下。 不说张启凌的运气如何逆天,光是这份容人之量就远超寻常,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能培养出如此鹤立鸡群的年轻人。 而沈琦自然不知道钱老的思绪已远,反正听见他表扬张启凌,心里就莫名的开心。 就像是完成了一笔成功的投资。 未来和眼下,都很可期! “哈哈,钱老说的对,不过我还是很看好张启凌这小子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曹老板端着杯红酒笑眯眯的走到沈琦面前,“蓉城的水已经够混了,上面或许想要给清水袍哥一条活路……” “对咱们商人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入场的好机会,我们或许有些生意可以合作,你说呢沈总?” 举起手中的红酒,慢条斯理的慢慢喝下。 收起了在钱老面前的小女儿态,沈琦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淡然神情,“合作当然是可以合作的,那接下来就要看看曹总能扛住魏三多大的压力了?” ##第29章 新年伊始!双方博弈,各出奇招! 与此同时,在蓉城东边的一处宅子里。 不同于金福来的热闹非凡,魏三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败给了姓张的那个小子! “三爷,咱们在城西的场子都被人清了。” “曹书桓和沈琦两个人各占一半,难道这件事赵家不打算插手?”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年轻人,满脸不忿的说道,“他们当初的承诺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刻的屋里并没有开空调。 通红的炭火散发出适宜的温度,让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刘哥,你快别说赵家的人了!” “今天在门舵那边,他们明明可以一举把姓张的那小子给做了,可偏偏连动都不敢动!” 另一个魏三的跟班,重重的把烟头扔在地上。 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赵家的临时反水,咱们怎么可能会把西边的堂子全部输了出去?” 这些话,就像是把尖锐的刺刀,不停的在魏三心里来回绞动。 一口干了桌上的白酒,声音异常沙哑的开口道,“都特么别再说了,赵家那边派人给我解释过了。” “是上面有人嫌咱们太跳,故意把姓张的小子推到台面上,想要钳制老子的发展,不想让我一统袍哥!” 赵家给的话就摆在那里。 他魏三是信也得信,不信又能拿人家怎么样? 这些年他能顶着五排的名头,干着大爷的事情,还不是仗着背后就是赵家? “就凭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大背头闻言不屑的冷笑了两声,眼中寒光四射的说道,“三爷,要不要我找几个人去干了他?” “麻袋一套,石灰一洒,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给我跪下!” 这大背头叫刘勤,主要负责魏三的【放水】也就是高利贷业务。 今天正好是翻年的最后一天,他正忙着到处去收烂账,也就刚好没去门舵那边,错过了张启凌的大杀四方。 “刘哥,你别忘了姓张的小子身边还跟着陈庆之和张发财,想要阴他可不容易!” 魏三的跟班摇摇头,随后露出个阴险的笑脸,“那姓张的小杂种根基不在蓉城,我们或许可以找人去江油关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这话出口,魏三眼前一亮。 以他的性格,在决定要动张启凌之前,就已经把这家伙的所有底细都给调查的清清楚楚。 很清楚在江油关的县城医院里,还躺着一个对张启凌很重要,却半死不活的老家伙。 魏三的表情被刘勤全部看在了眼里,当下立刻煽风点火道,“咱们只用把那老东西控制起来,不怕姓张的那小子不服软……” “到时候三爷就算让他当众吃屎,他也只有乖乖听话份!” 魏三闻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小卒过河也是车,上面人自然有上面的想法,但怎么也管不到他的身上来。 顺手点燃了支香烟,眉宇间闪过一抹狠色,“这件事尽快……不,明天就着手派人去办,多找几个靠谱的兄弟,钱不是问题。” 经过在蓉城这些年的发展,能用钱收买到的东西,他向来不会有半分吝啬。 刘勤随即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三爷放心,今天让兄弟们过个好年,明天一大早我就亲自带人去江油关。” “开车也就三四个小时,绝对不会走漏了风声,我就不信姓张的那小子还能跑得了?” 听到他这话,魏三爷是喜笑颜开。 从座位上起身,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这次要是顺利,我给你记一大功!” “今天晚上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等会我让小红给你安排几个美妞儿,只要不耽误正事,今晚随你怎么玩!” 用人不疑。 重金开路。 这是魏三走到今天的不二法门,当下大手一挥,屋子里的气氛瞬间火热了起来。 他心底很清楚。 这次只要是自己凭真本事扳回了劣势,就算上面有些人对他再不满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张启凌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 “小子,别说江湖险恶你不知道,想要跟我斗,老子就把你浑身骨头都给拆了按斤卖!” 在心底恶狠狠的咆哮了一句,随即端起桌上的酒水便豪迈的酒到杯空…… 另一边。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用蜀地的老话来说,讨口子都有自己的三十夜。 等到酒足饭饱,该说的说完,该做的做好,众人也就纷纷散去,准备回家去守岁。 完全不记得被灌了多少酒的张启凌,仗着年轻酒量不错,勉强支撑着从座位上起身。 沈琦见状,急忙凑上前将他搀扶住,“看你咋喝了这么多?这是想要去哪?” 张启凌表情古怪,却仗着酒劲嘿嘿一笑,“我,我是想要去趟茅房,要不我请你?” 荤素不忌的一个笑话,顿时惹来沈琦的一通白眼。 混球小子! 老娘还在担心你喝大了,想不到还有心思来调侃自己,显然酒壮怂人胆,尚余三分量。 嘴里啐了一声,抬手就将他推开。 喝到现在这个点,差不多剩下的也就只有张发财,谢眼镜等人了。 大家爆发出一阵哄笑,惹得张启凌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转头看了看,却不见了那个熟悉身影,不由疑惑的朝张发财问道,“庆之和阿姨都回去了吗?” 后者咧嘴一笑,没料到张启凌喝成这样,脑子还是异常清醒,“张爷放心,陈庆之我安排他去做点小事,阿姨我们照顾着不会出岔子的。” 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张启凌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这大过年的你就别瞎折腾人家了……” 随后又好像记起了什么,“哪里有公用电话?待会我要给老头子通话,要挂也别挂在年三十晚上。” 看似刻薄的话。 可刚出口,张启凌就莫名的感觉到鼻夹一酸。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离开老头子,跟一群算不上特别相熟的家伙跨年。 不过想着有村头李大婶的单独照顾,老头子应该也算是心满意足才对,而且自己寄回去的钱,也足够他过个丰盛年了…… 很快就完成了一次肝脏的解酒过程,从排风口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激愣。 当整点的钟声敲响,外面很快传来了阵阵烟花盛开的声音。 新年,总算是平安无恙的到了…… ##第30章 叫你一声张爷你敢答应吗? 大年初一,结束了昨晚的觥筹交错,张启凌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老家每年的初一这天,老头子总会早早的起床开始做糯米汤圆,芝麻花生馅吃起来甜而不腻。 昨天晚上给江油关县医院去了电话,医生告诉他老爷子恢复的还算不错,只要后续营养跟上,康复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电话里,老家伙也是中气十足,在听闻张启凌想要回老家看望他时,直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好不容易闯出点东西来,你娃是不是飘了?” “回来干球?妨碍老子过二人世界?” 反正从老头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一句是不往张启凌的心窝上戳刀子。 最终只得让他打消了回江油关过年的想法。 在连续拒绝了曹书桓跟沈琦两人馈赠的房产,张发财主动拿出了自己的一处宅子。 靠近西二环,独门独户的一处宅子。 张启凌穿好衣服后,顺手推开古色古香的窗户,一股扑鼻的梅花香瞬间弥漫开来。 “哟!张爷这么早就醒了?” 正在院子里打拳活动的张发财见状,眉开眼笑的说道,“早饭已经做好了,芝麻花生馅的汤圆保证符合张爷口味。” 张启凌扶着额头,无奈道,“在你们眼里,我其实跟果奔没有什么区别吧?” 好端端的进城想要凭本事打工,没想到愣是被人调查了底朝天。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他来自江油关,酒量惊人,口味偏重…… 随即看着他展开的架势,张启凌有些好奇道,“你这太极可是火候不浅,没看出来你还是陈氏太极的传人?” 张发财慌忙摆手,“养生拳,养生拳……” “我这算哪门子的陈氏太极?搁在擂台上,还不被张爷和陈庆之两刀就剐死的主?” 说完还不忘满脸憨厚的讪笑了两声。 对此,张启凌也懒得跟他计较,脱掉了海莉送给他的那件笔挺的西装,仅穿着一件衬衣便开始活动筋骨。 每早起床,一套八极拳。 这是老头子留给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张发财识相的让出了一块空地,张启凌深呼吸一口清晨的冷空气。 吴氏大八极,起手滚虎撼地锤。 并不介意有人在旁边围观,一整套拳法打下来,不仅把昨夜的酒劲悉数挥发,更是让他神清气爽。 直到气劲相融,抱圆归一,张启凌这才发现小院中除了张发财外,沈琦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腊梅树下。 只见她今天换了一身银灰色的羽绒服,配上一双裹着小腿的黑色高跟鞋,看上去格外飒爽。 “沈总来了你怎么不叫我?” 无语的看了张发财一眼。 他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被汗水湿透后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他瞧上去多少有些尴尬。 “没关系,是我让他不要出声的。” “能看一套完整的吴氏大八极,这是多少人做梦都盼不来的机会。” 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 沈琦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张启凌身材不错,但也直到这刻才看出来,这家伙分明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身上那爆棚的肌肉,似乎都要撑破了那件衬衫。 “什么八极不八极的,无非都只是些乡下把式。” 没所谓的摆了摆手,在张启凌心中,老头子教给他的这些东西,招招都是取人要害。 撑死了也就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一边接过张发财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汗的问道,“沈总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按照蜀地习俗,大年初一历来是不出门走动的。 等到初二才开始挨家挨户的走亲戚串门。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你?” 沈琦好笑的看着他,目光却在那件衬衣上扫过,“还是张爷怪我昨天没在您开堂的时候送礼物?” 张启凌:…… 这话可不好接,更没法接。 只得求助似的看向张发财,没想到这老小子却是双眼望天,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见二人这副模样,沈琦更觉好笑。 但转念之后便心思沉淀下去,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说你昨天当起了散财童子,给谢眼镜他们这些清水袍哥挨家挨户的送钱了?” 张启凌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人当面说破难免有些不太好意思,“反正都是些身外物,我也是想着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他手头上的钱,除了给老头子汇去了五万之外,基本上都在昨晚发给了谢眼镜他们。 一来,实在张发财的指点下,那是他收买人心最好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二来,他看这帮清水袍哥过得也着实够呛,居然有人在大过年的,身上还只穿了件单衣…… 张启凌的这反应,看得沈琦一阵莞尔,“反正都是你的钱,而且都是花在该用的地方,不必跟我解释的。” 言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发财,“再说,有这位诫命榜眼在你身边,有些钱只怕你想浪费都够呛。” 被这么一打趣。 张发财的一张老脸也忍不住微微泛红,“沈总说笑了,小老头子虽然被你没让你戏称为铁公鸡,但还没到那种真一毛不拔的地步……” 话音落下,院外忽然响起了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正月初一,如此无礼必是恶客登门。” 双眼在手腕上的表扫去一眼,张发财突然似笑非笑的说道。 “恶客也是客。” “你家张爷才开堂,不要失了礼数。” 沈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冷笑着说道。 张发财回了句那是自然,便先将张启凌招呼回了房间,这才转身去开门。 看着两人奇奇怪怪的对话,后者很想问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沈琦却站在他身边,饶有兴致的笑道,“你不是昨晚才当了散财童子吗?” “皇天不负苦心人,等会你花掉的钱,有一分算一分都会有人双手奉上……” 主动上门送钱? 这还是恶客么? 张启凌满头雾水地看着她,随后便听见了一声猖狂的大笑,“哈哈,听说昨晚有人背着老子开了堂?” “老子真叫你一声张爷,您敢应着吗?” 魏三得意的声音从门外远远传来。 ##第31章 花钱买命?天大的笑话! 魏三? 张启凌不奇怪他能找到张发财的这栋宅子,但唯一好奇的是,这家伙大年初一跑上门来做什么? 不过看沈琦和张发财的样子,好像并不感觉到意外…… “一般人叫我的话,我肯定会应。” “但是,狗吠我却听不懂,我看你是在茅坑里打灯笼,找屎吃吧?” 搞不懂来意没关系,张启凌依旧没有半点惯着魏三的意思,“或者这大过年的,你是想跟我来推推手?” 被这番话给反呛了回去。 魏三瞬间憋的满脸通红,当下只得咬牙切齿的狞笑道,“姓张的,别说老子没给过你机会,我劝你最好打电话回去问问,家里老爷子可安好?” 他这话出口,张启凌当场红了眼珠子。 刚想迈出一步,却被人从背后一把重重的摁住了肩膀,“张爷,您跟这种人急什么?” 却是张发财,满面仍是和煦的笑意,“魏三爷今儿大清早就亲自送上了门,咱们可要好好招待招待才行。” 张启凌此刻怒上心头,哪里容得他继续废话,敢威胁到自己家人身上,作势就要上前亲手废了他! “张爷,您别激动。” “下面的事交给我处理,保证让您满意。” 却不料张发财的手牢牢摁住张启凌。 笑意盎然的看向魏三,“如果门外你没带着百八十好人,今天魏三爷怕是就走不出这间院子了。” 后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张发财道,“都说你是诫命榜眼,如今我看来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 “实话告诉你,只要姓张的给家里去个电话,保管有惊喜等着你们!” 他的手下刘勤,今天凌晨五点多便带着一帮兄弟直奔江油关,半个钟头前才给他来了电话。 说是那边一切顺利,让魏三随时都可以动手。 否则以他这种老奸巨猾的性格,又岂会只带着几个心腹就跑到张启凌的面前耀武扬威。 真当自己的武力直追那位号称西北王的猛人? “那我们要是不打这通电话呢?” 张发财半点不急,反倒是似笑非笑的回道。 张启凌见他这副模样,心中虽然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暴怒带来的冲动已经褪去,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于是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打? 转头望向脸色难看到极致,却没有任何表示的张启凌,魏三忽然有点懵了。 这帮家伙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不打没关系。” “老子帮你打!” 被招惹出了火气的魏三,直接从怀里掏出个砖头般的大哥大,抬手就拨通了一个号码,“刘勤吗?给我狠狠的虐那老杂毛,让他们所有人都听到!”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传来了颤颤巍巍的声音,“三,三爷,我们被陈庆之控制住了……” 魏三:…… 巨大的落差袭来,让他短时间内脑子还有些宕机。 反倒是张发财笑呵呵的说道,“庆之啊,张爷就在我旁边,他想听听那几个小混混的声音。” 陈庆之的回答依旧简单扼要,“好的。” 话音落下。 话筒对面就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张启凌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原来张发财早就看出了魏三会用这种招数,才连夜派陈庆之赶去了江油关。 刚才猖狂的大笑还在耳边回荡,此刻狰狞的表情彻底凝固在了脸上,眼神下意识的就往门外望去。 “魏三爷,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 “咱们的清水袍哥,早就想见识一下您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想要上位做大爷?” 直到此刻,张启凌终于踏实了,大笑着朝魏三说道。 心头却是不由感慨,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点。 同时也是给他敲响了一声警钟。 不管是沈琦或者张发财,都做到了防患于未然,否则今天万一被魏三得逞,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认栽,现金五十万,三个场子让给你们……” “如果我今天出不去这扇门,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赵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脸色阴沉都快要滴下水来,魏三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发财。 他很清楚,如果仅凭张启凌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肯定防不住他这手釜底抽薪。 这一切必然是出自诫命榜眼的手笔! “赵家会不会为了个死人报复,这个咱们谁也不知道,万一到时候张爷愿意拿出足够的利益呢?” “相比之下,魏三爷你说五十万,三个场子,是不是太对不起你的身份了?” 张启凌只是在边上冷冷的看着,任凭张发财站出来满是戏谑的笑道。 当他的话音落下,谢眼镜带着吴猴子等人,如潮水般就从屋里涌了出来。 个个眼神不善的紧紧盯着魏三。 跑! 魏三心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随后便用力的将身边两个小弟推了出去。 自己却转身就往大门口跑。 只要能出了这扇门,谁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他,打破了既定规则,必定难逃官方的追究! 可就在大门近在咫尺时候,忽然一只脚踹出来,狠狠的蹬在了他的腹部。 剧烈疼痛来袭,让他整个人都痉挛的蜷缩成了一团,嘴里不停的发出哀嚎。 “我正愁找不到借口一劳永逸,没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跑?你觉得还跑的掉吗?” 杀气腾腾的看着他,张启凌抬腿又是一脚狠狠的将魏三的脑袋踩住,“敢拿家人威胁我,你真是好胆!” 躺在医院里的老头子,可以说是他现在唯一的羁绊和底线。 如同龙生逆鳞,触之必死! “放,放过我,咱们什么条件都好谈……” “就算让我把所有场子给你都可以,求你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 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魏三彻底没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艰难的翻身跪在地上,将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对他而言,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横竖有赵家的扶持,哪怕今天栽在这里了,也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我们蓉城袍哥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还想当大爷?下辈子吧!” 走上前的谢眼镜面若冰霜,见张启凌随意的点了点头后,直接举起一把砍刀就朝着魏三的脖子劈了下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中。 一把狭长的唐刀斜刺而来,不偏不倚的挡住了谢眼镜的这必杀一刀…… ##第32章 霸王折腰!赵家又如何? 张启凌眉头一皱。 该死的! 怎么每次都有人替魏三挡下致命伤害? “他,不是你们能杀的。” “刚才他说的条件买命,我可以做主再翻一倍。” 来人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色棉袄。 那柄狭长的唐刀被他握在手上,看起来格外突兀。 “又是赵家?” 充满了戾气的看向这人,接二连三的被人插手,让张启凌开始莫名恼火。 “没错,赵家要保的人……你动不了。” 语速不急不缓,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人即便是面对院子里几十号气势汹汹的清水袍哥,依旧表现的从容不迫。 这就是来自上层的绝对自信! 张启凌脸色漆黑的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沈琦急忙揽住胳膊,“别冲动,就算是赵家出面,今天也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他们自己坏了规矩。” 不管上九流还是下九流,都有着各自的圈子。 既然有圈子,就一定有他们运行的玩儿法。 大年初一上门拿着家属叫嚣,却被人反堵在屋里,这种事就算说破大天去,也是魏三和赵家理亏在先。 “我说了,魏三刚才承诺的条件可以翻一倍。” “这个,就是我们赵家的说法。” 用通知的语气,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人从头到尾也没抬起过脑袋。 全部脑袋都隐藏在黑漆漆的帽子里。 “可以,你们赵家的说法我全部都接受……” 张发财刚想开口,却不料张启凌率先一步说道,“但是放过魏三可以,你得赵家亲自来人领走。” 滔天的怒火最终化作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气。 远超同龄人的心智,让张启凌用最快的速度看清了当前的局面。 有赵家人出手,再想解决魏三已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但就这么放人走,也绝不是他的脾气和风格。 只是这话出口,包括沈琦和张发财在内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来人沉默了足足两分多钟,才慢慢抬起头道,“你是想要挑衅我们赵家?” 淡漠的声音里透出丝丝凉意。 手上握着唐刀的力道又更重了几分。 “呵呵,挑衅赵家?” “不好意思,我不敢。” 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的大白牙,张启凌手臂微颤震开了沈琦的手,一步步走上前,“我只是单纯的看不起你而已,你何德何能代表赵家?” 话音落下。 他整个人忽然动了,理都没理蜷缩在地上如死狗般的魏三,张启凌竟是朝那家伙悍然出手。 张发财见到这幕,心里一片悚然。 在蓉城过去的十年,乃至更长的一段时间里,下九流从来没有谁敢朝赵家人主动出手。 同时他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火热。 张启凌不愧是他看重,想要追随并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男人。 这条敢战狮虎的獒,就算天崩地裂也绝不屈膝受辱! 于是在沈琦的惊呼声中,张启凌一拳立地通天炮,无比决绝的就朝那人肩头砸了过去。 那家伙也万没料到,此子居然真的杀来了。 哪怕他是惯用唐刀的高手,出现片刻失神的功夫,也足够彻底被压制在下风。 只见张启凌双拳成锤,趁他恍惚便是狠狠的轰在了肩头,巨大的力道让那人瞬间如遭犀牛撞击。 手上的唐刀险些就要拿捏不住,差点失手跌落在地。 下一刻。 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反手挥刀就想要逼退张启凌,哪料对方右手一把探出,直接钳住了他的手腕。 同时左手又是一记黑虎偷心,嘭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胸口。 饶是这人练了多年的内家拳,浑身气力已达到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巅峰,但还是被震的气息溃散,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昏厥。 高手! 资料果然没错! 这小子的八极拳已经横练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一旦被他压制在下风,再想要扳回局势就是千难万难。 可他们赵家人岂能在功夫上输给个下九流胚子? 这家伙当下钢牙紧咬,硬拼着再挨了张启凌一记肘击,喷出口鲜血后,也不顾胸膛上传来的阵阵骨裂之响,就借助这股力量,强行摆脱了手腕上的束缚。 嘴角淡淡斜挂起一丝弧度。 张启凌见他宁可壮士断腕,也要和自己拉开距离。 便是一脚重重的跺在在地面,身子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生生杵在了原地。 那人看到这样一幕,心里顷刻掀起无边巨浪。 牛顿的棺材板都快要压不住了好吗? 可张启凌却不会给他这些感慨的时间,俯身之后便以惊人的速度猛地横腰将其保住。 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在这人心头弥漫开来,随即发疯似的用唐刀想要从半空中刺下。 可就在这个档口,只听张启凌一声怒吼,如旱地拔葱般将他高高举起。 那人手中的唐刀立刻失去了重心,根本刺不下去。 而后者仿若举鼎,随后用力的往下一摁,那人的脊椎正好撞在了他的膝盖上。 霸王折腰! 八极拳中跟铁山靠齐名的大杀招! 一个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传来,在场众人无不是倒吸了口凉气。 刚刚才缓过来点劲的魏三,看到眼前这幕,差点被吓得肝胆俱裂。 赵家派来保护他的家伙,竟然被这小子给拦腰折断,大概率这辈子都只能做个躺在轮椅上的废人了! 他怎么敢? 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 难道上面的人准备对赵家下手了? 无数个念头在魏三的脑海中疯狂的呼啸而过。 他在蓉城江湖里混迹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六神无主过…… 手持唐刀的家伙,只哼哼了两声就彻底昏死。 现场足足清净了好几分钟,张发财才面色沉着道,“先把魏三关起来,等着赵家来提人。” 谢眼镜他们这才如梦方醒。 迅速七手八脚的就将魏三绑成了麻花,然后跟赵家的人一起扔进了仓库里。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张启凌和沈琦,张发财刚刚还镇定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焦虑,“张爷,咱们今天怕是闯下大祸了……” 张启凌长长的吐出口浊气,无所谓的摆摆手,“我既然能开堂,就证明赵家在蓉城不是真无敌。” “接下来我们就看看各方各面的反应好了,实在不行我一人担着,天也塌不下来。” 暴戾的情绪被发泄一空。 完全恢复了心智的张启凌,此刻表现出了可怕的冷静…… ##第33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要死……要死……” “他怎么敢……怎么敢……” 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仓库里,好不容易醒过来的魏三,看着身边生死不知的赵家保镖,他浑身都抖成了筛子。 直到这刻他才看清楚,张启凌不仅只是想要做了他,甚至还有挑战赵家的野望! 单说这一点,就是十个他魏三也比不过人家。 可实际上他哪里知道? 张启凌本就是个看上去外表玲珑,本质刚硬的家伙,刚才只是单纯的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什么赵家? 什么袍哥大爷? 这些他压根儿就没往细想过…… 只是他这口气虽然出了,沈琦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通通的电话打出去,在外界得知赵家人被张启凌直接给废了后,在大年初一这天,很快就掀起了一场风暴。 “谢三哥,没事的就带着吴猴子他们撤了吧!” “大过年的不陪老婆孩子,往我身边凑算是怎么回事?” 坐在客厅里,看着周围被挤的水泄不通。 张启凌无奈的摆手说道。 “嘿嘿,张爷怕是不知道,今天但凡到了这里的,老婆孩子都已经安顿好了。” “不管什么赵家,还是浑水袍哥的那一套,咱爷们儿接着就是,这些年的窝囊气反正我算是受够了!” 谢眼镜的屁股就像生了根,坐在原地嘿嘿笑道。 昨天夜里,他做梦也没想到张启凌会给他们安顿过年钱。 看着那几沓花花绿绿的钞票,这土生土长的蓉城汉子,当晚就把老婆孩子连夜送回了老家。 就正如他自己所说,对张启凌他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和忠诚,但【清水袍哥】四个字才是他真正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不同于这边的热闹气氛,沈琦在屋外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刚才她已经给家里去了电话,老头子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在局势明朗之前,严令禁止她再继续参与下去。 上层那边的暗流涌动,根本不是她能够左右,甚至承受的了。 “冲动!实在太冲动了!” 有些焦躁不安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沈琦很清楚,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抽身而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一旦她这么做,之前在张启凌身上的投资就算不会白费,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大打折扣。 一时间,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沈总,这件事就算您不插手,张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张发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只是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 显然他也晓得这件事的轻重,“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在蓉城相互争斗了这么多年,现在也的确该有个结果了……” 若非上层博弈,赵家人只怕早就杀到这里了。 相对于张启凌他们而言,这也只是仅存的一线生机! “张先生,你号称诫命榜眼。” “今天这事情,难道你就没有算上一卦?” 并没有意外他的出现,沈琦转过身眉头微皱的问道,“按照你们的说法,天衍极数为九,总有遁去的一可以破局。” 张发财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随后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顺手便掷在了地上,“恶犬食日,阴阳相交也只在一线之隔。” 阴死阳生。 一线之隔也就是在一念之间。 “我听不懂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过……” “你既然刚才没有阻止他下手,那现在最好搞定退路,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家的压力就像是万仞巨山,横压在沈琦的身上。 她是看好张启凌,但并不代表就认为他现在有资格挑战赵家。 “上层博弈的结果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但是,这蓉城的格局似乎也应该变上一变了,沈总别忘了今年是什么年?” 随手折下一支蜡梅,张发财将其放在鼻尖闻了闻,“现在时代变了,可不比过去了啊!” 这话说完,沈琦只觉毛骨悚然。 她终于知道这位诫命榜眼敢陪着张启凌如此豪赌的原因! 西南三省除去蓉城,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坐镇上层的人物就如同韭菜般换了好几茬。 而今年又恰好适逢换届…… 更加深沉的东西沈琦已经不敢再继续细想,但就算这一切都如张发财所料,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明白了。” “你就想赌着万中无一的机会。” 缓缓点了点头,沈琦用力的吐出了口浊气。 勉强让自己的压力减少了几分。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本就一无所有,赌得就是这一次天地同力的机会!” 张发财弯下腰,将自己的几枚铜钱拾起来。 散落而下的头发,却遮掩不住他眼中灼灼的精光。 有一句话他并没有告诉沈琦。 那就是在张启凌背后毕竟还有一位命理大师,若非逆天改运,又何来这驱狼吞虎的凶獒之命? 沈琦闻言摇了摇头。 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这次天地同力的不是张启凌,而运去的也非赵家,那后果她简直都不敢想象……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琦的一颗心瞬间被掉到了嗓子眼上。 张发财快步上前将门打开,只见来人却是海莉。 在见到张启凌后,她表情无比古怪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曹老板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通知你一声,你跟他之前的约定作废,这是张十万块的支票,说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这是给你的补偿。” 看着面前这张钱好了名字的支票。 张启凌一阵哑然失笑。 这姓曹的老板果然不愧是成熟的商人,不仅收到消息极快,做出的反应也是滴水不漏。 要知道他跟沈琦不同,和张启凌之间本就没有太深的牵连和羁绊。 拿出十万块撇清两人的关系,既不得罪上面的人物,也算是给他们二者留了一线。 退一万步说,哪怕张启凌成功过了这关,也不至于让他多出个仇人来…… “也不算什么大事。” “就是我把魏三身边的一个赵家人给废了。” 这张支票拿起来并不烫手,此刻的张启凌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是他这话出口,海莉顿时惊呆在了原地。 这家伙是来蓉城表演哪吒闹海的吗? 先是段老虎,再到五爷和魏三,现在竟是越演越烈,直接把战火捅到了赵家身上? 艰难的扭过头,看着张启凌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第34章 就算天王老子来,我也想跟他讲讲规矩! 曹书桓的钱不拿白不拿,可落在海莉眼中,就成了有命拿未必就有命花。 沉思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劝道,“要不你还是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回江油关去吧!” “至少等风声过了你再回来,赵家可不好惹!” 实在没想明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张启凌这家伙居然还稳稳的坐在这里,好像生怕赵家人找不到他一样…… 就连曹书桓都不敢去触碰的阶层,就算面前这年轻人表现的如何逆天,也不可能躲得过狂风骤雨! “呵呵,海莉姐你不用太担心。” “既然你还能进的来这间宅子,就说明问题远没有你想象中的糟糕。” 微笑着摆了摆手,曹书桓的出现让张启凌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现在说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没有在正面接触过赵家,但也在众人的反应中能揣测出不少东西。 哪怕是他根本就没在怕,但以谢眼镜为首的清水袍哥选择跟随他,这些人的身家性命便成了张启凌肩膀上卸不下去的担子。 “你倒是乐观……” 话说到现在这个份上,海莉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略作犹豫后,她还是坐在了原地,没有任何起身离开的意思,“我有几个小姐妹在跟赵家有点关系,我让她们有风声就及时通知。” 这已经是她唯一能为张启凌做的事情了,毕竟连曹书桓都不敢有所沾染。 听到这话,张启凌心里难免生出感激,“海莉姐,这事跟你没有关系,要不现在你还是先回夜总会去,后面咱们有机会再联系。” 越来越多的羁绊牵扯,让年轻人只感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重。 倒不是想拒绝海莉的好意,只是他很清楚,只要这件事真的爆雷,以曹书桓那冷漠的人情,断然不会保海莉,哪怕只说上一句话! “今天大年初一,场子放假了。” “我索性没事,就厚着脸在你这凑凑热闹,回去也只是孤家寡人冷清的厉害,你不会想赶我走吧?” 假装没听懂张启凌话里的意思,海莉稍稍将垂下的鬓发归拢到耳后。 抬起头朝他明媚一笑,“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再吃一碗你做的羊肉汤,那滋味外面可买不到。” 张启凌:…… 钱财好偿。 人情难还。 家里老爷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现在总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张爷,海小姐也是好意,你就不要拒绝人家了。” “我刚才算过一卦,大概意思是否极泰来之象,事情或许很快就会有转机。” 看出了张启凌的左右为难,张发财乐呵呵的在旁边打起了圆场。 诫命榜眼,在西南三省号称算无遗策。 他这话出口,立刻就给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一剂定心针。 几乎也就在同一时间,沈琦的大哥大忽然响了起来,她急忙接通。 而对方只说了八个字便迅速的挂断。 “稍安勿躁,事有转机!” 只有几个人在场的侧厅,甚至能清楚的听到每个人那粗重的呼吸声。 当沈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发财就扫到了大哥大屏幕上的电话,“0816开头,尾号三个零,这种号码只是属于官方的,只是哪个衙门……” 话没有说完,但几人都瞬间秒懂了他的意思。 是沈琦背后的人,在通过这种方式给她传递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或者说是想要直接告诉张启凌。 以不变应万变! 随着这通电话的结束,房间里的气氛很快变得诡异起来。 每个人似乎都想说点什么。 但话到了嘴边,却一个也讲不出来。 直到十几分钟后,院外传来了阵阵骚动,张启凌这才第一个站起了身,“好像有什么人来了……” 如今陈庆之还在江油关安排张家老爷子,短时间内根本赶不回来。 除了连张启凌都看不透的张发财之外,在这些人里面就属他的听力最为敏锐。 “赶紧出去看看!” “千万别坏了大事!” 猛地想到了什么,张发财来不及细说,起身就迅速往屋外快步走去。 几人心头一颤,也都纷纷跟上。 “伤了你们赵家的人是我,有什么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 堵在大门前,谢眼镜看着面前的三人,大包大揽的说道,“要是眨一下眉头,我就算是后娘生的!” 跟在他身后的吴猴子等人闻言,也都纷纷大喊着想要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站在他们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冷哼两声,“怎么,有胆做没胆认吗?” “就你个下三滥的混混也想扛下这事?滚开,趁我没发火之前让张启凌出来。” 面上剑眉如刀。 中年男人只是目光扫过,立刻就给人一种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 那眼神仿佛就是上位者如临山巅的蔑视。 谢眼镜被他这话顿时激得面红耳赤,虽然心里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但在此刻却不愿意有丝毫退缩。 往上在数几十年,哪怕是封疆大吏也不敢如此轻视他堂堂袍哥人家! “不管你觉得我配还是不配,这事就是我做的。” “有什么道道你只管划出来,看我扛不扛得住就完了!” 张启凌的出现,就好像给了他们清水袍哥一个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 作为曾经的红花单棍,谢眼镜心甘情愿为其揽下这一切,只为后来人不用像他们活的这样卑微! “狗一样的东西。” “不见棺材不掉泪。” 中年男人显然因为自家人被伤的事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只见他随意的挥了挥手,一个人影就从不远处的墙角暴掠而来。 动作之快,抬手就是支取谢眼镜的咽喉。 要是让这一击打中,他只怕当场就要气管炸裂而亡。 在电光火石间,堵在门口的这群人似乎被某种伟力给强行分开,一个不算强壮的身影牢牢的挡在了谢眼镜身前。 一记势大力沉的金刚倒挂,反手正中来人的下巴。 在对方毫无准备之下,仅是一个照面便将其捶得倒飞出去了好几米。 袭杀不成,反倒是重重的摔在地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导致了他短暂的脑震荡,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只能跌跌撞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张启凌,有什么直接冲我来。” “门舵前朝我袍哥动手,哪怕阁下是上九流,也坏了规矩,这道理就算去天王老子那我也想说道说道。” 重新换上了那身笔挺的西装。 张启凌一步迈出,气势竟是悍然压过了那中年男人…… ##第35章 场子我要!摆酒赔罪?你在想屁吃! “呵呵,规矩?” “你跟我讲规矩?” 中年男人先是错愕于张启凌那不输自己的气势,随后便连声冷笑,“在蓉城,我们赵家就是规矩。” 淡淡的话,透露出他强大的自信。 而站在他边上的那个老头,脸色明显变了变,眼角不漏痕迹的抽搐了几下。 看得出他是在强忍着某些情绪,强行让自己没有开口。 尽管只是一闪而逝的细微变化,但还是被眼尖的张启凌尽收眼底,可面上依旧毫无波澜,“呵呵,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有什么道道就划出来吧!” 这种并未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中年男人心头猛生出一股怒气。 当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启凌,“把你伤的赵家人先交出来,然后自断一臂。” “三日后摆酒,叩头谢罪,这件事我们赵家可以翻篇不计,否则今天你们一个人也走不出这间院子。” 倨傲的表情像是在宣读最后的通牒。 张启凌却是面色一寒,目光毫不退让的跟他碰撞在一起,“我保证,如果我们这些人走不出这间院子,你,或者说是你们,也同样一个也走不掉。” 说罢,又往前再进一步。 三步之内,八极拳无惧枪炮! “你是在威胁我?” 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句话,中年男人面色阴沉的可怕。 从小在家里老头子的培养下,张启凌的养气功夫早已臻至化境,心中波涛澎湃,面上无悲无喜,“是不是威胁,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退让过。 更何况来的三个人,显然并不都是一丘之貉,这才让他决定剑走偏锋一搏。 搏的就是如今的赵家,在蓉城做不到一手遮天! “你是在,找死!” 咬牙切齿的回应了一句,中年男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启凌。 随后两个身影从他背后狂奔而出,分左右两边朝他的太阳穴悍然出手。 而张启凌不闪不避,只是朝着那中年男人不屑的笑了笑,随即弓马下沉,左手撼天锤,右手通天炮,左右互搏之术十年前他便烂熟于心。 这两个出手的家伙,也都不是寻常人家,个个身上都有好几年的功夫。 在面对张启凌如此托大的情况下,心头不由也是怒气横生。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便是尸横当场的结局! 可他们万没料到,自己含怒出手的杀招,在对上了张启凌的左右双拳时,竟仿佛被数十吨重的大货车撞上。 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人被锤烂胸膛,一人被轰变形了下颚。 各自发出声惨叫,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即便两人联手,也远非一合之敌! 包括谢眼镜在内的这群清水袍哥,见到这种情形无不是倒吸了口凉气。 比上开堂之战的那天,张启凌的实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 难不成他当时还有所留手? 巨大的惊骇笼罩着他们每一个人,此刻却没有谁会开口。 “人无伤虎意,虎有杀人心。” 张启凌看也没看地上的两个家伙,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我本无意与你们赵家为敌,可你们却接二连三的欺辱到我头上,这个道理我很想跟你们讲上一讲。” 站在不远处的海莉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没有发出声来。 跟赵家讲道理…… 这句话放在以前,蓉城下九流的人哪个敢说出口来? 即便大家都知道,这些产业大部分都是被赵家人把持,哪怕是皮肉生意他们也要抽走三成。 但上下之分,如同天堑。 赵家随意的一句话,便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而这中年男人被张启凌强大的武力给震慑的接连向后退了几步,离他好七八米远后才感觉到了安全。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站在那中年男人身边的老头才终于乐呵呵的开口了,“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要再继续讨论这些打打杀杀的话题了。” 却不料前者仍旧不依不饶,“张启凌,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摆酒赔罪,从此清水袍哥可以由我们赵家庇护,保你们这群家伙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而且魏三答应你的条件,我承诺翻倍给你。” 倨傲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这个条件开出来,就算是他们赵家天大的恩赐,在他看来张启凌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况且就算他不同意,那下面的人呢? 想要做赵家的狗,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资格! “赵庞,在来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穿着身唐装的老头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难不成你们是真的想坏了规矩?” 可没想到那个名叫赵庞的中年男人,一把揽住了老头的肩膀,“达叔,你上了年纪,刚才我说的话你可能没听清楚。” “我说,在蓉城赵家就是规矩,这点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同样会是!” 这话出口,达叔的脸色终于难以控制的变得阴沉。 跟在两人身后的另外一人却突兀的笑了出来,“赵庞,今天风太大,说话别闪了舌头。” “是你赵家接连惹事在先,清水袍哥就算伤了你们的人,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你刚才的话若是能代表赵家,那接下来别怪我们收回之前的承诺。” 说话这人岁数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但一番吊儿郎当的话中,却里外都透露出对赵家的不满和警告。 “哼,我怎么说是我自己的事情。” 赵庞硬着脖子回道,转头继续将目光投向张启凌,“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具体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面对这种威胁。 张启凌毫无征兆的笑了。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谢眼镜他们,“摆酒赔罪?你问问这些袍哥答不答应?” 此刻的谢眼镜已是激动异常。 在面对赵家,他们袍哥卑躬屈膝了太久,当初就是因为看不惯魏三为奴的模样,清水袍哥这才跟他们彻底决裂。 张启凌如今表现出来的硬气,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末世袍哥最后的尊严! “不答应!” “人死鸟朝天,你们赵家休想还在我们袍哥头上作威作福!” 扯开了嗓子大声吼道。 身后顿时群情激愤,众人响应。 “呵呵,你看见了……” “所以场子我们要,摆酒赔罪,你是在想屁吃。” 张启凌的嘴角微微斜挂。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第36章 赵庞妥协!史上从未有过的胜利! 嚣张! 在场所有人,无一例外的都同时震惊的目瞪口呆。 张启凌这番话简直就是彻底要跟赵家撕破脸皮。 可他凭什么? “呵呵,赵公子,不管你在赵家是什么身份……” “但我家张爷的话就摆在这里了,答应还是不答应,你现在就可以给我们一句准话了。” 就在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张发财忽然乐呵呵的站了出来。 可赵庞此刻心里却半点也笑不出来。 这家伙的话中分明就带着赤果果的杀机,现在他哪怕敢说半个不字,张启凌是绝对不会放他安然离开的。 大意了! 以为凭借自己赵家人的身份,就可以在蓉城肆无忌惮,或者说至少没人敢在明面上动他。 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个愣头青,硬生生的把他逼到了现在退无可退的地步。 “你们……” “知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 狭长的双眼中,闪烁起阴狠的光芒,赵庞心头已生退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话顶了回去。 要是今天他在这认了怂,那无异于就等于狂扫了赵家的颜面,不仅下面的人会心生二意,对上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更是一种可怕的信号。 如今他的态度,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时间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答应我刚才提出的要求,你们现在就能离开。” “大家相安无事过个好年,否则……” 张启凌再往前一步。 刚才双拳齐出,几乎废了赵家的哪两个保镖,所带来的威慑力让赵庞额头上冷汗淋漓。 “有种,有种你现在就动手废了我!” “在我们赵家的字典里,没有否则两个字,而你们会得到相应的报复!” 牙关紧咬,他仍旧是半步也不退让。 旁边的那年轻人嗤笑两声,上前拍了拍赵庞的肩膀,“兄弟,不就是二十个场子,百万现金吗?” “给他们就是了,这可比咱们当初聊的少了一大半,你们赵家不会抠门成这样了吧?” 说完,顺手掸了掸身上的灰,走到张启凌面前笑眯眯的伸出了手,“孙东来,久仰张爷大名了。” 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不管身份还是地位,都不在赵庞之下,甚至很有可能就是赵家的对头。 张启凌自然不会错过这种人主动递来的橄榄枝,“幸会,张爷不敢当,孙先生太客气了。” 逼人的气势随着他轻轻一笑,很快烟消云散。 伸出手跟对方恰到好处的握了握。 对此,孙东来倒是有些不解。 在他看过的资料中,张启凌出生没几年父母便早早的撒手人寰。 家里只有个老头子把他抚养成人。 并且他初中没念完就辍了学,按说也应该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长大的家伙。 怎会有如此的气度和涵养? 殊不知。 魏东来看到有关张启凌的资料,没有一个字是错的,并且详细的有些过分。 可老头子从小就教他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从四书五经到《吕氏春秋》和《史记》。 又从《资治通鉴》到《红楼梦》。 每一本他至少都被逼着通过不下十次,直到有了自己的见解,老头子才算作罢。 而整个巴蜀,除了蓉城之外,也几乎遍布了这对爷俩的足迹,行程何止千里? 虽然学历不高,但他的见识根本不是一般大学生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换句话说,关于张启凌的舞台,才刚刚搭建。 “赵庞兄弟也不要为难了。” “就按照咱们之前说的,二十个场子,百万现金,被伤的那个赵家人和魏三,全须全尾的还你。” 短暂的错愕后,孙东来很快回过了神。 转身看向赵庞,戏谑的表情尽数收敛,“别忘了这是我们各家商议的结果,见好就收对大家都有利,不然真的撕破脸咱们可就不好相见了。” 唯一台阶被放到了眼前。 赵庞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 在来之前,他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说是有把握让张启凌主动低头。 可发生的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就连自己的保镖都被打成了重伤。 更要命的是,因为大意他根本就没带够人手,如今这条小命都在张启凌的五指中随意拿捏。 “好,既然孙少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个面子。” “提出的这些条件,我会让人在三天之内送到他的手上。” 努力克制着心头怒火,赵庞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放心,现在我代表的是赵家,一口唾沫一个坑!” 只是他这番话说完,张启凌、孙东来和那老头,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寻思片刻后,他的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不情不愿的补上了一句,“这件事从这一秒开始就算揭过,我们赵家以后不会主动找清水袍哥的麻烦……” 孙东来闻言这才放声大笑,“果然不愧是赵家高才,拿得起放得下着实令人佩服。” “这承诺我跟达叔见证,绝不会有人胆敢毁约!” 说完,他还不忘顺手指了指不远处。 只见一个家伙手里正拿着台便携摄影机,将刚才发生的所有情景都给录制了下来。 “哼!”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然知道孙东来这手的目的,又狠狠的瞪了张启凌一眼,脸面尽失的赵庞直接扭头就走。 躺在地上还在哼哼的两个保镖见状,艰难的爬起身来,连回头都不敢,便跟在他身后仓皇离去。 倒是孙东来和达叔走到张启凌面前,前者从怀中掏出张名片递给了他,“以后常联系,我是很看好你的。” 后者也不含糊,伸手接过,礼貌的回应道,“今天的事多谢孙少和达叔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只会我们兄弟一声就好。” 话未说满。 情理尽到。 虽然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张启凌依旧没有表现出主动投诚的意思。 而孙东来似乎也并不介意,只是和煦的笑笑,又寒暄了几句后,才摇头晃脑的跟着达叔一起离开。 直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确定了周围再没有任何一个外人时,张启凌顷刻间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浑身虚脱的冷汗如雨下。 张发财率先发觉了他的异样,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他和谢眼镜等人的中间,“嘿嘿,事情都谈妥了你们还守在这里干什么?” “赶紧进去帮我把院子收拾收拾,咱们好过年了啊!” 话音落下,众人这才如梦方醒。 赵家妥协了! 赵家居然真的妥协了! 巨大的狂喜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后知后觉的谢眼镜仰天狂笑,“走,兄弟们收拾院子过年去!” “今天咱们不醉不休……” ##第37章 忆往昔!铁嘴半仙张义成! 努力掉着胸前一口气,才让自己没彻底瘫软下去。 张启凌此刻虽然在张发财的搀扶下,但还是浑身都没了一丝力气。 赵家! 赵庞! 如万仞巨山横压而来,他肩负整个清水袍哥,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却不能分毫露怯。 张启凌很清楚,如果不展示出自己强势的一面,赵家的那些对手未必会在关键时刻站在他们这边。 就像沈琦所说。 商人逐利,这一切不过都是场你来我往的交易罢了,要想卖出高价,首先还是得表现出足够的价值! 以孙东来和达叔为首的上层,要在蓉城挑战召见,就必须扶持属于他们,或者说不亚于魏三的势力。 如果他在赵庞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丁点的软弱,孙东来今天绝对不会多说半句话,更不会如此强势的站在了他这边。 即便张启凌没有任何臣服他的意思…… 可以说在这场博弈中,他只有头脑足够清醒,并且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才能在左右夹缝里火中取栗。 现在的这个结果,已经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最好结局…… “张爷,魏三和那个赵家的人都被送回去了。” “要不我给您倒杯参茶?”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张发财才满脸担忧的说道。 张启凌无力的摆了摆手,索性顺势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就是脱力了,休息会就好。” 张发财闻言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点燃支香烟递了过去,“通常在这种时候,来上一支烟会感觉到神清气爽。” 没好气的看着他苦笑两声。 随即接过香烟,用力的使劲抽上了一口,然后连同胸中的抑郁之气和在烟里一并吐了出去。 “你说,我今天这选择应该没错的吧?” 良久,张启凌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他才忽然开口问道。 张发财坐在边上,佝偻着身体,一口口的吧唧嘴。 听到这问题不由嘿嘿笑了两声,“一个是站着当人,一个是跪着做狗,这还用选吗?” 这话让说完张启凌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理事这个理,就是话糙了点。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沈琦跟海莉并肩而来,前者手里还拿着大哥大,显然才刚刚挂断,“恭喜你赌对了,孙家在这次换届中,很大概率会从帝都直接空降。” “你跟赵家的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无力的点了点头。 然后张启凌猛地一口把烟抽到了尾巴上。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海莉也是上前柔和的笑道,“恭喜,从今天开始你可就是真正的张爷了,整个蓉城的下九流里,没谁能再压住你的风光。” 对此,张启凌只能朝着她无奈的咧开嘴笑笑。 天知道他刚才都是怎么过来的,这种堵上了一切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肾上腺素不断分泌。 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这此刻通通混在了一起,让张启凌突然有种不真实的幻觉。 院子里,谢眼镜等人已经摆好了鞭炮,很快噼里啪啦的声响就随着烟尘直冲云霄…… 另一边。 坐在一辆改装后的普桑里,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从张发财的院子离开后,孙东来就一直没说话。 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他终于又有开口,“达叔,你刚才都看清楚了吗?感觉怎么样?” 坐在他旁边的达叔早就没了脸上的笑容,眉头都快拧成了一团,“像,实在是太像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还姓张,我想这是不是就有些太过巧合了?” 刚才在看到张启凌的第一眼,赵庞倒没什么,他和孙东来两人差点没惊掉下巴。 要不是看到现在的车牌是川A,两人甚至都有种还在帝都的错觉。 “帝都的那位,名为入赘,实则却是入主。” “按理说他的身份和底细,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被人查得一清二楚,断不会跟蓉城这边有来往才对。” 孙东来虚着眼睛,将车窗打开,任凭冷风呼啸着倒灌进来,“而且张启凌的身世太干净了,我不相信一个乡野老叟能教导出这样的家伙!” 达叔也是长长的吐出口浊气,点点头道,“这小子的模样几乎就是那位年轻时候的翻版,要说两人之间没有点关系我是一万个不信的。” “可在逻辑上偏偏对不起来……” 首先帝都那位在明里暗里都表现出支持他们空降蓉城,其次就算他想插手,也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才对。 “吩咐下去,等会一停车就把刚才录得VCR给我取过来,任何人都不得复刻!” 沉默了片刻,孙东来才声音低沉的说道,“这件事只怕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除了老爷子之外谁也不要透露。”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张启凌跟赵庞对峙的画面。 不卑不亢。 有理有据。 特别是在收到了自己释放的信号后,直接当机立断,他毫不怀疑张启凌确实想把赵庞永远留下的决绝。 只是,这小子不过才从江油关来到蓉城小半个月,哪儿来这么大的魄力? 就连白马探花跟诫命榜眼,都心甘情愿的被他给收于麾下! “孙少,你别忘了另外一个人……” “铁嘴半仙,张义成!” 摇了摇头,达叔良久后才开口说道。 但听到了最后三个字,孙东来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骇人的精光,“不可能!你我都知道,没有张义成的全力栽培就不可能有那位的今天!” “但张义成二十多年前就被证实了死讯,否则那位哪能这么快完成反客为主?” 不可思议中,他就连说话的腔调都忍不住拔高了许多。 可达叔脸上的凝重半点未褪,反而语气更加低沉,“孙少,你没经历那个年代或许不知道,张义成当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找到的只不过是他的第六根手指……” “最重要的是二十多年,难道不正是他培养出一个张启凌的时间?” 话音落下,车厢里一片寂静。 谈话的两人不禁同时毛骨悚然。 铁嘴半仙。 名动帝都。 当年随手指点便是石破天惊! 据说哪怕在今时今日,帝都不少权贵和百姓家里都还立着他的长生牌…… ##第38章 陈庆之归来!目标,房地产! 并不知道这些的张启凌在经过了短暂的调整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虽然赵家那边肯定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承诺的东西还是在第二天就全部送到了他手上。 算上曹书桓送的钱,如今张启凌手上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百三十万,在眼下这个连万元户都很少的年代,面对如此巨款让他难免有些懵。 在送走了谢眼镜等人后,天色已然暗淡了下来。 独自一人走在小院中,空气里弥漫的蜡梅香味格外沁人心脾。 “张爷,我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只见陈庆之提着个土布包正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老爷子那边我都安顿好了,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两天不见,这汉子的眼里已是血丝遍布。 显然这几天都没睡过什么好觉。 “这大过年的,辛苦你跑这一趟。” “中间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张启凌急忙上前,充满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庆之也不矫情,如实道,“先是魏三,再是赵家,前前后后总共不下五拨人。” “但幸好老财算得准,我们人手充足,还联系了你们江油关本地的荒子头,他们也会帮忙盯着。” 荒子,就是下九流里的乞丐。 让张启凌没想到的是,张发财居然还有这种门道。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后者笑容灿烂的说道,“就是早几年提点了那小子几句,谁曾想他现在能混成荒子头呢?” 老家的事暂时不用担心,反正老爷子横竖也不让自己回去,张启凌听到这一颗心也就安定了下来。 随即将目光投向两人,“在开年后,我想找点靠谱的兄弟另外再做点活计,你们有什么好建议么?” 给人守堂子对于清水袍哥来说确实是手到擒来的小活儿,二十个铺子来钱也快。 但跟家里的老爷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下来,张启凌很清楚这根本不是立足的长久之计。 想要在蓉城真正的扎下根,以后不用仰人鼻息,那就必须得有自己的产业! 张发财和陈庆之对视一眼,前者无奈的耸耸肩,“张爷,您让我测个字,算个命这没问题,但是你要说投资这一块,我可就一窍不通了。” 陈庆之也点点头,闷声闷气的说道,“张爷,这件事我看您最好去跟沈总商量商量,她不仅在蓉城生意做得很大,背后的靠山据说也很深。”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张干练的脸庞。 张启凌苦笑着点点头,找面前这两个家伙商量投资的事确实不太靠谱…… “对了张爷,有件事我得提醒您一下。” “您现在既然已经开了堂,手下有两百五十二个清水袍哥,他们每个月可都是要拿饷吃饭的,是不是得拿出套规矩来?” 张发财忽然话锋一转,朝张启凌问道,“我建议咱们还是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管账。” 这话确实让后者微微愣住。 他是真的半点没考虑到这点,直到这时才想起来,每个月二十家场子的收入,加上张发财所说的日常工资,怎么想都是件伤脑经的事情…… 抠着脑袋想了半天,张启凌这才抬头缓缓开口,“你们说我海莉姐怎么样?” “让她来帮我们管账,老财再费点心帮衬着如何?” 对于海莉这个女人,张启凌是心怀感激的。 但要说有多信任却根本就谈不上,两人之间认识也才不到半旬,更多的是看重她管理夜总会的经验。 “张爷,不是我对她有什么偏见,只是……” “万一到时候出了点什么问题,恐怕会传出些对您不利的流言蜚语。” 陈庆之想了想,终于还是声音低沉的说道。 对此张启凌只是大笑着摆了摆手。 全然无所谓的说道,“我来蓉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夜总会里当厨子。” “我觉得海莉姐能管理好一家夜总会,跟咱们管账肯定没有问题,就是麻烦老财要忙一忙了。” 张发财闻言苦笑着点点头,算是把这事应承了下来。 其实他大概也能明白张启凌的心思。 倒不是说疑人不用,在关键节点上增加一道安全锁,这才是对所有人最有力的保护。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启凌亲自出面,再去了一趟名豪夜总会找到海莉。 说明了来意,后者在震惊之余也感受到了他的另一层深意。 没有谁愿意在皮肉行当里一直沉沦。 既然张启凌伸出了橄榄枝,曹书桓也因为之前的事情也不好太过刁难,索性很痛快的就放了海莉离开。 以张启凌为代表的清水袍哥,终于再设堂口,成功接收了赵家送来的二十个堂子。 一切都缓缓的步入了正轨…… “你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做生意?” 在听完了张启凌的简单说明后,沈琦的美目中闪过了一丝意外。 “没错,帮人看堂子肯定不是持久之计,现在我也只是为了让大家吃饱饭不得已而为之。” 毫不掩饰的点头道,张启凌直奔主题的说道,“趁着我现在手头上有些闲钱,就想请教请教沈总,以我们的这种情况,做点什么正规生意的好?” 虽然没有太高的学历,但他这些年跟老爷子走南闯北,见识到了太多寻常人难见的东西。 过去的分阶而制必然会一去不返,所谓的下九流行当,其中绝大多数也都被写进了《刑法》里…… “正规生意很多,但你要明白的是一点。” “在我们国内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你会或者你很懂行,而是人脉和关系。” 短暂的惊诧后,沈琦很快恢复了过来。 在商言商,她此刻展露出了绝对的专业,“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捋一下手头上能用的资源,这其中就包括了你们清水袍哥有哪些过硬的关系。” 话音刚落,张启凌就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沈总,要是我们清水袍哥的关系能用,我至于求教到你这里来吗?” 沈琦一愣。 随后就白了他一眼。 清水袍哥也是袍哥,混的都是下九流。 感情这家伙是赖上自己了吧? “你这小子……” “算了,直接跟你说吧,我最近准备投资房地产,现在许多专家都看好这个行业的未来。” 原本打算在关键时刻卖个人情给他,沈琦刚开始并没有决定透露这个消息。 可看着张启凌那双澄澈的双眸,她莫名的心旌摇曳,直接就脱口而出…… ##第39章 沈琦的真正背景!场子出事了! “张爷,新公司这边的人员已经全部安排到位了,全是按照您说的去布置的。” 一家KTV的办公室里,张发财拿着份名单放在了张启凌的面前,“这些人都是我最近收进袍哥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那日在跟沈琦聊过以后,张启凌又找了各方关系打听,最终才决定把钱投在房地产行业里。 毕竟在建筑这一块上,大多都是出劳力的事情,正适合他现在的处境。 “那就好,这件事务必要做到绝对保密。” “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看着名单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张启凌轻轻点了点头,“这边的账目设置单独会计,每个月的营收最后直接提交到我这里。” 现在的蓉城说是群雄并起,孙家有意空降从而去提赵家,但这些都是上层博弈的结果,无论最后如何,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左右的。 家里老头子教给他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道理,那就是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否则灾难降临之时,就是鸡飞蛋打之日。 张启凌现在看似风光无比,甚至连赵家都被他强压了一头,但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借势罢了。 他真正的忧患还是在于根基不稳。 清水袍哥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群熟悉的陌生人,可共患难,却未必能共富贵! 作为张启凌的私人保镖,陈庆之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可暗中是打心眼里佩服。 说难听点这叫狡兔三窟,说好听点就是未雨绸缪。 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坐在现在这个位置,还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优劣势,仅这点他就自愧不如。 也许只有张启凌这样的人,才能带着袍哥真正走上一条永远不会被人小看的正路! “是的,我明白。” “可是张爷,咱们把公司挂在沈总旗下,万一到时候出点岔子,有些问题我怕掰扯不清啊!” 张发财适时地表示出自己的忧虑。 虽然他精通面相,大概能看出沈琦跟张启凌之间略显复杂的纠葛,但他更清楚这世间最不靠谱的就是感情…… “没关系的,我跟她之间有一份协议。” “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是我识人不明,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稳妥的法子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启凌也明白这怎么做势必存在一定的风险。 但想要在蓉城同时瞒过赵家和孙家的眼睛,这点也只有沈琦能够做到。 就正如他自己所说,来蓉城就是一场豪赌。 先是赌他能赚到给老爷子治病的钱,再赌魏三不敢无视袍哥的规矩。 到最后拿命赌上层博弈,赵家自顾不暇,从中谋取到一线生机。 一直到现在,他也只能去赌沈琦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背叛他的信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沈家虽是商贾世家,但他们向来重诺。” “既然沈琦答应了张爷,这件事应该就算是板上钉钉了,这点我还是能够作保。” 半天没说话的陈庆之忽然开口。 看着二人投来的疑惑目光,他只得声音低沉的解释道,“当年我家跟他们也是世交。” 这话出口。 张启凌和张发财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的亮起了熊熊的八卦火焰。 大家都是知道沈琦背后有高人。 但具体有多高,就连曹书桓这样的家伙都说话不清,历来是人们猜测的对象。 “咳咳……想不到,实在是没想到,你小子才是真正隐藏起来的幕后大佬!” 张发财双眼放光,顺手取出三支香烟给他们分别点燃,“不介意的话,是不是跟我们聊聊?” 张启凌坐在旁边使劲点头。 八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分男女,老少皆宜的。 特别是沈琦身上那种拿钱从不当钱的感觉,让张启凌不止一次猜测,这女人背后怕是有一批印钞机…… “其实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玄乎。” “要追溯的话,沈家跟我们家应该从道光三十年就认识,后来民国末年我家逃难才来的蓉城。” 陈庆之想了想,便毫不隐瞒的说道,“而他们家一直都待在帝都,听说后来发展的很不错,在商政两界都很有影响力。” 听到这,张启凌跟张发财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倒吸了口凉气。 乖乖! 从道光三十年到现在,那可不就是正宗的百年世家? 可还不等他们回过神,就听见陈庆之继续说道,“沈琦应该还算不上沈家的嫡系,顶多是旁支,否则也不会来蓉城发展。” “他家的后人也曾经来找过我们,想要替我母亲治病,只是后来都被母亲婉言谢绝了。” 一个是家道中落。 一个是门庭大兴。 对于陈母的选择张启凌半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他们两家虽是世交,但各自的坚持不同,总不能因为儿孙无能而使祖上蒙羞…… “难怪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明明是一介白衣,却偏偏有紫光傍身,就你这样的家世,能混出个白马探花的名头都算是弱了祖宗余荫。” 张发财在边上砸吧砸吧嘴,有些失神的说道。 陈庆之低头笑了两声,随即也不再言语。 可就在三人相对沉默之际,办公室外忽然响起了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爷,外面有人闹事。” “在我们的场子里玩儿不干净的东西。” 吴猴子声音有些尖刻的说道。 张启凌起身抖了抖衣服,“知道了,你先去看着,别闹出大乱子,我马上来处理。” 清水袍哥的堂子,不允许任何脏东西混杂进来。 这也是张启凌三令五申所不能容忍的…… 20:09 正月十六,正值KTV生意火爆,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这家场子是赵家旗下最高端的K歌场所。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精装量贩KTV,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最大的利润就来自于酒水。 此时在一个装修奢华的欧式包厢里,一群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正在极有节奏感的动次打次中疯狂的摇头晃脑,扭动着身体。 其中一个五官清秀的妹子,正在一群小年轻的反复攻势下,只得端起杯啤酒喝了下去。 只是她并没有看到,这杯啤酒就在不久前,才被人撒进去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第40章 赵暮雪的绝望!没人能保得住你! 眼看着妹子把啤酒喝了下去,钱大钧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刚才撒进去的粉末是好不容易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蓉城这种小地方别说见了,根本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钧哥,这妹子不管怎么说也是赵家人。” “你这么玩会不会……” 他边上的一个小跟班见状,面露担忧的提醒道,“毕竟蓉城是赵家的地盘儿,真把他们惹急了也不好。” 钱大钧听到这话,不屑的摆了摆手。 转头看向赵暮雪那几乎吹弹可破的肌肤,忍不住笑着舔了舔嘴唇,“哼哼,赵家?在我面前算个毛线,我爷爷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从蓉城滚蛋!” “少说废话,我盯这妞儿好几天了,今天要是不办了她,小爷我心里火气可消不下去!” 说完狞笑着就往赵暮雪身边凑。 后者此刻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为赵家人,她平时也并非滴酒不沾,甚至可以说酒量还算不错。 但刚才这一杯啤酒下肚,她现在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欲睡,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在心头不断升腾。 这让她下意识的就夹紧了双腿。 “嘿嘿,小贱人,平时在哥哥面前摆出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快热坏了?” “没事儿,哥哥马上就帮你凉快凉快。” 见到赵暮雪俏脸通红,钱大钧得意的猖狂大笑,然后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就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前者心里又急又慌,明明意识还很清楚,就是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这头肥猪一样令人作呕的家伙,在自己的身上又拱又蹭,一股绝望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眼泪不由自主的疯狂掉落…… 可就在这个时候,包间里原本昏暗的灯光骤然被点亮,然后就看见个身材不算高大的年轻人走进了门来。 钱大钧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感到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那两百多斤的身子直接被踹飞在了地上。 “玛德!” “哪儿来不开眼的杂碎?” 被摔得七荤八素,在几个小弟的搀扶下,他才艰难的站起身,回过身便破口大骂,“信不信老子今天拆了你这破KTV?” 来人自然是闻讯赶到的张启凌。 冷笑两声,自顾的走上前,“小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背景,但在我管的场子里搞那些不干净的玩意儿,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给你扒下一层皮来!” 从这群年轻人的穿着上,并不难看出他们绝非是普通的寻常百姓。 但有些东西是底线,张启凌说不能碰就谁也不准碰,凡是敢僭越者就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胡,胡说八道!” “这里哪儿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钱大钧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急了,黑着脸挡住了身后的赵暮雪,“我劝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不然有些事情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这话逗得张启凌忍不住笑出了声。 转身看向吴猴子,“让他们把账结了,然后直接扔出去完事。” 说完也懒得继续搭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了眼钱大钧背后不省人事的赵暮雪,“顺带把这妹子弄醒,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像这种愣头青,张启凌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他们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家世祸祸人。 却不料他还没迈开步子离开,一个小跟班就大声叫嚣道,“你一个破看场子的也敢跟我们较劲,知不知道就算你主子来了也不敢动我们钱少?”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吴猴子顿时就怒了。 清水袍哥这些年之所以混得那么惨,就是不愿意沾那些祸国殃民的东西,更不愿意做别人的狗。 他回头看了眼张启凌,见对方没有说话,立刻心里就有了底,上前就一巴掌把那小子呼翻在了地上。 “是不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怎么花了?” “到了老子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今天这事一人没个万把块谁特么的也别想走!” 他的话说完,一群小弟乌泱泱的就涌进了包间,面容不善的把几个年轻人团团围了起来。 倒是张发财走上前看了看赵暮雪,虽然不知道她是赵家人,但看穿着打扮也不像平头老百姓。 当下便伸手给她号了号脉,随即脸色难看的朝张启凌说道,“张爷,这姑娘被人下了虎狼药,看这药量如果不给她排出来的话,人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话音落下,就连钱大钧都被吓了一跳。 顾不上自己的处境,急忙大声解释,“放你娘的狗屁,这药小爷用了好几次屁事都没有!” “你少拿人命来吓唬我!” 嘴上即便是不承认,但心里已然慌成了狗。 今天为了拿下赵暮雪,他比平时多用了差不多一倍的药量,想着就是一次玩个痛快。 吴猴子冷笑两声,上前便是一脚踹在钱大钧的肚子上,“小兔崽子,身上的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出来给姑娘下药?” “今天要是拿不出钱,老子让你这辈子都蹲着尿尿!” 道上的规矩大家心里都清楚。 哪怕是他们跟赵家有恩怨在身,但既然接手了这个场子,就不能随意闹出人命。 否则赵家面上过不去,他们清水袍哥的名声也算是砸在了手里。 “好,好……” “记好了你刚才说的话,我现在就让人送钱来!” 被一脚踹翻在地的钱大钧不愧浑身横肉,虽说有些吃痛但还是艰难的站起了身。 从沙发上摸出个大哥大,直接拨打了出去,“潮流KTV……没错就在这……我让人围了你们送钱来赎……”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抬手就把大哥大扔到了旁边。 双眼血红的看着吴猴子,狞笑道,“人马上就来,记住你刚才是用那只腿踹的我!” 后者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当下抄起个酒瓶子就想继续上前,却被张启凌从身后一把按住了肩膀。 “老财,你先把这姑娘带下去催吐。” 现在要紧的是别闹出人命。 张发财赶紧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小弟就把赵暮雪抬出了包间。 然后张启凌一步步走到钱大钧面前,淡淡的说道,“你刚才是在威胁我的人?” 钱大钧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被直接打断,“要么现在道歉,要么留下一条胳膊,无论你是谁!” “我也可以给你时间打电话,把你能招呼的人都招呼上,试试看不管赵家、孙家他们谁能保得住你?” ##第41章 强压过江龙!赵暮雪晃了! 张启凌平静的声音里透露出令人毋庸置疑的强大自信。 钱大钧不由微微愣住。 他刚才的电话就是打给了赵家,这毕竟是赵家的场子,就算他对赵暮雪下手,对方也仍旧不能拿他如何。 但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岁数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家伙,口气居然会如此嚣张! “让我留下一条胳膊?” 确定对方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或者是在大放厥词,钱大钧脸色无比难看的说道,“你确定你能受得起?” 张启凌慢慢的走上前。 原本将他们围成圈的小弟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坐在了沙发上语气平静的说道,“受不受得起那是我的事,道不道歉那是你的事。” 然后顺手点燃了一支香烟,“哥们儿,听你们的口气应该是皇城根儿脚下的人,但天子老佛爷那套在我们蓉城可摆不出谱!” 随着他的话说完,整个包间里的气氛越发紧张。 钱大钧双拳紧握,内心深处波澜起伏。 他很清楚张启凌说的话没有任何毛病,县官不如现管,他们钱家在帝都势力再大,也同样辐射不到巴渝。 但跟一个下九流的小混混道歉,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给你最后十分钟,要么道歉,要么抬出能压服我的人,这件事就算了。” 抬头看了眼包间墙壁上挂着的壁钟,张启凌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要么就留下条胳膊在这。” 钱大钧紧咬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跟自己见过的所有下九流都不同,就算看出了他有身世背景,但这些对别人而言根本就不在乎。 一个道歉而已,真的有这么重要? 墙壁上的挂钟分针每走一下,都给钱大钧的心理带来的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 终于在寂静的包间中,他实在忍耐不住,低着脑袋开口道,“好,对不起,我为刚才说过的话道歉。” 这话出口,吴猴子震惊的看向张启灵。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就算再笨也能看出来这小子的身份不简单。 可钱大钧心中的一句道歉,对他们清水袍哥而言,却是被魏三扔在地上,丢失了太久的尊重! “好,我说话算话,这件事在我这就到此为止。” “你如果觉得不服气,随时可以带你的人来找麻烦,我都担着。” 说完,张启凌起身直接离开了包间。 很快就只剩下钱大钧和他的一群小跟班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钱少,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咱们要是在蓉城这种乡下地方丢了面子,传回帝都去还不得被他们笑话到死?” 其中一个穿着夹克的小子,满脸忿忿的说道。 但他才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推开,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惊悚看向钱大钧,“钱少,别听这几把玩意胡说八道,你难道不觉得刚才那家伙很眼熟?” 都是在皇城根儿脚下厮混大的主,不少达官显贵他们也都从小见到大。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怒火上头的钱大钧愣了愣,回想起张启凌的那张脸,也似乎觉得在哪见过。 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有话就直接说,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少来打茬!” 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他内心隐约浮现出一抹不安。 那人苦笑了两声,凑上前压低了嗓子道,“在咱们帝都出名的那位赘婿,你还有印象吗?” 话音落下,包间里的这群纨绔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名为入赘,实则凭一己之力掌控了帝都数个豪族。 放眼天下谁敢把他当做赘婿? “卧槽!” 钱大钧实在没忍住爆出了粗口,脑海中那位的影子竟是跟刚才那小子完全重合了起来,“不能说像,简直特么的是一模一样好吗?” 【不管赵家还是孙家,你随便叫……】 【我可以给你时间打电话叫人……】 张启凌说的话再次一句句浮现在耳边,钱大钧只觉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背景,我都一样没看在眼里! 这小子跟那位想也不用想,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都有可能是血亲。 自己刚刚居然想跟人家玩横的? 想到这,钱大钧恨不得甩手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不明白。 对方有如此身份,他为什么会在蓉城做个看场子的头头? “据说最近孙家跟赵家争蓉城争的厉害,听我爸说都惊动到了那位。” “钱少,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 一个小跟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钱大钧扑上来一把堵住了嘴。 然后没好气的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会不会?咱们今天啥也没发生,啥也没看见!” “不想给家里招惹祸事的,就都把嘴给我闭紧了,这件事就是亲妈老子也不能透露半句,知道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钱大钧也是彻底回过了神。 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带着无比的惊悚发出了警告。 这件事如果真是帝都那位的亲手布局,自己几人就算是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个局里。 万一要坏了人家的布置,那谁能承受的住那位的滔天怒火? 光只是想想,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明白!” “知道了!” “钱少说的对,千万谁也不能说!” 这群纨绔也都不是傻子,反应过来后疯狂的点头。 哪里还有半点浪荡龌蹉的心思? …… 另一边,实在不知道往哪安置的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赵暮雪抬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张发财从随身的小布袋里,取出了几瓶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褐色粉末。 找来温开水化开后,搀扶着赵暮雪就喝了下去。 事实证明诫命榜眼还是颇有手段。 前者刚服下不到一分钟就立刻有了反应。 只听赵暮雪“哇”的一声,就从嘴里吐出了一大滩奇臭无比的液体。 整个房间顷刻就被这气味弥漫,众人被辣的眼睛生疼,急忙跑去推门开窗,这才稍有缓解。 当东西吐出来后,时间又过了几分钟。 原本意识就很清醒的赵暮雪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张发财给吓了够呛。 “赶紧带我去刚才的包间……” “那个胖子你们老大招惹不起的!晚了可就迟了……” ##第42章 人是我打的,你来办我吧! 赵暮雪的话着实把张发财给吓了一大跳。 急忙上前搭了把手把她给搀扶了起来,“妹子,你知道这场子是谁在帮忙看的吗?” 作为赵家嫡系,赵暮雪虽然不喜欢下九流的这些行当,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接触到了不算少,“我知道是张启凌,但他还是惹不起那个胖子!” 当时在张启凌刚一进门的时候,她就认出了对方。 即便平日里没少在表哥表弟的口中听到咒骂这个人,但人家今天好歹也是救了她一条命! 她想的很清楚。 钱大钧家里的势力不是他们偏居一隅的赵家能比,今晚那种事如果真的发生了,她就算讨不回公道,也打算直接去吊死在钱家门口…… 所以眼下怎么也不能让张启凌彻底把那胖子给得罪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发财听到这话,也来不及细问,想也没想的就拽着赵暮雪准备出门。 可还没等他俩迈开步子,办公室门就忽然打开了。 张启凌刚一进来就看见他们拉扯在一起,面面相觑后他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打扰了,你们继续。” 然后转身就想离开房间。 赵暮雪原本苍白的俏脸刷的一声就红到了耳朵根上。 就连向来皮糙肉厚的张发财,那张老脸也意外的黑中透红,看上去格外古怪。 见他要走,慌忙上前一把拉住,“我的张爷!您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这姑娘刚才吐了一屋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说那胖子的身份特殊,不是咱们能招惹的,我这才……” 想要解释的话随着吴猴子等人的古怪眼神,顿时就又被憋回了嗓子眼。 倒是张启凌干咳了几声,故作正经的说道,“现在说啥用?该揍的也揍了,该扔出去的差不多也扔出去了,反正咱们干的不就是得罪人的活儿?” 听到这话,赵暮雪瞬间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再度昏厥过去。 钱大钧被揍了? 还是让人拎着扔出去的? 只感觉到一片天旋地转,家里的表哥表弟说的确实没错,这姓张的就是个混世魔王。 不管走到哪都能惹出一大堆的事情来! 这倒不是她为了赵家在心生埋怨,单纯就是因为自己事情牵扯到了张启凌。 这让她心里完全过意不去。 “他们走了多久?” “我现在就去把人追回来,或许还有说和的可能!” 银牙一咬,赵暮雪索性豁出去了。 对于这些帝都的纨绔子弟,她是再清楚不过。 但凡有人招惹到他们的头上,接下来的报复势必毫无下限,甚至无所不用其极! 看到她的这反应,张启凌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妹子,你刚被人给下药了知道吗?” “好不容易保住了清白,还不赶紧联系家人来接你,心咋这么大呢?” 赵暮雪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转头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启凌,“什么叫我心大?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 她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此刻却被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行了行了,我们大老爷们儿的事,还没沦落到要个妹子来帮我们扛。” 看着她满脸激动的模样,张启凌也没想再继续打趣她,“现在天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的好。”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就是赵暮雪现在最真实的心情写照。 一种被人看扁了的感觉让她不由气鼓鼓的说道,“你这家场子都是我家的,你让我回家?” 张启凌愣了。 张发财傻了。 在场的袍哥都懵圈了。 感情这丫头是姓赵的? 今天晚上差点在自己的场子里被人给办了? “你是赵家的人?” 得知了她的身份后,张启凌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退了下去,“你刚才是故意吃了那胖子下的药?”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底冉冉升起。 赵家跟他们的恩怨纠葛说深不深,说浅也必然不浅。 清水袍哥现在接手的这二十家场子,都是原来魏三负责的,换句话说就是虎口夺食。 张启凌不得不认为,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局! “你说什么?” “老娘会故意吃那胖子的药?” 而赵暮雪立刻就被这话给点燃了情绪。 自己好心好意的想要帮他们扛事,到头来还怀疑到了她的身上? 俏脸红的都快要滴下血来,伸手指向张启凌带着哭腔的说道,“你,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可就在这时。 一个小弟慌忙从外面跑进来。 焦急的看着众人道,“张爷,不好了,赵家派人过来了,那架势好像是跟咱们不对付!” 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 张启凌面色阴沉的看向赵暮雪。 赵家! 果然是久居上位,做起事来这般没有底线。 居然拿自家女人来给他做局! “慌什么?” “都跟我一起去看看。” 没心情再搭理赵暮雪,张启凌转身就带着一众小弟快步离去。 前者咬了咬嘴唇,还是提起裙摆便小跑着跟上。 不管怎么说,要是钱大钧还没走,那她就一定会把所有事都给扛下来。 就算姓张的那王八蛋污蔑自己,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加油!赌上清白,大不了就便宜钱大钧那肥猪了! 赵暮雪在心底暗自嘀咕了几句,顺便还给自己打了打气…… 另一边,包间内。 “钱少,这是我们自家的场子,按说还有小雪陪着你,怎么会有人敢对你动手?” 来人是赵家这一代的嫡系赵伟忠,此时看着遍地狼藉的包间,冷汗不停的从背后渗出,“是哪个不开眼的杂碎,我现在就带人去剐了他!” 钱大钧:…… 玛德! 谁家的裤裆没看好,蹦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信不信老子先剐了你? 在心底疯狂的吐槽了几句,明面上却只能阴沉着脸不说话。 他现在差不多已经坐实了,刚才那小子就是帝都那位的嫡系血亲,安排到蓉城来自然大有深意。 所以他此刻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讲。 “算了算了。” “我看刚才也是一场误会,大家换个场子继续嗨皮。” 跟在钱大钧身边的一个纨绔见状,急忙站出来笑着打起了圆场。 他们可不敢再闹事了,要是把那位又招惹出来,当真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哭。 “算了?那怎么能行?” “在蓉城,我们赵家就是规矩,今天必须把人给钱少办了!” 可赵伟忠哪里知道这些门道? 一边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一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下一秒。 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明显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人是我打的,你来办我吧!” ##第43章 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在自己看的场子里被人做了局。 这种感觉让张启凌出奇的愤怒,不管今天赵家来的人是谁,他都想要看看接下来的手段究竟如何? 只是随着他的声音传进包间,钱大钧等纨绔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天杀的赵伟忠! 居然真的又把这货给引出来了! “钱少,待会千万不能让这位知道咱们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然……” 跟在钱大钧身边的小跟班哭丧着脸提醒道。 前者的把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说的好有道理! 确实不能让这位知道,不然恐怕他们连家都回不去了! “放心,不就是演戏吗?” “你们瞧好了!” 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然后钱大钧才转头看向其他小弟,“一会都给我放机灵点知道么?” 看着他们这幅嘀嘀咕咕的模样,赵伟忠立刻明白过来,必然是张启凌招惹到了这群纨绔的头上。 想着自己刚才放下的大话,他脑仁儿也不由的开始阵痛起来,“我们赵家请你来是看场子的,不是得罪客人的!” 但想到钱大钧等人的身份,他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呵斥道,“既然是你打的,今天就必须给个说法,否则……” 被这姓张的小子接二连三招惹到头上,赵伟忠心里自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逮住了机会,正好把钱家也拉进这趟浑水里来,到时候有了他们的支持,对上孙家也更有把握! 可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就只听张启凌冷笑了两声,“否则怎样?” “你是想不按规矩来玩玩是吗?” 当初双方交接场子的时候,在沈琦的强烈建议下,他们是跟赵家签署过相关协议的。 像钱大钧拿的那玩意,就是严令禁止出现在场子里的,一旦有人敢犯禁,他们清水袍哥有权用自己的方式阻止。 听到【规矩】两个字,钱大钧和他的这群纨绔心中跟明镜般更加释然。 混皇城根儿的那批人,成天不都是把这俩字挂在嘴边,他们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老茧。 “规矩?” “好久没听到有人想要跟我们赵家讲规矩了,何况你得罪的是钱少,蓉城的规矩可护不了你!” 赵伟忠大笑两声,顺手将钱家拖下水。 他忽然有种想要感谢张启凌的冲动,要不是这个家伙,他还在犯愁要怎么攀上两家的关系? 众纨绔:…… 一个小跟班回头看了眼满头黑线的钱大钧,目光里写满了同情。 钱少,真不是哥们儿挑事。 这家伙是真想要把你往死里坑啊! 实在忍不下去的钱大钧,干咳了两声,无比幽怨的说道,“我俩的事情刚才已经了结了,姓赵的你有事说事别把我带进去,不然小爷打断你的狗腿!” 话谁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很是克制了。 要不是有张启凌在场,他现在早就冲上去大嘴巴子抽丫挺的了! 赵伟忠闻言,当场就愣住了。 茫然的看向钱大钧,不是你说让人给揍了,让我过来撑场子的吗? 怎么事到临头又变了口风? “钱少,你千万别误会。” “就算这小子是蓉城的袍哥头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赵家想要收拾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他还是试图拉起钱大钧对张启凌的仇恨值。 却不知他这话说完,前者被吓得浑身汗毛都根根直立,连大气都不敢再喘。 川渝袍哥! 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当年建国时甚至还有掌舵人被邀请进京观礼! 面前这家伙是蓉城的袍哥头子? 这一看就是帝都那位的手笔好不好? 想到这,钱大钧再也安耐不住了,上前照着赵伟忠就是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狗东西,老子都跟你说事情了结,你特么是听不懂话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伟忠彻底傻了。 就连被踹翻在地上都没反应过来,只能愣愣的看着对方,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门再次被突兀的推开,一个窈窕的人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还没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就迫不及待的大声说道,“你们不要为难张启凌!” “是姓钱的王八蛋先给我下了药,要不是张启凌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信不信?” 众人:…… 现场气氛立即变得无比诡异。 钱大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不容易撇清了这边的事,这姑奶奶冲出来又想干什么? 难不成自己是跟姓赵的犯冲? 坐在地上的赵伟忠,那表情就像是被人强迫着吃了一吨的米田共。 钱大钧给赵暮雪下了药? 张启凌救了赵暮雪? 自己想要收拾张启凌以此拉拢钱大钧? 先不说张启凌背后还站着沈琦和孙东来,根本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就是赵暮雪,别人可是赵家嫡长女,被家里老爷子老太太都宠上天了。 万一今天真被钱大钧给糟蹋了,那后果别说结盟,赵家怕是会不惜一切代价跟钱家鱼死网破…… 思绪到此,赵伟忠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特么的小丑居然是我自己! “咳咳,既然你家人来了,就赶紧跟他回去。” “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场子还得做生意。” 从进来到现在,总共只说了一句话的张启凌见状,莫名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明明是被兴师问罪的家伙,此刻却打起了圆场。 总算等到了台阶的钱大钧急忙点头,“今天这事我会给你们和赵家一个交代。” 说完,忙不迭的埋着脑袋便快步走出了包间。 他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再停留下去,生怕对方把怒火倾泄到他的身上。 于是这群纨绔一边满脸赔笑,一边畏畏缩缩的退出了包间,然后撒丫子就跑出KTV…… 后来的赵暮雪见到这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钱大钧就这么走了? 连一句狠话都没撂下? 而且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受惊过度,跑得比兔子还快。 再看看瘫坐在地上的赵伟忠,她眨巴眨巴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行,只要把话说开就算了。” “以后不管是你们赵家,还是那小胖子,想要来报复我都接着。” 诡异的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张启凌怒气冲冲的来,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古怪。 满头雾水的说完,紧跟着带着群小弟转身离开。 这都是什么破事? ##第44章 倒追?张爷说他不在! 赵暮雪现在很郁闷,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任凭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却依旧很不开心。 张启凌那混球,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局诳他,好几次亲自上门感谢,无不是冷面相对。 “王八蛋!” “死混球!活该一辈子单身到老!” 每每想到这,赵暮雪就忍不住怒火中烧,把手里的玫瑰花一瓣一瓣的撕落在桌上。 坐在她旁边的闺蜜刘婉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把抢过她的玫瑰花,没好气的说道,“人家单身关你什么事?” “再说了,我听老爸他们讲清水袍哥前些年让你家给整治的够呛,正常人都会觉得你是在祸水东引好不好?” 听到这话。 赵暮雪脸色的怒气更盛,狠狠的白了闺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他呀!” “难不成还要我主动给他送花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她每天夜里睡觉脑海里总会不自觉浮现出张启凌的样子。 特别是当时踹门而入,然后把钱大钧一巴掌抽翻的画面,就像是印在了骨子里,随时都会循环播放…… “大姐,你都说了,那可是救命之恩啊!” “不过照我看,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刘婉在边上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就忍不住好笑。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见过赵暮雪像现在这么患得患失过。 “呸!喜欢他?” “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报答一下而已好不好?” 俏脸霎时间红霞遍布。 赵暮雪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那块榆木疙瘩,“知恩图报,可是本小姐的优良品质!” 适时地补充一句,却让她的解释听上去欲盖弥彰。 刘婉则是没心没肺的在边上不断调笑,“你要是想报答还不简单?” “回头跟你爷爷多说几句好话,多给他们分点利润,这不比什么东西都强?” 她们两家也是世交。 门庭相对,耳濡目染下许多事情也都不是秘密。 能给予别人报答和补偿,最好的无非就是利益。 “我看你都快掉进钱眼里了!” 果然,赵暮雪顺势又赏了她个白眼,“本小姐的命怎么说也值半个赵家吧?” “难不成要我折现给他?” 刘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现在整个蓉城都知道,张启凌跟赵家恩怨纠葛的厉害,这话也就只有她赵暮雪能够说的出口。 “行了,我听说你老爸今天亲自去找了那家伙。” “应该把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看你自己的了?” 说起来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有意思。 或许不是冤家不对路,这出戏越看就越让人感觉想知道下文。 在一旁嘟囔了半天。 也不知道赵暮雪究竟在说些什么。 反正自从那晚之后,钱大钧像变了个人似的,先是跑来家里跟她道了歉。 然后当天就带着他的那群纨绔小弟,逃一样的买机票飞回了帝都。 据说他直接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出门,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是浪子回头了…… 另一边。 坐在张发财的小院中正惬意的喝茶,张启凌这段时间过得倒也算是轻松。 建筑公司挂在了沈琦那边,派遣的人也都是从来没在袍哥里露过脸的新人。 除了张发财,陈庆之和他三人之外,也就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了,也算是他提前布下的后手,开始了正常的运作。 唯一让张启凌伤脑筋的就是赵家那闺女。 隔三岔五的来找他,搞的下面人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 清水袍哥的大爷天天被赵家嫡长女纠缠。 这传出去像怎么回事? 好在上午赵家的当代话事人赵长天主动找了过来,把那晚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 不管是出于身份还是地位,对方都没有任何欺骗他的理由,张启凌这才大概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总算解释清楚了,那丫头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给自己泡上一壶峨眉飘雪,浓郁的茉莉花香让他忍不住砸吧砸吧了嘴。 张发财在旁边看的好笑。 心知张启凌这段时间也是被那丫头纠缠的怕了,这才躲到了他这小院里来。 毕竟对方是赵家的嫡长女,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可又不能任凭她继续这么胡闹下去。 鬼知道蓉城有多少双眼睛天天在盯着他们? “张爷,我看您最近面润神清,怎么都好像是有桃花的先兆。” 张发财笑着捋了捋胡须,“而且这桃花艳而不妖,灼灼其华,当属正宫良配!” 话音才落。 张启凌噗嗤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没好气的瞪着那老小子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丫头是赵家的嫡长女,跟我算哪门子的正宫良配?” 多年的养气功夫瞬间破功。 他也是难得的梗着脖子大声反驳。 坐在边上慢条斯理喝着飘雪的陈庆之悠悠道,“老财好像也没说是哪家的姑娘……” “张爷,您着相了。” 粗口甚至都到了嘴边,硬是被这话给生生的憋了回去。 张启凌无比幽怨的看向这位白马探花。 你这是在朝我心窝子里的捅刀!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阵阵轻微的叩门声,“你好,请问这里是张发财的家吗?” 清脆的声音让张启凌当场红了脸。 万没想到自己都躲到这里了,还能被赵暮雪那丫头给逮了个正着。 “嘿嘿,张爷您看……” 张发财老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满是调侃的问道,“这门是开还是不开呢?” 张启凌想也没想,起身就往屋里走。 嘴里还不忘絮叨道,“老子管你开不开?这又不是我家,反正你要说我不在就行了。” 看着他略显狼狈的快步走进房间,张发财点头应承了一句,随后就亲自去打开了屋门。 “老财,我找你们张爷。” “今天他必须得话给我说清楚了!” 换上了一身在这个年代并不多见的银灰色羽绒服,赵暮雪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偏偏又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让人瞧了只觉好笑。 张发财笑眯眯的顺手指了指屋里的房间,“张爷说他不在……” ##第45章 心似双织网,中有千千结! “他说他不在?” 赵暮雪听到这话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索性撇开了张发财,大步走进小院中,气鼓鼓的大声说道,“姓张的你是不是个男人?” “成天躲着我,老娘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青面獠牙,你要是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院子都给你掀了?” 仿佛一头暴走的小母龙。 赵暮雪不知道在哪捡起一截木棍,撸起袖管子就准备往屋里冲。 实在藏不住的张启凌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你好歹也是赵家大小姐,这横眉竖眼的像什么样子?” 正在气头上的赵暮雪哪吃他这套? 抄起木棍就朝张启凌的身上打,“我老爹都管不住我,你算哪根葱?” “今天要是不揍你一顿,老娘这口恶气就出不去!” 说完丝毫不顾形象的冲了上去。 张启凌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想也没想拔腿就跑。 先不说人家是赵家嫡长女,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发飙。 打也不是,站着挨打也不是。 只能被追的满院子乱窜,嘴里还不忘破口大骂,“狗日的老财,你特娘今天卖了我,明天我要你好看!” “还有陈庆之,你特么不是白马探花吗?赶紧上来帮我拦住这丫头,你再看戏信不信我扣你伙食费?” 一时间原本宁静的小院里鸡飞狗跳。 陈庆之和张发财各自端了杯茶水,前者浅尝辄止的品了一口,“峨眉飘雪,茉莉弥香……老财,你这果然是好茶!” 张发财嘿嘿一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桃花!” 耳聪目明的张启凌:…… 大半个钟头过去。 满脸通红的赵暮雪扶着一棵腊梅树大口喘着粗气。 追是不能追上张启凌的。 怎么说这家伙也是在乡下野惯了的主,就算偌大的窦圌山他一口气也能跑个来回。 “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让我个姑娘倒追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知道让让我?” 恨恨的瞪着他,赵暮雪满口银牙咬的嘎嘣作响。 张启凌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保证抓到我不会打我?” 前者用力点点头,“嗯呐,我保证!” 听到这个保证,张启凌这才将信将疑的走到了赵暮雪身边,“你说的,不动手?” 赵姑娘笑意盎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浅浅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我说的,绝不动手……” 然后朝着他胳膊上露出的肉一大口就用力咬了下去,“但我可从来没说过不动口!” 钻心的疼险些让张启凌顺手把这丫头给扔出去。 但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只是闷哼了一声,龇牙咧嘴的说道,“大,大意了,我早就知道你们女人最会骗人!” 阴谋得逞的赵暮雪洋洋得意的松开他手臂,做出副嫌弃的表情,“呸呸呸!你说你都几天没洗澡了?这味道简直辣眼睛!” “再说了,谁让你欺负我来的?这就叫报应!” 看着手臂上整整齐齐的一排压印。 张启凌阴沉着脸,“家里停水停气,我这都快三个月没洗澡了,你是怎么下得去嘴?” 赵暮雪也没有半点惯着他的意思,不依不饶的反驳,“人家都说你是条咬住人就不肯松嘴的疯狗,今天让我咬了,你这袍哥舵把子也就这样吧!” 大仇得报。 身心愉悦。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明明是来找人家道谢的…… “呵,好男不跟女斗。” “说吧,你天天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气得后槽牙生疼,可又拿这丫头没有半点办法。 张启凌没好气的问道。 “我……” 突然间的语塞,让赵暮雪愣在了原地。 刚开始她确实是想来道谢的,可不知怎的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天天躲着我有意思吗?”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KTV里你救我干什么?” 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张启凌被这强词夺理的话给气得反而笑了出来,“大小姐,赵家大小姐,我跟你们赵家有仇,有仇的你懂不懂啊?” “利益争夺,你死我活的那种!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给绑了,再找你爸要十个八个场子?” 完全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 别看他现在威风凛凛。 魏三现在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但谁都知道只要赵家不发话,他依旧是蓉城下九流的扛纛人(扛大旗)。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张启凌理解的非常深刻! “十个八个场子?” “姓张的,你是不是也太瞧不起本小姐了?” 没想到赵暮雪直接赏了他个大白眼,不满的说道,“要不你现在就给我老爸打电话,让他把赵家一半的场子都交给你打理,我保证他绝无二话!” 张启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实在弄不清楚这些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只得举手投降,“姑奶奶,你究竟想干嘛?给我句准话,我保证照办!” 面对这块怎么也烧不开的榆木疙瘩,赵暮雪也是气得脑仁儿生疼。 转念想到自己堂堂赵家大小姐,这些时日来没脸没皮的成天往他这跑,却换来这种态度。 一时间心头的委屈疯狂翻涌,转瞬就通红了眼眶。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滑落了下来。 “不是……” “姑奶奶你哭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这辈子一怕女人发飙,二怕女人掉泪。 张启凌见状整个人立刻没了主意,头大如斗的想要找张发财他们,可小院中此刻除了他俩再没了半个人影。 无奈之下,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伸出了手大义凛然的说道,“要是我惹你生气了,你就再咬我一口,我保证不缩也不跑!” 看着他手臂上刚刚被自己咬过的地方,已经微微有些红肿,赵暮雪哪还下得去嘴? 伸出手轻轻的在伤口上揉了一下,声音细弱蚊蝇的问道,“对不起,我刚才没想这么用力的,还疼吗?” 态度峰回路转的巨大变化,让张启凌一愣,下意识的回道,“这点疼不算什么,在家里老爷子都是直接拿棒槌追着我打的……” 脑海中顷刻浮现出了他被人追着捶的画面。 赵暮雪没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随后满是嗔怒的埋怨道,“谁让你天天躲着我?” “我家人是我家人,我是我,难道就因为我姓赵就不配跟你说一声谢谢吗?” 千般幽怨,终化作一缕缠绵的绕指柔。 纵使张启凌有意退避,却仍旧避不开这纠缠而上的双织网跟千千结…… ##第46章 清理门户?赵家话事人出手! 赵暮雪的话让张启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在他的眼中,原本就是属于相互敌对的存在,别说有交集,没在明面上打生打死便算双方克制的结果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谢的,我赚你们场子的钱,自然要维持场子里的稳定。” 憋了好半天,张启凌才有些别扭的解释道,“而且我也不是怕你跟我道谢,我跟你家的关系你也知道……” 反正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摊开了直接讲。 赵暮雪多少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不至于连这点问题都理解不了。 “我都说了,我家人是我家人,我是我,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绝对联系好吗?” 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原因,只是现在听张启凌主动说出口,她仍旧还是觉得忿忿不平。 而前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书读的少,不比你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 “但我有一点很清楚,家人就是家人,血脉至亲的关系,不管你怎么否定也是弱不了,抛不开的羁绊。” 对于一个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的人来说,对亲情的渴望永远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别看张启凌平日里跟家里的老爷子大大咧咧,可真遇到事情,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承担下来的…… “嘁,大道理谁都会说,真落在自己头上就不一样了,反正我妈爸都不会干涉我跟谁干什么的!” 就算是知道张启凌的话有道理,但赵暮雪还是忍不住硬着脖子反驳道。 “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真正的利益。” “不然你以为你爸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他的一句道谢就算把上次的事情彻底了结了。” 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张启凌耐着性子直接坐在了腊梅树下,面上的表情再度回复到淡然,“他是想再度跟我划清界限。” “我受了他的礼,自然就不能再跟你有所纠葛。” 本来这些话他并不想讲给赵暮雪听。 但不管她是谁家的闺女,能有一份自己从未有过的天真烂漫,张启凌对其并无恶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张启凌平静的将这些话说出口,赵暮雪鼻夹猛的发酸,眼泪簌簌的便滑落下来。 谈不上悲伤,更无关其他。 她就只是单纯的觉得很委屈。 凭什么别人的决定,就直接关乎到这家伙对自己的态度? 但很快她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也不强求你什么,你救了我,我跟你说声谢谢,这是天经地义的,另外……” “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我不想在这院子里待了,那帮家伙一直在偷窥我们!” 说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窗户,张发财和陈庆之正歪着脑袋朝他们这边疯狂窥视。 “好,不过你得等我一下。” “我要先清理门户!” 张启凌眼角抽搐的狠狠说道。 紧跟着还不等赵暮雪答应,他便杀气腾腾的快步走进了房间了。 很快就从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杀猪宰羊的哀嚎。 本是哭到梨花带雨的赵暮雪,见到眼前这幕终是忍不住嘴角挂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另一边。 赵家别墅花园。 魏三正满脸抑郁的和几人围坐在一起。 赵伟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丧着一张脸,最近大家都被姓张的那小子搞得灰头土脸。” “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在他那吃了大亏!” 一想到那晚在KTV里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是满头雾水。 以钱大钧的为人,单独把赵暮雪约出去。 要说不发生点什么他压根儿就不相信。 可偏偏发生的事情就连他都没看懂,明明是把锅甩到张启凌身上的大好时机。 可在帝都都恶名昭著的钱大少爷,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认了怂。 谁也不知道张启凌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能把这样的豪门大少逼得当众道歉,第二天更是连招呼都没跟他们打一声,便灰溜溜的飞回了帝都。 等到赵暮雪回来把事情往家里一说,他赵伟忠当场就被老爷子给骂的狗血淋头。 不仅把手上所有的权利都给收回,更是让他半年之内都不许离开家门半步,否则直接逐出族谱! “我就想不明白了,姓张那小子到底是哪儿来的狗屎运,居然跟大小姐扯上了关系?” “要是真被他的奸计得逞,那咱以后就不用在蓉城混了,还是赶紧卷铺盖跑路的好……” 幽怨的看了赵伟忠一眼,魏三现在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自从他得知了赵暮雪的事情,就没一夜睡得着踏实觉,生怕第二天睁开眼睛,张启凌就成了赵家的嫡系女婿。 不管咋说,女追男隔层纱。 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有大概率会发生。 “行了,这话跟我们说说也就算了。” “要是传到我大伯的耳中,你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上次在张启凌手上吃了大亏的赵庞,阴沉着脸没好气的提醒道,“现在姓张的风头太盛,背后还有孙家撑腰,想要动他可不容易……” 当天气势汹汹的夸下海口,结果回来还带了两个身受重伤的保镖。 让赵家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 老爷子在一气之下当众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光,现在就连普通的家族事务都完全不用他参加。 除了每个月固定的两三千块的零花钱,他已经彻底沦为了赵家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可以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张启凌的苦主。 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生撕活剥了! “哼!一帮没用的东西!” 就在三人聊到苦大仇深的时候,一声冷哼传来。 只见赵长天满面怒容的走上前,犀利的目光扫过几人,“成天就只知道怨天尤人,殊不知跟人家张启凌相比,你们就连吃尾气都不配!” 这话出口,第一个不服气的就是魏三。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他耷拉着脸异常吃味的说道,“赵总,不是我想抱怨,当初要不是您不让保镖动手,他张启凌何德何能走到现在?” 赵长天闻言冷笑两声,“人家何德何能?” “清水袍哥在他手上,你以为就只图我们赵家的那点场子?据我所知,他利用现有的资源已经开了家安保公司和运输公司,你们过过脑子再来和我讲。” 洗白! 张启凌想要洗白! 三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见他们若有所思,赵长天这才接着道,“想要翻身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一周之内,把他的底给我通通刨出来,想要摆脱下九流,也得问问我赵家给不给他这个造化!” 虎目之中寒光崩裂。 赵家话事人终于要出手了! ##第47章 布局!暗子!巨大的漏洞! 就正如赵长天所说,张启凌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彻底闲下来。 袍哥在蓉城盘踞多年,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和关系。 虽然其中大多都是下九流行业,但除了运输和安保之外,他还一入股的形式投资了荷花池的不少摊位。 这样以来,不仅保证了清水袍哥们能从事一份还算正经体面的工作,也给他们的家属找了事做。 面对张启凌的这种做法,谢眼镜等人都看在了眼里,无不是对其由衷的钦佩。 如今这个时代,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滔天巨变。 就连国企员工也都不再是铁饭碗,不少人都被直接买断下岗。 在这滚滚大潮面前,只有赚到手上足够的票子,才是保证能安身立命的根本! 看着这一切都逐渐走上正轨,张启凌也是渐渐安心下来。 只要不再依附于任何势力,袍哥才能洗白,命运也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赵暮雪。 那天两人把话说开了之后,原本以为对方不会再来找他,但第二天才刚出门,就被精心打扮的赵家妹子给堵了个正着。 “大小姐,我今天有事情要去处理……” 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张启凌实在摸不透这女人的心思,“要不改天我再陪你玩?” 赵暮雪嘟了嘟嘴,“谁要你陪我玩了?” “你不是暗戳戳的搞了不少产业么?我昨天大概看了一下你的资料,简直就是混乱不堪!” 这话出口。 张启凌顿时背后一阵发凉。 自己布置的这些产业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但赵暮雪能知道,就证明赵长天就一定也知道。 赵家是准备朝他动手了! “谢谢……” 对她表现出来的善意,张启凌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反倒是表现出了足够的谦逊,“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看这家伙秒懂了自己的意思,赵暮雪多少也有点小得意,内心更多的却是高兴。 榆木疙瘩终于要开花了,她兴致勃勃的说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指点你以下。” “不过,你就打算让我站在这跟你说?” 见旁边的人纷纷嘴角斜挂。 张启凌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急忙把赵暮雪请到了屋里,然后又像模像样的给她泡上了一杯茶,“我这没有饮料,这个你就凑合着喝……” 想着屋外不远处就是小卖部,赵暮雪满脸幽怨的看了张启凌一眼。 发现对方仍旧只是双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终究还是死了让他出去买饮料的心。 无奈的看着他说道,“我先帮你捋一捋投资和入股的项目,其中有中短途运输,荷花池市场的摊位,安保公司这些对吗?” 暂时还不打算把房地产放在明面上,张启凌不置可否的点点抬头。 赵暮雪见状,轻轻把散落下来的刘海归拢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先说中短途运输,蓉城集散地应该是在昭觉寺汽车站对吧?” 不等张启凌回答,她就继续的自顾道,“昭觉寺一带长期以来都是王麻子把持的,包括汽车站人家在暗地里也有超过四成的股份。” “而王麻子是魏三的拜把兄弟,严格算起来也是我们赵家的产业,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关系,反正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让亲近的人去跑车,否则……” 话没有说完,就已经在张启凌等人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张发财,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明显他们的关系远远没有触及到王麻子这个层次,自然也就不晓得背后更深的意义。 “难怪,上次谢眼镜说运营执照拿得很顺利……”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有些后怕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滚烫的感觉也难以熄灭张启凌心头的忐忑。 扭头吩咐道,“通知下去,中短途运输的事暂且先放一下,实在不行就把运营执照承包出去。” 张发财点点头记下。 赵暮雪却是摆了摆手,“不妥,就算你承包出去,运营主体还是你们的人没有变,一旦出了大事,也会被同样追责的!” “我的建议是,把这份执照转成公用挂在官方旗下,这样钱是会少赚一点,但就算有人想惹事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 简单的一番话,让张启凌眼前一亮,有种身逢绝境时忽然的柳暗花明! 张发财则是惊疑不定的伸长了脖子,“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赵暮雪得意的揉了揉鼻子,“当然了!现在官方本来资金就不充沛,你们想要加入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跟自己承包相比,我估计利润会减少两成左右。” “可安全性却是无法同日而语的。” 对于利润多少这件事,并不在张启凌的第一考虑范围。 连忙应下,对身边的张发财说道,“听见了吗?记下来,全部都记下来。” 倒是赵暮雪好笑的看着他们俩,不由打趣的问道,“你不是叫诫命榜眼吗?” “为什么连这点东西都算不出来?” 听到她这么说。 张发财也不尴尬,反倒是笑笑淡定的说道,“什么诫命榜眼,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罢了。” “我说白了就是个神棍,就连当年号称半仙的张义成都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我这个半吊子?” 一番自嘲轻松让房间里的气氛更加活跃。 实则张发财却也是暗自捏了把冷汗。 在将大部分资金转移到地产公司后,张启凌来了手漂亮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也让他麻痹大意了不少。 要不是赵暮雪今天的出现,接下来哪怕地产公司那边不出问题,他们也会掉进赵家提前挖好的大坑里…… “嘻嘻,你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西南三省的人大多只认诫命榜眼,就算张半仙还在,也未必有你的人气高。” 赵暮雪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句话就帮张发财找补了回来,然后才接着说道,“至于荷花池那边的摊位,这里面的水可就更深了!” 张启凌听的眼皮突突直跳。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手段,没想到落在别人眼里却到处都是破绽。 当下连回嘴都不敢,只得耐着性子向赵暮雪继续虚心请教…… ##第48章 赵暮雪出手!阴狠的损招! 下午16:21 在赵暮雪将所有环节都帮忙梳理了一遍后,张启凌背心已是冷汗横流。 这些漏洞被点出来他才发现是多么低级? 最终答应了周末陪赵暮雪去杜甫草堂,这丫头才美滋滋的自己打车回了家。 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就因为她的这手落子,完全打破了赵长天的规划…… “张爷,今天可是多亏了赵小姐!” “要不然我们接下来肯定会遭到魏三他们的针对,这点确实是亏欠了人家的。” 在目送着赵暮雪离开后,张发财深有感触的说道。 张启凌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不是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只是这些事情都被他强行压在心底。 先不说两人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就是赵长天那一关他就必然过不去。 对于那些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张启凌向来不喜为难,就像家里老头子说的,人生最苦无非得而复失。 只有拥有过,才知道失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跟赵暮雪两人注定伤人伤己。 “或者要不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跟赵家的关系有所缓和?” “毕竟现在广播里不是天天都在放,当今是法治社会,要摒除一切封建迷信……” 见他这副模样,张发财自然也能猜出七八。 便试探性的问道。 “算了,我们跟赵家不是缓不缓和的问题。” “出在根子上的麻烦,你跟我都解决不了……” 沉默半晌,张启凌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魏三才是最符合赵家的人选,张启凌做不到唯命是从,更不会做人家的狗。 他想了想,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接下来多关注一下我们投资的那些行业,虽然都只是明面上的幌子,但未必不能假戏真唱。” “我料定魏三和赵家肯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咱们最好设计设计,至少不要受制于人。” 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便转身返回到了屋里。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安排,张启凌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到他走后,目睹了一切的陈庆之突然没来由的问道,“利益这种东西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 张发财苦笑两声,“或许在张爷的眼中并不重要,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关系到整个清水袍哥,上下数百口子人的生机,有些事情也只能是身不由己……” 却不料陈庆之摇了摇头,“张爷有一句话说的对,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问题本身。” “在蓉城,袍哥就只能有一个舵把子,否则麻烦迟早会来的……” 话音落下,张发财猛地扭头看向他。 身边的这位白马探花不知何时浑身杀气盎然。 就如同他永远都放在身上的那两柄鸳鸯刀,出刀必伤,见血方归! “陈爷!我的爷!您可千万别钻牛角尖瞎想!” “往后的事情张爷肯定有所布置,咱们听他的调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节外生枝!” 从他的这幅面相中隐约看出了某些东西,张发财大惊失色的赶紧劝说道,“你要是擅自动手,很可能会打破现在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平衡,真的会很麻烦!” 这话落在陈庆之的耳中,他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待到张发财口干舌燥的将这位也送回了房间,苦笑着端起早就凉透的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这一关也是张爷必须要过的坎儿啊!” “勘破情关,打碎牢笼,困龙才有脱野而出的希望,否则诸多算计皆尽休矣……” 另一边。 原本最近郁不得志的赵庞再度春风满面起来。 魏三在得到了赵长天的授意后,兴奋的差点就要感激涕零了。 在他们的全力调查下,很快就把张启凌最近的动作都给摸得清清楚楚。 “荷花池门面,昭觉寺运输,安保公司……” “你确定他最近一个月就张罗了这么多行业?” 看着手里的汇总文件,赵庞不由微微有些吃惊。 在他看来,张启凌不过是个运气极好,有些野把式在身的土包子而已。 本来赵长天的话他多少还有些存疑,但看着面前发这份文件,心里不自觉的翻起了酸水。 “庞哥,你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诫命榜眼!” “再说清水袍哥那帮人我们虽然看不上,但不管怎么说那些家伙也是活了一把岁数,关系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 赵伟忠摸了摸自己嘴巴上的两撇小胡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要是不折腾,咱们还难找下手的机会呢!” 在心里已是吃定了张启凌。 这种乡下来的野种,哪儿知道省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两位,这份文件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和人情才勉强换到手上的!” “我敢保证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比珍珠还真!” 恭敬的站在旁边,魏三却是红光满面,“其中昭觉寺汽车站的一个股东,还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他已经给我拍胸脯保证,绝对能弄死姓张的那王八蛋!” 提到张启凌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这小子的出现,他现在已经稳坐蓉城袍哥的舵把子了。 虽然知情人都晓得,他不过是赵家养的一条狗。 但只要能吃饱喝足,有花不完的票子,给人做狗魏三也没觉得不好。 总好过以往的袍哥,差点连饭都吃不饱。 “别空说那些没用的。” “我要见到货真价实的东西,不拿出计划来,要是再搞砸了,你们知道后果的!” 赵庞虚着眼睛,阴狠的看向魏三,“别忘了我们仨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赵伟忠冷笑了两声,“想要姓张的那小子死还不容易?这资料上可显示了,他要么是直接控股,要么是持股法人。” “但凡出点大事,他就是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一个毒辣的计划正在他的心底迅速成型,当下兴奋的朝两人继续说道,“他承包的那条线上只要死了人,还是死了很多人,你说官方会不会放过他?” 借刀杀人,甚至根本不用他们露面。 只要这事被搞成,张启凌作为第一负责人必然难辞其咎。 更何况还有荷花池的店铺和安保公司。 他们都大有文章可做! ##第49章 出大事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说过无数回了,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每次出车之前都必须要好好的检查!” 昭觉寺汽车站,小组长的办公室里,谢眼镜正暴怒的看着面前这手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我怎么兜得住?”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凭自己把事情揽下来。 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负责从蓉城到青莲的一班客运车,发生了刹车失灵撞上过路学生的交通事故。 而这一班的司机正是他们转行的清水袍哥! “谢三哥你听我解释,我们在出发之前真的是仔细检查过所有的地方!” “可确实没有发现问题,李东也是开了好几年车的老司机,不会连刹车不灵都不清楚的……” 面前的手下脸色一片死灰。 他们原本就是半路出家,要不是平日里对待同事们还算大方,也很难融入到司机这个特殊的群体里。 “你刚才说,一路上刹车都没问题,可偏偏到了青莲镇上才忽然失灵?” “然后李东还没反应过来,就有记者路过?”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谢眼镜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一场车祸,乘客重伤三人,十一个轻伤。 学生则有两人当场死亡,却没有一个重伤或者轻伤。 这本身看上去就充满了诡异。 “没错,我刚才跟李东通过电话了。” “他说当时的车速并不算快,因为就在镇子上,也就四十多码的样子,按理说就算刹车失灵也不该撞成这样才对……” 手下挂满了阴沉的脸上也写着巨大的疑惑。 完全冷静下来的谢眼镜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座机,“局!是有人做局在故意搞我们!” “这件事我必须马上通知张爷,恐怕是赵家出手了,其他人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想到事情的关键,他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在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而此时的张启凌,正跟赵暮雪两人并肩走在春熙路人潮涌动的街头。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聂小倩那样的女人?” “刚才我听到身边好几个男的都在咽口水。” 从电影院里出来,赵暮雪还完全沉浸在刚才《倩女3》的剧情里。 张启凌则是满脸无奈。 他对电影这种东西向来是没有太多感觉的,特别是港片,总觉得里面演的内容都略显浮夸。 “你应该问,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聂小倩那样的女鬼……” 不得不说,王祖儿的颜值还是撑起了整部戏。 特别是那风情万种的眼神,恰到好处的演出了一个女鬼应该有的妖娆妩媚。 听到这样的回答,赵暮雪显然不满意,嘟囔着嘴小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好这一口,怎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聂小倩漂亮?” 送命题! 不能回答! 当年在学生时代,考试时遇到这种题张启凌要么直接放弃,要么果断选C。 可如今面对赵暮雪他只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小姐,人和人之间不是这么比的好吗?” “聂小倩就算再好她也只是电影里的虚拟人物,而你是货真价实的赵家大小姐,天底下仅此一个如假包换!” 这话说完。 赵暮雪的脸上才总算露出了个笑容,“算你聪明,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等下本小姐请你吃饭。” 长长的松了口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启凌逐渐摸清楚了这位赵家嫡长女的性格。 冰雪聪明。 古灵精怪。 难怪在之前他就一直听人说,赵长天曾经有意无意的想把赵家业务交到赵暮雪手上。 可人家只是不愿意接受这档子事罢了。 稍稍沉默了片刻,张启凌还是开口道,“我下午估计会有点事要去处理……” “你也知道现在这边摊子铺的大,人手对我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这话倒不是在敷衍。 经过上次被提醒后,张启凌就熬更守夜的把所有计划再度完善了一遍。 跟张发财反复推演了好几次,最终确定没有问题他才正式放手下去,可诸多杂事依旧每天都处理不完。 据说老财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本就日渐稀疏的头发,现在更是有成为地中海的趋势…… “也是,你没学过金融管理,任何事情都是在亲力亲为,的确会忙的抽不出时间。” 转头想了想,赵暮雪还是很好的理解了他。 思索了片刻道,“其实你可以去找沈琦帮帮忙,她虽然在蓉城的势力不算大,但身后还是很有背景的。” 这次没有往自己的身上大包大揽。 赵暮雪很好的把握着两人之间的分寸,算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暧昧。 当然,她也清楚这跟自己的家世有这很重要的原因,即便她一遍遍强调自我,但真落在张启凌的身上,绝不可能不考虑到这点。 “我麻烦人家的次数够多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启凌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那个干练的倩影,“招人的事情老财已经安排了下去,现在我也还算勉强力所能及……” 对于沈琦,他足有个把月都没主动联系过了。 其一是为了让地产公司能够在外人眼里,完全跟他撇清一切关系,其二也不太好意思再麻烦人家。 他们俩的关系更多时候都是由利益维持。 张启凌并不想将其打破。 “等等,你的眼神不对!” “说!你刚才的脑海中是不是浮现出了沈琦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赵暮雪忽然转身凑到了他面前。 眉目之中似乎有杀气在隐约流动,“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 张启凌:??? 这个话题明明是你挑起来的好不好? 眼角明显突突的抽搐了几下,这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接才好了。 只得务必尴尬的看着她。 “哈哈,我是逗你的。” “瞧你被吓得样子,说出去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却不料赵暮雪转眼就变了脸。 看着张启凌的这幅模样,她笑的是花枝乱颤。 而她却忘了两人凑得太近,刚刚抬起头想要说点什么,可不小心没站稳整个人顺势跌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茉莉花香。 好好闻…… 张启凌心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第50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搂住她? 还是算了? 在奔腾的荷尔蒙刺激下,张启凌立刻就陷入到了纠结之中。 家里的老头子教会了他人情世故,教会了他察言观色,但对于男女之事却向来从未提及…… 就在张启凌大脑陷入宕机之时,放在赵暮雪背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不,不好意思……” “要不我先接个电话?” 喉头用力的滚动了几下,他没头没脑的说道。 赵暮雪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心中也是小鹿乱撞,脸都红到了耳朵根上。 听到他这么说,也是急忙借坡下路的点点头,“嗯,你的正经事要紧……” 除了上次被钱大钧下药之外,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跟异性如此亲密的接触,就连说话声都比平时小了不少,听起来细弱蚊蝇。 于是张启凌七手八脚的从背包里取出大哥大,才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张发财低沉的声音,“张爷,运输险出问题了,刹车失灵撞死了几个乘客和学生。” 话不用说完,他顿时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面前的赵暮雪。 赵家终于出手了! 这档子事他是接也得接,不接也躲不掉。 而心思玲珑剔透的赵暮雪看到他这种表情,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脸上的羞红转瞬褪去,等到张启凌挂断电话,便忧心忡忡的问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吗?运输线?” 后者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也没打算瞒着她,“刹车失灵,导致乘客和学生被撞死,属于重大交通事故。” “如果处理不好,我这个直接负责人是需要承担相关法律审判的……” 赵庞、魏三、赵伟忠三个恨透了他的人出手,自然就是想要把他给逼上永不超生的绝路。 就算搭上几条人命也是在所不惜! 赵暮雪闻言大惊,下意识上前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把这条运输险私转公吗?” “难道你还没办下来?” 焦急的神情不似作伪。 就连眼神中流露出的光芒也都充满了关切。 张启凌略作犹豫,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不用担心,我早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了。” “这次的事情应该问题不大。”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了诸多清水袍哥的利益,虽然他内心很信任赵暮雪,但这些东西还是被他囫囵掩盖了过去。 “这就好,你吓死我了!” 并没感觉到任何意外,赵暮雪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 随后紧张兮兮的说道,“那你还是早点回去处理这件事好了,涉及到孩子的伤亡必定是重大交通事故了!” 本身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真遇到了大事,她还是很能分清楚轻重缓急的。 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看她。 本来张启凌今天还答应她一起去杜甫草堂转转,可现在看起来自己又要食言了。 “行了行了,只要你人没事,哪天去玩都可以的。” 脸上露出个无比精致的笑容,赵暮雪上前轻轻的安慰道,“你要证明给人看,本小姐看重的男人,就算是赵家也奈何不了!” 这话没法接。 张启凌无奈的笑了两声,“放心,我有处理的办法,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 当着赵家人的面,说自己一定能搞定赵家,好像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似乎看出了他这表情背后的心思。 赵暮雪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却是上前仔仔细细的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去吧张爷,我对你有信心!” 张启凌:…… 这丫头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不停撩动他心弦的手指,随时都能招惹起他心中的波澜。 任凭赵暮雪帮自己整理完衣衫,张启凌长长的吐出口浊气,随后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有些事既然剪不断理还乱,那就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或许真能车到山前必有路…… 另一边。 昭觉寺汽车站员工区已经彻底炸了锅。 最终的伤亡统计刚刚出来,那条出事的线路上乘客重伤三人,一人抢救无效死亡。 剩下的都是轻伤。 而学生这边除了两人当场死亡之外,还有一人正在ICU里紧急抢救,而且情况很不乐观。 诡异的是却没有发生任何轻伤。 “李东最后跟我说过的原话是,那群学生就好像是在等着他一样,不管怎么按喇叭都不走。” “老财,您跟张爷说,这绝对是赵家给我们下的套,不然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谢眼镜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在此之前,他试图将这些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但车站一句【你不是主要负责人】就给轻描淡写的驳了回来。 他很清楚如果不能把事情终止在这个层面,一旦战火蔓延到了张启凌的身上,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放心,我们这边也派人出去调查了。” “张爷正在赶来的路上,要是真的有人设局,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摆了摆手,示意谢眼镜先不要激动。 张发财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沉思,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涟漪。 “老财!财爷!这件事怎么可能调查的清楚?” “要不还是我出去顶罪,就说是我忘记给车做检查,这才导致了车祸发生!” 吴猴子耐不住性子的起身高声说道,情绪异常激动,“想把脏水往张爷身上泼,也得问我们这些做小的愿不愿意!”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张启凌的一系列组合拳打出来,所有的清水袍哥心里都同时感觉到了一种希望。 洗白! 若非生活所迫,大概率没有几个人愿意过成天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靠打打杀杀谋生的日子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一份能养家糊口的正经活计弥足珍贵! 可就在这时,房间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魏三狞笑着走了进来,“想给姓张的小子顶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什么东西?” 吴猴子见状瞬间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顺手抄起个凳子就想冲上前。 却被张发财伸手直接摁了下去,扭头笑着看了过去,“会咬人的狗不叫,魏三爷您说呢?” ##第51章 上门提人!白马探花出手! “呵呵,你这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不过我很期待,待会姓张的那小子来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嘴硬。” 魏三不屑的冷哼了两声。 根据他们收到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官方那边就会派人来调查整件车祸,到时候张启凌便是首当其冲要被带走的人。 “前几天张爷还说就算赵家出手也应该堂堂正正,没想到就派了你这么个家伙出来。” 张发财脸色明显变得阴沉,目光扫过门外,“一条狗不够张爷收拾的,还有什么阴损招不妨一起使出来。” 他的话音落下。 赵伟忠和赵庞两人才缓缓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后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亏你还自称诫命榜眼,江湖之中各行其道,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能把姓张的那小子踩下去,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涉及到学生跟乘客的性命。 并且已经安排好了足够的舆论造势。 在他们看来,这回不管张启凌露不露面,都逃不过官方的严查细究。 到时候再随便抛出点莫须有的证据,不怕这小子不把牢底坐穿! “踩张爷?” “老子今天先废了你们!” 脾气火爆的吴猴子再也按耐不住,随手拿起个玻璃烟灰缸就朝魏三扑了过去。 原来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赵家人,如今早就成了挡在面前最大的绊脚石。 却不料魏三的脸上闪过抹阴狠的笑意。 还不等吴猴子冲到他面前,一个人影就从门外窜了进来,顺势一脚将其踹翻在了地上。 “狗东西,忘记当初被我踩在脚下的感觉了?” “今天我就要把你们全部都一网打尽!” 指着面前的赵家保镖,魏三猖狂的放肆大笑。 这段时间他都快被憋屈坏了,好不容易抓住了发泄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放你娘的屁!” “想要诬陷张爷,有种你先杀了老子!” 被保镖一把按在地上的吴猴子仍是不死心的破口大骂。 如今他的老婆被安排在荷花池市场卖些时髦箱包,生意不说有多火爆,但至少比他原来赚的还要多。 唯一的女儿也在张启凌的运作下,去了蓉城重点实验小学,现在的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眼看着日子正在一天天好起来,却被人生生打断,他又怎么能够不恨? “杀你?” “不不不,如今这个年代你以为还像过去那样的打打杀杀?”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魏三得意的笑道,“法治社会,人人都要遵纪守法,我不会伤你们一根汗毛,但一定会让你们全都生不如死!” 汹涌的恨意在胸前不断翻滚。 要不是张启凌的横空出世,他早就坐稳了袍哥的舵把子大爷,哪会像现在这样几乎沦为众人笑柄? “是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算高大的人出现在门口。 平静的语气却透露出可怕的杀气,“在做这些之前,我建议你最好让保镖把他的腿从我朋友脑袋上挪开。” “否则,你们今天应该一个也走不出去。” 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两柄鸳鸯刀。 向来一直都跟在张启凌身边的陈庆之,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白马探花! 魏三和赵家两人同时心头一颤。 就算他们今天带来的这个保镖再厉害,也绝对拦不住双刀在手的陈庆之! “呵呵,放狠话谁不会?” “你要是想让姓张的那小子多背两个黑锅的话,大可随便出手!” 一句话便自以为拿捏住了对方的软肋。 魏三不仅不退,反倒是上前轻轻拍了拍陈庆之的脸颊,“但凡我今天在这间办公室里掉了一块头皮屑,我都要让张启凌赔到倾家荡产!” 话说到现在这个份上,张启凌还没到,张发财便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 只见他不急不缓的打开抽屉,掏出厚厚的一本《宪法》,“根据我国宪法第二十条和三十九条规定,你们先是擅闯民宅,后又造成我们的人身受到伤害。” “我们完全可以实施手段自卫,所以陈庆之就算当场把你们打死,也算正当防卫。”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愣。 万万没想到人称诫命榜眼的张发财,居然一眼不含就拽起了法律…… “你,你特么是在逗我?” 魏三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别看他刚才说得有模有样,但不管什么《刑法》还是《宪法》,他连里面的字都认不全,不过都是在充大头而已。 过惯了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也是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我是不是逗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犯法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张发财戏谑的看着魏三笑道,“白马探花,这家伙刚才对张爷出言不逊,你还等什么?” 他的话才说完,陈庆之便冷哼了一声。 在场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刚才一脚踹翻了吴猴子的保镖就发出了声惨叫。 随后整个人哐当一下笔直的摔倒在地上。 脸上还残留着一个硕大的红印,竟是被陈庆之用刀面拍在上面,当场昏死了过去。 魏三见状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忍不住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别,别乱来,这里是车站的办公室,算不上是民宅吧?” 赵庞和赵伟忠也是被这幕给惊得脸颊苍白。 刚才的得意忘形尽数被驱散,直到此刻终于想起了这位白马探花的恐怖。 不由在心头暗骂魏三,火急火燎的把他们带过来是找虐吗?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之际,几个穿着制服的官方人员直接推门进来,“谁是张启凌?” 魏三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急忙快步迎了上去,“报告领导,张启凌那小子知道闯了大祸,到现在也没露面。” “你们赶紧去查查,别让他畏罪潜逃了!” 忍了好久的谢眼镜闻言彻底爆发。 上前指着他鼻子变怒骂道,“放你娘的屁,张爷不过是才刚刚收到消息,眼下正在往这边赶!” “而且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没个准数,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今天老子撕了你这张嘴!” 一时间,屋里的清水袍哥们群情激愤。 眼看着就要把魏三等人给冲了…… ##第52章 张启凌现身!开始慌了! “够了!” “这件事我们现在官方都还没给出个鉴定结果,你们要是再火上浇油就一起带回去审问!” 就在屋里一片嘈杂之际,弄得几个官方工作人员也都看不下去了,不由冷声呵斥道。 “嘿嘿,领导,我就是给你们建议建议。” “毕竟那个主要嫌疑犯不是咱们蓉城的人,乡下巴子狡猾的很,一不小心就会让他给跑了。” 有了官方的人撑腰,魏三有恃无恐的连声笑道。 陈庆之往前一步,眼中寒光毕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走得出这个房间?” 虽然没有双刀在手,但在场不管赵家还是魏三的人,都没有一个胆敢小觑了他的话。 “怎么?” “当着我们的面,难道你们还想翻天不成?” 几个官方的人感受到陈庆之身上,那种如同野兽般的气息蜂拥而出,也是被吓了一跳,急忙出声制止。 可这边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门外过道里远远的传来了过来,“我们翻了不天,但你们就这样空手白话,就想从我这里抓人?” 官方的执法人员闻言一愣。 只见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正快步走进了房间,现场的阴霾的气氛顿时就被一扫而空。 “嘿嘿,姓张的,今天我们可就等你出面了!” 魏三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面上的狂喜完全遮掩不住,“既然你来了,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领导同志们回去接受调查,否则……” 赵庞和赵伟忠两人心头的大石也顺势放了下去。 这小子还算有种,没有直接跑掉,不然要想找到他还是个大麻烦。 可张启凌进门之后,看也没看他们,笔直的将目光转向了那几个执法人员,“领导同志,请问你们这趟有何贵干?” 反客为主的这一句话,让几个执法人员也同时有点懵,片刻反应后才表情不善的看向他道,“你就是张启凌?你犯了什么事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 “现在我们正式传唤你,跟我走一趟接受调查,涉及到好几条人命,不把问题搞清楚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刚刚来到1992年,就摊上了这么档子大案。 当时的消息传播虽然不像现在这么迅速,但在社会行也必将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要是处理不及时,严重甚至还会影响到人们对客运汽车产生恐惧,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传唤我?” “我是犯罪嫌疑人还是有重大作案动机?” 却不料张启凌冷笑两声反问道,“你们官方不是已经在第一时间控制了我的司机?” “现在想的难道不应该是去破案,检查车辆出现故障的真正原因吗?” 一边说,一边坐在了他的老板椅上。 顺手端起茶杯浅尝辄止了一口。 坐在他旁边的张发财微微有些吃惊,想不到从张启凌的嘴里竟能说出如此犀利的话。 却不知道这些话都是赵暮雪早就讲了好几次,他现在不过是全文背诵而已…… “哈哈,姓张的你到现在还想推卸责任?” “你是这条线路的实际拥有人和最终受益人,官方在来之前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今天休想狡辩!” 见几个执法人员面露难色,魏三急忙在旁边大声的喝到,“抗拒从严,罪加一等!” 而张启凌依旧面不改色,自顾的喝着茶水,“对对,你是的都对,但是……” “这条线路的实际拥有人和最终受益人可不止我一个,还有咱们昭觉寺汽车站。” 这话出口,包括谢眼镜在内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完全没想到张启凌还会有这种操作。 这些执法人员也懵了。 他们在来之前根本就没做过任何调查,只是赵家有人出面给他们打过招呼。 只要车站一出事,他们就在第一时间跑来拿人。 “胡说八道!线路归公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不晓得?” “你这是空口白牙,往我们车站泼脏水!” 本来在旁边看热闹的王麻子闻言立刻不淡定了,跳出来指着张启凌的鼻子就高声怒骂。 他把持车站的运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各方各面都有他的人,绝对不会漏掉这么重要的消息。 对此,张启凌只是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连解释的话都懒得多说。 下一刻就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张总说的没错,这条线路是我们公私合营的,所有的车辆检查和客运路线都是由车站统一管理。” “所以这场车祸张总并没有直接责任,况且我们现在严重怀疑有人从中破坏,正在展开内查!” 来人正是车站的第一负责人龚建国。 先是愤怒的瞪了王麻子一眼后,才大包大揽的把责任通通接手了过来。 “不可能!龚站长,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拿出相关证据来!” “线路归公这么大的事,是要上面的红头文件,可不是就凭你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行的!” 王麻子瞬间炸锅,几乎是跳着脚说道。 他跟龚建国两人争权夺利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当这家伙一出面他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 龚建国完全没让他失望,甩手就把一个文件袋扔到了他面前,“王组长好好看一下,这里面的是不是红头文件!” 当初在张启凌找上他的时候,龚建国完全不敢相信,还有人真的愿意拿出自己的利益来交公。 可当前者推心置腹的说出了自己的原因和忌惮后,两人的契合度迅速提升,最终一拍即合。 只要能把王麻子赶出车站,龚建国的前程就是一片坦途…… 手里接过文件袋,王麻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赵庞。 他现在是完全乱了分寸。 “哼,不管你们谁是责任人,这次的交通事故已经上报到了省里。” “龚站长,你还是先想想看自己能不能兜得住吧?” 赵伟忠脸色阴沉的可怕。 如果这盆脏水泼不到张启凌身上,那他们之前做的一切功夫全都白费。 区区一个汽车站的站长,他们赵家还完全不放在眼里…… ##第53章 证据不够?局中局! “呵呵,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过就算你是赵家人又怎么样?这件事我管定了,看看咱们到时候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龚建国冷笑了两声,随后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执法人员,“几位同志,关于这次的车祸我们调查也有了一些结果,有个人想让你们见见……” 这话出口,这些官方来调查的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原本是站在赵家的立场也被迫发生了改变。 “龚站长,有什么证据你就一次拿出来。” “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们今天既然来这里,就是要把这场车祸给调查的一清二楚。”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这几个官方的执法人员相互对视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最终也只能这样说。 龚建国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这样说,无所谓的笑了笑,朝门外招了招手,“李铭你进来,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跟各位领导都详细的再说一遍。” 众人直到此刻才发现,一个梳着大中分的年轻人,跟着他一起过来,只是一直都站在门外。 听到这声招呼,李铭这才快步进门,点头哈腰的朝屋里的人说道,“各位领导好,我,我今天在检修车间那边,看见有人对川A5K080那辆车鬼鬼祟祟的动手动脚……”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王麻子就立刻炸了锅。 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狗东西,谁特么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 “检修车间那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吗?” 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 他的脸色异常红润,就像鲜血都疯狂的涌向了大脑。 “呵呵,龚站长,你不会就想随便拿个人出来,就想替你们车站和张启凌洗清嫌疑吧?” “就这种认证,你想要多少我半小时内都给你找到。” 赵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本以为姓张的这小子手上有什么杀手锏,原来不过就只是个区区人证。 他有一百种办法让这个叫李铭的家伙说不出话来! “各,各位领导,我真的没有撒谎啊!” “我是检修车间的一名小工,今天是师傅让我回去拿个扳手,才无意中看到有人在里面的……” 捂着一张红肿的脸,李铭无比委屈的看着这几个执法人员,“要不龚站长发话,我,我可不敢说出来。” 坐在位置上一直没说话的张启凌缓缓起身。 慢慢的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你看到了什么就如实说出来,我保证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再动你,除非他不想出这个门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几个执法人员顿时面面红耳赤。 其中一个带队的沉声说道,“在我们面前,把你江湖上那套都给我收回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铐起来审问?” 张启凌嗤笑一声,并不搭话。 倒是陈庆之和张发财同时起身,缓缓朝前走了两部,后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各位执法领导,刚才魏三打人你们不管,现在我家张爷随口说一句,你们就像要拷人?” 房间里的清水袍哥随即齐齐起身,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们。 这几个执法人员的心瞬间就被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个年代,用暴力抗拒执法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持械围殴都算不上是新闻。 “好了,我今天过来是解决问题的。” “龚站长您继续,大家都坐下不要冲动。” 张启凌淡淡的摆了摆手。 没有必要在这时候得罪官方的人,好不容易围住了龚建国这条线,还是得在体制里给他打好基础。 张发财笑着答应一声,然后第一个带头坐下。 陈庆之一言不发,默默的回到张启凌身后站着,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好了,姓张的你不用跟我们玩儿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想搞硬的我们赵家随时奉陪。” “今天这事要怎么解决,我就怕你玩不起!” 赵伟忠被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不耐烦的指着李铭高声道,“像这种玩意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对此,几个执法人员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在情况有利的时候,他们并不介意站在赵家这边。 不等张启凌说话,龚建国笑笑道,“小李啊,既然他们都不相信你说的话,那就拿点真凭实据出来。” “免得连我也不好再替你说话了。” 依旧捂着半张红肿的脸。 李铭急忙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背后取下了个黑色的小包,“我这人没啥爱好,平时就喜欢拍摄一些VCR自娱自乐。” 一边说一边从黑色的包里拿出个简易版的手持摄像机,“今天在检修车间里发生的事情,我正好全部都拍摄下来了……” 当看到这个摄像机的时候,赵庞的眼角就开始疯狂抽搐。 他还能清楚的看到上面【SONY】四个醒目的英文,这特么是纯进口的索尼摄像机,也是个修车小工能够买得起的? 张启凌这不是摆明了在坑他们? “你知道这东西多少钱就敢说是自己玩儿的?” “信不信我现在就告你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根本就不用打开摄像机,赵伟忠就知道里面拍摄了什么东西。 他的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 坐在不远处的张启凌,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东西是我送给他的,发票还在我的抽屉里。” “所以,这些吓唬人的话你们就不用再说了。” 这件事说起来还得感激赵暮雪。 当初她在提出风险的时候,顺带说了几句对应的办法。 就在当天,张发财想都没想就花重金购置了这台摄像机…… “局,你们设计给我布局!” 王麻子几乎快要咬碎了满嘴的牙。 他完全能想象那摄像机里拍下来的东西,最要命的是那个去给车动手脚的家伙还是他的人。 这回他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算生了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充满轻蔑的看了看他,张启凌直接将矛头转向了那几个执法人员,“各位同志,这录像你们是看还是不看呢?” ##第54章 赵庞崩溃!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录像你们是看还是不看?” 随着张启凌这话出口,现场的这些执法人员纷纷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说看,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里面的内容,说不看可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时间根本进退两难。 “呵呵,要我说,这东西来的不明不白,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我建议连看都不用看了,直接就地销毁就好,你们说呢极为执法员同志?” 赵庞看着张启凌狞笑的说道。 他这波操作属实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彻底不要面子了。 “咳咳,具体是不是需要销毁,还得我们带回去经过专业鉴定才行。” “你们要做的就是现在先把证据交给我们,我们会根据相应的证据做出决定。” 其中一个执法人员借坡下驴,说的脸部红心不跳。 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样子。 张启凌闻言,自顾的摇晃了几下杯中的茶水,坐在原地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张发财嘿嘿笑了两声,转身看向李铭,“刚才说的话你都录下来了吗?” 后者连连点头,“在进门之前我就打开了摄像机,虽然没有录到画面,但声音肯定都保存好了。” 这话出口,所有人的眼皮都忍不住狠狠跳动了几下,特别是那几个执法人员脸都绿了。 这录音要是传到单位里去,那下场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正在喝茶的张启凌忽然道,“不用废话了,打妖妖零报警,我不相信这世界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然后扭头看向龚建国,“龚站长,蓄意破坏公物,还涉及到好几条人命,我希望车站能尽快给我们个交代。” 后者心领神会,冷笑着点点头,“张总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特别是……” 说完直接看向魏三和赵庞等人,“我保证让相关嫌疑人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原话如数奉还。 王麻子现在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他很清楚赵家的手段,如果这件事真的被捅了出来,那么他毫无疑问就将成为替罪羔羊。 不会有任何意外。 也不会有任何保释。 他能做的就只有扛下所有的罪名,然后说不定还要为那几个枉死的家伙偿命…… 想到这,他就不由冷汗淋漓,很快就湿透了背心。 “哼哼,姓张的,你以为你凭这手就能赢?” “你的这份证据尽管往上交,一天之内到不了我手上就算是我们赵家无能!” 咬牙切齿的从喉咙了挤出了这么句话。 反正也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赵伟忠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别说孙家还没能拿下蓉城,就算他有本事在这站稳了脚,我们赵家也依旧是这蓉城的天!” 这话听上去让众人不由悚然。 虽然大家都或多或少看不惯赵家的行事作风,但这话却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能在蓉城盘踞了十好几年,赵家跟各方各面的关系早就盘根错节,彼此难分。 就像这次的车祸,要不是赵暮雪提前告知,张启凌就算有颗七窍玲珑心也猜不到其中的关系…… “是吗?” “就算你是赵家人,这话可也不好乱说。” 龚建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要是被孙家老爷子听去了,我怕你也不好交代。” 现在蓉城赵孙两家明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暗地里早就水火不容。 仗着从帝都空降而来的庞大实力,让体制里不满赵家的许多人都一边倒了过去。 包括龚建国在内,之所以敢跟张启凌一起和赵家叫板,关键就在于背后有孙家作为后盾。 于是正当两边人对那份录像资料僵持不下时,张发财那边的电话终于拨通了。 “喂,通知您好,我这边有个案子想要报告。” “就是关于昭觉寺汽车站车祸的事情……对对对……我们就在车站办公室里……好的好的……” 毫不犹豫的把事情重述了一遍。 王麻子刚想说话,却被谢眼镜一个健步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你觉得这还有你说话的份吗?” 几个官方的执法人员也是同时起身动了真怒,“你当我们是摆设?” “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刻交出所有的证据,相关负责人马上跟我回局里去走一趟。” 那毋庸置疑的语气让人不由为之一愣。 却不料任凭他们气势汹汹的想要上前,可谢眼镜等人纷纷迈出两步,拦在了他们双方的中间。 “几位同志,反正我已经报了警,你们现在着急捉人干什么?” 张发财似笑非笑的说道,“难不成你们跟赵家有什么关联?不敢让摄像机里的东西曝光?” 这番话不仅杀人,他更是要诛赵家众人的心,“就算你们是官方,想要拿人至少得先证明自己的身份,可别欺负我们乡下人不懂什么叫拘捕令!” 龚建国也站在一旁煽风点火,“有规矩大家最好讲规矩,要是越了线你们谁能担得起?” “况且,你们不会以为这录像带就只有一盘吧?” 愤怒! 巨大的愤怒不断的充斥着赵庞的内心。 今天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一个局,没想到早就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反而成了威胁他们的证据。 “张启凌,你不要得意!” “我们这才刚刚开始……” 面对这一切,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目光紧紧的盯着张启凌道,“别以为这局你们就稳赢,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说完便带头第一个走出了房间。 魏三和王麻子见状,急忙屁滚尿流的跟上,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撂不下来。 那几个官方的执法人员,面面相觑了片刻后,见正主都已经走远,他们也只有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当所有人的脚步声都渐行渐远,张启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龚站长,下面可是得面对赵家的全面报复,你准备好了吗?” 龚建国闻言一笑,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硕大的眼镜,“孙家大少即将空降到蓉城,我们这也算是抛砖引玉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王想要登基必将面对旧王的反扑。 不过已经有很多人为此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第55章 生如夏花!孙东来的惊疑! “其实大概过程就是这样。” “要不是你当初的提醒,这回我们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只不过……” 和赵暮雪两人走在人潮涌动的天府大道,张启凌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乍暖还寒的初春,道路两旁的梧桐和柳树也开始慢慢萌发出新芽,清风拂过沁人心脾。 “只不过什么?” “是不是觉得太亏欠我了?” 转过身俏皮的看着他,赵暮雪只是嘴角轻轻上扬,就露出了两个好看的梨涡。 面对她的这种反问,张启凌长叹口气后点了点头,“以你爸爸的能力,不会看不出来是你在背后给我出谋划策。” “这样以来,岂不是直接导致你跟你家人的关系,会陷入不好的地方……” 就正如赵暮雪所说,他确实觉得太过亏欠。 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还是蓉城只手遮天赵家的嫡长女。 不管从哪方面看,想要招婿也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随便都能挑花眼的小事罢了。 完全没必要冒着这种风险凑在自己身边。 “你说的没错,我跟赵家的关系的确不太容易割舍……” “但并不代表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好吗?” 在这个问题上,赵暮雪表现的反而没有张启凌那样纠结,朝他俏皮的笑道,“跟老爹斗其乐无穷。” 见她这幅小女儿模样,张启凌脸上苦笑更盛。 下意识的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怕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跟家里闹翻的。” 不可否认,赵长天对自己的独女很是骄纵。 但以赵家在蓉城所处的地位,许多利益纠葛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能够说了算的。 其中囊括了太多人。 哪怕赵长天不想继续向前,这些曾经将赵家抬到蓉城至高的地位的人,也会拼命推着他向前。 直到刺刀见红,直到再分出个真正的胜负…… “大哥,你看我有手有脚,又不是残疾,从大学开始我就没用过家里一分钱了好不好?” “你可别小看我这个金融学的硕士!” 扭头就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赵暮雪傲娇的昂起脑袋,露出了如天鹅般白皙而修长的脖子。 张启凌则是略显尴尬。 硕士是什么? 比大学生还厉害吗? 在眼下这个年代,对他们这样的乡下小子来说,能考上大学就算是鱼跃龙门了。 根本不敢想大学生上面还有硕士,博士,乃至博导等等…… “所以这些不该你担心的问题就别瞎操心了。” “本姑娘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关键就是……” 话还没说完,脸颊便微微红润了起来。 赵暮雪毕竟是女儿家,有些话终究是不好意思能说的出口。 脑子向来活泛的张启凌,怎么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不过这些话他接不了,更不敢接。 “你父亲这次在我们手上吃了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下次他布的局就不会想现在这样糙了。” 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可这的确也是张启凌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距离上次车祸的事情快过去了有小半个月,这段时间赵家一直都隐忍不发。 而清水袍哥这边的摊子是越铺越大,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他每天都有种千疮百孔,缝补不及的感觉。 “嘻嘻,说起这件事,你怕不知道。” “我大表哥和四表哥回去被老爸收拾惨了,特别是赵庞,连门牙都被打掉了两颗。” 想到在家中看到的那一幕,赵暮雪就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 不是她对那些表哥不关心,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上次钱大钧的事情就是这帮人纵容的结果。 这其中甚至大概率包括了她的父亲赵长天。 要不是张启凌跟个闷头青一样的闯进来,她现在坟头草只怕是都快有一人高了。 所以赵暮雪的这番举动,说是复仇还远远算不上,顶多也是想给自己心里狠狠的出口恶气。 “跟你爸这样的老江湖交手,我就算生了三头六臂也得天天打起精神来才行。” “一旦有丁点闪失,他瞬间就能抓住我的破绽。” 张启凌苦笑连连。 赵庞和赵伟忠被收拾的有多惨,就证明了赵长天心里有多恨。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但凡他再次出手必然就是石破天惊,不死不休的局面。 也不知道孙家最近的情况如何。 在蓉城闹到沸沸扬扬的夺权事件,可到现在都还没有下文,这让张启凌心中难免有些七上八下。 “怕什么?” “你越厉害才越好呢!” 赵暮雪满脸的无所谓。 生在她这种家庭,婚丧嫁娶历来身不由己。 张启凌就像一颗流星在她的生命里横空出世,让她看到了一丝或许可以改变未来的可能…… 当然,这话赵暮雪或许永远都说不出口。 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丫头,张启凌现在也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态。 感激? 喜欢? 或者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 他现在根本就无从分辨,甚至从本能上苦苦的自我压抑和逃避。 于是这对年轻的男女,并肩走过蓉城一条条的街道,二人此刻都不会到。 眼下最简单,也是最稀松平常的经历,在未来却成了一种再也回不去的怀念。 一如挥洒下的阳光,璀璨如花…… 另一边。 蓉城郊区的某栋别墅里,孙东来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 “根据我们在私下里的调查,帝都那位在民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什么亲戚或者私生子之类。” “姓张的那小子,你说会不会只是种巧合?” 达叔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边吞云吐雾,边拿捏不定的说道。 孙东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张启凌跟那位不仅是貌似,更重要的是神似。” “虽然他还没有那位的可怕气场,但论养气功夫来说却是半点不输,只是个寻常农家的孩子,你觉得可能吗?”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孙家之所以暂缓了空降蓉城的动作,就是因为孙东来举棋不定。 在没搞懂那位的真正意图之前,他并不敢在这棋盘上轻易落子。 生怕偌大的孙家,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而满盘皆输! ##第56章 帝都那位的可怕!他和张启凌的关系? 回想起当天在那小院中,张启凌面对赵家强大的压力,表现的不仅没有半点胆怯。 更是在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后谈笑自若。 光是这份气度,即便放在帝都也未必有几家的同龄子弟能比。 想到这,达叔的眉头也不由紧皱了起来,“这事确实说来古怪,那小子身上总透着股子怪异,让我也看不太真切。”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在暗中调查那位的时候,发现钱家透过了好几层关系,也在似是而非的打探一些消息,可具体是哪位出手我现在还没查到。” 听到这个消息,孙东来在不知不觉中将一满杯滚烫的茶水,渐渐喝得见了底。 好半天后才开口道,“钱家跟我们的利害关系不大,或许他们发现了什么也说不一定。” “我听说钱大钧那货前段时间来了蓉城,后来不知道发生了啥,又屁滚尿流的逃回了帝都。” 这么说起来,达叔的眼前顿时一亮。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难不成他……” 话没说完,孙东来却是点点头,“怕是十拿九稳,那傻货可能真是招惹到了张启凌。” “以他家在帝都的地位,绝对是见过那位的。” 低下头苦苦思索,可怎么也理不清半点端倪。 他想不明白以那位的身份和地位,为什么会将手伸到几千里外的蓉城。 按说这区区小地方,根本不可能入他的法眼才对。 “不管怎么说,虽然帝都那位没有开口,张启凌看上去好像也没得到他的任何好处跟帮助。” “但咱们最好不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只要摸清楚他的目的,同时也就满足了那位,这和咱们空降蓉城的计划并不冲突。” 沉默了半晌,身为孙家的首席智囊,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空降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上面已经有人表现出不满了。” 孙东来点点头。 这点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 入主蓉城。 取赵家而代之。 这是好几家商议的结果,自然各方要同时发力。 但孙东来保密做得极好,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些疏忽,触碰到了那位的计划。 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他和达叔两人知道张启凌的事情…… “通知下去吧,帝都那边可以开始动了,让赵家缓了一大口气,现在也应该让他们紧张起来。” 重重的将空茶杯放在了桌上,孙东过来缓缓站起身,目光凝重的看向窗外,“待会你跟我再去张启凌那里探探口风。” 达叔急忙答应了一声。 他很清楚,在没彻底得到张启凌的点头之前,孙东来绝不会真正大张旗鼓的落子。 当然,这点应有的谨慎也是他深表赞同的。 要真惹恼了那位,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十五年前。 政权更迭。 就在各方角力,眼看要控制不住动乱之际,一个向来被各家奚落当做笑柄的中年人横空出世。 凭一己之力生生荡平了各方,动若雷霆,将千钧贯于一掌之间。 达叔还很清楚的记得,那被帝都各大家称作血夜的晚上,那些想要趁乱而起的家伙没有一人走脱。 在那时大家才震惊的发现,往日里都看不上的窝囊赘婿,竟是在暗中早已掌握了无比庞大的力量。 挽狂澜于既倒。 扶大厦之将倾。 不肯低头的杀…… 想要跑路意图东山再起的杀…… 敢正涉其锋的同样杀…… 或许普通百姓还没感觉到,但真正的帝都上层在那一夜无不是被吓破了胆。 血染夜空。 无数孤魂野哀嚎。 据说那位当晚在书房连写了三个杀字,便有一千多颗人头滚滚跌落。 “达叔,准备点东西。” “我想干脆现在就去拜访张启凌,这件事一日不定,我的心便一日不得安宁。” 孙东来忽然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后知后觉的赶忙点点头,却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然被冷汗全部浸湿…… 是夜。 在赵暮雪的带引下,张启凌人生中第一次吃串串香被辣到了怀疑人生。 据说那家店的老板是湖南伢子,包括锅底和调料都是他亲手秘制。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赵暮雪开心的一路都笑个不停。 而就在张启凌将她送到回家的车上后,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一辆眼熟的普桑正停在距他不远处的街道。 “张爷,好久不见。” 要下车窗,孙东来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道,“万万想不到,你们两个居然走到了一起。” 面对这种半打趣的说法,张启凌也是老脸一红。 幸好是在昏黄的街灯下看不清楚,只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才问道,“孙先生说笑了,你们这是在等我?” 孙东来开门下车,嘴角微微上扬,尽量保持着沉稳和谦逊,“放眼整个蓉城,能让我等的人不多,张爷恰好就在这个名单里。” 不动声色一记马屁先拍了上去。 张启凌不由愣住,这家伙今天怎么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孙先生说笑了,我一个下九流的混混,哪里敢称什么张爷?” 上次车祸的事情,张启凌不得不做出选择。 即便他不想参与到蓉城上层的权力交替中,但只有倚靠住孙家,他才可以勉强直面赵家。 否则就正如赵庞所说。 即便他的证据准备的再充分,也会在第二天出现在的赵家人的手上…… “张爷客气。” “实不相瞒,我今天冒昧前来,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实在按耐不住心头的惊疑,孙东来直截了当的奔向主题,“据我所知,赵家可一直没放弃过把魏三再扶起来的打算。” 哪里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 这件事张启凌也是心知肚明,倒也没表现出多少意外,“现在这个年代,早就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的了。” “我只想带着兄弟们踏踏实实的混口饭吃,至于赵家想要怎么样,我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想要把清水袍哥洗白。 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瞒着任何人,于是也就如实的跟孙东来说道。 可后者听到他的话,眼前不由一亮。 随即说道,“可在人江湖身不由己,而且张爷又跟赵家大小姐……” “恕我直言,若是不弄出点东西来,赵长天恐怕打死也不会松口的。” 听到这,张启凌总算品出了他话里话外试探的意思,脸上挂起个无奈的苦笑。 难得的说了句真心话,“我无意参与任何争斗,只想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不怕孙先生笑话,我接下来的打算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让挑事的人吃点苦头的……” ##第57章 相互误会!沈琦来访! 要让挑事的人吃点苦头! 张启凌这话说出口,孙东来顿时心头一片亮堂。 虽然他不知道可苦头究竟是什么,但不愧跟帝都那位关系匪浅。 想要动他们的自然就是赵长天。 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就算是他倾尽孙家之力也未必敢拍着胸脯说出这话。 “哈哈,听张爷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 孙东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落在张启凌眼里,只觉得这人今天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跟赵家针锋相对的主力不应该是他孙家吗? 大半夜的找到自己,就为了要这么句话? 一时间,他的心头难免闪过诸多疑惑。 完全不知道自己细微的表情也都被人看了个正着,孙东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平安落地。 “孙先生,你找到我就为了说这个?” 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张启凌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自己在哪里露了怯。 被这么一提醒,孙东来顿时反应了过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急躁,让人家心生怀疑了。 当下苦笑道,“说是也不是,前段时间我不是回了趟帝都吗?” “想多了解一下蓉城这边的情况,这不是就冒昧的找上了张爷您吗?” 半真半假的解释,勉强算是打消了张启凌的疑窦。 随即又想到了对方的身份和地位,在没有拿下蓉城控制权之前,应该不会对他有多余的想法才是。 略作思量了片刻,还是直接的问道,“孙先生,这段时间蓉城可是闹的风风火火。” “不晓得你们孙家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按理说打铁趁热,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别忙活了一场到头来却连口热乎屎都吃不上……” 这话让孙东来脸上的苦笑更盛。 话虽听上去是糙了点,但理确实是这个理。 可话又不能明说,只得故作深沉的摆了摆手,“不过都是些上层博弈的龌龊事被耽误了些时间。” “如今我人还在蓉城,就是对赵家最好的表态。” 他这番话说完,张启凌心中也总算有了底。 没有孙家在前面吸引火力,他还真不是赵长天的对手,光是应对上次的车祸事件就已是让他心有余悸。 于是,两人的目的都算是达到。 孙东来在张启凌这里得到到的信息,就是他只负责袍哥这一亩三分地,其他的都不想染指。 即便不明白帝都那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心知对方也是一口唾沫一个坑的主。 完全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拉稀摆带。 另外张启凌也搞清楚了孙家接下来的大概计划,许多事情也就可以尽快提上日程了。 只要趁这段时间他能在蓉城扎下足够深的根基,就算未来孙家落败,在独自面对赵家的时候,也未必没有筹码来应对。 所有的对话权,永远都是由实力来决定的。 这个道理就正如弱国无外交…… 返回到张发财的小院,张启凌和众人简单的说了下今晚的经历,便美滋滋的蒙头大睡。 翌日清晨。 才刚刚吃过了早饭,一个熟悉的人意外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沈琦。 在帮张启凌暂时解决了魏三的麻烦后,就出差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电话都一直打不通。 要不是在陈庆之那里得知她的身份,还真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沈总,我脸上有花儿?” 看着对方从进门到现在,目光就都在他身上打量,张启凌有点不自在的笑问道。 沈琦摇了摇头,却是没忍住问了句,“有没有谁曾经告诉你很像一个人?” 张启凌哑然失笑,“原来在江油关乡下的时候,有不少学生妹子都说我长得像她们的前男友,这算吗?” 沈琦:…… 倒是坐在边上的张发财,一直低着脑袋。 半长不短的刘海垂下,恰好遮掩住了他眼中的惊疑。 “算了,当我没问。” 败给了张启凌的厚颜无耻,沈琦起身道,“今天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跟我去见个人。” 随后将目光转向陈庆之,“最好他也能一起。” 见人。 还点名要见陈庆之。 张启凌顿时心里就明白了,看来是沈家那边有身份不低的人物到了蓉城。 见自己是假,怕是想跟陈庆之叙旧才是真。 “没问题,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能蹭沈总一顿饭当然求之不得。” 看了眼陈庆之,发现这家伙依旧面无表情,张启凌心知他外冷内热的性子,索性替他做了决定。 只不过沈琦今天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见他答应下来,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张启凌敏锐的觉察到了这点,不由疑惑的问道,“沈总,是不是咱们投资的项目出问题了?” 如今虽然外人看起来清水袍哥开始不断洗白,但他却很清楚真正的重心依旧是在房地产上。 大量的资金堆压在里面,一旦出了状况对张启凌而言何止伤筋动骨? 沈琦摇了摇头,“项目那边进展的很顺利,所有的关系都打通了,很快就能拿到第一笔回款,只是……” 话没说完,欲言又止的摆了摆手,“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你跟我走就对了。” 张启凌被她说得满头雾水,可处于对她的信任也就不再刨根究底。 于是在一个钟头后。 依旧驾驶着那辆皇冠,三人来到了靠近市中心的一个闹中取静的小院子里。 泰山石。 江南景。 壁照上林散之所著【书礼传家】,看上去便气势滂沱,绝非寻常人家能够驾驭。 “这是我们沈家在蓉城的一处老宅。” “平常只有嫡系能进来,我来的次数也不超过三回……” 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呼吸的频率逐渐加快。 看得出沈琦此刻也有些紧张。 一双招子早就被家里的老头给磨练的无比毒辣,刚一进门张启凌就看出了这栋宅子的非凡。 当下点了点头,沉默不言。 倒是陈庆之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那表情似乎早就来过此处。 三人穿过一条古色古香的风雨长廊,来到个凉亭边上,只见个老头正在烧水煮茶。 “大叔伯,他们人来了。” 面对这个老头,沈琦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态度毕恭毕敬的说道。 “哦?张爷和庆之到了?” “快来快来,尝尝我这刚煮好的虎跑龙井。” 老头似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煮茶之中,听到沈琦的话这才颇有意外的抬起头。 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后,笑意盎然的招呼道。 ##第58章 真相?都是我爷爷教的! “沈世叔。” 不用沈琦介绍,陈庆之率先上前点头行礼。 显然两人也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了。 而这个称呼也让张启凌心头暗惊,除了沈家当代家主沈秋林,谁还能当的起世叔二字? 自然也不想失了礼数,上前拱手道,“沈老爷子言重了,晚辈在您面前岂敢担个爷字?” 不同于帝都的那些建国后才兴起的各大家,沈家可是名副其实的百年世家。 就连沈琦这样在蓉城风光无限的人,于沈家而言不过只是个拿不上台面的旁系罢了。 “哈哈,小琦帮我安排两把椅子。” “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张爷跟庆之这样有意思的年轻人了,今天一定要陪我好好的喝上一杯。” 沈秋林闻言大笑,招呼着两人进了凉亭。 首先端起一杯刚煮好的茶水递给陈庆之,“你我两家多年故交,说起也是惭愧,弟妹的病我竟是没帮上一点。” 说完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表情里满是落寞,“当年我们寻到你父亲时,他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唉!” 说到这,张启凌不由双眼放光。 白马探花陈庆之,最出名的就是他那手鬼神莫测的双刀,当初也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要不是对方的心境未在巅峰,挂念着家中老母亲,不敢跟他换伤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落败。 能跟西北王在草原大战了三天而不败的男人,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传奇。 “劳烦沈世叔挂念,母亲现在的病情还算稳定。” “跟在张爷身边,踏实。” 面对沈秋林,陈庆之的回答恰到好处。 说完浅浅的品了一口杯中茶水,蕴了蕴后才放在了桌上。 蕴茶敬主。 这是旗人老辈子特有的习俗,在礼数上陈庆之表现的滴水不漏。 沈秋林轻轻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张启凌,“庆之的父亲与我也算故交至深,这杯茶多谢张爷仗义出手。” 说罢同样端了一杯才煮开的茶水递到了他面前。 张启凌急忙双手接过,手指在茶杯上轻点三下。 凤凰三点头。 川中蜀地谢主敬茶的标准礼节。 轻轻的喝了口茶水后,将茶杯放回到桌上,张启凌这才笑道,“沈老,这谈不上仗义,说起来我这也算是收买人心了,有陈庆之相助我在蓉城才能睡得踏实。” 这话出口,沈秋林不由愣了愣。 能把最厚颜无耻的举动,说得这么风轻云淡,他一时间也看不出张启凌这是在自污还是真的问心无愧。 “呵呵,年轻人谦虚了。” 沈秋林浅笑着回应了一句,目光却在张启凌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忽然突兀的问道,“不知道我这劣茶还能入张爷的口吗?” 后者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一问。 随后端起茶水又浅尝辄止的品了口,“入嘴先苦后涩,入腹后味甘生津,余香环齿。” “上好的明前虎跑龙井,想不到沈老还深谙煮茶之道,品的不是茶而是人生。” 话音落下,沈秋林放声大笑。 这年头全国都在积极加快社会主义建设,经济建设更是重中之重。 即便是在这天府之国,大家饭后最多的也就是泡上一杯浓浓的绿茶,鲜有人懂品茶更遑论煮茶之道了。 仿佛是确定了什么一样,沈秋林意味深长的看着张启凌,“想不到张爷年纪轻轻,却对茶道有如此之深的造诣,实在是让老朽刮目相看。” 后者摆摆手道,“我哪里懂什么茶道?不过是家里老爷子爱喝茶,耳濡目染之下拾人牙慧罢了。” 这句话到也不是有意谦虚。 他家的老爷子是茶如命,不管好赖每天必须得喝上三泡,否则就是浑身都不得劲。 这些年张启凌跟他走南闯北,上至大红袍、普洱,下至绿茶白茶,但凡能叫出名的也都被他喝了个遍。 “老爷子?” 听到这个称呼后,沈秋林眼中不由闪过一抹疑惑,试探性的询问道,“不知家中老者贵庚?” 张启凌也不隐瞒,如实道,“具体多大他也没跟我讲过,但是想来应该八十往上了。” 对于老爷子的岁数,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但老头子想来都不肯透露半句。 就是过生日也从不点蜡。 沈秋林听后,眼里的意外稍纵即逝,就连张启凌和陈庆之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边端起茶水喝了口,一边故作无恙的笑问,“张爷果真是有家学渊源的,那不知能否喝出这水是源自何地?”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 张启凌拿起茶盏摇晃了几圈,在沈琦和陈庆之好奇的目光中淡淡的说道,“陆羽在《茶经》里说过,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而这却并未区分茶叶品种,按照沈老您的龙井来说,自然是取山泉水微火煮沸最佳,但您这至少也是十年上的老陈,山泉透彻却难烹其神。” 难烹其神! 听到这四个字,沈秋林原本略显浑浊的双眼顿时精光骤亮,端着茶杯的右手微微一颤。 茶水倾盏而出。 还不等他开口,没注意到这点的张启凌继续自顾的说道,“要想煮透您这十年上的极品老陈,在我们川中也就只有一种水能够做到……” “便是取自涪江第六峡,山陡林密的中游之水,下沉十米,清而不透,凉而不冰,当煮其茶。” 这话说完。 沈秋林再难控制心中波涛,手中茶盏哐当落地。 无比震惊的看向张启凌,“你,你,你跟……竟说的分毫不差!” 见他这种反应,陈庆之和沈琦心里各自闪过一抹疑惑。 堂堂沈家当代家主,就算张启凌说的全对,也端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才是。 良久之后沈秋林才渐渐缓过神来,即便努力压抑也控制不住面上露出的激动,“抱歉,张爷这番话说的简直如同亲眼目睹,老朽失礼了。” “只是不知道张爷这炉火纯青的茶道,也是家中老人所教授的?” 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张启凌点点头,没有半点遮掩的回道,“没错,这些都是爷爷教我的……” ##第59章 真实身份?沈琦的震惊! 一句都是爷爷教我的。 彻底点燃了沈秋林眼中的星星之火,当下便拉着张启凌聊起了家长里短。 什么你爷爷他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吗? 老爷子这些年都教了你的东西都学会了吗? 什么时候有空他想去一趟江油关……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在场的三个年轻人彻底给问蒙了。 就连向来古井无波的陈庆之都觉察到了异样,脸上表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而沈琦就更纳闷儿了。 在她眼中向来不苟言笑的家主,居然将陈庆之都给晾在了旁边,满脸堆笑的跟张启凌聊天。 就算他们之前的猜测是真的,但也不应该表现成这样才对吧? 当满头雾水的张启凌和陈庆之告别离开了小院,天色已是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他们已经陪着沈秋林老爷子说了整整一天的话。 “今天到底什么情况?” 茫然的看着陈庆之,张启凌总觉得这沈家老爷子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 思索片刻,陈庆之摇了摇头,“我只记得父亲跟我说过,沈秋林性子很冷淡,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商人的本质向来表现得淋漓尽致。” 等他说完,迎头就看见了张启凌脸上充满了古怪的笑意。 今天刚开始还好,沈秋林摆足了一副长辈的架子。 可越到后来就越不是那么回事,家长里短,甚至不少八卦他都在伸长了耳朵打听。 你父亲管这叫性子冷淡? “房地产项目值多少钱你应该也知道吧?” “人家二话不说就给我又在蓉城安排了七八个项目,我这心里很慌啊!” 张启凌苦笑着说道。 他今天完全是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了,要不是看在沈琦和陈庆之的面子上,这东西送给他都不敢要。 天上哪儿有掉馅儿饼的好事? “重金之下必有所求。” “可他确实是沈家的当家人……” 陈庆之的话不用说完。 张启凌立刻就秒懂了他的意思。 堂堂沈家的家主,手上掌握的资源和资金甚至连赵家这样的土皇帝都无法望其项背。 大多数的事情,他一句话就能解决,凭什么会求都张启凌的身上? “或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白马探花……说不定人家是想要招你倒插门,又不不太好看口,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这里?” 张启凌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陈庆之:…… “这话要是魏三说的,他现在已经被我剁了。” 冷冷的看了张启凌一眼,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野狗,“然后给它加餐。” 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张启凌讪笑着上前攀住陈庆之的肩膀,“好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倒插门?” “放心,就算这些项目都黄了,我也绝不让你改姓!” …… 沈家别苑。 送走了张、陈两人,沈秋林的情绪似乎仍是难以平静下来。 再度折返回来的沈琦不借的上前问道,“大伯,就算张启凌真的跟帝都那位长得很像,咱们也没必要把那么多房地产项目都交给他吧?” 在商言商,她是看着张启凌一点点走到今天的这种高度,同时内心也希望他能发展的更好。 但拔苗助长,也显得太过突兀了。 另外沈琦更深一层的意思,也是想试探试探当家人的口风。 端起杯中早就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沈秋林总算是让自己强行冷静了下来,摆了摆手道,“你不懂,他可不仅仅只是跟帝都的那位长得像这么简单……” 欲言又止。 下半句话还是被他生生的咽回了肚子。 有些事他不敢想,更不敢说出口来。 “大伯,我不懂。” 沈琦闻言,脸上疑惑的神色更重,“您今天的安排,以张启凌的性格,能接受或许是看在陈庆之的面子上,心里不会没有疑问。” “我担心若道理不讲明,他会跟我们心生间隙。” 八个房地产项目,几乎占据了他们沈家在蓉城的所有投资,沈琦完全看不懂他的这手落子。 却不料沈秋林苦笑了两声,“唐突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唐突了。” “不过以张小子的身份完全担得起这点东西,你不用怀疑我的话,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他的确跟帝都的那位有关系,而且要是我没猜错他们的关系还是很不简单的那种……” 说到这,当年的种种往事不由浮现出脑海。 帝都的那位虽然惊才绝艳,足足将京城那帮各种二代都给镇压的喘不过气。 但在沈秋林的眼中还远远不够。 蛟龙走水。 只要一日不过雷劫,不成真龙,就根本没有和他们相提并论的资格。 百年世家,底蕴之深远非寻常人可以揣测! 听到了沈秋林的话,沈琦呼吸逐渐开始粗重,“据说帝都那位的生身父亲,就是当年的铁嘴半仙张义成,难道张启凌他嘴里的老爷子……” 顺着话往下捋,她差点没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 随即表情惶恐的看向沈秋林,“大伯,我只知道当年半个帝都的权贵都在封杀他,不是早就说他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吗?” 后者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目光遥望向漆黑的天际,口中喃喃的说道,“死了?他可是铁嘴半仙,是死是活谁又能说得清楚?” 半晌后,沈秋林才回头看向沈琦,“你说姓张的那小子来蓉城第一件事就是给人当厨子?不仅横练了一身的正宗八极,更是精通赌术?” 心中已然掀起了滔天骇浪。 沈琦也是许久才回过神来,木讷的点点头道,“是的,钱叔看过他跟别人动手,正宗的吴氏开门大八极,而且他还帮我赢过赌局。” 做梦也没想到她看重的这年轻人,居然有着如此恐怖的身世,她到现在都像是如堕梦中。 “是了,这就是了,没错!” 沈秋林激动的用力拍了拍大腿,“当年的铁嘴半仙,可不仅仅只会给人算命!” “就连一代赌王何先生在他面前,都不敢提半个赌字,那副恭敬的模样我可至今都记忆犹新……” ##第60章 赵东来入场!胳膊肘往外拐? 原本并没有资格在沈家别苑留宿,但或许是看在张启凌的面上,沈琦第一次住在了这栋宅子里。 在大概猜出了张启凌的身份后,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有惊喜。 有诧异。 可更多的还是震撼。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那么张启凌跟京城那位的关系就真的不用能普通来形容。 世人皆知,那位就是由铁嘴半仙张义成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后来反水倒戈相向,但这办不妨碍他借助大势冲霄直上。 如果张启凌的爷爷真是这位铁嘴半仙,沈琦甚至可以想象,他的横空出世将会给蓉城乃至帝都,造成怎样恐怖的冲击……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主卧里的沈秋林同样辗转难眠,在房间里踱步了好几圈后,才拿起电话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当对面接通,他的急忙带着颤音道,“身份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没错,你尽快给我把东西送来,明天我就要亲自去一趟江油关……”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铁嘴半仙终于有了线索,我们沈家能有今天,可全靠了他老人家……” 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了半晌才挂了电话。 沈秋林内心泛起的波澜同样遮天蔽日,要不是那件信物没有随身带来,他现在就想要动身去江油关了! 另一边。 跟他差不多有相同念头的孙东来,在犹豫了好久后,才有点拿不定主意的看向达叔,“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去一趟江油关?” “如果张启凌真的跟帝都那位没有关系,那在江油关的大概率就是铁嘴半仙!” 说到这,他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的逐渐急促。 当年半个帝都的权贵联手封杀,另外一半也是豁出性命相保,两边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决裂。 闹出的风雨,险些就要把整个帝都都给掀翻。 后来铁嘴半仙凭空失踪,有人说死了,死在了那场覆盖了琉璃厂的滔天大火里。 也有人说那火就是他放的,借着火势远遁他乡。 反正各路消息众说纷纭。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张义成在那场大火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此销声匿迹再没出现。 这才有了后来那位扶摇直上,气吞万里的传奇人生…… 孙东来很清楚,如果真的被自己找到铁嘴半仙,那么不管是当年的封杀派还是保护派,都必然会给他巨大的好处。 别说一个区区蓉城,就是整个西南三省都不在话下! “孙少,你有没有想过。” 显然想到的东西都差不太多,达叔的喉头艰难滚动了几下,“如果对方真的是张义成,咱们孙家兜不兜得住?” 兜不住。 这点想都不用想。 孙东来直接摇了摇头,“这怕是要把天都给通出个窟窿的大事儿,我们孙家在里面就跟个蚂蚁似的。” 达叔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所以这层窗户纸一旦是被我们捅破的,恐怕险贵参半,凶吉难测啊!” 手里把玩着一件不大的玉葫芦。 足足过去了大半个钟头,他才猛地把玉葫芦在手掌心上一捏,声音低沉的说道,“达叔,准备一下我们天亮就启程去江油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大的机缘就摆在面前,不搏上一搏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以孙家在帝都的地位,撑死了也就只能算是中流末尾,想要更进一步确实如他所说,没有机缘巧合便再难寸进。 这一夜,就连张启凌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出现,狠狠牵动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世家。 而与此同时的赵家,也同样是一片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不要跟姓张的走得太近,你们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赵长天不无恼火的看着面前的女儿。 这丫头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见,到现在做起事来更是肆无忌惮,完全不把他们家的利益放在眼里。 “呵呵,老爸,你别忘了这可是在国内。” “要是再往前十几年,光是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就能被拉出去游行批斗。” 坐在沙发上,赵暮雪轻轻的笑了两声。 随着她跟张启凌的接触日益频繁,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天。 “你别跟我东拉西扯的!” “我就问你,张启凌手上那个摄像机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赵长天作为父亲,在面对女儿的这二十几年里。 吵架从没赢过。 动手从没想过。 早年丧妻,让他把无数的溺爱都放在了女儿身上。 当然,这是在不触犯到家族利益的前提下,在外面堂堂赵家掌舵人,怎么可能不留下几个继承家族的骨血? “就是我给的,有问题吗?” 赵暮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赵长天差点没气得吐出口老血来。 激动的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指着她说道,“你,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暴怒的赵长天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可那一巴掌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打得下去。 坐在沙发上的赵暮雪缓缓抬起头,“你打,你随便打好了,就像你当年打我妈,一直到逼死她那样!” 那双硕大的眼睛里,不知道何时血丝遍布,圈圈涟漪在其中不停回荡。 这话出口,赵长天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慢慢的将右手放下,整个人颓然的说道,“你妈的情况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当时打她那一巴掌……” “我也一直后悔到了现在。” 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从怀中掏出支香烟便点燃开始抽了起来。 “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你要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会逼死了我妈?你以为我这些年不说,就真的忘记了?” 可赵暮雪根本不在乎他的这副模样,依旧咄咄逼人的说道,“钱大钧想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你在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想好了要让我嫁给他?” “所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也不需要你来为我安排!”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嘶吼出来。 赵长天昂起脖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许久后才开口道,“没错,我就是想让你嫁到钱家去,想跟姓张的那小子在一起?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到天亮,就只怕他自身难保!” ##第61章 铁嘴半仙?各方惊疑! 远在帝都的钱大钧现在慌得一批。 就在凌晨,他还睡在某个小蜜的床上,就接到了赵长天的电话,说是一定会促成他跟赵暮雪的婚事。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钱大钧差点没当场吓尿。 宿醉了一整夜的的迷糊劲瞬间就全部消散。 可还不等他张嘴大骂,那边就迅速挂断了电话,再拨打回去却是一直无人接听。 “玛德!这老菜帮子想死,非得把我也攒上?” 一想到赵暮雪背后站的是张启凌,他就恨不得把赵长天给掐死。 “老公,这么早哪个不开眼的给你打电话啊?” 这时躺在他身边的小蜜被吵醒,满脸不痛快的说道,“耽误了人家睡美容觉……”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钱大钧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 凶神恶煞的喝道,“睡睡睡!睡你娘的大头鬼,老子这次要被人害死了!” “赶紧给我订机票,现在立刻马上我要去蓉城!” 小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赶紧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拿起电话拨打了出去。 要知道这念头,钱家在帝都也勉强能算是上层家族了,虽然钱大钧平日里没个正形,但真遇上事儿他也不是个傻子。 已经完全没了心情去欣赏小蜜那窈窕的身姿。 钱大钧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跟张启凌解释清楚。 惆怅的走到窗户前,点燃支烟用力的抽了几口。 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蓉城。 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张启凌,完全不知道整座蓉城已是山雨欲来。 “魏三,你是在找死!” “赵暮雪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敢动她你先看看赵长天要不要你的狗命?” 站在小院中,张启凌脸色无比阴沉的说道。 陈庆之跟张发财站在边上,虽是一言不发,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 “姓张的,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赵暮雪就在我手上,大家都知道你们俩在处对象,要是你不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电话那头的魏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反正老子现在一无所有,赵家又能把我怎么样?” 实在没想到这家伙狗急跳墙,居然会丧心病狂到绑架了赵暮雪。 张启凌此时双拳已是紧握的嘎嘣作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时间地点告诉我!” “要是你敢动赵暮雪一根手指头,别说是赵长天不会放过你,我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 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到了赵暮雪,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虽是老沉持重,但毕竟也是年轻人的心性,他此时只觉气血不断翻涌,滚滚直冲天灵盖。 “今天上午七点,东郊废弃仓库。” “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要是敢多带一个人,就准备给姓赵的小妞儿收尸好了!” 说完,魏三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让张启凌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很清楚魏三那混蛋是没有底线的,如今被自己接二连三的打压,眼看在蓉城就快没了他的栖身之地。 在这种时候,张启凌相信他肯定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张爷,你先不要冲动,这摆明了就是个局!” 张发财赶紧上前劝说道,“堂堂赵家大小姐,怎么会落在魏三的手上?” “这件事怎么看都有股子怪异。” 心知张启凌现在已是乱分寸,他必须在这个时候保持足够的清醒。 向来不喜多言的陈庆之也点点头,“张爷,这事儿我觉着还是交给赵家去处理稳妥。” “魏三敢让你只身前去,就必定会要你的命。” 小院中春风略寒。 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这里,良久之后张启凌才艰难的摆了摆手,“不管是不是局,这就是场阳谋,我必须得去走上一遭的阳谋。” 努力的压制下心头怒火。 他不是不清楚这件事蹊跷的厉害,但赵暮雪既然在对方手上,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张发财跟陈庆之两人对视一眼。 也晓得现在没人能劝得动张启凌。 前者眉头紧锁,一张老脸褶皱的就像是被风干的枯树,最终咬了咬牙,掏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很快就被接通。 张发财声音低沉的对着话筒说道,“魏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了赵暮雪,张爷从此退出蓉城,跟你的恩怨一笔勾销。” “要么你尽管逼迫张爷单刀赴会,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你是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揪出来让陈庆之把你一刀刀的活剐了!” 眼下,要想保住张启凌,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即便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张发财也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命宫有碍。 伤其命,断其程。 只要张启凌能迈过这个坎,便是潜龙升天,再无困顿! “老财,你是在想屁吃?” “老子现在一无所有了,你以为他退出蓉城就能械我心头之恨?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不想以命换命的话,就让他自断一臂来换赵暮雪!” 电话那头传来魏三歇斯底里的桀桀怪笑。 顺带还有几声赵暮雪的惊呼。 一边让那些人不要靠近她,一边哭着大喊张启凌千万不要过来…… “魏三,你是在找死!” “不仅是你,还有你的那些狗腿子,我看是都不想好好活着了!”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张发财的声音已然低沉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手上一空,却是张启凌夺过了电话,“上午七点,东郊仓库,你等我。” “赵暮雪要是掉了半根毫毛,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然后才将目光投向了张发财,“老财,辛苦你安排一下,不管我能不能出得来……” “魏三,都得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宁可斩草除根,也不要自大自傲。 老爷子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 张启凌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过,他后悔不该轻视魏三,他后悔没有顶着压力除掉此人。 清水袍哥的舵把子。 能跟赵家、孙家这样的顶层划蓉城而治,让他难免有些居功,却不曾想会酝酿成这般滔天祸事…… ##第62章 噩耗!老爷子去世! 东郊。 蓉城第六钢铁厂废弃仓库。 这座历经了七八十年代辉煌的炼钢厂,如今早就因为钢铁产量过剩,加上整体质量偏差导致了破产。 在数以千计的工人下岗后,这座仓库也就成了没人关注的废弃之地。 7:00 太阳才刚刚露出个尖角。 仓库外,魏三狞笑着看向来人,“姓张的,我服你,有种!” “赵家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会让你一个小瘪三来救,这话说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吧?” 面对他的正是张启凌。 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冷冷的说道,“别废话,我人来了,把赵暮雪放了。” “你我之间的恩怨,跟她无关。” 倒春寒的冷风呼啸而过。 蓉城的天空阴霾的似乎随时都会下起瓢泼大雨。 “放人,我们当然要放人了。” “堂堂赵家千金,我就算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敢动她一根汗毛,哈哈哈哈!” 放肆的猖狂大笑,魏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仓库小门,“你看看那是谁?” 眉头微微皱起,张启凌转头望了一眼。 却只见赵长天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姓张的,我女儿也是你能妄想染指的?” “也幸好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然今天这个局还真要不了你的狗命!” 毫不掩饰自己对张启凌的鄙夷。 堂堂赵家,把持蓉城十数年,黑白两道一并通吃。 什么时候在这些泥腿子的身上受过如此火气? 这话出口,让张启凌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这肯定是个局,也想到了幕后推手会是赵长天。 不然凭魏三,岂能轻易绑架到赵暮雪? 只是到现在都还没出现的赵暮雪,多少让他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多说无益,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是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心里虽是遗憾。 但张启凌面上依旧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呵呵,你那么想玩,那今天就让你玩个够。” 眼里闪过一抹阴霾,赵长天冷笑这大手一挥。 随即。 几十个早就虎视眈眈的壮汉立刻冲上前,将张启凌给团团的包围在了里面。 “姓张的,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能打吗?” “这些人可都是从赵家保镖里精挑细选的,祝你今天玩的开心!” 即便不敢靠得太近,可并不妨碍魏三远远的大声讥讽。 张启凌目光凛冽的扫过在场这群家伙。 一个个气息均匀,目含精光,显然都是实力不俗的练家子。 下一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出手之际,张启凌的身子忽然向后急掠。 肩甲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正撞在了一个目瞪口呆,毫无防备的保镖身上。 这瞬间,他就仿佛是被卡车撞上。 难以形容的巨大怪力袭来,让他只来得及发出了声惨叫,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胸膛深陷。 如今既然知道赵暮雪没有危险,这只是赵长天布下的一个局,张启凌便再没了任何顾忌。 刚才扫过众人的那一眼,他马上就将目标锁定。 一套完整的逃生方案很快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先从最弱的家伙身上突破。 以寡敌众,最重要的就是先声夺人。 若是自己的气势被这群家伙给压制到了下风,那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小子的八极拳到了火候,大家一起上!” 一个小胡子边尖叫边张牙舞爪的扑上前。 他练的猴拳,历来都是攻人要害,抓挠咬掏无所不用其极。 张启凌面对众人围攻,心里大概也有数。 在击倒一人后,只是虚晃一枪便从撕开的缺口狂奔而出。 可还没跑出十米,整个人就猛的顿在了原地。 一个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家伙,手里拿着把火铳正端端的对着他的脑袋。 “哼哼,跑?” “你以为今天来了,还能跑的出去?” 赵长天紧随其后,慢慢的踱步而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很能打吗?给我狠狠的收拾他!” 说完,端着火铳的那家伙,上前便用木托用力的砸在了张启凌的脑门上。 饶是他身强力壮,正面这一下也是砸得他天旋地转,踉跄着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可这群人今天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随即就一拥而上,用各种家伙招呼在了张启凌的身上。 短短不到五分钟,便已是浑身浴血,只能勉强支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妈卖批的小杂种,还敢站起来?” “老子要废了你!” 眼见张启凌已然没有了任何抵抗的能力,魏三瞅准了时机冲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钻心似的疼痛袭来,闷哼一声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可就在魏三抄起个铁铲想要砸在张启凌脑袋上的时候,一个夹着哭嚎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住手!” “你们再敢打他,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竟是赵暮雪正疯狂的冲上前,一只手还抓着个玻璃碎片,流淌的的鲜血浸湿了她大半个裙摆。 “不孝女!” “给我滚过来!” 又惊又怒的赵长天,哪里想到女儿会忽然出现? 原本为了诱张启凌入局,他确实暗中授意魏三绑架了赵暮雪。 可原本绑的结结实实,怎么能让她挣脱了? “滚开!都给我滚开?” 如同根本没听见父亲的话,赵暮雪将玻璃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要是你们再不让开,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眼看修长的粉颈上被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血痕。 赵长天再也坐不住了,急忙高声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他不久之前才承诺了钱大钧,一定会给他个满意的交代,要是赵暮雪出事,换取钱家相助的事情只怕也会黄了。 于是魏三等人哪里还敢妄动? 只得愣愣的让开了一条路,任凭赵暮雪跑到了张启凌身边。 后者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好不容易再度站起来,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惨笑一声,“大老爷们儿的事,你跑来干什么?” 此刻的赵暮雪早已是哭成了泪人。 双手颤抖着不停的想要帮他止住流出的鲜血。 可张启凌浑身上下,至少也有十余处伤口,又哪里是她能全都捂住的? “瓜娃子!憨批!” “谁让你来的?你来会要命的知不知道?” 一颗心仿佛被千刀万剐。 赵暮雪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就在此时,一个蹑手蹑脚的家伙从他们身后远远的绕了过来。 刚想要扑上去,把他们二人分开,就只感觉到身体一轻,随后便看见右臂直挺挺的掉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白马探花陈庆之,手持双刀及时赶到! 在他身后,上百个清水袍哥如潮水般涌来。 张启凌见状,用手轻轻的揉了揉赵暮雪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好了,别难过了,我没事的。” “这些人,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布局? 置死地而后生。 这就是诫命榜眼张发财最毒的一计! 可他的话刚落,陈庆之便凑上前,压低了嗓子道,“张爷,江油关出事了……” “你家老爷子他,他病逝了……” ##第63章 扑空?白月光与朱砂痣! 老爷子病逝了? 他不是在医院里吗? 前两天通电话的时候不是还说他好好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无数个疑问在张启凌的脑海中翻涌而过,随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张启凌的脸上,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日出? 模糊而混乱的回忆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桓,紧跟着耳边就响起了陈庆之的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 “老爷子!老爷子!” “我要回江油关!” 当所有的东西如电影画面般汹涌的重回大脑,张启凌猛地回想起了一切。 从床上用尽全力翻起了身。 但立刻就牵动起了浑身的伤口,钻心的疼让他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趴在他旁边,连浑身是血的衣服都没换。 赵暮雪听到动静立刻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从昨晚到今天,她同样一直没有睡觉,加上被魏三绑架带来的惊恐,早就让这丫头筋疲力尽。 “陈庆之呢?” “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不上询问其他,张启凌现在满脑子都是老爷子的事情,神情激动的大声问道,“他身子骨明明还很硬朗,这才几个月时间怎么会病逝?” 屋外的人听到声音,很快就涌进了房间。 沈琦。 海莉。 陈庆之。 张发财…… 几乎他所有认识的人都赶了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陈庆之面色阴沉,声音更是低沉沙哑,“老爷子是昨天凌晨五点走的,之前没有任何征兆,等医生赶来的时候他所有的脏器都全部衰竭了。” “换句话说,老爷子是岁数到了,走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这段时间,因为张启凌的飞速发展。 张发财对他老家的人和事都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经历了上次魏三派人绑架,陈庆之的人手就一直待在那边贴身保护,根本就没离开过。 随着话说完,房间里再度陷入到了怪异的沉寂中。 张启凌坐在床弦上。 足足好几十分钟过去才缓缓开口,“老财,麻烦你准备一辆车,我现在要回江油关……” “陈庆之跟我一同去,蓉城这边的事情你多费心照料着,我得去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其实在来蓉城之前,县医院的医生就已经跟他交代过。 老头子的身体看上去硬朗,但实际上五脏六腑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衰竭。 就算治好了病,现在的医疗条件也不足以帮他环节脏器衰竭的速度…… “车已经安排好了。” “都是些平日里能信得过的兄弟。” 张发财点点头。 在张启凌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就想到了这幕,于是便提前做好了准备。 有些艰难的从床上站起来,张启凌转身看向赵暮雪,“我要回去处理家事,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待在这栋小院里,魏三和赵家的人不敢随便来的。” 早上他在被人群殴的时候,模糊的看见赵暮雪疯狂跑来以死相救。 那一幕幕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但现在对张启凌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返回江油关。 “不,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个家你觉得我还回的去吗?” 抬起头,朝张启凌露出惨然一笑,赵暮雪通红着一双眼说道,“如果不要我的话,我就一无所有了。” 她的声音不大。 但落在张启凌,乃至周围众人的耳中无异于春雷炸响。 她可是堂堂的赵家嫡长女。 在过去十几年里,说是蓉城的小公主也是丝毫不过,如今却为了张启凌落到如斯地步…… 沉默。 犹豫。 良久后,张启凌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你跟我一起回去,去送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最打动人心的不是惊天动地。 而是当往日的一点一滴在心头累积,最后化茧成蝶,是朱砂痣也好,是白月光也罢。 终究是都心头无法抹去的深深烙印。 张启凌很清楚,事实就像是赵暮雪所说,当她坐在这里守着自己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跟赵家彻底划清了界限。 哪怕赵长天在蓉城能够呼风唤雨,从他决定用赵暮雪为鱼饵做局起,他便也再挽不回女儿的心…… 两人的态度转变,都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 一时间表情各异,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 将近两百公里之外的江油关。 作为邓艾当年大破蜀汉的起始之地,这里有着极为厚重的巴蜀文化。 古镇。 古渡口。 甚至还有李太白当年的读书台。 樵夫与耕者。 出入画屏中。 便是他千年前遗留下来的传世名句。 只是在眼下这个还很看重经济发展的年代,这些非物质文化根本就得不到任何重视。 当孙东来火急火燎的赶到县人民医院,却发现之前打听到的病床早已人去铺空。 几番打听才知道,原本睡在那里的病人,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就抢救无效去世了。 现在应该已经拉到了火葬场里。 “去世了?” “这么巧他就去世了?” 在住院部护士站,孙东来有些抓狂的问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看看,这床病人登记的名字是什么?”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来迟一步。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铁嘴半仙张义成?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当晚辈的?” “往日里不来探望也就算了,现在人都过世了,你们连名字都不晓得?” 在护士站里值班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护士。 狠狠剜了他一眼,才一边翻登记簿一边说道,“病人登记的名字叫张半村,到底是你们亲戚不?” 张半村? 孙东来和达叔同时愣在了原地。 难不成是他们搞错了? 可达叔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张半村,张义成……” “半村……一城……” “错不了!一定就是他!他这是在自嘲当年堪比一城,现在只剩半村!” 孙东来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来不及多说什么,拉起达叔就赶紧往医院外大步跑去,“快!希望遗体还在,至少我们能知道他的生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老护士没好气的骂骂咧咧了两句,“这家人都是些啥子亲戚?” “跟上午来的老家伙表现的一模一样,看上去就不像是啥子好人,可惜老张头喽……” ##第64章 半仙手笔,鬼神莫测! 当孙东来风尘仆仆的赶到江油关火葬场,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张半村焚化的地方。 还没进殡仪馆,就远远的看到里面围着一大群人。 一眼就看出其中有不少都人跑江湖的。 “什么情况?” 见到这幕,孙东来也不敢冒进。 当年的铁嘴半仙张义成可是号称能算到死后三十年,鬼知道这是不是他布下的局? “咱们先这样看着就好。” “轻易进去只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达叔也是心知张义成的手段,根本不敢冒进。 可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由指着里面说道,“孙少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是沈家家主,沈秋林?” 听到这话,孙东来不由一惊。 急忙顺着达叔所指的方向望去,透过影影绰绰的人群,还真就看了个明白,“是他没错,这老家伙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出现在这?” 心头惊疑不定。 想着张启凌在蓉城的快速崛起,一时间各种念头接踵而至,让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孙少,咱们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待着。” “出殡这种事必然会有遗像的,到时候看看就晓得是不是张义成了。” 犹豫了片刻,达叔还是持重的提出了建议,“我估摸着张启凌应该也收到了消息,恐怕他人不来,短时间内是不会直接火化的。”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毕竟是家里唯一的亲人,不可能不让见最后一面。 于是两人索性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也不说话,就远远的看着殡仪馆里发生的一切。 再说到沈秋林。 看着面前神态安详的逝者,他不由长叹了口气。 虽然二十多年没再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张义成。 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最终也没能在铁嘴半仙活着的时候见上一面。 原本憋在肚子里的无数疑问,到此也就真的成了无头悬案,只怕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解答了。 想到这,老人的神情更加落寞。 当年要不是张义成见他们沈家中落,分文不取的仗义出手。 虽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还是就此改变了他们这一族人的命运。 这天大的恩情,或许也只能报答在张启凌的身上。 “老前辈,你是不是算到了今天阳寿已尽,这才让孙子露出破绽让我知晓?” 走到遗体面前,沈秋林语气微颤的说道,“您老人家放心,我懂您的意思,有些事就算烂在肚子里陪我进了棺材,我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如今老人已逝。 仅凭张启凌独自一人,还承担不起当年帝都那可怕的因果。 在他完全成长起来之前,保护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绝对不能让他暴露在帝都那帮权贵的目光中。 否则光是那位的雷霆手段,就算沈家倾其所有也未必能护得他周全。 就在沈秋林心中泛起千般感慨的时候,张启凌一马当先的总算是赶到了殡仪馆。 陈庆之和赵暮雪分左右紧紧跟在其身后。 在看到沈秋林时,张启凌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意外。 前者急忙解释,“我与你爷爷有些故交,原本想要今天前来拜访,却不料终是晚了一步。” 说完,长长的一声叹息,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对此,张启凌只是点点头。 随即把目光投向守在灵柩前的几个清水袍哥。 陈庆之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问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老爷子怎么走的如此突然?” 沈秋林的话半真半假。 可又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对老爷子下手。 只得先把情况问个清楚。 “张爷,陈哥……” “昨天夜里我们四个人负责照顾老爷子的,他前半夜就说今晚就是他的大限,我们当时还一起打牌,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都没放在心上。”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出来,耷拉着脑袋说道,“张爷,这件事都怪我,我们……” 话没说完,声音已是带了几分哭腔。 不是这汉子天生脆弱,而是张启凌不仅解决了他们一家老小的温饱,更是花重金帮他儿子治好了病。 在江油关守护老爷子的这段时间,也难免跟老人家处出了感情,当下难免泪眼潸然。 “哎……这事怨不得你。” 如此行事,确实是老头子的风格,张启凌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现在还没勇气上前瞻仰遗容,只是沉声朝那高大汉子问道,“我爷爷有什么遗嘱,或者遗物留下来吗?” 听到这话,那汉子把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有有有,老爷子跟我们打牌的时候让我把这东西交给张爷……” 说完便急忙从手里提着的袋子,取出个菱形的精致木盒。 上面还雕刻着古色古香的纹路。 一看便知非同寻常。 “鲁班锁!” 还不等张启凌说话,站在旁边的沈秋林便发出声惊呼,“果然,果然是老前辈的手段。” “就这八棱鲁班锁,要是不会解法,任凭你手段通天也看不到里面锁住的东西……” 话音落下。 张启凌扭头看向他,“沈老先生认得这东西?” 沈秋林苦涩的点点头,“你爷爷当年也给我留下了一个鲁班锁,只是没你的这个复杂。” “就这么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当时救了我家上下三十多口子人命呐……” 话未说完便及时的闭上了嘴。 在场的人太多,他生怕被人听出了端倪。 “难怪你那天问了我那么多爷爷的事,原来你们是故交。” 张启凌见对方不愿细说,自然也不勉强,“正好故人相送,老爷子黄泉路上也不会太过孤单。” 说完,一股悲怆袭来。 本就没好完全的伤势,让他眼前又是一阵漆黑。 身子踉跄了几下,被身后的赵暮雪及时一把搀扶住,柔声宽慰道,“你还要扶棺送灵,保重身体。” 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 勉强将体内的虚弱压下,张启凌点点头,手里捧着鲁班锁轻轻婆娑了几下。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很快就将其打开。 只见一封厚厚的信和几串珠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里面…… ##第65章 葬礼!送行! 沈秋林凑上前,看着鲁班锁里的那几串珠子,下意识的长叹了一声,指着一串金刚菩提道,“这是十瓣菩提,上面的那颗九眼天珠就是我当年送给你爷爷的……” “想不到那次一见,便成了天人永隔。” 在眼下,国内的文玩包括古董市场都还没开始火爆,鲜有人知道这些珠子的来历和价值。 手里捧着鲁班锁,张启凌整个人都好像是失魂落魄。 这串金刚菩提老爷子确实曾经说过,包括上面的九眼天珠都是某位故人所赠,往日里最爱把玩。 看见它,张启凌就又好像看见老爷子手里一边盘着珠子,一边笑嘻嘻的跟他插科打诨。 刚刚想要伸手去抓住,却如镜花水月,眨眼之间便消散无踪…… “张爷,还是再最后看看老爷子吧!” “别耽误了入炉的吉时。” 看他这副模样,陈庆之上前默默的低声劝道,“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老爷子活到这般岁数,临走之前也没遭罪,也是值得欣慰的。” 轻轻点了点头。 在赵暮雪的搀扶下,张启凌缓慢的走到了灵柩面前,在看见老爷子遗容的一刹那,所有曾经的回忆就像是汹涌的潮水般疯狂涌来。 他自幼就无父无母。 全靠老爷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 可如今音容笑貌犹在,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却是永远的阴阳相隔。 以往在一个人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老爷子万一哪天不在了,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张启凌才终于在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欲哭无泪。 就仿佛是被抽走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他噗通一声便瘫坐在了灵柩旁边。 背紧紧的靠着,那种灵魂都好像被撕裂的痛楚,让他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明明已经痛苦到了极点,眼睛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大悲无声。 心碎无泪。 包括赵暮雪和沈秋林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只能是静静的看着他。 均非至亲,谁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所有劝解和安慰的话,也没有一个人能说的出口。 张启凌身体不停的抽搐,嘴里反复念念叨叨的就只有两个字,“爷爷……爷爷……” 就如同是调皮的孩子,突然失去了他最心爱的玩具,本是血脉相连,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 生命,包括灵魂都好像是缺失了巨大的一块。 当灵柩上的遗体通过传送带,缓缓进入到散发着无比炙热的火炉中,张启凌才终于意识到,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老爷子了。 再也见不到…… 也就在这刹那,捧在手上的鲁班锁哐当坠地。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肆意在脸上泛滥,张启凌冲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炉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声哭嚎了一句,“爷爷!” …… 14:20 离开火葬场已经是下午,张启凌手里捧着骨灰坛,坐上了一辆扎着白花的大奔。 这是陈庆之临时找人调来的,即便是在江油关这种小地方,白马探花三个字也依旧有着相当恐怖的能量。 一行人十几辆车,很快就穿过不大的小县城。 来到了田坝村西南的一块小山包。 这里是他家老爷子在生前,早就准备好的墓地。 墓碑。 墓穴。 甚至连棺材都早已就绪。 这位在张启凌眼中,成日里游戏人间的老爷子,似乎在很久之前就料到了今天。 行尸走肉般将骨灰坛放进棺材。 随着最后几件陪葬品摆放整齐,一铲铲紫土不断撒入墓穴,很快就将棺材全部覆盖。 “今天,麻烦各位了。” 泪水干枯在眼中,张启凌回过身朝陈庆之说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再待一会,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各位兄弟。” 后者点头应下。 沈秋林神情异常复杂的看着墓碑。 张半村三个字,就像是柄匕首用力的插在了他的心窝。 堂堂铁嘴半仙。 在帝都,乃至国内都曾经叱咤的人物,临终却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刻在石碑上。 他很清楚老头子这么做,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泄漏,令张启凌遭遇到无妄之灾。 有些事,他最终还是决定遵从张义成的意愿,把一切想要跟张启凌说的话,通通咽了回去。 顷此残生,便让它全部烂在肚子里好了…… 于是他走上前,使劲捏了捏张启凌的肩膀,声音沙哑的说道,“节哀!” 然后便率先离开。 赵暮雪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的将那鲁班锁放在张启凌面前,又认真仔细的在墓前摆放好贡品,燃起香烛。 心疼的看着他,柔声说道,“节哀,我等你回来。” 这个接连两次救下了自己的男人。 在面对强大的赵家时,他面不改色。 在被人围攻群殴时,他从无畏惧。 可赵暮雪很清楚,此刻的张启凌就是个孩子,一个软弱无力,失去了仅剩倚靠的孩子。 从此不管江湖路远,风疾浪恶,还是平步青云,大鹏扶摇,那个最关心他的老人都再也看不见了。 所有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他都只能跟一个人扛,一个人承受…… 时间好似过去了几个钟头,又好似过去了几个世纪。 当众人全部离开,日渐西沉。 张启凌这才麻木的抬起头,看着那块冰冷的石碑。 上面仅仅只雕刻了【张半村之墓】五个朱红大字。 他这才接着仅存的一点天光,打开了鲁班锁里的爷爷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整整七张信纸,将老爷子最后想要说电话,全部都给留在了上面…… 待到天色全部暗淡。 唯有两支烛火在风中不断跳动。 将老爷子遗嘱反反复复的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张启凌先是默默地哭,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傻傻的笑。 原来老爷子在信中说,其实他早就料到了今天会是自己大限到来的日子,让张启凌不必伤心和难过。 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培养出了个杰出的孙子,哪怕是在离开,也能做到了无牵挂…… 山风在耳边呼啸。 在隐隐约约的月光之中,张启凌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儿,朝着自己笑着挥了挥手。 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第66章 各方反应!蓉城惊变! 从老爷子的墓地回来之后,张启凌整个人都虚脱了,直接躺在床上大病了一场。 就好像是被屏蔽的五感,外界的一切他都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 处在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 在此期间,赵暮雪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每日只是静静的陪着他,替他喂药,擦洗身体。 首先是沈秋林,在又去拜祭了张义成之后,就来跟张启凌告别。 他毕竟是沈家的家主,一举一动都牵引着无数人的目光,也不好在这个地方继续多待。 絮絮叨叨的跟张启凌说了许多的话,但后者根本就没有入耳,只是赵暮雪替他一一答下。 最终,无奈的沈秋林只得黯然离开。 跟张义成失之交臂,这将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让众人意外的是,就在沈秋林前脚出门,孙东来就带着达叔前来拜访。 并没有说过多的客套话,他只是表示听闻噩耗前来悼念,去老爷子的坟上添了一柱清香。 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情,赵暮雪早已表现的更加成熟,得体的替张启凌谢过。 然后委婉的送其离开。 谁都知道张启凌的病魔在心,她只想安静的陪在左右,慢慢的帮他恢复伤口…… 对此,孙东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义成的身份并不是他能够出言点破的,甚至都不敢跟第二个人讲。 随着老爷子的离世,一切往事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不想,也不敢透露出去。 没有人会相信事情有如此巧合,万一被帝都的那位盯上,后果不是他能够承担的起。 于是也只能安慰几句后,便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江油关…… 当一切风波落下,所有的事情看上去都风平浪静。 只是在五日之后,张发财匆忙的打来电话,严令陈庆之必须贴身守护在张启凌身边。 蓉城那边,趁着这个间隙,赵家已经展开了疯狂的反扑。 特别是在上次的仓库绑架事件后,被断了一条腿,侥幸逃走的魏三彻底疯癫了。 做起事来毫无底线。 在赵家的庇护下,祸害了不少清水袍哥全家。 老弱妇孺。 哪怕是连才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张启凌回到江油关的当天,钱大钧就飞来了蓉城。 赵长天根本不可能和他把话说开,以为是自己的失手赵暮雪失踪,导致了对方的愤怒。 当下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宣泄在了清水袍哥的身上,做起事来越发的阴狠毒辣。 原本孙家对空降蓉城有着至少七成以上的把握,但谁也没料到一位开国元勋竟跟赵家有着丝丝缕缕的香火情。 在请到他出面后,帝都的风向一日突变。 孙家想要入主蓉城的希望,在这位元勋的干预下,任凭各方势力如何反抗,最终也只能无济于事。 等到第十天。 张启凌依旧没有出现在蓉城,可所有的一切都已然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孙东来被赵长天亲自出手,逼得狼狈逃离。 张发财凭一己之力,再也难以抵挡赵家的猛烈反扑,清水袍哥节节败退,军心涣散。 张启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诸多营生,除了房地产项目之外,全部被赵家摁死。 第二十天后,诫命榜眼张发财败走蓉城。 十余处房产一夜之间都被烧成了瓦砾。 海莉在逃走的途中被赵庞截下,下场惨不堪言。 为了从她身上得到张启凌,乃至整个清水袍哥的账户,赵家无所不用其极。 许多事,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简直罄竹难书…… 就连沈琦都遭到了战火余波的牵连。 要不是她及时的请出了身后的势力,只怕在蓉城的产业,也会被疯狂的赵家连锅端了。 可她虽然勉强躲过一劫,但赵长天恨极了所有帮助过张启凌的人,罕见的表露出强硬的姿态,把她的势力给限制在了城南的一角。 只要赵家不倒,沈琦在蓉城就再难以翻起半点浪花。 三十天后。 张启凌仍是失魂落魄,没能从老爷子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可蓉城的清水袍哥彻底宣告成为了历史。 赵家经过短暂的低迷后,再度成为了这里的主宰…… “张爷的病还没有好点吗?” 田坝村,张启凌的老家。 陈庆之神情阴霾的从屋外进来,满是担忧的问道,“最近村子里来了许多陌生的脸,这里怕是不能再久住下去了。” 距离老爷子离世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张启凌却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 这让众人在揪心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和压力。 “不用担心,住的地方我早就安排好了。” “你收拾一下,我们今晚趁夜出发。” 守在张启凌的病榻外,张发财点点头。 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把你下面的人都遣散了,如今我们的目标越小越好。” 陈庆之沉声应下。 在蓉城那边的老母亲,他托付给了沈秋林,如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但下面的人大多都有妻小,不能让他们一起冒险。 赵家的疯狂是他们都见识过的。 “赵小姐,眼下这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在张爷清醒过来之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建议你要不还是……” 转头看向房间里,张发财眉头微皱的说道。 可赵暮雪想也没想便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在这里,就是你们和张爷的最后一张底牌。” “所以我不会走,老财不用担心,我能扛得住。” 张发财听到这话。 良久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赵暮雪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赵家的嫡长女,只要不是赵长天亲自出面,没有人敢冒大不韪不把她的命放在心上。 有这丫头在,确实是张启灵最后的保命底牌。 “老财,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站在旁边的陈庆之忽然开口,双眼中闪烁着点点杀意,“现在对于张爷来说,不管走到哪都不算安全。” “我想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让我潜回蓉城放手一搏,只要能除掉赵家主事人,一切问题的根源就算解决了……” 即便他尽量压低了声音。 但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张启凌的病榻里就传来了声茶杯掉落在地的响动…… ##第67章 凄惨的海莉!重归蓉城,誓杀魏三! 解决问题的根源…… 这个根源说的不就是赵长天? 还在内屋的赵暮雪听到陈庆之这话,瞬间一个恍神,手里的茶杯就掉落在了地上。 不管怎么说,赵长天都是她的生身父亲,即便他做出了那么多对自己过分的事情,可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虽然恨透了他,可赵暮雪从来没想到会父女两人会决裂成今天这步田地。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内心波动。 房间外的陈庆之随即就闭上了嘴巴。 赵暮雪对张启凌的好,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这个丫头甚至不惜抛弃了整个家族,也要坚定的站在他们这边。 如果抛开她这层关系不算,收拾了赵长天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 “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能想到的事情,堂堂赵家家主想不到?你现在贸然前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没好气的瞪了陈庆之一眼。 张发财很清楚,随着蓉城的一系列巨变,如今守在张启凌身边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作为武力担当的陈庆之,绝对不能出现半点意外! 当下便严声令他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三人的神经顷刻就被吊到了嗓子眼。 陈庆之想也没想,手持双刀上前就打开了房门。 可屋外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影? 只有个用牛皮纸装起来的厚厚包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没人。” “估计放下东西就走了。” 陈庆之追出门望了望,最后退回来摇摇头说道。 一个不好的念头逐渐在张发财心头涌起。 摆了摆手说道,“别去追了,先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赵暮雪听到声音,也跟着走出了房间,好奇的看着陈庆之手上的包裹。 后者点点头,拿起刀子顺手就将牛皮纸给划开。 只见里面东西的除了卷录像带之外,还有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打开一看,赵暮雪顿时发出了声尖叫。 竟是一截还带血的小手指,被端端正正的放在里面。 “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个女人的手指。” “我听说海莉被他们抓回去了……” 陈庆之满脸铁青。 双手紧紧的握住两把刀柄,要不是顾及赵暮雪还在这里,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蓉城。 “好了,别冲动。” 深知陈庆之的性格,张发财压低了嗓子说道,“家里不是有录像机吗?看看就知道了,另外……” “说话的声音小一点,别让张爷听见了。”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 在张启凌初到蓉城时,海莉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以他现在的情况,还是暂时避免刺激的好。 “这,这真的是从人身上直接剁下来的?” 面色有些苍白的看着两人,赵暮雪完全不敢想象她父亲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对此,张发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阴沉着脸打开了家里的录像机,电视里随即出现了魏三那张狰狞的笑脸。 画面里,他一边说着挑衅的话,一边将镜头推向海莉。 后者不晓得遭到了多少虐待。 那双原本还算清澈的双眸,此刻已是没有了半点光彩,浑身破烂的衣衫足以说明魏三到底都做了什么。 在个密闭的空间里,他一口一个婊子,最终用一把锋利的匕首,任凭海莉如何求饶,还是狞笑着按住她的手用力剁下…… “我淦他十八代祖宗!” 陈庆之双眼通红,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句话,“我要把这王八蛋给一寸寸活剐了!” 赵暮雪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在往日,因为海莉主管着清水袍哥们的财物,自己也跟她接触过好多次。 对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不仅没有任何鄙视,反而很欣赏她身上那种独立的性格,两人也算是半个好友。 赵暮雪万万没想到,就因为张启凌回家奔丧,赵家重新夺取了对蓉城的掌控,居然就干出了这般在她看来丧心病狂的事情。 张发财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只听背后传来一个异常沙哑的声音。 “不用躲了。” “安排好车,我们今晚趁夜赶回蓉城。” 平静的声音里透着让人心颤的冷漠。 三人回头。 竟是张启凌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 “张爷,这,这分明就是魏三和……” “他们摆下的局,就是等你入瓮,眼下我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别人的监视里!” 张发财急忙大声的劝说道,“而且咱们的人现在全部都被打散了,就算赶回去也什么都做不了。” 最残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 所谓的袍哥,早就过了他们曾经威风八面的年代,如今在赵家的强势干预下,没有孙家人顶在最前面,他们也不过是群土鸡瓦狗。 “不,孙家虽然倒了,但我知道有个人一定能帮助到咱们。” 这段时间躺在床上,张启凌不是植物人,也不是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可老爷子的离世带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他原本去省城的目的就是给爷爷治病。 如今在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觉得一切都意兴阑珊。 而显然,魏三送来的这份“大礼”再度激起了他心头的生机和怒火。 看着录像里发生的一切,张启凌说话的声音冷得让人陌生,“不杀魏三,我誓不为人!” 是夜。 苍茫的夜色之中,一辆这年头难得见到的奥迪,从田坝村疾驰而出。 隐藏在村里村外的十数个身影随即跟着动了起来。 张启凌离开江油关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回到了蓉城。 可令人诡异的是,当奥迪在凌晨到达蓉城后,却诡异的消失在了所有跟踪者的眼里。 赵长天闻讯,当即发布花红,悬赏五十万追查张启凌的下落和线索。 魏三更是带着几百个手下,浩浩荡荡的冲出了老巢,像疯狗一样满蓉城的寻找张启凌。 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就在沈家的那座别苑里,沈琦正表情无比复杂的给几人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第68章 蛰伏!诫命榜眼的本事! 面对沈琦的招待,张启凌并没有跟她客气的意思。 坐下就胡吃海喝了起来。 倒是赵暮雪,满是无奈的看着他,言语间充满了拘谨。 “张爷,我是真佩服你!” “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就只有你敢回来蓉城了。” 想着小院外的正闹的满城风雨,沈琦目光凝重的看着他说道,“你爷爷的事我听说了,节哀。” 如今她也是赵家的重点盯防对象。 一举一动都随时被人监控,好在沈秋林在离开蓉城之前给赵长天留下了一句警告。 这才让魏三针对沈琦的举动稍稍收敛了一点。 而张启凌一边吃,一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已经缓过劲来了。” 此刻的他就好像换了个人,“今天来找沈总,主要是想让您帮我几个忙……” “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让出一个你家老头上次说给我的工程。” 听到这话,沈琦不由苦笑两声。 本来他找上门,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但一说到交易,张启凌的筹码未免给的也太敷衍了点。 “我看你们还是先吃饭。” “等休息好了再说,赵家的人不敢寻到这里来。” 哭笑不得的回答了一句。 沈琦很快就给他们四人安排好了各自的房间。 其实不用张启凌说,沈琦也明白他的要求是什么,毕竟这段时间随着孙家的败走,蓉城的上方就像笼罩起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清算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也更猛烈。 曾经但凡有过丝毫僭越赵家的人,这回都彻底的遭了殃。 就连上次帮过他们的龚建国,都以贪污受贿罪被扔进了大狱,一判就是十几个年头。 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点什么事,就算是沈琦也不得不特别小心,毕竟她只是沈家的旁支,不可能任何事情都去求助主家…… 饭后,在把困顿不堪的赵暮雪哄睡着后,张启凌随即抽身来到了别苑的凉亭。 此时已经快要接近破晓,天色黯淡的可怕。 张发财和陈庆之早就等候在这里,见到他来了才急忙起身。 “这段时间因为我的私事,让你们跟着受累了。” 这是他从颓然中挣脱出来,第一次正经开口说话,“眼下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在眼里,蓉城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袍哥这个东西了。” 虽然不知道他这一个月都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但两人都很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张发财首先开口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袍哥迟早有一天会被官方取缔,不过只是早晚的问题。” “反正以后我还得继续跟着张爷混,不管去哪做什么我是无所谓的。” 说完嘿嘿的笑了两声,便坐在边上不再言语。 用张启凌的话来说,这个老菜帮子心思通透的很。 就在沈秋林和孙东来两人自以为只有自己发现了张义成的秘密时,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早在张发财第一次看见张启凌的那天,心里就大概有了判断。 特别是他亲自去看了张家老爷子埋葬的墓穴后,更加肯定了他就是张义成的念头。 龙蛇断尾。 无来世生利后世。 也就只有张义成这样的铁嘴半仙,才能耗费了十几年的光景,攒出了这么个狠绝毒辣的局。 “母亲我已经送去沈家。” “若要你死,先过我的尸体。” 没有多余的废话,陈庆之平静的淡淡说道。 白马探花,除去父母至亲,一生只忠一人。 听完两人的话,张启凌默默地从怀中掏出包香烟,分别散给他们,“接下来先救海莉姐,再杀魏三。” “只是这一次,我没想好退路。” 点燃香烟后,他用力的吸了一口,随后袅袅白烟升腾直上,很快消散在苍茫的夜空。 张发财上前挤眉弄眼的笑道,“我刚才算了一卦,往西北去,有大机缘!” 对于这家伙的神神道道,张启凌也是无可奈何。 陈庆之却不惯着他,直接沉声道,“你有后手便直接说,别搞这些虚的东西。” 张发财也不介意,只是点燃香烟自顾的抽了两口,摇头晃脑的说道,“我的根基又不在西北,哪有什么后手?” “更何况天机不可泄露,说透了是要遭天谴的,说不定待会机缘就会主动送上门呢?” 说完,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点光亮。 沈琦正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瞥了张发财一眼后,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如果决定了要做掉魏三,那蓉城以后肯定容不下你们了……” “去镐京,我在那有点关系,足够庇护你们的安全,而且赵家的手就算再长也不可能伸到那里去。” 刚才张发财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背着任何人的意思,正好让她听了个正着。 对于张启凌来到蓉城,沈琦不敢隐瞒,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沈秋林。 否则以她的能力,自然辐射不到西北镐京。 张启凌闻言眉头不由皱起。 也是眼神古怪的看向张发财,“你们俩之前是不是早就通好气,在这拿我和庆之开涮?” 对于金道上这些神叨的手段向来不感冒。 不问苍生问鬼神。 张启凌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在无形中左右自己的命运。 “嘿嘿,张爷说笑了。” “沈总背后自然有高人指点,我可插不上话。” 不料张发财满脸奸笑的摇了摇头,堆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褶子。 沈琦也是十分意外的问,“我也是刚刚才跟镐京那边通完电话,除非他有顺风耳,不然不可能提前知道的。” “不愧是诫命榜眼,以前一直听说你有当年铁嘴半仙五成的功力,如今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佝偻着身子倚靠在凉亭的角落。 张发财笑了两声,连说了几句不敢当。 张启凌摆摆手,打断了两人的恭维,他并没有兴趣知道这些。 将目光投向沈琦,眼中隐约有杀气跳动,“沈总,帮我找到海莉姐囚禁的地方,咱们之间的交易就算完成。” 如今张启凌在蓉城布局下的产业,除了房地产依旧挂在沈琦名下,暂时外人不知道,其他的几乎都被赵家和魏三瓦解一空。 并不愿意再欠人情,他能拿来做交易的,也就只剩下这最后几个房地产项目了。 “放心,我已经找关系在打听了。” “只是最近的风声很紧,时间或许你们得等上一等……” 沈琦疲倦的点点头。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沈秋林的远程指挥下行动。 这也是她唯一能帮张启凌做的事了…… ##第69章 夜会谢眼镜!计划开始,先诛魏三! 世纪家园,坐落在蓉城北二环和一环之间。 是这年头位数不多的商业高端楼盘,并且拥有自己的独立的停车场。 虽然只是露天,并且没有几辆桑塔纳停在里面,但也足以说明它的特殊地位。 将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保安亭的沙发上,手里还拎着一瓶不知名的散装白酒。 谢眼镜仰头就是一大口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 又哭又笑的喃喃自语道,“嘿嘿,保安经理,老子特么也有一天能当经理,这狗槽的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真要严格算起来,在蓉城的清水袍哥数量不下千人,就算赵家再疯狂也不敢真的赶尽杀绝。 只能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作为其中被拉拢的代表,谢眼镜在全家都被魏三控制的情况下,不得不接受了他们的合同。 来世纪家园当起了个保安经理。 虽然名义上是经理,但实际上也就是个看大门的。 魏三就是在用这种手段,狠狠羞辱这位曾经的红花单棍…… 谢眼镜不是没有想过跟魏三,或者找到赵长天,最不济也能和他们拼个以命换命。 只要没了这两个祸害,在张启凌的率领下,清水袍哥至少还能再续命十年。 可看着年迈的双亲,还有嗷嗷待哺的女儿,谢眼镜在人生中第一次怕了。 不是怕死,是怕他死后这些人再无依靠……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 等到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连死都不敢死,才知道现实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正当谢眼镜摇晃着脑袋,又哭又笑的时候,值班室的窗户突然被人敲了几下。 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凌晨3:29 谁会在这个时间跑来敲门? 仅剩的一点清醒,让他不由的提高了警觉,嘴里含糊不清的答应了声。 随手抄起一根钢棍就打开了大门。 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熟悉的面庞便出现在他眼前。 “张,张爷?” 谢眼镜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的情绪瞬间崩溃,痛哭流涕道,“您总算回来了啊!我们清水袍哥……全完啦……” 已经勉力强撑了太久。 当初张启凌回家奔丧,孙家溃败,张发财退走江油关。 赵家的报复来的凶猛而迅疾。 他能硬挺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 “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是我对不住你们。” 张启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活一世,必有牵挂,谁又能做到真正的心无旁骛? 猛地一下抬起了脑袋。 谢眼镜的酒劲很快消散,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启凌问道,“张爷,您这次回来是要东山再起吗?” “现在赵家联合官方一直在严打,很多兄弟都是因为曾经犯过一点小事就给抓进局子里了,您……” 当初包括他在内,几乎没有人看好这个年轻人能够崛起,但他的出现就像是一抹划破无边黑暗的流星,给人带来了无尽的期望和遐想。 这次说不定还能逆风翻盘! “嗨,三哥就别多想了。” “现在蓉城赵家只手遮天,你让张爷拿什么跟他们斗?” 张发财笑着从旁边走出来说道,“今天我们来,只想让三哥看在往日的面子上帮个小忙。” 眼中刚刚才燃起的希望之火很快便烟消云散。 谢眼镜也知道张发财说的都是事实。 赵家盘踞蓉城十几二十年,各种关系盘根交错,仅凭张启凌现在的实力,还远不足以引起人家的重视。 就像被人当头狠狠的敲了一记闷棍。 谢眼镜缓了半晌才耷拉着脑袋说道,“财爷说笑了,现在手下的兄弟该进去的进去,该跑的跑,我也就是个破保安而已,除了这条命还能帮你们什么?” 没有了最后的一点精气神,他整个人顿时又恢复到了那种自暴自弃的模样。 张发财嘿嘿一笑,上前揽住他的肩膀道,“三哥,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怎么会要你去玩命?” “就是想你明天这个点,要是魏三过来了把三栋七单元的大门帮我们留着,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当初在离开蓉城之前,他便做足了调查。 魏三在外面包养的一个小蜜就住在这个小区,这家伙十天有九天都会来此过夜。 想要不动声色的把他做掉,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随着张发财的话说完,陈庆之和张启凌同时目光紧紧的落在谢眼镜身上。 但凡他表现出丝毫犹豫,明年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不,不行,你们这么做太冒险了。” “魏三这几天出入都带着好几十号人,就算来这里过夜也都带着保镖……” 昏暗的夜色中,谢眼镜根本没看见两人的异常表情,反倒是有些激动的说道,“但我可以帮你们把保镖搞定,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毫不掩饰语气中赤果果的杀意。 这些天,要不是因为顾及到家人,他早就想魏三下手了。 这王八蛋得势便猖狂。 把他不少兄弟都给祸害的家破人亡! 听到他的建议,三人对视一眼,张发财点点头表示可以相信谢眼镜说的话。 其实也并不是张启凌不信任他。 只是事关生死,由不得他多留个心眼…… 等几人商议好所有的行动细节,悄然回到沈家别苑天光已然蒙蒙发亮。 赵暮雪几乎整夜没睡,一直坐立不安的等在客厅。 待到张启凌他们回来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赶忙迎了上去,“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吗?” 后者点点头,柔声宽慰道,“谢眼镜也算是袍哥里的老人了,跟魏三不对付了好多年,眼下应该没有出卖我们的必要。” 向来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习惯。 张启凌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在私下里还是做足了准备。 他们是把谢眼镜最近一个月的行为全部调查了清楚,这才敢深夜找上门去。 后来佯装离开,陈庆之躲藏在暗处足足监视了他一个多钟头,在确定没有异样后才过来跟他们会合。 “魏三这个人狡诈如鼠。” “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个小混混走到今天,你们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赵暮雪仍是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由紧张的提醒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爸那边……”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启凌柔声打断,“你放心,我们不会去找赵长天麻烦的。” “只要解决了魏三,再把海莉姐救出来,我们就去镐京,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如今的赵长天影响力实在太大。 更何况无论如何,他都是赵暮雪的亲生父亲,张启凌也不想给这丫头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第70章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周。 魏三成天像条疯狗般带着人到处搜寻张启凌的下落,甚至差点把海莉受尽凌辱的照片满大街的张贴。 可到头来,依旧连半点线索都没有发现。 这日在赵家别墅,赵庞阴沉着脸在花园中来回踱步,“魏三,这就是你的办事效率?” “是不是觉得我们赵家给你的太多,想要再吐点出来?” 对于张启凌的恨意,他丝毫不在魏三之下,甚至还犹有过之,只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 赵伟忠也在旁边不痛快的说道,“我们赵家能给你的就能收回来,别忘了你就只是我们的一条狗。” “如果这条狗抓不住兔子,那我们也并不介意再重新换一条更有能力的。” 一天找不到张启凌,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隐患。 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子的身手极好,保不齐哪天在暗地里就给他们来一下就足够要命。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道理? “两位赵总你们先消消气……” 面对呵斥,魏三急忙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 一边从怀中掏出两根华子给他们点上,一边极尽谄媚的说道,“真不是我不想把那杂种找出来,实在是我都快把蓉城挖地三尺了。” “就连城乡结合部我都派人去仔细扫过,可的确没发现他的影子,我猜他们会不会是跑路了?” 话才说完,就被赵庞一支香烟砸在了脸上。 因为愤怒而导致脸上的五官严重变形,“你特么是不是傻?” “他们就算要跑,至于来蓉城溜达一圈吗?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找不出那个杂碎,你就准备跟他一起下地狱去吧!” 说完直接一脚踹在魏三的小腿上,充满厌恶的骂了句,“滚!看见你我就烦!” 后者哪里敢表现出半点不满? 急忙躬身应下,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赵家别墅。 “你说,姓张的那小王八蛋到底躲去哪里了?” 望着魏三狼狈逃离的背影,赵伟忠眉头紧皱的问道,“现在他就是条疯狗,没道理不出死力气。” 赵庞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目光看向赵长天所在的书房,“哼,有咱们家大小姐护着,你以为让他们藏身的地方还会少?” 那日在仓库外,赵暮雪扶着昏迷的张启凌离开,可是他们两人亲眼目睹的。 对于赵长天严令禁止他们追去江油关这件事,他到现在都心存芥蒂。 要按照他的性格,哪里会给张启凌这一整个月的调整时间? “闭嘴!慎言!” “你想死别拉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只是他这话出口,赵伟忠当即就变了脸色,上前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你是不是忘记了这在哪?” 就是因为赵暮雪的事,赵长天这两天的心气正不顺,要是被他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赵庞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可还是硬着脖子压低了声音道,“怕什么?反正他也不在家……” 赵伟忠面色难看的摆了摆手,“你别再说了,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心道这可是在赵长天的老巢,他身边耳目还少? 索性懒得再继续搭理这货,转身快步走出了大门。 张启凌到现在还没找到,就如同在头顶上悬着一柄利剑。 他们现在对清水袍哥的手段越狠,到时候那狗崽子的报复就来得越猛烈,要是身边没个十几号人保护,他甚至连门都不敢轻易出…… 另一边,在坐上了车后,魏三脸上的媚笑才渐渐退去,三角眼里折射出淡淡的厉色。 “三哥,赵家的人怎么说?” “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一个小弟,表情愤愤的问道。 魏三冷笑两声,透过车窗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赵家别墅,“那两个废物除了无能狂怒,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他们还能怎么样?” 不同于刚才的卑躬屈膝,他此刻言语间透露出了深深的轻蔑,“要不是我挡在最前面,姓张的那小子不知道搞死他们多少次了。” 小弟连连点头,似乎很愤怒的说道,“咱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他们就只用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好,每个月还要拿走我们大部分收入。” “三哥,下面的很多兄弟早就对赵家不满了!” 魏三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在沉默了半晌后,才挥了挥手,“开车,先去吃饭,今晚在世纪家园过夜。”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被人踩在脑袋上,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野心这种东西,就像是荒原野草。 即便是星火燎原,也会在来年的春天再度蔓延。 这个曾经背叛过蓉城袍哥舵把子的家伙,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向上攀爬的念头。 在他眼里,所谓的赵家不过也只是他登顶路上的垫脚石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凌驾之上…… 21:55 在跟手下人胡吃海喝了一顿后,魏三醉醺醺的坐上了去世纪家园的车。 这是他去年才收的一个小蜜。 货真价实的大学生,要不是因为家里太穷,根本就轮不到他染指。 想着那年轻的身体,酒后的晕眩更加刺激了他某种想要驾驭一切的欲望。 “三哥,今天沈琦来找过您。” “说是最近的生意不太好做,打算把城西的几家铺子过继到您名下。” 坐在驾驶室的小弟眉开眼笑的说道,“我觉得这女人应该是看清楚了局势,这是想要巴结您呐!” 魏三不屑的冷笑了两声,“沈琦?这娘们不过只是沈家的旁支而已,当初还帮过张启凌做说客。” “现在知道轻重,想用几个铺子就把这些事情抹过去,你觉得我有那么不值钱吗?” 虽然沈秋林亲自出面警告过赵长天,但他魏三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任何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会不竭余力的报复。 只要自己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算沈家来了又怎么样? 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在他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哪怕是赵家现在都有不少把柄攥在他手里。 想到得意处,他示意让小弟摇下车窗。 车刚好来到世纪家园的停车场,看着里面正在站岗的谢眼镜,他不由奚落的笑道,“谢三哥工作的态度不错,下个月我让人给你女儿加个鸡腿,哈哈哈!” ##第71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面对魏三的猖狂大笑,谢眼镜并没有多说半个字。 自顾的坐在保安亭里一言不发。 目光扫过窗外,七个跟班,赵家的保镖却意外的没有跟来。 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想要搞定这七个人,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又在车里对他冷嘲热讽了半天,见谢眼镜如老僧入定,魏三这才骂骂咧咧的下车离开。 要不是看在这老小子对清水袍哥的影响很大,一天都不想把他留在世上。 不过转念想到,张启凌曾经的狗腿子只能跟在自己后面摇尾乞怜,魏三的心情立刻就又是一片大好。 只要逮住了姓张的那王八蛋,以后的日子可就舒坦了。 就在他转身走进了单元楼,把手下跟班都留在了下面车里的时候,谢眼镜拿起张发财为他准备好的电话,很快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七个人是吗?” “好的,我明白了,一切按计划行事。” 电话这边,张发财点点头。 然后很快结束了通话,选择了个为备注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那几个人。” 陈庆之的声音响起。 为了绝对的安全起见,从今天中午开始,他便一直潜伏在世纪家园附近。 刚才魏三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好,按照原计划。” “今晚凌晨一点开始动手,你那边当心。” 张发财沉声回应。 现在他们在蓉城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哪怕是丁点差池,很有可能都会导致身陷囫囵。 放下了电话后,他转头看了眼张启凌。 后者淡然的点点头,平静的脸上无悲无喜,丝毫也瞧不出他的内心活动。 “这么危险的事,你们一定要去吗?” 反倒是站在边上的赵暮雪,已然紧张到了极点,“就算杀了他,也影响不了现在蓉城的局面。” 张启凌摇了摇头,“这不是改变或者扭转局面的问题了,我跟他之间注定了只能活下来一个。”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海莉被折磨的惨状。 加上魏三对清水袍哥犯下的那些罪行,这年头除了官方之外,他也必须要给所有人,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沈琦默默的走上前,表情复杂的看了看几人。 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给你,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我们沈家打听到,海莉现在就被关在赵家别墅的地窖里,那里有赵长天亲自坐镇。”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赵暮雪。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或许很快就要发生了。 “这,这怎么可能?” 果然,赵暮雪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我在别墅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还有地窖?”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求助似的望着沈琦。 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根据我得到的情报,那个地窖是你爸用来存放一些特殊文件的,比如跟官方某些人的合作协议之类……” 赵暮雪闻言哑然。 这些年虽然赵长天竭力避免让她接触到那些阴暗的东西,但她很清楚自己看不见并不代表没有。 特别是赵家在下九流里的一些生意,有不少都是她难以想象的没有底线。 张启凌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尽量挤出个微笑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我们只是去救出海莉姐,尽量不跟你父亲发生正面冲突。” 这话让不远处的张发财在心里暗自叹息。 赵家的隐秘地窖,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潜伏进去的? 不跟赵长天发生冲突? 这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是夜。 好不容易将赵暮雪安顿好,并且一再叮嘱沈琦要照顾好她。 张启凌这才跟张发财两人出了沈家别苑。 寒风仍在呼啸。 街道上稀稀疏疏的灯火昏黄影长。 他们两人开车很快消失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沈琦站在门口,心头涌起无数念头和想说的话,但到头来还是没能说出得出口。 原本在张启凌怀中睡着的赵暮雪跟在她身后,语气幽幽的说道,“沈姐姐,你说他们这次出去会顺利吗?” 沈琦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当他来到蓉城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已经是注定好了吧?” 别人不知,但她很清楚。 张启凌可是铁嘴半仙的孙子! 这位曾经名动天下人物,可是教导出了帝都的那位,天知道他是不是帮自己的孙子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不是很能听懂沈琦话里的含义。 赵暮雪只是痴痴地望着那空洞洞的街道,一双美目波纹流转,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24:46 并不晓得这幕的张启凌,亲自开车用最快的速度来来到了世纪家园跟陈庆之汇合。 看着突然出的三人,谢眼镜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意外,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只是自嘲的笑了两声,其他的话也没再多说。 “对不住了谢三哥。” “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过街老鼠,不得不小心谨慎。” 张启凌上前态度诚恳的解释道。 谢眼镜摆摆手,神色索然,“张爷您不用多说,这些都是应该的。” “我在单元门前卡了一块石头,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这就先去把那几个小混混给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见过了太多的背叛,自家兄弟尚且如此,何况张启凌并不欠他们什么。 说完,他用毛巾卷起一把砍刀就想出门。 却不料被陈庆之一把拦下,“那些家伙我都干掉了,这些事你不要参与。” 就在谢眼镜感到意外之时,张启凌掏出一把车钥匙,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桌上,“车是过户在你名下的,不管今晚结局如何,你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带上嫂子和闺女回乡下去,至少先避避风头,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谢眼镜闻言大惊。 刚想开口,张启凌三人却是朝他拱了拱拳,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保安亭。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只在心头莫名闪过了一个念头。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第72章 困兽之局!魏三末日! 很惬意的躺在床头抽着事后烟。 这是魏三感觉自己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就连大学生也被他征服的彻底。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给踩在了脚下! “魏三哥,最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躺在他身边的女人,脸上的红润还未褪去,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千娇百媚的说道,“我爸妈在农村种地实在太累了,我想让他们过来给我做饭。”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脑袋在他的身上轻轻蹭了几下,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就让魏三起了反应。 “接,全部都接过来。” “只要你喜欢,让他们干啥都行,钱我来出!” 说完,一个鱼跃便想再度翻身上马。 可就在这个女大学生还在故作娇羞的媚笑时,忽然只听一声冷笑在房间里传来。 魏三被吓得浑身一个激愣,险些没直接全身萎缩。 急忙转头,才看见在房间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阴影。 “呵呵,魏三哥好兴致。” “听说你这几天都在满世界找我,现在我主动送上门来了。” 戏谑的笑声传来,魏三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寒光。 张启凌! 这熟悉的嗓音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心头莫名开始惊喜,今晚只要拿下他,整个蓉城就再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人了。 但随即想起,这特么可是在小蜜家里! 下面还有他的小弟在把风,这几个家伙是怎么摸上来的? “姓张的,你这是打算不讲江湖规矩了?” 情急之中,魏三倒是表现的很冷静。 随手扯过一条毛巾裹住下半身,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你不是自诩清水袍哥的舵把子吗?” 嘴上在说,目光却在房间里不断扫视,想要找个东西来做反击。 张启凌闻言只是冷笑两声,根本不屑言语。 反倒是张发财似笑非笑的说道,“魏三爷,您怕是忘了怎么对咱们这群兄弟的吧?” “今天您要是不给个说法,明天您或许就得上报纸的头版头条了。”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而魏三见他们没有主动出手,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 只要有的谈,今天就未必是绝路。 “说法?你们要什么说法?” “我干得一切都是赵家指示的,你们要想打狗也得看看主人愿不愿意才是。” 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赵家的那群家伙,但魏三现在很清楚,既然张启凌能找到这里来,就表示他的那些手下全都在暗中被干翻了。 不管是拖延时间也好,还是真心实意的谈判也罢。 好歹也是经历过不少的风浪,他明白自己现在必须得稳住才行。 “简单,只要你把赵家地窖的钥匙交出来,我们现在就走,绝对不为难你跟小蜜继续亲热。” 怪笑了两声,张发财扭头看向张启凌。 后者点点头,声音平静的说道,“交出钥匙,我不与你为难。” 听到这话,魏三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万万没想到张启凌离开蓉城一个多月,居然还有这么灵敏的耳目。 赵家别墅的地窖,也是他最近才知道的。 在过去三十多年里,赵长天从来没向他透露过只言片语。 故作镇定的拿起支香烟点燃。 他在张启凌身上反复扫视了好几圈,“钥匙我可以给你,还可以送你们五十万现金。” “今天这件事就算抹过,张爷你看怎么样?” 人在江湖。 魏三绝不相信张启凌拿了钥匙就会放过他。 但如果这些家伙的目标是赵长天,那性质可就不太一样了。 不管是救不救得出海莉,只要行动了就没有了半点后退的余地,整个蓉城都不可能再容得下他们。 跑路也是需要大把钞票的! 不得不说,魏三的心思很是活泛,不然也不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 张启凌的处境,至少被他猜中了七成! “钥匙,加一百万。” “我承若今晚绝不动你。” 果然,张启凌好像被他的话给说动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几圈后才沉声说道。 魏三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小蜜。 这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张启凌不惜冒着天大的风险找到自己,怕是就为了出一口恶气,顺便想要救出海莉罢了。 自以为拿捏住了对方的态度,魏三点点头,“张爷既然开口了,一百万就一百万。” 说完从衣服里掏出一大把钥匙,然后就在卧室里的保险箱里取出了一沓沓钞票。 花钱买命这种事,在魏三看来是巨划算的。 只要人不死,在眼下的蓉城多少钱他赚不来? 更何况张启凌只要今晚不动他,待到明日这一百万至少有九成把握能再拿回来! 张发财背着个大包,上前点了点数,回身朝张启凌点点头,“张爷,数目没错,都是新钞票。” 后者轻哼一声,毫不客气的问道,“钱是小事,我要的钥匙在哪里?” 魏三从他的钥匙串上,取下一颗。 在张启凌的面前晃了晃,“这就是打开赵家地窖的钥匙,张爷说话该不会不算数吧?” 却不料他的话才说完,张发财便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所有钥匙,又在他身上反复搜了好几遍。 确定没有其他都钥匙后,才阴恻恻的笑道,“嘿嘿,魏三爷,别怪我们做小人,你的话我们还真不信。” 对此,魏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他现在巴不得看张启凌三人主动去找赵家麻烦。 “好,我们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了。” 张启凌接过钥匙串,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庆之,接下来麻烦你收拾残局……” 站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陈庆之,想也没想便亮出了他的鸳鸯双刀。 在幽暗的夜色中,闪烁起点点夺人心魄的寒光。 魏三见状整个人都疯了。 白马探花! 还是持刀的白马探花! 急忙声嘶力竭的喝道,“姓张的你想干什么?” “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是想不讲江湖规矩,传出去声名狼藉吗?”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近乎于疯狂的想要冲出门去。 但下一刻,张启凌就杀了个回马枪。 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冷笑道,“我说了我不为难你,但并不表示别人不会朝你下手。” “今晚夜色还长,魏三爷好好享受吧!” ##第73章 活鱼扣!三百六十五刀活剐! “张启凌你个王八蛋!” “吐出来的唾沫你还能咽回去,狗杂碎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全家都不得好死……呜呜……” 魏三叫骂声说道一半便被陈庆之堵住了嘴。 满眼的惶恐不断试图想要挣扎。 但后者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初在看到海莉被折磨的录像时,陈庆之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魏三给千刀万剐。 而张启凌也更加不会放过他! “你,你是什么人?” “我就只是他包养的小蜜,求你别杀我,我一定不会把看到的……” 那个大学生小蜜,惊恐的抱着被子。 发疯似的不断哀求,“我,我,我还知道魏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你放过我,都可以交给你!” 可换来的却只是陈庆之淡淡的一眼。 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双眸,看着她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求你……” 继续哀求的话还没说完,划破黑夜的一抹寒光便从她的脖颈处掠过。 肉眼可见的一条红色细线渐渐的开始蔓延。 女大学生的表情从哀求一点点变成恐惧,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被人割开。 体内的氧气正不断的外泄,她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原本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猛地突出。 死了? 自己真的死了? 明明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给魏三这老菜帮子做了陪葬! 在弥留之际,女大学生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回忆的片段,她不甘,愤怒,怨恨,但最多的也只剩下无奈。 如果还有下辈子,一定不会再做个好吃懒做的女人…… “唔唔唔……” 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小蜜倒在了血泊中,魏三疯狂的挣扎想要站起身来。 不是想为了报仇,而是逃命。 只要留得命在,多少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 “别挣扎了。” “我给你绑的是活鱼扣,袍哥押解叛徒专用的。” 根本没把女大学生的死放在心上。 在陈庆之的眼中,那女人既然跟了魏三,就得做好被他们报复的准备。 再过去的那一个月时间里,魏三糟蹋了多少清水袍哥的家人,甚至连一些女学生都没放过。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显然知道陈庆之嘴里的【活鱼扣】是什么东西,即便是被绑得严严实实,魏三的脸上也难掩恐惧之色。 顾名思义,就是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为了填报一家人的生计,打渔从来不用漏眼网。 不管大鱼小鱼,只要一兜子下去能捞起来东西就算是好网。 而如今绑在魏三身上的,就类似于这种渔网。 陈庆之抽出双刀,在密密麻麻的格子上一刀刀割开他的衣服和肌肉。 殷红的鲜血随即泊泊而出。 触觉和感官上的双重刺激,让魏三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了眼眶,不断发出“呜呜呜呜”的惊叫声。 “不着急,我会尽量慢慢来的。” “按照我们袍哥的规矩,三百六十五刀我保证一下都不会漏。” 挟持母亲来威胁自己。 一手祸害了他信仰了半辈子的袍哥。 把海莉折磨的不成人形…… 所有的怨念在这一刻悉数笼罩上陈庆之心头,让他下手的格外仔细。 割肤之痛。 魏三几乎能听见鲜血从伤口处一点点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种恐怖的心理摧残,让他真的生出种还不如死了的绝望,只是他挣扎的越厉害,血流的速度就越快。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大量失血,他的脸色已然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 想死…… 真的想死…… 求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魏三的精神早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无奈嘴巴被胶带牢牢的密封着,只得在心头无助的哭喊。 “看你这眼神,是想让我直接杀了你吗?” 陈庆之用魏三的衣服擦了擦双刀。 脸上没有戏谑,没有虐待的快感,仍旧平静的可怕,“你放心,三百六十五刀我都割完了。” “接下来你不会马上就死,大概一个钟头左右,你身上的血会慢慢的流干,你可以慢慢欣赏自己死亡的全过程。” 说完,用黑色的胶带黏住了他的双眼。 陈庆之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此刻,张启凌和张发财正陪着谢眼镜待在保安室,见他下来便快步迎了上去。 “搞定了吗?” 前者的声音听起来略显焦急。 这个点马上就要天亮了,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办。 “上了活鱼扣。” “三百六十五刀,一刀不差。” 陈庆之点点头。 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户外的新鲜空气,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从此之后。 蓉城再无袍哥。 也算是给带他入行的师父一个交代了吧? 站在边上的谢眼镜,整个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对于他们这样跑江湖的人来说,死其实并不可怕,特别是像他这样的老油子。 见过太多的死人。 但听到【活鱼扣】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神情复杂的看着陈庆之。 魏三这种杂碎确实该死,但作为资深袍哥,他很清楚【活鱼扣】意味着生不如死! 张启凌上前拍了拍谢眼镜的肩膀,“谢三哥,今晚这里的事情就算到此为止了,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一户两条人命。 又是赵家麾下最会咬人的狗。 如果赵长天得知了这件事,谢眼镜势必首当其冲。 “张爷,那你们保重。” “咱们就此别过,希望以后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谢眼镜也没犹豫,当下抬臂朝三人拱了拱手。 然后脱下保安服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拿起了车钥匙和那叠钞票,不无唏嘘的转身走了出去。 他可以想象,在赵家得知魏三身死后必然会比现在更加疯狂的报复。 到时候说不定一切跟张启凌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殃及到池鱼,他还不会傻到去跟赵家硬刚。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张启凌又抬头看了看面前这栋漆黑的大楼。 魏三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感,甚至内心毫无波动。 今晚,整个蓉城的人都不会想到。 凶名显赫的魏三,被他满城追捕的人轻易袭杀在了家里。 而更加疯狂的是。 这三个家伙竟然还要连夜潜入赵家。 蓉城,夜色深沉。 足以让许多人彻夜难眠…… ##第74章 潜入赵家!秘密地窖! “大小姐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深夜的赵家别墅依旧灯火通明,赵长天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众人。 距离赵暮雪被张启凌拐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钱大钧也一直住在蓉城等他的消息。 只不过他们一个是怕得罪钱家,一个是怕被猪队友惹火烧身,相互都不明所以。 “我,我们已经在全力配合魏三了。” “如今整个蓉城都快被翻了个遍,但还是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人群中赵庞硬着头皮回道。 鬼知道他最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赵长天的那双眼睛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他。 “呵呵,意思是你们都尽力了?” “是我的要求太苛刻?” 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句,现场的气氛随即更加压抑,赵长天目光扫过众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赵家从来不养吃闲饭的废物?” 赵伟忠早就对他的这种高压不满。 此刻也是仗着自己是嫡系的身份,挺着脖颈反驳道,“我当初就说派人直接去江油关,直接把姓张的那小子给做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赵长天便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然后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派人去江油关?谁特么给你的胆子说这样的话?” “你以为我们现在守住蓉城是件容易的事?劳资告诉你们,将孙家排挤走的代价就是我们的势力不得出蓉,都听懂了吗?” 上层博弈。 孙家虽然落败,但人家也不是吃素的角色。 一纸限令,就将赵家给死死地囚禁在原地。 在场的这些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都愣在了原地。 赵伟忠木讷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捂着脸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可就在赵长天即将大发雷霆的时候,别墅客厅的水晶吊灯突然熄灭,就连院子里的路灯也都瞬间没了光亮。 “怎么回事?” “为什么停电了?” 赵长天见状,一个不好的念头忽然在心里窜起,“快派人去检查,所有人都待在客厅不要乱动!”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 只见一个人影从黑暗里跳了出来,毫不犹豫的笔直朝他冲了过来。 敌袭? 赵长天的脑海中只来的及闪过这两个字。 随后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到,不由自主的就向后重重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的一刹那,两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刀险之又险的划过,差点将他给一刀两断。 “有杀手!” 撞开赵长天的保镖高声惊呼。 他几乎是凭借自己的本能反应,才救下了赵长天。 但下一刻,双刀如影随形,直接抹过了他的脖颈。 鲜血喷射而出,保镖无力的哐当倒地。 “白,白马探花……” 大量的血液流逝,不断带走了他体内的生机。 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幕。 这家伙居然敢趁着夜色,孤身潜入赵家行凶,难道他就不怕死? 可他并不知道,在临死前说出的这四个字,立刻就在客厅里炸开了锅。 白马探花陈庆之? 在场众人谁没听说过? 在视觉受阻的情况下,这些赵家子弟根本没人能挡得住他那两柄上下翻飞的短刀。 “叫人!快叫人!” 巨大的危机降临,赵长天急忙躲入人群之中,一边大喊,一边给抄起个花瓶防身。 赵家别墅里可是至少圈养了不下五十个保镖,只要他们能及时赶到,就算陈庆之刀法通天,也再无法掀起波浪。 可让人意料不到的是。 在击杀了那个保镖之后,陈庆之随即便隐藏了身形,没入到黑暗中不再出手。 直到好几分钟后,有人不知道在哪找到了蜡烛,颤颤巍巍的刚刚点燃,就看见个冷漠的面庞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天黑请闭眼。” 陈庆之手起刀落。 蜡烛熄灭,又是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八蛋!” 赵长天此时恨得是咬牙切齿,但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面对可是陈庆之。 当年整个荣成号称最能打的家伙! 可当他报复的想法还没完全升起之际,一个漠然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赵老大,总算找到你了。” 浑身汗毛顷刻炸立。 赵长天只感觉背心发凉,还不等他开口,一丝冰凉的锋锐就抵住了他的脖颈。 擒贼先擒王! 陈庆之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你也该为最近造的孽,付出点代价了。” 赵长天也不愧是赵家当代主事人。 短暂的惊恐被他强行压下,强作镇定的问道,“陈庆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可以给你机会放下刀,张启凌给你多少钱,我出十倍!并且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出来混,无非名利二字。 只要把握住了这两点,就像魏三那样被他随时拿捏到死。 “你毁了袍哥。” “那么不妨算算,这得出多少钱才能买命?” 用双刀抵住他的咽喉跟肋部。 陈庆之带着他一点点移动到大门口,“劝劝你的保镖们都不要冲动,不然我怕手滑。” 其实在半个钟头前,张启凌三人就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赵家别墅。 原本以为月黑风高,所有人都熟睡,却没想到赵长天把所有赵家子弟都集中在客厅里训话。 眼瞅着天就快要亮了,张启凌索性把心一横,来了手声东击西。 断电之后,由陈庆之突袭客厅,给赵长天一个猝不及防,只要能把这家伙控制在手里,暂时也就没人会关注到别的地方。 而他和张发财则是去寻找地窖,只要能安全的救出海莉,他们此行就算是大大获全胜! “你们清水袍哥是魏三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算在我身上?” 对于这些江湖莽夫,赵长天从来就没用正眼瞧过。 无论什么白马探花,还是诫命半仙。 在他眼中不过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下九流,也不过都是赵家用来赚钱的工具而已。 他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这些工具人反噬,就连自己的小命都被别人攥在手上…… ##第75章 潜入赵家!意外发生! “你说的没错,冤有头债有主,所以我先杀了魏三,活鱼扣三百六十五刀。” “你今天若是不死,可以去数一数。” 陈庆之平静的就像是在阐述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在场众人,特别是赵庞跟赵伟忠听到后,浑身都忍不住抖成了筛子。 三百六十五刀! 那不就是凌迟活剐? 看来这陈庆之是真的怒极,否则也干不出这等耸人听闻的事情来。 “魏三死了?” “你是说魏三死了?” 被双刀抵住的赵长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这个他扶持了十几年,在蓉城凶名赫赫的大流氓头子,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想到自己竟是到现在都还没收到消息,他派去保护魏三的那些人,还有那随身带着的几十个小弟,此时怕已是凶多吉少…… “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陈庆之淡淡的说道,目光渐渐看向赵长天,“那么你呢赵老大?你觉得我今天会放过你么?” 冰冷的语气不带半点情绪波动。 就算他下一刻暴起痛下杀手,所有人都不会感觉到半点意外。 但赵长天坐镇赵家多年,立即就品出了异常。 不由故作镇定的冷冷笑道,“杀我?你敢吗?” “要是我没猜错,张启凌现在应该在找我赵家地窖吧?很可惜,天马上就要亮了,你们注定了失败!” 赵家地窖? 赵家还有地窖? 随着他这话出口,在场不少赵家子弟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件事他们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但就算被他看穿,陈庆之依旧不为所动,“那我们就赌一赌好了,张爷的运气向来很好。” “而且,张发财还在他的身边。” 听到这,赵长天的眉头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 运气这种事他原来根本就不相信的。 但随着张启凌趁乱意外崛起,还很顺利的收服了整个清水袍哥,这就已经让他很是大跌眼镜了。 最关键的是,诫命榜眼! 在硕大的西南三省,没有人敢真正小看这老菜帮子,据说他有铁嘴半仙巅峰时三成功力。 寻龙点穴。 望气寻物。 对他来说不过都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若是这两人联手,说不定还真会有意外发生。 就在他心思凌乱之际,负责赵家别墅的保镖们终于从睡梦中醒来,匆忙赶到了客厅。 被人为故意损坏的电路也很快被抢修好,光明再度亮起。 几十个保镖无不虎视眈眈的盯着陈庆之。 “就算他们能找到地窖。” “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栋别墅?” 大局在握的感觉再次回返,赵长天很清楚现在并不是继续激怒陈庆之的时候。 于是便压低了嗓子劝说道,“只要你现在松开双刀,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另外再附加百万现金。” “在场的都是我们赵家人,我绝不会食言而肥。” 但他的话说完。 陈庆之直接一刀捅在了他的大腿。 虽是故意避开了大动脉跟要害,但随着短刀抽出,一股股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剧烈的痛楚领赵长天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险些丧失了理智,“陈!庆!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来。 后者的嘴角总算挂起了一抹笑意,“我在干什么?只不过是先收取点利息罢了。” 随即转头看向那群脸色难看的保镖,“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或者想要试试究竟是你们的拳脚快,还是我的刀快?” 放眼蓉城,乃至整个西南。 哪有一人敢跟陈庆之比刀? 有的不过都只是刀下亡魂罢了。 一时间,这群蠢蠢欲动的保镖无不是被他震慑在原地,没谁敢再上前半步。 真要再伤了赵家家主,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被陈庆之盯上的赵伟忠突然开口,“姓陈的,你以为拿住我大伯就可以威胁全部赵家人了吗?” “别说你不敢动他,就算是你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他给杀了,你就以为你们三个能走出赵家别墅?” 这话出口,现场顿时如同死一般沉寂。 每个人都像见鬼了一样瞪着他。 这家伙怎么敢? 自从赵长天接手赵家,他们不管嫡系还是旁支,无不是生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赵家家主对权利的掌控可谓到了极点。 包括老一辈的人,都只能对他言听计从。 如今赵伟忠说的这番话,平日里众人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呵呵,有意思。” “赵老大,看来你在赵家也不是那么很得人心啊!” 自然明白这家伙话里的意思。 陈庆之脸上的冷笑更盛,戏谑的看着赵伟忠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转身就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他当然不介意看到赵家内乱,也只有把水给搅混了,对他们来说才更加有利。 眼见已然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这种能把赵长天拉下水的机会对赵伟忠来说,绝对算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索性铆足了胆子,大声朝周围的人喊道,“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嫡长这一脉平时看我们就跟狗一样,现在不反抗难道还要等着他重掌大权?” “是像狗一样的活着,还是分家财,获得大家各自相应的权利,你们可想好了!”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充满了蛊惑力。 单纯的钱财或许并不足以打消这群赵家人的忌惮,可他们对权利的垂涎很快就冲淡了理智。 立刻就有人跟着赵伟忠的话说道,“陈庆之,你杀了赵长天,我们就当没看见……” 不少人也随之附和,“不管你们想要从赵家拿走什么,我保证都不会有人阻拦……” “甚至可以给你钱,一百万不够那就两百万,只要你能杀了赵长天……” 被挑动起的情绪疯狂高涨。 这一幕陈庆之看在眼里,脸上嘲讽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赵老大,你看这些人都可是想让你死呢!” 大腿上的刀伤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赵长天冷冷的看着面前这群同宗同族的家伙。 到现在他才明白了一件事。 最想要他命的不是张启凌,也不是陈庆之,而是这群往日被自己一手带出荣华富贵的家人们…… ##第76章 赵伟忠反水!究竟该如何抉择? “想让我死的人很多……” “但我从来没想过会是他们。” 冰冷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惊惧,赵长天在此刻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直冲脑门。 陈庆之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他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可是保证我们能带走海莉,顺带还有两百万现金。” “赵老大,这比筹码足够我现在就砍了你吧?” 手上的刀微微收紧了几分。 现场这群赵家人的内心也跟着被快速拨动了几下。 其中不少人甚至希望陈庆之这一刀下去,就直接结果了赵长天的老命。 “陈庆之,我劝你最好还是跟我们合作。” “就算他给你开出更高的筹码,你觉得他会遵守诺言?到时候你们不仅拿不到钱,也只有死路一条!” 趁着这个档口,赵伟忠继续继续怂恿。 陈庆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说起来,我跟你交易,就能保证我能活着拿到钱?” 这出宫斗大戏简直精彩的让他甚至想笑。 已然被架在火上的赵长天声音沙哑的辩解,“你相信一个背叛自己家族的人,还是愿意相信我?” “我女儿都还在你们手上,我就算食言而肥,你们至少也有个可以交易的筹码,况且我可以押上整个赵家的名誉!” 此时此刻他彻底被逼上了绝路。 就连平时对他效忠的那些保镖,现在也都纷纷后退。 在没有看清楚形式之前,所有妄动都可能给他们招来不必要的灾难。 “呸!你们赵家这些年龌龊事做的还少?” “街上的乞丐都比你们有资格说荣誉两个字。” 陈庆之不屑的淬了口唾沫,抬头嘴角斜挂的笑道,“不管是买命还是求活,你们现在开出的价格我都很不满意……” 他的话音才落。 赵伟忠就忍不住急忙跟上,“只要你现在做了他,我们可以给你三百万,不仅将你和张爷他们恭送出门,还承诺在蓉城重组袍哥怎么样?” 重组袍哥? 这四个字对陈庆之的诱惑,就仿佛是酒鬼见到了五粮液和茅台。 眉头不自觉的跳了几下。 见他这幅模样,赵长天顿时就急了,“胡说八道,你要是信了这话才是天大的愚蠢!” “你以为要灭袍哥的是我们赵家,是上面懂不懂?现在官方要收回对社会秩序的绝对控制权,所有涉黑的势力都将遭到灭顶之灾!” “就算你们今晚没有做掉魏三,我事后也要找机会让他永远人间蒸发……” 陈庆之听后哑然。 将军难免阵前亡,瓦罐总是井边破。 他们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上层眼里可有可无的工具,随时都能轻松舍弃。 而对于官方的政策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出身草莽除刀之外再无一技之长,本能的就不愿意相信。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呵呵,他的话向来连狗都不信。” “陈庆之,你要是轻信他的话,待会势必死无全尸,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被拿捏到了软肋的赵伟忠,依旧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挑唆,“杀了他,就是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可就在他话才说完的时候。 客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张启凌赫然出现。 身边的张发财还搀扶着遍体鳞伤,眼神异常空洞的海莉。 “他说的没错……” “海莉姐是我的恩人,把他折磨成了这样,赵长天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一步步走进客厅,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张启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可怕煞气。 就在刚才。 他们几乎搜遍了整个赵家都没发现所谓的地窖,后来还是张发财通过望气定位,在赵长天的书房下找到了入口。 此时的海莉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为了从她嘴里得到张启凌的下落还有清水袍哥最后的财产,魏三等人对她施行了非人的虐待! 眼见张启凌一步步走进,场上形势随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伟忠一颗心顿时无比火热,急忙添油加醋的说道,“魏三全都是听从赵长天的命令,都是他才导致海莉这样,你们快杀了他就可以报仇了!” 张启凌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祸害海莉姐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 他突然动了,身形以极快的速度闪烁。 众人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赵伟忠一声惨叫,竟是被张启凌一拳狠狠的砸在胸口。 吐出口鲜血的同时,脖颈也被卡住,高高的把他提了起来。 “咳咳……为,为什么是我?” “你们的仇人是赵长天啊……” 只在瞬间就被打成了重伤,可他还是万分不借的挑拨,“我,我不过只是他的走狗而已……” 张启凌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冷漠,“亲手虐待过海莉姐的魏三被活剐了,你做的又比魏三少的了多少?” 在那盘录像带上,赵伟忠猖狂叫嚣的模样,就如同一根倒刺深深的扎在张启凌心中。 前者张了张嘴还想再解释些什么,但下一秒就感到脖颈被人紧紧的钳住。 只听“咔嚓”一声,张启凌猛地发力,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人,可以有野心。” “但你错就错在,惹上了不应该惹的人。” 像丢垃圾一般随手将赵伟忠的尸体扔在旁边。 连看也懒得多看一眼。 赵家别墅的客厅,陷入到了如死一般沉寂中。 刚才还上蹿下跳的赵伟忠,就这么被人搞成了死狗,一股股寒气在每个人的心头涌起。 可张启凌并没有为难其他人的意思,而是缓缓踱步到了赵长天的面前。 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说道,“赵老大,你我之间的恩怨是不是也应该清算清算了?” 陈庆之见状,顺势收起双刀。 转身站到了张启凌的身后,目光笔直的盯着那群保镖。 论杀人的功夫,八极拳还尤在他的双刀之上! “清算?你想要怎么清算?” “连我女儿都被你拐走了,还当众杀了我们赵家的人,你还想要干什么?” 在面对陈庆之的时候,赵长天或许还有几分恐惧。 但一见到张启凌,他的无名火就直冲脑门,这该死的家伙曾一度数次坏了他的好事! ##第77章 杀人诛心!你算什么父亲? “我杀他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目光看着赵长天,张启凌一时间也有些头大,“你自己做了哪些龌龊事,难道心里没点数?” 这家伙不管怎么说也是赵暮雪的亲生父亲。 况且他还答应了对方,只要能全身而退,就不会把这老家伙怎么样。 “姓张的!” “今天所有人都可以离开赵家别墅,但唯独你不行!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就把我女儿交出来!” 通红的双眼,赵长天此刻已是完全歇斯底里了。 钱大钧眼下都还在酒店等着他的消息,要是不能完成联姻,他们赵家几代人都只能被困在蓉城。 他很清楚。 这样长久下去,迟早有一天赵家子弟都会变成无药可救的纨绔…… “老兄西!你是在找死?” 眉宇间闪过一抹狠色,张启凌也被他的态度给彻底激怒,“你是真当我不敢杀你?” 却不料赵长天冷笑两声,“想杀就尽管动手,反正我在名义上就这么个独女,以后赵家还需要她来执掌。” 话根本不用说完,张启凌就听出了其中的威胁。 目光依旧冰冷的看着他,“你居然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给算计进去了,就不怕到头一场空?” 海莉伤势已让她的身体处在随时都会崩溃的边缘。 张启凌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跟他浪费时间,随即转头看向陈庆之,“盯好了这帮家伙,谁敢妄动直接砍了。” 说完,像拎小鸡一样提起赵长天就大步往门外走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人群里一直没说话的赵庞突兀的站了出来,“把这几个家伙给我围起来!我看今天谁能走出赵家别墅!” 这话出口,每个人都直愣愣的看向了他。 难道这小子是想步赵伟忠的后尘? “还愣着干什么?刚才伟忠的话你们没听懂?” “今天只要赵长天活着离开,咱们全都得倒大霉,继续给他做狗!” 赵伟忠生前的话,像是打开了赵庞心中的潘多拉魔盒,疯狂的野心一旦滋生,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转身表情狰狞的看向那群保镖,“把他们全部都留下,我许诺给你们的工资上涨五倍!” “另外,每砍死一个人我们出百万花红!” 一边说,他一边退入到人群。 他现在虽然眼红赵家家主这个位置,但也明白得有命花才行。 随着他的话说完,保镖纷纷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 锦箔动人心。 赵庞开出的条件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拒的! 要知道,这才只是在1992年初! 放眼整个蓉城也没有多少万元户,百万的概念人们大多也只在港台剧里见过。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工资五倍,砍死一个人就给百万现金?”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诱惑,有些喉头发干的问道。 赵庞见状心头狂喜,急忙用力的点头,“在场所有的赵家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要是食言而肥,就诅咒我不得好死,永世为奴!” 当机立断的发下重誓。 紧跟着又信心爆棚的看向张启凌,“姓张的,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只要你们亲手做了赵长天,我刚说的那些条件同样有效,你别忘了跟我之间可没那么多的恩怨纠葛!” 虽然当初在清缴清水袍哥时他不遗余力。 但从本质上确实从来没践踏过张启凌的底线,这也是他这番攻心的主要依仗。 “拿你一条命,换我们四条命,还有百万花红。” “赵老大,这笔账你说算得对不对?” 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长天。 张启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 他们刚才忽然出手,虽是震慑住了现场的这群保镖,可万一这些家伙反应过来。 就算他加上陈庆之,被陷入到围攻之中,怕也很难将海莉全须全尾的带出赵家别墅。 而且还有张发财这个老菜帮子拖后腿…… “你杀了我,我女儿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手头上没有了一张底牌。 赵长天的一颗心很快沉入到了谷底,唯一能用来要挟的也就只剩下这点了。 “到现在你都还想要算计自己的女儿。” “你算什么父亲?” 轻蔑的看了看他。 张启凌第一次对这种所谓的高层产生了强烈的抵触跟反感。 蓉城谁不知道赵家老大在外面包养了许多小蜜,为的就是给他们赵家嫡长系开枝散叶。 “哼,我们赵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虽然是被张启凌提在手里,但赵长天还是硬着脖子反驳道,“有种你就把面前这群畜生都给宰了,我女儿就任你掳走!” 张启凌:…… 一种哭笑不得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 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呵,你们赵家的狗屁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正该拿的东西我们都拿到手了,接下来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老子没时间跟你们耗!” 张启凌一把拽住赵长天的衣领,快步就往大门口走去,同时还不忘回头警告了一声,“要是不怕死的你们大可追出来,就怕有命赚没命花!” 顷刻,原本蠢蠢欲动的这群保镖立刻就僵硬在了原地。 张启凌的八极拳。 陈庆之的鸳鸯双刀。 就算他们这些人一起上,谁又能保证自己绝对能活得下来? 可没有人喜欢为别人做嫁衣这种事。 一时间,大家都想到了这里,便没有人敢再动。 “赵老大,现在我忽然挺可怜你的。” “不仅家人都想要你的命,就连花钱雇的这些保镖也没一个靠谱。” 回头望了眼,张启凌带着他便快步走出了别墅客厅,开口便是诛心,“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在地窖里,他们发现了不少赵家跟官方某些败类勾结合作的证据。 可以说赵长天这些年,为了能让赵家继续保持对蓉城的控制,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下场却落得个众叛亲离。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想要羞辱我,你觉得你配吗?” 大腿上的伤势还不断流出鲜血,赵长天终于感觉到了疼痛,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78章 意外惊现!随风消逝的海莉! 羞辱我,你配吗? 对于赵长天的这句话,张启凌并没有搭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海莉的伤势。 自打他们从地窖里把她救出来开始,她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即便是面对张启凌,海莉也依旧一言不发。 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神采,就像是熄灭的蜡烛,再没了半点光芒。 天杀的魏三! 天杀的赵伟忠! 在心底恨极了这两个王八蛋,虽然是已经送他们去见了阎王,但这对海莉的伤势也根本无济于事。 “张爷,前面准备好了车。” 出了张家别墅的大门,张发财指了指不远处的转角,随即将目光转向赵长天,“要不放了这个老菜帮子?” 张启凌摇了摇头。 身后赵家的那群保镖依旧在虎视眈眈,他此刻必须要保证绝对的安全,“先不急,他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点代价才行!” 强忍着心头滔天的恨意。 张启凌很清楚,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必须把海莉带出赵家! 可就在此时,赵长天忽然开口,“姓张的,现在放开我你还能安然离去,否则你们都得死。” 平静的话里带着令人毋庸置疑的自信。 张启凌不由微微一愣,随后目光阴沉的看着他说道,“就算我们要死,也能拉你垫背!” “别管他,老财先去开车,庆之保护好海莉姐!” 可他的话音才落。 张发财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闷响便从远处传来。 一发子弹精准的打在汽车轮胎上。 那辆普桑顿时垮了下去。 “狙击手!” 张启凌一个激愣,完全没想到赵家还会有这种人物,直接将赵长天扭到最前面挡住几人,“赵老大你疯了,就不怕官方的人找上你?”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到此刻才明白这老家伙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在雷管喷子都被官方列为违禁品的年代,一把狙击步枪的出现,无疑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哼,我说过,今天你们要是不放开我,就一个也别想离开赵家别墅!” 赵长天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这是他仅剩的一张底牌,也是最后搏命的依仗。 “现在放了我,我要去清理门户,暂时没空顾及到你们这些小混混。” “否则等我腾出手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一边继续说道,一边在暗中做了个手势。 他自以为是背着众人,却不料他做的一切都被海莉看在眼中。 就在张启凌陷入纠结之际,一声枪响再度传来。 原本被陈庆之搀扶着的海莉,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了巨大的力量,直接挣脱了他的手。 向前猛地铺在了张启凌的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将他牢牢的遮挡了起来。 “海莉姐!” 看着从海莉嘴角溢出的鲜血,张启凌发出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血丝瞬间遍布了整个眼睛,“赵长天!我要你死!” 随即一记重拳狠狠的捶在赵长天的胸膛。 后者哪里受得了他这全力一击? 闷哼了一声,胸膛完全塌陷了下去。 回过神来的张发财和陈庆之,毫不犹豫的快速上前,挡在了张启凌周围。 “我死没关系,反正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胸骨尽裂,赵长天大口大口的溢出血沫,却是表情狰狞的笑了起来,“而你,你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别想跟我女儿在一起了!” 似乎将这一切早就料到。 他就是要用这种近乎于决绝的方式,彻底瓦解张启凌和赵暮雪之间的关系。 堂堂赵家嫡长女,岂能委身于下九流? 他赵长天,就算是死也丢不起这个人! “啊!啊!啊!” 被刺激到极致的张启凌,怀里捧着奄奄一息的海莉,眼看着就要失去全部理智。 “张,张爷,您何必为了我这么个女人拼命?” 如同回光返照,海莉强行睁开双眼,渐渐的有了几分光亮,“往前推几十年,我就是个贱籍,你却注定要成就大事业的……” “别,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从背部贯入身体的子弹,已然破坏了她整块肺叶。 话还没说完,鲜血就不断的从她嘴里溢出。 “别说了海莉姐,我求你别说了……” 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悲怆。 眼泪仿若断线的珠子,一滴滴从张启凌的眼角滑落,“你坚持住,我会带你离开赵家,一起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定可以的!” 毕竟是少年心性。 爷爷的去世,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故作无恙。 此刻眼看着生机正飞快的从海莉身上流逝,他心里就好像被人生生的剜走了一大块。 初到蓉城的点点滴滴,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眼前。 要不是海莉那救命的四千块,老爷子恐怕支撑不到年过完…… 要不是海莉给他引荐了沈琦,自己或许早就被魏三剁成了肉泥…… 回忆汹涌来袭。 而张启凌已是泪如雨下。 “嘿嘿,果然……” “下九流就只配蛇鼠一窝,姓张的你别妄想能跟我女儿在一起!” 看到眼前这幕,赵长天即便是气息奄奄但还是发自内心的嘲讽道,“我要你们都死在这!” 说罢,颤颤巍巍的高举起右手,比划了个手势。 躲在别墅高处的狙击手敏锐的捕捉都了这个信号。 可他刚想开枪,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狙击镜里,彻底切断了他的视线。 “想要杀他,有本事你就先把我给杀了!” 从一辆皇冠上狂奔下车,赵暮雪用自己挡在了张启凌的身前。 苍白的脸上已是泪水纵横,“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你逼死了我妈,现在还想要逼死我?” 同样没想到,自己找寻了多日的女儿会突然出现。 赵长天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身,嘴唇不停颤抖的说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好啊!” 赵暮雪闻言。 脸上的表情更加凄凉,“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世间最可怕的三个字就是【为你好】!” “这个世界上能给我幸福的就只有张启凌,我想嫁的就只有张启凌,我愿意为其付出一切的还是只有张启凌……你说你是为了我好?” ##第79章 父女决裂!情难舍意难平! 面对赵暮雪的质问,赵长天不仅没有半点愧疚,反倒是愈发的理直气壮,“你是我的女儿,我说为你好就是为你好。” “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你这辈子都是我的种!” 胸腔破碎,导致好几根碎骨扎进了肺里。 但这时的赵长天看起来精神却更加健硕。 赵暮雪听到这话,被气得浑身瑟瑟发抖,一时半会却又无言可对。 张启凌怀中抱着海莉,眼见她的瞳孔正在一点点涣散,最终缓缓的合上眼眸。 巨大的痛苦瞬间撕碎他的灵魂,爷爷去世的那种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 仰头发出声野兽般的咆哮,“赵!长!天!我要你死!” 话音落下。 他甚至不顾自己还在狙击手的攻击范围,整个人如同疯狗一样冲了出去。 还隐藏在别墅楼顶的狙击手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幕,微微一愣后手中的步枪准心也随之发生了偏差。 那一枪正好打在了张启凌的脚下。 但这并不足以阻止他继续猛冲上前,可就在距离赵长天还不足五米的时候,几个身材异常壮硕的汉子终于赶到,拦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没有多余的废话,张启凌仗着前冲的势头,直接悍然用头撞上了其中一人。 那汉子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想要格挡,但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卡车迎面撞击。 双手小臂只听咔嚓一声就被撞成了齑粉。 发出声惨叫,当场便失去了战斗力。 另外三人见状,毫不犹豫的同时朝张启凌发动攻势,拳脚直奔他的各大要害。 但此刻,他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杀! 挡在前面的人都得死! 用胸膛硬接了对方一脚,张启凌的身体不仅没有后退半步,反而不减前冲的势头。 转身一记肘击,笔直的打中那人的面门。 顷刻间五官移位,鼻骨粉碎。 一米八几的壮汉,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笔直的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另外一人双拳抱锤,在同伴的牵制下,整个人高高跃起就想要直接击打张启凌的头顶。 但即便是陷入到狂暴之中,后者仅凭着下意识就硬抗下了两人的牵制,在内心难以形容的痛楚下,肉身已经完全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就算肩胛被撕开了巴掌大的口子,也跟本不管不顾,抓住破绽一记立地通天炮,就把跃起的那壮汉打得惨叫倒飞。 胸膛以下,深深凹陷。 怕是就连五脏六腑都给打得支离破碎。 那人倒地之后,双眼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最终还是没能挣扎着站起身来。 吐出一口带着内脏残渣的淤血,当场暴毙! 如此可怕的战斗力同时威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只听张启凌嘴里慢慢的说出两个字,“滚开。” 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赵长天,海莉的死让他完全没有了理智。 “别动,这是张爷的心魔。” “心魔不除,他这辈子都注定活在阴影之中。” 陈庆之刚想要上前,却被张发财一把摁住了肩膀,“今天这场,是张爷他一个人的战斗……” 前者愣了愣。 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对于张启凌的遭遇,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却可以换位思考。 “我,我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 站在边上的赵暮雪也是心急如焚。 虽然嘴上说着她可以不认赵长天这个父亲,但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更何况是被她最心爱的人杀死?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残酷,赵暮雪今天跟沈琦赶到这里,就是想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但随着海莉的香消玉殒,她明白有些事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沈琦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走上前长叹了口气道,“往前亦或是向后,顺从本心就好,相信你不管做出什么选择,他最终都会理解的。” 赵暮雪深深的埋着脑袋。 她此时好想做一只鸵鸟…… 另一边。 张启凌在短时间内连续手刃了三个壮汉,仅剩的两人对他自然充满了忌惮。 可也就踌躇了片刻,二人对视一眼后再度攻来。 耳畔生风。 张启凌猛然回头,伸手就攥住了其中一人的拳头,表情狰狞的问道,“为什么要拦我?” “为什么?” 疯狂的咆哮,任凭另外那壮汉的拳脚如狂风骤雨般的击打在他身上。 只是一拳又一拳的击打在被他钳住这人的面门。 骨裂清脆。 鲜血四溅。 破碎的口腔,一颗颗掉落的牙齿,让这人已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只能支支吾吾的哀嚎,看上去血腥而残暴。 所有人都没想到,横练到极致的八极拳居然会刚猛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仅剩的那个壮汉见状,仍旧没有放弃拦下张启凌的想法,拳脚仍旧迅猛的招呼在他身上。 可随即只见面前一道阴影闪过。 张启凌竟是将手中那人当成了武器,直接横扫而来,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脑海中随即一片轰鸣,不知道从哪里溅射而来的鲜血蒙蔽了双眼。 天旋地转之中,他只觉呼吸愈发困难。 又被一脚踹在小腹,他以往所有练习的抗击打能力,在这刹那就如同白纸般脆弱。 眼前一黑,当即便失去了意识,踉跄跪倒在地。 至此。 五名赶来救援赵长天的精锐全灭,时间也只过去了不到十分钟而已。 隐藏在别墅顶楼的狙击手,被眼前这幕惊得呆若木鸡,狂暴状态下的张启凌,已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稍稍回过神后,他赫然在狙击镜里发现,那怪物般的家伙竟是将目光投向了他这里。 正好跟自己的眼神交汇在一处。 心头的骇然如同汹涌波涛不断翻涌。 要知道这可是在将近两公里之外,人类的视线根本不可能捕捉到自己才对。 这家伙,还是人? 而张启凌并没有继续搭理他,只是自顾的一步步继续向前,最终慢慢的走到了赵长天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中,高高的举起了拳头。 但就在双拳落下前,一声痛苦的尖叫传来,赵暮雪的眼泪早已泛滥。 她终于在这一刻做出了选择,“求你,放了他……” 似乎是用尽了毕生所有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她很清楚。 当这个选择做出,就意味着把自己永远,永远的推到了张启凌的对立面。 此生,再难! ##第80章 逃离!困龙升天! 求你,放了他…… 这句话如同洪钟大磬,落在张启凌耳中,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烈摇晃了几下。 身体无比艰难的回转过去,愣愣的望着赵暮雪。 半晌后,张启凌才带着哭腔的说道,“他,是他杀害了海莉姐,你让我放了他?” 在这年轻人的心中,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这人世非黑即白,哪里有那么多的灰色地带。 但爷爷的离开让他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 海莉姐的遗憾落寞让他晓得除恶务尽。 可他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自己深爱的人。 左耳在咆哮,“杀了他,海莉姐不能白死!” 右耳在呢喃,“就算你手刃了此人又能怎么样?海莉姐会复活吗?给你,也给赵暮雪一个机会。” 恶魔在左。 天使在右。 身体上的伤势,加上内心的苦楚,让张启凌不断的痛苦摇头。 “哈哈,你看到了吗?” “姓张的,这就是我赵家的种,你敢杀我吗?你杀得了我吗?” 全身都瘫在了地上,但赵长天仍旧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张启凌的机会。 尖声的大笑里,充满了轻蔑和嘲讽,“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赵暮雪闻言,疯狂的跑上前一把抓住张启凌的胳膊,用力摇头解释,“不,不是他说的那样,不是的……”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我真的没有……” 歇斯底里的哭声,伴随着哽咽的话。 让张启凌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 但他仍是直勾勾的看着赵长天,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没有的话,就让我杀了他给海莉姐报仇。” “事后你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 赵长天没有理由放过张启凌。 而后者同样想要报仇雪恨,杀而后快。 “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出事……” 赵暮雪哭的像是个泪人。 一直不停的摇头,试图想要化解两人之间的杀意,“但他是我爸,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啊!” 她的最后一句话,彻底让张启凌破防。 他能感觉到赵暮雪的绝望。 也能理解她的不舍。 但她最终仍是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就说明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远远望着五官趋于平复的张启凌,张发财不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原来是我看走眼了……” “张爷面上的桃花正在消散,原来赵家大小姐并非他的中宫良配。” 听到这话。 陈庆之不由眉头紧锁。 其实在他心中还是很认可赵暮雪的。 毕竟要是没有这丫头,他们之前好几次早就栽在了赵长天的手上。 不管相貌性格,还是能力气质他都认为跟张启凌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谁曾想,两人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对立之路…… “这个局,还有的解吗?” 半晌,陈庆之还是没忍住问道,“恩怨就此,未免也太可惜了。” 没想到向来自信满满的张发财却是摇了摇头,“心似双织网,中有千千结。” “这个局当局者迷旁观者痴,任谁也无能为力。” 如果有改变的法子。 他又何尝不想帮张启凌守住中宫? 但这番恩怨纠缠的太深,他也无能为力。 “赵家……赵长天……” 呆呆的看着赵暮雪,张启凌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吗?” 完全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可事到如今,赵暮雪又能如何? 双眼早就哭到红肿,只能故作坚强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是我辜负你了。” 这一步迈出,明明就不想在张启凌面前哭泣,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张启凌的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 即便血丝遍布了双眼,但还是慢慢的走上前,轻轻环抱住了赵暮雪,“乖,不哭,不哭。” “你是想守住你的家和亲人,我不能,包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能说你有错。” 生而为人。 立场天定。 这是任谁也无法更改的事情。 赵暮雪任凭张启凌把她揽在怀中,肆意嗅取着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她明白,这是两人最亲密的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颤抖的身体,难以抑制的情绪,让赵暮雪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之后,张启凌才慢慢的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双眼通红的看着她,表情异常艰难的说道,“一别两宽,保重!” 说完,他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用最快的速度转身,迈开大步迅速走远。 只有站在他对面的张发财和陈庆之清楚的看见,这一刻他们嘴里的张爷已是泪流满面……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望着那萧瑟的背影渐行渐远,赵暮雪也是没有了再继续追上前的勇气和动力。 全身瘫软的跪坐在地上,嘴里无力的呢喃着,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过往的种种画面,这一刻在她的面前尽数支离破碎。 断了的弦,再弹一遍,我的世界你不在里面…… 1992年春。 惊雷炸响,万物新生。 偌大的赵家别墅,放眼望去,却是举目荒凉。 “魏三的事官方那边已经收到了报案。” 龙凤山公墓里,沈琦声音低沉的说道,“但短时间内不会牵扯到你们的身上,会有人出来顶雷。” 距离张启凌从赵家回来,这已是第三天。 整个蓉城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此处暂不细表。 “谢了沈总。” “因为我的事,麻烦你太多了。” 穿上了海莉给他买的那身西装,张启凌朝沈琦轻轻点了点头,“你的这份恩情我们兄弟三人都记在心里,以后必有厚报!” 张发财和陈庆之同样抱拳,齐声道,“必有厚报!” 这些时日,要不是沈琦出面从中斡旋,他们三人根本坚持不到海莉下葬的这天。 而也只有沈琦自己知道。 以她在蓉城的实力,远远做不到这点,一切都还是沈秋林出力的结果。 “我既然选择帮你们,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被我当成朋友的人不多,你们仨算一份。” 浅浅笑了笑,沈琦上前轻轻拍了几下张启凌,“节哀顺变,另外……” “镐京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蓉城吧,万一等到赵长天恢复了元气,事情就麻烦了……” ##第81章 最后的祭奠!蓉城,我带不走的只有你! 对于沈琦的话,张启凌感激的点了点头。 当日在赵暮雪的恳求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手刃赵长天。 以这老东西的性格,一旦调整过来,摆平了赵家的那档子烂事,肯定会调转枪头来找他的麻烦。 况且魏三的死也在蓉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干的,只不过在沈秋林亲自出面后,大多也就闭嘴不言了。 毕竟沈家不管是在哪里,都还是有很大话语权。 “沈总,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同时,张启凌也想尽快离开蓉城。 这个地方他甚至一天也不想多待。 在这几天,每当他看到熟悉的景物,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赵暮雪。 当初两人之间有越不经意,此时泛滥成灾的回忆就越逆流成河。 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细节,就足以在张启凌的脑海中反复摧残,直至让他崩溃。 “车早就安排好了。” “海莉这边你不用担心,有时间我会随时过来照看的,另外有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 沈琦望着海莉冰冷的石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们清水袍哥存下来的钱,她都放在我这里了,就算被魏三折磨成这样,她也没有透露过半个字。” “她说这辈子有人从下九流里拉她上岸,就算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也值了……” 三人闻言默然。 张启凌从沈琦的手中接过那张还带着体温余热的存折,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 “海莉姐,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 哐当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了墓前。 他们杀了魏三,手刃了赵伟忠,却最终放过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巨大的痛苦弥漫在张启凌身上的每一寸角落。 张发财默默的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念珠,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墓前,“今生苦,来世愿你无灾无病,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张爷从此困龙脱渊。” 陈庆之则是从怀中摸出个塑料袋,里面赫然装着三根手指,“大仇得报,愿得安息。” 时间过去了将近半个钟头。 一个好像保镖的人神色匆忙的跑来,在沈琦的耳边低估了几句。 后者点点头,目光凝重的看向张启凌,“赵家开始内部大清洗,赵暮雪被软禁起来了……” 这件事其实他们早有预料。 可按道理来说,赵长天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他上次被打碎了胸膛,眼见就只剩下了半条命。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展开了反击。 “这老小子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张发财感慨一句,随即说道,“张爷,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没必要等他腾出手再跟他硬刚。” 张启凌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海莉的墓碑。 没有再说话,直接转身大步朝公墓外走去。 这蓉城有他太多的不舍。 却也留下了太多的无奈。 其实就正如张发财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他踏入蓉城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轮盘便开始了转动,张启凌从懵懂无知,到被推上可以对抗顶层的权利巅峰。 虽然一切都非他所愿,但最终依旧是难逃失败。 只是这一次,年轻人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权利,什么叫做弱小。 在实力强大者的面前,就算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更多的时候都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比如他带不走赵暮雪,比如他拯救不了清水袍哥,比如赵长天一句话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一辆崭新的奔驰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龙凤山公墓。 坐在后座的张启凌,透过车窗目光复杂的望着外面,内心深处只剩一个声音疯狂呐喊。 总有一天,我会再回来的! …… 另一边,钱大钧在第一时间就听闻了赵家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慌成了狗。 连夜潜伏进全蓉城最高档的公寓,神不知鬼不觉就做掉了大流氓头子魏三。 就连他十几个手下,都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抹了脖子,在现场甚至没发现半点挣扎和打斗的痕迹。 这种可怕的手段,除了京城的那位能做到之外,钱大钧实在想不出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更让他胆寒的是。 偌大的赵家,从里到外都被赵长天打造的如同军事堡垒,可仍是硬生生的被张启凌带人潜入了进来。 抛开赵伟忠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弱鸡之外,那几个赵长天的贴身保镖,钱大钧都是亲眼目睹过。 全是从部队转业下来的精锐。 不仅个人能力极强,协同作战的本事让他们就算面临数倍于自己的对手,都能干净利落的取胜。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被张启凌一个人给全部废了! 于是这更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张启凌必然是那位的传人甚至后人。 来蓉城不过是世家子弟中再常见不过的历练罢了。 都说民间出高手。 但在懂行的人眼里,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平头百姓罢了。 穷文富武。 这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绝对没错的道理。 正宗的吴氏开门大八极。 岂是随便哪个乡野村夫就能学会乃至教导的? 没有个几十年的浸淫,没有诸多药材的打熬身体,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培养出一个张启凌! “钱少,你别生气。” “这件事虽然闹得大了点,但家主他不是也想给你出口气吗?” 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满脸赔笑的站在钱大钧身边说道,“等我姑父身体好了,会亲自来给你赔罪的,随便到那时两家再敲定婚约。” 钱大钧听到这话,头发丝都根根炸立了起来。 恶狠狠的看着那女人说道,“婚约?什么婚约?谁特么跟你家有婚约了?” 要不是看在面前这女人跟自己沾点亲戚的份上,他早就大巴掌招呼过去了。 跟那位的传人抢老婆,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那女人满脸错愕,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被钱大钧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你回去告诉赵长天那老匹夫,老子对他女儿没兴趣,半点兴趣都没有!” “以后再到处说跟我有婚约,老子就把你们赵家从上到下全部按死知道了吗?” 说完,直接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众赵家人无比尴尬的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第82章 北上镐京!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驾驶着奔驰一路向北,直到即将要出剑门关,司机才把车停了下来。 “张爷,前面的路只能你们自己去了。” “我得回沈总身边。” 这司机显然是沈琦身边的亲信。 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存在,以免将战火蔓延到沈家身上。 张启凌下车,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兄弟,回去帮我带句话给沈总。”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心里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恩。 这一路走来,要不是沈琦数次出手相助,他坟头草早就有几米高了。 “张爷退后!” “情况好像不对!”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庆之忽然走过来挡在了他身前,目光凝重的看向远处。 只见几辆他叫不出名字的轿车,正呼啸着朝他们疾驰而来。 那保镖见状也不含糊,随手取下挂在腰间的甩棍,展开后便满脸警惕的护在了张启凌身侧。 难道是赵家人闻讯赶来? 随着几人的惊疑不定,那几辆车很快就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怎么也没料到,下来的居然是钱大钧。 后者摆了摆手,把同伴暂时扔在原地,自己屁颠颠的跑过来,满脸堆笑的看着张启凌,“张爷,抱歉抱歉,之前不知道您要走,这赶来送行的太匆忙了。” 满头雾水的看着这家伙。 也不知道他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自己去镐京的事情,说起来也应该只有自己几人和沈琦知道,这小子从哪儿听到的风声? “你不是回帝都了吗?” “难不成赵家的事情你也掺和在里面?” 心头满是疑惑,但面上却为表现出半点。 张启凌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问道。 钱大钧被他这话给吓得浑身打了个激愣,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呸呸呸,我这是专程赶过来给张爷您送行,千万别提赵家,晦气!” 脸上的表情挂满了嫌弃两个字。 心中疯狂的吐槽着,幸好自己赶过来了,不然让这位张爷还真误会了自己要和他抢女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专程来给我送行?” “我俩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这一步吧?” 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张启凌试探性的问道,“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离开蓉城的?” 钱大钧舔着一张大脸,接连媚笑的说道,“嘿嘿,自从上次在酒吧里被张爷您教育了之后,我就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错误,发现您才是我生命中的指路灯塔。” “所以我就在暗地里把您当成我哥,比亲哥还要亲的那种,在帝都听到您跟赵家起了冲突,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想要帮你镇场子吗?” 在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这番说辞,如今说出口根本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后来赵家差点被团灭,我又找不到你人,索性就派人去各大路口,这不恰好发现了您的车吗?” 张启凌:…… 张发财:…… 陈庆之:…… 司机:…… 他这深情款款的表白,瞬间就把张启凌给整不会了,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小子话里的真假。 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被自己收拾了一顿,这家伙就痛改前非了? 这由头为啥听起来好像很荒唐? “张爷,这小子刚才说话的时候瞳孔放大,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就连唾沫星子都喷的到处都是……” 张发财看了看钱大钧,便凑到张启凌身边尽量压低了嗓子小声道,“正常情况下,怎么看也不像是说谎来的。” 张启凌听到这话更懵了。 张发财出身蓝道,相人这种事向来都是他擅长的。 可不管怎么看面前的钱大钧,他都觉得充满了荒诞和好笑。 “行,就算你是来送行的。” “现在人也见到了,我们接下来还要赶路,江湖水远,咱们有缘再见。” 不打算跟这家伙继续浪费时间。 张启凌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但没料到钱大钧急忙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张爷,您这是看不起我呢?” “既然是来送行,怎么能没点送行礼?” 说完,也不顾几人错愕的眼神。 回头朝跟班挥了挥手,那个小黄毛立即颠颠的捧着个盒子跑了过来。 接过盒子,钱大钧不由分说的把里面的一块表塞到了张启凌手里,“张爷,出门在外难免遇到点急事,钱什么的太俗了,这块大劳您收着!” “全球限量款还镶了钻,关键时刻能顶点事儿!” 还不等后者回过神。 又变戏法似的从盒子里摸出个罗盘递给了张发财,“老财,这是我在琉璃厂好不容易才淘到的古董。” “说是东汉末年的玩意儿,好坏咱也不知道,反正价格不便宜,我想着正好您拿着趁手。” 张发财:…… 万万没想到,就连我也有份。 最后他从盒子的底部取出一柄匕首样的小刀,一把推给了陈庆之,“这东西据说也是古董,虽然不是什么名刀名剑,但我试过了真能削铁如泥的!” “好刀赠英雄,以后张爷的安危你们就多费心了,要是去了镐京有搞不定的事,及时跟我联系!” 每件礼物上都被贴了张名片。 见几人都收下了后,他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朝张启凌满是江湖气的拱了拱手,“张爷,接下来的路我就不送了。” “按照我们帝都的规矩,下次再见您可欠我一斤白的,哈哈!” 说完,他这才碘着个大肚子,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用力的伸出手臂挥了挥,“张爷,江湖路不好走,您多保重!” 钱大钧来的匆忙,去的也很快。 随着马达的轰鸣声响起,他带着一众小弟很快就消失在了公路的尽头。 张发财看着手里莫名其妙受到的礼物,苦笑着说道,“张爷,这些玩意儿看上去就一眼真。” “那小子是真花了大价钱啊!” 掂了掂手里的那块大劳。 不仅分量十足,上面镶嵌的一排排钻石,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张启凌也不是才到蓉城的那个毛头小子了,自然看出了这块表必然价值不菲。 憋了好久才忍不住说道,“这胖子算是浪子回头了?遇事他是真的上啊!” ##第83章 初到镐京!我劝你们低调做人! 镐京。 十三朝古都。 在漫长的三千多年的历史中,曾不止一次见证过人类的兴衰起伏。 在靠近未央宫遗址的凤城九路,某个小巷子依旧保留着曲径通幽的独特韵味。 早上9:28 沈谦气定神闲的起床,在小院中打了套太极。 当浑身上下都冒着微微的细汗,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前几天有个沈家旁支联系到他。 说是有几个朋友要准备到镐京来发展。 虽然后来沈秋林也专门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但他依旧没太放在心上。 这些年,蓉城和镐京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在经济发展上一直都视对方为竞争对手。 在他看来,那几个被塞过来的家伙,不过是在蓉城混不下去了,这才托关系想跑到镐京混口饭吃。 这种人他自诩也是见的多了,并没啥好意外的。 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再安排个活计打发了就是,至于能不能混得下去,那就得看他们的自己的本事了。 刚刚洗漱完毕。 美滋滋的吃了碗水盆牛肉,不仅鲜嫩爽口,更是让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大哥大忽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电话对面传来个充满了川味的普通话。 “请问沈谦沈总吗?” “我们是蓉城琦姐介绍过来的……” 听到这话,沈谦不由叹息的笑了两声。 一大早的安排,全败在这通电话上了。 虽然沈琦只是沈家旁支,但被外派一方,他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到位的。 “没错,是我。” “一个小时后你们到沈园来找我,就先这样。” 没有多余的客套,说完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对这些逃难似的跑来镐京的人,压根儿就没啥好印象。 手机那头,听着传来的忙音,张发财一张老脸都挤成了褶子,“我是哪儿说错话,得罪这家伙了?” 张启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人在屋檐下,沈总的面子还是得给上几分的。” 于是三人在回回街吃了一顿地道的胡辣汤。 索性沈园在镐京还是有些小名气,跟老板随点打听了几句,他们差不多也就心里有底了。 这些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加深,古董文玩行业也在民间逐渐兴起。 作为古都,镐京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自然不低。 光是一件唐三彩,就足以震惊海内外…… 作为跟沈家嫡系沾亲带故的沈谦,被派来镐京已是有十好几年。 趁着早些年间搜刮周边地皮来的大货,古董文玩的生意一直都做得风生水起。 半个多钟头后。 张启凌三人打车来到沈园门口,可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就被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给拦了下来。 “这里是私人会所。” “瞧着几位面生,敢问有请柬吗?” 嘴上说的客气,但丝毫没有放几人进去的意思。 那双略显咄咄逼人的目光,不停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 本来就心气不顺的张发财见状,顿时就不乐意了。 走上前便掏出了钱大钧送他的那个罗盘,“不就是个古董铺子吗?你看看这玩意够不够格让我们进去?” 按照老辈子的说法,无论行商脚商都同属下九流。 在古时候跟戏子一样,都是没啥社会地位的。 反倒是他们蓝道中人跟僧道关系匪浅,论资排辈冒充个中九流问题不大。 瞧这年轻人鼻孔朝天的模样,张发财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话自然也就没了好口气。 “咦?你这罗盘倒是个老物件……” 目光从罗盘上扫过,年轻人不由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惜从包浆上来看,撑死了也就乾隆时期的东西。” “放在别处也就罢了,但在咱们镐京那就算不得什么珍奇玩意儿了,所以对不住了三位……这门,你们还是进不去。” 只是他的话才刚说完,张启凌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早就听说文人相轻,难分伯仲。 想不到一个区区古董铺子的活计,不过是沾了点古都的光,这双招子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但也就是这一笑,顿时惹得那年轻人神情不悦,没好气的喝道,“你笑什么?” “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佬,想要跑上门坑蒙拐骗的我可见多了,以为随便拿个什么破烂都能冒充国宝?” 陈庆之闻言,眉头一皱便想上前。 可站在他身边的张启凌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铁器看包浆自是没错,但就是你的眼神差了点。” “这把罗盘显然不是单纯的铁器,而是其中夹杂了青铜、镍等物质,所以看上去包浆通透,而且上书太史二字,你说是乾隆年间的?” 一通分析说完,直接就把年轻人震在了原地。 就连张发财和陈庆之都不由好奇的看着他。 他们哪里知道。 张启凌虽然没上过几年的学,但家中老爷子涉猎之驳杂,远非常人能够想象。 这手鉴物断代的本领,他也不过只学到了十之八九而已,距离老爷子的造诣,还差着不小的火候。 就在这年轻人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之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内堂传来,“这大清早的,谁在外面这么聒噪?” 眼见沈谦从里面走出,年轻人这才像见到了救星般快步迎了上去,“师傅,这几人是来砸场子的!” 张启凌:…… 张发财:…… 陈庆之:…… 我们可是连你一根汗毛都没动,这怎么就成砸场子的了? “年轻人,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在沈园!” “莫不是以为寻到了件古物,就敢来我们沈家放肆了?” 沈谦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就凭你这罗盘,只怕还进不得我家大门!” 对此,张启凌无奈的摇了摇头。 相比于沈琦的大气,这个叫沈谦的家伙,性格跟他的名字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单说这件罗盘。 以他的眼力不难认出,极大概率是唐朝早期太史监所御用的物件。 或许在这个年代它还卖不出太离谱的价格,但物以稀为贵。 这天下间恐怕很难再找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玄门物件了…… 于是摆了摆手,反正沈琦的面子他也给到了,也懒得继续再理论下去。 直接转身就想要离开。 而直到此刻,沈谦才好像突然看出了他们的身份,不由在身后冷冷笑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情有可原,但既然来了镐京,我还是奉劝你们低调做人的好……” ##第84章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张启凌闻言,身子一顿。 随即摇头笑笑,老爷子说的没错,这世上同样米养百样人,你不能奢望每个人都待你如亲朋挚友。 当即也没打算跟沈谦再做计较,带着张发财和陈庆之就想要离开此地。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三位等等……” 回过头才发现,是沈园对面的一家名为无问斋的铺子里,走出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乐呵呵的看向他们。 张启凌转身,态度不卑不亢的问道,“老人家有何指教?” 老者也不倨傲,而是上前笑道,“刚才我恰好看到了这位朋友手上的罗盘,不知可否上手一观?” 这话让几人不约而同的愣了愣。 就连站在沈园门口的沈谦,脸上都露出了忿忿之色,“衡老,他们不过是外地来咱镐京的,手里能有啥宝贝,你可别被忽悠了才是。” 被称作衡老的老者,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天下藏友是一家,只要东西正哪分什么外地本地?” 面对沈谦接二连三的挑衅,张启凌就算是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 随即转身看向张发财,“把东西给老人家看看,总不能偌大的镐京,没有一人识货吧?” 这话说的沈谦老脸一红,刚想发作,却被衡老伸手拦下,“那老朽就先谢过几位了。” 然后极为讲究的戴上了副白手套,双手接过张发财递来的罗盘。 反复摩挲查看了半天之后,这才啧啧道,“小沈,这回可还真是你家伙计看走了眼。” “光看包浆,这可不只是请乾隆时期的东西呐!” 要知道当初钱大钧在买下这块罗盘的时候,也是找高人过过眼。 而且这家伙一门心思的想要讨好张启凌,寻常物件自然拿不出手,这确实是唐朝贞观早期的东西。 “不可能!” “衡老,您不能为了打压我家生意就胡说,东西我可看的清清楚楚,断代绝不会错的!” 那年轻人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急忙出言反驳。 无问斋和沈园,都是以经营古董文玩为主,两家看上去关系还算和睦,但实则私下里的竞争也在所难免。 他正好利用了这个间隙,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打了眼! “哼,无知稚子,我衡渠还不至于如你说的那般下作,这块罗盘包浆均匀浑厚,是几百年光景就能盘玩出来的?” 年轻人以下犯上的举动,也是引得老者无名火起。 目光看向沈谦道,“本来你们沈园的事我不愿插手,但这几位既然是外地远道而来,我们镐京怎可失了礼数?” 站在旁边的张启凌不由啧啧称叹。 果然不愧是文化人,骂起街来都不带半个脏字。 沈谦的一张老脸瞬间红黑交替,衡渠这话已是说的非常重了。 相当于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以俯视的姿态对他进行了碾压,可他又岂肯在此落了下风? 当即嘴硬的狡辩道,“是不是我家伙计打了眼,现在也只是你一家之言罢了。” “莫不是衡老觉得,在那罗盘上随便篆刻太史二字,就能说明它是唐朝物件?” 就连张启凌也没料到,这个叫沈谦的家伙,竟然会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愣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看着衡渠还想跟他争辩,张启凌只觉兴趣索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老人家,何必在与他争论?” “这世上总不乏装睡而无法叫醒的人!” 原本也没想着要变卖这些东西。 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也不是张启凌的风格。 到沈园来更多的是因为抹不开沈琦的面子,要不然以他的想法,早就先找个地方落脚住下来了。 “不行!这世上总要有个是非公允才对!” “要不然这事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镐京人排外,欺负同胞呢!” 却没料到衡渠虽老,也是刚正不阿之人。 当下大手一摆,掷地有声的说道,“今天下午我就会召集文物局的专家前来专门鉴定。” “这要真是唐初的罗盘,将会在极大程度上填补我国在在一块考古上的缺憾,到时候还请沈老板如期参与!” 说完,才像出了口恶气,重重的哼了一声。 将张启凌三人客气的请到了自己的无问斋之中。 只留下沈谦和他的那个年轻伙计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了半晌…… 坐到了铺子里,很快就有小伙计给他们倒上了热茶。 张启凌点头谢过,随后无奈笑道,“衡老,区区小事您何必跟他这般较真?” “其实我们也没想着要出手这东西。”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钱大钧葫芦里卖是什么药,但好歹也是人家的饯别之礼,岂能轻易卖掉? 更何况张启凌现在并不缺钱。 先不说在临别前,沈琦硬塞给了他们一张十万块的银行卡,就是海莉拼死保下的那份财产,就有七位数之多。 再加上沈家在蓉城的房地产项目,几乎每个月都会产出客观的效益。 哪怕是均摊在他们仨身上,都算是这年代鲜有的富豪了。 “古董这种东西,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在咱们圈子里丁是丁卯是卯,岂可凭自己喜恶胡说八道?” 衡渠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的给他们解释道,“而且三位远道而来或许不知,在咱们镐京因为历史久远的缘故,上层人士或多或少都喜欢收藏。” “若是你们以赝充真的举动落实了,以后怕不止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寸步难行,就算想涉足其他行业,也只会凭空多出些事端来。” 以史为镜,可正三观。 以物为本,可鉴人品。 虽说沈谦未必真有给张启凌他们挖坑的想法,但衡渠说得也确实没错。 “想不到还有这一层缘故……” 张启凌长叹口气,起身朝衡渠深鞠一躬,“多谢衡老提携指点,晚辈受教了!” 张发财在旁冷笑两声,“打了一辈子的鹰,没想到会让麻雀给啄了眼。” “这老菜帮子怕是不想好过了!” 三人初到镐京。 原本还是心怀感激,带着礼数而来,却不曾想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第85章 老爷子的遗言!入户添宅! 起初张启凌对这件事还并没特别上心。 顶多也就是自嘲的一笑了之。 可听到衡渠这么说,性质立刻就发生了变化。 朝他拱了拱手后,很是感激的说道,“衡老板,这件事还得多谢您的提点。” “我们兄弟三人初来乍到,本就只是想讨口饭吃,却没想的那么多,此事就全凭您来做主了。” 毕竟对镐京这边的风土人情完全陌生。 既然衡渠愿意牵头,张启凌自然也不会喧宾夺主。 “张总客气了。” “到镐京来就是客,我们这些做主人的,哪有店大欺客的道理?” 同样朝张启凌拱手还礼。 衡渠到现在一口闷气都还没咽下去。 今天被个小伙计嘲讽打眼,这件事要是坐实传了出去,他在古董文玩这一行也就不用混了。 所以看上去他是在维护张启凌等人的面子,实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将盏中茶水饮尽。 又跟衡渠约好了下午三点就在这间无问斋里碰面。 张启凌三人这才告辞离开。 之前从蓉城开来的车是不能再用了,以免等到赵长天缓过劲来,顺着线索追踪到他们。 在这点上,张启凌表现的格外谨慎。 对于这座陌生的古城,张发财倒是表现出了不菲的兴趣。 硬是拉着两人从凤城西路走到了未央宫遗址。 虽说在遗址上大多是都来新建的城墙,但从广场上远远望去高耸巍峨,不愧皇家气象。 “果然这才是千年前世界第一城应该有的雄伟。” “嘿嘿,在蜀地被困多年,难免一叶障目,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开了眼。” 以他在风水上的造诣,不难看出这未央宫确实尽得皇家气运精髓。 忽然张发财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 突兀的扭过头,目光笔直的看向张启凌,“张爷,您家老先人在过世后,遗嘱上有没有对方位特别交代什么?” 后者闻言一愣。 随后便想到,老爷子留给他的遗书里,正好写了一句他看不懂的话,于是顺口就说了出来,“上乾下坤,利开市,养性生渊……” 话音才落,张发财顿时双眼放光。 激动的一把拽住了张启凌的胳膊,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准!实在是太准了,不愧是你你家的老爷子!” 后者跟陈庆之对视一眼。 都在各自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默默的将他给推到一边,张启凌满脸嫌弃的说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最讨厌金道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却不料张发财这回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可说不可说,总之老爷子的意思我是明白了……” 转头刚想兴奋的再说点什么,却看见了两道杀人般的目光。 他赶紧咳嗽了两声,强行掩过了自己的尴尬,“其实也没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说咱们可以在这附近找个房子先住下来,保证大吉大利!” 张启凌毫不掩饰自己的狐疑,“你是说我爷爷在临死之前,就算好了我现在的处境?” 这话说出口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家老爷子在生前,除了小时候带他走南闯北,言传身教了不少东西之外。 在年满十六岁后,就再没主动教导过什么了。 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偷看村里的俏寡妇洗澡,不少次都让人给揍得鼻青脸肿。 就连门牙都为此掉了好几颗。 他要真的能掐会算,至于下场这么凄惨? “说是算也并不全是……” “反正解释起来很麻烦,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说了也没几个人能听懂。” 张发财嘴里一边念叨着那几句话,一边拿出罗盘四处张望。 半晌后才指着广场不远的一片住宅区,很是兴奋的说道,“是了,一定没错,我们去那边保准能入手个不错的宅子!” 看着他这副模样。 张启凌莫名有些恍惚。 眼前便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唐未央宫,张发财手上拿的又是唐初流传至今的罗盘。 再想到老爷子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发出了声深深的长叹…… 1992年,镐京还没开始大规模的动土拆迁。 其中的居民住宅大多还是以平房和红砖小高层为主。 禁断南北的龙脉秦岭,阻拦了冷空气的南下,同时也造就了八水绕镐京的奇景。 相比于蓉城的干冷潮湿,镐京这边更多的是大风刺骨。 从西北大漠而来的寒风,令此刻的张启凌多少有点难以适应。 “不行不行,这间宅子最少十万,少一分钱我都是不会卖的!” “要不是家里有事要急用钱,开口低于十五万我可是连门都不会给你们开的!” 一个中年男人满脸通红的不停摆手。 就在十来分钟前。 张启凌一行人在张发财的带领下,胡乱摸索进了个幽静的胡同。 好巧不巧就看见了这户人家贴出的卖房告示。 “行,那就一口价十万。” “我可以给你支付现金,带过户的费用我们一概不管,这样可以的吧?” 见张发财投来询问的目光,张启凌点点头,当即拍板。 这间院子虽是深了些,但占地却是不小。 除了灶屋之外足有六个房间,主楼更是个木质的两层小楼。 各种家具陈述一应俱全。 直接买下来,倒也省了他们再去费心装修和置办。 “成!那就按你说的办!” “你们爽快,我也不是矫情的人,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只要现金不接受按揭的。” 中年人略有紧张的看着他们,还不忘强调道,“我们一起去过户,拿到证你们就得给我全款,其他的费用我包干。” 张启凌闻言笑着应承了下来。 十万块在眼下虽不是笔小数目,但对他来说也远不至于伤筋动骨。 至少在镐京有了个落脚点。 紧跟着在交付了一千块定金后,几人商议好明日一早便去办过户手续。 中年人这才很是恋恋不舍的掏出了串钥匙交给他们,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这屋子的格局都是高人算过的,保证旺财旺户。” “我就是建议你们,能不动就尽量不要动了,我在这生活了几十年,安稳踏实的很……” 故土难离。 一砖一瓦皆是承载了时光。 张启凌自是明白个中道理,笑着承诺道,“难怪我对这院子一见倾心,你放宽心,有我在它就变不了!” ##第86章 鉴宝大会!花花轿子众人抬! 送走了房东,张发财表现的异常兴奋。 在宅子里来来回回的反复踱步,嘴里不停的絮絮叨叨,“坐北朝南,屋外见溪,大吉大利,招财进宝……” 看着他这副模样,张启凌不由摇头笑了起来。 家。 自从老爷子去世以来,他对这个概念就越发的模糊,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望着这小院,一种别样的情绪油然而生。 “好了老财,以后咱们就要在这常住了。” 坐在院中的梅花树下,张启凌笑着说道,“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营生?” 这话出口,陈庆之和张发财立即围了上来。 几人都很明白。 随着国内这些年的发展,下九流必将成为官方重点打击的对象。 若不是上面有人授权,赵长天在蓉城也不可能那么肆无忌惮的打击袍哥。 可想要洗白上岸,靠他们三个又能做些什么? “势力,我们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就算不能像在蓉城那样,但张爷您的身后必须得有人,有很多人才行。” 张发财想了想,率先开口道,“就像西北王那样,虽然明面上经营的是矿产生意,但在私下里圈养的势力可不下千人!” 陈庆之跟着点了点头,“若没有手下那些人,西北王即便武力再强也是成不了事。” “不过他能发迹,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咱们连镐京的具体情况都还不清楚……” 说完,转头看向了张启凌。 他们三人现在初来乍到,说难听点在行家眼里就是三根棒槌。 如果一味的贪功冒进,只怕连水花都掀不起来。 张启凌闻言一笑,“所以,今天下午的那场鉴宝大会咱们必须得去参加。” “沈谦知难而退也就算了,若是他再蛮横无理,倒不妨让他成为咱们来镐京的第一块垫脚石。” 话音落下,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张启凌向来都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能忍他一时,又岂能忍他三番五次? 在不久前他才跟沈琦通了电话。 后者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即表示这件事随便他们如何处理。 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 对于以后的发展,张启凌心中大概有了个不算清晰的框架。 中午三人吃了顿正宗的羊肉泡馍。 然后便直接打车去了无问斋。 13:45 原本张启凌还以为自己早到了,却不料刚一下车就被眼前看到的这幕给吓了一跳。 不管是无问斋还是沈园,门口都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一个眼尖的小伙计,见他们下车便急忙迎了上来。 满脸堆笑的躬身说道,“三位,我师傅说现在外面人多眼杂,还请你们去里面说话。” 认出这是上午在无问斋里给自己添茶的伙计,张启凌点点头,好奇的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我看把店门都给堵得水泄不通,还怎么做生意?” 小伙计摇头苦笑道,“哪里还做的了什么生意?这帮家伙不就是听说了咱们要跟沈园赌宝,这才跑过来凑热闹的。” 张启凌听了不由暗暗吃惊。 这不大的街道上至少挤了两三百号人,难不成都是古玩这个圈子里的? 就连张发财和陈庆之都啧啧称奇。 小伙计一边前面艰难的推开人群带路,一边似乎看出了他们三人的疑惑,便耐心的解释道,“这些差不多都是圈子里有些声望的顽主。” “镐京赌宝是从几百年前就传下来的玩儿法,只是这些年随着工会的建立,逐渐少了下来。” 赌宝。 最早的目的是用来解决圈子里恩怨的方式。 大概规矩就是参赌双方各自拿出相应的物件,获胜的一方不仅能赢走对方的东西,输家也必须按照赢家说的话行事。 哪怕是让其当场自裁,也绝无返回的余地。 可以说这就是个不见硝烟的战争! 只是张启凌怎么也没料到,衡渠为了出一口恶气,竟是将局面闹得如此之大。 这样下来,无论输赢,他跟沈谦的矛盾都再无调和的余地了。 张发财自然也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 神情有些担忧的看向张启凌,“张爷,这件事咱们怕是被牵扯进去了……” 沈园。 无问斋。 同行必是冤家。 衡渠跟沈谦之间的恩怨,恐怕并非眼下看到的这么简单。 “既来之,则安之。” “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张启凌不动声色的回了句。 眼下就算是场局,对他来说也未必无利可图。 特别是看到镐京的顽主居然这么声势浩大,一个朦胧的念头逐渐在他的心底升起……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进到了无问斋里。 衡渠见到三人,急忙脸色尴尬的迎了上来,“张总,今天这场赌局……”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我也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样。” 垂手顿足的接连道歉。 张启凌见他的模样也不似作伪,只得苦笑着宽慰道,“衡老,您这是把我给架在了火上烤啊!” “我这初来镐京,一下子就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无论输赢只怕我的风评都好不到哪里去了。” 看似风轻云淡的两句话。 却直接点了点衡渠。 没道理让人当了枪使,还主动替人勾动扳机。 衡渠听闻,脸上尴尬的神色更盛,“张总放心,这件事只牵扯我跟沈园的私人恩怨。” “况且沈谦在你这边本就不占着理,咱们镐京顽主向来有一是一就事论事,绝不会另眼相看!” 说着,便抬手指了指坐在不远处喝茶的几个老头,“这些可都是咱们圈子里德高望重的前辈,有他们在至少能给张总一个满意的交代。” 虽然有利用张启凌的嫌疑。 可衡渠做事的确滴水不漏,在满足自己的情况下,同时也把对方高高的捧了起来。 张启凌细细一品他话里的意思。 当即就跟着笑了起来,“衡老实在太客气了,我哪儿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抱怨两句无非是见识浅薄罢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 衡渠把人脉机缘都给他铺在了面前,张启凌自然也得抬他一手。 场面上的事,无非就是你来我往罢了…… ##第87章 鉴宝大会!赝品? 看着面前一篇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沈谦也是郁闷非常。 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赌宝,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几个老专家的加入,而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老师,现在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可都到了。” 年轻的伙计脸色难看的站在他身边,声音听上去微微发颤,“这场赌宝咱们沈园输不起啊!” 整件事从开始到发酵,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镐京这群顽主们的狂热简直难以想象。 “怕什么?区区一快罗盘而已。” “你那时真看清了是清中期的东西?” 扭头看向年轻伙计,沈琦的心里已然开始打起了盘算。 虽然这些年在他的经营下,沈园在镐京有着还不错的声誉,但距离行业顶尖还始终差着那么一点火候。 要是今天这件事利用好了,未必不能成为他的一道助力! “啊?这,这……” 听到这问题,年轻伙计脸上顿时露出了窘迫。 当时他不过也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并没有把张启凌几人太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来,对方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 “哼,早就让你多学多看。” “真到了关键时刻就露怯,就这你还想出师?” 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自信。 沈谦在这个时候也不想继续为难他,教训了一句后便摆了摆手,“去将我的大刀币取来。” 年轻伙计闻言,整个人都不由一颤。 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问道,“大刀币?您说的是那枚春秋齐国大刀币?”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沈谦嘴角随即挂起抹冷笑,“就算那外地佬手上真是贞观年间的罗盘,论价值也比不上这枚大刀币!” 在眼下这个年月,许多古钱还未被大量挖掘。 甚至在民间都还存世不少,只是人们普遍还不知道它的价值罢了。 而这枚春秋齐国大刀币,正是沈谦在一次机缘巧合中捡漏得来,平时奉若珍宝,绝不肯轻易拿出示人。 放眼整个偌大的镐京,也再找不出第二枚相同品相的存在! “好!我明白了!” 年轻伙计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急忙转头就想去取。 可还不等他迈开脚,便听见沈谦不紧不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顺带你再将那件清仿大明宣德炉,还有永乐青花鸡心杯都给拿出来。” 说完,他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衡老头既然敢把场面搞到这般,那就别怪他下重手了。 这场赌局他必须要在众人注视中赢下来! 年轻伙计明白沈谦这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搬出来了,当下也是浑身振奋,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另一边的无问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靠近,顽主们的情绪也是越来越高涨。 先不说衡渠请来的评委极具分量,单是无问斋和沈园这两家铺子都在镐京极有名气。 想来拿出手赌斗的东西也绝非凡品! 而看着面前摆放的两件古董,衡渠也是充满了信心。 “张总你看这扇面,是北宋著名书法家米芾的亲手草书真迹,虽然尺寸不大,但也价值千金。” 指着桌上的收藏,衡渠笑着解释道,“这幅画则是北宋画圣范中正的雪景寒林图。” “就算沈谦那老东西有别的心思,也断然拿不出比这更有分量的东西来了!” 对于沈园的家底,他不说心知肚明,但也早在暗中查探了个大概。 对这场赌斗心中十拿九稳。 张启凌目光从桌面扫过,只见扇面草书笔走龙蛇,大气滂沱,一看便知绝对出自名家手笔。 确实是米芾真迹无疑。 但看到那《雪景寒林图》时不由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于范中正他当年在学习鉴物时,也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 老爷子曾说此人的山水画,近视如千里之远,远望不离座外,得山之骨,与山传神! 评价不可谓不高。 可眼前这《雪景寒林图》虽是在山峦起伏落墨极重,瞧上去却少了几分古拙敦厚的风貌。 即便谈不上一眼假,但确实也有着些许破绽。 当下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张启凌笑着说道,“衡老,您这《雪景寒林图》若是范中正真迹,想必力压镐京都绰绰有余。” “不过于落墨处……似乎有点不太看好啊!” 这话出口,衡渠顿时一惊。 古董文玩若是细分,品种不下数百。 对于古画他的研究并不是很深,只是这幅画是从一位多年老友处收来,当时也没细想。 如今听到张启凌这么说,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张总,你,你是说不看好这幅《雪景寒林图》?” 对于这次的赌斗。 两人如今已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输掉。 张启凌点点头,目光凝重的说道,“个人愚见,这幅字是没有任何问题,但画绝非真迹。” 收藏圈子也有自己的规矩。 如果不是特别亲近之人,就算看出了真赝,也不会当着主人的面直接点破。 一是为了维护主人家的颜面。 二是如果打眼,也好有斡旋的余地。 所以通常都会以“看不准”“不太看好”来委婉的表达。 但此刻关乎到自身利益,张启凌也就不再讲究这些规矩了,直接了当的开口指出。 衡渠一张老脸瞬间清白交替。 怪只怪他信人太深。 没有及时将这幅画拿去做专业鉴定。 如今事到临头,想要再去找相同品质的物件谈何容易?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一片嘈杂。 围观的顽主们哄笑的围着沈谦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三个伙计还分别抱着个红色锦盒。 衡渠见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一黑就险些跌坐在地上。 可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紧紧的搀扶住了他。 迎头便看见了张启凌那张温润的笑脸。 慢慢的将他扶到座位上坐下,然后轻声笑道,“衡老不必着急,有赌未必输。” “就先看看沈园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咱们再做计较好了。” 事已至此,在众目睽睽之下,衡渠也知道只能这样,身后再无退路。 只得强打精神的点了点头。 但他不明白,既然这位姓张的年轻人看出了《雪景寒林图》是赝品,为何还会有这般自信? ##第88章 沈谦暴走!我会让你们混不下去! “哟,衡老你这脸色瞧起来可不怎么好看啊!” 慢慢的门外走进来,沈谦见衡渠面色难看,直接开口笑道,“是不是对这次赌局没有把握?” 后者自然也不肯在口舌和气势上落了下风,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回道,“有没有把握比了就知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内堂。 沈谦岂肯在众人的注视下放过这个机会? 继续煽风点火的说道,“我早就说了这些外地佬不靠谱,衡老你只要给我们沈园道个歉,今天这宝就不赌也罢。” 听到这话,衡渠整个人都炸了。 道歉? 让他给沈园的一个小伙计道歉,况且看打眼的明明是他沈谦,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怒发冲冠的刚想要发作,却被身边张启凌一把拦住,走上前笑看着沈谦,“沈老板,看来你是对今天的赌宝志在必得?” 后者对他的话直接嗤之以鼻,“蓉城来的乡巴佬,见过什么宝贝?我今天拿出来的东西,你怕是连名都叫不出来。” 话音落下,顿时引得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古玩这行最打脸的不是看走眼,而是不懂装懂,以次充好。 张启凌也不介意,转身便是反将了他一军,“既然如此,正好今天有这么同好在场做个见证,咱们不妨把赌注再加大些。” “现金再押上一百万,算是给大家博个彩头。” 这话出口,就连站在边上的衡渠都不由的变了脸色,暗地里倒吸了口凉气。 百万现金! 即便从事他们这一行,这年月也很少见过如此大的手笔。 想到自己的那副《雪景寒林图》很肯能是赝品,他急忙想上前阻止。 可还没迈开步子,张发财就笑嘻嘻的揽住了他的肩膀,“我家张爷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衡老头你只管看戏就好。” 脸色阴晴不定的犹豫了半晌。 目光在张启凌的身上反复打量了好几次,终于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好一个张爷! 虽然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稳赢沈谦,这光是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就绝非普通人能模仿的来…… 随着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沈谦眉头紧皱的盯着张启凌,“小子,你想炸我?” 后者似笑非笑,“你猜!这局你赌还是不赌?” 沈谦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菜鸟。 要是换在平时,这种低级的激将法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但在眼下,半个镐京圈中人都来了的情况下,他要是不接招,就未免显得太过底气不足。 赌宝还没开始,就在气势上落了下乘。 “我有什么不敢赌的?” “就怕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乡巴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难不成是想空手套白狼?” 想到自己的那几件压箱底的宝贝,沈谦随即便有了底气,目光不善的看看着张启凌道,“有本事你就先把钱掏出来!” “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我定让你在镐京混不下去!” 可他的话音刚落。 陈庆之就从人群中走出,将一个皮箱直接甩在了桌子上,“一百万,你可以派人点点。” 平静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仿佛就像是在说面前的就只是一百块钱而已。 在场的这群顽主,虽然大多数都身价不菲,但这么大一堆钱摆在眼前,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惊叹。 “有点意思了,这几个外地佬是来砸场子的?” 一个中年人笑眯眯的看着这幕问道。 他身边的同伴摇摇头,“我听着好像不是,据说人是从蓉城来的,经人介绍想要投奔沈谦。” 那中年人闻言立刻被勾起了兴趣,“那这儿怎么卯上了?” 同伴乐呵呵的回道,“还不是眼睛长到了鼻孔上,都要朝天看人了,反正咱们今天就只管看乐子吧!” 随着私下里的流言四起,沈谦的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 他也是没料到张启凌竟是这么有魄力。 一百万二话不说当场就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骑虎难下之际,只得对身边的伙计吩咐道,“去,让你师娘从店里提一百万来,咱不能让外人压了面子!” 伙计听罢急忙点头而去。 半个钟头后,才好不容易凑齐了钱,赌宝这才算正式开始。 按照老规矩,沈谦跟衡渠两人先后敬茶,将三位圈中前辈恭敬的请了出来。 段天德,国内考古专业执牛耳者。 曾参与挖掘秦始皇陵。 曾国阳,民间收藏大家,据说他家里的藏品开家博物馆都绰绰有余。 只是碍于国内形势和政策,一直没有成事而已。 刘少敏,镐京鲜有的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在鉴定和修补古物上有别树一帜的造诣。 即便是在国际上都享有极高的盛名。 可以说这三位大家到场,立即就拔高了这局赌宝的档次,一般货色可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也是衡渠在圈中人缘极佳,才能请到他们同时到来。 “好,反正规矩大家都明白,我们仨也就不多说废话了,只此一局,珍贵者胜。” 按资论辈,坐在大堂正中间的段天德率先开口道,“下面就请二位各自呈宝一观。” 作为主人,衡渠眼见事已至此,索性把心一横。 走到张发财面前,接过他递来的罗盘放到了三位评审面前。 “这位朋友上午带着这罗盘想要进沈园,接过却被他家的伙计拦下。” “断代硬说只有乾隆年份,还对张总出言不逊,请三位专家过过眼,看看到底是谁打了眼?” 这番话出口,无论输赢他先就占住了道德制高点。 接下来任凭沈谦拿出什么东西,气场上就先输了他三分。 段天德接过罗盘,仔细把玩着看了看。 然后边笑边递给了身边的曾国阳,“这件东西不错,但我钻研的并非铁器,还是请曾先生掌掌眼。” 后者也不客气。 戴上手套就将罗盘捧到眼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经我手的大物这些年也不下数百件,但这罗盘确是个中精品,若只看包浆断代到乾隆中期也不算错……” 这话出口现场瞬间哗然。 难不成是衡渠打了眼? 可曾国阳随即轻笑了两声,话锋一转说道,“就是本事浅了些,还缺点火候。” “这罗盘显然并非独铁或铜,其中最关键的是还有镍的存在,这才让它看上去栩栩如新。” “以我的经验判断,这罗盘不仅是件大开门极品,更是唐贞观年间太史监所御用的监天法器,我见过的仅此一件!” ##第89章 春秋大刀币!陈庆之借刀一用! 见过的仅此一件! 这话出口,满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在古玩圈里,伴随仅此,唯一,独特这样的形容词出现的东西,没有一件不是国宝级别的。 众人是万万没想到,衡渠一上来就放出了大招。 更可笑的沈谦。 宝物明明就摆在眼前,可偏偏因为他的狗眼看人低而错过,这种笑话足够这些顽主们笑上一整年。 “曾先生,您不能就仅凭上面撰写了太史两个字就断定是唐早期的物件吧?” “我这伙计看得也确实没错,罗盘这种东西向来是民间使用的较多,硬说它出自太史监未免也太牵强,实在不能令人信服!” 站在沈谦的立场上,今天就算跟这些专家撕破脸也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店里的伙计打了眼。 否则以后古玩这行的生意他就不用去做了。 “你要非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 曾国阳心知这其中的圈圈绕绕,也不当众驳斥他的面子,只是委婉的说道,“你若是仔细看,这包浆里隐隐散发出荧光,完全符合《新唐书》里的记载。” “你这伙计还年轻,看打眼也并不是不能原谅。” 这话算是给了沈谦一个台阶下。 他们三个评审专家一一看过,不可能再有意外。 就连站在边上的张启凌也是暗暗吃惊。 这钱大钧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居然给他们送了这么珍贵的古董,看那样子好像还别无所求…… 在江油关跟着老爷子的那些年。 虽然学到了不少鉴物的本事,但对张启凌而言也就仅止于此了。 关于价钱方面,他根本就一窍不通。 否则当初在剑门关外,绝不可能收下钱大钧的这些东西。 沉默了半晌。 沈谦也明白人家这是在给他留着面子,没有当众将他赶尽杀绝。 自然也不会蹬鼻子上脸,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行,有曾先生这句话,我输得心服口服。” “那赌宝的第二轮,就该我先手了……” 说罢,迫不及待的从身边的锦盒里取出了那枚大刀币,“春秋时期齐国大刀币,献丑了!” 刚才第一轮之所以认输。 就是因为据他所知,国内还没有出现过类似于唐早期的罗盘。 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并不是他这枚大刀币能比。 索性在第二轮拿出来,想要扳回一城。 衡渠见状心头一颤。 无奈之下,也只有硬着头皮拿出了那幅扇面,“北宋著名书法家米芾的草书真迹!” 比试到了这步,已然逐渐趋近白热化。 在场的顽主纷纷挤上前,想要一睹这两件东西。 “这米芾可是我国历史上的大书法家,他的草书可真不常见啊!” “谁说不是呢?我长这么大,见到的都是拓本,真迹这还是头一次见着……” “米芾虽然出名,可这也就仅仅只是一幅扇面而已,难不成你们以为春秋大刀币就常见?” “没错,这两件东西不管放在哪可都是镇店之宝,但要真的比起来,米芾的扇面终究还是太小了些……” 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少顽主都争论得面红耳赤。 坐在大厅中间的三位专家,也是仔细鉴别后,交头接耳的讨论了半晌。 “这一轮确实是我们三人都没想到的。” “想必大家都知道,米芾的草书千金难求,如今能在衡老板这见到一副真迹,简直难能可贵!” 刘少敏扶了扶眼镜,满脸堆笑的说道,“而这枚春秋大刀币,更是早闻其名,就是连我也从未真正接触过。” 曹国阳点点头,表情凝重,“大刀币的面世,其实在很大程度说能填补春秋战国时期的货币完整度,今天托两位老板的福,我也算是长见识了!” 段天德最终盖棺定论,“我们一直认为,米芾的草书虽是个中精品,但论珍惜度的话还是稍逊大刀币一筹,这局算是沈老板获胜。” 米芾的书法在于其神。 神髓如痴,笔走龙蛇之间可见众生百态。 不过这也是在他晚年时,历尽千帆,最终韶华退却,才能达到的境界。 这幅扇面,即便是他的真迹,不过也只是中年所做,距离巅峰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加上尺寸不大,确实难以跟沈谦的这枚珍馐大刀币相提并论。 这点衡渠也是心知肚明的。 随着三位评审的话音落下,顽主们顷刻欢呼四起。 大刀币力压米芾草书。 这种精彩纷呈的对局,可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况! 总算搬回了一城。 沈谦心头也是暗自窃喜,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一局他有着几乎必胜的信心。 永乐青花鸡心杯! 衡渠拿什么来赢自己? “承让承让!” “这最后一局,我们沈园出的是一件明青花,诸位评审请掌眼!” 想到得意处,他已是顾不上规矩和谦虚了。 忙不迭的让手下伙计把东西呈到了几位评审面前。 段天德三人见状,眉头各自不露痕迹的皱了皱,面上却也没说什么。 依旧是戴着手套,将那鸡心杯从锦盒中取出。 “这……” 最后一场赌宝,衡渠却是犯了难。 正在犹豫要不要拿出那副《雪景寒林图》来的时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张启凌缓缓起身。 “怎么老衡,你们无问斋是不是拿不出好东西来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太轻信这些外地佬。” 在心底甚至已然开始考虑获胜后,要怎么利用赢来的这一百万大肆宣扬了。 沈谦皮笑肉不笑的奚落道。 衡渠心气不顺,刚想反驳,张启凌却是率先开了口,“这场赌局我也算参与了其中,最后一件宝物就由我来出好了,这应该不算坏了规矩吧?” 目光投向段天德三人。 刘少敏摇了摇头,“事情本就是因张先生而起,你要参与自是无可厚非,可你带了东西在身上?” 沈谦这鸡心杯属于大开门的官窑。 只是一眼望去就知道必是正品无疑。 寻常物件拿出来赌斗,意思也就差不多是自取其辱。 刘少敏也是起了好心劝说。 张启凌听出话中好赖,朝他拱拱手笑道,“我是没带,但我兄弟带来了就行。” 随即朝着陈庆之说道,“庆之,麻烦把你家祖传的那双鸳鸯刀拿出来,让几位前辈鉴定鉴定吧!” ##第90章 胜负岂是你能决定的? 见陈庆之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拔出双刀,沈谦被吓得一个激愣。 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神色难看的说道,“你这外地佬想干什么?” “眼见赌宝比不过我,难道就想来横的?别忘了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动手绝对跑不了!” 对此,张启凌也只是笑笑。 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接过陈庆之的双刀后,直接就放到了三位评审面前,“这就是我们最后一件赌宝的古董,麻烦请掌掌眼。” 话音落下,立刻就引起了现场的哄乱嘈杂。 包括衡渠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无问斋拿出的最后一件东西,居然是双刀! “这也能用来赌宝?我看这外地佬是疯了吧?” “嘘,小点声,别影响到专家鉴宝……” “就是!人家可拿出了一百万的彩头,这双刀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一时间周围的议论声四起。 沈谦回过神来,一张老脸瞬间涨的通红。 急忙硬着头皮想要讨回场子,“我看你是想赢想疯了,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拿出来?” 刚才他一时心急,完全没看清楚那双刀的模样,此刻拉长了脖子想要一窥究竟,却无奈相隔太远根本看不清细节。 “聒噪。” 张启凌转过身,态度冷清的看了他一眼。 沈家不管是沈琦也好还是沈秋林也罢,在他心中都是不错的朋友。 可到了沈谦这里,愣是凭一己之力愣是把他给逼到了对立面上。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本事…… 倒是曾国阳在看到陈庆之的这双刀后,顷刻眼前一亮,三人中他率先出手将其捧到了面前。 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半晌后,脸色骤然巨变,急忙低着身子朝旁边的段天德和刘少敏小声说了点什么。 二者闻言,也是当即露出了惊骇之色。 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不有分说的围靠在曾国阳的身边,分别全神贯注的鉴定起这柄双刀。 看到这种情况,沈谦更是心急如焚。 他当然知道这三个评委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普通货色绝对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失态。 一念至此,便迈开步子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可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见张启凌悠悠的说道,“沈老板,你若再走半步可就是坏了规矩。” “这场赌宝便算你输了。” 毫不掩饰自己的戏谑。 让沈谦听了,不自觉的生出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可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根本无法发泄,只有冷哼了一声,郁闷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当初早在蓉城名豪夜总会,第一次跟陈庆之交手的时候,张启凌就发现他手上的双刀非同一般。 后来陈庆之也曾说过,这柄双刀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后家道中落,也就只有它一直没人敢去典当。 即便是再穷困潦倒,直至饿死也是如此! 果然。 三位专家在反复研究了将近一个钟头后,曾国阳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穿的太厚,此时他的脸上泛起阵阵红润,就如同二两老酒入腹。 “我看得差不多了,二位意下如何?” 看了看身边的两个评委,大概模样也都跟他差不多,曾国阳不禁苦笑了两声。 今天这场赌宝确实是来着了。 本以为不过是场普通的民间局,自己也是抹不开人情面子才不得不出席。 万没料到,这几个家伙拿出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吓人…… “大差不差,基本可以盖棺定论。” 刘少敏点点头,机械式的抹了一把头上汗水。 言语间难掩激动。 “高手在民间!果真是高手在民间!” “我还自诩在古玩圈里算是见识广博,但今天可是给我好生生的上了一堂课啊!” 段天德苦笑连连。 原本那一丝不苟,油光水亮的发型,现在已是跟鸡窝一般无二。 天知道他刚才都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于是三人最终商议出了统一的结果,这才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柄双刀带给他们的不仅是震撼,更多的还是压力和责任。 生怕因为自己的打眼,而让中华瑰宝从面前流失。 “三位专家,你们都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有个答案了啊?” “没错,哥几个可是等得心急如焚了!” “拜托拜托,是骡子是马,赶紧拉出来遛遛啊!” 围观的顽主们耐心也是被折磨到了极限。 不断有人大声吆喝催促着。 可时间推移的越久,沈谦的一颗心就越在往下沉。 这三位的水平他可是一清二楚。 能被他们仔细揣摩了这么久的东西,哪里会是凡品?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武器这种东西除了青铜器之外,鲜有能拿上台面的。 更别说是被人随身携带防身的了…… “对不住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只是这件东西太过特殊,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万一打了眼岂不是贻笑大方?” 段天德讪笑了两声,然后回头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首先我们很荣幸能来参与到今天的这场赌宝。” “沈园拿出的这件鸡心杯,确实是大开门,一眼就能鉴定出真假的明青花,放在我们圈子里也是千里挑一难得见到的珍稀物件。”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听到这个点评,沈谦的心才稍稍舒缓了些许。 要知道明青花在之前不久的香江拍卖会上,才卖出了近百万的天价。 想必应该不会输给那柄双刀才是。 当下他便起身,恭敬的朝评委拱了拱手,“感谢三位前辈的指点,关于这场赌宝我们沈园志在必得!” 话音才落。 张启凌轻笑的声便再度传来,“胜负岂是你能一言定之?” 沈谦老脸又是一阵通红。 刚想强行辩解,就听见曾国阳说道,“张先生说的没错,真要提到胜负,咱们就不得不讲一讲这柄双刀了!” 此时的无问斋里,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摒住了呼吸。 鸦雀无声的看着评委的方向。 刘少敏最后一个开口,神情中满是激动,“经我们三人的共同鉴定,这双刀的是大明洪武年间,锦衣卫所御用的,绣春刀!” ##第91章 绣春刀?震惊了整个镐京! 绣春刀! 这三个字从刘少敏嘴里说出来,顿时吓得沈谦打了个激愣。 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可能!” 世人皆知朱家的大明王朝,终其一朝二百七十六年不纳税,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赫赫有名的飞鱼服锦衣卫便出自该朝。 而根据史料记载,他们所携带的武器就是绣春刀。 可随着这些年的考古下来,专家们根本就没发现过这种武器,大多都只来自民间杜撰。 完全没有人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 所以也难怪沈谦在第一时间会有这种反应。 就连在场的这些顽主们也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 “沈老板说的对,刚开始我看到的时候,也感觉不太可能……” 曾国阳苦笑着缓缓站起身来,过分的激动让他此时的脸色看上去格外红润,“要知道秀春二字是取自杜甫的诗句,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 “从仅有的一些史料记载,绣春刀最大的特点就是刀鞘上有鞘裙,裙底织有排穗,这一点完全符合!” 一边耐心的解释,一边情不自禁的拿起双刀在手上摩挲,即便是隔着手套,也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痴迷。 “可即便如此,这也不能说明它就是绣春刀啊!” 沈谦脸色阴沉,急忙出声质疑,“这年月谁也没见过绣春刀究竟长什么样,说不定这只是仿品呢?” 如果一旦确认无误。 他的明青花在其面前将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不管从珍惜度,还是历史价值,而这完全不可能相提并论。 刘少敏点点头,接着曾国阳的话说道,“我们考古讲究的就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这柄双刀虽然有很重的使用痕迹,但也正因为如此,它才得以完好的保存下来,不管从划痕、包浆还是花纹来看,它问世的时间至少也距今五六百年了!” 五六百年? 在场的都是圈中顽主,一句话就让他们立刻反应了过来。 按照时间推算,不正好是明成祖朱棣时期? 当时锦衣卫虽然已经度过它最辉煌的时刻,但依旧保留这完整的建制。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段天德站出来一锤定音,“最后我们从这边刀上的花纹来推断,这柄双刀的确是明朝官用,民间是不得擅自描绘的。” “再加上它独特的造型,跟明朝制式武器有着明显的区分,所以我们断定这就是传说中的绣春刀!” 说完,他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遮掩的澎湃之色。 要知道随着这柄双刀的出现,极大程度上填补了国内考古的空白。 可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更何况它到现在还被人随身佩戴,明显是一直在使用中,简直就是赋予了它无与伦比的传奇色彩。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踉跄的向后接连退了好几步,沈谦面如死灰。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岂能不知自己已然输的彻底,只是嘴里还在呢喃,“我不服,我不服,它凭什么会是绣春刀?!” 一百万的彩头,加上沈园的名气。 他输不起,更丢不起这个人。 但三位评审哪里会管他的反应,同时起身后,共同宣布,“毫无疑问,这场赌宝无问斋以三局两胜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话音落下,现场这群狂热的顽主不顾一切的疯狂涌上前,为的就是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绣春刀。 衡渠万万没料到,原本山穷水尽,竟然真被张启凌破局,还了他一片柳暗花明。 当下无比激动的拦住众人,说起话来都带着微微的颤音道,“诸位,诸位不要拥挤……” “按照规矩,这场赌宝既然是我们无问斋赢了,那沈老板拿出来的大刀币和明青花可就属于我们了!” 此刻还处在天塌地陷中的沈谦听到这话,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前,险些没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可偏偏在场这么多人都作为见证,他就算想赖也无法抵赖。 只见张启凌悠然的走上前,顺手拿起原本属于他的那两件东西,满是戏谑的看着他说道,“感谢沈老板的百万彩头,这两件玩意侥幸赢来……” 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衡渠,口气略带询问的说道,“索性捐赠给镐京博物馆,也算我们为国家考古做出点微薄贡献了,您看如何?” 捐了? 那可是明青花和春秋的大刀币! 放在市面上,多了不说,近百万的价格还是很容易就能出手的。 可刚刚涌起的激动很快就随着张启凌这话褪去,衡渠也是人老成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由放声大笑道,“今天这场赌宝,全凭张先生的两件珍品取胜,该怎么处置这些东西老朽绝无二话!” 沈谦的心在滴血。 天知道他为了能收到这两件东西,花费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心里何止不甘? 曾国阳笑眯眯的扫过几人,随即开口道,“难得张先生有如此魄力和情怀,那我们三人就代表镐京博物馆先行谢过了,后面自然有捐赠证书送上。” 他的发言让张启凌也略感意外。 但看到沈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后,瞬间也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刚才这老东西自以为胜券在握。 说话行事太过张狂,三位评审看在眼里,虽然不说但也都心生不悦。 此时张启凌在杀人,那他们便不介意助其诛心! 果然。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居然成了博物馆的展品。 多年费尽心血打造,想要将沈园打造成镐京的金字招牌,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只听沈谦哀嚎一声,再难压抑心头郁垒,整个人只感觉到天旋地转,随即便哐当倒地昏死了过去。 张启凌毫不同情的走到面前,也不管他是否还能听见,只是自顾的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对于这种主动招惹到自己的家伙,他怎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就算是看在沈琦的面子上,没让他倾家荡产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就在此时,曾国阳笑眯眯的走上前对他说道,“张先生要是有时间,有位贵人很想跟您认识认识……” ##第92章 意外之喜!结识于万红! 在沈谦被120送去抢救后。 无问斋里喧闹的人群很快褪去。 对于今天的这场赌宝衡渠可谓是大获全胜,不仅名利双收,更是跟张启凌接下了还算不错的友谊。 出手便是两件国宝级古董。 这样的人要是没点实力和身份背景,说出去也是没有人会轻易相信的。 而此刻,张启凌正在无问斋的后宅,跟一个中年人相谈甚欢。 “想不到张先生年纪轻轻,出手便是这般惊世骇俗,实在是令我等汗颜。” 这中年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 谈笑间只是轻言细语,便彰显出难得的气场,显然绝非普通顽主。 “于总客气,我这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张启凌笑着摆了摆手。 今天这场赌宝也确实是有几分运气在其中。 要不是钱大钧这货鬼使神差的送了东西来,他也未必能赢得十拿九稳。 而面前这位于万红,正是曾国阳想要介绍给他的贵人,眼下镐京最大的地产商! “恰逢其会也好,实力使然也罢,这些都说明张先生这趟镐京是来对了。” 喝了口杯中茶水,于万红和煦的笑道,“不知道张先生日后是想从事古玩这行,还是其他?” 对于这个问题。 张启凌谦逊的打起了太极,“于总说笑了,在下初来乍到,对镐京的人情世故全然不知。”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两人的谈话,更像是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互试探。 他们一个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过江龙,还是上山虎。 一个弄不懂要结识自己的原因。 如今的张启凌,也早非是当初才到蓉城的毛头小子。 在经历过那一系列的事情后,为人处世更显城府。 见他不动声色的就把皮球给自己圆了回来,于万红心中略感意外的同时,脸上依旧温润如玉,“哈哈,张先生年少有为,还是别太过谦虚了。” 满脸兴奋的曾国阳在旁边不断点头,他现在还处于鉴定了国宝的亢奋情绪中,“张先生拿出的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见过的,以后咱们定要多走动走动!” 其实对于鉴物这一块。 张启凌还是有着不小的自信。 只是碍于对市面上的价格不甚了解,加上古董这行的水太深,特别又是在镐京这样的古都。 他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考虑过踏足古玩圈。 “实不相瞒,我确实担不起两位口中的先生二字,在蓉城我只能算是个失败者。” 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经过了今天这场赌宝,有心人必然会去打探他的来历。 到时候同样瞒不过任何人。 张启凌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来,“若非是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这话出口,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特别是张发财和陈庆之,同时起身站在了他的后面,阴沉着脸各自沉默。 蓉城之事,是他们每个人心头的一根倒刺。 可二人相信,总有一天张爷会带着他们重回蓉城,亲手将这根刺拔出身体! 于万红见状,眼中流露出一抹异色。 谦虚的人他见过,而且很多。 在特殊年代,自污的人他也见过,那只是为了自保的手段而已。 但张启凌说完这些话,看上去不似作伪。 两人交谈中,他虽然一直甘处于下,但举手投足的那种强大自信,却在不经意间流露若干。 “世人惯用成败论英雄,却不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思绪到此,于万红意味深长的说道,“张先生还年轻,一时颓败不过人之常情,既然来到镐京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话音落下。 张启凌眉头不露痕迹的微微一皱。 这家伙是想招揽自己? 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不过镐京确实是个好地方,胡辣汤好吃,肉夹馍管饱,关键是我这两个朋友都很爱羊肉泡馍。” 插科打诨的一句话,当场就把话题给岔开。 虽是败走镐京,但张启凌从没想过再居人下。 跟面前这位合作可以,但想要将他收入麾下,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哈哈哈,咱们镐京的美食可不止这些!” “他日偷得浮生半日闲,由我做东,带三位好好领略一下我们西北的民俗民生。” 曾国阳没能听出二人话中玄机,大笑着顺着张启凌的话题便聊了下去。 于万红眼中的异色却是接连不断。 要知道,在镐京想要巴结他的人很多,说是如过江之鲫也丝毫不过。 但眼前这年轻人,面对自己递来的橄榄枝却半点都不动心,甚至还有几分抵触的意思。 这令他对张启凌的来历更为好奇。 “吃东西这种事,哪里还需要改日?” “今天就由我托大做主了,晚上就去齐云斋,保管让三位见到咱们大西北的美味。” 心念转动,于万红随即也跟着大声笑道。 张发财闻言,刚想提张启凌出言推辞,他们现在更多的是要扎根在本地。 像于万红这样的地头蛇,他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跟对方相提并论。 交之过早,只会让双方的关系趋于不平。 但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张启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笑道,“于总美意岂敢不从?” “那今天就劳烦二位破费了。” 一时间宾主尽欢,很快就到了天色将暗的饭点。 好不容易腾出空挡。 在三人独聚时张发财这才脸色凝重的说道,“张爷,我看这个姓于的天庭圆润,眼中却带点点凶戾之色,绝非寻常人物!”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陈庆之也点了点头,“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虽然并不是对我们的,但张爷也务必要小心谨慎。” 白马探花。 诫命榜眼。 这两者不说是人中龙凤,也是阅人无数。 对于万红的态度各自都保持了足够警惕的态度。 对此,张启凌点点头,“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们放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都心头有数,只希望不要再给我们平添麻烦了……” ##第93章 齐云斋顶级盛宴!我川中儿郎从不拉稀摆带! 齐云斋。 作为镐京最负盛名的馆子,在许多老饕的眼中甚至没有之一。 是夜。 在三楼名为【望月】的顶级包间里,桌上摆满了张启凌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各种西北美食。 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张发财,都不由暗自咋舌。 光是一碗胡辣汤里,他就吃出了鲍鱼,瑶柱,海参,更多的材料便是他也闻所未闻。 “酒菜上齐,张兄弟开动,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指着满桌的丰盛吃食,于万红笑眯眯的说道。 按说前些年张启凌跟着自家老爷子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美味佳肴。 但此刻却是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面对这些美食,他愣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只得无奈的苦笑道,“于总实在太客气了,说实话,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奢侈的晚餐。” 这年岁,但凡是正常人家,谁会用鱼翅泡饭? 真要传出去了,还不得被官方给调查个底儿掉? 可于万红根本没没有这方面的顾忌,高声笑道,“什么奢侈不奢侈的,不过就是顿晚饭而已。” 对此。 在边上作陪的曾国阳善意的调笑道,“于总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呐?” “现在放眼整个镐京,谁不知道你才是真财神,就连官方都想要让你买地建设……” 看似简单的两句话,却立刻引起了张启凌的注意。 当下哑然失笑,不掩饰尴尬的说道,“想不到于总的生意做这么大,难怪难怪!” 于万红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率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鱼,“不过都是镐京的朋友们给面子,否则我也做不到今天这步。” “加上咱们这代人也算是吃到了发展的红利,严格说起来,我还是更羡慕张老弟这样洒脱的人生。” 经过了一下午的闲聊。 两人的关系已经成功开始称兄道弟。 洒脱? 提到这两个字,张启凌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老爷子的音容笑貌,随后失笑道,“成王败寇,我这不过是让人追得像丧家之犬,何来洒脱二字?” 说起来今天下午他抽空把赌宝的事情跟沈琦通了电话,她显然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不过在话里话外还是透露出让张启凌不用担心,她会尽量出面斡旋…… 而于万红听到这话,面上显出几分好奇,一边招呼众人吃菜,一边满是疑惑的问道,“听起来张兄弟也是有故事的人,正好我这有美酒。” 说罢挥挥手,服务员赶忙端上来一个陶罐。 曾国阳见状眼前一亮,笑着解释道,“陈年的西凤老酒,听说当年于总总共收藏了十罐原浆,难不成这就是其中之一?” 于万红顺手将罐盖启开,“果然还得是你个老饕,这事我还没告诉任何人,竟还瞒不过你的耳目。” 瞬间,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到了整个包间。 张启凌微微一嗅。 只感觉这股酒香不同于川中的任何名酒,既非清香,也非浓香,闻起来却是有股子独特的味道。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张发财在边上轻声道,“西凤老酒,是西北特产的烈酒,以其独特的凤香闻名于世,想不到今日能碰见这陈年原浆。” 听到这话,于万红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在当下这个年代,信息还远不像后世那样发达。 世人大多只知道蜀地五粮液,贵省茅台,就连剑南烧春和泸州老窖都很少听说。 更别提西凤这种名声还未显赫的酒了。 “想不到张兄弟身边还真卧虎藏龙,这年份西凤能遇上懂酒之人,也不枉我收藏多年。” 大笑出声,给众人都倒上了满满一碗,“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用你们川话说,今日谁都不要拉稀摆带!” 一番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曾国阳随即举起酒碗,豪气干云,“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就算是借花献佛,为张兄弟接风了!” 说完仰头就吨吨吨的将整碗都给灌了下去。 于万红紧随其后,“好话都让老曾说尽了,今日我有美酒,就等张兄弟的故事了。” 然后他也不含糊,端起酒碗很快就一饮而尽。 张启凌眉头一抖,面露苦笑。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见过豪饮之辈。 有用啤酒杯的。 有用酒盅的。 甚至还有人喜欢直接对瓶吹。 可这上来还没吃上两口菜,就直接上大碗酒…… 没想到这镐京不愧是西北首府,民风彪悍不在巴山蜀地之下! 事已至此,他只得端酒起身,“承蒙两位哥哥错爱,这碗我也干了。” 张启凌虽不嗜酒,但酒量也是不浅。 当初谢眼镜带着一群清水袍哥,都愣是没把他给灌趴下。 当即头扬碗空。 张发财和陈庆之也不含糊,分别道谢一声,各自将碗中酒水鲸吸入腹,面色半分不改。 “好!豪气!” 于万红本以为几人会推辞。 却不料人家根本就没有半点推搪,酒品即见人品,让他难免也生出了几分争强好胜之心,“早就听说川中男儿从不拉稀摆带,我西北男儿也不孬!” “按我镐京的规矩,这第二碗敬三位!” 话音落下,端起服务员倒满的酒碗又是大口干尽。 酒到浓时,兴致正高,曾国阳即便已是满脸通红,也不愿落了下乘,“于总说的对,老夫聊发少年狂,我西北男儿可从不孬!” 当即也是跟着满饮。 张启凌今天也送算涨了见识,但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他拒绝的余地? 强行压下胃里的翻腾,酒举过头,放声大笑,“酒逢知己千杯少!” 满嘴的酒香,入喉便化作一线火辣。 顺着咽喉直冲五脏六腑。 张发财,陈庆之面不改色,第二碗酒半滴不剩。 看到这幕,于万红跟曾国阳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各自脸上看到了浓浓的笑意。 可还不等他们继续开口,就见张启灵再度起身,“我有美酒足慰风尘,敬两位!” 然后也不管两人的反应,语落碗空。 面对这满桌的丰盛佳肴。 还没吃上两口,烈酒西凤已然一斤多直接下了肚。 可张启凌的眼中依旧澄澈如水,看不到丝毫迷离…… ##第94章 都是老谋深算之辈!令人胆寒的野性! 是夜。 夜色厚重,凝霜若雪。 当张启凌一行人从齐云斋出来,曾国阳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要知道那可是西凤原浆! 即便是经过了数十年的陈酿,那火辣的口感就如豪爽的西北汉子。 就连向来自号酒中仙的于万红,此刻也是醉眼迷离,走路都有些不稳,“张,张老弟,今天就别走了,我,我在这里有包房过夜的……” 张启凌苦笑两声,接连告辞,“多谢于总好意,我们才在镐京买了个住处,按川人的规矩今晚得回去守宅。” 即便意识还很清醒。 但他现在也是有些酒劲上头,感觉整个人都些飘。 对于交浅言深这种事,他自然会竭力避免。 “那,那我就不强留三位了。” “咱们,咱们改日再续……” 说完,于万红在手下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店门,显然今晚是不会离开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张启凌长长的吐出了口浊气,努力驱散着酒精对自己意识的影响。 “张爷您没事吧?” 陈庆之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张启凌轻轻摆手推开。 苦笑着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长这么大,我还头一次这么喝酒,你们说这两人今天是不是热情过头了?” 心中一直都存着疑惑。 就算他在白天的赌宝中刻意的展露了一下肌肉,但不管曾国阳也好,还是于万红也罢,哪怕是想拉拢他也表现的未免太欲盖弥彰了。 跟没事人一样的张发财嘿嘿笑了两声,“张爷您多虑了,于万红开始是想试探您的深浅来着,可到后来是真的喝大了。” 这老东西的目光极准。 当众人刚上桌时,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于万红眼中闪烁的光芒。 有忌惮。 有不解。 更多的还是好奇。 至于曾国阳,这老家伙就是真的发自内心欣赏张启凌,撑死了就算是个蹭酒喝的老饕罢了。 “于万红这人不简单。” “在喝酒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清楚的感应到他身上散发出来了杀意,但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 陈庆之点点头,回想起今晚的这场酒局,也是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人城府犹在赵长天之上!” 三人都是老江湖了。 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于万红请客吃饭,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拉拢张启凌而已。 期间他每一句话都内含深意。 幸好张启凌酒量不浅,否则答错一句,后果如何也是很难揣测到的。 于是三人一边说,一边向买下的小院走去。 好在张发财老马识途,倒不至于让他们迷了路。 清冷的夜风很快就驱散了几人仅存的酒劲。 这偌大的镐京,像是一个张开了大嘴随时都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 至于是能降妖除魔,还是就此沉沦,即便是号称诫命榜眼的张发财也不敢拍胸脯。 就正如张启凌所说。 他们接下来的路,谈不上老谋深算,更非运筹帷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边。 齐云斋的包房里。 没有奢华的装修,反倒是古色古香的陈设。 袅袅升腾的檀香,让人身心放松。 此刻的于万红正端坐其中,脸上哪里还能看出半分醉意,那双虎目中似有精光闪烁。 而坐在他边上的曾国阳,也同样没有了刚才醉到一塌糊涂的模样。 一边品着茶,一边享受着佳人轻揉按摩。 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惬意。 “曾老,今晚这场局你怎么说?” 随手拿起一块凤梨丢进嘴里,于万红语气平静的问道。 曾国阳闻言,摆了摆手。 身后伺候他的技师立刻识相的快速退出了房间。 然后他才缓缓说道,“放眼镐京,同龄人中无人是此子的一合之敌。” “就算是老头子我,年轻时不如他太多。” 万没料到,张发财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二人的言语之间不难看出,于万红隐约把曾国阳放在了主宾之位。 “呵呵,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到曾老对年轻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上好的雪梨入口化渣。 清香泛甜的感觉,一直都是于万红的最爱,“那你说他来镐京,到底是过江龙还是真的慌不择路?” 曾国阳眉头微微皱起。 思索了半晌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好,我见他今日所言不像虚假。” “但这样的家伙岂是池中之物?能将他赶出蓉城,甚至蜀地的人,你敢想象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话音落下。 于万红不由暗自吸了口凉气。 接连不断的将雪梨放进嘴里,直到吃完了大半个,才继续开口道,“那我们究竟要不要派人去摸摸他的底?” “今晚他可是好几次都拒绝了我的好意!” 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自从他发迹以来,在镐京就没几个人敢接二连三的拒绝他。 这种感觉让于万红不免有些恼火。 曾国阳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语气逐渐低沉,“他若是怕你去调查,今晚又岂会这么说?”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谁又甘愿屈居人下?你看他那两个手下,可都不是易于之辈,若非枭雄便是龙凤!” 这话让于万红心头一颤。 若非枭雄便是龙凤! 也不知曾国阳说的是张启凌,还是他那两个手下。 但对于万红来说,可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曾国阳眼角的余光扫过慢悠悠的说道,“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些心思,殊不知曹孟德有容人之量,才能成就曹魏霸业。” “他能跟刘备煮酒论英雄,就没怕过这位大汉的中山靖王之后,事实也证明了确实如此。” 此刻的房间里檀香燃烧的越发浓郁。 于万红听到这,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平缓下来,“那曾老你的意思是……” 曾国阳摇头晃脑的继续品茶,“先派人去蓉城摸摸他的底细,既然他未掩饰,就证明这些并非他的逆鳞。” “你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晾着他,看他究竟能在镐京掀起多大的风浪?是敌是友,届时便知。” 眉宇间闪过一道深深的忌惮。 也不知为何,向来以阅人著名的他,在张启凌的身上莫名感应到了一股野性。 一股令人心悸胆寒的野性。 虽然只是刹那,也足够令他心惊胆战。 此子,断不可冒失与之为敌! ##第95章 沈谦的报复!化身飞蛾,扑火而去! 就在张启凌跟于万红等人分别之际,沈园上下已是一片惨淡。 “师傅,从今天下午消息传出去开始,就陆续有不少老客户来退了货。” 书房里,年轻伙计脸色难看的汇报道,“主家那边也回话了,说是张启凌跟家主关系匪浅,警告我们不要跟他为敌,否则后果自负……” 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让沈谦也是面色如铁。 良久之后,他才幽幽的开口说道,“去,把我我那件清朝翡翠扳指拿来。” 年轻伙计一愣,随后无比诧异的脱口而出,“师傅,你这是想要……”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谦挥手打断,“城西的大牛不是一直都想要这个扳指吗?” “那我就索性送给他好了!” 双眼之中凶光闪烁,“主家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想要我放过张启凌?” “呵呵,未免也太抬举他,或者也太看不起我了!” 沈园可是他一手辛辛苦苦的创立打造起来的。 每年为主家提供的资金流也不在少数,现在居然要他心甘情愿的认怂当孙子? 这口气沈谦又如何能够咽得下去? “可,可是师傅,大牛那人是咱们镐京出了名的混子,传说他手上可是背着人命的!” “咱们要是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的下去?” 年轻伙计是土生土长的镐京人,对这些门道自然清楚,不由担忧的说道,“况且一旦事情败露,咱们怎么和主家交代?” 不料他的话说完,换来的却是沈谦勃然大怒,“交代?咱们需要跟谁交代?” “你也看到了,赌宝失败沈园在圈子里的名声一落千丈,这生意做不做还有什么区别?就算是破产,我也绝不会放过张启凌!” 巨大的仇恨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理智。 全然忘记了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的傲慢所导致。 这一刻,人性的丑陋在沈谦的身上彰显无遗。 “好的,我明白了。” 年轻伙计闻言,深深的埋下了脑袋。 他知道沈谦的话是对的。 古玩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个信誉和能力。 这次,他们彻彻底底的输给了无问斋,特别是那块罗盘的鉴定失误,对他们来说便是最致命的打击…… 凌晨12:09 城西郊外仓库。 原本是被废弃的纺织厂,前些年被大牛以极低的价格买来,打造成了他的一个逍遥窟。 赌场。 彩门。 黑市。 所有下九流里捞偏的门路,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的。 而作为镐京最大的流氓头子,据说大牛跟上面的某些人是同胞血亲,这才由得他肆意妄为。 至于其中有多少利益纠葛,当然也就不为人知了。 此时,大牛正饶有兴致的把玩着一件精致的翡翠扳指,坐在铺着虎皮的躺椅上。 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谦,“沈老板,您这大半夜的把东西送来,该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 对于这件翡翠扳指,他是看上很久了。 但沈谦一直都熬着价格,说什么也不肯松口半分。 碍于这老家伙在圈子里有不小的人脉,他也就没主动去找麻烦。 连夜穿城赶来的沈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牛爷还不知道?” 大牛闻言忍不住咧嘴一笑,“知道,当然知道了。” “大名鼎鼎的沈园,赌宝居然输给了个外来户,这要是搁在几年前,可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调侃的语气顿时引得周围小弟一片哄笑。 那年轻伙计气不过,刚想开口辩解,却被沈谦伸手拦住。 既然选择来了这个地方,他也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如果牛爷也跟外人一样想要看沈某笑话,那这扳指便送你,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拽着年轻伙计头也不回的便要转身离开。 大牛见状,摸了摸他那颗硕大湛亮的光头,突然开口道,“沈老板别生气,我这人就是嘴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我很明白,你有什么要求,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聊。” 简单的两句话,让沈谦停下了脚步。 缓缓转过身,语气异常低沉的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让那个叫张启凌的小子要门横着留在镐京,要么跟狗一样爬出城门……” “事成之后,五十万现金,沈某将双手奉上!” 听到他这话。 大牛的眼中也是闪过了一抹异色。 他确实没料到,沈谦竟是把赢他的人给恨到了如此地步。 思索了片刻。 大牛从躺椅上站起身来,目光阴霾的看着他说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张启凌今晚跟于万红在齐云斋喝得酩酊大醉,所以你的这份报价……” 沈谦冷笑两声,还不等他话说完就直接打断,“那就一百万!” “我知道别人害怕于万红,但牛爷你可不惧。” 一百万在眼下这年代是什么概念? 以镐京的普通双职工家庭来说,每个月拿到手上的工资也才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千块。 就连大牛他们的赌档,每个月盈利也才三四十万。 不少小混混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顿时就红了。 “哈哈,沈老板好气魄。” “于万红好几次仗着财雄势大,都快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这次就全当给他个教训。” 踱步到沈谦面前,大牛狞笑着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看着眼前这镐京最大的混混。 沈谦犹豫了片刻,仍是神情复杂的伸出了右手,跟他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声音听上去低沉而沙哑,“合作愉快……” 他很清楚,跟大牛这样的人纠葛在一起,就像是一条不能回头的断崖路。 但面对沈园的颓势,他也不得不如此。 怪就怪张启凌不知好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他多年积攒的声望。 如果沈园注定了就此沉沦,他不介意再多拉上几个垫背的家伙。 无问斋和衡渠在其中。 将张启凌奉若上宾的于万红也在其中。 人性中的恶一旦被释放,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即便前方是火焰熊熊燃烧的地狱,也有人心甘情愿的化身飞蛾,扑火而去…… ##第96章 阴阳两极!对权利的疯狂渴望! 赌宝结束的一夜,注定了许多人都辗转难眠。 发生在沈谦身上的事情,张启凌并不知道,也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在他看来,这其中不仅有沈琦从中斡旋,还有沈秋林老爷子坐镇主家,沈谦注定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只是他最终还是小看了人性…… 清晨一大早,三人便利索的洗漱完毕。 今天他们跟房东约好,要准备去完成这栋宅子的过户手续。 8:44 在一阵喧闹中,院门忽然被打开。 只见房东带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由分说的便冲了进来。 看着还坐在院中的张启凌,直接没好气的喝道,“这房子不卖给你们了,现在就赶紧滚出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张启凌三人也是微微愣住,张发财率先上前道,“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收了我们的定金,白纸黑字签了卖房合同,你说不卖就不卖?” 跟在房东身后的一个汉子冷笑两声,“收尼玛的定金,什么狗屁合同我说不认就不认。” “给你们一分钟滚蛋,不然后果自负!” 嚣张的态度,根本没把三人放在眼里。 作为大牛的手下,他们早就在镐京横行霸道惯了。 看到这幕,张启凌哪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下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是谁的人?是不是沈谦派来捣乱的?” 为首那汉子满脸轻蔑的看着他,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让你们现在就滚,是不是听不懂?” 话音落下,围在院子里的几人同时亮出了家伙。 张启凌见状摇头轻笑,“既然不会好好讲话,那我就替你父母双亲好好教育教育你……” 最后一个字说完。 只见一道人影猛地在众人面前闪过。 陈庆之毫不犹豫的双刀出手。 这群混混虽然经历过不少街头斗殴,但哪儿见识过白马探花这样的高手? 他手上的双刀就是为杀人而生。 还不等为首那混混反应过来,直接就被一刀劈在了大腿上。 巴掌大小的一块肉,瞬间就连同棉裤一同落下。 刹那间便鲜血四溅。 “庆之,不要伤了人命。” “这些不过都是些小喽啰,还不配死在你刀下。” 张启凌悠悠说道。 他们初来乍到,这不过也才是第二天罢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还不想沾上人命,否则大概率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 “明白张爷。” 简单的回应了一句,陈庆之随即调整刀势。 就算只是用刀背对地,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这群混混给全部放倒在地。 除了那出言不逊的混混头,其他对多的也就受了些内伤。 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房东,张启凌轻笑着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中年房东此刻已是抖成了筛子,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结巴,“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但看着陈庆之手上湛亮的双刀,下一刻急忙补充道,“我只知道他们是牛,牛爷的手下,让我别把房子卖给你们……” 牛爷? 张启凌三人相互对视一眼。 印象中他们并没有跟这号人结过仇。 于是不便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混混头子。 陈庆之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不要装死,那个叫牛爷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想不到那壮汉此刻被花了大腿,说话依旧硬气,“牛爷就是大牛,整个镐京没人敢招惹,就算你背后有于万红也保不住你!” 大牛? 于万红? 长长的吐出了口浊气,张启凌终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具体说说吧,我记得没招惹过他。” “千万别跟我嘴硬,不然就算有天王老子护着,你也走不出这间院门。” 那大汉狞笑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也不告诉你,是沈园的沈谦找到了我家牛爷。” “小子,你今天伤了我就准备洗干净屁股等死吧!牛爷一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的!” 果然。 这一切的主谋都是沈谦。 张启凌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问出大牛的老巢,然后去把房屋过户手续办完。” 说罢,径直返回到了房间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心莫测。 这次来镐京,张启凌本想低调的安稳发展,却没想到事情终究还是自己找上了门。 虽然他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主,但经历了蓉城的事情后,他对这些打打杀杀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抵触。 在绝对的权利和实力面前。 再快的刀,再狠的枪,也抵不过人家的只言片语。 在年轻人的心中,对于权利的渴望,再次如同荒原上奔腾的野火,熊熊燃烧,直冲天际…… 亲眼目睹了张启凌几人的手段。 中年房东也是被吓得够呛,让陈庆之拎着去了房管局,很快就完成了过户手续。 当然,该给他的钱一分不少。 只是把房子卖给他们,就相当于得罪了大牛,有没有命花,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些也不是张启凌他们需要考虑的。 半个多钟头后。 三人打车直接来到了无问斋,刚刚到了店门口,衡渠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哈哈,张爷我可是等您很久了。” “昨晚的那场酒喝得还算尽兴?” 显然,于万红设宴款待的事情已是传的人尽皆知。 在昨天赢下了赌宝后,想要在衡渠这里订货的电话都被要打爆了。 “尽兴是尽兴……” “不过有人可不想让我好过。” 张启凌苦笑着摆摆手,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街道对面,大门紧闭的沈园。 衡渠一个激愣,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听张爷的意思,沈谦那老东西找你麻烦了?” 张启凌摇摇头没有接话。 张发财在边上将刚才的事情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衡渠的眉头紧跟着皱成了一团,“大牛!那老东西居然找到了大牛?” “我看他是想和你们玉石俱焚,这件事最好还是通知于万红一声,他跟大牛最近本来就不对付。” 而张启凌听到这话,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 轻描淡写的笑道,“人家摆明了是冲我来的,就不牵连到于总了。” “我们打算等下到西郊仓库走上一遭,若是下午还没回来,还麻烦衡老通知于总一声,至少得有个人为我们收尸才好……” ##第97章 挑大梁,横上仓!蓉城袍哥张启凌! 至少有个人帮我们收尸…… 这话把衡渠给吓得不轻,可等他回过神来面前哪还有三人的踪影? 情急之中只得赶紧拿起店里的电话,慌慌张张的拨通了于万红的号码。 而张启凌这边却是并不着急。 先是悠哉悠哉的吃过了早饭,这才打车直奔西郊仓库而去。 因为场子经营都是下九流行当,基本上大清早并没有多少客人在,远远望去整个仓库就像是某个破败的工厂。 “外地来的吧?” “我们这早上不营业,下午五点之后再来。” 守门的小弟看着面前三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张启凌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陈庆之顺手把身后那个废掉了手脚的大汉给扔了出来,“这家伙是你们的人吧?” 守门小弟见状也是吓了一大跳。 定睛看了看,脸色不由剧变,“郑,郑哥……” “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惊叫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十几个人,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还,还愣着干什么?” “给老子搞死这三个瓜怂!” 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折断,那带人找事的壮汉强忍着剧痛恶狠狠的喊道。 可还不等那群小混混动手,张启凌和陈庆之两人便同时动了。 就如同两头野兽冲入羊群。 凡是挡在他俩面前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 陈庆之甚至只用刀背,就轻松放翻了七八个人,相比战斗力而言,他们根本比不上蓉城的职业袍哥。 “你,你们是在找死……” 守门小弟被眼前这幕给吓得浑身一个激愣,结结巴巴的高声大喊,“都快出来,有人来砸场子了!” 自从大牛发迹以来,他还从没听说过有人敢主动来触霉头,这两个外地佬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着走出仓库! 这边的喧嚣声很快就传进了仓库里。 正在熟睡的大牛也被小弟叫醒,赤果着上半身,只披了一件貂皮大衣便在簇拥中走出了房间。 看着地上倒着横七竖八的自己人,嘴里还不停的哼哼着,他眉头微微一皱。 阴狠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龙蛇鼠蚁各有各道,三位大清早就来找事,是嫌命太长了吧?” 显然他还没认出张启凌的身份。 只用黑话想要探探底。 后者却是脚尖稍稍用力,将那跑来找事的壮汉顺势踢到了他面前,“牛爷好忘性,这人你看着眼熟吗?” 大腿被剜掉了一整块血肉。 手脚又被打断了关节。 看着他这凄惨模样,大牛嘴角抽搐几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你就是坏了沈谦好事的那个姓张的小子?” 话音落下。 陈庆之的身影如幽灵般闪烁而出,“口出狂言,对张爷不敬,今天就教教你要怎么说话!” 好不遮掩的狂野杀气,惊得大牛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 站在他身侧的一名保镖反应也是极快。 不知在哪儿抄起了一根钢筋,毫不犹豫的就拦在了陈庆之面前。 他也是有着些功夫傍身。 平日里都被大牛重金养着,关键时刻倒也没掉了链子。 可他万没想到。 面无表情的陈庆之只是一刀劈来,顿时钢筋上就发出了清脆的鸣响。 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上的钢筋险些就脱手落下。 于是他急忙想要换手再战。 可陈庆之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只听刀声呼啸,刀面以平地惊雷之势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 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下来。 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其他小弟目睹了这幕,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抄起家伙猛扑上前。 陈庆之半步也未后退,绣春刀在他手上上下翻飞。 几乎就只在片刻,便再次将他们全部放倒。 散发着寒光的刀尖,笔直对着大牛斜劈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 一柄修长的倭刀递出,电光火石中将将挡住了陈庆之的刀锋。 却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老头,一双三角眼让人看上去极不舒服,他声音沙哑的说道,“朋友既然是练家子,何必恃强凌弱?” “想要玩刀子,老夫奉陪到底如何?” 他这一刀不管力量还是角度,都绝非普通人可以做到,特别是身上那股煞气,显然是背着人命的! 陈庆之的杀招被拦。 脸上仍是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刚想提刀再战,却被张启凌从身后一把按住了肩膀。 “想要跟我们玩刀……” “老家伙,你今天起床是不是没照镜子?” 缓缓的踱步上前,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觉得你配吗?” 被几十号手持各种刀械的家伙团团围住。 但双眸依旧澄澈如水。 那生着三角眼的小老头闻言,整个人当即就被撩拨起了怒火,“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跟我叫嚣的人不少,可现在坟头草都能埋人了。” “我给你们个机会,三人一起上,免得说我以大欺小!” 他这话出口,大牛也是嘿嘿的笑了两声。 这小老头名叫魏休,师从倭国刀法大师,从小就一直修炼倭刀。 当初要不是跟人争狠斗勇,接连砍死了五个上门挑战的家伙,上了官方的通缉令,也不会被自己轻松招揽到门下。 这些年,只要魏休出面,还没有过失手的时候。 自信,便是源自强大的实力! “哈哈,以大欺小?” 但张启凌放肆的大笑两声,随后一步踏出,“你怕是没听过拳怕少壮这句话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 他整个人就忽然到了魏休的面前。 后者心头大骇,刚才他双眼一直紧盯着张启凌,可仍旧没看出他的身形是如何快进的! 出于武者本能的就想要出刀将其逼退。 但下一秒就感到股怪力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惊呼声还没发出,就只看见个人影晃动,紧跟着胸口就传来一声巨响。 却是张启凌一记恶虎掏心,把他打得接连后退了十数步,然后一口老血从嘴角慢慢溢出。 “呵呵,果然是人老成精。” 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张启凌站在原地风轻云淡的微微一下,“护心镜这种玩意,现在可没几个人会戴了。” 魏休的脸色阴晴不定了许久。 这才一点点解开衣衫。 内里确实戴了个护心镜,只不过此刻已是被那一拳给轰得面目全非…… ##第98章 道,你划出来!我接着便是! 纵横西北几十年。 魏休还从来没见过张启凌这样的怪物。 刚才那一下要不是有护心镜罩着,只怕他早就胸骨碎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眼下虽然还有一战之力,心里却是充满了忌惮。 不敢在随意上前半步。 “呵呵,大牛,牛爷……”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似乎并没有再继续动手的意思。 张启凌目光平静的看向大牛。 后者冷冷一笑,“聊?你凭什么跟我聊?” “就算你们几个人能打,我这有几百号兄弟,你能打趴下多少?” 虽然被张启凌和陈庆之刚才的手段惊到。 但这可是在他的老巢,大牛岂会这么轻松的被几句话就给拿住?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准备按规矩来了?” 张启凌眉头一抖,波澜不惊的目光笔直看向他,“你猜我们今天出不去,那你还能不能活着?” 话音落下。 大牛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兄弟们,给我砍死这三个瓜怂!” 被人踩到了脑袋上。 在镐京呼风唤雨惯了的大牛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随着他的话说完,一大群手持棍棒刀械的小弟怪叫着就想要蜂拥而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一辆奔驰咆哮着冲了进来,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撞翻了十几个人,最终才停在了张启凌面前。 车门打开。 于万红在两个保镖的簇拥下,一步步走了下来,“牛爷好大的威风。” “难道你不晓得张兄弟是我的贵宾?” 见他到来。 张启凌眉头不由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他去让衡渠通知于万红,原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这家伙的底线。 却没料到他竟是本人亲自出了面。 这下,便将他之前的计划全部打破。 以他和陈庆之的实力,如果全力出手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冒着受伤的危险把大牛拿下。 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但于万红不顾危险前来,这个人情可就欠的大了! “于万红……” 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大牛的脸色立即变得无比阴霾,“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我的地盘?” 现在半个镐京的人都知道,他跟于万红在争夺一块地皮,已是闹得水火不容。 如今接二连三被人踩上门,他摸了摸那颗湛亮的大光头,显然已是气极。 “哼,你的地盘?” “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我就站在这个,不管要杀要剐有种你就来。” 于万红在改革的浪潮中能够顺势而起,自身本来就有着极为雄厚的实力跟背景。 只是冷笑两声,目无余子的走到了张启凌面前,“抱歉了张兄弟,因为我的事把你牵连进来了。” “要不是路上有点堵,我早就到了。” 面对他这态度。 张启凌一时半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晚的酒局,两人分明还在相互试探,就算今天来捞他们也不用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于万红这是在闹哪样? 不过明面上的态度还是得做足,特别是在此刻,在大牛面前,“于总太客气了,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能惊动了你。” “原本我还想着收拾了这家伙,回头再请你喝酒来的……” 滴水不漏的回答。 他也只能见招拆招。 可大牛见两人似乎都没将他放在眼里,气急败坏之下顺手抄起了一把开山刀。 用刀尖指着他们喝道,“你来得正好,还省的老子到处去找人了,今天索性就一并解决了!” “兄弟们,跟我一起砍死他们!” 话说完。 在场的这些小弟却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谁敢轻举妄动。 若是之前他们并不认识的张启凌也就算了。 可眼下站在面前的却是于万红! 如今的镐京首富! 谁不知道他背后站着官方大佬? 如果真要伤了他的性命,大牛或许会有人保着,但他们可兜不住…… “玛德!你们这是要造反了是不是?” 大牛对这点也是心知肚明,当下便大怒道,“出了什么事老子一个人扛着,第一个动刀子的赏十万!” 十万! 重赏之下不仅有勇夫,更有匹夫! 他手下盘踞了不少身上背着人命官司的家伙,听到这话立即双眼血光暴涨。 当第一个人提刀咆哮着冲出。 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乃至几百号人终于被调动起了情绪,疯狂的朝他们就狂奔了过去。 张启凌眉头紧皱,跟陈庆之对视了一眼。 此刻的大牛已是没有了理智可言,最好的办法就是退让一时,暂避其锋。 可于万红明显不这么想。 在两个保镖左右的保护下,只听“砰”的一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亡命徒当即毙命原地。 那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缕缕白烟。 于万红冷冷的笑道,“大牛,你以为我是吃素长大的?” “尽管让你的人上前,看我能打的死几个!” 这种一击便能索命的大杀器,顷刻威慑全场。 大牛目光阴霾的从人群中走出,“姓于的,你这是不顾江湖道义了?” 看着他手上的玩意,那可比自制的喷子威力要大上许多。 “规矩?” “就你也配跟我将规矩?” 于万红看着大牛,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讽,“在你想动张兄弟的时候,早就坏了规矩!” 后者脸上阴晴不定了许久。 最终在目光闪烁了半晌后,才狞笑着开口道,“我这有几百号人,你又有几颗子弹?” “我能保证,凡是死在你面前的兄弟,家属不仅能拿到十万现金,以后的衣食住行我也都全包了!”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把人性拿捏得相当到位。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不愁手下卖命。 如果没人敢上,那就把许诺的利益翻倍…… “废话少说!” “今天这场是你先挑起来的,真当我们蓉城袍哥是泥捏的菩萨?” 不敢再给于万红说话的机会,张启凌站出来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管你想怎么样,划出道来,我们都接着便是!” 这话说完。 大牛的眉头也跟着紧紧揉在了一起。 袍哥? 这几个家伙是巴蜀袍哥? ##第99章 开赌局,定生死!牛爷玩不起了? “呵,蓉城袍哥?” 脸上露出了几分明显的忌惮。 可大牛嘴上依旧冷笑,“你说你们是就是了?” 镐京距离蓉城不过一座秦岭之隔。 袍哥的名声在西北之地,也绝非没有点分量。 不想再继续欠于万红的人情,张启凌目光淡淡的看着他说道,“放眼蓉城,我说自己是清水袍哥舵把子,谁敢说半个不字?” 这话出口,虽说有几分托大的意思。 但理也确实是这个理。 如今别说是蓉城了,就算是真个蜀地都没人敢反驳他这句话。 先诛魏三于情妇家中。 再斩赵伟忠于赵家别墅。 在重重包围下,一举擒拿了赵家当家人,还片叶不沾身的成功逃离。 这一连串的经历,足够让有些想要冒名顶替的家伙闻风丧胆…… 听到张启凌的这话,大牛脸上明显露出了忌惮。 该死的沈谦,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说。 一百万,想要灭了袍哥的舵把子? 不是这老东西疯了,就是他自己脑子进了水! “就算你是过江龙,在镐京你也得乖乖守我们的规矩。” 眼下已然是骑虎难下,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大牛根本不可能认怂,“如今你踩进了我的地盘,是生是死可由不得你!” 听到这话,张启凌顿时笑出了声。 转头间,眼中杀气纵横,“我跟你讲规矩的时候,你和我比拳头……” “我如今刀都出手了,你又想要同我讲规矩?” 毫不掩饰他的嘲讽。 那眼神仿佛是饿极了的疯狗,好不容易锁定了猎物,又岂肯轻易松口? “张兄弟说的没错。” “大牛,亏你还是在道上混的,自己做错在先,现在还想反过头来倒打一耙?” 于万红走到张启凌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今天我既然到了,你觉得还能动的了谁?” 义正言辞的摆明了车马。 但后者也只能心头苦笑。 于万红这是看穿了他抢话的这点小把戏,这个人情自己想不接着都不行了…… “废话!他之前又没自报家门,我特么哪儿知道他是清水袍哥?” 怒极的大牛用力的摆了摆手。 凶厉之色在脸上一闪即逝,刚想不顾一切的先杀后埋,边上的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却适时地拉了拉他的衣领。 然后凑上前,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半晌后,大牛的脸色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看着张启凌等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这才开口道,“于万红,别说我今天没给你面子。” “想要带着人从这里走出去也不是不行,那咱们就按江湖规矩来,开赌局,定生死!” 是在感叹于这家伙的无耻。 其实张启凌心中明白,当于万红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先不说他还带着喷子,就单纯是身份撂在这,大牛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这家伙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台阶下而已。 果然。 于万红也是看得明白,冷笑了两声后就朝他看了过来,“张兄弟,这件事你怎么说?” “只要你摇摇头,我保证不仅今天带你全须全尾的走出去,还必然让大牛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底气源于自身足够强大的实力。 在镐京这一亩三分地上,就算是大牛这样的道上大佬,只要被他抓住了把柄,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现在张启凌根本搞不清楚于万红的真正目的。 自然也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故作犹豫的思量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多谢于总的厚爱,可既然他想按道上的法子来,我也不愿意坏了江湖规矩,难免以后授人口实。” 一番推辞说的滴水不漏。 让于万红颇有种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张启凌三番两次的没有接招,已经足以说明他想表达的态度。 哪怕是好意,碍于身份也只能点到为止。 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走到大牛面前,“你的赌局我兄弟说他接了。” “想要怎么玩,直接划出道来。” 大牛闻言怪笑了两声。 指了指不远处的赌坊,“来了咱镐京,那就得讲咱镐京的规矩,我也不欺负他是外地人,咱们就赌扎金花,一局定胜负!” 开得起赌坊,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而于万红向来从不沾赌,只能转头询问似的看向张启凌。 后者轻轻一笑,“可以,但是如果我赢了,就要你白酒道歉,恭送我们出门。” “而且从此以后你不得再跟于总有任何领域上的竞争,我跟他出现的地方你退避三舍。” 这话出口,不仅是于万红,就连大牛都吃了一惊。 前面一个条件还好说。 第二个赌注未免他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问题不大,可你要是输了呢?” 大牛怒极反笑。 表情狰狞的看向张启凌,“就算你把小命交代在这,也够不上你刚才说的一半!” 要知道他现在明面上是在跟于万红争夺地皮的开发权,实际上也是他们身后几个大佬的暗地里角逐。 一旦某个势力失败,受到的损失将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所以,大牛虽然嘴上应承下来,但内心深处根本不想以此为赌注。 仗着张启凌初到镐京,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便想要用几句话将他给拿捏住。 却不料还不等其开口,于万红就再次表态,“这事简单,张兄弟要是输了,我同样退出跟你的竞争,从此退避三舍。” 顿时,张启凌的心脏猛的一跳。 下意识就朝于万红投去了惊诧的目光。 他们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也才一整天的时间。 自己提出这个赌注,是想一次性还清欠下的人情,而于万红根本没道理把自己也搭进去。 一见如故…… 惺惺相惜…… 这种张启凌在十几岁时就嗤之以鼻的成语,根本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姓于的,你是在玩儿火知道吗?” 大牛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个赌注他如果答应下来,无论最的结局是赢是输,上面的大佬都必将会怪罪下来。 于万红闻言不屑的笑了笑,“火种就在我手上我着,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倒是你,牛爷!是不是玩儿不起了?” ##第100章 扎金花!对不起,我从来没输过! 扎金花。 这个在民间赌局上经常见到的玩儿法,其实就是随即发三张牌比大小。 被于万红三言两语就给架在了火上,牛爷最终还是满脸铁青的接下了赌局。 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手下。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这场赌局如果要是输掉,上面的大佬绝不会放过他。 而张启凌虽然初到镐京,但隐约也意识到,自己的这场私人恩怨发展到现在,竟是将决定镐京未来的格局。 在不知不觉中就跟于万红绑在了一起。 想不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让对方找到了空子。 显然是被利用。 这种感觉绝对算不上好。 但眼下木已成舟,不管怎么说于万红对他们都有施恩之处,想要反悔也是不太可能。 于是一行人跟着大牛来到赌坊内。 周围的陈设并不算豪华,顶多也就是模仿香江和濠江那边的风格,却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断指阿六,这局你替我跟他们赌。” 随手招来一个低眉垂目的中年人,大牛声音低沉的说道,“如果要是输了,后果你明白。” 外号断指阿六的这中年点点头。 也不多说废话,自顾的走到了赌桌前,刚才站在大牛身边的妖艳女人,则是充当起了荷官。 顺手将一副没拆封的扑克丢到了张启凌面前,“来者是客,请验牌。” 按照蓝道规矩,开赌之前双方都有验牌的权利。 而张启凌只在扑克上扫过一眼,随即摇头,“不用验了,我没问题。” 听到这话,于万红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凑上前小声提醒道,“张兄弟,在他们的地盘上还是小心点的好,要不我让人从外面新买一副进来?” 虽然他从不参赌。 但人在江湖,自然也听过不少过于蓝道出千的法子,这其中就包括了,记牌! “不用。” 张启凌却是摇头拒绝,“我相信牛爷这么大的堂子,应该不至于在扑克上动手脚才是。” 于万红默然。 刚才还是汹汹的气势,到此刻经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之所以敢毫不犹豫的就跟赌,正是将张启凌在蓉城发生的事情全部调查清楚后,才做出的决定。 他曾跟曾国阳站在张启凌的立场,对蓉城事件做过复盘,发现自己哪怕是站在上帝视角,也绝不会比对方做的更好…… 此刻,大牛听到张启凌的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倒是那妖艳的女人妩媚的笑笑,“既然客人没问题,那我就要开始发牌了。” 收回扑克。 动作无比娴熟的拆封洗牌。 张启凌第一张拿到的是【红桃三】,而断指阿六拿到的却是【黑桃K】。 “既然玩扎金花,怎么能没有赌注?” 看着牌面,张启凌突然笑了。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牛,“不如你我各自添上一百万作为彩头如何?” 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大牛接连被激怒,这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你是客人,想要玩儿当然没问题。” “但堂堂蓉城袍哥舵把子,加上咱们镐京的财神爷于老板,区区百万是不是太掉你们的身价了?” 张启凌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目光平静的答道,“牛爷如果觉得不够刺激的话,那我个人就把赌注加到半千好了。” 所谓半千就是五百万的意思。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于万红也不客气,生怕被张启凌甩下,急忙跟话道,“我也出五百万,刚好给牛爷凑个整。” 大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随即大手一挥,“封盘,取钱来。” 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莫名其妙的赌局直接被加上了千万筹码。 直到半个钟头后。 三方的人各自拎来了一箱子钞票,花花绿绿的垒在赌桌上,就是张启凌看了也不由有些眼花。 这辈子,他还头一次见这么多钱摆在一起。 随着笼罩了牌桌的大铁罩被挪开。 赌局继续! “黑桃K,断指阿六请注。” 那个妖艳的女人媚眼如丝的说道。 断指阿六随手点燃支香烟,将一块筹码扔进了赌桌,“一百万。” 虽然只是中年。 但他枯槁的脸看上去就如同老树的皮般褶皱。 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张启凌想也没想,抬手也扔进了两块筹码,“我跟,再大你一百万。” 在如此恐怖的数字面前。 断指阿六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妖艳女人见状,紧跟着发出了第二轮牌。 张启凌此时才见识到,镐京扎金花的玩儿法跟蜀地还是有着区别。 他没想到第二张也是名牌,看上去倒有点像是德州扑克了。 断指阿六拿到一张【黑桃Q】。 而张启凌则是一张【梅花三】。 从牌面上来看,【黑桃Q】+【黑桃K】,有可能组成跟第三张牌组成同花,甚至同花顺。 【红桃三】+【梅花三】,最大则是豹子。 但如果第三张牌拿不到【黑桃三】或者【方块三】,那就几乎是必输的牌面。 断指阿六的一张【黑桃K】就足够把他碾压到死。 “黑桃Q大,断指阿六请注。” 笑颜如花的看着牌面,妖艳女人娇滴滴的说道。 断指阿六随手抛出两块筹码,“两百万。” 至此,他手上还剩下最后的两百万。 张启凌这次倒是没急着跟注。 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站起身来,“这牌面对我可是很不友好啊!” 一边说,一边围着赌桌不快不慢的走了起来,“不过我这个人就喜欢以小博大……” 目光扫过大牛和于万红,忽然轻笑出声,“所以我跟到底,看你会不会出同花顺?” 话音落下。 大牛便嗤笑了起来,“就算他不是同花顺,只要你拿不到一张三点,今天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启凌绕场一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慢条斯理的给自己也点燃了支香烟,吞云吐雾之间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略带沙哑的声音依旧传来,“我的运气向来极好,说不定真让我拿到了呢?扎金花,我还没输过。” 可站在不远处。 于万红的脸色已是逐渐阴沉。 在大牛的场子里赌运气,难不成自己真的看错人了? ##第101章 我说了不会输!一对小三刚好赢你! 随着第三张扑克发到两人的手上。 赌坊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就连本来感觉胜券在握的大牛,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身子微微朝断指阿六的那边凑近了过去。 想要看清楚他最后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而最后一手牌请注,因为没有庄家的原因,轮到了张启凌这边。 在于万红注视下,他根本连底牌都没看,直接把桌上剩下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ALLIN!我梭哈了。” 这一举动,让一直都面无表情的断指阿六都忍不住猛地睁大了双眼。 死死地盯着他的牌面。 似乎想要看穿最后一张底牌。 “我就算拿不到同花顺,极大的概率也能拿到同花,你要是那不到三个三,凭什么赢我?” 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沙哑。 就好像是副破锣嗓子,令人听得难免悚然。 只不过张启凌根本就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一笑,“刚才说了,我相信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说完。 也不管周围人戏谑的表情,直接伸手翻开了底牌。 【黑桃A】 现场顿时发出了一片惊呼。 【红桃三】+【梅花三】+【黑桃A】 在扎金花的规则中,不大不小,算是中等牌面。 但关键是【黑桃A】直接阻断了断指阿六想要凑齐同花顺的可能。 看着被翻开的这张牌,后者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笔直的看着张启凌说道,“想不到堂堂清水袍哥的舵把子,居然是个蓝道老千。” 话音落下,张启凌还没开口。 陈庆之的刀便架在了断指阿六的脖子上,“要是拿不出证据,今天你走不出这间赌场。” 别的道理他不懂。 但主辱臣死。 这是刻在每一个正经袍哥心里的规矩。 大牛见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喝道,“你想干什么?” 其实他也在怀疑张启凌是出了千。 但按道上的规矩,捉贼拿赃,捉奸在床,在没有证据之前,话最好还是不要乱说。 张启凌摆了摆手,风轻云淡的说道,“觉得我出千可以,但要是没个说法,那我就当你们是在欺负人了……” 平静的一句话,满是烟火气。 可落在大牛等人的耳中,却又成了另一番模样。 纵横四溢的杀气。 外加赤果果的威胁。 断指阿六长长的吐出了口浊气,“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刚才绕场一周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换了牌,但我知道这场赌局你依旧赢不了。” 说完,大牛眼中的疑虑尽数消退。 情不自禁的放声大笑。 对于断指阿六,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特别是在看穿了对方出千的情况下,绝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事到如今,于万红反而淡定了下来。 坐在原地不动如山。 只是目光时不时的从张启凌身上扫过。 无论这场赌局的输赢,他都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天大的人情给卖出去。 于是,转头朝身边的保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开牌吧,有赌未必输。” 而张启凌双眸仍是平静如水。 大牛不屑的笑道,“有赌未必输?我看你今天是死到临头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断指阿六曾经也是你们蜀地的蓝道高手,堂堂袍哥舵把子,死在自己家乡人手上,你说气不气?” 虽然这件事传出去,他肯定会受到背后大老板的责罚。 毕竟擅自做主,敢赌上他跟于万红竞争的地皮,已经完全算是越俎代庖,僭越了阶层。 可要是真的他能赢得干净利落,那就又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结果了。 可张启凌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是吗?既然牛爷这么肯定,那不妨亮出底牌给大家看看。” 他的话说完,周围顷刻响起了一片哄笑。 在场的小弟们都知道,断指阿六自从投奔了他们老大之后,逢赌必胜,从未有过一次败绩。 大牛也是大手一挥,狞笑道,“阿六,亮底牌。” “我们送张舵把子最后一程。” 断指阿六闻言点点头。 轻轻的翻开了自己桌面上的最后一张牌。 这一刻,即便是于万红都忍不住站起了身来,努力想要看清牌桌上的情况。 可就在断指阿六翻开的那一瞬间,现场立即鸦雀无声。 【红桃10】! 特别是那发牌的妖艳女人,更是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牌面。 嘴里见鬼似的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发给阿六的明明是一张【黑桃J】,就算那小子换了牌,也应该是【黑桃9】才对!” 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茫然无措的状态,慌张的看着大牛疯狂解释道,“我们是算到了他会换牌,我们真的是算到了的!” 而在场的这些人,根本无暇理会她的话。 断指阿六也再难保持淡定的心态,铁青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死灰,“澜沧指,偷天换日,你竟然会这种早就失传的千术!”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防着你换牌,所以你又把偷的牌放回了原位……” 身体微微颤抖。 只是在片刻,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对此,张启凌不置可否。 轻笑了两声后便不再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了大牛的面前,“牛爷,承让了。” “想不到你没拿到同花,刚好被我的这对小三给赢了,还是说你们镐京扎金花的规矩不太一样?” 充满了戏谑的话,让大牛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下水来,他完全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应该如何收场。 良久之后,他的双眼中才流露出一抹狠辣,“在我的地盘上你也敢出千,要是放你安然离开,我以后就不用在镐京混了。” 随即看向于万红,“我现在给你五分钟时间离开,如果还不走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要是不把张启凌等人彻底留在这里,消息传出去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由的把沈谦那老东西恨到了心眼里。 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平白无故招惹上这些外来户,导致眼下无法收场…… “大牛,你是想跟我耍横的?” 看到牌局已定,于万红也不是个善茬。 毫不客气的冷笑两声,“还是你想把自己拉出来的东西,再给一口一口的吃回去?” 内心深处无比纠葛。 可最终还是被利益战胜了理智。 大牛怪叫了一嗓子,“兄弟们,搞死这群家伙,天大的事我担着!” “出手的兄弟一人两万!” ##第102章 事情到此为止!舵把子的颜面! 天大的事我担着! 出手一人两万! 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大牛,歇斯底里的疯狂咆哮着。 可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 陈庆之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他的身后。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双刀笔直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死的话,你就继续叫。” 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 双刀在手的陈庆之,整个人如同杀神一般的气场,将周围的小混混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杀了我,你们也一样跑不掉!” 大牛此刻已然陷入到了癫狂。 他什么都可以输,但唯独不能违背那位的意志。 如果放弃跟于万红的竞争,后果将是他难以想象的可怕存在! “呵呵,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镐京的牛爷,其实也不过如此。” 张启凌视若无人的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看着于万红说道,“于总,这件事你怎么说?” 隐约中已然觉察到了大牛翻脸的原因。 杀,是不可能真正杀了他的。 张启凌转身就把皮球踢回给了于万红。 后者想也没想就摆了摆手,“张兄弟,现在还不是要这小子命的时候。” “给我个面子,暂时放开他,我保证在场没有谁敢动你,今天也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刚才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张启凌身上的时候,他已暗示手下偷偷拨打了个电话出去。 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传来。 双刀在脖子上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红线,只要陈庆之稍稍用力,大牛此刻必是血溅三尺。 等的就是于万红这句话,张启凌自然也不愿意做那只出头鸟,随即便朝陈庆之点点头,“我初到镐京,一切不过只求自保而已……” “那就先给于总个面子好了。” 两句简单的说辞,便轻松抹去了于万红的恩情。 对于这种老狐狸。 每走一步都得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人家的瓮中。 于万红也听出了张启凌的意思。 可当下涉及到的利益太大,他也只能装聋作哑。 今天这场对弈。 三方几乎是摆明了车马,唯有大牛当了那个一直挨打的可怜人…… 于是就在一群小混混对他们虎视眈眈,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鲜红的牧马人呼啸着从仓库外冲了进来。 只见两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从车上跳下来。 其中一人脸色阴沉的走上前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持械斗殴,我看你们是不想好过了吧?” 于万红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随手点燃了支香烟,跟张启凌并肩而立,毫不在意的笑道,“吴少,你看看清楚,我们才是被挟持的一方,你这帽子别扣得太大。” 那年轻人的目光从于万红身上扫过,却是半点也没给面子,“你少跟我废话,别人不知道就算了,我还不清楚你打得什么算盘?” 随后转头看向张启凌,“外来户,想要在镐京立足就最好安分守己一点,否则蓉城祸事就是你的前车之前!” 这话出口。 张启凌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也听出来了这人应该是属于大牛背后的势力。 却只听张发财嘿嘿笑了两声,走上前说道,“年轻人好大的官威,不过我看你印堂发黑,隐约有猩红缠绕,最近可得小心血光之灾。” 在三方的势力中,虽然只有张启凌无依无靠。 但在此刻必须得展露出足够强大的肌肉,否则一旦示弱,将成案板鱼肉任人宰割。 那年轻人闻言,当场勃然大怒,“你敢威胁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信不信今天就让你们走不出这间仓库?” 陈庆之双眸之中凶光闪烁。 随意的推开大牛,同样走到张启凌的身后,目光笔直的看着那年轻人,“有种的话,你可以试试。” 匹夫一怒,血溅十步。 他们现在摆明了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镐京对张启凌来说,不过只是全国那么多城市的其中一个选择罢了。 就算是今天大家撕破了脸,了不起再换个地方发展,岂能让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那年轻人勃然大怒,刚想开口却被同车而来的伙伴一把按住了肩膀,“吴思聪,还是收起你的那套官架子吧,这对解决问题没有半点作用。” 随后笑吟吟的朝张启凌说道,“张先生,你的来历呢……我们确实调查了一下,这件事你被牵扯进来说实话也挺冤枉的。” “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让大牛摆酒赔礼道歉,恭送你们出去,还能顺利带走赌桌上的输赢。” “另一个嘛,就是跟我们这些不成器的二代死磕到底,至于最后会发生什么,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一番话软中带硬。 却是给了张启凌一个不错的台阶。 可后者笑笑,并没有直接答话,反倒是看向于万红问道,“于总,这件事您怎么说?” 这样以来,所有的选择再次被踢了回去。 他不想得罪大牛背后的势力,也顺势还了欠下的人情。 听到这话,于万红脸色阴晴不定了许久。 到现在他背后的人都没有发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点头道,“郑子君,我跟张兄弟可以给你个面子,但是……” “我兄弟受了委屈,你们想推翻之前定好的赌注,光这点条件,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点?” 被一语叫破了名字的郑子君也不恼怒。 反倒是认真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可以做主,在城中给张先生补偿三间铺子,算是我个人的诚意,这样可好?” 于万红摇了摇头,讨价还价道,“另外你再欠我兄弟一个人情,这件事便可就此作罢。” 郑子君闻言不由笑出了声,“不愧是咱们镐京的财神爷,可真是半点也不打算吃亏。”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踱步上前递给了张启凌,“在镐京地面上,要是遇到于万红也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联系我。” “不过张先生您记住了,机会就只有一次……” ##第103章 沈谦笑疯了!离间计!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坐在大门紧闭的沈园中,沈谦满脸兴奋的大笑道,“大牛的人真去找张启凌的麻烦了?” 今天他连生意都不想做。 就是一直在等大牛那边的消息。 以张启凌这种毫无根基的外来户,他就不信衡渠敢为他出头得罪大牛。 就是要等着那小子跟狗一样的上门来赔礼道歉。 否则镐京虽大,绝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 “是的!” “按照师傅您说的,我一直都蹲在姓张那小子家附近,大清早就我看见有人气势汹汹的上门了!” 年轻伙计说起这件事也是难掩满面的兴奋。 关于大牛的黑道事迹,他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深知得罪了他的人,大多都会落得倾家荡产的结局…… 只是他只看见了开头,没看见院子里那群小混混凄惨的模样。 不然也不会比他自己亲爹过寿还高兴。 “师傅,我们现在要不要做点什么?” 好不容易捡到这么个大瓜,年轻伙计双眼中充满了期待,“比如去那小子家里看看热闹……” 却不料沈谦冷笑着捋了捋胡须。 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主动露面,岂不是正好落了别人的口实?” “通知下去,最近几天沈园都关张,我料定那姓张的小子支撑部了多久,很快就会来上门求助的!” 就算张启凌跟沈家不少人的关系都不错。 但沈家虽大,在镐京也就只有他多年来积攒了不少人脉。 哪怕就是沈秋林亲自出面。 为了找回丢掉的信誉,他也能扛上一扛!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伙计慌慌张张的从屋外跑了进来,“老,老板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思绪的沈谦当头敲了个爆栗,“什么叫老板不好了?老子现在好的很!” 那小伙计委屈的哭丧着脸解释道,“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是张启凌他们回来了!” 听到这话。 沈谦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 可小伙计的话随即就让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一点事……” 小伙计疑惑的挠了挠脑袋,语气古怪的说道,“我看他们三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的,还跟于万红一起进了对面的无问斋。” 啪! 顺手就将正在把玩的一件古董茶盏给摔得粉碎。 沈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于万红!” “千算万算,我居然算漏了这个家伙!他跟张启凌不过也只有一面之缘,怎么会为了他出头?” 那可是一百万! 外加自己心爱的翡翠扳指! 想不到竟是被这么轻松的就给化解了局面。 不过小伙计随即补充道,“老板您先别生气,我刚才看于万红的脸色好像不怎么样。” “而且姓张的那小子竟然走在了他的前面,我猜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矛盾? 眼前顿时一亮。 沈谦立刻意识到,大牛在镐京的势力完全不输给于万红,凭什么会给他面子? 更何况两人眼下正在竞争好几块地皮,早就势同水火。 恐怕于万红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才从大牛手上带走了张启凌,甚至很有可能是地皮的张夺权! 想到这。 沈谦立即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 只要趁着这个机会示好于万红,将他们两人离间开来,那张启凌那小子还不任凭自己随意拿捏? “好,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伙计!” “察言观色是咱们这行最基本的技能,等我回来要是顺利,明天就可以升你转正。” 脑补出了某些大快人心的画面。 沈谦不由放声笑了起来。 那小伙计闻言,更是满脸谄媚,不断的点头哈腰。 只要能转正,那他的工资可就至少会翻倍,从现在的三百块,直接飙升到六百块。 就这还不包括年终奖金! 另一边。 从大牛的仓库回来。 张启凌这一趟,不仅解决了被骚扰的问题,更是凭空赚到了整整五百万。 这要是放在蓉城,他或许都有把握再跟赵长天纠缠几个回合了。 最重要的是,结识到了那个叫郑子君的年轻人。 虽然他看上去像是大牛身后的那一方势力,但至少在眼下对他立足镐京大有帮助。 “呵呵,张兄弟,你今天可真是赚麻了啊!” 坐在他边上,于万红苦着脸喝起了闷茶,“刚才那位可是把我一通臭骂,一顿请罪酒怕是跑不掉了。” 十几分钟前。 他才从汽车上走下来,就接到了某位大佬的电话。 即便没他嘴里说的那么严重,但言语之间也表达了诸多不满。 特别是对他的某些言论,暗地里透出了几分怒意。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原本我想着不过是个混混而已,我们三人随手也就能收拾了,万万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端着茶朝于万红告罪几声,张启凌态度诚恳的指了指天,“上面的大佬们我高攀不起,但对于总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们只怕早就被大牛的手下给剁成了肉酱。” 花花轿子众人抬。 于万红临危出面的情分他必须得给,也必须得认。 就算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可无论从哪个道理来说,他都没必要跟对方交恶。 见张启凌总算是应下了他的这个人情,于万红的才在心底长舒了口气。 这小子明明岁数不大,可人情练达已是炉火纯青。 有的时候就连他都在怀疑,这究竟是哪家的老狐狸,才能教出这样的小狐狸来…… 而衡渠在边上听得是心惊肉跳。 他万万没料到,张启凌他们三人竟是真的敢单枪匹马的就杀到了大牛的老巢。 特别是听于万红的口气。 分明是害怕张启凌嫌弃他出现的太多余了。 这三位可实属猛人呐! 仿佛是看出了他复杂的眼神,张启凌随即笑道,“今晚我做东,齐云斋。” “权当是感谢二位的鼎力相助,若是没遇见你们,我们仨到现在恐怕在就流落镐京街头了。” 对于他这番谦虚的话。 于万红跟衡渠自然也是听听就过。 不说的别的,单是他们手上拿得那两件古董就是价值连城。 这沉寂了许久的镐京。 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再热闹起来…… ##第104章 吐血三升!大牛不是跟我一伙的吗? 随着张启凌如沐春风般的谈笑。 无问斋里的气氛很快就被烘托起来。 于万红在心中不由得又看重了这个年轻人几分。 进步居功。 退不自艾。 他的调查结果果然没错,不愧是能在极短时间内就坐稳了清水袍哥舵把子的人! 可正当张发财时不时讲些荤素不忌的段子,大家相谈甚欢之际,无问斋的店门忽然被打开。 只见沈谦带着他的两个小伙计,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 才把一个段子讲到一半,张发财微微愣住。 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没忍住对身边的陈庆之问道,“这老东西怕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在西郊仓库。 赌局结束后,大牛在强压下不得不说出,自己找张启凌麻烦是受到沈谦的蛊惑。 如今他们还没去上门要个说法,这家伙就主动出现。 就是于万红的眼中都流露出一抹疑惑。 难不成是大牛身后的势力反悔了? 可连郑子君都已经站出来表态,难不成他的面子已经这么不值钱了? 一时间心头迅速闪过了诸多疑惑。 而陈庆之摇了摇脑袋,声音低沉的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还不知道咱们收拾了大牛?” 话音落下。 于万红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玛德! 确实是自己脑补太多…… 虽说沈谦在古玩圈子里有几分人脉,但放眼整个镐京,他撑破天也就算个中层。 他们大闹西郊仓库的事情,只要大牛不四处招摇,能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就屈指可数。 “张兄弟,我听说今早有人去你才买的宅子闹事,才到镐京这么短时间,你这是得罪谁了?” 完全处在不知情的状态。 沈谦依旧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那满脸堆笑的样子,看上去分明是活脱脱的一只中山狼。 “想不到沈老板消息这么灵通。” “我也正纳闷呢,怎么才到镐京就被流氓头子大牛给盯上了。” 张启凌笑笑,也不拆穿。 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品了口茶水,“幸亏有于总从中斡旋,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坐在他对面的于万红闻言。 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当场就差点把肺都给咳嗽出来。 这小子果然在憋着坏。 不过这也是那老兄西自己送上门来,怨不得别人让他自取其辱。 于是在众人心领神会之下,沈谦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亮光。 来看事实还真是他预料的那样。 当下心中越发的有了底气,富态十足的朝小伙计挥了挥手。 拿过一个锦盒打开,笑眯眯的朝于万红说道,“于总,听说你前些时候想要求一颗正宗的天珠。” “这不凑巧了吗?我昨天晚上刚好收到一枚,正宗九眼,纹理分明,绝对属于极品中的极品。” 听到这话,于万红眉头一抖。 这老东西怕不是失了智,想要这颗天珠来搞一出离间计? 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张启凌。 仍是老神在在的静坐品茶,他心中立刻就有了计较。 很是配合的问道,“你的消息没错,我确实在求一枚极品天珠……” “报个价,只要不离谱,这东西我就收下了。” 于万红也是成了精的人物。 顺嘴一句话就给沈谦递过去了上刑场的台阶。 后者哪里知道? 见于万红接招了,他急忙眉开眼笑的说道,“于总要的东西我哪儿敢出价?” “您且拿着去玩就好……”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 于万红接过那枚九眼天珠,直接点头道,“好,东西我收下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沈谦:??? 这狗东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在圈子里混的,谁不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 “怎么?” “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有话要说?” 眉头一皱,于万红不耐烦的说道,“我等下还要跟张兄弟去齐云斋吃饭,难不成你也想去?” 沈谦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就喷出来。 他那枚九眼天珠,价值可至少在六位数以上,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这家伙吃完了,就连嘴都懒得抹干净? 可忌惮于对方的身份和地位,沈谦只得强忍着怒气说道,“饭我就不吃了……” “但是于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牛的脾气可不太好,真犯起混来大家门上都不好过!” 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就懒得再继续掩饰,索性图穷匕见。 于万红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极不耐烦的看着他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大牛的脾气不好,你当我就是泥菩萨?” 话音落下。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而冰冷。 沈谦见了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他刚想开口解释,门外却突然跑进来个女人。 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便开始哭天抢地,“当家的,你快回去看看吧!” “咱们的沈园都快要让人给砸了没啦!” 大脑嗡的一声炸响。 随即也顾不上再离间张启凌跟于万红,一把拽住自己的老婆,声嘶力竭的说道,“谁?谁敢来我们沈园闹事?” 说罢,用力的将其推开,发疯似的就冲出了门去。 张启凌几人对视一眼。 只觉事情愈发的有趣,便齐齐起身,紧跟在后面去看起热闹来。 此刻的街上,不知何时已然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 一街之隔外的沈园,里面冲进了好几十个小混混模样的家伙。 不管看到什么东西,直接抄起手上的家伙事便打砸的粉碎。 “我的官窑明青花……” “这是我收藏了十好几年的大唐铜镜啊……” 看到眼前这幕,沈谦的心都碎成了八瓣。 疯狂的随手拽住个小混混便大声质问,“谁?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砸我的店?” 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幕后黑手,然后跟其同归于尽! 可沈谦毕竟也是上了年纪。 那小混混呸的一口唾沫便吐在了他的脸上,然后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老狗你听清楚了,我们都是牛爷的人,今天来就是要砸你的店!” “老瓜怂!连人家背景都没搞清楚,就敢教唆牛爷去拿人?死你祖宗八辈都不够赔我们这次的损失!” 牛爷? 大牛? 他不是应该去找张启凌的麻烦吗? 为什么会来砸我的沈园? 全身瘫软的坐在地上,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惑。 沈谦想不通。 更想不明白。 大牛不是跟我一伙的吗? (恳请各位看官大佬手下留情,要觉得这本书还能看,就请务必给个五星好评吧!拜托了!) ##第105章 三间铺子!沈谦跪地绝望! 瘫软在地的沈谦浑身瑟瑟发抖。 小混混嘴里的话他听不明白。 张启凌不就是个外来的破败户,还需要沈琦介绍才有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家伙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 可就在他还处在茫然无措之际,一辆军绿色的越野便呼啸着从人堆外冲了进来。 下车的正是大牛。 只见他满脸阴沉的看了眼张启凌和于万红,然后二话不说,上前便又是一脚踹在了沈谦身上。 后者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只是嘴里不停的说这,“为什么……为什么……” “你收了我的东西和钱……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大牛自然不可能解释。 他跟于万红的竞争虽然人尽皆知,但有些话却根本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否则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老子做事需要跟你解释吗?”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大牛忍不住上前把正在打砸的小弟一巴掌抽翻在地上,“我特么让你们全砸了吗?” “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搬回去,就算卖了他这沈园,也弥补不了我今天的损失!” 在郑子君出面后。 他不仅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启凌带走了他那五百万,接下来更是得摆酒道歉。 就连他背后的大佬都动了雷霆之怒。 要不是偏听偏信了沈谦这老东西的话,他岂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大牛,牛爷,求你要不……” 总算从懵懂中恢复了一些神智,沈谦当着众人的面,上前一把抱住大牛的小腿哭诉道,“这些收藏可都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啊,求求你们放过我!” 可正在气头上的大牛,面目狰狞的一把将他拽起来,指着张启凌说道,“你记住了,不是我不放过你,这那小子连我都不打算放过!” 愣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堂堂镐京最大的流氓头子,居然当众朝一个才的外地人服了软? 沈谦好像被一记闷棍狠狠的打在后脑上。 哭丧着脸失魂落魄了许久,这才猛的冲到张启凌面前,刚想要上前却被陈庆之率先一步拦住了去路。 而这老家伙似乎总算想到了什么。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张启凌面前,哀嚎着求饶道,“张总,张爷,是我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求你看在沈琦和沈家的面上放过我,放过沈园,我以后就是你的一条狗,一条吃屎的狗!” 那老泪纵横,痛哭流涕的模样。 站在边上的衡渠都没忍住长叹了一声,虽然暗地里经常竞争,但也是多年旧识。 一时于心不忍,便想要开口为其求情。 但才张了张嘴巴,就被身后的于万红轻轻按住了肩膀。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过都是沈谦咎由自取。 张启凌也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可这家伙竟是跟大牛暗通款曲。 如若换了旁人。 怕是早就被大牛整治得家破人亡。 到时候,谁会来同情这些初到镐京的外地人? 果然。 张启凌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面上毫无感情波动的说道,“不是我不给沈家和沈琦的面子,而是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目光随即转向不远处的于万红,“于总,郑子君说让我在城中随意挑选三个铺面……这里算是城中吗?” 于万红闻言一愣。 虽不清楚对方怎么忽然有此一问,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张启凌见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沈谦,“那么,从今天开始沈园就是我的了。” “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离开,除了生活用品之外,你们不准带走任何东西。” 话音落下,全场皆惊。 郑子君? 到底是什么事,居然又牵扯到了郑子君? 艰难的站起身。 踉跄的向后接连退了好几步,沈谦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启凌。 良久后才面露阴狠的说道,“姓张的!我已经给你求饶服软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歇斯底里的咆哮,几乎是目眦尽裂。 张启凌仍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从今日起,镐京有我无你,好自为之。” 沈谦纵然有一万个理由。 但张启凌也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他不会让蓉城发生过的事情,再上演一次! “姓张的你好狠!”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永堕阿鼻地狱!” 如同被抽走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 沈谦举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愤怒的骂道。 在这一刻他忘了是自己先行招惹,包括沈秋林在内都对他曾发出过警告。 他更忘了是自己连夜找到了大牛,想要让对方身败名裂,甚至客死他乡。 沈谦甚至都不再痛恨刚才打砸了沈园,一次次让他当众颜面扫地的大牛。 将毕生所有的恨都倾注在了张启凌的身上。 人性的卑劣在此时于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张启凌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就走,“一日之内搬离沈园,否则来找的你就不会是我了。” “郑子君应该会向你讨要个说法。” 这话出口。 正想要冲进沈园抢夺财物的大牛,都只得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地。 他明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触张启凌的霉头。 更何况他嘴里的那个男人,是他也招惹不起的存在。 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沈谦。 犹豫片刻后大手一挥,“这间宅子既然是张爷的了,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完,带着一众小弟坐上车便迅速离开。 于万红看着无比凄惨的沈谦,不由长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当你心存害人之心时,就应该做好自己被反噬的准备,杀人者,人恒杀之!” 其实他心里对沈谦也提不起任何同情。 特别是在见多了江湖上的人心险恶后,非常能够理解张启凌此时的做法。 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归山害自身。 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里,缺的不是圣母,而是杀伐果决之辈。 他可以肯定。 在今天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张启凌,等着看他做出的选择…… ##第106章 风云起!龙蛇变幻! 在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 沈谦最终还是退出了沈园。 让人意外的是,沈园里除了被大牛手下打砸的东西之外,他并没有带走任何物件。 对此,外界也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是郑子君出面,逼得沈谦不得不连夜远走他乡,再无回归镐京的一天。 有的说是张启凌拿了沈园的所有人,沈谦万念俱灰之下,也只得乖乖就范。 可具体原因,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 谁也看不清这其中的云遮雾绕…… 坐在才买下来的小院中,张启凌一边喝茶,一边在脑海中静静的回顾着这段时间的遭遇。 大牛。 于万红。 吴思聪。 郑子君。 在这些人的关系相互勾连不断的同时,隐约中他还觉察到了某种潜藏的竞争关系。 “老财,沈园那边你去从新布置一下。” “以后那里会是我们在镐京最主要的据点。” 思索了片刻,张启凌才声音低沉的说道,“庆之,这些天麻烦你到处走走,尽量把镐京的势力分布摸清楚……” “毕竟我们想要在镐京打下根基,就不能再像原来那样无头乱撞了。” 在明面上看来,镐京就像是一摊沉寂已久的死水。 所有的势力都划分完毕,大家都在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也不敢有所僭越。 但不知道为什么。 张启凌总觉得这死水中,似乎有一只洪荒巨兽,在众人都不知不觉的时候,悄然张开了它的大嘴。 随时都准备择人而噬。 “放心,沈园那边我会盯着。” 张发财率先点点头,回答道,“昨天我去看了,那边收拾收拾,最多三天时间咱们就能住进去。” 陈庆之也闷声道,“张爷,我们现在手上还是太缺人手,要不要从蓉城……” 话没说完就被张启凌挥手打断,“往事既不可追,就不要再回头走老路了。” 提起蓉城。 他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倩丽的身影。 赵暮雪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这些天他强忍着心头的某些思绪,不再联系蓉城的任何人,不让自己再去回想曾经的那些事情。 有些人,他注定了割舍不下。 可他现在并没有任何资本回头,更遑论以更加强大的姿态再度站在赵长天的对立面上…… 张发财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转过身朝陈庆之轻轻摇了摇头,“镐京看上去是大局已定,但暗地里似有波涛涌动。” “你仔细去打探打探消息,或许就能让咱们找到空隙穿插,总得要先培养一批人起来才行。” 想要在镐京站稳脚,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 就像大牛。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背后那成百上千的小弟。 无论他们是否忠心,但只要盘踞在大牛身边一天,他就有明显的利用价值。 那些站在高层的大佬们,不会关心你的手段,要看到的就只有你的实力。 甚至就连号称镐京首富的于万红,在其中大概率也只是扮演了一个棋子的角色。 真正的权利中心,他或许只摸到了些许门槛。 否则大牛也不会敢跟他明目张胆的作对了…… 想到这些事。 张启凌就觉得稍稍有些头疼。 自从他踏足到蓉城开始,就有种感觉,似乎总有个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不断向前。 成为蓉城袍哥的舵把子也好。 还是暴起怒杀魏三和赵伟忠也罢。 乃至到现在被逼无奈,远走镐京,仿佛都是在被一只大手强推着前进。 前方的路他看不清楚。 却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才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另一边。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帝都。 钱大钧极为罕见的从小蜜身上早早的爬了起来。 孙东来这家伙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客厅里。 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自从孙家争夺蓉城的掌控权失败,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好久都没听说过他的事情了。 “说吧,这大清早来找我有什么狗屁事?” 只穿了身睡衣,手里端着杯咖啡,钱大钧不满的说道,“如果你还是想要争夺蓉城,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开口了。” 赵家背后的那位在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出手。 即便是在帝都也没人愿意去触霉头。 在大多数世家看来,区区一个蓉城,给了也就给了,反正于大举无碍。 所有人都乐意给老一辈这个面子。 “蓉城?” 嘴角挂起个满是嘲讽的弧度,孙东来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笑道,“若不是我们孙家主动放弃,你以为就凭赵长天能顺利的接手?” 这话倒是超出了钱大钧的预料。 原本在他看来。 孙家是不堪重压,才不得不主动选择退出了竞争。 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孙东来便再度开口道,“听说张启凌败走镐京时,你去送行了?” 话才说完,钱大钧手上的咖啡便不受控制的溅射出了些许。 任凭滚烫的液体从手背滑落。 他目光骤然紧缩,充满了忌惮的看向对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想说什么?” 对于张启凌的身份,一直都是钱大钧深藏在心里的隐秘。 为了不牵连到祸事中,他甚至就连家人都没讲过! “凡过之处,必有痕迹。” “你做事情又没背着人,我只是稍稍打听不就全部都知道了?”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孙东来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线,“看来你是早就猜到了这位张爷的身份了吧?” 被人戳破心思。 钱大钧转过身,将咖啡重重的放在餐桌上。 背对着孙东来,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就是觉得他那个人可以当成朋友罢了……” 但还不等他话说完。 孙东来就抢先一步将其打断,“是吗?原来你没看出来,张爷跟咱们帝都的那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钱大钧心头一颤,下意识脱口而出,“够了!” “这大清早,你就跑这来试探我了?别忘了咱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有什么话你特么直接说!” 转过身,双眼之中凶光闪烁。 孙东来见状也不生气,依旧笑意盎然道,“风云起,龙蛇变幻……” “张爷的身份只怕比你想象中,来历更大!” ##第107章 张爷的来头比你想象中还大! 张爷的身份比你想象中的来头更大! 孙东来的这句话让钱大钧瞬间傻愣在了原地。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返身关上了卧室的房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出去说。” 然后径直换上了一件外套,看也不看钱大钧脸上还挂着的微笑,快步就走出了屋门。 在张启凌这件事上,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旦真的引起了那位的注意,后果将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对此,孙东来自然毫不介意。 钱大钧的谨慎,反倒是更加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于是两人很快来到了房屋的天台。 除了一个水塔之外,周围再无人和遮挡,刚好是说话的绝佳场所。 钱大钧明显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眉头紧皱问道,“你最好不要再神神叨叨的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没时间陪你瞎耽误功夫!” 强硬的语气,却透露出来了几分心虚。 他是真的害怕孙东来用这件事的把柄来要挟自己…… 可后者笑着摆了摆手,“钱少不必紧张,我今天既然是主动找上门来,就没有想要就此讹诈你的意思。”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包没有牌子的香烟,点燃一支后甩了过去,“你对帝都那位的来历,究竟了解多少?” 这话出口。 刚刚把香烟点燃的钱大钧,差点被一口呛在喉咙里。 用力的咳嗽了半晌,才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说道,“现在圈子里流传的不就是那么些东西,难道你不知道?” 从明面上来说。 钱大钧的家世超过了孙东来家里不止一筹。 但如果要说到阶层,两人也差不多在同一起跑线上,至少混得二代圈子也都大同小异。 孙东来笑了笑。 没想到这胖子的戒心还不小,当下便继续开口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钱少,你如果还要继续装傻的话,那我们可就没必要再继续聊下去了。” 说罢,转身就往天台出口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听见钱大钧透出了一丝慌张的声音,“那位据说跟铁嘴半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包括张义城后来失踪,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拜他所赐!” 见他总算开始跟自己交底,孙东来果断停下来脚步,转头道,“在你心里,无非感觉张爷是那位的什么人,其实倒也不算错。” “只是如果我说张爷根本和那位根本就素昧平生,连面都没见过你信吗?” 钱大钧猛地瞪大了双眼。 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好几分钟后才惊疑不定的说道,“不可能!虽然之前我也这么猜测过,但张启凌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坐稳了袍哥舵把子,你说和那位没关系谁信?” 要不是顾及到这一层关系,已他的身份和地位,断然不会觍着脸上前巴结张启凌。 “你说到没错,所谓的寒门贵子,就算日后爬的再高,也不可能达到你我这种层次……” 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孙东来随即话锋一转,“但你觉得除了那位,还有谁能培养出张爷这样的人物来?” 钱大钧想也没想,直接就脱口而出道,“不可能!除非……” 顺着他自己的话,豁然想到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可能。 再也遮掩不住脸上的震惊,语气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不会,你不会是想要说,张启凌跟,跟铁嘴半仙有关系?” 努力按耐住心头的惊悚,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 无数个念头在心中疯狂的呼啸而过。 而再看孙东来,本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呈现出来一种异常激动的红润,“何止有关系?张启凌就是张义城一手带大的亲孙子!” 一言既出。 钱大钧的脑瓜子就像是被春雷炸过嗡嗡作响。 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这,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张义城消失了那么多年,就算他躲在江油关,这么久的时间也早就应该被人给挖出来了才对!” 钱大钧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哪怕是在心底已然相信的八九不离十,可这种累死天方夜谭的事,他总觉着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可他的话才说完,孙东来便从怀中摸出了个巴掌大的盒子。 笑着递到了他面前,“这件东西你听家里的老人说起过吗?” 将盒子接到手里,钱大钧的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鲁,鲁班锁?” 感觉着自己的三观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塌,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今天为什么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孙东来上前,轻轻的在鲁班锁上一按,立刻从里面弹出了一张纸来,“这是我从张爷老家里找到的东西,你可以打开看看。” 当日,在亲眼目睹了张义城被活化掩埋后,他仍不死心的一直在江油关守了好几个月。 直到张启凌重新复出,再度重归蓉城,他这才悄悄的潜入到老屋里,意外的发现了这个鲁班锁。 结果这是彻底超出了他的意料…… 手里捧着那张纸条,就如同捧着千斤重物。 钱大钧很清楚,一旦自己打开了这张纸条,有些事就断然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想当年,那位几乎聚集了大半个帝都的力量,可仍旧没有找到张义城的下落,如今看起来明显是有人在暗中帮他隐匿了消息…… “怎么?唐唐钱家大少,连一张纸条都不敢打开?” 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钱大钧,孙东来风轻云淡的笑道。 前者没好气的怒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跟我斗特么的明白,打开这张纸条意味着什么,你想把老子逼上绝路?” 孙东来闻言,直接放声大笑,“钱少啊钱少,你这是当局者迷啊!” “你以为自己送出去的那三件东西,整个帝都就没人知道?其实在你重返蓉城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跟张爷脱不开关系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孙东来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除非,你是想跟张爷为敌,你当铁嘴半仙当年就真没有后手留下?” 觉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嗓子眼。 钱大钧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当初为什么要贪恋赵暮雪的美色,去特么的什么蓉城? 就待在皇城根儿下面吃香的喝辣的它不舒服吗?这下好了,摊上这么档子事,想甩都甩不掉…… “明日我将启程去镐京,你或者你的家族若是还想更进一步,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孙东来已是走进了安全通道,声音远远传来,“如今向上的路早已断绝,你不拿头去撞,凭什么守住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第108章 扎根镐京!你居然也是读书人? “呵呵,想不到这沈园弄得还真不错。” 张发财办事的效率极高,说是三天时间,实则第二天就找人连夜把园子给收拾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假山流水,张启凌满意的笑道,“说起来,咱们这也算是鸠占鹊巢了。” 想起沈谦的遭遇,他就忍不住唏嘘了两声。 但紧跟着张发财便摆手说道,“那老小子是自寻死路,我们开始压根儿就没想为难他的。” “我跟沈琦沈总也通过电话了,她那边说问题不大,会去给沈秋林亲自解释的。” 听到这,张启凌点了点头。 然后颇有感触的说道,“当初咱们还是多亏了沈总,想不到无心插柳,如今却是柳树成荫。” 还在蓉城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留下后手。 他挂在沈琦名下的那家房地产公司,如今随着蓉城的大力开发,也成为了他们最主要的资金来源。 说是赚得盆满钵满也丝毫不为过。 此刻陈庆之也走上前汇报道,“张爷,镐京这边的孤儿院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总共有七家。” “但关于上层的一些事情,暂时还没有找到门道打探,或许只有于万红那个层级的人才会知道些东西。” 这几天他也一直没停下来过。 只是初到镐京,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要么接触到的人段位不够,要么别人完全没打算带你玩。 这点张启凌也早就想到,自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辛苦了,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且走且看。” 别看他现在跟于万红打得火热。 但张启凌也并没有打算跟这种人牵连过深。 一来,他背后的大佬藏的实在太深,完全摸不透沈谦,一不小心就会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二来,于万红作为镐京本土的财神爷,心思不可谓不深重,特别是一直想要施恩于自己,很难揣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此,张启凌心中很快就跳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郑子君! 这个连于万红和大牛都只得甘心听命的人,显然在镐京的能量非同凡响。 或许能通过他,探到一条不错的路子…… 就在他逐渐陷入到沉思之际。 耳边忽然传来了陈庆之的声音,“张爷,这是我经过筛选的孤儿名单,咱们真的要收养这么多孩子?” 微微晃了晃神。 张启凌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头道,“我们既然想要在镐京扎下根来,就必须得做长远打算。” “没有势力我们便自己培养,积水成河,积木成林,总有能看到成效的一天。” 他打算收养的孤儿分成了两批。 一种是即将年满十八岁的孩子,挑选出一些心性不错的来为他办事。 慢慢培养出值得信赖的手下。 另一种是年纪尚小,正在读书并且成绩还算不错的孩子。 家里老爷子在过世之前曾说过。 未来的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打打杀杀的时代早就一去不返了。 对于这话张启凌深信不疑。 此时便开始了未雨绸缪。 可正当几人正聊着天的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几声门铃。 眼下时间刚过正午,谁会在这个点跑来? 张发财打开屋门,顿时就看见了钱大钧那张堆满了媚笑的脸,“嗨,老财!好久不见!” 前者的嘴角明显抽搐了几下。 饶是号称诫命榜眼,他也没算到这家伙会出现在此,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孙东来从他身后走出,略带歉疚的说道,“我在帝都跟钱少偶遇,他说想要来投奔张爷。” “我想着当初在蓉城,有些事还没给张爷个交代,于是索性便一起过来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张发财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只得默默的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理由,便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嘿嘿,张爷,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一路小跑来到了前院,钱大钧那张肥硕的脸上写满了谄媚两个字,“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张启凌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好好的帝都你不待,跑来镐京做什么?” “我这可没有好吃好玩的伺候你。” 对于这个二代,他谈不上喜恶。 更多是感觉这小子就是个受家族庇护,心性还不成熟的家伙。 否则在蓉城的时候,也干不出给赵暮雪下药的龌龊事来。 “张爷,瞧您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 “我千里迢迢的跑来,不就是为了投奔您?” 自来熟的搬了个小马扎,直接往张启凌身边一坐,就开始絮絮叨叨说,“您要这么说,可就扎了哥儿们的心了!” 想起他之前送的东西,在镐京确实帮上了大忙。 张启凌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冷淡,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你可别投奔我,我这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保不齐哪天你就直接得道飞升了呢?” 如今还在头疼怎么在镐京趟开一条路。 他哪儿有空余的功夫跟钱大钧这样的二代厮混? “嘁,张爷您这就小瞧人了不是?” 一边对张启凌的话嗤之以鼻,一边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叠的证书。 钱大钧傲娇的甩了甩脸上的肥肉,“国际金融管理学硕士,北清大学历史系学士,外加专业英语八级……” “就这些玩意,张爷您就说服不服吧?” 目瞪口呆的着看桌上这对花花绿绿的证书。 张启凌艰难的转过头,发现张发财跟陈庆之两人份眼中也都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在他们印象中这小子也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读书人! “咳咳……” 在旁边是在看不下去的孙东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钱少,你差不多也就算了……”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混的,要是没几本这种证书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二代。 如果按照灯塔国的精英教育来说,这些家伙完全能算的上是国内最先进的一批精英了。 只是拿到证书过程便是一言难尽了…… 反正他是没料到,这胖子竟会把它们也给带上,好像生怕不被张启凌收留一样。 ##第109章 投奔张启凌!团队成型! “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 坐在饭桌上,孙东来简单解释了一下跟赵长天竞争的遭遇,“所以,我们孙家在蓉城彻底出局了。” 对此。 张启凌总感觉说不出的古怪。 以孙东来的身份和地位,远远没有必要专门跑来镐京一趟跟自己解释。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在旁边大大咧咧吃菜的钱大钧,喝了口饮料顺顺气,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老大你不知道,你跟赵长天闹出的那些事,在帝都也有人在关注。” “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层级比我家老头子还要高不少。” 这话出口张启凌顿时一惊。 万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居然会有人关注到蓉城这么个小地方。 就连张发财都忍不住开口询问,“能不能打听清楚到底是谁?” 眼看包间里的气氛逐渐紧张。 孙东来急忙解释道,“据我所知问题不大,应该是在观察张爷的潜力。” “帝都的那些大佬,总喜欢培养一些属于自己的地方势力,这样做起事来就会方便很多。” 听到这。 张启凌脑海中没来由的浮现出了于万红的样子。 或许自己之前太过狭隘。 站在这老狐狸背后的未必就是镐京本地势力,来自帝都也未尝不可…… “所以我跟他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紧赶慢赶的坐飞机来了镐京。” 最后一口松鼠鱼下肚,钱大钧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抱大腿这种事得趁早,不然到时候连吃屎都赶不上一口热乎的。” 话音落下,几道杀人般的目光随即射来。 张启凌没好气的笑道,“你特么这也算是读书人?” 钱大钧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是不是读书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人胆大心细脸皮厚。” “跟在张爷身边,随便什么脏活累活通通都能干,而且还不用管饭,你们就说性价比高不高吧?” 这胖子从进了沈园开始,就软磨硬泡个不停。 非要死皮赖脸的跟在张启凌身边。 实在看不下去的孙东来当场开始拆台,“只有便宜货才论性价比,张爷选人看要对的,不怕贵的。” 钱大钧一张烧饼脸瞬间憋的通红。 其实在来镐京之前他是很抗拒的,特别是给人做小弟这种事,他心底有一万个不愿意。 可人活一世,终究逃不过功名利禄四个字。 原本只想靠着家里庇护,一辈子也就混吃等死。 正如孙东来所说。 站在了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阶层,想要再往前更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想到铁嘴半仙当年的事迹,钱大钧终于没扛住诱惑,收拾好行李就来了镐京…… “好了,不闹了。” “孙少,钱少,实话实说,我现在也不过只是个被人撵跑的丧家之犬。” 张启凌适时地站出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互怼,“我自己都不晓得下一步要何去何从,所以不管你们在想什么,我这都容不下二位。” 与其继续试探,索性直接把话摆到了台面上来。 在他还没扎稳根基之前,断不可能把这两个不确定因素放在自己身边。 就像两颗不受他控制的雷。 万一在最关键的时候爆炸,到时候才追悔莫及…… “张爷您先别着急拒绝我们。” “既然您不知道做什么好,倒不妨听听我的意见?” 早就想到以张启凌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接受他们。 孙东来喝了口西凤酒,不急不缓的说道,“无论在什么时候,赚钱最快最稳的方式永远都是投资。” 张启凌眼前一亮。 果然不愧是孙家的长子嫡孙,目光毒辣,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自顾的夹着菜。 而孙东来见张启凌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张爷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专业风险评估,和投资咨询师。” “我可以保证将您的投资年利率在百分之一百五以上!” 一言既出,全场皆寂。 百分之一百五以上的年利润! 别说张启凌从不敢想,恐怕就是沈琦和于万红这样的大商人都不敢想。 “孙少,这种事可不敢随便说的。” 半晌后,张发财砸吧砸吧嘴,笑眯眯的说道,“你知道对张爷而言,这利润代表什么吗?” 眼下他们准备收留的孤儿共计有三十多人。 这还是在精挑细选后才留下来的。 其中除了正在读书的孩子花不了多少钱之外,剩下的十三人都得安排合适的工作。 光是在吃住上,他们每月都得有大笔开销。 更别说他们接下来还得筹备其他产业…… 总之就是一句话。 按照当下的收入标准,张启凌他们三人早就达到了土豪的层次。 可想要再继续往上,便少不了砸钱投资。 在没有了沈琦和海莉的帮助下,牵扯到花钱细节这种事,三个糙老爷们儿实在不擅长。 此时如果孙东来真有这么神的话。 有他加入,对张启凌来说毫无疑问是如虎添翼! “我们孙家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孙东来知道自己挠到了他们的软肋。 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我没做到,要杀要剐都随老财你!” 张启凌闻言哈哈大笑。 端起手中酒杯,直接率先一饮而尽,“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矫情了。” “以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番话算是表明了态度。 边上的钱大钧眼见立刻就着急上火了,“张爷,在来镐京之前我都打听好了……” “想要在这立足,最好的就是经营古玩,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历史系高材生,只要你给我个铺子,我保证帮您干得风生水起!” 学着孙东来的样子,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前者不由失笑道,“张爷,钱少在帝都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顽主,这方面他肯定拿手的。” 对此张启凌也是笑着点点头。 就冲上次这家伙送来的礼物便能看出来,钱大钧在古玩这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而且帝都可也是不输镐京的古都…… ##第110章 古董铺子开张!众人心思! “张爷,我总觉得这两个家伙有点不对劲。” 是夜,回到沈园安顿好了钱大钧跟孙东来后,张发财和陈庆之便来到了张启凌的卧室。 今天这顿饭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宾主尽欢。 但实际上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何止不对劲……” 张启凌苦笑,“两个好端端的家族二代,就连赵长天都要巴结的对象,现在莫名其妙的来投奔我们。” 在蓉城时,钱大钧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已经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如今再加上孙东来,这件事怎么看都充满了诡异。 “要不我去一趟帝都?” 沉默了片刻,陈庆之开口道,“在那我有几个能靠得住的朋友,或许能打听到点消息。” 张发财却是摆了摆手,“你真当那两个家伙是傻子么?” “既然他们敢来,就说明不怕你去调查,更何况以他们的层次,你朋友未必能查的出什么。” 相比于陈庆之的担忧。 其实他心里倒没有太多的芥蒂。 不管是从他推演的卦象来看,还是从张义成留下的后手推测。 潜龙脱渊。 已成扶摇之势。 寻常人等对张启凌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老财说的没错,既来之则安之。” 张启凌点点头,眼神中隐约有精光闪烁,“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我们而言或许都是一场机缘。” 帝都的顶级二代。 即便在他们手上并没有直接掌握太多的资源。 可头顶上的姓氏就是最大的金字招牌。 有了这两个家伙,张启凌甚至有想法可以跟于万红稍稍掰掰手腕。 当心几经思量后说道,“人,就先留他们在身边,至于能干成什么事,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相较孙东来而言。 其实他心里对钱大钧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才更加忌惮。 毕竟这胖子跟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张堆满了肥肉的脸庞下,天知道隐藏了多少心机和秘密…… 谈话一直持续到凌晨。 在孙东来的卧室里,钱大钧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 望着远处房间的点点灯光,他不由摇晃着大脑袋说道,“咱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恐怕对咱还是不信任啊!” 孙东来笑笑,无所谓的回答,“不信任才是正常的,要是就凭你这番话,张爷就对你推心置腹,你以后敢跟着他混?” 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钱大钧无奈的撇了撇嘴,“要我说,咱们还不如直接跟他摊牌!” “他爷爷可是铁嘴半仙张义成,咱们跟在他身边混口饭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话音才落。 便听见孙东来声音低沉的呵斥道,“闭嘴!” “这件事你最好烂在心里,就算做梦都绝不能透露出半个字,否则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好了!” 不说张义成那鬼神莫测的手段。 即便在他身死之后,还能准确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当日他潜进张启凌的老宅,原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可他偏偏就找到了张义成留下的鲁班锁。 最令他胆寒的是,解锁密码竟然用的是他生日翻译过来的天干地支。 孙东来不敢想象。 张启凌在家里明明待了好几个月,身边还有不少人伺候,可居然就没人发现这个摆放明显的鲁班锁。 就连那张纸条上的字体,他都费劲了心思去检测。 按字体确实是出自张义成毫无疑问。 纸张墨迹也都是十年前留下来的…… 而另一边,帝都那位明面上的赘婿,当年可是追杀张义成的最大主力。 一旦被他知晓了张启凌的存在,后者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注定了难逃厄运。 也只有他们这些从小在帝都长大的二代才知道,那位的手段究竟有多么恐怖……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 钱大钧幽幽开口道,“帝都那边的资源我已经在暗中整理了,很快就能到达镐京。” “只是咱们这一动,帝都那边未必就没人关注到,后果你想过吗?” 他看得很明白。 自己要想在张启凌身边站稳脚,就必须要有所建树。 否则根本不可能真正融入到这个团队之中。 但以他跟孙东来的身份。 一举一动都有大把的人盯着。 不管怎么说,他俩都代表了钱家和孙家两个颇具分量的势力。 对于这点,孙东来目光凝重的摇了摇头,“暂时不会有问题,那位的主要心思还不会放在我们这些小辈的身上。” “而且,留给张爷的时间可不多了……” 话并没有说完。 只是言语间透露出了只有他才知道的深深忧虑。 窗外夜色深沉。 一轮明月皎洁如轮。 晚风清冷,吹拂在面上。 有人彻夜无眠…… 三日后。 原本的沈园就有古董铺子的底蕴。 在张发财和钱大钧两人的努力下,很快就有模有样了起来。 正式挂红开张。 “张兄弟,如今你是这宅子的主任,要我看沈园可得换个名字了吧?” 闻讯而来的于万红,坐在大堂中笑着说道,“你怕不知,曾老可是咱们镐京出名的书法大家。” “他的一幅字千金难求啊!” 以张启凌如今在镐京的人脉。 就算他想低调开张,但还是有不少人主动登门道和。 这其中就包括了曾国阳,刘少敏和段天德。 经过上次赌宝的事,众人也都见识到了这位外来户的实力,并不介意锦上添花。 “于总,你又在调侃我。” 曾国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随即莞尔笑着说道,“就我那拿不出手的字,可入不得张兄弟的法眼。” 张启凌闻言苦笑。 这话他可不太好接。 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孙东来站了出来,“就算我就在帝都,也早就听说镐京的小篆绝笔曾国阳。” “我家张爷要是能求到您的一幅字,这院子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这话出口,立刻引得周围投来了意外的目光。 小篆绝笔。 这是当初书法大家林散之对曾国阳的评价。 原本只在小范围的传播,没想到面前这陌生的年轻人居然知晓。 “嗯,我爷爷也曾经说过。” “当代书法,曾国阳的小篆是所有人都绕不开的。” 钱大钧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块老怀表,“润笔费我都准备好了,还请曾先生不吝笔墨……” ##第111章 清水阁!大牛做局? 看这钱大钧掏出的这块怀表。 曾国阳顿时眼前一亮。 以他民间大收藏家的身份,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块怀表的非凡之处。 “掐丝珐琅镶钻……” “这是典型的清乾隆时期的工匠造诣,据说当时海外进贡了很多舶来品入宫。” 情不自禁的接过这块怀表,曾国阳如数家珍的说道,“能历经两百多年,还继续转动,足以说明当时的制表工艺已经很是高超了!” 于万红见状,在旁边乐呵呵的笑道,“这位朋友看着眼生,不过却正好满足了曾老的喜好。” “看来这幅字是跑不掉了!” 看似褒奖的一句话。 实则是在暗中试探钱大钧的身份。 对于张启凌的底细,于万红自诩调查的清清楚楚。 可忽然蹦出的这个胖子,却总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番话落在张启凌的耳中。 自然很轻松的就听出了里面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道,“钱大钧,钱少,听说咱们镐京的古玩风气不错。” “所以特地从帝都过来,跟我合伙开了这么家店,不然以我手头上的那点钱和能耐,可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两句话轻而易举的就介绍了清楚。 至于于万红会相信多少,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钱少的这个润笔费实在是太贵重了……” 曾国阳对此心中也同样有数。 虽然对这块老怀表十分喜爱,可还是恋恋不舍的准备还给钱大钧。 但后者的眼力也是不俗。 一张肥硕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贵不贵重得看送给谁,这怀表放在我身上就一文不值。” “只有在曾老这样的大收藏家手上,才能体现出它真正厚重的历史价值,用它来换一幅墨宝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钱大钧的这说辞可谓滴水不漏。 把馈赠给说成了交换,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很容易接受了。 曾国阳再三推辞了两句。 最终耐不住钱大钧的软磨硬泡,只得苦笑道,“那老头子我就托大,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张兄弟,想要给这园子取个什么名字?” 如今沈谦已然被沈家调回了家族里。 这沈园的名字也就不再适用。 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张发财,捋了捋胡须站出来说道,“按照张爷的意思,这宅子以后就叫清水阁……” 听到这个名字。 于万红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清水阁。 清水袍哥。 难不成张启凌是想在镐京重组袍哥? 但按照上面的规划,扫黄打黑是近几年的重中之重,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给他。 如果这家伙要一意孤行,那自己还是尽可能的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会比较好…… 一时间。 无数个念头在于万红的脑海中闪过。 但他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张启凌,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透露分毫。 而曾国阳闻言先是一愣,紧跟着放声大笑,“水至清则无鱼,好一个清水阁!” 然后随手拿起案上的狼毫毛笔,蘸了蘸钱大钧刚刚磨好的墨。 挥毫成字。 一气呵成。 在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清水阁】三个大字瞬间跃然纸上。 不得不说,曾国阳的这手小篆写的极为漂亮。 工整之余刚劲有力。 即便张启凌也是由衷的道了声好。 与此同时。 他也在心底暗暗地唏嘘了几声。 钱大钧这是小子看上去不靠谱,但依仗钱家的影响,却也是在三天之内就从帝都调来了一批人和古董。 硬生生的将这间铺子给撑了起来。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懂古玩,但他找来的这些人确实相当专业。 其水平只怕是不在曾国阳这样的大家之下…… 于是接下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于万红豪气的在齐云斋摆下了十桌酒菜,同时也带了不少圈里人来。 在新开张的【清水阁】大肆收刮了一番。 哄哄闹闹的一场开张仪式,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 另一边的西郊仓库。 作为镐京最大的娱乐集中地,大牛发现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意比以往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牛哥,现在道上可都在传。” “说咱们的场子被人横扫,还有人出千,就连不少老客户都不愿意来了。” 一个小弟哭丧着脸说道,“咱们的损失太惨重了!” 大牛脸色也是异常阴霾,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我没眼睛看不见吗?这还用你说?” “一帮没用的废物,到现在都找不到断指阿六和那个贱女人吗?” 当日在输掉了跟张启凌的赌局。 在郑子君出面调停后,他就只能把火气发泄在断指阿六和那妖艳女人的身上。 这两个家伙,一个撺掇自己开赌,一个在赌桌上被人千得毫无还手之力。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人戏耍的小丑,恨不得把他俩给抽筋剥皮了。 可麻就麻烦在刚出事的第一时间,这两个人就溜得没了踪影。 任凭这几天他手下的小弟满城的找,也没发现丁点蛛丝马迹。 “牛哥,不是我们找不到……” “我估摸着那俩瓜怂早就逃出了镐京,不然以我们兄弟的能力,哪儿能连影子都没发现?” 小弟捂着脑袋委屈的解释道。 可大牛根本就不吃他这套,抬腿便又是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气呼呼了半晌后,才开口继续说,“找人的事先放一放,我收到消息姓张的那小子开了个古董铺子。” “你找几个可靠的去给他上一课,记住别让人看出来是咱们的兄弟!” 向来锱铢必较的大牛,怎么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只要让他抓住了机会,就绝对不会让张启凌好过! 这小弟如释重负的赶紧点头。 用力拍了拍胸脯,“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保管让那姓张的小子狠狠的吃个大亏!” “哼哼,别的不好说,可他偏偏在咱们镐京开古董铺子,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吗?” 镐京古都。 毫不客气的说,但凡是个本地土著谁家没点古董收藏? 从小到大耳濡目染。 就算是这个小混混眼力都比普通人强上太多。 给人做局也不是一两回了,自然是轻车熟路…… ##第112章 断指阿六!我凭什么救她? 是夜。 在齐云斋里喝到微醺的张启凌,在陈庆之的陪同下率先告辞返回到家里。 正好有钱大钧在,可以充分发挥他的交际能力。 刚才在酒桌上几圈下来。 张启凌亲眼看见他把曾国阳和于万红二人,一边吹捧一边灌酒。 眼看着就要找不着北了。 此时陈庆之端进来一碗醒酒汤,“张爷,老财带着人回来了。” 张启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将醒酒汤接过来,抱歉的笑了笑,“辛苦了庆之,今天不该喝的那么多……” 实在低估了上次事件的影响。 特别是在于万红有意无意的透露后。 即便他想低调开张,最终也不得不大操大办。 觥筹交错中,张启凌难免多喝了几杯。 陈庆之默然的摇了摇头,“张爷,那个曾国阳不简单。” “今晚有好几次,于万红都险些透露出曾国阳的身份,可都被那老小子有意无意的给搪塞了过去。” 回想起今晚的酒局。 钱大钧在这方面着实天赋禀异。 跟孙东来配合,不仅没被于万红摸透底细,反倒是套了不少话出来。 而最让张启凌意外的还是曾国阳。 原本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古玩收藏家。 想不到今晚表现出来的身份绝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这事我也看出了些门道……” “不过也不着急,至少在明面上于万红跟我们还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 一碗醒酒汤下肚。 微微的腥辣,让张启凌的神智很快清醒过来。 他跟于万红之间,两人现在都还保持着相对的克制。 在外人看来,他们俩的关系还算非常不错。 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张启凌吐出了口浊气,“我们还是先去见见老财带回来的人。” “我还头一次见他对个外人这么上心……” 随着清水阁的诞生,表示他们正式准备在镐京立足。 原本收养的那些孤儿也会选择合适的人安排进来。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张发财神神叨叨的说要给张启凌再添一员大将。 也不知道他请到的是何方神圣? 凌晨0:21 钱大钧和孙东来依旧还在齐云斋应酬。 而张启凌跟陈庆之穿过后宅,来到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刚刚进门,前者就不由愣在了原地。 断指阿六? 还有那个模样妖艳的女人? “嘿嘿,张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看着他的反应,张发财咧嘴一笑,“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两位给请到了咱们这。” 不说这话还好。 说到这,断指阿六顿时就从座位上暴起,“老王八蛋!要不是你从中阻挠,我们现在已经离开镐京了!”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上次出千,现在大牛正在满世界追杀我俩?” 黝黑的眼圈下,双目之中充满了血丝。 显然在逃离西郊仓库后,断指阿六这段时间过得并不算好。 “技不如人,输给我家张爷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张发财不屑的瞄了他一眼,“我劝你说话最好还是客气一点,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淡淡的两句话,立刻就让断指阿六安静了下来。 反倒是那打扮妖艳的女人。 脸上随即露出了愤愤之色,“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儿,拿我来要挟阿六算什么本事?” “你跟大牛不都是看重了阿六身上的赌术?就别再装得这么清高了!” 说话之间,隐约透露出几分虚弱。 张启凌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的眉心处似乎若有若无的透出一股子死气。 用中医的话来说就是,生机不畅,有死环绕! “我说了,今晚只要你们见张爷一面。” “接下来是走是留你们都随意,我绝不横加阻拦。” 张发财没所谓的摆了摆手。 这些话撂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痛不痒。 张启凌略作思量,很快就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 不由苦笑道,“抱歉了两位,想不到我们再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目光随即转向那个妖艳的女人,“她的病我能医治,不过我想要知道你们能给我什么?” 在商言商。 以物易物。 这是沈琦当初交给张启凌的道理。 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是有那也通常是施舍给流浪狗的吃食。 张启凌并不介意收留两个被大牛追杀的人。 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得展示出足够的价值…… 果然。 在听到了他的话后,断指阿六的眼前顿时一亮。 可还不等他开口,那妖艳的女人变急忙开口道,“阿六,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的病我心里清楚,这些年看过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要不是为了给我治病,你也不会被大牛控制,咱们以后再也不求人了!” 这其中还真有故事。 张启凌好奇的看了眼张发财。 这老家伙是怎么瞧出来的? 而且关于医术,他从来没再任何人面前展露,甚至压根儿就没提过只言片语…… 看来这位诫命榜眼还真没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曾还在江油关的时候。 家里老爷子就严令禁止他对任何人使用医术。 甚至连他生病住院,都绝不允许张启凌碰他的脉门,情愿选择医院。 后来过世。 留给他的遗书里才大概讲了讲,说是医不自治。 并且要求张启凌在年满22岁后才能使用,不然因果之大,后患无穷! 对于老爷子的话,他虽是不解,有的时候还嗤之以鼻。 但真到了关键时,却是言遵行守。 当下22岁生日已过,他才毫无顾虑的开口道,“断根之体,先天缺水……” “若不是有人这些年一直用滋阴养肾的法子给你续着命,只怕你还不到成年就得香消玉殒。” 最后一个字才刚刚说完。 断指阿六就猛地抬起了脑袋,充满了血丝的双眼,看上去狰狞而恐怖,“你,你真的能治小玉的病?” “如果你能治好她,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说完,哐当一声就跪在了张启凌面前。 那名为小玉的妖艳女人,上前一把拽住他,刚想开口说话。 却不料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我不要你跪,也不要你做牛做马,但是……” “我救她,你拿什么来换?” ##第113章 断指阿六的承诺!纵是死也值了! “赌术!” “我可以用我这身赌术来换!” 听到张启凌的话,断指阿六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只要你能帮我治好小玉,我就帮你赚很多很多的钱!” 笑了。 不仅是张启凌。 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陈庆之都笑了。 这家伙说的话跟钱大钧、孙东来几乎如出一辙。 每个人都在强调自己有多少赚钱的本事…… “你们笑什么?” 笑声顿时引起了那叫小玉的女人不满。 当即大声说道,“上次的赌局,要不是我让阿六故意卖个破绽输给你,就真以为没人看出你们出千了?” 对此。 张启凌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事情都过了,想怎么说还不是都凭你的上下两片嘴唇? 断指阿六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小玉没有说谎,上次我确实是故意输给你的……” 随后抬起脑袋。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表。 正是张启凌手上戴的那只,钱大钧送给他的大劳。 房间里顷刻寂静。 只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张启凌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许久,面上的戏谑尽数褪去。 嗓音低沉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从小到大都被家里老爷子严令禁止参加任何赌局,但他自诩出千还从未被人看穿过。 万万没想到竟在面前这男人手上输的彻底。 小玉的嘴角挂起一抹嘲讽弧度,毫不客气的说道,“因为跟你们一样贪婪的大牛!” “他利用我的病控制了阿六,想要一只做他赚钱的工具……”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 便被身边的阿六轻轻握住了手掌。 将手表递还到张启凌面前,“我不介意成为任何人的工具,只要你能帮我治好小玉。” 这次,沉默的换成了张启凌。 这里并不是在蓉城。 曾经一呼百应的袍哥舵把子身份,在镐京甚至会引起不少下九流的忌惮。 开赌场的确赚钱。 可现在的他并没有这个资本。 更何况张启凌并没有再走老路的意思,他并不想跟官方的态度相违背…… 但就在这个时候,张发财忽然开口,“张爷可以帮你的小玉治病,他也可以不单纯的利用你赚钱。” “我们只要你一个承诺,一个永远不背叛张爷的承诺!” 这话出口。 包括张启凌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小玉更是瞪大了双眼。 片刻后,脸上嘲讽的神色更甚,“想要阿六一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以为我会让他答应?” 张发财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阿六,“他的赌术或者说是千术确实了得,所以你可以跟我们合作……” “张爷可以给你治病,庇护你们两人的周全,从此不必再颠沛流离,作为交换张爷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放心的手下,若开赌场你们可占四成股份。” 想要收断指阿六为手下,这点阿玉能理解。 但赌场的四成股份? 已是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一时间也沉默了下去。 似乎在衡量利弊…… 而事情发展到现在,张启凌哪里还不明白张发财的良苦用心? 当即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敢说自己是好人,能比大牛好上多少,但盗亦有道,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老财说的没错,别的事我没有资格保证,但如果你愿意加入,在我没躺下之前,清水阁便是你们的庇护所。” 如此表态。 就相当于是把这件事拍板钉钉。 断指阿六第一次跟张启凌目光交会在一处。 这回他没有再询问小玉的意思,直接开口道,“好,记住你的话……” “以后刀山火海,但凭张爷吩咐!” 然后转头看向小玉,“这些年你跟着我受尽了颠簸,我也想给你一个稳定的家。” 后者紧紧的咬着嘴唇。 铺下的长发遮住了脸庞,对面这番话,她终是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半个多钟头后。 张启凌缓缓放开了小玉的脉门。 脸色略显凝重。 见他这副模样,断指阿六急忙追问,“张爷,小玉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张启凌长叹了口气,“她本是断根之体,五行先天缺水,却被人长期以强水灌注。” “如此不仅是伤了根本,更是在揠苗助长,透支了身体的健康,如若再不及时医治的话,只怕三天之内她就压不住枯弥反噬,到时候神仙来了也难办。” 他的话断指阿六并不能完全听明白。 可也感觉出了话里的危险。 小玉点点头,面露恨色,“我早就感觉到大牛请来的医生不对劲,我身体恢复的速度太快了。” “就连我自己都发现,每次犯病都会比之前更严重……” 大牛当初只是把阿六当成他赚钱的工具。 至于小玉的病他根本就不在意。 只要能多拖一天便是一天。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点,才有了小玉和阿六联手做局,故意在赌桌上输给了张启凌。 以此制造混乱,第一时间逃离了西郊仓库…… “张爷,求你!救她!” 断指阿六忽然起身,双眼之中血丝遍布。 张启凌摆了摆手,“你先不要紧张,我没说我不能治,只是有件事你们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玉惨然一笑,“我还能活多久,张爷您就直说好了,我没关系的。” 对于自己的病,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再抱希望了。 若非不舍阿六独自一人,她早就厌倦了整日和药罐子作伴的人生。 张启凌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道,“倒没你想的要致命那么严重,只是……” “只是以我的能力,就算能把你的身体调理好,日后恐怕也再难生育,这点你们得想好了。” 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老婆无法生育的。 当他的话音落下。 小玉和阿六两人同时通红了脸。 后者急忙摆手摇头的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这辈子造的孽太多,无后是我的因果报应,这怪不到小玉的头上。” 一边说,一边握紧了小玉的双手,“只要你还在,便是老天对我最大的仁慈,就是死也值了!” ##第114章 激流暗涌!西南赌王石步金! 对于小玉的病情。 张启凌至少有九成把握治愈。 而是否还能生育这种事,他却不敢打包票。 在自己把话说尽后,见两人的反应并没有过激,这才放心离开。 回到卧室后。 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凌晨1:35 钱大钧和孙东来两人还没有半点要回来的意思。 看样子今晚不是他们搞定了于万红,就是被人家给喝美了。 苦笑着摇摇头,也懒得继续操心这俩货。 转而将目光看向了张发财,“这断指阿六和那个叫小玉的是什么情况?” 今晚这件事说是惊喜。 倒不如说更多的是惊吓。 现在大牛满世界找的人,居然出现在了自家的宅子里。 张启凌倒不是说怕了对方。 只是在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完全没必要再招惹是非。 “我也是前几天才想起来,曾经在昆城好像听过断指阿六这个名字……” 张发财一边笑眯眯的给他倒了杯茶,一边解释道,“据说他是西南赌王石步金的关门大弟子。” “而小玉则是他唯一的独生女!” 石步金? 听到这个名字,张启凌不由的大吃一惊。 那可是名震半壁江山的西南赌王。 曾经老爷子也给他说起过这人的事迹。 这人在二十多年前,分文不带南下澳岛,把各大赌场几乎都给赢了个遍。 各路专家、高手齐聚一堂,可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找出他出千的手法和证据。 张启凌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这位高人的徒弟和女儿…… “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随即又好奇的问道,“可在镐京连大牛都找不到的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张发财嘿嘿讪笑了两声回答,“我说是算卦算出来的,张爷您信吗?” 话音才落。 陈庆之眉头一抖,冷声道,“说人话!” 张发财背后阵阵发凉,急忙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其实就是那天在开赌局的时候,我看这两个家伙不太对劲,就简单的在他们身上动了点手脚。” 张启凌笑眯眯的嗯了声。 至于他动了什么手脚也没深问,反而话锋一转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要碰赌?” 说完,房间里的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张发财只是觉得断指阿六是个人才,招揽到张爷身边必然利大于弊。 但涉及到开场子搞赌这件事,他却不敢越俎代庖。 良久后,反而是陈庆之率先开口,“张爷,我觉得咱们想要在镐京站稳,下九流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他们三人都是袍哥出身。 根本瞒不过有心人的调查。 在陈庆之看来,与其畏手畏脚,还不如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做出点成绩来。 无论官方有什么政策,那也都是后话了。 “是绕不过去……”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张启凌略显疲惫的说道,“可我不想让大家沾上这个东西,万一出事后果你们都明白的。” 蓉城的魏三就是前车之鉴。 看似风光无限,但身为官方代言人的赵长天其实早就对他动了必杀之心。 卸磨杀驴。 过河拆桥。 也都不过是寻常手段罢了。 “张爷,恕我直言。” “您想走正道是没错,但咱们根本就没有路子,就算是沈秋林出手,最终也只能沦为他的下属。” 张发财沉思了片刻,一张老脸都快拧成了麻花,“龙蛇鼠蚁各有各道,各行其是,我觉得下九流未必不是我们立足镐京的选择。” 别看现在这个小团队多了钱大钧跟孙东来两人,可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接触到真正的核心。 张启凌不傻,自然能听懂老财话里的意思。 “这件事让我好好想想……” 又是短暂的沉默后,他仍是摇了摇头,“接下来先帮小玉把病治好再说,正好也让他们避避风头。” 眼下他才跟大牛爆发过激烈的冲突。 短时间内,还不想再把精力突入到这方面去。 老财和陈庆之相互对视一眼。 当即点点头不再说话…… 是夜。 等到卧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人,张启凌对着窗外明晃晃的灯光,慢慢的点燃了支香烟。 看着袅袅升起的白雾,他的思绪渐渐被拉回到了从前。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老爷子走南闯北。 下九流。 中九流。 乃至上九流的一些人物都带他见识到了不少。 如今回头再看。 下九流里能得善终的人几乎没有。 这就好像是个诅咒,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多的人开始摒弃,甚至对过去的规矩不屑一顾。 只要利益使然,就没什么祸不及家人。 仅仅是为了几百块就当街砍人,这种事张启凌也曾亲眼目睹…… 来到镐京后,身边多了老财跟陈庆之两个兄弟。 不再孑然一身。 他肩上的担子也就更重。 原本张启凌想要通过于万红为中介,找到一条合适他们发展的路子。 但如今看来,此人心机深重。 最关键的是背后还有个连他都看不透的曾国阳。 跟这种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只要能保持住面上的交情,多余的事他并不想参与得太深。 而对于钱大钧和孙东来。 他完全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 这两个顶级二代,死皮赖脸的要跟在自己身边,说是没点企图谁信? 他们拿出的说辞也就糊弄糊弄罢了。 要是当了真,那张启凌才是活该变成条有家不能回的丧家犬…… 可如此这般。 未来又要何去何从? 当香烟烧到了过滤嘴,灼热的刺痛感传来。 这才让张启凌回过了神。 窗外的夜色仍是深沉,隐约中一个模糊的倩影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有些事还没开始,就已经划上了句号。 有些人明明看似洒脱,实则早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长夜漫漫。 总有人无心睡眠。 张启凌并不知道,就在他隔壁不远的房间里,陈庆之和老财正坐在一张茶案面前。 两人的互不言语,让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半晌过去。 陈庆之率先打破了沉默,“说说吧,你煞费苦心的收留断指阿六和小玉,到底是在谋划什么?” “张爷纯良信了你的话,可你却瞒不过我……” ##第115章 黑暗中的影子!陈庆之的选择! 老财神色复杂的抬头看了看陈庆之。 白马探花果然名不虚传。 不善言辞也仅仅是因为他不愿意过多透露自己的心声,让别人看穿破绽。 长长的吐出了口浊气。 老财突兀的笑了出来,“其实就算你不找我,我接下来也要准备找你……” “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张爷纯良,把你我真的当成兄弟,所以有些谋划才不能告诉他啊!” 听到这话。 陈庆之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 老财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在他看来,这也绝非对张爷欺瞒的理由。 他刚想说话,却被后者摆手打断,“你先不要忙着否定,我且问你眼下张爷的人手越来越多,要不是有蓉城那边的收入支撑,是不是早就弹尽粮绝了?” 这话没法否定。 陈庆之只得点点头。 于是老财接着有道,“我苦思冥想了很久,或许在未来张爷会有很多漂白的机会……” “但现在他做不到,我们更帮不上什么忙。” 陌生的镐京对几人来说就是全新的开始。 别说是人脉了。 他们便是连路都未必能认全。 陈庆之被他的话逐渐说到有些焦躁。 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你有什么就直接讲,不必跟我兜弯子。” “只要能帮到张爷,什么事我都可以做!” 隐约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如今陈庆之的老母亲在沈琦的照顾下,除了见不到他之外,各方面的生活条件都是最顶级。 对此,他便再没了后顾之忧。 老财抬起头,双眸之中闪烁出幽幽光芒,“嘿嘿,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张爷不想做的,我们可以替他去做,张爷有顾虑的,我们自然也要替他消除顾虑,所以张爷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影子,一个替他扛下黑暗,绝对忠诚的影子!” 影子? 稍稍愣了愣神,陈庆之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本富有节奏的呼吸逐渐凌乱,“你是想让我做张爷的影子?” 老财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没错,对我们而言下九流必须要涉足,而且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张爷不愿露面,是为了以后的发展,而你就是那个行走在黑暗里最好的人选。” 对陈庆之的心性极为了解。 这个男人看似淡薄,对任何事都不争不抢。 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相反陈庆之的能力很强,强到只有内链锋芒依旧得了个白马探花的称号。 仅沉默了片刻。 他终是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开口道,“需要我怎么做?” 听到这句话。 老财很想笑,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非常清楚,陈庆之这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爷所面对的困顿便解决了大半。 但此刻的他却化身成了个恶魔,亲手将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推进了火炉。 谁也不知道这个火炉的温度有多高,甚至有一天会不会烧的陈庆之灰飞烟灭…… 于是他沉默了良久,这才艰难的问道,“你确定你想好了?” “走上这条路,想要再回头可就难了!” 若不是没有可靠的人选,老财断然不会选择陈庆之作为这个对象! 但张爷等不起! 他能感觉到更大风暴正在酝酿。 在风暴降临之前,若张爷不能武装到牙齿,那后果将是所有人都难以承担的…… “我本来就在这条路上。” “什么时候离开过?” 陈庆之冷酷的脸上,不知何时挂起了抹淡淡的笑意,“我愿意成为张爷的影子,就像你愿意为张爷的发展,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样。” 这一刻。 老财彻底沉默了。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太低估了陈庆之。 两人之间再度相顾无言,房间里陷入到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老财起身。 朝着陈庆之鞠躬到底。 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张爷。 未来的路他看不清,也算不出。 但他知道如果注定要有人为张爷遁入黑暗,那么这个对象只能是陈庆之! 这一夜,玉壶光转。 有人醉生梦死。 有人歌舞升平。 亦有人选择用身体,替张启凌挡住未来的全部黑暗…… 翌日清晨。 天才蒙蒙亮,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的张启凌便早早的起了床。 几乎一夜无眠。 对未来的难以捉摸,让他很是难受。 在院子里呼啸生风的打了一套八极拳。 这才面前排解出几分心里的郁郁。 就在这个时候,孙东来几乎是用整个身体,勉强扛着钱大钧肥硕的身体。 一步步艰难的走了进来。 这幕滑稽的情形,看得张启凌不由失笑出声,“他这是怎么了?” “你们不会是从昨晚一直喝到现在吧?” 连拉带拽。 最终好像是被耗尽了力气,孙东来只能把钱大钧顺手扔在了地上。 任期趴在花坛边就开始呼呼大睡。 大口大口的喘了半天的粗气,才无可奈何的说道,“不是我们,是他一个人愣是拉着于万红喝到了天亮……” “还有那个叫曾国阳的老东西,心机实在太深了,我一时没忍住,也把他给灌的说不出话了。” 径直往张启凌的身边一坐。 举起手里拿着的矿泉水便是一股脑灌进了肚子里,休息了半天才满脸苦笑的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听到这。 张启凌也被他勾起了兴趣,便笑着问道,“跟哪两个老狐狸喝酒,能有收获可不简单。” 孙东来重重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要不是钱大钧舍得一身剐,我们还真拿他俩没办法。” “不过曾国阳明确说要在咱们的古玩铺子里收购一批古董,价值不在五百万之下,而于万红也答应牵线搭桥,我准备先收购一家小矿产公司。” 张启凌闻言。 眼前顿时一亮。 于万红那里被撕开口子了? 埋着脑袋喘气的孙东来,并没注意到张启凌脸上的异常,“张爷,我判断接下来除了煤矿和铁矿石之外,一些跟能源相关的产业势必暴涨。” “如果咱们想要快人一步的话,现在就必须要开始布局了,否则一步慢步步慢,到时候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第116章 专业!国之重器? 能源和地产这两个行业,一直以来都是张启凌长期关注的。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 张启凌从小到大,都被家里老爷子盯着,天天雷打不动的要坐在电视机旁边看《新闻联播》。 孙东来的一番话,刚好说在了他的心坎里。 “能源行业的话,我是支持的。” “不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了一套八极拳只感觉神清气爽。 张启凌笑着朝他问道。 孙东来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镐京第三冶炼厂,国有改制是我们眼下最好的机会。” 做完跟于万红喝了个通宵,他们并非没有收获。 强打精神的说道,“第三冶炼厂是改制后第一批试用单位,这个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 “只要条件不过分,我想尽快将其拿下!” 现在看来,国有企业虽然有沉重的包袱。 但相对而言,其设备和人脉关系,都是他们转行所必须的条件。 张启凌闻言点点头,“这件事你尽快去办,需要什么帮助咱们随时电话联系。” 机会就摆在了面前,失不再来。 他也是当机立断的说道,“先跟他们的负责人接触一下,实在不行于万红那边的关系也不是不能考虑。” 对此,孙东来苦笑了两声,“明白了张爷,不过……” “我现在还是先把这家伙给安顿好吧!我看没个一天一夜,他肯定是醒不过来的了。” 无奈的看向抱着花坛呼呼大睡的钱大钧。 这小子也真是豁得出去。 以一敌二,愣是没落下风,还让他套出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张启凌摇头跟着笑了两声,略作思量后说道,“回头让老财给你安排几个人手。” “你堂堂一个孙家大少,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可不行。” 现在他们收养的那些孤儿已经陆陆续续被送到了清水阁来,正好可以安排一些人出去。 可他的话说完,孙东来就语气幽怨的说道,“张爷,您啥时候才能不拿这出来打茬?” 可换来的只是张启凌的放声大笑…… 9:09 郁闷的坐在了清水阁前厅。 作为掌柜的,钱大钧宿醉不起,现在正睡得昏天暗地。 老财跟陈庆之两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吃过了早饭便神神道道的出了门。 给小玉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中药后,偌大的清水阁反倒只有张启凌空闲了下来。 想着古董铺子开张,索性一个人坐到了大厅喝起了早茶。 一盏碧螺春还没饮尽。 手中茶碗还散发着袅袅白烟。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解放牌胶鞋,操着满嘴镐京方言的老头就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老板,大货要不啦?” “正宗土坑里刨出来的大货咧!” 这话让张启凌微微一愣。 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 所谓大货,在古玩圈子里指的就是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东西。 通常来说都是极为贵重,被国家评级的文物。 而大坑说的就是还没被官方发掘的古墓。 要知道这里可是镐京! 开发商随便修个小区就能挖出几个古墓,出现所谓土坑大货随时都在发生。 想到第二天开张,就有人主动送生意上门。 张启凌不由学着老头的腔调,失笑道,“老人家,不管啥子大货,你得拿出来给人瞅瞅撒。” 原本想着,这年头在镐京地面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但那小老头贼头鼠脑的一窜就进了门。 躲在个外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上抱着的包袱,“老板你是文化人,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大货?” 张启凌好奇的凑上前。 只在他手上的东西扫了一眼,眼角便忍不住狠狠的突突了两下。 那是根胳膊粗细的金属棍。 在厚重的赤色铜锈下,还能清楚的分辨出变形的饕餮纹。 西周大克鼎! 张启凌险些脱口而出。 这特么是大货? 分明就是官方明令禁止私下交易的国之重器。 而这根金属棍,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克鼎的一只器脚,竟然被这败家玩意给掰下来了…… “这东西我看不好。” “老人家你还是另找买主吧!” 想也没想就直接摆手给回绝了。 张启凌初到镐京,更是才踏足古玩行业。 先不说会不会看打了眼,但是这西周大克鼎的价值就不是用单纯的钞票可以衡量。 他完全没必要引火烧身,给自己找麻烦。 “老板,要不你再看一眼嘞?” 小老头见被拒绝,仍不死心的继续卖力说道,“介个只是大货其中的一部分咧,要不您再好好瞅一瞅?” 用力摇了摇头。 张启凌毫不犹豫的拒绝,“看不好看不好,老人家还是另找他主吧!” 看不好的意思,其实就相当于委婉的拒绝了。 一般都是指不确定这件东西的真假。 如果换了圈子里的人,听到这话也绝不会再做纠缠。 这小老头见他态度坚决。 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满脸失望的将东西又给包裹了起来。 嘴里还不忘嘀咕道,“一帮瓜怂不识货……劳资回头就卖给史密斯……老外都比你们有见识……” 就站在边上的张启凌,将他这番话尽数收入耳中。 眼角不由狠狠抽搐了几下。 史密斯? 老外? 这老小子不会是想着在古玩市场卖不出去,转手把西周大克鼎出让给老外吧? 此等国宝岂可流落异国他乡?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升起,在那小老头即将出门之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老人家,还有老外来找你收购?” 这些年,随着开放的浪潮越大越高。 不少歪果仁都跑到国内来淘金。 特别是像镐京,中原,帝都这样历史厚重的地方,总能收到在国外拍出天价的古董。 这些事张启凌多少也有些耳闻,却是想不到今天让自己给撞见了。 “可不是咧?” “那大鼻子看到介个东西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开口就是十万要收走,用还是外汇刀了儿!” 小老头斜着眼睛瞄了张启凌一眼,“额本来想着是祖宗的东西,还是得优先卖给你们。” “可我问了好几家都不收,那没办法只能卖给那大鼻子咧……” ##第117章 套路和反套路!开启撒钱模式! 收? 这玩意谁敢收? 张启凌闻言苦笑。 前脚买下来,后脚就有可能被文物局的人盯上。 到时候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听小老头说,想要把东西卖给歪果仁。 这种事他也是决不允许发生的! 马上都快要21世纪了,不会还真有人以为是在一百年前吧? 二十万刀了儿,就想从他们手上买走国宝? 简直就是癞蛤蟆看上天鹅,想屁吃! 想到这,张启凌也懒得继续磨蹭,尽量压低了嗓子问道,“老爷子,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你还有一件大的?” 听他口风弱了下来。 小老头眼前一亮频频点头,“是咧是咧,就这个烧火棒不值钱,额还有个大家伙!” 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如此以来,张启凌心中也是有了个大概。 当下沉声道,“那你先带我去看看,合适的话我就收了,价格绝不会比老外低。” 大不了将其买来后捐献给博物馆或者文物局。 不仅能换个好名声。 关键还可以阻止国宝旁落海外。 小老头听闻他这么说,一张老脸都快笑开了花,“们问题咧,实话实说,额也不想把祖宗的东西卖给老外撒。” 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额把大货带来了,就在那个地方,老板可以派几个人过去跟我拿。” 只是他这说完,张启凌心头顿起疑惑。 那可是西周大克鼎! 重两百多公斤的玩意儿,说搬就给搬来了? 当下心中迅速闪过了无数个念头,随即笑道,“老人家那你先等等,那玩意可重的很吧?” “我到后面去给你多找几个人。” 说完,也不管小老头的反应。 自顾返身就回到了后宅。 那几个被钱大钧高价挖来的评估师,也很有眼力的立刻凑了上来。 “老板,拿东西我看了,绝对是西周大克鼎没错。” “您可千万别犯糊涂,这种东西拿在手上就是给随时都会爆炸的雷!” 其中一人压低了嗓子劝说道。 站在他边上的同伴也是点点头,“老板,而且我看那老小子不像是个好人。” “要么是土耗子在坑里刨食的,要么就……” 他话没说完。 张启凌也懂他的意思。 只是听到土耗子三个字,心中疑窦更深。 刚才看到的那个器腿,上面只有铜锈却不见任何刚刚出土的痕迹。 这点就足够引起了他的戒心。 于是在心念转动之下,开口说道,“我先去把人给拖住,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你们赶紧去报警联系文物局的人,就说在这里有人想要私自贩卖国宝西周大克鼎!” 想要出手这种烫手山芋。 就算是在心急,也不可能把东西给拉到文物市场上来。 种种迹象表明。 这不出意外的话,这八成是个局。 要么是仙人跳,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做局坑他。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 若是后者的话,可就意味深长了…… 正在前厅东张西望的小老头,正是大牛那伙人派来做局的。 此刻眼见张启凌上钩,他不由得意的哼起了小调。 把之前大牛给他的警告给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小心谨慎? 在他眼中,但凡是个人都逃不出名利二字。 他拿出来的这西周大克鼎,绝对能算得上是重器,有市无价的大宝贝。 别说是一两百万。 只要不被官方察觉,转手卖出个八位数都轻松。 他就不信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抵抗的了这种赤果果的诱惑。 更别说他还吃准了文物圈子里,大部分人的爱国情怀,必然是不允许宝物遗失海外的。 双管齐下,他等的就是请君入瓮…… 片刻后。 张启凌带着几个伙计从屋里出来,指着小老头说道,“你们跟着老先生去搬个东西。” “就在前面的巷子里,记住千万别磕着碰着。” 故意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 随后又笑问道,“老人家,这东西的来历可不简单,您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小老头也想没想,直接便开口回答,“额就是在家里种地时,无意中发现的。”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头额带你去村子里走走,这玩意在咱们乡下可不值钱,好多人都挖到了。” 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张启凌笑而不语。 心中却是肯定了这家伙必然有诈。 种地时无意发现? 最早的大克鼎确实出现在三秦大地。 可实际却是出土于扶风县。 距离镐京还足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而镐京周围的大墓早就处在勘探中。 不可能会遗落这种规模的古葬群! 于是就在两人说话之间,清水阁的伙计们在小老头的带引下,呼哧呼哧的把一个包裹着尼龙布的大块头给搬进了店里来。 “老板,你看看东西。” “要是没问题的话,额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自信满满的指着大块头说道。 小老头的眼神里开始有精光闪烁。 鱼儿马上就要上钩了! 张启凌答应一声,将尼龙布打开,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 当下心中连生感慨。 不管从造型,纹路还是包浆锈迹来看,这确实是西周大克鼎没错了。 笑了几声后,把一张支票递给了小老头,“东西没问题,老人家你可以拿这支票去取钱了。” 按照古玩行的规矩。 大额交易向来是使用支票,没谁会在店里动辄准备数百万的现金。 小老头阴恻恻的笑了笑。 鱼儿上钩,可以收网了。 当他顺手将支票接过来,下一刻就不知道从哪冒出了十几号人,不有分说的冲进了店里。 为首的一个小混混,摸了摸满头的黄毛得意道,“张老板好巧啊!” “我们兄弟路过,想不到就遇见了你在收购官方明令禁止的国宝,你是不是该给咱们个交代?” 果然。 在心底长叹一声。 这小黄毛他眼熟,不就是大牛的手下? 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不悦的说道,“谁让你们进来的?给你们十秒钟滚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面上厉色一闪即逝。 既然水落石出,那今天就别怪他手起刀落了! ##第118章 堪比故宫博物院?怎么就元青花了? 头上染着一撮小黄毛的混混被张启凌的话给吓得愣了愣。 但那小老头眼见鸭子到了嘴边,岂肯轻易放过? 也顾不得露馅儿,急忙开口说道,“是他,就是他,他非要强买我的西周大克鼎!” “你们赶紧打电话报警啊!” 实在对这群猪队友无语。 这种时候了已经,还和他说这么多话作甚? “额,对对对!” “擅自贩卖收购国宝,你这次死定了!” 那小黄毛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哥大,作势就想要报警。 而张启凌此时,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个主意。 当下脸色漆黑的喝道,“把他们都给我摁住,谁敢打电话,直接把爪子给他剁了!” 在他店里帮忙的这几个伙计,都是从孤儿院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年轻小伙子。 别人或许忌惮大牛,可他们根本就没在怕的。 刚才这些家伙准备闹事时,就各自拿了家伙在手上。 三下五除二。 不由分说的便将小黄毛这群混混给双手反绑着制服了。 原本想着今天要报警。 狠狠的讹诈张启凌一笔,小黄毛他们压根就没带武器在身上,可哪里料到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当下连哭的心都有了。 到底谁才是地痞流氓? “姓张的我告诉你,我们牛爷正在来的路上!” 小黄毛被揍的语气里都带了哭腔,可还不忘威胁道,“你识相的马上放了我们,不然待会有你受的!” 张启凌闻言冷冷的笑了笑。 上前在他的脸上用力拍了拍,“巧了,我今天等的就是你们牛爷,我倒要看看他来了该怎么给我交代?” 反正已是打电话报过警。 就连文物局都通知了。 张启凌处理起这些家伙来,根本就有恃无恐。 小黄毛那张被揍到五颜六色的脸上,当即就露出了深深的惊恐。 栽了! 栽麻了! 心中才闪过这么个念头,嘴巴就被人给狠狠的堵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干瘪的小老头被捆在角落里。 现在也是害怕极了。 他在这一行里混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讲规矩的人。 自己精心策划好,专门针对人心的局。 这小子居然二话不说就掀了桌子…… 于是接下来张启凌也懒得跟这些小喽啰多费唇舌。 径直搬了把凳子。 金刀大马的往门前一坐,就等着大牛主动送上门来。 似乎距离清水阁不远。 时间也就只过去了十分钟不到,紧闭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可门刚一开,大牛就忍不住往后跳了一步,嘴里下意识的爆了句粗口,“卧槽!” 只见张启凌正端坐在门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牛爷,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直到此时大牛才看清楚。 包括他请来的老千在内,自己的手下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严严实实的反捆着双手。 那个小黄毛眨巴眨巴的无辜眼神里,更是写满了幽怨。 “姓张的,好胆!连我的人你也敢动?” 无名火直冲脑门。 大牛见到这幕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帮不成器的玩意,又把事情给搞砸了! 可明面上自然是不能承认的了,索性倒打一耙,“哼哼,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你这家店恐怕开到不明早!” 被他这无赖的样子给气笑了。 张启凌随意的摆了摆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想要打砸这里了,我就坐在这里,有种你来。”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 加上自己的人和赃物都被扣在店里,大牛一时间也吃不准他到底手上还有什么牌。 “笑话,你押了我的人还敢这么嚣张?” “今天要是不教育教育你,以后这镐京我还怎么混得下去?” 沉思片刻,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大牛还是没按耐住心头的怒火,“上!打死算我的!” 清水阁里的伙计见状,刚想上前阻止。 却不料被张启凌伸手拦下,“没关系,让他们来,我正愁这些古董卖不出去。” “我的东西,是那么好砸的?”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瞬间就把那群磨拳嚯嚯的小混混给唬在了原地。 大牛冷冷笑道,“小子,你以为仗着自己认识于万红,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张启凌有所依仗的原因。 不管怎么看,这小子怕都是在扮猪吃老虎想要诈自己,当场就不再犹豫。 可张启凌依旧坐在椅子上分毫不动。 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大牛,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要是你不砸我可就帮你砸了,到时候每损失的一分钱我都要你十倍偿还!” 自诩看穿了一切都大牛。 顺手在博古架上拿起个花瓶,然后轻轻把手松开。 只听啪嗒一声,便摔成了粉碎。 满脸戏谑的看着他说道,“砸东西这种事我在行,就不牢张老板费心了……” 转头看向身边呆若木鸡的手下,“还愣着干什么?把这里能看见的,都给我砸干净。” 对此。 张启凌不仅不阻拦,还转身对护在左右的小伙计们说道,“刚才他砸的那件是唐三彩,价值三百万,你们记好别漏了。” “还有那件是元青花,存世孤品,有价无市,就勉强给他记上个两千万好了……” 这些伙计虽然没搞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一一点头记下。 大牛在边上听得眼皮直抽抽。 怎么就唐三彩了? 怎么就元青花了? 就你那些摆在店里连台面都上不去的破烂玩意,从你嘴里蹦出来就成稀世珍宝了?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可随着张启凌说的越来越过分,大牛很快被激怒到丧失了理智,“砸!通通给我砸了!” “一件都不要留!我看你这比故宫博物院还要牛逼吗?” 故宫博物院? 张启凌冷笑两声,这回算你提醒我了。 抬手指向一件被个小混混拿在手上,正准备摔碎的花盘道,“没错,那就是跟故宫同款的钧窑月光白釉盘……” “你倒是赶紧给我砸了啊!” 那小混混被唬得一个激愣。 身为镐京人,谁没听过帝都故宫博物院? 这玩意不是粉红色的吗? 咋就成了月光白釉盘了? ##第119章 天地银行,兑换捌仟亿! “张启凌,你特么能要点脸吗?” 实在忍无可忍的大牛,愤怒的咆哮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 凭他的眼力自然自然不难看出,自己手下拿着的盘子就只是个普通的现代工艺品。 张嘴就冒出个故宫博物院同款。 这完全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 对此,张启凌讪笑了两声,“抱歉抱歉,说错了,这款不是钧窑月光白釉盘……” “是定窑淡粉描边盘,一样也是故宫博物院同款,不影响价格的,你们随意砸。” 听到这话。 大牛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小子是想要上天啊! “张启凌,老子今天要不把你的骨头都给拆了,以后名字就倒过来念!” 彻底抓狂。 丧失的理智让大牛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张启凌跟陈庆之两人,差点把他的老巢都给打穿了。 当下咆哮着,抄起一把椅子就朝他猛地砸了过去。 而张启凌只是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然后顺势一脚,便势大力沉的将他给踹翻在了地上。 剧烈的痛楚让大牛立刻清醒了不少。 暗暗骂了两声大意。 脑子飞快的旋转,想要找个挽回场子的说法。 可就在这个时候。 门外忽然传来了个声音,“让我看看,谁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家骨头给拆了?” 正在气头上的大牛,一边扭头一边愤愤的喝道,“哪个拉完尿没关天门把你露出来了?” “老子的闲事你也敢管,信不信……” 当他彻底转过身,看清楚了站在门口的人。 还没说完的话便戛然而止。 嘴角有些抽搐的哆嗦道,“李,李局您怎么来了?” 身为维护镐京治安的最高官员之一,李奇峰现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不久前他们才接到报案。 说在古玩市场里有人想要私售国之重器歪果仁。 这立马就引起了局里相关领导的高度重视。 派他火速前往现场调查清楚。 可李奇峰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赶来就听见了大牛那嚣张跋扈的话。 “哼,我怎么来了?” 目光冰冷的看着大牛,语气中杀意纵横,“你看清楚了吗?我到底是从谁裤裆里掉出来的?” 后者被这声冷哼吓得浑身一颤。 急忙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李局,李局您说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紧跟着大牛灵机一动,指着张启凌便狠狠的说道,“我骂的是他!对了,这个家伙私下购买了西周的文物!” “那可是咱们国家明令禁止的!” 李奇峰愣了愣神。 表情古怪的看着他问道,“刚才是你报的警?” 大牛也懵了。 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我,我没有啊!”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在道上混的! 报警这种事就算被打死也绝对干不出来。 否则以后还有哪个小弟敢跟他? 听说了吗?我们老大干不过别人就报警…… 老大也太丢人了,打输就算了,关键是还报警…… 眼前脑补出的画面让大牛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但还不等他开口询问。 依旧老神在在坐着的张启凌幽幽开口了,“打扰两位一下,没记错的话,刚才报警的是我们。” 李奇峰:…… 大牛:…… 不理会两人写满了疑惑,张启凌缓缓站起身说道,“警官,我的小店都被人砸成这样子了,你不会没看见吧?” 李奇峰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没好气的看着大牛,“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者委屈的指着那群手下道,“李局,是他把我的人都给绑了啊!” “你知道我们这些在道上混的,最讲究的就是个面子,更何况这小子还想要私自购买国宝!” 这辈子的郁闷加起来都没今天多。 今天要是不把姓张的这小子给抓进去,大牛就是死了都不会瞑目。 张启凌轻轻笑了两声,“李局是吧?您看看我这正经做买卖的,像是能绑架人的地方?” “再说了,他一个穷混混有什么值得我绑架的?” 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李奇峰脸上闪过几条黑线,又是怒瞪了大牛两眼。 请问下人家说的哪句话有毛病? 当下颇是无奈的说道,“打砸的事情我等下在找他算账,既然是你报的警,国宝到底是咋回事?” 看这满屋子的碎片残渣。 想要处理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国宝的事情,毕竟上面还有不少大佬等着要结果…… 随手指了指那干瘪的小老头,又指了指放在墙角的那一大坨,“这老小子刚才拿着个大克鼎的器腿,跑来找我收购。” “李局长,像我这样的良好公民怎么会知法犯法?人跟东西我都帮你扣下了,具体要怎么处理就跟我没啥关系了吧?”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大牛和那小老头,在心底同时跳出了这么句话。 西周大克鼎!? 眼皮猛地狠跳了好几下。 李奇峰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快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尼龙布。 那尊古朴的大鼎立即便呈现在了眼前。 “李,李局,不是他说的那样啊!” 小老头看着李奇峰那炙热的眼神,慌忙上前摆着手解释道,“明明就是他买的,我,我这里还有他给的支票!” 要是再不把话说清楚。 面前这个官方的家伙,明显是把自己给当成了升官发财的机会! 于是用最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支票递上前。 大牛也总算抓住了个攻击张启凌的机会。 忙不迭的点头道,“对对对,李局您看他连支票都开出来了,现在可是认证物质俱全,抵不了赖!” 满是狞笑的看向张启凌,“小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这才是良好市民,替天行道!” 簇拥在他身边的小混混们,也纷纷深以为然的点头同意。 跟这家伙相比,他们才哪儿到哪儿…… 直到此刻。 张启凌仍是没有半点慌张,淡定的看着那小老头说道,“你仔细看看,那支票上究竟都写了什么。” 后者一个激愣。 下意识的凑到李奇峰身边。 只见那支票上赫然写着: 【天地银行,兑换捌仟亿】…… ##第120章 今日之耻!铭记五内! 天地银行! 小老头的嘴唇开始变紫,疯狂哆嗦。 可怪就怪他当时太得意忘形。 以至于连最基本的数字都没看清楚。 但大牛完全不知道情况,还是那副计谋得逞模样,在边上不断叫嚣,“哈哈,李局,快,快拿住他!” 有种智商被人给按在了地上摩擦的感觉。 李奇峰走上前,用力的将支票一把摔在了大牛的脸上,“你是在教我做事?” “特么你家花钱是在天地银行取的?” 从接到报案到兴致匆匆的赶来。 直到此刻,眼前的闹剧彻底让他没了半点耐心。 对着手下大袖一挥,“先把涉嫌打砸闹事的人给我拘起来!” “从现在开始,在文物局的同志来以前,没有我的点头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这家店!” 大牛懵了。 茫然无措的将那张支票捡起来。 结果只看了一眼,整张脸都瞬间铁青的快要滴下水来。 双眼喷火的看向张启凌,“姓张的!你特么这是在挖好了坑,玩我是吧?” 后者做沉思状。 良久后轻轻点点头道,“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挖好了坑等你往里跳。” “如果非要觉得我是在玩你,那应该就是了。” 顿时只觉眼前一黑。 大牛壮硕的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 要不是有小弟急忙搀扶住,他差点就要被气得当场昏迷。 原本李奇峰跟他背后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要抓住张启凌私下购买国宝的证据,这尊西周的大克鼎自然能完好无损的回到他手上。 但如果按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 别说这件事会顺着线索烧到他的身上,甚至就连大鼎很可能都拿不回来了。 这特么可是他借的! 要是还不上,事情就大条了…… 想到这。 大牛恶狠狠的看向张启凌,突生出种想要这王八蛋同归于尽的念头。 而张启凌明显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他。 招招手,从伙计那里拿来了刚才记下的物品损失清单,“李局,我这里有一份他们打砸的列表。” “您先过目看看,如果您不能为我做主的话,回头我们店就要打算找律师起诉了。” 李奇峰眉头紧皱的接过清单看了看。 可还没看到三分之一,他就绷不住了,“你确定损失的是这些东西?” “元青花,唐三彩,还有大明宣德炉!?” 手里拿着轻如鹅毛的纸。 心肝肺脾肾却在疯狂的颤抖着。 面前这小子说得要是真的,那他家可比镐京博物馆里的珍藏还要贵重。 “李局,你特么别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 大牛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接连两次在同一个人的都上吃了大亏。 如今说起话来都带了几分颤音,“您想想,正常人谁把这些国宝都给随便摆放在店里啊?” 如果真按照清单上的东西来赔偿。 那背上的债,就算给他十辈子也还是不清的! 张启凌站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淡淡的说道,“李局长,我是开古董铺子的,有了珍藏不拿出来卖,难道放进保险柜里等它自己变成钱?” “您要太为难的话也没关系,我回头自己去法院起诉就好了,反正这天下间总归是得有说理的地方吧?” 双眼血丝遍布。 仿佛一头被完全激怒的疯牛。 大牛无比凶狠的看着张启凌道,“姓张的,我看你是想活不过今夜了!” 后者无所谓的耸了几下肩膀,“李局长您听到了,我今后但凡有点意外,可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就像一座马上便要爆炸的火山。 却被人硬生生堵住了唯一的宣泄口。 大牛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了几圈,最终他还是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他已经知道自己这时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了用。 转身掏出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拨打了个熟悉的号码出去。 眼下这件事已然超出了他的解决范围。 无论如何还是得先保住这件西周大克鼎才行。 嗯嗯啊啊的说了几句。 随后大牛便走到了张启凌面前,“电话那头有人要跟你说话……” 见他没有伸手的意思,强行压下心头怒火,声音很是沙哑的说道,“我劝你最好听听看,于万红不是万能的,不是任何人都会买他的面子。” 大概猜到了电话那头的身份。 张启凌笑了笑,还是选择将其拿过,“你好……” 听筒里随即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放大牛离开,不追究大克鼎的事,条件随你提。” 面对这种嚣张的话,张启凌嘴角挂起了个不屑的弧度,“好啊,那就按照我列出的损失清单照价赔偿好了,我没意见的。” 果然。 听到他这话,对方瞬间就沉默了。 半晌后,应该是搞清楚了他的那张清单,声音听上去有些恼火,“重新换个条件,我当你刚才是在开玩笑。” “记住,我的耐心有限,不是每个玩笑都会听。” 在心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张启凌实力还是太差了点。 以他此时的能力,远不足跟大牛背后的势力叫板。 无力感带来的莫名怒火,渐渐在心底滋生,语气逐渐冰冷,“是你的人先找上的我,想要我不追究大克鼎也可以,但我需要你给我个合理的补偿。” 方才大牛的一声【李局】。 张启凌已是隐约猜到了上面对这件重器很是看重。 这,就是他谈判的资本! 电话那头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好,我知道郑子君欠你个人情,因为今天这件事,你可以再跟他提出一个能力范围的要求,或者一次性赔偿你五百万。” 张启凌想也没想,“我选前者。” 随即听筒里便传来了一阵深沉的笑声,“很好,我很欣赏你的野心,今天之内郑子君会来找你。” 说完,也不管张启凌的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站在旁边的大牛见他服软,伸手就想要拿回手机。 却不料只听咔嚓一声。 他才高价买的诺基亚,竟是被张启凌一只手硬生生的捏出了道道裂纹! 士可杀不可辱。 牛不喝水强按头。 良久后,张启凌才缓缓抬起了头。 一字一句的看着大牛说道,“帮我带句话给你背后的人,就说今日之事,我张启凌铭记五内!” ##第121章 我要镐京第三冶炼厂! 等到老财和陈庆之赶回清水阁。 只看见遍地狼藉。 张启凌就坐在店里,手里捧着碗茶一言不发,身边还摆着一摞花花绿绿的钞票。 “张爷,是谁干的?” 陈庆之声音低沉的问道。 张启凌摇摇头,依旧面无表情。 一个小伙计见状,便壮着胆子上前解释,“是大牛……他给咱们做局,被张爷看穿后恼羞成怒砸了店。” 老财闻言一愣。 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出去没多久,居然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当下看了眼陈庆之。 二人直接扭头就往外走。 而就在这时,张启凌突然开口,“回来,自己找个地方坐下,跟我一起等人。” 就在半个钟头前。 大牛背后那人的电话挂断了后,李奇峰显然也是接到了指示。 在文物局的人赶到之前。 很快带人抬走了那尊西周大克鼎。 桌上摆放的两百万,就是大牛送来对砸店的补偿。 听到了张启凌的话。 老财和陈庆之两人这才面色阴沉的返回到了他身后,一左一右笔直的站在那里。 这个时候所有道歉的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张爷说等人,那他们就等人。 无论等的是谁。 当张启凌手中的茶盏见底,一辆挂着黑牌的奥迪便停在清水阁门口。 从车上走下来的正是郑子君。 进店之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径直走上前说道,“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道了,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身份到了他们这个层级,许多事情便不再是秘密。 张启凌缓缓起身,“我想要知道跟我通话的人是谁,能将你呼来唤去,身份只怕是不简单吧?” 郑子君沉默。 良久后开口道,“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就不算在两个条件里了。” “站在大牛背后的是官方在陕省的大员,经济方面的一把手,曹渠。”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张启凌,“对于这种人,你最好不要想着东风压西风……” 后者听罢。 忽然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东风压西风?”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你也看见了,我清水阁开张才第二天,就被人砸成了这样。” 张启凌笑着笑着,双眼之中的寒光便不再掩饰,“还是你觉得我就应该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随着他的话说完。 可怕的压抑开始在店里渐渐弥漫。 郑子君也只得长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就在气氛即将降至冰点。 从宿醉中被人强行叫醒的孙东来和钱大钧,步履匆忙的赶了过来。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子在镐京第一次开店,第二天就让人给砸了,真当爷们儿胯下无卵?” 钱大钧怒极反笑。 哪怕是在千里之外的帝都,从小到大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反倒是孙东来冷静的多,站在张启凌面前低头道,“张爷,刚才我们睡死了,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这件事不管是谁干的,您想怎么解决?” 很清楚清水阁被砸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启凌想要在镐京立足,这口气必然不可能就如此轻易的咽下去。 站在不远处的郑子君,静静的看着这两个家伙。 年纪与他相仿。 口气却是大的离谱。 但那种目空一切的态度,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在心中暗自揣测二人的来历。 “陕省大员,主抓经济的一把手。” “听说名字叫曹渠。” 不用张启凌开口,他身后的老财主动说道。 孙东来沉吟片刻,目光在郑子君身上扫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钱大钧也明白他的意思。 当下冷哼了一声,倒也识相的选择了闭嘴。 他们现在的身份不宜让镐京的上层知晓,到时候只会给张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启凌心领神会,话锋一转朝郑子君说道,“清水阁的咱们暂且放到一边不谈。” “镐京第三冶炼厂,我想要拿下,还请郑先生帮帮忙,从中斡旋。” 略作思量了片刻。 郑子君也清楚这几人并不信任自己,苦笑着答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却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这块肥肉……” “不过你既然选择用掉第一个条件,那我自然可以出手的,但最后能不能吃的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虽然第三冶炼厂现在穷到连工人的工资都发放不出来了,但好歹曾经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辉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单是厂子里的那些设备和工人,想要全盘接下来,就是一笔不菲的天价! 而张启凌则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郑先生放心,我既然开了口就有吃下的把握,不然也不会浪费你的一个人情。” 见他说的这么肯定。 郑子君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赘述。 简单应酬了几句,就转身告辞离去。 他本来跟张启凌之间就没有太多的交情,只是因为一些利益归属,才产生了些羁绊。 等到他的那辆奥迪远去。 孙东来才压低了嗓子说道,“张爷,曹渠这个人我听过,当初勉强算是帝都的世家子弟。” “后来据说是因为得罪了一些他惹不起的人,这才被流放到西北,这些年动作不小,看样子是想重归帝都。” 这话让钱大钧不屑的撇了撇嘴。 肥硕的脸上凶相毕露,“哼,砸了张爷和老子的店,还想重回镐京?” “这次不让他脱层皮,我以后就跪着叫他爷!” 店里被砸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可在这些二代的眼中,面子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今天被人砸了场子,要是不找补回来,那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我们现在不能动他!” “先不说就算我们用家里的势力能不能强压人家,如今张爷才在镐京站稳脚,消息不能这么早散出去!” 却不料孙东来摇头,当场否定了钱大钧的话。 以他俩在帝都的身份实在太过招摇。 这样明目张胆的为张启凌,不惜动用家族关系也要打压一方大员。 势必会引起诸多窥视。 万一那位也投来了关注,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122章 出招!断指阿六的能力! 听了孙东来的话,钱大钧立刻闭紧了嘴巴。 帝都那位…… 他只要想想就觉得胆寒。 真要被那位知道了张启凌的存在,那后果才是他不敢想象的。 别说是他们钱家。 就算联合孙家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老财在边上,稍稍抬起了脑袋。 隐藏在长长刘海下的双眼,闪烁起一阵晦涩难明的光芒。 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的张启凌,总算是嘴角挂起了一抹弧度,“本来也没想让你们出面,我暂时还不打算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 钱大钧忿忿不平的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反正爷们儿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孙东来笑笑,“那这就要看张爷的意思了……” 对于分寸他向来把握的极好。 张启凌思量片刻,开口道,“以我现在的层次根本触碰不到曹渠,所以你们想怎么做?” 钱大钧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能怎么做?无非就是栽赃嫁祸,比如让他忽然爆出个情妇啥的。” 张启凌:…… 拜托你们还是做个人吧! 人家好歹也是放牧一方的大员,岂能对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没有防备? 却不料孙东来郑重其事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动静太大了,万一正好遇上帝都巡查组,后果我们就很难控制了。” “还是找个铁瓷出面,教育教育他家的后辈,出点血也就算了,咱们最好还是别露头。” 不管怎么说曹渠都是官方在镐京的大佬。 现阶段,不管是张启凌还是对他们而言,都还是得以低调为主。 帝京那位,就仿佛是座无形的大山。 把他跟钱大钧都给压的难以喘息…… 对他们两个的聊天,张启凌完全听不下去了。 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大钧,麻烦你带几个伙计把这收拾一下,桌上的钱就充公账好了。” “算是补偿这次的损失。” 说完直接扭头离开。 反正这俩家伙背后都有人罩着,就随意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刚刚走进后宅院子。 断指阿六立刻迎了上来,“张爷刚才是大牛?他没有为难你吧?” 前厅被人打砸的动静也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看见来人是大牛,断指阿六并没有冲动,而是带着小玉躲在后面一直没有露面。 “为难我?” 张启凌哑然失笑,“要不是他背后的人出面,今天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自己列出的那份损失清单。 便不由有些暗暗可惜。 不过能从大牛那里有讹到了两百万,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总好比什么也没有容易让人接受……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没有目睹整个过程,断指阿六虽然心中还有些狐疑,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张启凌。 后者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我等会过来帮小玉先做针灸。” “她体内的经脉被猛药残渣淤积,在正式开始治疗前,得先把经脉疏通才行。” 说起治疗小玉的事,断指阿六立刻就来了精神。 急忙很是局促的问道,“准备?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张启凌看他关系则乱,无奈的说道,“你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安抚好小玉的情绪就行。” “治病先治心,才能将治疗的效果发挥到最好。” 他能明显感觉到小玉对治愈病灶的信心不大。 在绝大多数时候,药石不过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真正能否恢复健康的还是患者的心态。 比如有不少人得了绝症,就连医生都还没下最后的通知,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遇到心志坚定的人,哪怕医嘱寿命无多,只要保持足够乐观的情绪,有的时候也能创造奇迹。 勉强算是听懂了张启凌的话。 断指阿六使劲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张爷,小玉最近确实有些想要放弃的意思。” “我怎么着也要劝她,等您今天针灸完了再说!” 如今大家都没见过张启凌的医术。 特别是断指阿六,曾经好几次想要从老财那里旁敲侧击点东西。 可老财也是茫然无知。 只是说张爷的来历非凡,无论什么样的奇迹发生在他身上都不用意外…… 于是断指阿六答应了一声后,便快步回返到住处给小玉做思想工作。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这也是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唯一的希望了…… 另一边。 跟老财和陈庆之来到书房。 张启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做治疗的准备,反倒是慢条斯理的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 “今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 轻轻将面上的茶沫撇掉,他抬头看向两人,“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老财酝酿了片刻,回答的声音有些低沉,“如果大牛的背后真是曹渠,到了他那个层次,真不是我们能动的。” “但我们未必不能跟大牛好好玩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 局面好像回到了在蓉城面对魏三和赵长天。 只是唯一的区别在于,大牛并不是那种单纯的莽夫,从他跟于万红的竞争中就能管中窥豹。 而相比赵长天,曹渠的层次更高,至少在眼下还没有对他们表现出恶意。 换句话说。 他们在镐京的发展和操作空间,都比在蓉城要大的多。 “下面人打架,只要不威胁他们的核心利益,没有谁会愿意主动站出来招惹麻烦。” 陈庆之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老财的说法,“对他们而言,我们和大牛一样都是狗,不同的是我们咬住人就不会松口,任谁也要给他啃下一块肉来!” 今天在张启凌开口说出【铭记五内】四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到此还不算了。 果然。 张启凌微微颔首,那双澄澈的眼睛逐渐虚成了一条线,“没错,既然大牛主动招惹了我们,就不是他想收就能收的。”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出招了!” 老财和陈庆之闻言立即凑的了他面前。 张启凌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也是时候考验一下断指阿六的业务能力了。” “赌场是大牛暗中最赚钱的场子,那我们不妨就先从这里下手……” ##第123章 断指阿六的选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断指阿六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玉的情绪。 还没来得及继续多说什么,就被人请到清水阁的书房。 听完了老财的话,他很快陷入到了沉默。 半晌后才抬头开口道,“大牛的场子并没有太厉害的高手,想要扫平并不是太难,可是……” “我如果就这么去的话,大概率会被分尸喂狗。” 说完,苦笑着看向张启凌。 后者大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解释道,“这件事你放心,要是你愿意出手,老财自然有办法。” 清水阁被砸。 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传遍镐京的古玩圈子。 张启凌要的就是在这之前,让大牛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跟曹渠的约定,并不包括事后的反击。 老财也是点了点头,站出身来说道,“我可以帮你易容,保证让你自己都认不出来。” 诫命榜眼。 右手罗盘可批命断运测大势。 左手易容变化莫测。 他曾多次凭借这手躲过了对手的追杀。 断指阿六闻言暗自长叹口气,目光逐渐坚定,“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不知道张爷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 心里很清楚。 在给小玉治疗之前,这是张启凌对他的一次考验。 虽然名义上是报复大牛对清水阁的打砸。 但任何事情的本质都是等价交换。 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的话,对这个团队而言,他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后果不言而喻,非亲非故,没人愿意养着个废物。 “没有上限,你尽力去做就好了。” 张启凌摇了摇头,指了指陈庆之道,“他也会易容跟你同去,无论做到什么程度,庆之都会护你周全。” 听到这,断指阿六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微微颔首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反正别无选择。 不如索性干一票大的,也算报复大牛这些年对小玉的“照顾之恩”! 与此同时。 于万红竟是出现在了大牛的西郊仓库里。 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壮硕的家伙,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冷笑,“十五,二十一,三十,把这三块标地交出来吧,这次你跟张启凌的恩怨我不插手。” 刚刚回返的大牛满口钢牙几乎都快要咬碎。 就在半个钟头前,他去了一趟曹渠那,当场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偏偏他连回嘴都不敢,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下来。 这回看似他砸了清水阁,出了一口恶气。 但实际上不仅差点损失了西周大克鼎,接下来需要花费很大的人情才能拿回来。 更是平白无故送出去了两百万赔偿。 就张启凌摆出来的那些垃圾,有个两千块便是顶天,在他眼里甚至连件正经的仿品都没有! 如今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闻风而来的于万红便开始了落井下石。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恶狠狠的盯着他,大牛似乎随时都会暴起,“这三块地是镐京未来的发展重点,你一句话就想要拿走?” 于万红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张启凌一直都想认识我背后的人,只是被我拖着罢了。” “如果你是这个态度,那我也就只好引荐给他了,反正拿不到地我也好过不了。” 摆明了今天就是来讹诈他的。 于万红说完便在旁边抱起了双臂,静静的看着大牛不再言语。 后者哪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如今的张启凌在他看来显然已经有了一飞冲天的潜质,只不过缺少了一份机缘而已。 若是真让这小子攀上了于万红的这条线,在不远的将来势必对他展开疯狂报复。 “哼,听你的意思,不也是很忌惮姓张的小子?” 大牛心中念头转动,随即开口道,“让我交出这三块地是不可能的,我没办法向那位交代,但是……”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缓缓看向于万红,阴恻恻的笑了笑,“但是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可以共同开发,利益均摊。” 于万红眉头皱了皱。 共同开发他不是不能接受,相反站在他现在的立场,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从怀里掏出支香烟点燃,语气低沉,“什么条件?” 见他松口,大牛知道自己已是试探到了他的底线,不由狰狞的笑道,“跟我联手,彻底打压姓张的那个小子,让他在镐京没有半点立锥之地。” “最不济也要将他赶出镐京,永远都不敢再来!” 在他心中对张启凌可谓恨极。 自从这小子的出现,他就没过上一天的安生日子。 听说沈谦那老小子如今的下场很是凄惨。 让他不由生出兔死狐悲的错觉,生怕有一天也步了后尘。 打压张启凌…… 这个念头才在于万红的心里闪过,就让他忍不住背心发凉,暗中打了个哆嗦。 他到现在也没彻底将其看透。 特别是上次的酒局。 孙东来和钱大钧的出现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两个家伙显然绝非普通。 他就是费尽了周章,也没查出半点关于两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但一想到自己错失了这三块地的开发权。 一种更大的阴影很快就将他笼罩了起来。 在权衡再三后,于万红终是点了点头,“跟你联手也不是不行,但我不会在明面上露头……” 话音刚落,大牛便发出声充满了戏谑的大笑,“哈哈,果然不愧是咱们镐京的财神爷!” “做起事来滴水不漏,给人挖了坑,还要别人念着你的好。” 毫不在意他话里讽刺的意味。 于万红脸色阴沉的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在此之前我劝你最好是想清楚了。” “你跟张启凌眼下的这点矛盾,并非是不可调和的,一旦真的下了死手……就算你我联合,也未必就有全胜的把握。” 心中又想到曾国阳对张启凌的评价。 若非必要,切忌与此子为敌! 他也曾数次地处橄榄枝,想要将其收入麾下,但张启凌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打得手好太极,每次都将他的招揽给轻而易举的化解,这让于万红心中难免也生出了些间隙和怒火。 大牛却是大手一摆,“一个外来户能逼到让我和你联手,就足够值得他吹嘘一辈子了。” “我就不信他是真命天子,就那点浅薄的根基,凭什么扛下你我的共同一击?”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这个世界上哪有永恒的忠诚? 相对于忠诚,背叛无非是筹码和利益的多寡。 这,便是人性! ##第124章 于万红的忌惮!横扫赌场,不赌为赢! 就在于万红跟大牛两人之间即将达成协议之际。 一个小混混突然焦急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脸色难看的凑到大牛身边嘀咕了几句。 后者也是眉头一皱,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哪儿特么来的野狗,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搞事?” “带上兄弟,发现有任何端倪直接把他们给我剁成肉泥!” 眼看说动了于万红。 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这让大牛心中异常恼火。 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都要把人生撕活剥了。 “到底怎么回事?” 于万红眼角莫名其妙的跳动了几下,情不自禁的便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大牛故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就是两个不开眼的家伙,跑到我赌场里现在赢了奖金三百万了。” 听到这话。 于万红的心才勉强踏实了几分。 在他的调查资料里,并没有显示张启凌或者他身边的人精通赌术…… “那我们今天的话就说到这里。” 心念转动了几分,他径直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你有什么计划最好先知会我一声,别再莽撞了。” “另外共同开发那三块地皮的事,我会安排人拟好合同给你送过来的。” 大牛闻言点了点头。 只要能彻底将张启凌打压下去,这点代价他并非是不能接受。 特别是经历过今天的这件事。 他莫名有种感觉,要是再任由姓张的小子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不仅会取代他在镐京的地位。 更可怕的是,那家伙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今日之事,铭感五内】 敢跟他背后大佬这么说话,还安然无恙的人,在镐京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就像是一种被恶犬盯上,不死不休的毛骨悚然…… 于是接下来于万红很快便乘车离开。 他对大牛的家事并不感兴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那辆扎眼的座驾即便是掀起了漫天尘土,也被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看清楚了车牌。 目光中闪烁着晦涩难明的光华。 这人正是易容之后的陈庆之。 站在赌场靠窗的位置,身边断指阿六全身心投入在赌局中。 而他刚好透过窗户,目送着于万红的车架远去。 “豹子!又是豹子!通杀!” “真是神了!” 就在这时,围在赌桌前的赌徒们,发出声震耳欲聋的欢呼。 自从一个钟头前。 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就开始了疯狂吃庄。 无论赌场这边开出什么,都能被他稳压一筹。 即便是跟赌。 这些赌徒们也是赢得盆满钵满。 “按规矩,豹子通杀,三十六倍。” 不得不说老财的易容术极为高明。 不仅能改变人的相貌,更是连身高都让断指阿六凭空矮了将近十公分。 现在看上去其貌不扬,更像是个矮骡子。 负责这桌牌局的荷官,脸色难看的都快要滴下水来。 面前这人虽然只出手了三次。 就已经在他这里赢走了快有两百万。 要是照这种势头下去,没有个千把万打底,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收手。 情不自禁的看了看场子负责抓千的暗灯。 只见后者同样脸色铁青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并没有看出对方出千。 “怎么?你们不是号称镐京最大的场子吗?” “才区区三十六倍,这点钱就赔不出来了?” 断指阿六此刻的声音异常沙哑,就如同是用两块锋锐的玻璃在相互摩擦。 这话立刻就引起了身边赌徒的疯狂共鸣。 马上就有人开始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大牛这点钱都赔不起了吗?” “我们这些年可没少在这里输钱,要是不赔以后我们就不来了!” “废话少说,赔钱!我刚才压了五千块呐!” 一时间群情激愤。 那喧闹的声音似乎要将赌场的天花板都给掀开。 就在此时。 一声怒喝传来,“谁特么在这胡说八道?” “老子开的场子向来信誉第一,只要你们有本事,别说一千万,就是一个亿老子也赔得起!” 寻声望去。 只见大牛面容不善的带着十几个手下,气势汹汹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牛爷好气魄,那不妨就先把我的钱赔了吧!” 易容之后的断指阿六冷笑两声,好不露怯的说道,“想来不过是两百多万,应该还不被牛爷看在眼里。” 一想到张启凌的话,他便忍不住怒火中烧。 要不是大牛为了困住自己,小玉也不会被过度治疗,从而透支了相当的生命力! 透过层层人群。 大牛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嘴角挂起一抹狰狞的笑意,“矮骡子,就是你一直在赢钱?” 说完。 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暗灯。 但收到的都是无奈摇头。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断指阿六心头冷笑。 这些个暗灯,百分之九十都他培训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把看家本倾囊相授。 以他们的能耐,可以看出自己出千那才是见鬼了。 当下冷冷一笑,扯开破锣嗓便说道,“运气好罢了,难不成牛爷的场子只让人输钱不让人赢了?” 这话当着众多赌徒说出来。 简直就是在杀人诛心。 之所以赌场是大牛在暗地里最赚钱的产业,就是因为这些赌徒们的存在。 这些家伙不仅会主动上门输钱,更重要的是输红眼了还会求着去借水钱(有的地方也叫放水,大耳窿,驴打滚等,其本质都是一样利滚利的高利贷!) 要是失去了客源,这对大牛来说才是不可接受的损失。 虽然当下面露狰狞,却不敢真的挑明了说。 只得强压怒火道,“把钱赔给他,我们做场子的有输有赢,向来讲究公平公正。” 话音落下。 断指阿六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些年他跟在大牛身边,没少干出千宰肥羊的勾当。 就是赌桌上的这些荷官,多少也带着点千术在身上,大部分时间都能控制牌局输赢。 只是运气不好今天遇上了他而已。 所以十赌九输不是没有道理。 唯一赢的一次,还是赌场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故意为之。 断指阿六还深刻的记得。 在他师傅西南赌王临终前留下的一句话。 千术万变。 不赌为赢! ##第125章 心境升华!赌局开始! 看着一大堆的现金摞在了自己面前。 断指阿六依旧面无表情。 好像丝毫没看见大牛那快要杀人的眼神,“算了,镐京号称最大的场子也不过如此。” “呵呵,区区几百万而已就输不起了,这就是自称豪爽的大西北人?” 他今天不仅要杀人更要诛心。 断指阿六不怕把事情闹大,就怕不能在张启凌面前展示出自己的价值。 想要治好小玉的病,真正融入到团队中,他今天就要拿大牛开刀! 从怀里摸出一支香烟,边上的小弟急忙上前给大牛点燃,他斜嘴笑了笑,“兄弟,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这激将法你觉得对我有用?” 吞云吐雾之间,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能在道上混到今天的地步,大牛不是没有脑子的。 目光从围在赌桌旁的这群赌徒身上扫过,阿六的嘴角挂起一抹古怪的弧度,“那按照牛爷的意思,接下来我还可以随意下注?” 大牛摆了摆手将面前的烟雾挥散,突然抬起头,狞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按规矩散桌限额,你要是想玩大的,可以去里VIP包间。” “多大都可以,我陪你玩开心。” 话音落下。 阿六不由愣了愣。 他以前在这里做暗灯的时候,还从来没听说过有VIP包间这种东西。 不过,他也只是片刻失神。 无论在什么地方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只要大牛答应,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 “没问题,我可以把这些钱都拿来做赌注。” “另外再追加二百万,但是……” 阿六看了看大牛手指的地方,紧跟着用他那破锣嗓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但是我要求对外开放,允许他们跟赌。” “毕竟这可是在牛爷的地盘上,我还真怕有命赌,没命走下牌桌。” 简单的几句话,立刻在赌徒之间炸开了锅。 这家伙就差没把【杀人越货】这四个字,给刻在大牛的脑门上了。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陈庆之并没有出声阻止。 按照老财的计划。 他们在镐京迟早都要开设赌场。 到时候跟大牛必然成为竞争对手,现在提前打压,让他在赌徒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也是件好事。 而大牛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 到现在。 他终于可以确定,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 今天要是处理不好,只怕他这家赌场名誉扫地。 活动了下浑身筋骨道,“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手下,“把VIP室的窗户都给我拆了,开放下注筹码,一千块起底!”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在眼下这个年代,镐京的经济比上蓉城还稍逊一筹,人们大多都还在国有厂子里上班。 就算是双职工家庭,一个月的收入满打满算能过千就属于小康水平了。 万元户更是凤毛麟角。 大牛的这手一千块打底,阿六或许还没有太大感觉,但对普通赌客来说毫无疑问就是釜底抽薪! 果然。 随着他的话说完,周围看热闹的赌徒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千块打底!这也太贵了,我俩月工资都赚不到这么多好不好?” “人家大牛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参与,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我看他怕是赔不起吧?这矮骡子今天可就没输过,照这种势头下去大牛还扛得住?” “开场子的还怕钱被人赢走了?那还不如回家抱着婆娘睡觉算了,老子在这一年下来输赢都好几万!” 一时间众人各说各话。 落在大牛的耳中,就像是在用针扎一样。 这些家伙在他眼里可都是行走的提款机。 反正十赌九输。 输光了就抵房子,押老婆,用来借他的放水钱。 而且随着经济形势越来越好,韭菜一茬茬窜起来的速度很快。 若是今天失了信誉,那才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话,我就摆在这里了。” “想要跟赌,钱不够的可以在我这借水钱,就今天这张桌子,我不收一分钱利息!” 不过大牛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就给出了反击。 赌徒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各个双眼放光。 借钱! 还是没利息的那种! 对他们来说,这就好像是平白无故的从天上掉下来了馅饼…… “我想先借八,八千行吗?” 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站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实在不行,五千也是可以的……” 岂料大牛把胸脯一拍。 直接豪迈的对身边小弟说道,“说八千就八千,把钱借给他,大家想玩就玩的开心!”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随后一众赌徒便如同是见了亲爹娘,哭着喊着疯狂的涌上前。 看着这幕,阿六轻轻叹了口气。 易容的陈庆之敏锐觉察到,在边上不解的问道,“你不是正想把事情闹大吗?” “现在又不忍心了?” 听到这话。 阿六无奈了笑了笑,只是说话的声音依旧听上去如同破锣,“任何赌狗都不值得同情。” “我只是感叹一下人性,师傅活着的时候常跟我们说不赌为赢,也是直到最近几年我才渐渐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如果没有学会西南赌王的一身本事,他就不会跟人争勇斗狠,从而被断一指。 同样不会带这小玉被迫流落他乡,最终成为了大牛的赚钱工具…… 陈庆之微微一愣。 没想到阿六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有了人生感悟。 而这一句话也像是道闪电,从他的心头划过。 不赌为赢! 此时陈庆之才多少能理解到张启凌一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在赌桌上,永远没有常胜将军。 有的时候或许只是一次失败,这杯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眼下张启凌是拼了命的想要带他跟老财走上正道! 可就在他思绪流转之际。 一个充满了戏谑的声音便将其打破,“两位,现金和观众我们都准备到位了。” “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大牛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说道。 那双狭长的眸子,让人瞧了只觉浑身都不舒服。 陈庆之见到这幕,心头猛地闪过一丝明悟。 水至清则无鱼。 世间有阳便有阴。 如果张爷是大日当空,那他只做那个角落里的黑暗又有何妨? ##第126章 入局!你出千给我看看! 看着面前这群疯狂的赌徒。 大牛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前这两个家伙看上去有些莫名眼熟,但不管他们是谁,今天这场赌局都必败。 上次因为张启凌出千,不仅让他损失惨重,更是当众丢尽了颜面。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于是便有了这间所谓的VIP贵宾室。 完全仿照濠江最高规格的赌场,最关键的还是他斥重金购买了许多进口的摄像头。 确保每一个位置都可以被无死角监控。 但凡谁敢出千,都将被看得一清二楚。 这也正是大牛的底气所在。 而一边的阿六和陈庆之显然没意识到这点,在对方的催促下很快就坐进了VIP包间。 但刚一进门,陈庆之就立即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劲,“这地方有古怪,我感觉好像被人监视了。” 阿六心头一颤。 这些年在来到镐京之前,他带着小玉走南闯北,去过了不知道多少赌场。 目光不漏痕迹的在包间里迅速扫过。 但乍看下,却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不由微微吐了口浊气道,“隐藏摄像头,很可能是大牛在这里装了隐藏摄像头。” “今天这场赌局,有意思了……” 这种阵仗他还只在香江那边的一个场子见过。 这种手段虽然看上去天衣无缝,但对真正的老千来说,也并非无计可施! 于是。 就在双方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的情况下,大牛亲自坐到了赌桌面前,“外来是客,你想怎么玩?” 自顾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香烟。 阿六无所谓的笑笑,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没关系,既然牛哥亲自下场,怎么玩你说了算。” 大牛摸了摸他那颗湛亮的光头,“好,那咱们就玩最简单的扎金花怎么样?” 阿六点头,“没所谓,你说了算。” 话音落下,一个美女荷官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先拿出了一副扑克示意两人验牌。 大牛自然摆手不用。 阿六目光在牌面扫过,嘴角挂起抹弧度,同样摇头表示不用。 这还是他在这里担任暗灯时,特意定制的扑克。 牌背上都有可以辨认点数的记号。 可还不等荷官开口让各家下注,大牛便突然开口道,“我时间有限,不如咱们一把定胜负好了。” “你有多少现金,我全部奉陪allin。” 想不到这家伙如此心急。 阿六摊了摊手,陈庆之随即把提着的一个箱子,连同牌桌上赢来的三百多万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牛哥,要玩现金的话,你是不是先把筹码给我兑换一下,否则可不符合规矩。” 阿六双眸中闪过一点狠色。 一套完整的计划逐渐在他心底成型。 作为真正成熟的老千,不仅是需要在牌桌上随时保持足够的清醒。 更要在赌局开始之前就明白自己的目的。 今天他非但要赢走大牛的这些现金,还要杀人诛心,让这家场子从此声名狼藉! “可以,没问题。” 大牛有恃无恐。 挥手让下面的小弟清点清楚了筹码,五分钟后便送来了等价值的现金。 足足三百五十万,再加上陈庆之带来的一百五十万,刚好凑足了五百万。 “五百万,双方allin。” 荷官有些紧张的将两堆花花绿绿的钞票汇拢到一起,然后才看向屋外拥挤在窗前的赌徒,“下面大家可以跟注了。” 还没发牌,就率先跟注。 这也是镐京这边独特的玩法。 要的就是一个心跳和刺激。 特别是在面前这一摞摞钞票的视觉冲击下,无数赌徒都喘着粗气。 很快一沓又一沓的现金被砸在了赌桌上。 一千块打底。 目测瞬间就累积到了两三百万的可怕数字。 “发牌吧!” 就好像没看见这些钱,阿六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只要坐在赌桌面前,他就有种难以形容的自信。 这点倒是跟张启凌颇为相似。 只是阿六表现的比后者更加沉稳,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不愧西南赌王的唯一传人。 陈庆之在心头暗暗赞叹了一声。 如今跟在张启凌身边的人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在这些领域里,他们都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哼,我看你还能绷多久?” 大牛冷笑两声。 荷官会意,将扑克反复洗了好几次之后便开始分牌。 大牛先拿到了一张【红桃三】。 阿六则是一张【梅花K】。 因为双方此前已经全部梭哈,所以到这不用下注。 牌大的一方可以要求切牌。 而场下的赌徒们则可以继续跟注。 “【梅花K】大,请问是否需要切牌?” 等到又有零星的赌徒跟注完后,荷官才转头看向阿六。 后者摇摇头,“不切,发牌。” 于是第二张依旧是明牌。 发到大牛手上的是一张【方块三】,阿六拿到一张【梅花J】。 看到这幅牌面,堵在窗外的赌徒们再次红了眼。 大牛一对三在手,有望拿到豹子通杀。 而阿六最大的牌面则是凑齐同花顺。 “这是要赌豹子和同花顺了?” “不对,同花顺的概率太小,大牛现在只是一对小三,而那矮骡子已经拿到同花了!” “没错,只要大牛最后一张拿到的不是三,矮骡子的即便不是同花顺,可同花的概率也比他大!” 一时间,众赌徒们纷纷开始各种分析。 大牛听了不由咧嘴一笑,“你的赢面似乎更大,接下来要不要切牌呢?” 这句话出口,看似在释放烟雾弹,实则是在给阿六施以心理压力。 这里可是他大牛的场子。 刚才通过荷官的洗牌,他早就看出了接下来要发的牌面。 “同花大,请问是否需要切牌。” 这美女荷官也是极有经验,紧随其后的看向阿六。 言语之间的催促,根本不给他多余考虑的时间。 阿六缓缓站起身。 目光一直紧盯着荷官手上的扑克。 良久后,才开口道,“切牌!” 但还不等对方动手,便又补充,“我要自己切牌!” 大牛眉头一皱。 也跟着站起了身,“兄弟,自己切牌这可不符合规矩啊……” 阿六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allin的局最后一张牌都可以选择切牌对象,牛哥难道不清楚?” 针尖对麦芒。 双方谁也不肯轻易松口…… ##第127章 豹子碾压?到底是谁赢了? “对啊牛哥,咱们镐京不就是这个规矩吗?” “都梭哈了你还不让人家切牌,难不成你们在牌上动了手脚?” “连切牌都不敢,我看其中一定有鬼!” 看着窗外赌徒们的纷纷起哄。 阿六不由的露出了个微笑。 大牛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赌徒和赌场天生存在对立关系。 但凡涉及到个人的利益方面,在场的每一个赌徒都不会给大牛半点面子。 “好,你想切牌就切牌……” 被众人架在了火上,大牛咬牙切齿的说道,“待会我看你要是输了,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只感觉怒火在胸前疯狂燃烧。 可碍于眼下的情况又无法发作。 只得给手下人递去了个眼神,随后场子里的暗灯便全部走到了阿六的身边。 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每一个动作。 对此。 阿六也只是笑了笑并未提出异议。 如果没有周围的监控设备,就算被这些人拿着放大镜看,保准也会让他们瞧不出半点端倪。 起身在陈庆之身上轻轻拍了两下,“你的运气向来比较好,这次就由你帮我切牌。” 后者稍稍一愣。 一下子还没搞清楚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点了点头,随即接过了荷官递来的扑克。 拿起来没有任何花哨的来回切了两遍。 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当即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上。 就在陈庆之准备第三次切牌的时候,阿六毫无征兆的又拍了拍他,“可以了,两次就够了,免得让牛哥看了觉得咱们没见过世面。” 大牛眉头一抖。 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暗灯跟监控室都没发来警告,当下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差不多就行了,你当这是在演戏?” 下意识告诉他不能再继续拖时间。 这两个家伙必然有古怪! 陈庆之会意,将手里的扑克递回到荷官手上。 荷官刚想开口询问,大牛便鬼使神差的开了口,“等等,我也要切牌,这不算坏了规矩吧?” 阿六闻言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他,声音异常难听的一字一句回答,“可以,不坏规矩。” 似乎抓住了他的软肋。 大牛得意接过扑克,刚要切牌,双眼却猛地看向阿六,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当他们两人的目光触碰到一起,他突然道,“算了,这牌我又不想切了。” 说完随手扔给了身边的荷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发牌!现在立刻马上!” 这一系列的举动下来。 让窗外围观的赌徒们都看傻了眼。 这两个家伙一会切牌,一会不切牌,到底是在搞什么? 美女荷官听到大牛的话。 赶忙给两人分别发去了最后一张牌。 赌桌上的气氛随着他俩分别将牌拿在手上,所有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可就在看清牌背上的标记时,大牛脸色一变。 朝那美女荷官恨恨的看了一眼。 显然发来的牌并不是他想要的。 荷官见状,只得无奈的苦笑了两声。 刚才陈庆之切牌,完全打乱了她的手法,原本想要出千作弊。 但那矮骡子就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 双眼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手,让她背心骨都在发凉,生怕自己出千被揭穿…… 不过即便如此。 她在能看清牌背记号的情况下,也能稳稳的吧我牌局走向。 大牛手上的点数虽然不好。 可她仍有把握可以碾压那矮骡子的杂牌。 “牌面同花大,请先开牌。”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美女荷官看着阿六说道。 听到催促的话。 阿六脸色异常阴沉,就连身边的陈庆之都觉察到了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搞砸了! 心里只来得及闪过了这么个念头。 就看见阿六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右手微微颤抖着掀开了桌上底牌。 一张【红桃10】赫然出现。 现场顷刻一片哗然。 杂牌! 这么大的赌注,居然真的出了杂牌! 可大牛顿时眼前一亮,开心的放声大笑,“就你这牌面,我随便拿一张都不会输。” 他现在明牌面是对三。 无论拿到什么牌,他已是稳赢的牌面。 抬手翻开牌【黑桃三】。 赌徒们又是一阵惊呼。 豹子! 居然是豹子! 大牛这局不仅赢了,更是以彻底碾压的姿态胜的干净利落。 窗外无数赌徒哀嚎。 刚才不少人都在放水那里借了钱,最少的也是几千块,甚至上万的都有好几十个。 他们都看见,这个矮骡子从进来就开始一直赢。 原本以为今天是找到了明灯,可以大捞一笔。 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一波血亏…… “嚎什么嚎?” “赌场上有输有赢,我这场子就是这么公平!”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倒霉事,总算是时来运转。 虽然大牛到现在也没看明白,那张牌的背面记号明明就不是三点。 一边放肆的大笑,一边就想要伸手拿钱。 可就在这个时候,阿六突然开口,“等一下,这场赌局未必就是你赢了。” 那仿若玻璃摩擦的声音,让赌场里顷刻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小子难道是输不起,想耍赖了? “呵,兄弟你这就不地道了。” “我三个三,豹子,还赢不过你这手杂牌?” 大牛狞笑的看着他,随手扔出了一沓钱,“别说我们镐京爷们儿不大气,这点钱你们拿去做路费。” “下次欢迎再来!” 而阿六看也没看他扔来的钱。 自顾的站起身,目光中透出一丝戏谑,“牌面上你确实赢了,但按照我们蓝道的规矩,想请问牛哥……” “要是有人在赌桌上出老千,那应该怎么处理?” 出千! 有人出千! 这在赌徒们心中最忌讳的两个字出口,现场再度炸锅。 大牛冷哼一声,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拿贼拿赃,捉奸在床,今天你要是不拿出证据来,我保证你走不出赌场大门!” 面对恫吓。 阿六半点不慌。 抬起手便指向了那美女荷官,“控制住这个女人,封好牌面谁也不准动!” 陈庆之反应极快。 阿六的话才说完,他人便到了荷官面前。 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便用封牌铁罩扣在了那副扑克上。 看到这幕,原本确实没想要出千的大牛。 也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慌了神…… ##第128章 惊天反转!大牛出千! 在这种情绪的催动下,大牛莫名躁动起来。 用力的一巴掌拍在赌桌上,满脸煞气的站了起来,“我封尼玛个蛋!在老子的赌场里,你想干嘛就干嘛?” “给我把这两个王八蛋拖下去埋了!” 在旁边早就抄起了家伙的小弟们听到这话,轰的一声便上前把阿六和陈庆之团团围了起来。 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局面。 阿六目光笔直的看向大牛,“怎么,牛哥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让我们封牌查牌?” “今天就算你把我们都留在这里,我也还是那句话,你们出千了!” 那些原本输了钱万念俱灰的赌徒们,哪里听的了这种话? 先是有个赌上了全部身家的中年男人,扯开了嗓子大声喊道,“按照赌场的规矩,人家凭什么没权利封牌查验?” “你要是阻止就是心虚出千!” 他的话音落下。 周围立刻就有人开始响应。 一时间群情激愤,眼看便要将VIP包间的大门挤破冲进来。 看着眼下的局面。 阿六稍稍给陈庆之递过去一个眼神。 如今大牛已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若不同意查验那他的这个场子也就算废了。 可要是真的验牌,他也同样没有把握。 脸色阴晴不定的朝那美女荷官看去,尽量压低了嗓子说道,“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出千?” 赌桌周围十几个暗灯。 三十多个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几乎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盯着阿六,大牛基本上可以确定他绝没有出千的机会。 倒是自家的荷官,因为没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也只能听她的自述了…… “我,我,我就最后那一下换了换牌。” 被这幕给吓得俏脸煞白。 美女荷官带着哭腔解释道,“要是我不换牌,牛爷你就输定了,他切牌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 大牛一阵气闷。 一肚子鬼火却又找不到谁来发泄。 就在这个时候,美女荷官哭丧着脸道,“牛哥,我换牌虽然是出了千,但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啊!” 牌序这种事你敢说我就敢否定。 反正又没第三个人看见。 大牛被这么一提醒,立刻也反应了过来,“对啊,是这个道理,那还怕他查什么牌?” 压低了嗓子说了句,然后转身朝阿六冷笑道,“查牌可以,但要是什么也查不出来,你是不是得给我个交代?” 易过容的阿六也不怕被人看出来。 上前先拿起大牛桌上的那张【黑桃三】,目光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要是我什么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这双招子就是你的了。” 说罢,也不给大牛反应的机会,直接对陈庆之说道,“启封,把牌面顺数第六张牌拿出来。” 见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一种不好的感觉逐渐攀上大牛的心头。 但事到如今也没了回头的余地,只能恨恨的摆摆手,“记住,这是你自己说的话。” “你的这对招子,我要定了!” 陈庆之对他这威胁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顺手打开了封牌的铁罩。 门外拥挤的赌徒终于按捺不住,稀里哗啦的涌了进来,顷刻间就将赌桌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着陈庆之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 牌面顺数第六张……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庆之将牌从一到五缓缓翻开。 “卧槽!黑桃三!”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了声惊呼。 只听哗啦一声,人堆再度往前涌近。 当第六张牌被掀开,一张【黑桃三】赫然出现。 跟大牛拿到的那张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六冷冷的笑道,“牛哥,你是不是要给大家解释一下,难道你们镐京的扑克一副里面有两张黑桃三?” 大牛豁然起身。 一双眼睛瞪得宛如铜铃。 下意识告诉他,这是那矮骡子出千了! 可暗灯没亮,就连监控视频都同样没有发出警告。 转头看向按美女荷官,却见她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嘴里还在喃喃嘀咕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一直都盯着牌面,他不可能出千,根本不可能把牌送进来!” 只是她这话很快就被赌徒的嘈杂声所淹没。 阿六不紧不慢的走上前,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了一条路。 直到他走进了大牛身边,这才开口道,“牛哥,这你怎么说?” “如果还想抵赖的话,大家不妨看看,牛哥的那张黑桃三背后花纹跟这张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耳边只剩一片轰鸣。 大牛到现在岂能还不明白,他这是让人算计了。 每个人,每个摄像头都在严防死守这个矮骡子出千,他却来了出将计就计。 真正出千的地方不是在切牌环节。 而是在陈庆之接过扑克的一刹那,就将早藏在身上的黑桃三换了进去。 而大牛聪明反被聪明误。 最后那一下并没有切牌,这才导致他没在底牌的花纹上看出端倪,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可以说他什么也没做。 但却又亲自撒上了埋葬他的最后一把土……。 在这场你来我往的相互试探里。 阿六成功预判了大牛的预判,后者完败! “你耍我!”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千!” 想清楚了一切,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大牛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那颗大光头,“今天如果不砍死你,以后我就不用在镐京混了!” 怒火攻心。 他抄起一把砍刀就想冲上前。 却被手下小弟一把抱住,“牛爷别冲动啊,这么多人看着……” 阿六也是毫不客气的火上浇油,“哈哈哈,这就是镐京大牛的场子?” “自己出千反倒是诬陷我,你是不是输不起?大家伙的钱你是不打算赔了?” 一句话顿时点醒了正在看热闹的赌徒们。 其中九成都是把重注押在了他的身上。 现场霎时间就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出千要十倍赔偿!我的高利贷总算能还清了……” “别想赖账,忘记之前你们是怎么收账了的?” “大家快上把自己钱拿回来,大牛出千了……” 赌徒通红了眼眶彻底暴走。 发了疯似的冲到赌桌前开始抢钱。 而陈庆之早就连本带利把钱收到了箱子里,护在阿六身边冷冷的看着这幕…… ##第129章 全身而退!张爷,我给你出气了! 大牛的手下终究是没挡住这群红了眼的赌徒。 远远望着离开的阿六和陈庆之二人,手里还提着明晃晃的两个箱子。 大牛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本想大吼一声,想不到却是眼前一黑,当场便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今天这场赌局,他输掉的何止五百万。 加上被赌徒们趁乱抢走的现金,他是损失根本难以估量。 最主要的是赌场出千的黑锅彻底落在了身上,以后这家场子就算是完全废了。 不会再有人心甘情愿的上门来当韭菜。 加上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终是让他难以承受,在周围手下的一片惊呼中,最后一点意识也泯灭在黑暗里…… 另一边。 清水阁。 “事情始末大概就是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大牛最后怎么样了,反正是昏迷了过去。” 遇到比自己还不善言辞的断指阿六,陈庆之只能简单的把整件事的经过陈述了一遍。 张启凌听完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上前拍了拍两人,“好手段,好算计,原本我还想着去西郊仓库接你们,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着放在桌上的两箱现金。 直接把二人赢回来的那部分推到了阿六面前,“把这收好了,这是你应得的。” 后者愣了愣,刚想要拒绝。 却被张启凌笑着打断,“别以为我不晓得,这些年你们跟在大牛身边,压根就没赚什么钱。” “你以为以后取小玉是不用花钱的吗?” 这话说的阿六顿时沉默了。 随后卸了妆的脸上不由微红,“张爷,我不是想要这笔钱,当时就只是想着要给你出口气……” 这箱子里装了多少钱他并不知道。 但绝对不止五百万! 如此恐怖的一笔数字,放在赌桌上阿六还没什么感觉,但真要交到自己手上,才明白其中的分量。 “嘿嘿,张爷给你就拿着吧!” 老财适时地站出来笑道,“等张爷治好了小玉的病,以后你们结婚哪儿哪儿不得花钱?” “咱们对自己人,可是从来都不会亏欠的,你放心这只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一番话说得阿六心头火热。 他很珍惜这种真正被人重视的感觉。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清水阁也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无论是不帮大牛还是帮张启凌。 对他而言,无非就是换了个人把他当成赚钱的工具而已。 可现在对方居然想都没想,直接就把赚到的钱全部分给了他……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就别矫情了。” 张启凌微微颔首。 面色却逐渐凝重起来,“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反坑大牛一道。 这不过只是个小插曲罢了。 对于大局无关痛痒,就算最后被查出来是他们做的,到时候也是死无对证。 当前,要怎么拿下镐京第二冶炼厂,对张启凌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在场三人也都明白的他的意思。 老财酝酿了片刻开口道,“古董铺子这边有钱大钧盯着,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于收购工厂这件事,咱们是不是还得听一下孙东来那小子的意见?” 毕竟这件事就是他提出来的。 具体需要怎么操作,几人心里还是真的没底。 张启凌苦笑了两声,“那小子大清早就出门去了,说是也要先去探探底。” “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恐怕钱大钧咽不下店面被砸这口恶气……” 小胖子今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一直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些得出气的话。 反倒是阿六突然开口,“要不还是我去找他聊聊,反正收购工厂我也不懂,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说的众人也是颇感意外。 不过既然他主动揽下这件事,也就很快分工完毕。 时间来到傍晚。 张启凌主动下厨,给众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开始几个家伙还保持着面上的矜持,但在几筷子将饭菜吃下肚后。 特别是钱大钧,当场就开启了横扫模式。 红烧肉入口即化。 清蒸鱼鲜香无比。 就连看似毫不起眼的西红柿炒蛋,也在张启凌的手中展现出莫名其妙的魅力。 “死胖子,你要是再跟我抢肘子,信不信我下个咒让你一辈子都是单身狗?” 争夺水晶肘子失败,老财气愤难当的说道。 可钱大钧半点也不在乎,自顾把脑袋都埋进了饭碗里,嘴里支支吾吾的回道,“单身算个屁,小爷情妇遍天下,就从来没想着要结婚!” 也不知道阿六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反正从店上回来后,钱大钧的情绪就明显好转了不少。 吃饭倍儿香,拎着两袋几十斤的米都能健步如飞。 “水晶肘子你可以随便吃,但是……” 陈庆之看着面前被扫空的西芹炒虾仁,脸色阴沉的可怕,“你最好把虾仁给我倒出来,否则你走不下饭桌!” 正在努力干饭的动作顷刻僵住。 钱大钧可于不怕老财的诅咒,但面对真刀真枪的陈庆之却是没有半点脾气。 嘴里一边嘟囔着抱怨,一边愤愤不平的把碗里没动过的虾仁倒了回来。 谁会想到。 叱咤西南三省的白马探花,除了老母亲之外,西芹炒虾仁竟是他不容触碰的底线…… 看着面前哄哄闹闹的场景。 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渐渐挂起了抹微笑。 给阿六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回锅肉,嗔笑这说道,“你这呆子还不赶紧吃饭?” “再待会恐怕就只能喝菜汤了!” 被她的笑容晃得有些愣神。 自从师傅去世后,阿六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小玉这样恬淡的笑脸。 “行了行了,你们能不能吃相好看一点?” “在座的还有女士好么?” 张启凌满脸黑线。 他对自己的厨艺向来很有把握,但着实架不住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你们好歹也给我留点!” 话音才落下。 他面前的一盘素烧茄子就迅速见了底。 于是就连张启凌也绷不住了,抄起袖子就赶紧下场抢夺,嘴里还不忘嘀咕着说道,“阿六你们也多吃点,等下我好给小玉治病……” 小玉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些人。 不知为何。 一股暖流渐渐从心底滋生,慢慢的传遍了她的全身…… ##第130章 阴阳两极!治疗小玉! “小玉这病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费了不什么劲,无非就是要些时日来恢复罢了。” 如狼似虎的一顿晚饭后。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阿六跟小玉的住处。 张启凌认真的号过脉,这才抬起头说道,“应该是小玉的母亲在怀她是出了岔子,在娘胎里就受了阴寒,这才导致了她先天缺水。” 对中医勉强有些研究的老财,像个学生一样站在旁边,还不忘抱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 听到这话,不由好奇的问道,“张爷,既然是受了阴寒而导致先天缺水,那不是应该在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治疗吗?” “阴阳相克,才能保证最好的医疗效果啊!” 说的有理有据。 即便是阿六也跟着点点头。 事关小玉的健康,他的脑子也就不怎么好使了。 张启凌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这个道理是没错的。” “可小玉的身体早就被庸医用虎狼之药掏空,根本经受不住正午的阳刚,只会导致适得其反。” 中医讲究一人一方,因人制宜。 不管再怎么神奇的药方,最终还要落在各人身上。 老爷子当年就常说,行医如做人,要懂变通才能悬壶济世,否则便是庸医误人。 听到这个解释。 不仅老财秒懂,就连阿六也是毫无立场的频频点头。 而张启凌则是长长的吐出了口浊气。 目光凝重的对几人叮嘱道,“接下来我要给小玉施针,我跟她都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你们就守在原地哪也不要去,但不准发出一点声音,不然一切前功尽弃!” 几人对视一眼。 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钱大钧。 后者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急忙摆手道,“你们特娘都看我做什么?” “老子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也不会吭一声!” 张启凌见状。 这才缓缓将自己心神下沉,从怀中取出一卷老爷子留给他的银针。 老财看清楚了那银针的模样,忍不住心脏猛地迅速跳动了几下。 银针寒铁。 可是传说中医圣孙思邈当年所用。 他万没料到,这东西竟会落在了张启凌的爷爷手上。 这位铁嘴半仙,究竟传给了他孙子多少本事? 而张启凌完全不知道老财此刻的震惊。 当他的心神全部下沉。 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模糊起来,在他眼中房间了的所有人物都逐渐消失不见。 没有了老财。 没有了陈庆之。 也没有了小玉。 有的只是那一点点散发出萤火之光的穴位。 针行巨阙,鸠尾。 封气门,闭生机。 在众人眼中,只见张启凌突然毫无征兆的动了。 他手上的速度极快。 在明晃晃的灯光中,只有一道寒光闪烁,随即就看到两支银针,稳稳扎入了小玉背上的两个穴位。 虽然不疼不痒。 但那种好像被禁断了气血的感觉,还是让小玉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阿六见状眉头紧皱,下意识就像上前询问。 却被老财一把拉住了胳膊。 摇了摇头,尽量用最低的声音说道,“别紧张,张爷是在帮她截断气血,激发体内生机。” “千万不要再说话和冲动了,把一切都交给张爷,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阿六眼中闪烁着晦涩难明。 片刻后终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次,他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张启凌,他的张爷! 如同老僧入定。 此时的张启凌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寒光闪过,抬手便又是两针。 针行关门,承满。 迫使气血再缓,一点点倒行于痞根穴。 这是人体腰间大穴,但凡出现一点差池,不仅受阵者会有生命危险,就连施针的张启凌都会被反噬。 小玉本体的生机,几乎都被虎狼之药侵蚀的十不存一。 要是不用这种险之又险的法子,根本无法激活因为损失过重而关闭肾脏造水之能。 密密麻麻的汗珠不停的从张启凌额头渗出。 周围几人紧张的甚至连呼吸都快忘了。 躺在病榻上的小玉气血不足,彻底陷入了沉睡…… 多年横练的八极拳。 终于在眼下发挥出了重要作用。 张启凌强行调动自身气血,滚滚沸腾,精气集中在了自己的百汇大穴。 再度将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的状态。 他这才敢第三次出手。 针行中枢,名门。 以下克上,反哺胸肺,呼气成金,分金育水! 半寸入肉,分毫不差。 紧跟着张启凌微微屈指,在插入的六根银针上,以惊人的速度掠过轻弹。 众人只听见嗡的一声。 这六根银针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功名,竟是同时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开始震颤。 “鬼指,颤针术!” 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财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可怕,实在太可怕了……” 被人称作诫命榜眼。 虽然他明白比上当年的铁嘴半仙还差了不少。 但也有自信能够在有生之年追赶上去。 可看清了眼前这幕,他的震惊简直溢于言表。 国术! 医术! 厨艺! 鉴物! 老财根本就不敢想象,当年的铁嘴半仙究竟掌握了多少令人震撼的本事。 这还仅仅只是张爷展露出来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铁嘴半仙张义成! 半仙之称深不可测! 他到现在总算是认清了两人之间的差距,恐怕他就算耗尽一生之力,恐怕也难企及对方分毫…… 阿六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面前的张启凌已是汗如雨下,原本健硕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可以想象他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躺在病榻上的小玉反倒是呼吸逐渐匀称平稳。 直到大半个钟头后。 银针震颤的频率和声音徐徐减弱,最后停止。 张启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仿佛被抽空了身体里的全部力气。 无比虚弱的说道,“肾脏已活络,肾水虽然还不多,但接下来慢慢调养很快会好。” “十日后,我再给她行针……” 说完,整个人虚脱的一把握住了旁边的椅子,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陈庆之见状,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扶稳。 小心翼翼的搀扶在椅子上坐下…… ##第131章 治愈的希望?忽有故人来! 翌日清晨。 张启凌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碎了。 昨夜帮小玉行针,就连他都没想到会给身体带来如此可怕的负荷。 【鬼门十三针】 据说是传自孙思邈,但根本不可考证。 大概率是被后人冠上了这个名号而已。 他不过只得到了老爷子半分真传,学会了其中九针,本以为足够治疗小玉的伤势。 可最终还是低估了病情,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有些艰难的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八极拳。 这才勉强把精气神稍稍汇拢了些。 就在他稍稍有些冒汗的时候,才发现阿六跟小玉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正满脸激动的看着他。 “昨晚行针,帮你强行加速了血液的循环,今天应该再多休息一会才是。” 用毛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张启凌笑着走了过去。 阿六却是快步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张爷,小玉,小玉她终于开始好转了!” 这些年。 因为受到自身体质的影响,小玉每到夜里就仿佛被无数虫蚁撕咬。 可经过张启凌昨天的行针,这种症状竟然奇迹般的消失无踪,让两人喜极而泣…… 小玉也是上前。 眼眶通红的感谢道,“谢谢张爷,谢谢张爷……” 当被治愈的希望燃起。 她整个人总算表现出了蓬勃的生机。 对此。 张启凌只是笑笑,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都是自己人,不用说谢字。” “等我们再解决了大牛的麻烦,你们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清水阁了。” 在他看来。 想要得到就必须先要付出。 阿六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完全匹配他现在收获的东西。 就在这时,老财笑盈盈的从院外走了进来,“张爷,外面来了个熟人说是要找你。” 熟人? 张启凌微微愣住。 他想不到自己在镐京还有什么熟人。 但当老财的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出现在面前的人顿时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琦。 自从蓉城一别后,就许久未见。 想不到她竟然突然来了镐京。 “要来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是想要突然袭击吗?” 张启凌大笑着迎了过去。 能算得上是他朋友的人并不多,毫无疑问沈琦不仅位列其中,并且分量十足。 “受人之托,来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脸上挂起个浅浅的微笑。 沈琦的穿着打扮一如既往的干练。 只简单的梳了个马尾,便给人一种清新飒爽的感觉。 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了几圈才笑道,“之前沈谦一直想请我来这沈园,可却都没有是时间。” “想不到第一次来它就换了主人,是了……我现在应该叫它清水阁才对。” 略带调侃的话让张启凌老脸一红。 毕竟是鸠占鹊巢。 欺负的还是他们沈家人。 站在沈琦的立场上来看,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张启凌索性扭头看向老财,“去找外把外面的牌子摘了,换上原来的沈园!” 老财闻言笑而不语。 沈琦没好气的白了张启凌一眼,“啧啧啧,一股暴发户的气息,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见。” 话音落下。 三人的目光相视在一起,几乎同时放声大笑。 很快,老财带着还略显激动的阿六和小玉识相离开。 坐在院中的凉亭里,张启凌亲手泡好了一壶香气四溢的碧螺春。 “最近蓉城那边怎么样?” 一边给沈琦沏茶,一边随口问道,“还剩下的那些清水袍哥没被赵长天怎么样吧?” 后者端起茶盏先是淡淡的品了一口。 紧跟着点了点头回道,“还好,但也不是那么好。” “赵长天的心气只在蓉城一地,有些事你躲过去了,他自然是要把怒火宣泄在其他人的身上。” 并没有详细说明。 看似轻描淡写的略过,但还是让张启凌的心脏跟着猛缩了一下。 见他沉默无言,沈琦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少袍哥老人都被官方拘了,在扫黄打非的大环境里,我只能保他们性命无虞。” “至于家属你放心,我都安排了妥当,至少下半辈子和子女不会没有着落。” 当日谢眼镜曾全程目睹了他们弄死魏三。 虽然当天就带着全家走远,但同样阻止不了秋后算账。 这位昔日的袍哥红花单棍倒也硬气。 直接把所有的罪名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 要不是沈琦从中运作,他现在的坟头草早就比人还高了…… “这件事是我当时欠考虑。” 张启凌语气逐渐低沉。 他低估了官方扫清一切不安分因素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人脉。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在蓉城多照顾一下他们的妻小。” “这是我对他们的亏欠……” 无论怎么少年老成。 他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神里闪过不加掩饰的歉疚和自责。 沈琦点头应下。 随即话锋一转,“除了这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点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张启凌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莫名的情绪在心头不断徘徊。 似乎能明白他此刻的心境,沈琦也就不再继续打哑谜,“除了不能离开赵家别墅之外,赵暮雪现在过得还算不错。” “我能在赵长天的手下保住那些袍哥,她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气。” 说完,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接着倾斜而下的刘海,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 张启凌苦笑两声,充满了自嘲的说道,“就算知道她现在过得不好,我又能怎么样呢?” “回蓉城去,跟她的父亲玉石俱焚,或者鱼死网破?” 当日在赵家别墅外。 赵暮雪的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张启凌即便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接受。 世间哪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茶水下肚,满口余香,沈琦却是深深的长叹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小纸片。 “如果你想要跟她联系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时间最好是在中午,那个点赵长天大概率不在……” 其实沈琦并没有将实情全盘托出。 有些事她张不开嘴。 只能让张启凌自己去发现和选择…… ##第132章 冶炼厂实情!入局! 看着摆在了面前的小纸条。 显然是从笔记本上匆忙撕下。 他甚至可以想象赵暮雪当时窘迫。 但在此刻,这张小纸条就仿佛是有千钧之重,让他拿在手上也微微有些颤抖。 大哥大就摆在石桌上。 电话号码被自己握在手中。 眼前隐约又浮现出当日分别时,赵暮雪那哭成了泪人的绝望模样。 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从心底油然而起。 刹那间就传遍了全身。 撕心裂肺。 原本昨夜就消耗了大量的精气神,此刻张启凌眼前一黑,要不是及时扶住了石桌,险些当场昏厥。 他这反应吓得沈琦顿时跳了起来。 急忙紧张的上前询问,“你这是什么情况?”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向来强壮的像是个小牛犊子。 哪怕是在当日的名豪夜总会里。 他凭借一己之力挑翻了整个蓉城的袍哥,也没见到现在这种反应。 缓了半晌。 强提一口气在胸前,勉力压下了眼前的晕眩。 大半晌时间过去,张启凌才总算抬起了抬头,艰难的挤出了个笑脸,“我没事,就是昨晚给人治病消耗了些精气神,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治病? 沈琦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但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我看你的状态不怎么好,还是多休息休息。” 张启凌没所谓的摆了摆手,“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 “这次你到镐京来,不会就只是简单的看看我这个老朋友吧?” 他们两人之间虽然一直都有电话联系。 但张启凌很清楚,以沈琦女强人的性格,断不会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就跑来镐京。 这不是她的风格。 果然。 他的话说完,沈琦便点了点头,“因为沈谦的事情,如今我们沈家在镐京已经没有了产业。” “这对我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我这次来除了看望你之外,还想跟你谈谈合作……” 张启凌对这话颇感意外。 以沈家的实力,别说是个区区沈谦,就算是个他倒台也动摇不了沈家的半点根基。 “沈老爷子这是怕我在镐京饿死吗?” 转念之间就猜出了原因。 张启凌苦笑着说道,“我觉得你们沈家完全可以再派个人来,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 但说话的中气依旧十足。 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沈琦微微一笑,“这其中确实有老爷子的关系。” “但最主要的还是你的潜力,经过家族董事会的投票,最后才确定投资你,这并不是老爷子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张义成去世的情形。 沈琦从来没见过家主会有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再加上张启凌自己还不知道的惊人身份。 家族做出这个举动并不算是意外。 低着头沉思了许久。 张启凌缓缓抬头,“沈总,如果是要谈生意的话,那不妨说说沈家具体想要怎么投资?” 听到这话。 沈琦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聊天跟处事的风格显然这家伙是在跟自己学。 当初的一饮一啄。 造就了两人这种奇妙的关系。 不过谈起正经事,她脸上的笑容也很快收敛起来,“我们知道你最近在打镐京第二冶炼厂的主意……” “别问我们哪里来的消息,沈家的情报网远比你想象中的更恐怖,所以我想要告诉你,就算以你现在的全部身家,也仍然远远不够。” 从怀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张启凌再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沈琦这短短的两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沈秋林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态。 如果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这点他还可以理解。 但他的全部身家,具体有多少钱连他都不清楚,一直都老财在掌管。 不过想来要是加上在蓉城的地产项目,随便拿个两三千万问题应该不大。 据他所了解,第二冶炼厂曾经开出了一千五百万的并购方案,却最终没有人接盘。 如今他的钱怎么可能会不够? 就在这个时候。 老财带着孙东来,两人神色匆忙的走了过来。 “对不起张爷,我有点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单独聊聊。” 看了眼沈琦,孙东来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但立刻就被他掩饰了下去,低着头沉声说道,“事情……比较麻烦!” 一种烦躁的情绪逐渐笼上心头。 张启凌点点头,随即看向沈琦,“抱歉沈总,咱们的事情稍后再聊,我得去处理一下家事。” 后者完全没有意见的耸了耸肩。 自顾的坐在原地开始品茶。 张启凌起身,三人快步走到了不远处中院中小屋。 门刚刚被关上,孙东来便迫不及待的焦急道,“张爷,关于收购第二冶炼厂的事情,大牛背后的人也出手了!” 即便修炼了十几年的养气功夫。 张启凌此刻还是难掩脸上的惊骇之色,“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完全不敢想象。 即便沈秋林人在千里之外,收到消息的速度仍旧比他们快上了不少。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沈琦那句话的含义! “我查的很清楚,应该是有人泄漏了咱们想要并购第二冶炼厂的消息。” “大牛拿出的那份方案完全是碾压着我们来的,而且还有个外资也参与了进来。” 面色变得异常凝重。 这是孙东来留在张启凌身边的第一次投资,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状况。 “直接告诉我结果。” 语气中已是有些焦躁,张启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几圈才补充道,“第二冶炼厂我势在必得!” 孙东来面露苦涩,眉头都拧成了一团,“我之前预计咱们最多一千万左右就能完成并购。” “加上后续遣散员工,购买最新器材,顶天了在五千万之内就能解决,而且还不是一次性付清。” “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笔费用保守估计不会低于九位数……” 九位数! 那就是上亿了! 张启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难怪沈琦那么笃定的说自己全部身家都不够。 这何止是不够,简直是天差地别…… ##第133章 天下英雄入吾毂!何必妄自菲薄! 在房间里沉默许久。 张启凌缓缓站起身来开口道,“这件事先不要外传,去暗中调查究竟是谁泄的密。” 此刻他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转头看向老财,“孙东来在明你在暗,务必要将这个人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另外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 从决定并购镐京第二冶炼厂到付诸实践,总共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 这其中知情者也不过寥寥几人…… 听到张启凌的话。 孙东来和老财两人各自点了点头。 眼中同时闪过了一道阴霾。 他们也是没想到,在身边居然埋藏了一枚暗子。 待到两人离去后。 张启凌独自在房间里又来回踱步了几圈。 对于沈琦提出的合作,他心中顾虑不小。 在蓉城的房地产项目,充其量只能算他们两人之间的联手。 如今却是整个沈家想要入局。 这就不得不令他有所忌惮。 主弱客强,这向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自己一旦驾驭不住局面,很可能就会遭到反噬。 沈谦的前车之鉴,就是给他最好的警钟! 可思来想去。 镐京第二冶炼厂,是他根本无法放弃的目标…… 再次回到小院的凉亭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钟头。 沈琦面前的茶水早就凉透。 可她也不在意,依旧是惬意的细细品尝。 见张启凌回转,她不由笑道,“事情处理完了?” 前者面露苦笑。 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想要并购冶炼厂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这下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了。” 张启凌对他并没隐瞒。 反倒是直接把话挑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在我背后捅了一刀?” 面对他的疑问。 沈琦淡淡的笑了笑,“消息我确实昨天就知道了,可至于是谁透露出来的,这点还需要再去调查。” “在镐京,乃至在这片三秦大地上,你可不要小觑了曹渠的能力……” 话说到这边戛然而止。 有些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并且牵扯到封疆大吏,再说下去很可能就要被和谐封书了。 张启凌闻言,低头思量片刻后才徐徐开口道,“我刚才考虑一下,你说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没了退路,但我有一个条件……” 浅尝辄止的喝完了茶盏中的最后一口,沈琦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 笑眯眯的眼神里波澜不惊,“什么条件,你只管开口。” 张启凌的身体微微前倾。 这在与人的谈判中,属于明显的进攻姿态。 当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点,他才说道,“我想要共享你们沈家的谍报网络!” 沈琦稳坐钓鱼台,仿佛张启凌的这番姿态并没有丝毫影响到她。 几乎想也没想便点头道,“可以,但也只局限在镐京一城。” 她很清楚张启凌的所求。 一句话就堵死了他多余的退路。 后者无奈。 这就是在商言商。 两人即便是至交好友,但涉及到利益处也是分毫必争。 其实张启凌提出这个要求,难免是暗中存了私心。 以沈家那四通八达的谍报网络。 应该不难在蓉城渗透到赵家,打探出赵暮雪的情况…… “公器私用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同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沈琦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些什么,为何不亲自打电话过去呢?” 亲自打电话吗? 张启凌脸上的笑容苦涩而无奈。 曾经无话不说的两个人,他现在甚至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打了电话过去,又能说什么? 何况他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赵长天。 两人之间的矛盾,若不是他主动逃避,便是不死不休…… “还是算了吧!” 长长的叹了口气,张启凌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下去,“就算跟她联系了,我又能说点什么呢?” “既然没办法给她承诺,我又何苦耽误别人?” 脸上的苦涩溢于言表。 对此,沈琦也是心知肚明。 有些话确实张启凌说不出口,总不能告诉赵暮雪,他重归蓉城之时,就是跟赵长天分你死我活的那天。 无论怎么选,对赵暮雪而言都是件难以抉择的痛苦,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亭中两人相视无言。 良久。 张启凌才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件私事咱们暂且放下不谈,既然是合作的话那怎么也得有个框架吧?” 沈琦笑笑,摊了摊手说道,“没有框架,我们沈家只负责出钱,具体怎么用是你的事情。” “只有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们沈家要占股百分之十以上,年利率不得低于百分之十五。” 听到这话。 张启凌也是一阵哑然失笑。 年利率不得百分之十五,这年月就算是把钱投资到一些融资项目里,也远远不止这个数。 这种条件对他而言,跟白送并没有太多区别。 “你们家老爷子做出这种决定,就不怕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最后一点疑虑被打消。 张启凌心头难掩感慨万千。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者众,而雪中送炭者寥寥。 沈秋林这么做说好听点是在对他进行投资。 实则张启凌心里明白,人家分明就是看在已故的爷爷份上,在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伸出了一把援手。 别看孙东来和钱大钧两人都留在了清水阁。 但在眼下,他们绝不可能从家族里真的调动出大笔资金。 而他要是拿不下镐京第二冶炼厂,之前做的所有计划和布局都将付诸东流…… “你太低估老爷子在沈家的影响力了。” 沈琦淡淡一笑,那样子似乎永远都风轻云淡,“同时也太低估你自己的能力。” 慢慢的从石凳上起身。 走到张启凌面前,顿时让后者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腊梅清香,“白马探花,诫命榜眼,都是西南三省首屈一指的人杰。” “孙东来,钱大钧,也都是帝都不可一世的二代,再加上西南赌王唯一的后人。” “这些家伙寻常人得其一便已是难如登天,却尽数落入你的毂中,何其壮哉?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第134章 试探!摇摆不定的于万红! 沈琦来的突然,去的也很果决。 在跟张启凌敲定了所有投资细节后,很快就告辞离开。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把话题聊到赵暮雪身上。 她反倒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沈谦。 说那老家伙如今在家族里养老,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恐怕这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对此。 张启凌也只能默默的感慨了两声。 好端端的人不当,为什么非要做狗呢? 本以为送走了沈琦之后,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 毕竟昨晚的消耗太大。 可还没等他回到卧室,于万红便急匆匆的赶来。 刚一见面,后者便神情焦灼的说道,“张老弟不好了,冶炼厂那边出了大篓子!” 张启凌眉头一抖。 有意思。 今天可真有意思。 同样的消息,从三个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到要看看这家伙能不能讲出朵花儿来…… “于总,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故作震惊,张启凌赶紧安排他坐下,“你知道的,为了收购镐京第二冶炼厂,我可变卖了不少家当。” 于万红也没看出他的表情作伪。 点了点头,喉咙有些沙哑的说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大牛背后的那位决定出手了。” “同时还有几个知名的外资准备入场……” 说完,他便不动声色的在张启凌身上扫过。 对于他而言。 至少在眼下,张启凌的价值,远远比不上大牛手头那几块地皮的开发权。 可他虽然决定跟大牛联手。 但同样没打算把面前这位年轻人给得罪到底。 此时登门,就是想要试探试探他的反应。 “呵呵,这些人是不想让我好过了呗?” 张启凌的冷笑中露出一抹寒意,他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反正我是动用了郑子君的人情,他要是不能帮我拿下厂子,这份损失自然是要有人来承担的!” 话音落下。 于万红不由心头一颤。 他把这件事透露给大牛时,显然不清楚这其中还隔着个郑子君! “老弟糊涂啊!” 可毕竟是人精,在他脸上看除了惊讶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事怎么能把他牵扯进来呢?” 站起身来,扼腕长叹,“郑子君向来恪守承若,但也不是个迂腐之人,要是让他知道大牛背后的那位出手了,你这人情不是就白费了?”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竟然无法反驳。 张启凌在心头冷笑连连。 要是之前的话,他还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出卖了自己的并购计划。 但看着于万红眼下的这种反应,他就算不是贼,裤裆里也必然兜着一摊屎。 跳进黄河都洗不白! “既然用了这个人情,我就没想着后悔,只不过……” 张启凌的语速毫无征兆的慢了下来。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于总,难道你就不好奇,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泄漏了风声?” 心脏猛地突突跳了几下。 于万红暗道一声大意了。 并购镐京第二冶炼厂这件事,他很清楚对于张启凌的重要性。 可没料到,对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还这么心细如发,敏锐的抓住了自己的这一缕破绽。 “调查内鬼也不急于眼前这一时半会。” “张老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想要怎么应对才是,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 话音落下。 他目光笔直的跟张启凌对视在了一起。 一句简单的话,就把自己从这件事里给摘得干干净净。 老狐狸! 总算搞清楚了这家伙今天来的目的。 既然想要演戏,张启凌自然会配合他演够全套。 眉宇间焦躁不安的说道,“于总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想要袖手旁观?” “镐京第二冶炼厂对我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得不到的话,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眼中的凶戾一闪即逝。 落在于万红的眼中也是被他给吓了一跳。 想也没想就急忙开口解释,“不是老哥我想要袖手旁观,只是大牛背后的那位身份太高,我贸然出手的话恐怕会引起两家更大的矛盾。” “后果未必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张启凌闻言便沉默了下去。 良久,他才骤然抬起头,表情逐渐狰狞,“于总的顾忌我明白了,但拿不到冶炼厂的并购,我在镐京就是无根之萍。” “呵呵,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好过,那也最好掂量掂量,看看我有没有掀桌子的本事。” 于万红的心脏没来由的又是一颤。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张启凌的没一句是在说他,但听起来又好像每句话都在说他。 难不成被这小子知道了些什么? 于是简单的应酬了两句,含糊不清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全力避免双方冲突。 这才有些狼狈的退出了清水阁。 在目送着他驱车远去后,老财这才缓缓走到了张启凌的身边,“张爷,这家伙今天可是有点不对劲呐!” 后者笑笑,脸上的负面情绪缓缓消褪,只剩下深深的戏谑,“何止不对,他今天就是来试探我的底细。” 老财点点头,心中明了,“他这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打算两边都不得罪?” 张启凌转身就走进了后院,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喜怒,“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咱们就不妨给他惊喜好了……” 本来没想跟于万红发展到正面冲突的这步。 但对方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挡住了自己前进的步子。 那也就只剩下了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这一个选项! 而坐在副驾的于万红。 在后视镜里深深的看了眼清水阁那显眼的招牌。 脸色阴晴不定了许久,最终才声音沙哑的开口道,“去西郊仓库……” 耳边不停回荡着张启凌最后说的话。 掀桌子…… 大家都别想好过…… 他毫不怀疑这小子横起来确实有几分资本。 但他这次选择跟大牛联手,加上他们背后的那几位,就不信张启凌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几块地皮的开发权他必须要拿到手! 所以。 这一仗之后,镐京或许就再也听不见张启凌这个名字了…… ##第135章 狼狈为奸!摆明车马!   “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答应我的事情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来到西郊仓库,于万红冷冷的看着大牛道。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地皮的开发权,他根本不可能站在张启凌的对立面。   毕竟之前他也是付出了不小的心血,打算在这年轻人身上投下重注!   “呵呵,不愧是于老板,大气!”   眼前的大牛,看上去比较之前瘦了不下一圈。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直接去大报恩寺住了段时间,天天吃斋念佛。   果然。   这才刚刚斋戒出来,好消息便传了过来。   相比于万红,张启凌这外来户才是他最头疼的心腹大患。   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然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如果真要在明面上跟他分出个你死我活,代价和后果也不是大牛现在能够承受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咱们之间就不用多废话了。”   有些不耐烦的将其挥手打断。   于万红现在只想尽快拿到地皮发合同。   如果对于张启凌是投资,那么跟大牛合作就差不多是与虎谋皮。   至少在这点上他看得分明。   “呵呵,于老板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大牛的笑声戛然而止,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说道,“话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却没拿到一点实质上的东西,如果换成是你会怎么想?”   于万红闻言勃然大怒。   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牛!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太好说话了?”   “要不是我给你透露第二冶炼厂的并购案,你凭什么敢在曹老板面前大放厥词?”   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一清二楚。   正是凭借那份原本应该交到张启凌手中的并购方案,才最终打动了曹渠,同意大牛代表自己出手。   “姓于的你给老子听清楚了……”   “我给面子叫你一声于老板,不给面子的话你在老子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讽。   大牛跟于万红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恩怨早就罄竹难书。   当下狞笑着舔了舔嘴唇道,“除了跟我合作,你以为你自己还有别的选择?”   于万红闻言,脸色阴晴不定了许久。   最终盯着大牛的双眼,恶狠狠的说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后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有恃无恐的笑了起来,“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的话,也不是不行。”   如今他身后的曹渠已是摆明了车马。   不管是谁挡在前面都必须让步,否则就别怪他彻底撕破了脸!   他的话音刚落。   于万红冷哼一声直接起身便走。   他明白曹渠的决心,为了能重归帝都,必然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但他的身份也同样不低。   要是在这个当口服软,结果也必将是一言难尽。   见对方压根就没打算给他面子的意思。   大牛的眼中杀机毕现。   但顷刻后就消失无踪,“于总,老朋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于万红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不住了,我这人笑点低,没听出来你在跟我开玩笑。”   大牛对此似乎也并不在意。   只是自顾的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小弟双手捧来了一叠文件,“于总,你想要的都在这里了。”   “只要你在上面签上名字,那些地皮咱们就可以共同开发,而且你独占大头。”   想要对付张启凌。   于万红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   只要能将那小子顺利的赶出镐京,事后再撕毁跟于万红的这份协议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是吗?那你还真是有心了。”   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声,于万红上前接过文件,“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得拿回去给律师看看再说。”   大牛笑得狰狞。   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于总随意,只要你高兴就好,不过有一点我想提醒你……”   “曹老板可等不了太长的时间,已经对第二冶炼厂施压了,并购案相信很快就会开始。”   于万红一愣。   随即接过文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西郊仓库。   并购案提前,就意味着留给张启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想要在短时间内填补空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   另一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天。   老财跟孙东来在明面上像是个无头苍蝇,还在到处找人融资。   暗地里早就完成了跟沈家的对接。   大笔资金已经安稳的躺在了张启凌的账户上。   “张爷,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并购案可能会提前,据说是上面有人给了第二冶炼厂很大压力。”   围坐在清水阁后院孙东来沉声说道。   钱大钧不满的撇了撇嘴,“这还用说?显然是曹渠那老东西跟于万红他们不想当人了呗!”   对于这种手段,他们这些二代也是见怪不怪。   能以势压人的就绝不花钱去砸。   张启凌对此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时间提前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在镐京谁会想到,我们占了沈园还能得到沈家的投资?”   在场几人顿时心领神会。   他这副奸笑的模样,必然是又想给谁挖坑了。   “张爷说的没错,就让大牛他们先去跟外资厮杀,我们最终再出来摘桃子。”   孙东来的心中立刻就有了计划,“螳螂捕蝉,一件双雕,对我们来说更加省心省力。”   却不料张启凌摇了摇头,“这对他们来说太无足轻重了,既然想要玩,那咱们不妨把赌局再开得大点。”   如今大笔资金在手,对于大牛乃至曹渠的入局他根本就半点不慌。   孙东来不愧是孙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众人中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明白,那我现在就再去跟冶炼厂的几个领导沟通沟通。”   “想必他们也拒绝不了咱们提出的条件!”   于是在几人都还没品出味时,他就已然起身离开。   张启凌满意的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大钧啊,你啥时候才能有人家的一半?”   后者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   便听到张启凌继续说道,“在并购案结束之前,你务必盯紧了古玩铺子。”   “如果我的预料没错,他们会同时从两边下手,让我们在镐京再无半点立锥之地。”   虽然不明白大牛到底给于万红许诺了什么。   但无非也就利益二字。   只要守住了自己的根本,张启凌就不怕他们来挖墙脚…… ##第136章 各为其主!利益使然!   张启凌的猜测并没有错。   或者说是他对于万红和大牛的人性了解的很深刻。   就在清水阁众人商议之时。   于万红同样将大牛叫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每次去西郊仓库,都让他很不开心……   “于总,并购明天就要开始了,你今天把大家汇聚在一起是几个意思?”   大牛坐在座位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挤眉弄眼的笑道,“难不成还有什么意外?”   他这话出口。   在场几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了变。   本来对上张启凌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他们心里都没多少底。   现在这大光头冒出这么句话,显然正好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在座的各位都认识,没人把你当哑巴!”   曾国阳脸色阴沉的喝道。   站在张启凌的对立面,他本来一直都不赞成。   只是很清楚那几块地皮对于万红的重要性,这才勉强坐在了这里。   对于大牛这种地痞出身的家伙,说起话来当然没有好口气。   “老东西,你是想找死?”   曾国阳虽然在古玩圈有些名气,但岂会被大牛这种人放在眼里?   眉头一皱便想趁机发威,“以为被姓于的罩着,就敢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   曾国阳冷笑两声。   他敢在这当众发泄不满,就自然不会没有依仗。   往前两步凑到大牛面前,“于总不用出手,我且看看你今天敢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他在镐京古玩圈声名赫赫。   除了于万红之外,不少权贵都是他的座上宾。   毕竟谁还没个收藏古玩的爱好,怕就怕自己打眼,难免有求到他身上的时候。   大牛的凶性瞬间就被他给激了起来。   猛地一拍桌子就想要翻脸。   “够了,要是不想听你现在就可以走。”   于万红面色阴沉。   这就是他一直不想跟大牛扯上关系的原因之一,“我看你是在张启凌手上吃的亏还是太少了!”   一句话。   让大牛的脸也变得异常难看。   张启凌这个名字,最近就跟梦魇般一直在他的世界里挥散不去。   想到今天众人是联合做局对付这小子。   他也只得强行咽下恶气,冷哼了一声后便坐下不再言语。   见到这幕,于万红才继续开口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明天就是镐京第二冶炼厂的并购会。”   “相关的准备我就不做叙述,不管是谁那里出了岔子,后果应该都清楚,把大家单独聚在一起,接下来就要聊聊怎么对付张启凌?”   以他跟大牛在镐京的地位。   凡是能坐在此处的人,没谁不是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   但在此时都识相的闭紧了嘴巴。   “这还有什么好聊的?”   “他想要的,我们全部都给他拿下,镐京还能有他半点立锥之地?”   只有大牛不屑的说道。   比人脉。   比财力。   就算张启凌曾经是蓉城的袍哥舵把子,那也只是过去式。   他绝不相信这小子还有翻身的余地!   “乡下的疯狗你见过吗?”   于万红转过头,目光阴沉的看着他说道,“如果你不能一棒子就将其打死,它就算拼了命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越是了解张启凌的过去,他就越发的感觉到忌惮。   他很清楚,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要是打蛇不死,必然后患无穷!   大牛闻言,脸上的横肉不由抽搐了几下。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但话到了嘴边终是没能说的出口。   于万红分析的没错。   张启凌就是一只狗,一只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狗!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牛也没了找茬的心思,沉声说道,“被他咬上一口,大家恐怕都不好受。”   这段时间的镐京,他就是张启凌手下最大的受害者。   曾国阳不屑的冷笑两声,“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大牛眉头一皱,隐有怒火升腾。   但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曾国阳很快就接着道,“一个冶炼厂,我认为还不至于让他要命,最多也就伤筋动骨罢了。”   “倒不如双管齐下,在同一时间彻底把他摁死!”   道不同不相为谋。   哪怕是曾经对酒当歌,谈笑风生的朋友,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也没谁能恪守本心。   于万红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急忙朝他追问道,“曾老既然有了想法,不妨直接说出来,在场的没有外人。”   说完,还不忘淡淡了看了大牛一眼。   后者一时语塞。   只得恨恨的坐了回去。   曾国阳见众人都朝自己投来了目光,当下也不隐瞒,“冶炼厂跟清水阁,双管齐下,将他才打下的根基全部连根拔起。”   “只要他没了这些东西,即便是孙猴子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去。”   绝户计!   在场的几人听罢,心中同时浮现出了这三个字。   这分明是要对张启凌赶尽杀绝!   “曾老,对于古董这一块你是专家……”   在大家都陷入到沉默许久后,于万红再度开口道,“要对付清水阁的话,这个局最好由你来指挥,我们所有人都听你的。”   在心底权衡了半晌利益得失。   特备是对孙东来和钱大钧这两个家伙,他根本就莫不穿对方的底细。   按照他平时的谨慎性格。   断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就贸然出手。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许多事情已然由不得他来做主了……   “古董方面问题不大,但是……”   曾国阳的话没说完。   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大牛,“我怕有人从中作梗,到时候大家没打到狐狸,还惹上了一身骚。”   后者被他这话说的没有了半点脾气。   针对清水阁做个局?   这种事他不是没尝试过,可结果来下来反被姓张的那小子给勒索了一大笔钱。   要不是曹渠出面,他差点连西周大克鼎都没保住。   现在回想起来还不由的心有余悸。   “老家伙你别看着我,我巴不得张启凌今天就横死街头。”   服软是不会服软的。   大牛硬着头皮说道,“你要是有办法就尽管使出来,反正大家的利益都一致,只要能拿下那小子就行!”   曾国阳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嘴角挂起个嘲讽的弧度,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这招绝户计…… ##第137章 乾隆金镶玉?大堂白玉如意! 清晨。 吃过了早饭之后,张启凌便带着老财和孙东来直奔镐京第二冶炼厂。 特意留下了陈庆之。 早早的就打开了店门,钱大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张爷是不是多虑了,大牛上次才吃了亏,这回还敢再来?” 陈庆之坐在边上擦拭着他的绣春刀,声音低沉道,“张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沉默了片刻,意外的多补充了一句,“况且我觉得张爷说的没错,那些家伙想要把我们从镐京连根拔起,就不会放过这家清水阁。” 钱大钧哑然。 在他的世界观里,从来就只有自己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 要不是担心引起帝都那位的注意,他早就回家搬救兵去了。 区区一个曹渠。 他跟孙东来联手,整不死他也得让他脱层皮。 现在可好。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在这两眼一抹黑的镐京,能不能守得住这家古董铺子,他心里也没多少底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像散步一样的走了进来。 也没搭理迎面上前的小伙计。 漫不经心的就在店里转上了一圈,然后才摇摇头道,“这就是赌宝斗赢了原来沈园的清水阁?” “尽把些假货放在外面,简直就是糊弄人,徒有虚名!” 这话让钱大钧一听就不乐意了。 他眼下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白了那老头一眼,“真货我倒是有不少,可就你这样的能买得起?” 这老头显然也是圈子里的顽主。 不屑的冷笑两声,随手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坠,“这玩意能看得明白吗?” “就你们这些外来户,也敢看不起我们镐京顽主?”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让钱大钧更加上头。 刚想说话就被他请来的大掌柜轻轻拉住了胳膊,小声的提醒道,“钱少,要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乾隆时期的金镶玉。” “而且那块还不是普通玉,我没打眼的话应该是翡翠,看那水头恐怕还是帝王绿!” 饶是钱大钧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 但还是被大掌柜的话给吓了一跳。 帝王绿本身就是翡翠里最顶级的品种之一,哪怕是最新切出来的,也能轻松卖出天价。 更何况还是乾隆时期的古董,其价值很难估量。 “呵,你这家伙还算有几分眼力见。” 那老头耳朵也是极灵。 将大掌柜的话尽收耳中,满脸得意的笑道,“别以为赢了个沈谦就能目中无人,我们镐京的古玩圈水可深着呐!” 既然讲起了古玩行的规矩。 钱大钧也不好回怼。 上门就是客,哪有把客人往死撵出去的道理? 于是大掌柜上前拱拱手道,“老先生今天来店里,也不知是想买还是想出?” 只是他话音才落,老头就忍不住嗤笑出声,“出?原来你们是看上了我这块翡翠吊坠……” 毫不掩饰他挑衅的目光,在钱大钧身上打量了一圈后才继续说道,“想要这吊坠也不是不行,但得拿出你们店里最值钱的东西来换!” 出于谨慎。 大掌柜摇了摇头,“本店没有以物易物的规矩,老先生若是想出,我们可以里面聊价。” 看打眼无非就是赔点钞票。 若是以物易物,才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别人的坑里。 在当今这个敏感时刻,每个人都谨小慎微。 那老头子眉头拧巴了几下。 看那样子是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满,语气不善的说道,“不换东西也行,想要买我的吊坠,至少要拿出跟它等值的东西来给我搂搂眼。” “你们以为什么阿猫阿狗,有点钱就可以买走我这金镶玉?” 被接二连三的挑衅。 钱大钧的二代脾气终于安耐不住,上前顺手指着陈庆之正在擦拭的双刀说道,“看见那刀了吗?可是正宗的大明绣春刀!” “全国乃至全世界都仅此一件,这不比你的破吊坠值钱多了?” 可随着他的话说完。 那老头子踱步到陈庆之身边,围着绣春刀转了几圈,才撇了撇嘴道,“这玩意罕见是罕见,但最多也就研究价值高,真要拍卖能比的过我这吊坠?” “一看就知道是没入行的愣头青,这玩意不行,不配压箱底。”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 气得钱大钧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以他的性子,岂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可不等他犯浑,大掌柜便急忙将他拉扯住,“老先生要怎么说便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不过我们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压箱底的宝物自然不止这一件。” 这老头子显然是上门来闹事的。 就算不是于万红派来,或许也跟沈谦妥不了关系。 今天这场绝对不能失了派头。 于是大掌柜摆摆手,对一个小伙计吩咐道,“既然老先生拿出的是翡翠,那我们这也有个小东西,想让您掌掌眼。” 小伙计很快就捧着个锦盒回来。 打开口只见里面稳稳的摆放着一把玉如意。 “唐如意,上嵌十八颗上好的东珠,本身材质更是最顶级的羊脂美玉。” 大掌柜自信的笑笑,“中间镶嵌的宝石,是源自当年的吐蕃红宝石,仅此一颗便又是无价!” 看到被请出的这柄玉如意。 老头子也是直愣愣的看了好半天,没想到清水阁里还收藏着这种惊人的宝贝。 只是他哪里知道。 为了给清水阁撑场子,钱大钧和孙东来两人回家没少打秋风。 能被这两家长辈收藏的古董又怎会是凡品? “哼,这茬算我输了。” 脸上的阴晴不定了许久,这老头子却也没耍赖的意思,“可你们想要收这玉佩,没个三四百万可不行!” 大掌柜倒也爽利,直接开口断价,“三百万,这东西我们清水阁收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这老头上手段。 而后者考虑良久后,才面色阴沉的说道,“我只要现金不要支票。” 钱大钧见状,终于痛快的笑了出来,“不就是三百万现金吗?我现在就给你取来。” “今天运气真好,刚开门就收到件大宝贝!” 只是他话音落下。 那老头侧过身,脸上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38章 忽生变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清水阁这边,钱大钧如愿收到了那件乾隆时期的金镶玉。 而在镐京第二冶炼厂,随着相关人员的先后到场,并购会也总算拉开了帷幕。 虽说因为曹渠的施压,让时间上提前了不少。 但各方都是有备而来,并没显得手忙脚乱。 当然。 张启凌是个例外。 当他满脸黑线的出现在冶炼厂外,正好撞见了下车的大牛。 “哟,这不是我们的袍哥舵把子吗?” 摸了摸自己的那颗大光头,满脸戏谑的笑道,“之前怎么没听说你对这厂子也很感兴趣呢?” 张启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好狗不挡道。” 说完,带着老财和孙东来便快步走了进去。 而大牛不仅没有被这话激怒,反倒是脸上的笑容更盛。 能刺激到张启凌,这对他来说就是胜利。 接连好几次在这小子身上吃了瘪,今天总算可以出口恶气了! “我劝你最好收起现在的这幅嘴脸。” 从一辆奥迪上下来,于万红瞥了他一眼同样淡淡的说道,“在事情没彻底完结之前,千万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否则……”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打算说完。 从张启凌来到镐京的那天开始,这家伙就一路在创造奇迹。 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连他也不得不正视的实力。 “嘁,胆小如鼠,难怪你在地皮上竞争不过我。” 大牛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摆了摆手,不屑的说道,“走,跟我一起进去,看看那小子今天是怎么成丧家之犬的!” 背后有两位大佬坐镇。 明面上他跟于万红联手。 这场仗就算摊成明牌跟张启凌打,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会输…… 镐京第二冶炼厂。 始建于六十年代。 在国内还处在特殊时期的档口上应运而生,加上三秦大地独特的地理优势跟矿物资源。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效益都好到令人嫉妒。 甚至在镐京城里还流传过一句顺口溜,“镐京人,镐京妞儿,嫁人只嫁炼煤汉。” 由此冶炼厂的地位就可见一斑。 但随着后来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钢铁转眼就成了过剩的落后行业。 第二冶炼厂因为一些写出来必定会被和谐的原因,很快就走上了下坡路。 设备陈旧。 产品积压。 在恶性循环之下,他们到现在就连工人的工资都没办法正常发放。 要不是身为国企,被官方一直维持着,如今恐怕早就看不见这个厂子的招牌了。 “资本入局,看重的恐怕都跟我们一样。” 坐在竞拍会的现场,孙东来沉声给张启凌讲解道,“现在国内经济迅速增长,能源的需求也是与日俱增。” “要不是这厂子的领导人太废柴,只要再支撑个一两年,势必迎来一波强势反弹!” 身为帝都的顶级二代。 又是专攻这方面的人才。 他对国内经济大方向的走势还是分析的相当到位。 对此。 张启凌点点头,目光扫过紧随其后入场的那些人,“所以你说的没错,资本都是狼,哪里有血腥就往哪里凑!” 除了大牛极其利益集团外。 他确实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外资入场。 这年头,官方到处都在搞招商引资,特别是对外来企业更是有种莫名情愫…… “张总,听说这次于万红可是成为你的竞争对手了呢!” 可就在两人聊天之际,大牛不合时宜的又凑了过来,“没有了他帮忙,你今天是来打算看热闹吗?” 跟在他身边的小弟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现在半个镐京的人都听说了他跟张启凌之间的矛盾,这些小弟也是竭尽所能的纷纷发起了嘲讽。 却不料张启凌依旧面无表情,“给你个忠告,五秒内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 “不然,我保证你今天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没有多余的狠话。 就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大牛闻言不由愣了愣,随即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照面的情形。 三个人! 仅仅三个人就差点把他的老巢给杀得对穿。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年轻人有着近乎于让人绝望的恐怖实力。 于是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 “狗腿子就要有狗腿子的觉悟,别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到时候就连姓曹的也护不住你。” 孙东来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他的想法跟钱大钧其实差不了多少。 若非碍于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别说是大牛,就算是曹渠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哼,大话谁不会说?” “希望等今天过来,你们还有底气敢这么跟我说话。” 心里已然开始犯怵。 但大牛嘴上仍是强硬的维护自己最后的倔强。 只不过在说完后,就三步并成两步,灰溜溜的去了会场的另外一边。 把欺软怕硬的本行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懒得继续理会这货。 等到几个歪果仁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参加并购大会的人总算到齐。 在冶炼厂某个领导的主持下,可算是正式开始。 “经过上级领导同意,本次并购会我们将拿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用于并购。” 主持人清了清嗓,字正腔圆的说道,“而且这百分之十五只作为盈利股,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分红股,不计入实际控股内。” “持股人不参与冶炼厂的任何经营和决策,不入董事会,但可以作为股东参与投票,起拍价三百万,每次竞拍不得低于十万。” 话音才落。 现场便是一片喧哗。 于万红更是猛的转过头,看向隔壁座的大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跟我们之前拿到的并购案完全不同?” 就在几天前。 他们拿到手的并购案还是出让百分之六十的实际股份。 不仅可以做到绝对控股。 更重要的是还能接手冶炼厂的一切资源。 否则难道就为了一群拿不到工资的工人,还有一堆眼看着就要报废的机械,就要他们拿出几百甚至上千万来? 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 可就在大牛也是满脸懵懂的时候,孙东来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三百五十万。” 声音不大,但立刻就将全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了过去…… ##第139章 负责人是张启凌? 三百五十万! 谁都没想到,全场第一个报价的竟会是张启凌。 一个眼看就要倒闭的冶炼厂。 一群连工资都拿不到手的工人。 百分之十五的分红股。 这些听上去就跟天方夜谭一样,至少在正常人看来,绝对不会把真金白银往里砸的。 “不对劲!” “张启凌的反应也太不对劲了!” 跟在于万红身边的曾国阳,表情无比凝重的说道,“他表现的这么淡定,难道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于万红摇了摇头,“说不好,这或许是他释放出来的烟雾弹,想要引我们上钩。” 完全没看懂这里面的水深水浅。 如果张启凌早就知道了并购案更改,那他完全可以不用来参加。 毕竟在座的各位没谁真正看上那点分红股。 对他们来说,也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可要是张启凌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此刻却依旧不惜斥重金也想要拿下,那各中滋味可就得细品了! “不管怎样,他想要的咱们不让他得逞不就行了?” 大牛没好气的站在边上说道,“别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又不是要什么破厂子,只要能把张启凌排挤出镐京,曹老板那里我亲自去解释!” 这番话顿时让几人稍稍清醒。 大牛说的确实没错。 于万红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跟,他只要出价我们就跟,这一仗有胜无败!” 刚才他们的人已经传回来了消息。 清水阁在没有张启凌坐镇的情况下,果然钻进了他们布置好的陷阱里。 现在就只等这边,只要能从他的手里抢走一切想要的东西,那么整个镐京就再无他的立锥之地! 商场如战场。 真正的残酷,才刚刚开始。 得到肯定的大牛狞笑了两声,随后举牌,“三百六十万!” “不好意思了张总,正好多你十万。” 那群外资还处在茫然无措。 想不到这边紧跟着就再度出价。 一时间老外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之下,也都打消了离场的念头。 想要看看究竟他们在闹啥幺蛾子…… “哼,四百万!” 孙东来也不甘示弱,目光冰冷的看着大牛等人。 可他才落牌,一个小混混便又报价,“四百一十万,就是比你多,气不气?” 孙东来好像真的被激上了头。 于是一路把价格抬到了三千两百万。 正当他还想要举牌报价时,却被张启凌一把摁住了肩膀。 只见他徐徐起身,望向于万红说道,“于总,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能参加这次并购会还是郑子君帮忙牵线。” “你如果现在弃权,等下并购结束,我请你和曾老去齐云斋好好的再喝上一顿。” 话里话外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于万红听罢,脸色阴晴不定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抱歉了张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 在反复权衡得失后,他仍旧还是选择站在了张启凌的对立面上。 那几块地皮的开发权对他来说事关重要。 经济利益倒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凭借开发这里可以让他背后的大佬再更进一步。 意义之大,不言而喻…… “哈哈,姓张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反败为胜?你真当镐京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眼看胜利唾手可得。 大牛再度恢复到往日的猖狂,“今天就是你死无葬身之时,我说的!” 而张启凌则是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什么也没说便坐了下去。 直到此时。 外资也看不下去了,虽然知道这些分红股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 但眼瞅着那两边玩命似的往上堆,他们全场第一次举起了牌子,“三千五百万!” 看见有人主动站出来搅局。 于万红这边自是乐见其成,连牌子都懒得聚一下了。 反观张启凌这边。 孙东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了,“三千五百一十万!” 大牛这边的人都不带半点犹豫,直接举牌,“三千八百万!” 这帮歪果仁满脸茫然的跟进,“四千万!” 又经过了大半个钟头的来回拉扯。 价格很快来到了五千两百万。 大牛得意洋洋的看向张启凌,一边举牌一边说道,“六千万!小子,有种你再跟啊!” 后者不动声色。 只是冷笑了几声。 孙东来站起身来,满是嘲讽的笑道,“于总,牛爷,好气魄,不愧是镐京的爷们儿!” “不过百分之十五的分红股,愣是让你们叫出了六千万的天价,实在是太棒了!” “接下来你们玩,玩开心,我们就不跟了。” 说完。 他直接把手里的牌子一把掰断。 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开。 这幕看得于万红眼角一阵突突。 大牛叫出的这六千万里,足有一半都是他的钱! “这,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牛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 脸上挂满了大写的问号,“你们这就不跟了?” 孙东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错,就是字面意思,我们不跟了,你们接盘吧!” 流拍是不可能流拍的。 这场并购会并非是向社会公开的,在举办之前各方都交纳了大量的保证金。 最重要的是,接连巨额亏损的冶炼厂,早就在省里乃至帝都那边都瓜上了名号。 谁要敢拍了不买账,后果不可是闹着玩的! “六千万第一次!” 台上的主持人也好像得到了某种信号,立即开始倒计时,“六千万第二次!”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即便是那帮歪果仁也瞧出了端倪,傻子才在这个时候继续跟。 “六千万第三次!” 随着支持人手上的小木锤重重落下。 大牛,于万红,曾国阳等人都有些木讷的站了起来。 被算计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们的心头疯狂攀升。 果不其然。 只见那主持人在落锤之后,屁颠颠的从台上一路小跑下来。 将文件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张启凌,“张总,您请过目,六千万卖出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多亏了是您亲自出手,否则我们厂子上下真没人敢想能拿到这么多钱,我替工人们谢谢您!” 鸦雀无声。 整个会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启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份文件接过,抬手便在负责人一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于万红眼前一黑,踉跄着瘫坐了下去。 负责人! 张启凌怎么会是负责人? ##第140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包括于万红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大牛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前。 一把拽住那主持人的衣领,“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老子保证你走不出这件屋子的大门!” 六千万! 即便他只承担其中的一半,那也是一笔几乎要令人崩溃的天文数字。 更重要的是,眼前发生的这幕根本就无法向曹渠交代,一旦对方追究下来后果难以想象! 却不料那主持人一把甩开他的手。 面泛冷笑的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但你考虑清楚了,这里可是在我们厂!” 话音落下,几十个手持各种机械工具的工人,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凶神恶煞的将大牛和他的小弟给团团围住。 距离他们上次发工资,已经是四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厂子好不容易凑集到了钱,谁敢阻拦谁便是他们最大的阶级敌人! 张启凌笑着走上前,轻轻拍开大牛的手,“你以为这是在西郊仓库吗?” “醒醒吧,没事的话多看看《新闻联播》,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打打杀杀那一套早就落伍了。” 一句话,仿佛瞬间抽走了大牛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输了! 非但没有拿到镐京第二冶炼厂的控股,还平白无故损失了六千万。 即便是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张启凌到底是何如操作的…… “时间差!是时间差!” 曾国阳面色难看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眼神无比复杂的看着张启凌,“并购会被提前,让我们都放松了警惕,而他却用最后一天时间接触了冶炼厂。”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提出了个他们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可我不明白……你的钱从何而来?” 在事情就几乎预计到了所有的可能。 他们也动用多方力量,将张启凌的资金来源和储备调查的一清二楚。 可又有谁会猜到,明面上看起来跟他有极深恩怨的沈家会突然出手。 并且还带来了一笔可怕的资金流。 “呵呵,果然不愧是曾老。” 张启凌淡淡的笑了两声,目光毫无波澜的跟曾国阳对视在一起,“你说得都没错,可至于我资金是从哪里来的,你们不妨再动动那聪明的小脑袋。” 戏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却让每一个人都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 “厂长!去把你们的厂长叫出来!” 片刻后,大牛总算回过了神,朝着那主持人大声吼道,“不管这小子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翻倍!” “我就不信他区区一个外来户,能在咱们镐京翻了天?” 只是迎接他的只有几声嘲讽的冷笑。 那主持人看着他,不无奚落的说道,“张总提出,全员收编我们厂子还剩下的五百多号员工,除非特殊情况绝不开除任何一人。” “并且还要将厂子这些年拖欠我们的工资全部补上,此外购买先进设备,培训优秀员工……你如果确定可以翻倍的话,我不介意跑一趟去通知厂长。” 他的话说完。 不仅大牛傻了,于万红更是目瞪口呆。 作为商人,他很清楚这主持人嘴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一笔可怕的开销。 别说是翻倍了,就算让他们真拿出这些钱,上面的人都未必会同意。 否则镐京第二冶炼厂的事情,也不会一直拖到今天都还没得到妥善的处理解决了。 “不可能,我不信他能拿出这么多钱!” 大牛疯狂狞笑着,凑到张启凌面前,拍了拍在自己的那颗大光头,“空口白话谁不会?只要今天的事了,说不定他明天就跑路了!” 对此。 张启凌笑而不语。 那主持人则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今天就在你们入场之前,张总的一亿五千万已经全部打到了公司的账户里。” “后续还有一个亿,也会陆续到账,他现在就是我们厂子的最高负责人!” 两亿五千万! 接盘一个濒临破产的冶炼厂! 这是什么神仙手笔? 钱,在场的众人都见的多了。 不管是于万红也好,还是在远处看戏吃瓜的外资也好,都被张启凌表现出来的魄力给深深震撼。 要知道,这可是在1993年。 外资随便拿个几百万说要投资,甚至就连省级领导都会出面的接见的年代。 两亿五千万…… 众人心里都生出一个念头,他凭什么敢这么玩? 但他们却不知。 沈琦的出现,不止给张启凌带来了雄厚的资金,还有一份沈家做出的专业评估报告。 以国家高速发展的现状,能源行业超越钢铁等重工业占据GDP的比重,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的高投入,就是要率先入场抢占先机。 这点不光是张启凌,孙东来等人也都一致同意。 所以他们才趁着并购会没开始之前,在暗中接触了第二冶炼厂的负责人。 提出了这个令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两亿五千万!哈哈,两亿五千万!” “姓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钱,但就这破厂子能值得了?” 突兀的爆发出一阵大笑,大牛狰狞的面孔上挂满了疯狂,“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看你究竟能不能撑得过今天?” 有了这笔天文数字压阵。 就算曹渠亲自来了,也断然无话可说。 只是于万红跟曾国阳都同时沉默。 清水阁那边入局的事情他们已然听说,但张启凌既然会算到冶炼厂的事,难道就不会防着他们釜底抽薪? 厚重的乌云逐渐密布上心头。 而大牛却是转过身来,眼眶之中血丝遍布,“还不发动等什么呢?” “咱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巴掌拍下来谁也跑不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山穷水尽。 穷途末路。 大牛未必不知道张启凌还留有后手。 但在此刻,箭在弦上哪有不发的道理? 更何况摆在他们面前的早已没了任何退路。 要么将张启凌逼出镐京。 要么低头承认对方在镐京的地位,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 ##第141章 山穷水尽!你倒是拷他我看看! 就在于万红踌躇不定之时。 张启凌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了,“按说我们也是老熟人了,这次利益之争无可厚非,但……” “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放弃接下来的举动,我们还可以去齐云斋把酒言欢。”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到位。 对于这两个家伙,他从一开始也打算赶尽杀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所以才给二人留了一线。 张启凌的话让于万红不由陷入到了纠结。 他现在越发的看不清面前这年轻人了。 层出不穷的手段。 步步深算的城府。 让他也感觉到了阵阵毛骨悚然。 旁边的大牛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急忙吼道,“于万红!你别忘了,这件事你背后的那位也参与极深,如果这个时候退出,后果你自己去想!” 有些事要么不做。 要做便不计任何后果。 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这就是他们这些代言人最大的悲哀。 就连站在边上的曾国阳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张启凌差不多已然跟他们明牌对弈,所有人都能猜到他肯定留有后手。 但他们却是开弓就没有了回头箭…… 果然。 在无言了半晌之后,于万红终于还是抬起了头。 脸上露出个无比苦涩的笑容,“张老弟,对不住,有些事虽非我愿,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完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如今必输的牌面,他此时退出就相当于把黑锅甩给了背后的那位。 后果他承受不起。 所以哪怕是输的彻底,他也只得一条路走到了黑。 曾国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面上的自嘲毫不掩饰。 什么收藏圈大佬? 什么镐京首富财神? 不过都只是镜花水月,到头来还不是只能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 大牛猛地一拍自己的光头,表情凶狠的看着张启凌说道,“姓张的,就算这次你能赢,但你真的就可以一直赢下去?” “我们今天的结局,就是你未来的写照!” 他不笨,一直都很有脑子。 于万红想到的,他同样也能想到。 可偏偏遇见了张启凌这个克星。 说完,一把拽住身边的小弟,“不等了,通知那边发动!” …… 另一边。 清水阁。 时间接近正午。 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逐渐热闹了起来。 很快一阵喧嚣便引起了周围路人的注意。 只见个小老头带着几个官方的执法人员,正气势汹汹的从一辆车上下来。 “几位同志,就是清水阁!” “我上午眼亲看见他们收购了那块赃物金镶玉!” 那老头子脸上哪里还能看见枯槁? 面泛红润,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激动,“我保证东西现在肯定还在他们店里!” 几个执法人员显然也接到过指示。 点了点头之后,也没多说什么,便跟着老头子一股脑冲进了清水阁里。 这么大的阵仗,立刻就引起了附近所有人的围观。 纷纷开始指指点点的讨论起来。 “这不是沈园吗?最近好像不太平啊!” “什么沈园,你没看见连招牌都换了吗?” “清水阁?这倒是眼生,难不成沈谦那老东西舍得把一生的家当都给转让出去了?” “你是不是镐京人?前端时间闹那么大的赌宝你竟然不知道?” “这家店的老板也是真狠,据说把沈谦都给斩尽杀绝了!” …… 没理会这些让你的说辞。 钱大钧率先带着大掌柜走了出来,笑眯眯的问道,“几位同志,玩这么大是不想让我们做生意了?” 其中一个执法人员眉头皱了皱。 这小子的态度让他顿时心生厌恶,“少废话,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这涉嫌购买赃物!” “按照我们的规定,销赃与盗窃同罪,是你们主动交代把东西拿出来,还是我们搜查?” 说罢,甩手就拿出了一张执法令。 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钱大钧却是不慌不忙,目光看向执法人员身后的那老头子,讥讽道,“老东西,跟你钱爷玩儿这手是吧?” 老头子也是面不改色,“你少废话,反正我是亲眼看见你买了那块乾隆的金镶玉,眼下肯定还在店里!” 而钱大钧只是笑了笑,随即便不再看他。 转身朝几个执法人员说道,“配合官方检查是我们商家应尽的义务,可是……” “可是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被你们忽然来这么一下,在名誉上必然有损,如果调查结果不是我们销赃,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道歉?” 这话出口,立刻引得围观人群一片喧哗。 这年头敢跟官方这么叫嚣的人可不多。 而这看上去岁数并不算大的小胖子,不管怎么瞧都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道歉?”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再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让我们动手搜查!” 为首的官方执法人员脸色阴沉。 这小胖子浑身的纨绔劲,让他愈发的看不顺眼。 “好啊,那你们尽管放手去查,我要是拦着就跟你们姓!” 钱大钧狞笑两声,歪了歪脑袋痞里痞气的说道,“孙贼,跟我玩这手你还忒嫩了!” “别说我没劝过你们,今天但凡你们要是动我店里的东西一下,老子就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完全就是没在怕的。 他堂堂帝都的顶尖二代,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一时间,潜藏的纨绔性子都给激了出来。 那执法人员的眉头一皱,同样冷笑道,“你威胁我?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能把你拷回去慢慢审问!” 听到他这话。 钱大钧没有反驳,只是无比嚣张的拍了拍自己满是横肉的脸颊。 然后就只听见一个声音从内堂传了出来,“无凭无据就要拷人回去审问,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执法人员。” 话音落下。 在众目睽睽中,一个满脸阴沉的中年人便缓缓走了出来。 几个执法人员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便站直了身子,脱口而出道,“李,李局,您怎么会在这?” 来人正是李奇峰。 只见他脸色难看的都快要滴下水来,上前声音沉闷的质问道,“你倒是把他给我铐起来看看啊!” ##第142章 白马探花出刀!钱大钧暴走! 几个执法人员看到李奇峰的出现,当场就都愣在了原地。 怎么也没想到在后面居然坐着他们的顶头上司。 “李局,你也听到了……” “我们也是看新闻的人,知道这件珠宝是失窃的赃物,这不是第一时间就通知您了吗?” 钱大钧笑嘻嘻的走上前。 目光挑衅的看向那几个执法人员,“虽然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说我销赃,但我想李局应该是不会冤枉人的吧?” 听到这话。 这几人瞬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牛背后的曹渠派人给他们打过招呼,可并没有说李奇峰也参与其中。 这下大水淹了龙王庙。 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可实际上曹渠在得知了这件事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吩咐了秘书一声。 秘书自然也没当回事,就通知到了这几个普通的执法人员…… “好了,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 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下水来,李奇峰当着众人的面大手一挥,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转头看向还站在不远处,茫然无知的那老头子,冷声道,“把这家伙给我带回去,这件事一定要给我调查个水落石出!” 心中大概猜到了整件事的始末。 但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得太过明显。 不过照钱大钧的性格,岂能这么轻松的就善罢甘休? 怪笑了几声,脸上的横肉都在随着颤抖,“李局,光是凭你这句话好像不太够吧?” “大家伙可都看着呢,平白无故冤枉我这个老实人销赃,以后我们清水阁在镐京还做不做生意了?” 除了在张启凌的手上吃过一次大亏。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下过套。 当下皮笑肉不笑的紧紧盯着李奇峰。 要是他今天不给个满意的答复,钱大钧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保管他这身制服穿不下去! “那你想要怎么样?” 显然听出了他话里威胁的意思,李奇峰眉头一皱神情不悦的说道,“我说了会把人带回去严肃调查,你就在家等通知就好。” 说完。 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便想要离开。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 不管任何事,但凡跟张启凌这个名字扯上关系的,十有八九都没什么好果子。 面前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个二皮脸。 油盐不进的那种…… “呵呵,等通知?” “李奇峰李局是吧?我保证,今天只要我不开心,所有人接下来都不会开心。” 并没有任何阻拦的举动。 钱大钧金刀大马的往太师椅上一坐,虚起的小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他不像孙东来,有过硬的投资本领。 围在张启凌身边的人,每个身上都带着一技之长。 反观他自己。 除了死皮赖脸之外,好像就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团队中。 虽然每天都在嬉皮笑脸,但也生怕哪天会被淘汰出局。 这次,张启凌将背后交给了他。 无论如何,就算拼着这张脸不要,他也必须得让这些家伙付出应得的代价…… 感应到了钱大钧身上气机的变化。 陈庆之眉头微皱,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道,“别太为难自己,万事都有张爷给你做主。” 钱大钧闻言嘿嘿的笑出了声来。 他很清楚陈庆之话里的意思,一边笑一边走到李奇峰的面前,“我向来觉得自己出身比较好,不管干了多天怒人怨的事,都有长辈来给我擦屁股。” “所以,李局您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最好是过过脑子,不然我这个人的心态容易崩。” 几乎是跟他面对面站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奇峰的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下水来。 自从他进入到体制以来。 还从没被人这么当众威胁过。 特别是在几个手下还在场的情况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教你个道理……” “不管你有什么身份和背景,都绝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挑衅我,跟你一样我疯起来也是不要命的!” 能坐上当今这个位置。 李奇峰本身就有他的过人之处。 当年还只是个最基层的执法人员时,他就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敢为了抓个小偷,就跟人家真刀真枪的玩儿命! 当下头也不回的冷冷喝道,“威胁执法人员,妨碍执行公务!” “把他也一起给我带回去慢慢审!” 话才落下。 一柄双刀便骤然出鞘。 众人只看见眼前寒光闪现,随即陈庆之就出现在李奇峰面前。 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在张爷回来之前,谁也不能带他离开。” 简单的一句话,让钱大钧鼻子一酸。 险些掉下泪来。 赶紧揉了揉鼻子,大声道,“探花哥你不用管我!这家伙怎么把我拷进去,不出一个钟头就要怎么把我送出来!” 以他们钱家在帝都的身份和地位。 这句话绝非妄言。 更何况他现在还占着天大的道理。 岂料陈庆之淡淡摇头,“我答应了张爷要护你周全,纵使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包括几个执法人员在内的所有吃瓜群众。 此刻都看傻了眼。 敢公然持刀架在李奇峰的脖子上。 说好听点,是威胁他人生命。 要是说难听点,那就是抗拒执法,持械滋事,甚至上升到蓄意谋杀官方人员的高度。 这罪名要是真扣下来,完全足够陈庆之吃枪子了! “很好,你们的罪名又了多了一条。” 果不其然,李奇峰冰冷的笑了起来,“小子,看你这么会玩刀,手上担着不少人命吧?” “如果你现在不杀我的话,你猜我会不会让你活着走出镐京城?” 愤怒的火焰在心底不断升腾。 眼看就要彻底喷发。 否则李奇峰也不会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话。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下一秒,一个硕大的阴影猛地将他笼罩起来。 “我去尼玛的吧!” 钱大钧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太师椅。 纵身奋力一跃,便是一脚重重的踹在了李奇峰的脑袋上。 然后像恶狗扑食般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个破地方局长,你跟老子牛掰尼玛呢?” 陈庆之被威胁。 彻底将他顶级纨绔的本质激发了出来…… ##第143章 清水阁被封!钱大钧的觉醒! 李奇峰懵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面前这小胖子居然敢跟自己动手! 甚至当几个王八拳狠狠招呼在脸上,他都在木讷的盯着钱大钧。 “住,住手!”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几个执法人员。 一边大声叫喊,一边疯狂朝他们便扑了上去。 当李奇峰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整张脸都绿了! 不可抑制的怒火瞬间将他的理智全部吞噬,“抓!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将这家店也给我封了!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陈庆之闻言刚想动手。 却被钱大钧狞笑着阻止,“探花哥,你别动,让他们抓,这个店随便封。” “今天不让他脱了这身皮,我这几百斤的肉就算是白长了!” 一把甩开想要控制住他的执法人员。 然后从柜台上拿起电话就拨打了熟悉的号码出去。 当接通之后只是冷冷的说道,“我在镐京,你什么也别多问,反正我这辈子第一次想做自己的产业。” “现在有个叫李奇峰的王八蛋打算封我的古董铺子……对!我把他人打了……他现在要拷我进局子……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抬头充满了戏谑的看着李奇峰和几个执法人员,“来,拷小爷进去。” “人是我打的,跟探花哥没有关系,在场的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 他现在脑子异常清醒。 刚才要是自己不动手,陈庆之八成会直接挥刀把李奇峰给砍了。 即便是站在他家族的这个层次。 杀和打,也全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最关键的这家伙还是个官方分管治安的领导。 哪怕在钱大钧的眼中上不得台面,可也不是说弄死就弄死的…… “好,好,好!” 咬牙切齿的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李奇峰感觉到自己都快要原地爆炸,大手一挥恶狠狠的说道,“抓人!封店!” 说完,也顾不上自己被踹了满身的脚印。 脸色阴沉的转身就走。 哪怕一秒钟他都不想在这间店里多待了! …… 另一边。 镐京第二冶炼厂。 张启凌在以六千万的天价,把于万红和大牛诈得没脾气了之后。 并没有多做停留。 而是直接驱车火急火燎的就往清水阁赶。 就在五分钟前,他接到了店里大掌柜的电话。 等到对方说完。 他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 殴打官方的治安局长李奇峰…… 陈庆之还出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 好大的一个套! 只在一瞬间他心里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今天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恐怕都要付诸东流! 坐在车上,沉默了半晌的孙东来突然开口道,“张爷,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出手……” 张启凌一愣。 显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见他眉头紧皱的模样,孙东来便沉声解释道,“你别看钱大钧那胖子平时不怎么靠谱,但这种事上肯定不会冲动。” “他既然这么做,就肯定当时他们已经没有办法破局了,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在保护陈庆之……” 听到这话。 张启凌很快陷入到沉思中。 良久,望着车外不断倒推的街景,才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钱大钧会动用家族力量来解决这件事?” 孙东来苦笑着回答,“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那家伙心里恐怕就是这么想的。”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换位思考。 钱大钧不可能没考虑过问题的严重性,但他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就说明对方设的这个局,已然崩坏到了张启凌没办法凭现有力量挣脱的地步。 于是紧接着补充道,“我的建议是相信他,咱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就好。” 很清楚孙东来这番话的意思。 张启凌很烦闷的从怀里掏出支香烟点燃。 陈庆之不用说。 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其出事而无动于衷。 虽然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钱大钧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跟在自己身边。 但最近的改变也是点点滴滴都被他看在眼里。 相互矛盾的念头在心底来回挣扎。 最终,张启凌用力的吐出了一口烟圈,“去凤城九路那边的老宅!” “五个小时,如果还没有动静,你们就做好准备,跟我去见见那位李奇峰……” 正在开车的孙东来听到他这么说。 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 只见张启凌的面上依旧看不出丝毫喜怒,但紧紧握住的双拳,关节处已是微微泛白。 不由暗中长叹了口气。 看来也是时候跟达叔再取得联系了。 不能让钱大钧那小子把问题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特别是要避开帝都那位的注意力,可绝非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返回到西郊仓库的大牛等人。 在收到了这个消息后,先是震惊,随后就再难控制心头的狂喜。 “哈哈,意外惊喜,这还是真实意外惊喜!” 大牛兴奋的不停拍打自己的光头,“胖揍了李奇峰,这件事就连老子都只敢想想,如此以来就算不用我们出手,张启凌也死定了!” 如今这件事的性质上升到了官方的高度。 而且彻底坏了规矩。 但于万红隐约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回头看向曾国阳道,“曾老,这件事你怎么看?” 后者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浓浓阴霾。 摇了摇头,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兴奋,“那胖子上次跟我们喝过酒……” “你觉得以他的那种性格,会莫名其妙的干出这等疯狂的事情?而且你能确定他没有后手?” 后手? 大牛眼角不由抽搐了几下。 他现在是被张启凌给坑的没了半点脾气,急忙追问道,“这特么都殴打官方人员了,他还能有什么后手脱身?” 于万红倒吸了口凉气。 目光惊悚的看向他,足足好几分钟过去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曾经想要派人调查那胖子的身份,可是……” “除了知道他是帝都人之外,连他的家庭背景,哪怕一个字都没打听出来!” 一股寒气突然从脚底窜出来,直冲天灵盖。 让大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清水阁的那帮家伙,都是怪物吗? ##第144章 惊悚的真相!曹渠都晃了! 于万红的话让大牛头皮都在发麻。 好半晌之后,他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开口道,“这,这种事难道你不准备告诉那位吗?” 于万红黑着脸没有回答。 似乎在考虑即将爆发的危机。 曾国阳看傻子一样的瞥了瞥他,“你现在可以打电话过去试试,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牛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 脑子直到这时才逐渐清醒了些。 曾国阳说的没错! 之前他们并没有跟背后的大佬报备过,就算真的发生了不可预知的情况,也只能强装并不知情。 否则,那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半晌后,于万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开始给自己找好退路吧,顺便祈祷那小胖子是在扮猪吃老虎。” 说完,就用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 趁现在矛盾还没有完全爆发,他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针对张启凌的计划发展到现在。 已然彻底宣告失败。 这次不仅没能撼动对方分毫,反倒是有极大可能会把他们自己也给陷进去。 十几年在镐京的累积或许就此烟消云散。 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傻傻愣在原地的大牛一时半会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等到曾国阳跟于万红两人分别走出房间,他这才如梦方醒。 没有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 也没有露出仓惶无措的表情。 只是默默的回头,转身对手下交代了一句,“去把银行里的钱能提多少就提多少出来。” “还有我收藏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放到安全屋里去,记住只能你亲自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在镐京威风了这么多年。 总有几个死心塌地的小弟跟随。 交代完了这些后,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时间只有一个钟头,我就在仓库外等你。” 这个手下不无惊悚的点了点头。 老大这是要做好跑路的准备了吗? 事实证明。 就算站在了张启凌的对立面上,也只是因为单纯的利益罢了。 大牛跟于万红并非没有脑子的家伙。 在接到消息的下一刻,两人便开始了着手准备。 商场如战场。 他们不是输不起。 但也得给自己保留东山再起的一份希望…… 另一边。 李奇峰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发泄他心里的愤怒。 钱大钧这小子哪怕是被拷了进来,可态度依旧嚣张跋扈。 要知道在1993年这个时候。 如果就连进去了都还不老实,注定了会被收拾的很惨。 但小胖子好像跟本就没在怕的。 正当李奇峰被他激怒,想要上些手段的时候,一个手下执法人员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李,李局,省局来了电话,让您亲自去接!” 眉头立刻又拧成了一个疙瘩。 在这个节骨眼上,省局怎么会毫无征兆的联系他? 难不成还真是这个小胖子的缘故? 厚重的阴云逐渐笼上心头。 今天在清水阁发生的事情,只怕现在都传遍了整个市局上下。 如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表现。 一旦认怂。 他屁股下的这个位置立刻就会被无数双眼睛盯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接!” “你去回话,就说我到外地办案人不在局里。” 犹豫片刻。 李奇峰大手一挥恶狠狠的说道。 坐在他对面,双手被拷的钱大钧啧啧笑道,“不愧是李局,好魄力!” “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去听听电话里说什么,不然我敢保证你电话才挂,穿的这身皮马上就会被人给垮下来。” 摆明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看得李奇峰恨得牙痒痒。 只是他哪里晓得,钱大钧现在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祈祷着孙东来最好尽快得到消息。 事态崩坏到眼前这步,必须尽可能的在帝都那边把消息封锁到最小。 绝对不能再继续发酵下去,引起那位的关注! “小子,你是在教我做事?” 顺手摘掉头上的帽子,李奇峰喘着粗气道,“就你今天犯下的事,就算我冒着这身皮不要,也必须让你付出代价!” 内心的慌张没有半点流露在脸上。 钱大钧故作镇定的笑了起来,“李局,我现在能跟你说的都说了。” “至于要怎么做,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不过就算你能承担后果,你背后的人就不怕被牵连?” 一句话正中李奇峰的命脉。 坐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说是没有站队是绝不可能的。 只要他这一派的人没有倒下。 哪怕他被一撸到底,未来也有重新发起的机会,不见得就真的会跌入地狱。 巨大的利弊在他心头来回掂量。 可正在这时,又是一个手下火急火燎的跑来,“李局,省(和)上(谐)那边也来了电话,要你立刻放人……” 脑海中顿时一片天旋地转。 阶层之间的巨大悬殊,让他好像看见了一条深不可测的天堑。 这小胖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从拿人到关押进来,总共时间也不过半个钟头而已,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直接到了省上! 钱大钧那冷笑的模样,像是一柄刀子,在他内心不断反复绞动。 他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审讯室的房门便再度被打开,一个脸上挂满了怒容的中年人快步走来。 “曹……” 李奇峰心头一颤。 刚想开口,却直接被对方挥手打断,“放人,立刻无条件放人!” 来得正是曹渠。 他甚至没有安排秘书,而是亲自现身。 话说完,见李奇峰还有些犹豫不定,他声音低沉的喝道,“他的关系在帝都,明白了吗?”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李奇峰跟在曹渠身后二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无法形容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帝都两个字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一等。” 完全没有理会屋子里众人复杂的表情,钱大钧轻笑着开口道,“你们说拿就拿,说放就放,请问下我是不要面子的吗?” 一滴冷汗不由自主的从曹渠额头渗出。 即便是他。 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钱大钧的真实身份。 但上面的电话已是快把他的手机都给打爆了…… ##第145章 过河卒,弃子罢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到底想怎么样?” 已经决定彻底躺平的李奇峰,现在完全没有了半点脾气。 没办法。 连自己老大的老大都亲自出面了,上头给的压力自然可想而知。 顺带着看向钱大钧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复杂。 “其实,我也不太想把事情闹大……” 钱大钧笑了笑。 牵动了脸上的肥肉不断跳动,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呆萌,“你们两位我暂时还不想动,但算计我家张爷的人好歹需要给我个交代吧?” 其实他现在也是投鼠忌器。 完全不知道家里是派了谁出面,而孙东来又把事情压制在了什么程度? 曹渠不动声色的暗自长舒了口气。 帝都钱家! 就在刚才,他弄清楚了钱大钧的来历之后,恨不得把大牛和于万红给一把捏死! 他现在做梦都想着要怎么回归帝都。 别看他现在是一方大员。 甚至有可能角逐一省之地的最高权力。 但在钱家这种顶级世家面前,就显得根基浅薄了太多,真想要搞他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可李奇峰则是眉头颤了颤。 这小胖子感情是想动大牛和于万红,给那姓张的小子在镐京铺平道路。 只是这两人的身份也极为特殊。 一句话就想把他俩拿下,就这还觉得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以,我会给你跟张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于曹渠来说却根本不用犹豫。 大牛这样的棋子对他来说,虽然平时好用,但真到了关键时刻,也不过只是个随时都能舍弃的过河卒罢了。 而于万红身后的那家伙。 如果真看不开,那就让给他去直面钱家的怒火好了,反正自己已经拿出了态度。 “嘿嘿,这就好,最后一点嘛……” 对曹渠的选择钱大钧并不意外。 怪笑了两声后,将目光投向了李奇峰,“李局,既然我是冤枉的,那你该不该帮我们清水阁恢复声誉?” 后者一阵头大。 要不是曹渠在场,他差点没忍住上去狠虐这胖子一顿。 这小胖子哪儿来的勇气让自己给他恢复名誉? 堂堂官方主管治安的一把手。 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胖揍了一顿。 现在还要他道歉? 这天底下怕是没地方讲道理了是吧? “咳咳,小李,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曹渠看出了李奇峰的脸色。 也明白这件事不好强压,当下压低了嗓子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得罪了钱家对你以后的仕途没有任何好处。” 话里的意思简单明了。 你丫要是把面前这胖子给得罪死了,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李奇峰:…… “事后我会让人给你们店里送一面表彰锦旗。” 憋了半天,才总算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来。 看着钱大钧坏笑着还想说什么,他赶紧把后路给堵死,“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你要再闹幺蛾子,我这局长不当也罢!” 被拿捏到了软肋。 钱大钧欠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也是摆了摆手,“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就坐在了这,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曹渠:…… 李奇峰:…… 这小王八蛋还真是个黏上人就甩不掉的口香糖! 钱家的人可还在那边盯着! 跟曹渠对视了一眼。 李奇峰最终妥协,“我现在就去下通缉令,先把大牛和于万红拘回来再说?” 曹渠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怎么办? 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去消除大牛和于万红有可能到来的反扑。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 更何况是两个帮他们谋取了太多利益的代言人。 这些事情如果没处理好,很可能又是另外一场执政生涯的危机! 想到这,他也懒得继续再跟这难缠的小胖子废话。 直接转身快步离开了审讯室。 还不忘补充了一句,“事情弄完之后,赶紧把他给我踢出局里去……” 李奇峰黑着脸沉声应下。 钱大钧则直接摆出个葛优瘫,笑嘻嘻说道,“李局,都这个点了我还没吃饭,你们不会想要虐待我吧?” “如果能在这里吃到齐云斋的胡辣汤和肉夹馍,我的心情一定会很好的。” 话音落下。 回应他的只是一下重重的关门声,“你!等!着!” …… 另一边。 并没有直接返回清水阁,而是来到了未央宫附近的老宅。 挂断了手上的电话。 孙东来苦笑着看向张启凌道,“张爷,事情基本上算是摆平了,钱大钧他二叔出面了。” “大牛和于万红,如果不自首的话,这辈子恐怕都要东躲西藏,至少在国内再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后者用力的吐出了口浊气。 张启凌不是没想过钱大钧的家世。 毕竟能让赵长天都放下身段巴结的存在,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但眼下这种处理结果。 让他多少生出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就是权力吗? 一言之下,众生颠覆。 按照明面上的势力,他不如大牛和于万红太多。 而就是这样在镐京风光无限,在他看来是天大麻烦的两个人。 就在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便彻底沦为了过去式。 那如果换成是他呢? 又能承受的了多大的风浪?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孙东来脸上的苦笑更盛,“张爷,您别多想……” “钱胖子这么做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而且这次他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并不会比大牛他们少。” 几十个电话拨打出去。 才勉强算是把失态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 可即便是这样,孙东来也不敢确定是否会引起帝都那位的注意。 要是答案肯定。 接下来亡命天涯的就是他们几人了…… 时间过去了良久。 张启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样,钱大钧是为了清水阁才见招拆招,导致了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接下来哪怕天塌地陷,我陪他一起担着便是。”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度席卷而来。 张启凌明白。 无论孙、钱二人跟在自己身边有什么目的,眼下必须要加快向前的脚步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张启凌在心头冷笑两声,望着墙角一枝梅,突兀的开口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46章 帝都博弈!大智近妖! 距离镐京千里之外的帝都。 位于郊区的一个不大的山庄内,几人正坐在池边凉亭内悠然品茶。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 原本六七月才会盛开的荷花,此时在寒风尚且萧瑟的帝都,居然开了满池。 “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 “钱家的那小胖子,不知怎的就跟孙家小子搅和在了一起。”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边品茶边对面前一个看不出年岁的男人说道,“不过他们控制的也算过得去,没动曹渠跟任何官方的人。” 那男人闻言轻声笑了笑。 动作缓慢,却极为优雅的替他斟满了茶水,“钱家的小胖子我见过,虽然在我面前表现的乖巧,但我观其面相,内有凶煞乖张。” “若遇到寻常事情也就罢了,真涉及到了自身利益,区区一个曹渠真就被他看在眼中?更何况还有个孙家小子,可都不是省心的家伙。” 中山装男人眉头一皱。 他有个颇为不俗的名字,吴长卿。 帝都三虎四御。 他正是四御中的东极,大智近妖! “先生是说,这两个小家伙跑去镐京,暗中有些小动作?” 吴长卿微微皱起的眉头很快便舒缓了下去。 端起茶盏笑着品了一口,“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接下来便让人去好生查看一番。” “最近的帝都,越来越不太平了。” 坐在他对面的老头赫然便是沈秋林。 听到他说的这话。 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放下茶杯,语气略有不满,“吴东极,就这点小事也值得浪费人力去查?” “我在帝都的几块地皮到现在都还没音信,你上次可是跟我讲好用的人手不太够了吧?” 被他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吴长卿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容温和的解释道,“你既然知道我号东极,监察帝都世家小辈便是职责所在。” “这帮小家伙,要是不给他们头上悬一把剑,谁知道会闹出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说完,还不忘亲自给沈秋林又添上了一泡茶水。 可后者显然并没有买账的意思。 面上隐约浮现出几分薄怒,“你刚才也说了,他俩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幺蛾子。” “可我的事情一天都不能再耽搁了,那些地皮最近盯上的人越来越多,如果一旦亏损,我大半个沈家都得赔进去,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实力再支持先生!” 这番话说得极重。 听上去几乎是要翻脸的意思。 坐在正中间的那个看不出年岁的男子,直到此时才摆了摆手微笑道,“沈老先生别急,地皮的事我已经安排了下去,不日便会有结果。” 随即转头看向吴长卿,“沈老的话也是不无道理,做人做事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先将得力的人手放在帝都,眼下这敏感时刻,外面的事就先放一放也无碍。” 对于他的话。 吴长卿自然不会有半点反驳的念头。 当下便恭敬的点头应下。 于是几人的话题很快就平和了下来,又说笑了片刻,沈秋林这才告辞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景。 吴长卿脸上的微笑很快褪去,目光中闪烁着点点难辨的光点,“先生,沈老今天这话只怕另有目的!” 那男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东极,跟沈老相比你还是略显稚嫩了点。” “他既然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便自然做好了万全之策,虽不知他为何要保那两个小辈,但对你我而言,对于那几块地皮而言,两利相权取其重。” 时任换届。 帝都上下风雨飘摇,各路鬼神都开始彰显伸手。 即便他一直坐镇中央,也难免生出力有不逮之感。 吴长卿脸色变幻了半晌,才充满了忌惮的说道,“早就听闻沈家跟张义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先生难道就不怕……” 若是孙东来在此,恐怕早就被吓得面无血色。 这家伙不愧东极之称。 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但仅凭推测就差不多把事情脉络都给捋了出来。 那看不出年岁的男人却是淡淡的笑了笑,“老爷子的命数我算过很多次,今年这道坎他翻不过去的。” “哪怕还留有后手,与我不过是笑话罢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帝都,枫山上有几家可不太按耐得住了……” 吴长卿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当下急忙起身,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先生放心,我会把主要力量和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身上!” …… 走出了山庄,直到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沈秋林才好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有些瘫软的靠坐在后排。 他到此刻才发现。 在这寒风呼啸的季节,他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湿了后背。 若非多年的养气功夫。 就刚才在那人面前决计说不出这番话来。 即便身居高位,身家不菲。 但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还是如临深渊,稍有不慎就会被其瞧出端倪! 恢复了良久。 他这才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道,“吩咐沈琦一声,就说帝都这边东极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把相关产业都给我沉下去,不能给他们露出半点点痕迹可循!” 在听说了钱大钧的事情后。 他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帝都,出现在了那位的面前。 这次,他甚至赌上了大半个沈家进去。 为的就是要把他们的注意力牢牢牵制在帝都。 如今的张启凌还如同刚离巢的雏鸟,根本就经受不住太大的风浪。 帝都这位,就算只是一个关注的眼神,对其来说也必将是无法抵御的灭顶之灾! 正在开车的司机面色凝重的答应下来。 作为沈秋林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老爷,要不要动用那些人?” “我怕咱们或许拖不了太久的时间……” 渐渐缓过了气机。 沈秋林的神智慢慢恢复,艰难的摇了摇头,“我相信张义成的批文,张启凌的发展咱么不宜参与过深。” “现在能做的已然是极限,否则物极必反,过刚易折!” 只是在他心里暗自开始盘算。 当年铁嘴半仙张义成留在帝都的一些东西,现在或许也时候拿出来了…… ##第147章 试探!众人归心! 完全不知道帝都那边发生的变故。 张启凌坐在老宅的小院中,直到钱大钧笑嘻嘻的回来,他高悬的一颗心才逐渐放了下来。 “张爷您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差不多处理好了。” 嬉皮笑脸的走到他身边。 一边媚笑着端茶倒水,一边厚着脸皮坐在了旁边,“这回于万红跟大牛两个王八犊子,我保证他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而在张启凌的面上却依旧看不到任何笑意。 摇了摇头后,长叹了口气,“为什么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我知道你们或许都有苦衷,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必这个道理不用我来讲给你们听。” 对于万红在背后使袢子。 他自然是深恶痛绝。 但至少在眼下,他还从来没想过要跟对方彻底刀兵相见。 哪怕是保持跟大牛一样的距离。 张启凌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只是随着他的话说完,陈庆之闷不做声的走上前,“张爷,这件事是我做的唐突了。” “胖子当时是为了我才出手的,我不应该把刀架在李奇峰的脖子上。” 听完他这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白马探花果然不愧是白马探花。 发起狠来就连官方的治安头头都不放在眼里。 让人没想到的是。 钱大钧在边上把脑袋摇晃的像是个拨浪鼓,“不不不,探花哥你千万别这么说……” “是我早就看那姓李的不顺眼了,什么狗屁玩意就敢往我们店里栽赃?” 大包大揽的将所有事都承担到自己身上。 却不料话音落下,只听见张启凌一声冷哼,“我是让你们两个来跟我讲相声了吗?” “钱大钧,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陈庆之哪怕就算把李奇峰给宰了,他也一样是我过命的兄弟,这件事你要帮他扛的话,现在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说得半点也不留情面。 可他似乎还不解气。 抄起手里的茶杯就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一幕,让包括老财和孙东来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 张启凌的养气功夫向来极好,从他的脸上永远都看不出波澜起伏。 想不到此刻却是发了这么大的火。 一时间,每个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上半口。 半晌过后。 钱大钧好像总算铆足了勇气,垂头丧气的说道,“张爷,这件事确实跟探花哥没关系,都是我一时冲动……” “我,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滚蛋。” 说完,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陈庆之见状,脸上也是罕见的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上前一把将其摁住,转头朝张启凌解释道,“张爷,当时的情况您没看见!” “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出的刀,胖子这么做也确实是被逼无奈,请再给他个机会!” 他这一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下人情。 当时如果不是他先出刀,断然不会彻底惹怒了李奇峰,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孙东来同样急忙上前求情,“张爷,虽然钱胖子这件事做的鲁莽了,但出发点也是好的,不愿意牵连到我们,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犯了!” 张发财眉目转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嘿嘿一笑后,上前拍了拍钱大钧的肩膀,“你小子做事就是太冲动,不过在鉴定古玩上是真有一手!” 转身看向张启凌道,“张爷,要不就罚他这个月的计划翻倍,如果到时候完不成,再让他滚蛋也来得及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家伙,明明平时都跟他没有太多的话讲。 可在这时候,钱大钧莫名感到鼻夹阵阵泛酸。 在刚开始,他的确对做人家小弟心不甘情不愿,但随着时间一步步到今天,也逐渐生出了闯事业,在家族里证明自己的心思。 “好,真好。” “现在都当我的话是放屁了对吧?” 张启凌好像还在起头上。 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们几人,“我应该可以这么理解,你们这是在逼宫对吧?” 几人闻言,不由都是心头一颤。 急忙同时低头,连称不敢。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个面子。” 目光扫过几人,张启凌在心中已然有了决断,“陈庆之和钱大钧,这个月要是古董铺子的业绩不能翻倍,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孙东来跟老财,反正你们也喜欢多管闲事,那就把冶炼厂的事情都给揽下好了,同样是一个月,我要看到改革的成效。” 说罢。 也不看众人的反应,他便扭头径自走出了老宅。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钱大钧有些懵在原地。 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张,张爷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这小胖子。 老财哈哈的大笑了两声,“别说张爷没给你机会,这个月就看你跟探花哥的手段了。” “我记得你月初的时候可是放出话来,这个月古董铺子销售额要达到百万,翻倍就是两百万!” 隐约感觉到了几分张启凌真正的用意。 当下他脸上的笑容便又更盛了不少。 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孙东来,也细细品出了些味道。 严格说起来。 他跟钱大钧都是半路出家,就算强行加入了这个团队,在很多时候也跟陈庆之和张发财显得格格不入。 张启凌今天这一手,看似动了雷霆怒火。 实际上却是将他们几人第一次紧紧的绑成了团。 想到这,他不由长叹了口气。 用力的在钱大钧胸口锤了一拳,“张爷用心良苦,你可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后者满脸茫然。 懵懂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看老财。 表情疑惑的弱弱开口道,“张爷的意思,我,我是不用走了?” 陈庆之摇了摇头,“铺子里的那些东西,要卖出去多少才能值两百万,你好好掂量掂量。” 对此。 钱大钧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探花哥你放心,别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爷们儿也没问题!” “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这件事就全包在我身上了,你且放宽心看我表演就好!” ##第148章 于万红造访!最后的交易! 当众人回到清水阁。 张启凌才一进门,阿六便焦急的迎了上来。 本来他是不想露面的。 但当所有人都不在,面对一拨又一拨的吃瓜群众,他不得不出来主持店里的事务。 倒是小玉表现出了极高的心理素质。 一边吩咐掌柜伙计们暂时停止店里的买卖,一边应酬的滴水不漏。 算是把这段艰难时期面前支撑了过去。 此时看见张启凌回返,阿六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张爷,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前者面含微笑的点点头,“如果不算钱胖子殴打李奇峰,一切都还挺顺利的。” 略带调侃的语调,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嬉笑。 好不容易才能继续留下来的钱大钧,则是满脸黑线,却也不敢再给自己辩解。 只能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一个人默默的走进店里,开始装模作样的清点起货物来。 看到众人如此反应。 断指阿六总算把心彻底放了下来,尽量压低了嗓子道,“张爷,于万红正在后宅说是要见您。”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又不好把他拒之门外,就让他在那候着了。” 听到这话。 钱大钧就像找到了发泄口,第一个跳了出来,“那狗日的东西还敢来?” “张爷您别管,我这就去把他给抽筋剥皮了!” 说完撸起袖子就想往后宅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孙东来一脚踹在了屁股上,“憨货!张爷什么时候需要你帮他做决定了?” 老财也是适时地开口道,“曹渠既然答应了要摆平这件事,想来应该不会反悔。” “于万红此时上门……我觉得张爷您还是见一见的好。” 虽然还不清楚,钱大钧家里到底给镐京这边施加了多大的压力。 但已经逼到曹渠都不得不出面解决的地步,无论怎么看对方都没有食言而肥的道理。 孙东来也在旁边解释,“就算给曹渠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把说出来的话再吞回去。” “于万红只怕背后还有我们没预料到的底牌!” 脸上的微笑逐渐褪去。 张启凌点点头,“故人来访,见是得见上一面的,我也想看看他最后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今天对于钱大钧这件事。 他生气是真的生气。 但也并非想把钱大钧给撵走,最多还是想给这小胖子一个教训。 让他以后做起事来不要冲动。 另外也确实存了拉近几人关系的心思。 既然决定接纳孙东来和钱大钧,就没有理由让他俩一直跟众人貌合神离。 于是当下先暂时安抚了阿六和小玉两句。 张启凌便快步走到了后宅。 浓重的夜色下,远远就看见于万红跟曾国阳两人正坐在院中凉亭里。 “张先生……” 见他到来,于万红率先起身。 张启凌点点头,也没有客气的意思,“于总,曾老你们这是?” 曾国阳苦笑两声,阑珊的摆了摆手,“今日发生的这件事,我们两人注定在镐京待不下去了。” “冒昧来访,就是想要跟张先生告罪,然后我们便要连夜启程了。” 对于这种结果,张启凌确是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 钱家的势力他勉强也猜到了一二。 可也没有继续落井下石的念头,“告罪就言重了,人在江湖,求得不就是个利益二字?” 他对于万红其实一直都有防备。 谈不上敌人。 也算不上是能交心的朋友。 如果有足够的好处,他也并不介意反手将其埋进坑里。 “往事回首,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于万红感慨的长叹一句,“曾老说的没错,今日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地道,还请张先生勿怪。” 当初在见到张启凌时。 他就认定了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化龙的哪一天。 就是没想到。 对方的起势,却是以他的落寞退出而告终。 一时间往事种种,纵横交替。 也让这位曾经的镐京财神爷心生无限唏嘘。 张启凌轻轻颔首,算是接下了他的道歉,紧跟着问道,“不知两位接下来打算去何处?” 成不了朋友,也没必要闹到生死大敌地步。 在情况和能力都允许的范围内,他甚至可以对两人提供适当的帮助。 当然。 让他们继续留在镐京是不现实的。 没有痛打落水狗,张启凌便已是仁至义尽了。 曾国阳抬头望了望这间曾经的沈园,表情苦涩的说道,“国内是肯定待不下去的,我们准备先去欧洲转转,最终定居在哪现在也不确定。” 背井离乡的飞机就在今夜。 这一走或许便再难有回返的那天。 活到了现在这个岁数,曾国阳自然懂得取舍。 虽然心头有万般无奈。 但一切都为了家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张启凌很快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叹息了一声道,“两位放心,你们在镐京的家眷,我自当在能力范围内照拂。” 听到他这么说。 曾国阳才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端端正正的放在了石桌上,“那就多谢张先生了,这是我在东郊一间仓库的钥匙,里面都是我跟于总多年的收藏。” 张启凌闻言一愣。 曾国阳和于万红的多年收藏? 眼下二人即将离开,哪怕是贱卖,恐怕也是一笔不菲的天文数字! 于万红见他面露疑惑,苦笑着解释道,“身无依靠,这些东西只会给我们的家人招来无妄之灾。” “我们愿意拿出九成赠予张先生,其中剩下的一成还希望您能在我们走后代为保管,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深深的无力。 在镐京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各种朋友关系,也是遍布省内外。 却不曾想。 在他出事之后,唯一能托付的就只剩下面前这相识还不足四个月的年轻人。 可悲。 亦可叹。 稍稍犹豫了片刻,张启凌很快也想通了其中利害。 对于这笔意外之财,他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交易。 “两位放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张启凌起身,郑重其事的承诺道,“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在镐京一天,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护得两位家眷周全。” ##第149章 夜校?柳岸花红又逢春! 于万红跟曾国阳来得焦急,走得也很匆忙。 开始张启凌还一直没搞明白。 这件事就算闹得再大,按理说也不会牵扯到曾国阳的身上。 可后来在临走前,后者才表情复杂的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真相。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俩亲兄弟。 这次即便钱大钧动用了家族的力量,也同样只是逼得于万红远走他乡,其中除了曹渠投鼠忌器,有大量把柄落在两人手上之外。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还是出在他们早就过世的父亲身上。 据说他生前在镐京,乃至整个西北都有很庞大的势力,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败落了下去。 对此。 张启凌也是唏嘘不已。 人生一世,沉浮之间,谁也说不好明天跟意外谁会先到来。 只是经过了这场风波。 财神于万红被逼远走异国他乡。 大牛跟他手下的势力就没这么幸运,遭到了官方的雷霆扫荡。 黄赌毒他全部占齐。 在失去了靠山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牛这辈子也都只能在那巴掌大的天空下养老了。 对于这种猝不及防的变化。 许多镐京的上层都感觉到了意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背靠大树好乘凉。 但也终究难逃树倒猢狲散的那天。 不过钱大钧那小子倒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在许下承诺后。 硬是从家里叫来了好几个长辈捧场。 原本以为从于万红那里接手了大把古董,钱大钧或许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可万万没料到,一把民国时期的小马扎,愣是让他卖出了一百多万的天价。 就连张启凌最终都看不下去,落荒而逃了。 这日。 去冶炼厂随便转悠了几圈。 张启凌便赶在中午前回到了清水阁。 现在主要是孙东来在打理厂子的事务,他既然决定放权,也就每个月只关注报表。 并没有在具体运营上指手画脚。 刚好今天也是立夏。 返回到后宅,小玉早就做好饭菜等着他回来。 看着桌上丰盛的吃食,张启凌脸上也是乐开了花,“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俩了,正好等下吃完饭我就准备给你做最后一次针灸。” “现在看起来治疗的效果很好,这次针灸做完,接下来慢慢调理个一年半载,说不定还有希望完全康复。” 自从第一次施展过鬼门十三针。 经历了短暂的虚弱,很快气机反倒是日益蓬勃,隐隐有种二次发育的意思。 而小玉的病情,也在他数次施针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眼下不管是起色还是脉搏。 几乎度跟普通人没有了太大区别。 听到张启凌说的这番话,小玉先是面露喜色。 随后又细细品味了片刻突然回过了神,无比激动的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张,张爷您是说我有望彻底康复?” “做,做回,做回到一个真正的女人?” 又惊又喜,让她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红霞。 不能生育的阴影。 这段时间随着身体的逐渐好转,却愈发的笼罩上了小玉心头。 倒也不是得陇望蜀。 只是每每看到现实里或者电视中,有人生子当妈的情形,就总会触碰到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在眼下这个年代。 所谓的朋克还远没有传入国内。 生儿育女。 相夫教子。 还是绝大多数女人梦寐以求的人生。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阿六绝后…… 所以此时听到了这个消息。 内心深处的悸动便可想而知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你身体素质很好,大大超出了我之前的预计。” 张启凌笑着点了点头。 不动声色将手臂抽了回来,回头张望了一圈,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阿六不在家里吗?” 曹贼之路不可取。 有些东西该避嫌还是得避嫌。 在这点上,张启凌并没有半点挟恩图报的念头。 小玉这时也是反应了过来。 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过分唐突,便急忙顺着他的话答道,“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好几次天都没亮就跟老财和探花哥出门了。” “最近更是越来越频繁,每天不到傍晚我都见不着他人……” 说起这个话题,她难免心中幽怨。 不过在张启凌面前,小玉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曾经老财和阿六都提醒过她,最好不要在张爷那里主动提及这件事…… 可张启凌听到,眉头不由一皱。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吓得小玉连忙继续解释道,“我看阿六每天拿回来的东西,好像是什么夜校教材跟作业。” “反正就是搞的神神秘秘,我也不太清楚。” 夜校? 莫名的荒诞开始在张启凌心头滋生。 他迅速脑补出了那三个家伙,跟老实宝宝一样坐在教室里,面对讲台上的老师,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的模样。 “可夜校不应该是晚上去吗?” 哭笑不得的回应了一句,随后顺手夹起一块饭桌上的红烧肉,“呜,还是这玩意解馋,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见话题总算被自己岔开。 小玉这才在心底长舒了口气,笑着回道,“论厨艺,我们这些人谁敢跟张爷比?” 这话倒是说的心服口服。 只是张启凌却是笑着摆了摆手,目光透过窗户,望向了生机盎然的小院。 半晌后,才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春天到了,距离清明应该也不会太远了吧?” 小玉微微一愣,然后赶紧点点头,“春分都过了,清明很快就要到了呀!” “算算日子,也就只有不到一周了。” 话音落下。 房间里忽然陷入到了古怪的寂静。 小玉看着有些出神的张启凌,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良久之后才听他叹息一声,目光复杂的说道,“按理说,每逢清明总得回乡祭奠一下故人才是。” “现在没有了大牛的威胁,你想回去拜拜先人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小玉瞬间就红了眼眶。 自从父亲去世以来,无数仇家就找上了门。 无奈之下只得跟着阿六浪迹天涯。 时至今日,她甚至都快绝了回乡探亲的心思,怎么也没料到张启凌会毫无征兆的挑起了这个话题…… ##第150章 重归蓉城!风中黑衣殇! “张爷,不是我跟你吹!” “就爷们儿这车,绝对比普通轿车舒适的多,坐在上面别说几百公里,就算上千公里都肯定不会累。” 翌日清晨。 所有人都汇聚在清水阁门前,钱大钧指着面前的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傲娇的说道。 就在昨天夜里。 张启凌一个电话就把他们全部召集了过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就只有四个字。 回乡祭祖。 孙东来跟钱大钧自然是没什么感觉。 老财和陈庆之则是无比意外。 距离他们离开蓉城,满打满算也快将近半年时间。 但谁能保证赵长天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 这个时候回返,很可能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但随着张启凌的一句话,就让他们所有想说的话都烂在了心底,“清明寒食老鸹鸣,孤坟野冢无人问……” 海莉! 这个名字是他们三人挂在内心最深处,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疤。 时间拉回到眼前。 孙东来笑着上前解释道,“张爷,在我们帝都那块的圈子里,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爆改狂徒。” “以前每年花在汽车改造上的钱,估计都能开好几个清水阁了。”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掩嘴轻笑。 老财忍不住在边上打趣道,“钱少大气,啥时候也帮老头子我也搞一辆这种车?” 钱大钧眼白都快翻到了天上去,“都说你是老头子了还玩儿啥车?” “再说了,那也是过去好不好?我现在跟着张爷早就收敛了,连我妈现在都不叨叨了!” 脸上的横肉随着他说话,上下很有节奏的不断起伏,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张启凌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适时地挥了挥手道,“接下来的工作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咱们这一走,没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回不来的,别到时候后院起火就麻烦了。” 眼下的镐京还算是稳定。 古董铺子跟冶炼厂都在逐渐走上正轨,需要操心的事情也自然就少了。 加上小玉如今身体几乎完全康复,就算是长途旅行也没有任何问题。 “张爷放心,我这边妥妥的。” 钱大钧自信满满的指了指,站在门口送行的大掌柜,“他要是收到了赝品,我回头就扣他十年的工资。” 后者闻言,尴尬的杵在原地。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孙东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笑着说道,“冶炼厂那边沉疴已久,只能一点点慢慢来温水煮青蛙,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对此。 张启凌也是认同点点头。 曾经一度辉煌的镐京第二冶炼厂,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濒临破产,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 工厂里从上到下的整个体系几乎都全部烂掉。 过手必贪!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顽疾,也的确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好,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 望着延绵到无限远的马路,张启凌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第一站,蓉城!” 于是一行七人,坐上两辆高大的越野。 扬起漫天尘埃,很快就消失在了大掌柜的视野中。 …… 农历三月初一。 距离清明还有三天时间。 赵暮雪在数个保镖的陪同下,来到了龙凤山公墓。 换上了一袭黑色长裙。 手里捧着束娇艳绽放的百合。 将其放在了海莉的墓碑前,然后恭敬的深深三鞠躬。 赵暮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莫名沙哑,“海莉姐,我带张启凌他们来看你了……” “今年的情况特殊,他们也许回不来。” 脑海中随即浮现出那个高大的身影。 鼻夹又开始泛酸。 轻轻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 她这话不仅是在对海莉说,更是在跟自己讲。 那个人…… 或许很多年,又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她拜托沈琦给张启凌送去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可她整日枯等,那电话也从未响起过哪怕一次。 是我伤了他没错…… 但是我没得选啊…… 在心底歇斯底里的呐喊嘶吼着。 这一刻,赵暮雪再也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眼泪疯狂的夺眶而出。 一阵微风拂过。 带来了某种不知名的野花香味。 被风干的泪痕很快带走了身上的温度。 她俯下身,刚想要点燃黄纸红烛,却被身边的保镖一把拉住了胳膊,“小姐,这种事还是我来好了。” 对此,赵暮雪满是自嘲的笑了笑。 脸上挂满了凄凉和无助。 随即抬手,将黄纸高高的扬起,随风飘荡,四散于野。 这些人名义上她的保镖。 实则不过是赵长天派来监视她,不让她逃走或者做出更加极端的举动。 只是赵暮雪并不知道。 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一棵巨大的松柏下,张启凌一行人正站在那里。 沉默了良久,老财才率先开口,“张爷,您真的不过去跟她聊聊吗?” 张启凌眉头紧锁。 目光死死地落在那道倩影的身上。 那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虽然此刻在极力的控制情绪,但紧紧攥住的双拳还是出卖了他现在的心境。 良久后,他终是摇了摇头,“我过去又能怎样?”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抽走了他身体里的全部力气。 无法逾越的现实就摆在眼前。 他带不走赵暮雪。 赵暮雪也不可能跟他远走他乡。 这就如同一个无解的死循环,痛苦的纠缠着他们两人。 一天,一刻,都从未停歇。 虽然绝不甘心就这样彼此无牵无挂,但良辰美景奈何天…… “张启凌!我恨你!”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你为什么不回来带我走?”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崩溃的哭喊声传来。 远远望去。 只见赵暮雪再也无法压抑身体里积攒了许久的痛苦,趴在海莉的墓前失声痛哭。 海莉虽然死了。 但她永远永远的都会活在张启凌的心里。 可赵暮雪知道,自从她做出了那个决定之后,就相当于亲手斩断了两人之间的羁绊。 而张启凌只觉眼前一黑。 浑身气机都凝滞在了胸前,险些让他当场昏厥。 如果相见不如怀念。 那为什么还要相见? 一左一右护住张启凌的老财跟陈庆之,相互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人大步迈出,直奔海莉的坟墓而去。 张爷无法做出的决定,他们就算拼上一切,说什么也要给两人荡平阻碍! ##第151章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赵小姐你不要这样。” “回头我们很难跟你父亲和少爷交代的。” 几个保镖看着赵暮雪如此崩溃的模样。 非但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反倒是在边上极不耐烦的将其一把拽了起来,“如果你继续的话,我们不介意如实禀报给少爷,后果你知道的……” 赵暮雪闻言,立刻停止了抽泣。 抬起头双眼之中满是鄙夷的神色,“后果?你告诉我有什么后果?” “你嘴里的少爷不过是我爸的私生子,他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此时的赵暮雪,早已不再是跟张启凌初见时的软弱,尽是恨意的眼眸吓得那保镖也是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紧跟着回过神来,不由恼羞成怒。 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贱人!我们是给少爷面子才叫你一声小姐。” “不然你以为现在的赵长天还能护得住你吗?” 说罢抬起手就想扇下去。 但这保镖的手臂才落了一半,便忽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钳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一个冷漠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你刚才说什么了,再重复一次?” 这话赵暮雪只觉得是在哪里听到过。 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在如今的蓉城,她想不到还有谁敢给自己出头。 于是就在扭过脑袋的下一秒,整个人霎时间就愣在了原地,“白,白马探花陈庆之!?” 一个朝思暮想的念头在心底窜出。 随后一发不可收。 白马探花到了,袍哥舵把子还会远吗? 果然。 被叫破了名字的陈庆之点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对不起赵小姐,我们来晚了。” 站在他身后的老财嘿嘿怪笑了几声。 伸手朝不远处的方向指了指,“张爷也来拜祭海莉了,想不到今天正好遇上。” “这几个家伙,赵小姐您想要怎么处理?” 目无旁人的态度。 立刻就让那为首的保镖怒上心头。 表情狰狞的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是赵家的保镖?” “识相的松手赶紧滚,不然……” 话还没说完便发出了声惨叫。 陈庆之手上稍稍用力,当场就捏碎了他的肘关节,“赵家我知道,但就算赵长天在此他也不敢让我们滚。” 冰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老财上前拍了拍那保镖的脸,“你不认识我也就算了,出来混难道没听过白马探花的名头?” 因为剧烈的疼痛。 那保镖的五官都快扭曲到了一起,“什么白马黑马,你惹了我们就等于惹了我家少爷!” “我发誓,你们绝对走不出蓉城半步!” 事到如今还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倒是让老财忍不住笑出了声,“兄弟,就在半年前,我说这话的时候你可能还在跑龙套。” 见边上的赵暮雪还在愣愣出神,不由压低了嗓子又问了句,“赵小姐,您想怎么处理这群小喽啰?” 后者此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远处。 那熟悉的身影却比记忆中要消瘦了许多。 直到听见了老财的声音,才总算平复了一下心境,答非所问道,“你们这次回来还走吗?” 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老财很想回答她,不走难道留在蓉城等死? 但还没组织好语言,旁边的那群保镖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纷纷叫嚣着扑了上来。 “这个问题,您还是留着跟张爷慢慢聊吧!” 对分寸把握的极好,老财笑着看向陈庆之,“我俩只能负责给你们创造安静的聊天空间。” 说完。 抬脚便踹飞了一个扑到面前的保镖。 陈庆之见状也不客气。 单手成刀,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群家伙给全部撂翻在了地上。 连哼都没哼出一声。 直接当场昏死。 再没有人控制自由,赵暮雪快步走到了张启凌面前,顶着双红肿的眼睛质问道,“沈琦把我的电话给你了吗?” 后者心头仿若被针锥刀刺。 无数想说的话堵在喉咙,跟她相视半晌后,才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给了……” 赵暮雪咬了咬嘴唇,红肿的双眼里水雾弥漫,却是故作坚强的问道,“那你说,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是你觉得我不配,还是你另有新欢?” 这句话出口。 差点把张启凌给堵得半死。 赵暮雪这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让他很想要上前紧紧将其保住。 可脚下却是好像生了根,只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用力摇了摇头,“都不是,怎么会?” 眼泪如断线流珠,簌簌下落。 虽然赵暮雪在极力克制着她的情绪,但仍旧泪眼滂沱,“那你知道自从你们离开蓉城后,我是怎么过的吗?” “他们逼我相亲,逼我笑,逼我永远只待在那间小屋子里,甚至逼我只能活着,想死都不行!” “我吃过两次安眠药,割过一次腕,跳过两次楼,可都没有死掉,就因为这些人,他们每天二十四小时监控着我,就连睡觉和洗澡都不放过,你知道吗?” 耳中一片轰鸣。 全身气机刹那凝滞。 张启凌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一把甩开了想要搀扶他的孙东来。 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你,你说什么?” “他们竟然敢这么对你?” 整个公墓一片寂静。 赵暮雪惨笑着卷起了她的衣袖,两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自从那件事后,我爸的身体每况愈下,那私生子不知道从哪获得了家族的支持……” “我们赵家一夜变天,你觉得我作为嫡长女能好到哪里去?” 做梦也没想到这些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还不等他开口说点什么。 站在边上的钱大钧便忍不住了,额头上青筋毕现的喝道,“张爷,这还能忍?” “您不用出面,我这就去城里,不把赵家给彻底掀个底朝天,我以后就不配做你的小弟!” 张启凌对于赵暮雪的感情。 在场除了阿六和小玉之外,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就连向来淡定的孙东来,也是神情凝重的开口说道,“张爷,这件事就交给我和钱胖子去办。” “就算不惊动家里人,也能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这些蠢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152章 江湖事,江湖了!人生何处无江湖? 20:19 入夜的蓉城依旧灯红酒绿。 位于市中心的熙春路热闹非凡。 在一家夜总会的门前,一个身材佝偻的乞丐,正狼狈的捡着地上的废纸板跟饮料瓶。 周围不管是路过的人,或者是尽出夜总会的潮男靓女,都毫不客气的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可乞丐对此似乎早就无所谓。 仍是漠然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忽然,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围在了他的身边,其中一人上前抬脚便踹翻了他好不容易才堆积起来的纸壳子。 嘴里还不忘戏谑的嘲讽道,“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是咱们蓉城当年的红花单棍吗?” “怎么今天要靠捡破烂为生了?” 听到红花单棍这四个字。 乞丐的眼中分明闪过了一道亮光,但很快就又黯淡了下去。 声音嘶哑的辩解道,“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劳驾,麻烦让让……” 说完。 又弓下了身子想要去收拾那满地的狼藉。 却不料这群混混显然是不想放过他,纷纷为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他整理好的东西再次给打乱。 一边推搡着他身体,一边还在他头上肆意搓揉,“谢眼镜,谢三哥,你跟我们认什么生呢?” “只要跪下来叫爷爷,兄弟伙今天就放过你。” 说完,爆发出一阵恣意狂笑。 乞丐的身体似乎早就麻痹,任凭对方如何推搡,无神的眼眸里只剩一片空洞。 那佝偻的脊背更加弯曲,眼看就要给这几个小混混跪下。 但就在此时。 一只手突然扶住了他的胳膊。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三哥,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乞丐听到这话。 猛地一下抬起来脑袋,当看清楚了面前这年轻人的模样时,他全身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里,竟开始大粒大粒的滴下泪来,“张,张爷是您吗?” “您真的回来了吗?” 谢眼镜的嗓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弄的沙哑。 五官不停的抽搐。 那模样看上去,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红花单棍的风采? 张启凌一把将他搀扶起来,向来波澜不惊的声音也带了思思颤抖,“谢三哥,是我,我回来了!” 多余解释的话,卡在嗓子里如鲠在喉。 转头看向那几个小混混,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我记得你们,曾经都是魏三的手下,也算是浑水袍哥了。” “今天我不动你们,去转告那人……我张启凌回来了,这一笔笔血债要他加倍奉还!” 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可老财却在边上幽幽的说道,“张爷,让他们带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陈庆之虎目中寒光闪烁。 在张启凌点点头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锋利的短刀。 在众目睽睽之下,刚才动手的那几个小混混瞬间就被挑断了手筋。 猩红的鲜血四溢溅射。 吓得周围吃瓜群众一片惊呼,仓惶逃窜。 …… 白天在龙凤山公墓,解决了那些监视赵暮雪的保镖后。 一行人便带着她回去了老财曾经的小院。 后来在交谈中得知。 自从赵长天的私生子上位后,便开始了对张启凌过去的手下疯狂报复。 轻则被打断手脚扔进大牢里。 重则直接就被套上麻袋沉了江。 原本隐姓埋名的谢眼镜也被他翻了出来,先是软禁来他的妻儿。 然后强迫这位曾经的袍哥花辊以乞讨为生。 每日若不能要到他们规定的钱,不仅要面对一顿毒打,妻儿更是受尽了百般凌辱。 “谢三哥你放心,嫂子和侄子都被我们救出来,现在就安顿在老财那里。” 坐回到越野车里,张启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但谢眼镜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情焦灼道,“张爷,快!快回去!” “赵庆现在的势力比当初的赵长天更大,应该很快就会查到他们的下落,我不能再让他们吃苦了……” 话没说完。 这位义字一肩挑的汉子,竟是控制不住情绪再度哽咽了起来。 张启凌见状,急忙安抚道,“放心,在出门之前我就通知了沈琦,她正亲自带人守在那里。” “给赵庆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跟沈家正面冲突。” 在见识过沈秋林的财力后。 张启凌才意识到,自己过去有多小觑了沈家。 老财长叹口气,拍了拍谢眼镜的肩膀道,“张爷决定了,这次的事情了结后,你就跟我们一起去镐京。” 陈庆之顺手递过一把刀在他面前,“别再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了。” “把腰杆给我挺直了,你还能握的紧刀吗?” 抬起头跟他对视在一起。 良久。 谢眼镜的眸子里,猛地爆发出一片犀利的寒光。 一把扯下了身上穿着的破烂衣服。 露出了浑身遍布伤痕的腱子肉,顺手用力的接过了刀,“蓉城!清水袍哥!谢三!” “拜见舵把子!” “义字肩上挑,花棍手中握,甘为牛马,荡浊还清!” 听着这袍哥流传下来的黑话。 张启凌也是缓缓挺直了脊背,双手抱拳,拇指朝上,正色还礼道,“义字中分江水开,一清二浊镇两边,我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 “我既然回来了,你们受过的苦,我都会一一还给赵庆!” 如今的国内大势,早已容不下袍哥。 容不下这所谓的江湖。 但正如那《笑傲江湖》中,令狐冲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官方可以扫黑除恶。 可以荡清世间一切浑浊。 却永远也阻止不了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社会。 抛却了利益二字,总还有许多值得让人飞蛾扑火的东西。 手中持刀。 佝偻的脊背再度笔挺。 谢眼镜看着面前这年轻人,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年轻,意气风发,畅快恩怨的年代。 江湖事。 江湖了。 瞧着他宛若新生,老财欣慰的笑道,“张爷回归蓉城,总要有点舵把子的排场。” 目光转向车窗外,仍是灯火辉煌的那家夜总会。 脸上的笑容冷冽而轻蔑,“今晚就先从这里开始,让那姓赵的小子先付点利息好了!” ##第153章 横扫蓉城!西北王的赘婿! 西南赌王唯一的嫡传弟子到底有多强。 在此之前断指阿六很少显山露水。 即便就连蓝道中也是鲜有人知。 再加上身体近乎痊愈的小玉。 这一夜。 但凡跟赵家沾点关系的赌场,全部都遭到了疯狂血洗。 拿着从沈琦那里临时借调来的五百万。 9:51 熙春路梦天堂夜总会下设赌场宣布暂停营业。 半个钟头内。 在阿六夫妇不计代价的暴力出手下。 直接损失超六百万。 负责看场子的暗灯全被完爆,一干打手想要留下他们夫妇二人,却让陈庆之持刀杀了个对穿。 11:40 蓉城最大的赌场之一,天庆会所同样拉闸关门。 不到一个钟头,便被卷走了一千多万。 负责人出面想要挽回。 谢眼镜一人一刀,撂翻了二十多个赌场小弟。 张启凌一行人嚣张的扬长而去。 01:31 03:52 05:14 …… 直到凌晨,天空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张启凌借来的五百万已经变成了四千七百多万。 一整个硕大的越野车里,几乎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现金。 赵家在这个晚上,从上到下全部陷入了疯狂。 几百个小弟倾巢而出,满世界寻找张启凌他们的下落。 甚至还一度惊动了官方! 赵家别墅。 灯火通明。 从赵长天手上接过了所有权利的赵庆,正满脸阴沉的坐在客厅里。 面前摔碎的各种东西,足以说明他此时的心情。 “一帮饭桶!” “我等了一整晚,你们居然告诉我还没找到人?” 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 此时五官却看上去狰狞恐怖。 一把拽住面前小弟的衣领,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五千多万!那可是五千多万!” “就算把你们全给宰了,也不够弥补我这次的损失!” 歇斯底里的愤怒咆哮着。 自从他接手赵家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这摆明了是有人想要挑衅他们赵家。 挑衅他作为赵家掌舵人的绝对权威! “我,我们查到了那几辆车,几辆车的车牌都是镐A开口……” 半张脸都肿成了馒头,这小弟结结巴巴的汇报道,“根据官方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很,很有可能是张,张启凌他们回来了。” 说完。 急忙向后接连退了好几步。 所有赵家人都知道,赵庆对张启凌这位曾经的袍哥舵把子一直都心怀怨恨。 不少次在公开场合说起过,当初要不是赵长天心慈手软,怎么会放走这个心腹大患? 如果换成了是他,早就将那穷小子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却万万没料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果然。 在听到了这个名字后,赵庆先是愣了愣,紧跟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赵暮雪那贱人怎么还没回来?” “跟着他的那些人都联系上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 小弟脸上的惶恐愈发加深,战战兢兢的答道,“在凌晨的时候就联系上了……” “人现在都躺在医院里,小姐不知去向,据说出手的是陈庆之。” 他的话音才落。 还不等赵庆开口,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便突然问道,“你说的陈庆之,可是白马探花陈庆之?” 小弟惊惶的连忙点头,“没错,是他!在我们蓉城,还没有人敢冒充这个名头。” 赵庆不解的回过头,略带疑惑的问道,“纳兰大哥,你认识他说的这个家伙?” “呵,还白马探花,怕不是梁羽生看多了吧?” 岂料那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面色逐渐凝重,“你去西北的时间太短,有些事并不清楚,婉儿自然也不会跟你提及。” “当年挑战西北王的人很多,也就只有这个手持双刀的家伙,跟他在草原上鏖战了三天三夜,最终全身而退!” 提到西北王三个字。 赵庆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惊悚。 不过对方却没有再给他提问的机会,径直走到那小弟的面前说道,“中午十二点之前,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人找出来。” “记住,西北王麾下从不收留废物!” 简单的两句话。 让那小弟的背上已是被冷汗全部浸湿。 中年男人给到他的压力,比赵庆不知道要强出了多少倍。 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 急忙捣头如蒜的回道,“明白,纳兰先生放心,中午之前我们一定把人找到!” 说罢,哪里还敢继续逗留? 转身便一溜烟似的逃出了别墅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赵庆面色难看的说道,“纳兰大哥,我早就听说姓陈的投靠了张启凌。” “而且还是在拳脚功夫上输给了那家伙……” 话没说完。 中年男人便知道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当年跟西北王一战,陈庆之虽然没输,但也一样没赢。” “这些年的心境只怕早就不在巅峰状态,再加上他心有牵挂,想要胜他也并非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有了这颗定心丸。 赵庆的脸上随即露出抹狞笑。 舔了舔嘴唇道,“纳兰大哥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接下来就陪他慢慢玩。” “嘿嘿,张启凌,陈庆之,张发财……你们还跑得了吗?” …… 另一边。 老财旧宅里。 时近正午,在大睡一觉,把精神补充好了之后,张启凌一行人才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看着堆满了钞票的越野车,沈琦无奈的苦笑道,“我的张爷,昨天晚上你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对此。 张启凌伸了个懒腰后,无所谓的笑道,“等,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好了。” 沈琦摇摇头。 心中也知道张启凌此番重归蓉城,以赵家人的所作所为,不闹出个天翻地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份文件,“这里是赵庆所有能调查到的资料。” “他虽然是赵长天的私生子,但几年前就去了大西北,运气好让西北王的女儿看上,成了倒插门。” 钱大钧鬼头鬼脑的凑上前。 先张启凌一步把资料抢到手上,满脸嗤笑的说道,“嘿嘿,这家伙是脸祖宗都不要了。” “这回也算是小刀拉腚,给咱开眼了……” ##第154章 不同立场的选择!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是张启凌跟陈庆之两人听到西北王三个字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微微皱了皱眉。 老财适时地走上前,拍了拍钱大钧的肩膀道,“你小子还太年轻,知道西北王意味着什么吗?” 后者不屑的嗤笑两声,“我的老财,财爷,这都什么年代了?” “动不动还敢称王,难道就不怕官方直接派兵给他突突了?” 没理会他脸上戏谑的神色。 陈庆之表情凝重的看向张启凌道,“这一是西北王最厉害的地方!” “据说西北的矿藏,有超过四成I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当年就算官方想要开采,他也是个绕不开的人物,在西北的权柄极重!” 敢称王。 却依旧活得安然无恙。 本来还想调侃几句的钱大钧,也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莫名悚然。 这种家伙,放在他们帝都里也是万中无一的人物。 怎么就看上了赵庆当上门女婿? “都不要打扰张爷了。” 老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挥手将几人招呼到自己面前,“眼下既然我们动了手,便没有偃旗息鼓的道理,就让让张爷安静安静。” 说完。 便不由分说的将众人拉着离开了小院。 沈琦微微一愣,随后眼角的余光看见赵暮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不远处。 苦笑两声,也是识趣的返身走回了房间。 当幽静的小院只剩下张启凌和赵暮雪两人,后者才一点点走近,“赵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赵庆的背后势力很强!” “求你带我走,只要出了蓉城,就算去镐京,西北王也干涉不到,不要再剩下我一个人了好吗?” 经过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她的情绪也逐渐平稳。 只是最近在赵庆的监视下,赵暮雪的神经一直紧绷,直到昨晚才算真正的睡了个安稳觉。 无惊无扰。 无梦无他。 张启凌看着她,双眸里只剩歉疚和怜惜。 点了点头,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宽慰道,“放心,只要解决了眼下的事情,我就带你离开蓉城。” “我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有人能再欺负你!” 如今赵家易主。 赵长天已不是拦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阻碍。 张启凌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暮雪,继续留在蓉城任人欺辱。 却不料他的话像是一柄锋锐的匕首。 狠狠扎在了赵暮雪的心上。 让她有些失魂落魄,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张启凌的双臂,“为什么?为什么你都选择离开蓉城了,还要回来趟这摊浑水?” “我求你,别再跟赵家争了行吗?只要我们都安然无恙,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面对赵暮雪的质问,张启凌沉默了良久。 最终只能低声回道,“有些事本来就是我担在身上的责任,我已经逃避过一次,不可能再逃了……” 原本他这趟返回蓉城,就只是想祭拜一下海莉。 如果袍哥没有沦为被人肆意践踏的烂泥。 如果赵庆能善待赵暮雪。 过去的一切,张启凌全部都可以既往不咎。 只要对方不招惹到自己身上,他也没有兴趣给自己平白无故树立强敌。 但他能走到现在这步,蓉城袍哥功不可没。 陈庆之对清水袍哥仍旧心有余念。 当他们的底线被人肆意践踏,就断然没有置之不顾的道理。 否则。 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人心,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 可赵暮雪显然不接受他的这番说辞。 精致的面上露出几分冷笑,“哈哈,你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功名利禄……” “想不到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想不到我在你心里,连这些都不如……” 说罢。 双眸含泪的深深看了眼张启凌。 赵暮雪转身决然的说道,“你是还对我当初做的决定耿耿于怀对不对?” “那今天,你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从此以后我们两人互不相欠,既然你不肯带我走,那我们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一把拽下手腕上,张启凌曾经送给她的那条手链。 重重的扔到了他面前。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小院。 张启凌站起身,想要挽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坐在了他今天的这个位置。 很多事他可以做。 却没的选。 沈琦默默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叹了口气后,试探性的问道,“你不去拉住她吗?” “如果你们这次再分开,以后……” 有些颓然的坐回到石凳上。 眼睁睁看着赵暮雪渐行渐远,张启凌终是艰难的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人活于世,大多自由不自在。” 他不可能放任谢眼镜等人的遭遇视若无睹。 赵暮雪亦不可能真正斩断跟赵家的羁绊。 不同的立场。 不同的境况。 这就像是个无解的死循环,缠绕着两人都难以喘息,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想要破局。 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快刀斩乱麻,红尘男女而已…… 无比惋惜的又叹了口气。 沈琦摇了摇头,将心里的那些杂念系数抛诸脑后,“如果你打定了主意的话,就最好提提神。” “就在刚才,我收到了消息,赵庆的人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下落,现在正往这边赶来。” 张启凌闻言轻轻颔首。 管他什么西北王。 管他什么权势倾天。 既然那个叫赵庆的小子想玩,那就让他知道玩火自焚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缓缓站起身来,眼中的消沉如潮水般褪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已经当过了一次过江龙,就没想过再成为落水狗!” 话音落下。 老财,钱大钧等人纷纷从屋里走到他的身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不过这一次,不用张启凌再独自一人勉力承担。 沈琦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转身离开,“你们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不用客气。” “另外,赵暮雪那边我会派人看好她……至少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能保证没有人可以动她分毫。” 张启凌点头致谢。 他很清楚沈琦的为人之道。 商贾逐利,能做到现在这步,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第155章 赵庆?这就是你挑衅我的倚仗? 有了沈琦的承诺。 张启凌也就不再担心赵暮雪的安危。 转而逐渐陷入沉思。 西北王。 比起赵家,他更关注的还是这个名号背后的那个男人,就连他家老爷子当年谈起,也只说过四个字。 高深莫测。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的手如今伸到了蓉城来。 于是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目光微微有些凝重的问道,“关于西北王,你们谁有了解过?” 孙东来和钱大钧分别耸了耸肩。 对于这种江湖人物,他们向来极少结交,根本连名字都没听过。 陈庆之徐徐开口,“我只知道他的身手,难以用世间的词语来形容。” “世人都在传,我当年跟他在草原上鏖战三天三夜,其实是被他一直压着打,到最后我甚至连出刀的勇气都没有了,直到最近心境才恢复了些许……” 在场的这些人里。 除了阿六和小玉外,都是见过陈庆之身为白马探花的手段。 当他这番话说完,都不由的陷入到了沉默。 只有张启凌摆了摆手道,“当今早就不是以武力抢占山头的年代了。” “这里是西南的蓉城,如果他能够掌控一切,就不会只派个赘婿前来了。” 说起赵庆。 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冷冽。 西北王的名头虽然可怕,但在张启凌的眼中,只要牵扯到了他的底线,同样不过只是迟早要去找回场子的踏脚石罢了。 跟大家的凝重神情不同。 老财标志性的贱笑了两声,“嘿嘿,南橘北枳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清楚。” “严格算起来,镐京也属西北之地,如果连面对一个背祖弃宗的家伙都提不起士气,要我说大家还是就地散了,免得耽误张爷前程。” 这番话出口。 钱大钧第一个不乐意了,站出来不满的说道,“老财,你哪只眼睛看见爷们儿怂了?” “那个叫什么赵庆的,今天主动上门来道歉也就算了,要是敢逼逼赖赖,钱爷第一个收拾他!” 一个小小的钱家。 要不是有赵暮雪,过去没被他放在眼里,现在也依旧不会。 孙东来也只是笑笑,“希望赵庆不要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就目中无人了,否则赵长天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当初被迫退出蓉城的争夺。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赵家那位旧识出力,但也仅仅就到此为止了。 有些事可再一再二,绝无再三再四! 而另一部分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张启凌的身份。 当初在看不清水深水浅的情况下,孙东来这才果断的放弃了在蓉城的利益。 如果他孙家真要发起狠来,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张启凌苦笑着看了看他俩,赶紧摇了摇手,“好了,你俩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没必要遇到什么事就扯上自己家里的大人。” “这样只会显得我很呆……” 略带调侃的自嘲,立刻引得众人一片哄笑。 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也很快被冲散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片嘈杂。 只听一声巨响后,小院的大门竟是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在一群小弟的簇拥下,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他目光戏谑的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后,最终停留在了张启凌的身上,“你就是那个什么叫陈狗胜的家伙?” 话音落下。 张启凌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这个称呼,向来只有他的长辈和很熟悉的人才会叫。 但根本不用他开口。 陈庆之毫不犹豫的踏出一步,随后身形急掠,双刀已然在握,笔直的朝那年轻人冲了过去。 “口无遮拦。” “今日便先断你一臂!” 淡淡的声音,却夹杂着异常的冷漠。 只是那年轻人脸上并不见丝毫恐惧,反倒是露出了个轻蔑的笑容。 就在陈庆之的刀锋距离他还有不足十公分之时,一柄倭刀突兀的从人群中刺出。 不偏不倚的正好抵住了他的攻势。 “纳兰措?” 陈庆之身形一顿。 看清楚眼前这人的模样后,稍显意外的说道,“原来西北王把你派了出来,难怪此子敢目中无人。” 人到中年的纳兰措不紧不慢的走上前。 双眼死死盯着陈庆之,“若非你在蓉城,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走上这一遭了。” “有我在,你们动不了他。” 说完。 手中倭刀斜刺,带着尖锐的风声杀向陈庆之。 可后者平静的目光中仍旧看不到丝毫波澜。 面对着浓厚杀机,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看来当年的那一刀还是没让你长多少记性。” “跟你说过,你手中的倭刀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 最后一个字说完。 秀春双刀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出令人胆颤的寒光。 在场的除了张启凌之外。 没人看清楚陈庆之是如何出手的,只有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传来。 仅仅两个回合,纳兰措和陈庆之便各退了一步。 一个重劈。 一个格挡。 巨大的反震力,同时展现出两人必杀的决心! 陈庆之面不改色,刚想再上,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摁住了他的肩膀。 却是张启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既然是你的手下败将,就不劳你再出手了。” 随后转头看向纳兰措,“在西北王的手下,你是不是也有一席之地?” 听到他这么说。 那年轻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西北王手下五虎二将,纳兰大哥正位列其中!” 张启凌则是笑眯眯的看向他,“你就是赵庆对吧?” 年轻人也不遮掩。 满是挑衅的歪着脑袋道,“没错,囚禁监视赵暮雪的是我,让谢眼镜却当乞丐的也是我,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 所有人都只看到眼前一花,就连纳兰措都没反应过来,张启凌便如同鬼魅般欺身到了赵庆面前。 “所以,西北王赘婿的身份,就是你的依仗?” 后者的瞳孔猛然放大。 还不等他后退,重重的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顿时。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史前巨兽撞了个满怀。 惨叫一声,便像纸片般倒飞了出去。 半张脸顷刻就高肿了起来,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吐出了几颗带血的牙齿…… ##第156章 跟张爷比人多?天大的笑话! 张启凌毫无征兆的出手。 显然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好胆!” 纳兰措怒斥一声,双手反握倭刀。 以惊人的力道朝着他便猛砍了过去,“西北王的女婿你也敢动,今日必死!” 听到这威胁的话。 张启凌不过淡淡的笑了两声,“如果西北王在这的话,我立刻扭头就走,没个十年八年绝不会上门找事。” “不过只是你的话,可拦不住我卸他两条胳膊。” 身子稍稍倾斜。 丝毫不差的将将避过了那锋利的一刀。 电光火石间。 顺手一把握住了纳兰措的手腕。 后者只感觉虎口一阵酥麻,紧跟着便是剧痛袭来。 多年练刀的经验。 让他猛地咬紧牙关,强撑着用脑袋撞向张启凌的面门,试图以伤换伤,逼迫他松手后退。 但张启凌岂会如他所愿? 只是肩膀微沉。 半步不退的用肩头笔直对撞了回去。 他这架势,让纳兰措心头生出一阵难以遏制的惊悚。 八极拳! 铁山靠! 最经典的招式,最朴实无华的打法。 往往潜藏着最致命的威力!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 力道已然用老,再想回头也是没有了可能。 当他的脑袋撞上了张启凌的肩头,纳兰措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巨大的力量,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 仅在刹那间就让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感觉到,眼前便是一片天旋地转。 眼中最后的画面,是他手里的倭刀,被那年轻人顺手就拍成了两段…… 瘫在地上,原本还想要叫嚣的赵庆眼角不断抽搐。 巨大的恐慌让他下意识的就闭紧了嘴巴。 纳兰措败了! 而且败的干净利落。 光是他额头上的塌陷,便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西北王手下五虎二将……就这?” 张启凌脸上的微笑依旧,然后又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看起来所谓的西北王,观人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嘛,难怪会选个狐假虎威的废物做他的女婿。” 话说的轻松写意。 孙东来跟钱大钧两人,却动作一致的喉头艰难滚动了几下。 早就知道张爷武力惊人。 但没想到会这么惊人。 铁嘴半仙……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能教授出如此可怕的家伙! “少爷您快起来!” 半晌过去,人群中总算有个混混清醒了过来。 上前一把将懵逼状态的赵庆搀扶了起来,大声提醒道,“蓉城现在可是你的地盘,纳兰先生输了,但你没有输啊!” 赵庆被他接连摇晃了好几下。 顶着个高肿的脸颊,勉强清醒了几分,急忙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蓉城是我们地盘!” 今天光是他带来的小弟就足有上百人。 在官方不动的情况下。 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张启凌他们给生生淹死了! 用力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赵庆恶狠狠的大声吼道,“一起上!给我砍死他!” “什么狗屁袍哥,都是过去式了!只要砍死他们,蓉城以后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明显是西北王的名头。 给了这群人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纷纷咆哮着就想要冲进小院。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财突然笑着走了出来,“赵庆,跟我们张爷比人多,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就算你连祖宗都不要了,但别忘了这可是在蓉城,还轮不到你西北王的狗腿子来撒欢。” 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了只能活在阴暗里。 赵庆的母亲不过只是个KTV的公主罢了。 赵长天当年一次醉酒,才意外的有了他。 可即便是如此。 从小到大,除了定期打钱了之外,赵长天来看他们母子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野种。 杂碎。 诸如此类的称呼,一直都围绕在他身边。 直到一次去西北旅游。 意外的邂逅了西北王的女儿。 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幽暗、孤僻气质很快就令对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而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 赵庆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以最快的速度俘获了对方的芳心。 最后来了个先斩后奏。 硬生生当上了西北王的赘婿。 对此。 他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乎外人的说法。 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复仇赵长天上。 这才有了后来回归蓉城的一系列举动。 想到这。 赵庆的脸上随即露出了阴狠扭曲的猖狂,“你看不起我没关系,我也无所谓。” “反正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但是……今天我要你们一个都走不出这间院子,像狗一样臣服在我面前!” 赵家众人的轻蔑。 旁人对他母亲的指指点点。 曾经无比屈辱的活着。 这些点点滴滴汇聚在赵庆的心里,最终形成了他现在乖张暴戾的变态人格。 说完之后。 他竟是亲自抄起一把砍刀,便冲了上去。 而老财依旧只是冷笑着看向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 路,是他自己选择的。 后果,也自然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老财看了眼陈庆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后者心领神会。 掏出手机,顺手拨打了个号码出去,仍是语气淡淡的说道,“可以动手了。” 在电话挂断。 忙音响起的下一秒,几辆挂着镐A牌照的轻型小卡车,便呼啸着从远处的公路疾驰而来。 随后。 手持各种刀械,数百个小弟如潮水般涌了下来。 为首的几个家伙。 正是张启凌他们在镐京收养的那些孤儿。 在整理好队形后,齐声高呼道,“见过张爷!” 面对这种场面,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老财和陈庆之。 张启凌的目光隐隐闪烁,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老财则是收敛起了平时那贱兮兮的模样,郑重其事的走到他面前,低头解释道,“张爷,这件事是我让探花哥瞒着你的……” 张启凌摆了摆手,“在外人面前,这件事稍后再说。”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庆之。 随后便转身返回到了房间里,“我累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处理。” “完事后,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财和陈庆之闻言。 两人的身子不由同时轻颤了几下。 张爷。 怒了! ##第157章 赵庆败走!论功行赏? 没有一句重话。 也没有任何表示不满的态度。 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出了张启凌的愤怒。 这种愤怒甚至比看到赵庆时,来得还要凶猛。 他可以让容忍对手的挑衅。 却绝对无法忍受自己人在暗中做的小动作。 就在看到了面前这几百小弟的一瞬间,张启凌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什么夜校? 什么早出晚归? 统统是忽悠他的说辞。 张发财,陈庆之,断指阿六…… 这三个家伙凑成团,能做的事情那也就只有一件。 在镐京趁着大牛倒台。 大把钞票撒下去,在最短的时间里接手了大部分地下势力。 其中风头最盛的应该就是赌场了。 这也是张启凌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见他什么也不再说,转身回到了房间里,陈庆之和老财相互对视了一眼。 也知道张爷这次是动了真怒。 可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时机。 直接将所有的情绪全部转移到了赵庆他们的身上。 在没有了纳兰措的阻挡,陈庆之一马当先的杀出。 那些被他们收养的孤儿,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平时如天人般的探花哥动了,他们也纷纷咆哮着冲进了小院。 赵庆懵了! 彻底懵了! 张启凌这是从哪里摇来的人? 脑海中随即闪过了沈琦的影子,但当即就被他否决了。 这个女人虽然背靠沈家。 可在关键利益上双方并没有冲突,自己暂时还没想要去主动碰她。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身边的小弟完全按耐不住了,“少,少爷,现在咱们怎么办?” 前有陈庆之的突阵,双刀所过之处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眼看着就要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后面又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伙给封了路,照这种情况下去,不用半小时他们这些人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 “怎么办?” 一股莫名的烦躁冲上赵庆的心头。 举目望了眼张启凌走进的房间,他表情狰狞而扭曲,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带人往后冲,突围!” 在没有了纳兰措的牵制下,根本没人能挡得住那位白马探花。 再加上还有个更恐怖的张启凌。 他们这一仗已然是输的彻底,继续僵持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 说完。 他举起手里的砍刀,背对着陈庆之疯狂朝小院大门冲了过去…… 半个钟头后。 看着小院里的满地狼藉。 陈庆之神情复杂的皱了皱眉。 老财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赵庆走脱了?” 后者点点头。 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在那群混混里有高手藏在里面,却没打算跟我一拼到底,只是在关键时刻好几次出手救下了赵庆。” 老财笑了笑,安慰道,“你别太放在心上,对方毕竟是西北王,怎么会没有后手?” “咱们眼下最麻烦的,还是怎么跟张爷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 挡住了赵庆的攻势是小,私下的动作才是大问题。 都在各自的脸上看到了些许苦涩。 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没打算让这些东西聒噪暴露在张启凌的面前。 但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赵庆,或者说是西北王的带来的压力,让老财不得不提前掀开了他的这张底牌。 作为张启凌身边最亲近的谋划者。 就算前者再如何不愿意跟下九流势力扯上关系,他也必须做到未雨绸缪。 只能尽量把张启凌从这里面摘出去而已…… “什么?” “这件事你们真的没提前告诉张爷?” 听完了两人的说辞后,阿六也是嘴角抽搐。 虽然在此之前,通过种种迹象他也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可依旧没敢往深处细想。 就算他和小玉算是彻底融入了这个团队。 但在张启凌面前毕竟还是亲疏有别,这点阿六看得很是明白。 于是做起事来一直都很低调。 “老财,探花哥,不是我说你们……” 钱大钧走上前,朝屋里撇了撇嘴,“你俩这次恐怕是真的悬了。” 动辄一声招呼就唤来几百号小弟。 这种事看上去威风,但作为帝都最顶尖的二代,大多也是看不上的。 无他。 涉黑! 以他们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拉低档次。 在真正高层的眼中。 所谓的黑,不过只是一枚随手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就如同魏三和大牛。 在失去了利用价值后,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 小院房间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张启凌踱步而出,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怒。 陈庆之低着头率先走到他面前,“张爷,我……” 却不料前者只是摆了摆手,“不用解释,你们的心思我知道。” “我生气的是,你们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不怒自威的气势从他身上徐徐弥散。 在场的几人和院中的几百号小弟见状,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场面陷入到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良久。 张启凌才长叹了口气,不再看着陈庆之和老财。 转头望向院中的小弟,“兄弟们,这次辛苦你们从镐京跑这一趟了。” “接下来论功行赏,所有冲在最前面的兄弟,挂彩的兄弟我都看在了眼里,多谢诸位了!” 说罢。 朝着众人深鞠一躬。 吓得那群小弟纷纷躲闪,嘴里连称不敢。 张启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老财,“先把兄弟们安顿好,晚点我有点话想跟你们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即便他再如何愤怒,也必须要直面解决。 就像他自己说的话。 老财的谋划,陈庆之的举动,他都能理解却无法支持…… 而这一切,也都正如张启凌所想的那样。 当初在镐京。 趁着大牛倒台,以老财手段很快就吃下了他大部分的场子。 这其中就是以赌场和彩门为主。 在下九流里。 这两个生意毫无疑问是最赚钱的行当。 凭借陈庆之那恐怖的身手,不仅以极快的速度拉起了数百小弟,更是建立了类似袍哥相对严苛的等级。 如今论功行赏也并没有难度。 按照之前定好的规矩。 三百多万现金没花多久便下放了出去。 当安顿好了一切,众人再次聚集到张启凌身边时,天色已然完全黯淡了下来…… ##第158章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赵庆败走。 若不能从西北王那里再得到强援,他在短时间内也无力掀起任何风浪。 张启凌不带人抄了他的老巢就算不错了。 沈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返。 面对着一桌子的美味吃食,两人却都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她,那边怎么样了?” 半晌后,张启凌才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赵暮雪的决然离去。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 沈琦表情古怪的看着他,徐徐开口道,“买了去西边的火车票,她说不想再待在蓉城了。” 对此张启凌也并不感到意外。 点点头,表情深沉的说道,“多谢!” 既然沈琦告诉他,就一定做好了十足的功夫。 赵暮雪…… 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有句话虽然不当讲,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 看着他现在的这幅模样,沈琦也是终于忍不住说道,“世上文字八万个,只有情字最杀人。” “不要剪不断理还乱,有些事情明知不可,就不要刻意为之,到头来不过伤人伤己!” 自然能明白她这番话里的意思。 可感情这种事,向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身在局中。 自由不自在罢了。 张启凌沉默许久,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说到最后,他抬起头。 脸上只剩挂满了苦涩的笑容。 对此。 沈琦无奈的摆了摆手。 当下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赵庆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赵庆? 张启凌摇了摇头,具体他还没有想好。 蓉城他不可能继续待的太久。 否则势必引起上层的反弹。 他能或许可以默许自己寻仇报复,甚至允许他将整个地下势力都给闹得天翻地覆都无所谓。 可绝对不会允许他真正的回归。 没有人愿意将得到手上的蛋糕再分出去给别人吃! 思量了许久,张启凌才开口道,“只要赵暮雪离开了蓉城,接下来我也没打算继续停留。” “我现在的根基在镐京,也不能离开太久。” 这个回复对沈琦来说并不算意外。 多少还有些欣慰。 至少说明张启凌并没有因为赵暮雪而失了智,也不枉费他们沈家对其的大力支持。 只有沈琦和极少数人知道。 在张启凌身上,沈秋林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 老财和陈庆之等人先后走了进来。 却是没有一个敢坐在桌边。 都紧张兮兮的看着张启凌。 苦笑着长叹了一声,后者摆了摆手,“既然来了还站着干什么,都坐下吧!” 陈庆之嘴角动了动,低头道,“张爷,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唐突了,要打要罚我都愿意一人承担。” 老财急忙上前护在他身前。 老脸皱得如同枯树,“张爷,这是我给探花哥出的主意,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启凌挥手打断。 之前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下,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打算,是想要给我更多一张底牌。” “但你们应该也知道,我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总算拿下了冶炼厂,为的就是带大家走正路,正路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经历过蓉城和镐京的事情。 让张启凌越发的看清了现在官方对待下九流的态度,根本不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真到了出事的那天,便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陈庆之嘴角动了动刚想说话,却再次被张启凌打断,“我不需要影子,也不需要让你们赌上一切!” “大牛跟魏三的结局,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话音落下。 全场皆寂。 所有的话都被张启凌堵死。 老财和陈庆之一时半会也没有多余的解释空间。 反倒是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沈琦,突然看向张启凌开口道,“张爷,如果不拿我当外人的话,我想说上几句可以吗?” 张启凌一愣。 他确实没将沈琦当成外人,否则也不会任由她坐在这个地方。 当下点了点头,“沈总是我们的朋友,恩人,这么说就见外了。” 得到了他的首肯。 沈琦这才缓缓站起身,“世间万物不离阴阳,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张爷你这话说得太过绝对了。” 包括老财在内的所有人。 闻言都不由愣愣的看向了她。 这是在反驳张启凌?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沈琦继续说道,“张爷,不管你是想要在蓉城还是镐京发展,都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你可以不需要影子,但你需要解决特殊事情的特殊手段,这也是为什么高层大多会有代言人一样。” 这话说得张启凌眉头紧锁。 下意识的也站起了身来,“沈总,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希望我的兄弟为此承担不可逆的后果!” 魏三惨死家中。 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大牛在镐京风光了十好几年。 可到头来,树倒猢狲散,自己更是踉跄入狱,再无出来的一天。 他岂能眼睁睁看这陈庆之他们步其后尘? 去不料沈琦轻笑出声,“张爷还真是当局者迷……” “白马探花既然愿意当你的影子,难道他就不能再找给影子?只要把你们都从里面摘出来,以后就算出了事又有什么影响?” 傻了。 不说张启凌,就连老财都傻了。 这波沈琦站在了第十层,而他们都只是刚刚入门。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相信这个道理张爷应该比我更懂。”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琦也就点到为止了。 张启凌愣了足有好几分钟。 这才苦笑着看向了她。 一言惊醒梦中人! 到头来还是他自己着了相…… 钱大钧极有眼力见的第一个站了出来,“张爷,我觉得沈总说得秒啊!” “随便找个靠谱的小弟提拔上来,这样既把探花哥也摘了出来,也不用担心咱们少了张底牌!”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道理大家也都懂。 只是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就相当于给了张启凌一个台阶下。 后者不免老脸一红。 仍旧有些挂不住的笑道,“你们啊……要我说什么好?” ##第159章 丧心病狂?刨坟掘墓! 沈琦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彻底点醒了张启凌。 这个世界永远不是非黑即白。 最终让众人感觉到意外的是,谢眼镜主动站了出来,表示愿意接受陈庆之。 对此。 张启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只是让其清点还剩下的袍哥人数。 于是袍哥舵把子回归。 力压赵庆的消息在一日之间传遍了整个蓉城。 待到翌日清晨。 前来投奔的熟悉面孔将近半百…… “张爷,让谢眼镜出面未尝不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无论是威望或者实力他都很不错。” 看着一辆辆小卡从小院出发返回镐京。 沈琦笑着对张启凌说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些人天生就是吃下九流这口饭的。” 后者哑然失笑。 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并不是他还有恻隐。 只是严格说起来,谢眼镜还远远算不上他的心腹。 所以为他出头可以。 但要真正放手去用,心中仍是存在一份顾虑。 等到小卡车全部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张启凌才徐徐开口道,“这件事不着急,等我们回去镐京再说。” 沈琦自然也清楚他心中所想。 当下也就不再劝说,“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张启凌闹出的动静可谓石破天惊。 如今整个蓉城的高层,目光全部都汇聚在这个小院里。 他的决定,牵扯到无数人的利益。 “还能怎么打算?” “总不能真的赖在蓉城不走吧?” 张启凌苦笑两声。 别人不说,他心里也跟明镜一般,“去江油关拜祭一下老爷子,差不多也就没啥好牵挂的了。” 赵暮雪现在已是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未来见与不见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该放下的放下。 该错过的错过。 张启凌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辈。 即便心有不舍,但他比谁都知道现实的残酷。 蓉城。 与之而言,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匆匆过客……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沈琦故作夸张的长舒了口气。 实则她的压力也不小。 要不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现在肯定已经被打到爆炸了。 随即她话锋一转,略显担忧的说道,“西北王手上掌控着不少能源矿产,你收购了冶炼厂,未来势必会跟他打交道,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 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 张启凌回头朝她自嘲的笑道,“从蓉城到镐京,从魏三到于万红,如今又多了个西北王……” “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搞得我好像是个人见人怕的丧门星一样。” 听到这话。 沈琦先是一愣,随后也想到了他这一路走来的经历,还真是斗天斗地。 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如果你是属猴的,我一定封你做斗战胜佛!” 随即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张启凌作为曾经在蓉城红极一时的袍哥舵把子,一举一动都牵扯到了无数人的神经。 不过好在他来的快,如暴风般席卷了赵家之后,没几天就毫无征兆的又选择了离开。 只留下了一句话,引得无数人为止咋舌。 “袍哥人家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只要我在一天就不容任何人践踏,赵庆之辈,小惩大诫!” 这话很快便传到了赵家。 就在张启凌离开第二天。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在十几个保镖的簇拥下,如同骄傲的孔雀般趾高气昂的走进了赵家别墅。 望着躺在病榻上的纳兰措,她毫不留情的刻薄道,“这便是我爸手下的五虎二将?” “当年你不如陈庆之,现在不如张启凌,连我丈夫都护不住,我看你们活着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额头伤势还未全部复原。 此刻纳兰措只得满脸阴沉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坐在旁边的赵庆淡淡的看了女人一眼,“如果你来就是说这些废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最近几天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冷嘲热讽,难道你也想来在我伤口上撒盐?” 女人闻言,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先是挥手驱散了房间里的保镖,这才语气讨好似的说道,“庆哥,人家千里迢迢的赶来,怎么可能是为了看你的笑话?”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老爸,你看看那是谁?” 说完,便伸手指了指门外。 只见个毫不起眼的佝偻老头,正站在那里朝他们咧嘴笑了笑。 “澹台大叔?” 一眼望去,赵庆顿时大惊。 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急忙上前将那佝偻老头搀扶进了房间坐下,“怎么是您来了?” 老头无所谓的笑着摆了摆手,“花丫头是我一手带大的,最看不得她受委屈。” “听说是个八级高手伤了纳兰措,便跟着过来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帮你废了他便是。” 澹台豺舅。 哪怕是在西北,也无人知其来历年岁。 当年西北王凭双拳打下来了偌大的家业,他在其中也扮演了至为重要的角色。 听到了他这话,赵庆顿时大喜。 忙不迭的点头道,“有澹台大叔出面,一切自然手到擒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做!” 午后。 正日偏西。 龙凤山公墓。 喝退了公墓管理员后,一行人面色不善的站在了海莉的墓碑前。 “就是因为这个女表子,才让赵暮雪那贱人走脱,今天不把她刨坟掘墓,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看着墓碑上的遗照,赵庆语气阴冷的说道,“还等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的各自看了一眼。 无奈之下也只得抄起锄头。 可还没等落下去,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满是戏谑的笑道,“赵庆,我要是你就最好住手。” “刨绝户坟,你也不怕断子绝孙?” 众人循声望去。 却是沈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赵庆脸色阴沉的没有说话,他妻子段迎花倒是不乐意了,站出来便开口怒骂,“哪儿来的女表子?我的事也敢管,信不信把你跟她一起埋了?” 沈琦无所谓的笑了笑,“就算你爸是西北王,也总有一天会因为你这张嘴招惹到弥天祸事……” ##第160章 此生若得幸福安稳,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被人认出了身份。 段迎花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逐渐阴沉。 但澹台豺舅佝偻着身子,看似将行就木的缓缓踱步到沈琦面前道,“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就不怕说大话风把舌头给闪了吗?” 沈琦一笑。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澹台豺舅,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如果安心待在西北,或许还能多活两年,若是继续兴风作浪,只怕命不久矣。”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西北王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但沈琦背后的沈家说不买账也就不买账了。 澹台豺舅闻言。 一张老脸就像是风干的枯树,褶皱一层层的被剥开,“年轻人,在这个世上能跟老头子这么说话的人有,但我想你应该不在其中。” “单凭你羞辱我家小姐,这件事便无法善了。” 说罢。 他原本佝偻的脊背逐渐一点点挺直。 那双浑浊的眼珠也慢慢的透露出几分凶光。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头悠然从沈琦身后走出。 似笑非笑的看着澹台豺舅道,“狗东西,在我面前龇牙试试,看看我还能打断几颗?” 赫然是之前帮沈琦镇过场子的钱叔。 豺舅。 其实就是狗的意思。 只是鲜有人知,澹台豺舅这个名字,是当年西北王的父亲所取…… 等他看清楚了面前来人的模样。 眼中的狠厉瞬间凝成了一抹杀机。 嘴上却是笑道,“钱九龄……原来是沈家的丫头,难怪说话敢怎么目中无人。” 作为西北王的女儿。 段迎花从小便几乎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此刻看着澹台豺舅的反应,异常不满的抱怨道,“澹台叔,我想要这女人的双手双脚,你帮我取来!” 沈琦眼眸如钜,冷冷的瞥向了她,“既然名狗,那就最好是苟着,别说今天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往前一步,全面开战,是否能够承受,你们还是问问那位西北王有没有这个觉悟吧!” 面对这位西北的小公主。 沈琦没有半点胆怯的往前走上了两步。 往日里在商海中锻出的一身气场,逼的段迎花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就连赵庆的脸上都阴晴不定。 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沈琦,此刻却是强势的如同换了个人。 不禁眉头紧皱的问道,“你们沈家如此维护张启凌那小子,恐怕不仅仅只是因为陈庆之的那点关系吧?” 在事前也做过详细的调查。 并不难查出陈、沈两家曾是世交。 但人在江湖,利益纷争,尔虞我诈是常事,沈家老爷子的反应未免也太过了一些。 对此,沈琦不屑的嗤笑道,“凭你们还没资格知道我家老爷子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要么退去,不准再有任何报复的念头,要么全面开战,一切后果自付!” 根本就没将赵庆放在眼中。 沈琦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帮张启凌尽可能的减少一些潜在的威胁。 除此之外,为了不引起帝都那位的关注,她现在也不敢做任何太出格的事情。 “战与不战,这是沈家老爷子跟我家王爷说了算的事情,与我这老朽没太大的关系。” 看出了段迎花眼中的纠结,澹台豺舅语气平静的说道,“只不过今天故人相逢,总是要做过一场才是,否则你我二人岂非要抱憾终身?” 话音落下。 他的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垂垂老矣的暮气? 整个人的精气神宛如实质般熊熊燃烧。 钱九龄往前一步挡在了沈琦的身前,气场不动如山,“用张小子的话说,今日一战,小惩大诫,就先打断了你这条老狗的脊梁,勿言我中原无豪杰。” 海莉的墓碑前。 没有人再敢动手半分。 当一道微风吹来,轻轻浮动碑前松柏,两个老者以惊人的速度碰撞在了一切…… 与此同时。 江油关。 田坝村以西五里。 张家老爷子在生前大多与人为善,平日里多帮乡民看看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 时近清明,孤零零的坟堆前也摆放了不少的黄纸和纸钱,甚至还有人来烧过了香烛红蜡。 当张启凌一行人来到这里。 重回故地的感觉,让他就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熟悉无比。 炊烟袅袅,带来的烟火气,令张启凌就好像是回到了儿时过去。 “狗胜娃,你回来拜爷爷哇?” 路上,偶遇了个刚刚从田间地头回返的老农。 看到他之后,脸上的笑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你家院子天天都有六婶她们那帮婆娘去打扫,外头住不惯回来也有地睡。” 张启凌笑着不断点头,忍不住打趣道,“幺爷爷,你就不怕我回来,再去你家偷竹笋红苕?” 老农没好气的笑瞪了他一眼,“你个龟儿娃尽说些哈话,那些东西值得到好多钱嘛?” “小时候不让你们去弄,还不是怕你们这些匪头子莫得个轻重,弄伤自己咋个办嘛?” 蜀地方言并不难懂。 众人听闻也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还不等张启凌继续说话,老农便自顾自的说道,“张老头是个好人,可惜就是想太多,走得太早。” “你娃娃以后要是在大城市里住不习惯,随时都回来嘛,有我们一口吃的就肯定饿不到你。” 一句看似简单的话。 却在不经意间狠狠的触动了张启凌的内心。 鼻夹莫名泛酸。 用力的点了点头,“晓得了幺爷爷,你也要保重身体,下次回来我可还要到你屋头去吃烧白。” 老农摆了摆手,哈哈大笑的渐行渐远。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田间地垅,张启凌才开口道,“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吧,家里床铺都有,另外……” “老财,麻烦你和胖子去镇上取点现金,等到入夜后,你们挨家挨户去放上一千块钱。” 熟悉的人。 熟悉的山水田园。 只有回到了这里,他才有种彻底放松下来的心境。 没有步步深算。 也没有殚精竭虑。 就像是个在身后默默注视你的港湾,停靠在这里安详且静谧。 小玉跟在阿六身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她不由的也想起了故乡,想起了张启凌曾对她说过的话: “此生若得幸福安稳,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第161章 出发离乡!红尘男女为什么相爱? 翌日清晨。 天边才泛起了第一道鱼肚白,张启凌便已经站在了爷爷的坟头上。 一边清理杂草,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老头子,你这一走倒是安稳,却连最后一面都不留给我。” “亏得我还想着逢年过节回来给你上坟烧纸,你说你到底啥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乡间地头。 虫鸣鸟叫。 也不知道哪个声音才是在回应他的话。 最后将墓碑擦拭干净后,张启凌从随身提来的袋子里取出瓶二锅头。 一点点撒在墓碑前。 “幺爷爷昨晚让我去他家吃饭了,杀鸡宰鸭还做了我最爱吃的烧白……” “好酒你是别想了,反正你生前不就好这口吗?” “六婶说她家的小丫头也高中毕业,要去外地读书了,让我多照应照应,但这外地她却没说是哪……” “家里的陈设都还是老样子,你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我没舍得扔,留着积灰也不错,你有时间回来看看……” 絮絮叨叨的话。 没有丝毫逻辑。 张启凌漫无目的的东拉西扯,墓碑矗立在那,仿佛是在静静的聆听。 可到头来,他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你就能说的出口。 如同离家在外的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 一来,怕家人担心。 二来,总觉着混不好就没脸说道。 全世界,张启凌唯一知道的家人,如今就躺在这墓碑之下,颓丧的话他怎么能说的出口? 待到日上三竿。 明媚的阳光驱散了乡野间弥漫的冷清。 在毫无遮拦的情况下,甚至晒的皮肤有些生疼。 张启凌这才从草地上站起了身来,摸了摸墓碑,有些不舍的说道,“老头子,我要走了。” “我尽量春节的时候能再来,你就好好的歇着吧,不用为我担心了。” 脚下的路依旧要往前走。 即便是偶尔回头,也只不过是为了能走得更加坚定和义无反顾…… 等到张启凌回到老宅。 所有的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家具用品还原,卫生整理妥当。 就连一向好吃懒做的钱胖子,都主动拿起扫帚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累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 张启凌沉默了半晌,终是开口道,“走吧,下一站我们去贵城。” 小玉和阿六对视了一眼。 好像是受到张启凌返乡之情的影响,小玉昨晚眼眶一直都红红的。 听到了这话,脸上才送算露出了些许笑容。 于是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把行李搬上车。 两辆硕大的越野,一点点驶离了小院。 可当他们把车开到了村口,才发现昨晚喝到宿醉的幺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一群人守在了这里。 张启凌摇下车窗,老人家半带着责备的说道,“你娃去了城里不学好,学人家装阔摆谱。” “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你拿这些钱做啥子?留到自己身边,出门在外用的到。” 说完。 就想把手里的红包塞回到车上。 这是钱胖子和老财昨晚连夜挨家挨户,偷偷放在门前的。 张启凌笑笑,想要说些回绝的话。 但到了嘴巴,突然只感觉阵阵呜咽,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反而是老财和小玉。 急忙出言宽慰,这才止住了村民们把红包归还。 张启凌表达的是心意和亏欠。 村民们表达的则是担心和期盼。 毕竟唯一的亲人都走了,这孩子从今往后的日子也只能一个人过。 待到越野车即将要出村的时候,幺爷爷忽然一把拽住了车窗。 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按照我们田坝村的规矩,你以后有了对象要结婚,得先带回来给我们瞅瞅。” “见娘家,谈彩礼,摆酒席你娃也不用担心,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就不会让你娃子受了委屈。” 坐在副驾的张启凌用力的点了点头。 有些话他不是不想说,就只怕是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涕泗滂沱。 他是在田坝村长大的孩子。 没有血缘关系的幺爷爷,六婶婶…… 张家的老爷子不在了,总得有人给这娃子站出来撑腰。 听说城里的姑娘们都很挑剔。 可不能让娘家人觉得狗胜家里没了人,就可以随便欺负…… 车窗外涌进来的凉风沁人心脾。 张启凌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把心里的某种情绪给强压了下去。 良久后。 他的嘴角才慢慢的挂起了一抹弧度。 幺爷爷他们,是怕自己在外打拼,身后却没有了家啊…… 只是在车上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上,两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正站在那里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你真的不打算下去了吗?” “错过了这次,或许……” 沈琦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刘海,不无感慨的劝道。 赵暮雪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就很好了。”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晨风吹过鬓间华发。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抚平心中的丘壑。 “本是天造地设的两人,却都不肯各让一步,你们这种相互折磨,又是何苦……” 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沈琦很难理解向来杀伐果断的张启凌,在感情这件事上表现的却异常优柔寡断。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造地设?不过是两个相爱的人肯各自收起棱角罢了。” 赵暮雪落寞的笑了笑。 任凭山风吹来,脸颊上的两道泪痕冰凉。 让沈琦说自己踏上了西去的列车,不过是为断了张启凌最后的念想。 对于这个男人而言。 放手让他天空海阔,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转头朝沈琦呓语般的说道,“总之,他现在走上了自己想要的正途,我也脱离了赵家的束缚。” “有生之年,再不相见,就是命运对我们最大的宽恕了吧?” 沈琦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她很清楚,如果赵暮雪真的像自己说得那样洒脱,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更不会剪下了一段秀发。 偷偷的藏在了张启凌的老宅。 是是非非分不开…… 红尘男女为什么要相爱…… 相思有害…… ##第162章 心怀阴暗!抵达贵城! 并不知道这些的张启凌,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 而与此同时。 蓉城赵家,却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庆脸色难看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他老婆段迎花也没好到哪去。 沉默的坐在边上,脸上更是阴晴不定。 望着不远处房间里的病榻上,那可是澹台豺舅,曾经号称父亲麾下最阴狠的家伙。 凡是他出面,便从来没有失手过。 想不到昨天却败在了那个叫钱九龄的老货手上。 “庆哥你别担心了。” “要不我再给老爸打个电话,他总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了女儿女婿吧?” 考虑良久,段迎花才压低了嗓子说道。 对此。 赵庆却是摆了摆手,“你爸已经给了我太多的帮助和资。” “要是这个时候再去求他,只会显得我更无能。” 本来他们之间的这场婚事就没得到西北王的首肯。 所做的一切不过也都只是为了他女儿罢了。 在这点上。 赵庆看得非常明白。 段迎花咬了咬嘴唇,也知道丈夫的话没错。 可仍旧不忍心见他这般无助,“没关系,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不帮我们他还能帮谁?”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被人欺负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段迎花着实也是对赵庆爱得死心塌地。 可她的话才说完,躺在病榻上的澹台豺舅,不知何时被搀扶着走了过来。 “不,不可打这个电话……” 虚弱的声音,让他听上去似乎要将行就木。 澹台豺舅强忍着身上的剧痛道,“如果你不想毁了他未来的前程,就最好咽下这口恶气。” 段迎花闻言,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 赵庆急忙上前搀扶住澹台豺舅,脸上的阴霾稍稍缓和了几分,“澹台叔说的没错。” “沈家这是摆明了车马要死保张启凌,就算你爸他也不太可能会彻底撕破脸皮的。” 段迎花鼻子一酸。 委屈的上前说道,“可是我就见不得别人这么欺负你!” 澹台豺舅虚弱的笑了两声。 在赵庆的搀扶下,缓缓坐在了沙发上,“欺负这两个字,永远是被扣在弱者头上的屈辱。” “想要东风压西风,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做出一番让王爷刮目相看的事业!” 昨日在墓园中跟钱九龄一战。 已是让他元气大伤。 他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老东西的八极拳依旧生猛。 气血仍是停留在刚猛无双的境地。 在以伤换伤的情况下,仅仅只是一拳就破了他的阴门七伤。 有生之年。 接连两次败在了同一个人的手上,即便澹台豺舅心里再如何不服气,也只得自咽苦果。 段迎花听了这话,在边上不满的撇了撇嘴,“我爸的眼光那么高,谁知道要做出什么成绩才能让他刮目相看?” “要我说,不过就只是个沈家而已,我们在西北的矿多的是,还愁没生意上门吗?” 虽然心里扭曲。 赵庆至少还能分辨的出好坏。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头,柔声道,“沈家不一样的,他们在帝都乃至整个国内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否则像钱九龄这样的人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 “岳父如果真跟他们彻底翻脸,到头来只会是我们吃亏,沈家并不会有实质上的损失,甚至还有可能借此进军西北,对岳父构成威胁。” 不得不承认。 赵庆这家伙的天赋极佳。 自从坐上了西北王赘婿的位子,眼光便一日千里的增长。 或许是源自赵长天的基因。 让他至少在大局观上,并非显得鼠目寸光。 他的这番分析,澹台豺舅也是接连点头。 原本他也是看不上这个小子的,可奈何段迎花死心塌地。 直至今日,他才总算在其身上看到了闪光点,“赵庆分析的没错,欲成大事者岂能在意眼前这点恩怨?” 强忍着身体的虚脱,澹台豺舅声音沙哑的说道,“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不要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 “尽可能的给王爷拓展生意渠道,蓉城就是个很好的开始,只要能摆脱沈家在这方面的牵制,难道还愁没有报复的机会?” 段迎花听得似懂非懂。 赵庆则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张启凌…… 赵暮雪…… 陈庆之…… 钱九龄…… 以他狭隘的性格,早就把这些人记在了自己阴暗的内心深处。 澹台豺舅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 待他真正获得了西北王的信任,甚至更进一步的那天,便是这些人难以抵挡的末日…… 另一边。 江油关到贵城不过六百多公里。 距离差不多是镐京到蓉城。 在钱大钧和孙东来不计速度的情况下,众人在入夜时分便抵达了目的地。 “张爷,今晚我们就在贵城先休息休息。” “明天一早再出发去师父的乡下旧寨。”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断指阿六试探性的说道,“我还有些旧识想要去拜访拜访。” 看出了他眼中灼灼的凶光。 张启凌点点头,“这是你和小玉的主场,怎么做你们说了算。” 随即又略带担心的问道,“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不要一个人逞强。” 阿六沉默了片刻。 还不等他开口,就被小玉一脚踹在了屁股上,“张爷问你话,你在犹豫什么?” 没好气的瞪了阿六一眼,小玉无奈的解释道,“当初给我爸做局,害死他的仇人,有几个如今就在贵城!” 钱大钧听到这话立刻来了兴致。 急忙凑到跟前,狞笑道,“能做局搞死了你爸,也是西南赌王的家伙,我也很想见识一下。” “顺带让他们见识见识钱爷的手段!” 说完还不忘舔了舔嘴唇。 老财也是笑嘻嘻的补充道,“虽然贵城是你们的主场,但也应该有很多年没回来了。” “要不今晚大家一起出动,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不是?” 众人的话说完。 阿六的眉头稍稍低下,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那些人现在恐怕都成了一方势力。” “我,我只担心……” 话没说完。 就被钱大钧一把揽住了肩膀,“爷们儿就怕做没难度的事情,咱们有钱一起赚,有难一起扛。” 顿时,房间里的气氛被他调动起来。 就是张启凌也是颔首轻笑。 团队的凝聚力。 终于成型了! ##第163章 故技重施!大闹赌场! 63章 看着面前络绎不绝的赌客出入场子换筹码,郑子强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虽然他在明面上的身家已经足够厚实,后还是忍不住每天都会巡查一下各个场子。 无他。 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亲眼目睹别人的钞票流进自己的腰包。 为此,当年他不惜跟另外几人合谋,算计了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西南赌王石步金。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 他仍旧没有感觉到半分歉疚和悔恨。 甚至每当想起石步金被逼自绝生路的那一刻,还会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得意。 那可是西南赌王! 却生生倒在了自己的脚下,成为了他就此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但就在刚刚。 他前脚才坐上刚买来的进口大奔,几个陌生的面孔便走进了场子。 如果按照蓝道规矩。 想要千一个人,首先要做的便是调查清楚这人的身份背景,和一些最基本的生活习性。 但张启凌等人并没有打算在贵城多待。 阿六和小玉面对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明白在短时间内张爷并没有抽出手来对付他的空余。 毕竟蓉城的事到现在也还不算了。 以他们眼下的势力,还不足以同时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 只要这老东西不死,他们有的是来日方长的机会。 所以他们今晚要做的。 便跟在蓉城扫荡赵庆场子一样的方法。 用最快的速度卷上一大笔钱,然后再当众戳穿赌场出千的手段。 仇可以一点点的报。 小玉跟阿六还年轻,他们并不着急。 而不得不承认,老财的易容术确实高超。 一番打扮下来。 他们所有人都顷刻间好像变得陌生了起来。 此刻满脸大胡茬的钱胖子,正无比嚣张的叫道,“一台最大才能下注两万块,老子这堆钱什么时候才能输完?” 说罢。 将肩上的背包取下,呼啦啦的倒出了里面的现金。 见到这幕,桌前的荷官眼睛都直了。 方才这胖子输了不下十万。 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个宰猪的念头,逐渐在荷官的心底升起。 只要把赌注开放。 一把! 哪怕他只赢一把,就足够把那堆钞票落入赌场的口袋,他的抽成自然也不会少到哪去。 心思流转下,他尽量保持着微笑,“这位客人,我们赌场里每一桌都是有规矩的。” “但您既然想要加注,那就麻烦稍等我请示一下。” 对此。 钱胖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请示个锤子,劳资就这么多钱,不押庄也不押闲,全部押单五点!” “你赶紧给老子开!” 荷官闻言一愣。 眼睁睁的看着胖子连筹码都没换,直接就把那堆不下百万的钞票怼了过来。 引得周围赌徒一片奚落。 “这是哪里来的瓜娃子?不晓得场子里有贵宾专用的赌室蛮?” “一看这娃就是根棒槌,今天背到他买,我们肯定都有得赚!” “这龟儿就是个哈批,主动来给赌场送钱的!” …… 一时间,周围各种嘲讽声不绝于耳。 钱胖子对此只是冷笑了两声,回头看着他们说道,“一帮废物,有种下注跟老子对赌啊?” “逼逼赖赖的,贵城恐怕没有一个是带把的。” 化妆成个中年人的张启凌在边上只觉好笑。 钱胖子这拉仇恨的技能果然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三两句话就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群情激愤。 随着一堆堆筹码被扔上赌桌。 局面眼瞅着就要失控。 荷官急忙向不远处的主管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后者轻轻点头。 虽然这个家伙看起来眼生,但他现在把场子里所有的暗灯都给安排了过来。 就算是加注升台,也不怕他们从中动什么手脚! “好,既然如此……” 得到了授意的荷官咧嘴一笑,目光看向钱胖子,“那咱们这张台子便临时升台,可以无上限押注。” 后者仍旧是一副满脸嚣张的样子,“就这点毛毛雨搞得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劳资不喜欢玩筹码,敢不敢直接用现金?” 荷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当即点点头道,“可以,但我们需要先清算筹码。” 今天他吃定这个胖子了。 在郑爷的场子里,过去没有人能出千,现在暗灯高悬,他摆明了稳操胜券。 于是很快就有专门负责清点的人上前,点清了桌上的筹码道,“本金共计一百五十六万三千。” “按照客人的下注,这是一千五百六十三万,只要客人押中了五点,这些钱你就能全部拿走。” 欧洲轮盘。 通常又被称作大转盘。 这种玩法可以作弊的猫腻很多,郑子强的这家场子用的是最原始的电子也就是磁铁控球。 钱胖子不满的抱怨道,“劳资还用你教我规矩?” “赶紧给我转,今晚是输是赢就看这一把了!” 荷官微微一笑。 这年头他见多了这种自以为是的暴发户。 有点小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殊不知这样的家伙才是他们赌场最爱的豪客。 当下也不再说话。 伸手轻轻转动了面前的轮盘。 此刻场子里的赌客们也都纷纷闻声赶来,把这张桌子给围的水泄不通。 随着小铁球在轮盘上不断跳动,众人的呼吸也都逐渐开始变得粗重,紧张兮兮的盯着轮盘。 9…… 22…… 14…… 转盘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 小铁球在各个数字上来回穿梭。 眼看着它就要跳在红色的5点上时,荷官突然不动声色的按动了他桌面下的一个按钮。 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发生了巨变。 没反应? 为什么会没有通电后的熟悉反应? 就在他满脸茫然的望向负责人的时候,小铁球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了5点上。 中了! 现场顿时一片喧哗。 “不可能!” “你出千了,你一定是出千了!” 发出声愤怒的咆哮,荷官歇斯底里的吼道,“来人!快来人把这胖子给我抓起来!” 面对威胁。 钱大钧不紧不慢的一边把钱收到袋子里,一边不屑的狰狞笑道,“怎么?郑子强的场子是输不起?” 等把钱都给装好,他这才猛地抬起了脑袋。 在赌场工作人员上前的一瞬间,将整张赌桌都给掀了起来,“这下面有电控磁铁,看看是谁在出千……” ##第164章 潜入!怎么又是西北王? “什么?” “你是说场子刚才被人赢走了一千五百多万?” 刚刚才回到了住处的郑子强。 挂断了电话后,当场暴跳如雷,“查!去查!到底是什么人敢跑到我场子里来找事?” 一千五百万! 这是在用尖刀剜他的心! 更别说赌场出千的事被人给当众叫开。 这对他以后的生意,毫无疑问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贵城。 可不止他一家以赌为生! 郑子强此时的愤怒自然可想而知。 “郑哥,对方既然敢来闹事,恐怕早就有所准备。” 站在他边上的一个心腹。 上前小声的分析道,“我怕下面的那些家伙没见过真正老千,要不还是让老兄弟们出来?” 听到这话。 郑子强脸上阴晴不定了许久,最终才点了点头,“可以,这件事你去安排,务必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我也想要去见识见识,到底哪儿来的老千,敢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心中很快闪过了一个人影。 但当即便被他否定。 阿六那个废物,当年被自己断了一指,像狗一样狼狈逃出了省外。 就算再给他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回来贵城的。 想到这。 心里的疑惑更加扑朔迷离。 在手下离开的几分钟后,他也坐不住快步离开了住所…… 殊不知。 当他卧室的灯光熄灭,停在别墅外不远的一辆车上,两个身影随即便走了下来。 在黑暗中。 这两道身影轻松避开了所有的守卫,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他的卧室里。 “阿六说郑子强向来习惯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卧室里,可你确定能找得到?” 来人正是陈庆之和老财。 傍晚时,经过他们的商量,把这一局真正的重点其实就放在了这里。 扫荡郑子强的赌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无论在什么时候。 想要扳倒这个家伙,阿六很清楚真正致命的证据八成都被藏在这里! “嘿嘿,探花哥你这就小看人了不是?” “你就瞧好吧!” 只见老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个罗盘。 神神道道的一边看方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碎碎念。 几分钟后便指着床底道,“这下面有猫腻!” 陈庆之眉头抽搐了几下,看着面前这张黄花梨大床,神情上满是怀疑,“你确定?” 老财拍着胸脯保证,“要是下面没东西,我这颗脑袋给你当夜壶都行!” 长出了口气。 陈庆之虽是心头无语,但事到如今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一口真气纳于胸前。 随后气走八脉,渐沉丹田。 发出声沉闷的低吼,竟是将这数百斤重的黄花梨大床生生给挪开了十来公分。 老财见状急忙趴在地上,敲敲打打了几下后,嘴角高高的斜挂起来,“探花哥,这下面是空的!” 陈庆之心头一颤。 目光扫过藏在衣橱里的保险柜。 这郑子强当真是狡诈如鼠,居然在自己的卧室里设了个鸳鸯套! 顺着他的目光,老财轻轻笑道,“要是我没猜错,咱们只要去动那个保险柜,一分钟内别墅的人就能把咱们给团团包围。” 陈庆之冷哼一声,“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把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 “咱们如果不在今夜离开贵城,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身份,张爷怪罪下来你去扛着?” 老财浑身不由打了个冷颤。 上次的事情到现在他都不敢在张启凌面前提,也不知道算不算翻篇了…… 当下手上不敢再耽误时间。 敲敲打打了几下,然后摸出根铁丝捣鼓了几下,嘴上还不忘骂骂咧咧,“狗日的,鸳鸯套就算了,这尼玛放的是乱宫锁!” 陈庆之听到这话也是满脸漆黑。 乱宫锁。 相传是传自大明刘伯温。 以九宫为芯,八卦为眼。 总共有七千八百多个算法,若是不知道解法胡乱上手,顷刻间就会引发机关销毁锁内的东西。 “这玩意听说很复杂……” “要不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看着表上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陈庆之忍不住压低了嗓子劝道。 岂料老财摇了摇头,“如果错失这次机会,想要再进来恐怕就难了。” “给我五分钟,解不开它老子就不配叫诫命榜眼!” 显然是跟这乱宫锁耗上了。 陈庆之听到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警惕的走到窗前四处张望,好在视野极佳,并没发现什么意外……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 老财虚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的用衣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快,快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陈庆之点点头。 急忙俯下身子,用力一拽。 原本的实木地板立刻被拉开,露出个一米见方的暗格。 里面却只端端的放着几封信件。 随手将其拿出,看清楚了信封上的花纹,陈庆之脸色顿时巨变,“苍狼印!西北王!”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吓得老财也是一惊,顾不上身体的虚脱。 慌忙凑上前看了看,也是没忍住爆了粗口,“这特娘的怎么又跟西北王扯上了关系?” “难不成石步金的死,还跟西北王有牵扯?” 站在原地。 陈庆之摇了摇头,“没时间了,把这些信和信封全部拍照下来,回去让张爷看过之后再说!” 说罢。 取出曾经那个赵暮雪买来的微型摄影机,将一切都拍照留影后,这才归还了原样…… 另一边。 坐在车上,正在往赌场赶去的郑子强忽然心生警兆,突兀的开口道,“前面路口掉头,不去场子了。” 司机不由一愣,“郑哥,那我们去哪里?” 郑子强想也没想的沉声说道,“回家!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我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好像是有人在给我下套!” 钱对他来说是很重要。 但放在家里的那些东西更为重要。 一旦被人看到公之于众,受到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是他一人! 司机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急迫。 直接刹车油门甩方向,一个漂亮的甩尾,奔驰发出声轰鸣便急速这反而去。 刚好跟一辆毫不起眼的大金杯擦肩而过…… ##第165章 牛虎铜案!扑朔迷离的真相! 在眼下这个年代,摄影机这种东西在民间使用的并不算多。 当郑子强火急火燎的赶回到住处。 在屏退了几个保镖后,才慌忙开始检查房间里的陈设。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明明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他打开了乱宫锁。 仔细看了一边,发现信件摆放的顺序和位置并没有丝毫变化,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却哪里知道里面的内容早就被老财全部拍摄了下来,就连信封都没有放过。 “场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良久后,他才将门外的保镖唤了进来,脸色有些阴沉的问道,“好几个钟头过去了,难道还没把人给我揪出来?” 在贵城地面上。 他或许不如大牛在镐京那样有影响力,但跟他背后的势力却是合作关系。 这让郑子强在某种程度上更安全,也更方便他发展自己的势力。 保镖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回道,“下面的人正在全力调查,只是……” “那几个人都是生面孔,离开时又是坐的出租车,这才一时半会难以查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生面孔? 出租车? 郑子强马上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是改变过妆容。 如果是这样。 那这次对他下手的便应该是认识的人了。 难不成,真是那个窝囊废回来了? 一时间,他心里涌起了无数个念头,在逐一否定之后,脑海里很快闪过了阿六的影子。 “让他们重点去排查外地车辆和旅馆!” 不安的情绪在心头反复回荡,郑子强随即当机立断的说道,“特备是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女,有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告诉我!” 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 保镖赶紧答应了一声后不便退了下去。 跟着郑子强吃饭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把钱看得比他自己的老子还重要。 总之一句话,人可以没,但钱不能丢出去一分! …… 与此同时。 在贵城的某个招待所里,老财和陈庆之很快回返。 正好撞见才脱身回来的张启凌。 “那老东西太谨慎了!” “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就险些被他的回马枪给杀个正着!” 回到房间里,确认没被人监听后。 老财这才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拿出了摄像机心有余悸的说道。 当时他在乱宫锁里看到了一根几乎细不可见的头发,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郑子强的防盗手段。 大惊之下便拉这陈庆之火速离开了现场。 那辆跟奔驰擦肩而过的大金杯上,坐的也正是他们两人…… 对此,阿六点了点头道,“郑子强那老鬼确实心细如发,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会暗算到我师父!” “没想到咱们的声东击西,还是险些被他看穿。” 在不表露身份的情况下。 在贵城想要动郑子强,对他们来说难度着实不小。 只是老财的脸色依旧阴沉。 转身看向张启凌道,“张爷,我们拍下来的东西您最好看一看。” “我怀疑当年西南赌王遇难,并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众人闻言。 纷纷凑到他身边。 陈庆之指着摄像机里的画面道,“这个狼头的标记我曾经在西北王那里见过。” 张启凌听罢也是不由一愣。 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一个字一个字的把信里的内容看完。 发现除了些家长里短之外。 就只提到了一个名叫【牛虎铜案】的东西。 阿六见到,眼眶瞬间血丝遍布,整个人的情绪随即变得激动了起来,“牛虎铜案!居然是牛虎铜案!” “我师父当年遇害果然跟西北王有关系!” 说完。 他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张启凌沉思半晌,这才开口道,“牛虎铜案,不是早在72年就从李家山古墓里出土了吗?” “这怎么又牵扯上了你师父?” 牛虎铜案。 跟马踏飞燕齐名的国宝级文物。 迄今为止都是云滇博物馆里的镇馆之宝。 张启凌绝不相信有人敢把这种文物盗窃出来,无论收藏它的人是谁,都必然面对官方的疯狂调查! “不,张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却不料小玉面色阴霾的摆了摆手道,“牛虎铜案作为滇人过去最重要的祭祀物品,共分天地两件。” “其中天在官方,而地就在我父亲的手上,是我们石家一脉相传的宝物!” 对于这段隐秘史,包括张启凌在内众人自然不知。 只是从西北王的信笺上隐约能看出来,这家伙对牛虎铜案充满了兴趣。 但当摄像机的画面流转到最后一封信的时候。 在边上一直吃瓜没有做声的孙东来,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座位上笔直的蹦了起来,“怎么会是他的印鉴?这不可能!” 双眼瞪如铜铃。 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跟贵城这边的人还有联系? 如果郑子强是他的人,见到张启凌后岂不万事皆休? 心中的念头如排山倒海而来。 大半晌之后。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说你能不能把这一惊一乍的毛病改改?” 钱大钧不满的撇了撇嘴,“就算天大的事,找你胖哥也给你全部兜底了!” 孙东来则是苦笑着看向他,“刚才那信笺上的印章,是来自帝都那位……” “你确定能给我兜底?” 帝都那位? 钱胖子听到这话,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下意识的开口道,“奶奶个腿儿的,这怎么又给你帝都那位扯上关系了,咱们不是在说西北王吗?” 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 眼神无助的看向了孙东来。 后者摇了摇头。 从信里的内容来看,那位似乎也对牛虎铜案充满了异样的兴趣。 只怕当年石步金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干洗。 想到这,孙东来不再犹豫,急忙开口道,“张爷,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这件事水太深,在我们调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建议现在立刻连夜回镐京!” 看着他脸上紧张的模样。 房间里众人的表情随即变得古怪了起来…… ##第166章 局中局!旧事悚然! 是夜。 张启凌最终还是采纳了孙东来的意见。 带着众人连夜驱车回返。 在路上,孙东拉才表情苦涩的给他们解释道,“帝都那位的身份极为特殊,虽然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某个大世家的赘婿,但他实际掌控的力量极为惊人。” “据说那个世家一直都有角逐最高权力的机会,但就是被他所压制,这些年才没闹出太大的声响。” 说到这里,孙东来只感觉喉咙干涩。 喝下了一整瓶矿泉水后才继续说道,“在差不多二十四年前,这位曾把帝都的世家大姓给屠戮了将近半数,为的就是保你们如今能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人上位……”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 再说下去,别说是他了,就连这本书和狗作者都要被请进去喝茶…… 虽然没有讲出那位的真实身份。 但听完他的话,两辆车里都同时陷入到了可怕的安静之中。 车窗外,夜景在不断飞驰倒退。 当那可怕的压迫感降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难掩的窒息。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情绪总算稳定了一点的孙东来,满脸钱就歉疚的看向小玉跟阿六道,“这次耽误你们回乡,实在是对不住……” 小玉急忙摆摆手,“来哥言重了,这件事毕竟牵扯到我父亲真正的死因,谨慎点也是应该的。” 阿六也是点点头说道,“之前我就感觉师父的死因蹊跷,就凭郑子强和那几个家伙怎么会有能力瞒过他老人家?” “现在看来,西北王和你口里的那位都有重大嫌疑,在没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确实不宜莽撞。” 强行压下心头的仇恨。 阿六面色阴沉的握紧了双拳。 在那几封信件里,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牛虎铜案,在这其中必然有他也不知道的缘由。 而坐在副驾上,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张启凌,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深处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牛虎铜案。 在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一直觉得熟悉。 直到刚才他才后知后觉的猛然想起,在家里老爷子的留下给他的遗言中,曾经也提起过这件文物。 不过具体内容他此刻也是记不太清。 可当这一切看似毫无关系的东西串联起来,让他突生出种如堕迷雾的感觉。 总觉着老爷子跟这些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贵省多山。 这个年代仅有一条国道直通蓉城。 在来的时候大家还兴致勃勃,可经过了这一整天都折腾。 又要避开郑子强的耳目。 在阿六的指引下,他们很快走上了一条颠簸的小道,在无数嶙峋的石山中蜿蜒北去。 所有人都显得异常疲倦。 就连一向话最多的钱大钧都紧紧闭上了嘴巴。 不过好在众人都会开车,在轮换交替下,足足开到了天亮也仍然没走出贵省地界。 在穿过了个小村庄后,将车停在了一处盘旋而上的山路前,张启凌也是忍不住困乏,下车点燃了一支香烟。 阿六也跟着下来。 走到他身边,同样点燃了一支烟,满是歉意的说道,“张爷,这件事我也没想到……” 话没说话就被张启凌挥手打断。 目光望向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苦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本来说好陪你们回乡祭祖,这完全是意外。” 意外吗? 其实在张启凌的心里也拿捏不准。 最近的事情,包括沈家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加上孙东来和钱胖子。 仿佛一张他看不见的巨网正在缓缓将他包裹其中。 “不,张爷,我昨晚一直都在回想过去的事情。” “在师父出事之前,他好像知道在劫难逃,很早就开始安排后事……” 却不料阿六摇了摇头。 长长的吐出口烟圈,回头看了眼正在车上熟睡的小玉,眉头紧锁的说道,“否则我们两人也不会在那场浩劫中全身而退了。” 张启凌眉头动了动,沉声问道,“能不能具体说一说?” 阿六点点头。 随即陷入到了过去回忆之中。 那时候他的赌术几乎尽得石步金的真传,在蓝道中不说同辈,就连老一辈的高手都没几人能在赌桌上稳胜他。 而就在他春风得意之际,石步金突然宣布封山。 然后便严令禁止他再跟任何人对赌。 虽然不明白师父这么做的原因,但向来孝顺的阿六也没多问,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再往后石步金的举动就非常奇怪了。 先是见了许多他从来都没见过的人,口音也是大江南北各有不同。 在送走了这些人后。 石步金就直接开始了安排后事,任凭他跟小玉怎么询问,可就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紧跟着他就出了事。 被郑子强等人下套,非但丢掉了性命,更是连许多家底都给赔了进去…… “我记得那时候来了不少人,从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许多古董。” 烟,不知道抽了多少,只剩下满地烟头。 阿六眉头紧锁的说道,“可是我从很小就跟着师父了,很清楚他并没有收藏古董的习惯。” “就算是赢来的老物件,也大多都直接丢给了当铺,家里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古董,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十分诡异。” 听完了这些。 张启凌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 山风吹来,让他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直立。 局! 好深的一个局! 难怪阿六和小玉这么多年都没品过味来,即便是他现在也只有个无比模糊的轮廓。 而祸首便是那件牛虎铜案。 稍稍让自己冷静了几分,张启凌这才开口对阿六说道,“现在我们不是没有线索,我觉得可以从牛虎铜案上下手。” “古董铺子就是我们最大的掩护,而且我有种预感,这件事不仅仅只是跟你有关,或许早就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囊括了进去……” 阿六听罢。 也只觉浑身悚然。 望着张启凌久久难以言语。 远处的朝阳,总算冲破了山头林间的重峦叠嶂和雾瘴凄迷,在云层之上散发出炫目的金光。 在此之前。 张启凌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心血来潮出了一趟远门,居然牵扯出了如此多的陈年旧事…… ##第167章 回不去了!谢眼镜的选择! 为了避开郑子强的视线,等众人回到镐京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中途他们甚至很默契的没有在蓉城停留。 随着张启凌在镐京的事业逐渐稳定,沈琦也专门派人把陈庆之的老母亲送了过来。 反正清水阁也足够大。 又从跟随他们一起跋涉到镐京的袍哥里,选出了几个靠谱的老人来专门打理院落。 众人倒也相处的其乐融融。 于是就在休息了两天后,大家都从舟车劳顿中恢复的差不多,张启凌这才第一次把所有袍哥都给召集了过来。 清点了一番人数,居然有一百多号。 当然。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 在蓉城被赵庆欺负得完全没了活路。 好在如今张启凌在镐京也算有了些产业,可以给他们提供足够多的选择。 特别是老财和陈庆之彻底坦白。 他们在接手了大牛的产业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居然把赌场开到了六家。 几乎遍布了整个镐京。 这样张启凌大为头疼。 有场子就必须得有人去看。 事实证明。 过去是没得选,在有了选择之后,大部分袍哥都甘愿去冶炼厂做个最普通的工人。 虽然收入算不上太高,可架不住张启凌把他们曾经参加袍哥的年份都给算成了工龄。 一年到头,光是年终奖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数字。 “好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 “说说吧,赌场现在还差着几十号人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在齐云斋大摆了一场宴席后,入夜时分才回到了清水阁。 张启凌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家伙问道,“老财,按照你的性格应该不至于管杀不管埋吧?” 张发财被这话怼得老脸通红。 尴尬的站了半天,才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爷,我当时本来想着把大牛的那帮手下给收编。” “算算人手勉强也够用了,可是后来官方不给机会啊,一纸通缉令就把那些家伙都给整进去吃牢饭了。” 听到这话,张启凌苦笑着摇了摇头。 钱大钧之前当众把李奇峰狠揍了一顿,人家不记仇才怪,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那么轻松的接手? 估计现在也是忌惮钱胖子家的势力。 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把他们的场子给查封了。 “反正这件事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反正在国庆节之前必须处理好,我不想再看到任何麻烦了。” 有些头疼的摆了摆手。 张启凌原本就没想在涉足下九流,如今却仍是身不由己的被分走了许多精力,“还有就是庆之必须尽快从这里面给我脱身出来!” “你们俩还有阿六,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全部摘干净,至少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知道吗?” 虽然不知道在海莉坟前。 沈琦跟段迎花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但对于西北王他不得不未雨绸缪。 这种能称霸一方的家伙,他完全不敢有丝毫小觑。 只要对方能抓住半点破绽,对他们而言必然就是天大的麻烦! 陈庆之重重的点了点头。 声音有些沉闷的说道,“我已经跟谢眼镜谈过了,他愿意全盘接手,作为我在明面上的代言人。” “他现在房间里,就等张爷做最后的定夺。” 不管从身份还是实力来说,谢眼镜都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张启凌眉头微微皱了皱。 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你去把他叫来,有些话我还是要当面跟他说清楚的。” 陈庆之急忙应下。 转身离去很快就把谢眼镜带了过来。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养,他身上的伤势几乎也都恢复的大差不差。 此刻来到张启凌面前恭敬的行礼问道,“张爷,您找我?” 后者颔首笑道,“谢三哥,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现在还撑得住吗?” 不知道为什么。 即便张启凌比他小了十几岁,但每次面对的时候,总会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哪怕是陈庆之没办法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当下。 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今天晚上几个老兄弟说要金盆洗手,我也是为他们由衷的高兴。” 都说婚姻是围城。 围墙外的人翘首以盼,围墙内的人却总想冲破牢笼。 江湖,或者说下九流的行当也未尝不是这样。 见多了港片里的热血沸腾。 很多人总觉得人生就该这样快意恩仇。 却不知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明白,快意恩仇的下一句便是不死不休…… 袍哥曾在蜀渝两地一时风光无限。 甚至在特殊时期还为国家奉献了巨大的力量。 但,森森白骨逶迤如山! 谢眼镜就是经历过袍哥最后的辉煌,才深深的明白能够平安上岸,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启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长叹了口气,神情凝重的问道,“谢三哥,咱们是自家兄弟,也就明人不说了。” “你知道一旦接手庆之现在做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话说完。 凉亭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谢眼镜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仿佛是想将身体里的徘徊的酒劲全部驱散,“探花哥跟我说清楚了,我很明白……” 话,戛然而止。 面上却更多了几分苦涩。 张启凌将他脸上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也不再拐弯抹角,“你将接手我现在,以及未来所有的下九流行当,或许永远都没有上岸的那天!” 谢眼镜自嘲的笑了笑,“张爷,我很小就进了袍哥,打打杀杀了一辈子,到头来袍哥没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活着了。” “在被赵庆踩着当乞丐的时候我就发誓,如果给我翻身的机会,哪怕是地狱我也会绝不犹豫的跳下去!” 话音落下。 凉亭内的几人都沉默了。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启凌抬头跟谢眼镜对视在一起,“谢三哥,我知道嫂子跟你离婚了,就连孩子也没留给你,但是……” “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并且保证帮你把他们都追回来。” 虽然接近立夏。 但晚风中仍夹杂着一丝无法抹去的寒意。 强忍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谢眼镜朝张启凌深深的鞠躬到底,“谢谢张爷,我……回不去了……” ##第168章 迷雾重重!工人罢工? 对于谢眼镜的选择,其实也在张启凌的意料之内,情理之外。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生死不弃的爱情,但生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你不仅要考虑自己,更多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孩子和亲人。 不能说谢眼镜的婆娘不够好。 只能说他选择的这条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陪他一路走到底的…… 送走了谢眼镜。 也算是了了张启凌心里的一个疙瘩。 即便是同为袍哥和手下,可在他这难免有亲疏远近之分。 宁死道友,勿死贫道。 说他自私也好,狭隘也罢,反正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至少在出事的那一刻。 他可以做到毫无顾虑的弃车保帅…… 夜色渐浓。 张启凌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后,先是洗了把脸,稍稍驱散了几分醉人的酒气。 随后打开了窗户。 晚风袭人。 明晃晃的灯光中,他再次找出了老爷子留下的遗书,顾不上睹物思人。 很快就查到了关于牛虎铜案的记载。 “牛虎铜案,逾之不详,人生之道,无非取舍……”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张启凌更加疑惑。 不详? 是爷爷在警告他,不要去触碰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和物? 但后两句分明就是在教他如何破局。 越来越多的疑惑,开始源源不断的冲击思绪,让张启凌更加难以摸到头脑。 不过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 那就是爷爷在生前肯定跟石步金、西北王,还有京城那位高深莫测的家伙有着不菲关系。 甚至石步金的去世,老爷子都很有可能参与其中。 可在他的记忆中。 老爷子在田坝村一直过得还算与世隔绝,在他成年后就几乎没接触过什么外人。 更没出过远门。 那他又是怎么入局的呢? 微风拂面,乍暖还寒。 张启凌此刻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的头痛欲裂…… 翌日正午。 陈庆之的老母亲早早就做好了一大桌丰盛的吃食。 老人家自打从医院里出来,身子骨非但不见萧条,反倒是逐渐硬朗。 相比于西北的口味。 众人显然还是更喜欢蜀中的味道。 可还不等他们把饭吃完,孙东来便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满是焦急的朝张启凌说道,“张爷,冶炼厂那边出事了,有人组织了工人罢工!” 后者闻言一愣。 现在厂子里的效益不正在与日俱增,怎么会闹出了这种事情? 不由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把话说清楚。” 原来事情的起因竟是出自被新安排进厂那批袍哥身上。 今天一大早,孙东来就带着他们去办理入职手续。 被其他工人撞见后,难免就开始了八卦和议论。 刚开始还好。 可越往后消息就传得越离谱。 更有甚者直接从人事那里偷出了几份合同,扬言这些新来的家伙将取代老职工。 而且在工资待遇上都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这个为了一块钱就能争到头破血流的时代,老职工们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蛊惑? 在利益驱使下,到现在直接演变成了罢工抗议…… “带头的是谁调查出来了吗?” 张启凌听完了整个过程,心中大概已经有了计较。 孙东来点点头,“是销售部王显荣的儿子,跟在他身边起哄的,也大多都是销售部的人。” 钱大钧在边上冷笑了两声,“要我看,还是让这些家伙吃的太饱,忘记之前连工资都发不出出来的时候,那副巴结我们的样子了?” 张启凌摆了摆手。 这件事显然不是他们现在看上去这么简单。 销售部不过只是厂子里的一个科室而已,王显荣他也曾接触过几次,那性格绝对不是高调的人。 况且他一个小小的销售科长,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主动挑起这么大的事端? 果然。 孙东来面色阴沉的点点头,“张爷说的没错,王显荣那傻儿子是被人利用当枪使了。” “我在厂子里的眼线查到,具体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还是副厂长高利森!”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张启凌不怕工人闹事,怕得就是上面的这些领头羊起了不该有的歪心思。 “呵呵,几百人的厂子而已,除了厂长和书记之外,居然还有十二个副厂长……” 脸上的笑容逐渐凛冽,“先别着急出手,把你才安排进去的人都先撤回来,我倒要看看这后面还有多少牛鬼蛇神?” 孙东来一愣。 随后顿时明白了张启凌的意思。 赶紧点头回道,“我明白了张爷,那我就再给他们添一把火,看最终能烧到谁的身上!” 多年的国企铁饭碗。 造就了一大批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毛病。 上次张启凌查账。 一个副厂长,每月报销的出差费用就高达两千多块,一顿饭就敢吃掉五六百。 招待用酒至少都是西凤窖藏起步,五粮液、茅台也是成箱的报销,具体落在实处的却不知道剩了多少。 对此。 张启凌早就想要清理整治。 只不过眼下袍哥们初来乍到,才让他暂缓了这个想法。 如今正好瞌睡了,便有人主动递来了枕头! …… 另一边。 镐京第二冶炼厂。 副厂长高利森的办公室里,几个肠肥肚满的油腻中年人,正坐在里面吞云吐雾。 “我说老高,你这档子事到底靠谱不?” 其中一个人有些忧虑的说道,“最近厂子里可有好几个大单,这么罢工下去,恐怕到月底就完成不了了!” 坐在老板椅上。 正舒适的闭目养神,高利森听到他这话随口嗤笑了两声,“瓜怂,把你的不字去掉,这事怎么没谱?” “就凭姓张和姓孙的那两个家伙也想经营好咱们厂?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还不得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洋洋得意的翘起二郎腿。 按照资历。 他可是冶炼厂根正苗红的第二代。 厂子里不少重要的客户都被他攥在手上,这也是他眼下最大的底气。 王显荣坐在最角落,没好气的哼哼道,“你怕是忘记了上次拍卖的事情。” “人家连于万红都能排挤下去,这件事要闹不好,咱们说不定一起玩完!” (PS:各位大佬,因为这本是渠道上来的书,所以沙雕作者并不能保证通过审核的时间,大佬们的留言我也都有在看,有喷的,有说好的,特别感谢那些帮青衫说话,给予好评的读者们,我保证这本书不会烂尾更不会太监!希望写出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浪费大家的宝贵阅读时间,我会加油写出更好的剧情,跪求好评支持!拜谢!!!) ##第169章 有恃无恐和杀伐果断! 听到王显荣的这话,高利森不屑的嗤笑了两声。 随后毫不在意的说道,“于万红是很厉害,但他的做的也只是房地产而已。” “咱是什么?前身可是过有冶炼厂!没有咱们的客源和货源,他也想在这个行业里活下去?” 自以为拿捏住了张启凌的七寸。 他现在完全肆无忌惮。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也跟着哄笑着应和。 只有王显荣哼哼了两声后便不再说话。 人家舍得话重金买下冶炼厂,要说没有办法整治,他是根本就不相信的。 眼前要不是被这群家伙裹挟,他老早就跑回家了。 引火烧身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王厂长,冶炼和提纯车间都已经完全罢工了,可到现在他们那边还没有出来人!” 又有一个车间小领导站出来略有担忧的说道,“我们继续这样拖延下去,会不会最后没法收拾?” 高利森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然后起身将窗帘拉开了一个不大的缝隙。 看着厂子里到处都是愤怒的工人,他不由咧开嘴开心的笑道,“就是要到没法收拾才好。” “事情不闹大,他就永远体验不到我们的重要,只要等他求上门,剩下的一切还不任由我们拿捏?” 一手好算盘敲的响亮。 他却不知道孙东来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望着面前群情激愤的工人。 特别是王显荣的儿子王大拿,丝毫没觉察到自己被人当了枪使。 正在财务室里拍桌子瞪眼的说道,“我看你这个会计是不想干了,新来的那帮人凭什么拿高工资?” “我们厂子里的老职工,哪个身上不是有一技之长,惹急了我们就全部辞职,谁爱干谁干!” 在他看来。 那些新进厂的家伙,都是来抢他们饭碗的。 要是不把这个势头摁下去,那从今往后还指不定有多少妖蛾子在等着他们。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中年女人,担任厂子里的会计主管也有将近20年的时间。 此刻早已经说得喉咙沙哑,一边喝了口茶水,一边继续无奈的解释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在咱们厂子里所有工人的工资全部都有统一标准。” “你跟我在这说不着,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去找孙总或者厂长!” 可王大拿根本就不买她的账。 仗着身后人多势众,依旧咄咄逼人的说道,“别拿这些人来压我!” “什么孙总,我看就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楞头青,他有什么资格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 话音落下。 财务室大门被人推开。 正是孙东来快步走进了房间,声音低沉的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骑在谁的脖子上。” “不过现在我可以宣布,你王大拿不再是我们冶炼厂的职工,财务稍后就会跟你算清楚工资和赔偿。” 身为帝都孙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他可不是单纯的二代这么简单,无论手段还是气场都在一天天逐渐臻至化境。 随着他的话说完,现场顿时一片嘈杂。 王大拿更是不可思议的将双眼瞪如铜铃,指着孙东来气愤的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想开除我?” “告诉你,我当年中专毕业就被分配到了这里,是跟厂子签过正规劳务合同的!” 显然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一时间,他除了拿着铁饭碗来说事,也再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孙东来冷冷一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顺手掏出一份文件,“这就是你跟冶炼厂签订的劳务合同。” “按照法律规定,我有权解除这份合同,无非就是给你多赔偿几个月工资而已,你觉得我会在乎?” 在弄清楚了张启凌的意思之后。 他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便没有了任何顾虑。 敲山震虎。 打草惊蛇。 不收拾掉这些小喽啰,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怎么会露出破绽? 花了几千万收购冶炼厂的人。 自然不会在意多花几千块去收拾害群之马。 这个道理王大拿明白。 可原本想着法不责众,自己上面还有个当科室长的老爹,却万没料到第一颗雷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枪打出头鸟! “好啊!你想开除我也不是不行!” 瞥了一眼被扔在桌子上的合同,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才说道,“我把自己最好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冶炼厂,拿这点东西就想把我打发了?” “你别光问我的意见,就问问我身后这群兄弟们同不同意?” 兔死狐悲。 跟着他一起跑来闹事的这帮家伙,本来就是厂子里做事最没谱的小年轻。 看到眼前这一幕关乎到他们的利益。 无不是义愤填膺地纷纷开口帮腔,七嘴八舌的似乎要将孙东来都给淹没。 “青春?” “就你这样的蛀虫也敢跟我谈青春?” 可孙东来根本就不为所动。 又是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资料,用力的甩在了王大拿的脸上,“中专毕业,原本以你的成绩根本就不可能分配到咱们厂,后来还是经过了你爸的运作。” “进厂第一年,就跟西城最有名的小寡妇搅和在了一起,成功弄大了别人的肚子。” “后面人家闹到厂里来,还是你爸出面赔偿才勉强保住了你现在的饭碗……” 一条条一项项。 王大拿所有的斑斑劣迹,都被清楚的记录在了这些资料里。 还不等孙东来说完,后者的脸上就只剩一片煞白。 他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 自己不过只是个区区小人物罢了,怎会遭到这么明显的针对? “服气了吗?” “现在还要我们给你赔偿青春损失费吗?” 孙东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本来一开始我对你们这些小鱼小虾都不感兴趣,可你们居然闹到了我身边,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边说边转头看向身边的财务大姐,“擅闯财务室,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他们结算清楚了,从明天开始就可以不用来了!” 包括王大拿在内。 在场所有人倾刻间脸色剧变。 要知道在房间里站着的不下二十号人,还是经过上次裁员精挑细选剩下的。 王大拿本能的就想再辩解几句。 可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孙东来那双杀气四溢的眸子…… ##第170章 官方出面!愈演愈烈? “你说什么?” “他们真的把人给开除了?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不怕犯了众怒吗?” 坐在办公室里的高利森听完了属下的汇报,整张脸立刻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高厂长,咱们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啊!” 另外一个副厂长满脸焦急的说道,“那个姓孙的一看就知道是狼子野心,恐怕他真正目的是冲我们来的!” 虽然名义上是副厂长。 但不管手上的权利还是资历,都远远不如高利森。 现在众人都把他当成了这次罢工事件的主心骨。 “慌什么?” 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 脸色阴沉的在办公室里踱步了几圈,“只要客户跟货源还掌握在我们手上,他就算是孙猴子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说完。 他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另一边的厂长办公室里。 厂长李明凯焦急的不停转圈,“孙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冲动了!” “原本只是冶炼和提纯两个部门罢工,经过你这么一闹,现在全场所有老职工都开始抗议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原本在他看来。 经营冶炼厂就好比是开养猪场。 只要把里面的猪都给伺候好了,就不愁他们不长膘。 可现在眼瞅着屠夫即将上门,圈里的猪却连饲料都不再吃了,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鸡飞蛋打? 挂断了手上的电话。 孙东来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焦虑,“李厂长你放心,我既然这么做就有我的道理。” “他们要闹就尽管他们去闹好了,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遍地都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拱火。 尽量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对于张启凌来说,这个冶炼厂就是他后花园里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底线。 如果不把害群之马剔除出去,不管再强大的城堡都只会从内部开始瓦解…… 虽然有孙东来的话兜底。 但李明凯的心还是感觉到忐忑不安。 在冶炼厂被张启凌接手之后,不管设备还是技术都得到了更新。 同时也拿下了好几个大单。 可眼下全厂停摆,出货量根本得不到保障。 一旦到月底交不出货,对方追究起来,后果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我建议还是跟工人代表约谈一下。” 想到这里,李明凯再也坐不住了,“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以咱们厂子的效益为重!” 约谈? 孙东来冷冷的笑了两声。 李明凯能想到的,高利森自然也能想到。 他现在能稳坐钓鱼台,所依仗的不就是厂子有这些忌惮? 于是在思索了半晌之后,孙东来才声音低沉的说道,“可以先出个公告,安抚一下工人们的情绪。” “李厂长你记住,不管是为了冶炼厂也好,还是为了个人也罢,张爷这次是要打老虎,而不是苍蝇蚊子!” 李明凯只感到一阵悚然。 厂子里从上至下的腐败乱象他不是不知道,也很清楚张启凌不可能一直容忍。 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发难,稍微没有处理好,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张启凌的决心。 比如说是自损八百。 就算把整个冶炼厂所有人都给清洗一遍,他看来也在所不惜! …… “听说了吗?咱们厂马上就要开始大规模裁人了,就连王科室长他儿子都卷铺盖滚蛋了!” “你现在才知道?我听说是因为新来的领导,把他原来的手下都给安排了进来,以后哪还有咱们吃饭的家伙事?” “反正咱们没有了活路谁还接着给他干活?那些新人恐怕就连机械都不会操作!” 随着时间逐渐推移,罢工事件也越演越烈,更多的工人也先后加入到了其中。 看着人事部贴出来的告示。 虽然是在表面承诺,工资福利未来会一点点提升上去,但这根本就没办法消除工人们的恐慌情绪。 特别是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生产的冶炼厂,再度陷入到了全线瘫痪。 对此。 张启凌依旧没有半点要出面的意思,前前后后都是孙东来在不断奔走。 终于在第三天,工人们打出了【保我血汗钱,坚决抵制资本主义毒瘤】的横幅。 当即就惊动了镐京官方。 据说当天就有人联系到了张启凌,并且把他请到了有关部门去喝茶。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冶炼厂…… “高厂长,你这手釜底抽薪简直是绝了!” “那几个毛头小子肯定想不到,这手横幅是你给他们下的套。” 厂里的几个主要负责人汇聚在办公室里,纷纷上前拍起了高利森的马屁。 后者只是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笑道,“毕竟还只是一群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做他们做点道行也想跟我斗?” 说完,得意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不管怎么说,他们镐京第二冶炼厂都曾经有着国字号背景,官方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 再加上他在体制里也有不少关系。 想要把事情闹大,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没错,我早就看出了那几个年轻人不靠谱,这下他还不是得乖乖的把给咱们涨工资?” “呵呵,上次姓孙的那小子还嫌弃我差旅费报的太多,想要来查账,这下子我看他们还查什么?” “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姜还是老的辣……” 这些家伙抱成一股绳。 无非就只是利益使然而已。 用了太久的铁饭碗,谁也不甘心在这个时候交出去,依旧天真的想要维持原状。 可就在这个时候。 副厂长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先是厂长李明凯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孙东来和张启凌分先后跟在他的后面。 “不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接下来就省事多了。” 笑眯眯的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张启凌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高利森的身上,“外面这么热闹,高副厂长难道不打算出去看看?” ##第171章 穷途末路!很刑!很可铐! 听到这话。 高利森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他没想到张启凌这么快就喝完了茶出来,甚至都没有知道朋友的半点消息。 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 仍然镇定自若的坐在老板椅上,同样是笑着回答道,“张总说笑了,以我们这些人的身份,不太适合去凑外面的热闹。” “我手头上倒是还有几个单子,如果不尽快完工,咱们厂恐怕要面临天价的赔偿。” 不动声色的将了张启凌一军。 后者就好像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慢条斯理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身份?高副厂长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然后转头看向李明凯,“李厂长,正好趁大家都在,就麻烦你宣读一下厂组织部刚刚作出的决定吧!” 话音落下。 全场皆惊。 按照正常流程,厂组织部开会绝对不可能绕开了他们这些人。 但眼下看起来,事情恐怕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 李明凯眉头紧皱。 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 用沙哑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我厂组织部最近接到举报,有关高利森、王显荣……二十七同志存在重大贪污受贿等违法行为。” “经我厂组织部研究决定,暂停涉嫌违法行为的这二十七位同志一切职务,并交由官方有关部门做积极调查,以上!” 当他的话说完。 整个办公室里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 其中一个刚刚被念到名字的人很快反应过来。 猛的一下扑到了李明凯身边,满脸仓惶的辩解道,“不关我的事!工人罢工真的不关我的事!” 被吓得彻底没了分寸。 急忙指着高利森说道,“都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挑唆我们去做的,我没有贪污啊!” 他的这番举动,立刻让其他人也猛然清醒。 一股脑全部围到李明凯身边,疯狂的为自己开脱。 看着面前这群曾经一起奋斗过的老同事。 李明楷在心中不由长叹了一声。 他很清楚,这些在过去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家伙,早就已经随着时间推移而被磨去了棱角。 谁的屁股上都不干净。 办公室外哄闹的声音依然在持续。 李明凯终于把心一狠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是我厂组织部作出的共同决定,包括我在内任何人都无权更改,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有关部门调查清楚!” 他的这番话,从本质上就是判了这群人的死刑。 吃拿卡要。 贪污腐败。 这些年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就没少干。 如果真要严格调查,没有一个人能吃得了兜着走。 “呵呵,你说做决定就做决定吗?” 坐在老板椅上,高利森突然冷笑道,“没有我们参加的厂组织部会议不存在任何效力,你们这样做既不合规更不合法,所以我拒绝配合!” 就像抓住了溺水后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明凯的话让他们完全绝望,此时又一边倒的站在了高利森身边。 “对!没错!我们也是冶炼厂的高层领导,这种会议凭什么不让我们参加?” “告诉你们休想搞一言堂!我就算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也绝不允许你们胡作非为!” …… 冷冷的看着这些家伙,孙东来嘴角挂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高层?领导?” “到现在你们还没清醒吗?奉劝你们一句,最好积极配合调查交代问题,大清早就亡了!” 在冶炼厂提出并购方案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了跟国有制撇开一切关系。 可笑的是这帮家伙,到现在还没搞懂谁才是真正的金主…… “无规矩不成方圆。”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坏了规矩?” 高利森的脸色阴沉的都快滴下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启凌说道,“没有了我们提供货源和客源,你这个厂子还能经营得了多久?” 随手摸出一支香烟点燃。 张启凌起身走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规矩,都是人定的,我给过机会可你们都没有珍惜,对了,还有一点忘了说……” “或许我不是镐京的天,但对你们而言,我就是规矩!” 我就是规矩! 短短的五个字,却掷地有声。 就连李明凯都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话。 曾经脚踏黑白两道的大牛不敢说出口。 红极一时,被奉为财神的于万红也同样做不到这么嚣张。 可转念又想到。 这俩家伙,一个被张启凌亲手送进了大牢,一个被逼得远走他乡,或许此生都没有再回来的那天。 李明凯此时才真正意识到。 不管是他也好,还是面前的这群老伙计也罢。 都太低估了这位年轻人的实力和手段! 高利森哑然。 剩下的二十六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这本应该是属于他们的一场逼宫大戏,却最终成为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当孙东来把一本本账簿甩到办公桌上。 里面详细记载了他们这些年来,所有的工费开支和报销。 在冶炼厂里。 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最终形成了一套由上至下的完整潜规则。 这就像是一颗依附在人体上的瘤子。 如果不尽快切除,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威胁到生命的隐患。 对张启凌来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不破不立! “姓张的,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这个场子我迟早会找回来的!” 事情发展到眼前这步,高利森哪里还有半点回天的余地跟办法? 撂下一句狠话后便想起身离开。 却不料被孙东来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去路,“在张爷面前放狠话的人多了,但通常没一个有好下场。” “所以不好意思,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其实在他的计划里。 并没有准备把这些家伙赶尽杀绝。 可高利森既然敢把话头牵到张启凌的身上,那孙东来又岂肯善罢甘休? 拿起手机直接就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几个穿着制服的官方执法人员便快步走进了办公室。 亮明了身份和手续之后,当场就把高利森和那群人全部都给拷了起来。 涉嫌贪污、挪用、虚报侵吞国有财产。 很刑! 很可拷! ##第172章 很腥很苛刻! 看着官方执法人员带走这些家伙,张启凌并没有多说什么。 种下什么样的因就收获什么样的果 既然是成年人了,都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光是从账面上来看。 高利森他们就像粮仓里的一只只耗子,这些年从冶炼厂里盗窃了数量惊人的国家财产。 最终成长为体型臃肿的硕鼠。 最可怕的是上行下效,所以说就在他们的影响下,整个厂子都已经烂到了根上。 杀鸡儆猴。 壮士断腕。 都是张启凌势在必行的…… 可就在他以为事情到此就画上句号,准备推行下一步的时候,一声满是嘲讽的冷笑从门外飘然而至。 “好一个跟张爷作对的通常没有好下场。” “说这么大的话,就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随时话音落下。 两个熟悉的面孔慢悠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先生?” “段小姐?” 高利森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满是惊喜的脱口而出,“你们怎么来了?” 男人正是赵庆和段迎花。 前者满脸戏谑的看向张启凌,“我本是想来探望一下老朋友,没料到却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不过今天恐怕要让张爷失望了,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你动不了!” 说完。 段迎花直接把手里的电话交给了一个官方执法人员。 他对是话筒“嗯嗯啊啊”了几声。 等到电话挂断后,看也没看张启凌等人,大手一挥便招呼道,“松开这些人,局里还有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孙东来闻言神色一变,张嘴就想怒斥。 可被身边的张启凌轻轻按住了肩膀,“西北王果然好手段,爪牙已经伸到镐京来了吗?” 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暴怒。 在他平静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赵庆敏锐地觉察到了这点,感觉自己就像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当下再难掩饰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恨意。 面上五官逐渐扭曲,“没错,沈家顾得了你一时难道还能护你一世?” “我岳父大人已经正式决定经营镐京,姓张的这次你死定了!” 扭曲的人格让他无比记仇。 在蓉城遭遇的一切,如同一根耻辱柱将他牢牢的定在上面。 这让赵庆无时无刻不倍受业火煎熬,就连做梦都想要找张启凌复仇。 爱极了他的段迎花,把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又经历过龙凤山公墓跟沈家的冲突…… 于是将这一切添油加醋的全部吐槽到了西北王那里,还不惜以父女关系为要挟。 这才最终敲定了这个进军镐京的计划。 “还是那句话……” “想让我死的人很多,但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且西北王不出面,你们俩算什么东西?” 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张启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对夫妻对面,“原来是客,我也不想欺负你们。” “5分钟之内,带着这群垃圾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我只怕是要西北王出面来带你们回去了。” 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却让赵庆和段迎花同时变了脸色。 特别是前者。 曾在老财的小院中见识过张启凌那可怕的身手。 身为西北王麾下的虎将之一。 纳兰措在他面前就连一招都没接下,如今都还躺在病榻上,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下不了床。 加上澹台豺舅也被钱老重伤,如果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够张启凌随手收拾的。 “姓张的,事到如今你还嚣张什么?” “西北王可是我们最重要的货源,没有了他供货,冶炼厂根本就连原材料都凑不齐!” 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 高利森此刻也是把张启凌给恨到了骨子里。 却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这个年轻人,有着怎样恐怖而惊人的力量…… 他的话才说完。 还在等着赵庆接下来给他撑腰。 却不料一个人影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脸上。 “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在张爷面前呲牙咧嘴?” 孙东来此刻也是愤怒到了极致。 一改往日在厂里温文儒雅的样子,“张爷心善,打算给西北王一个面子。” “可我不同,就只是张爷座下走狗而已,我保证在三天之内让你们把牢底坐穿,我说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孙东来心里很清楚,今天当着冶炼厂这么多人的面,绝不可能让张启凌丢掉半分颜面。 也是第一次生出了动用家族势力,跟西北王掰掰手腕的念头。 赵庆也是怒极反笑,“好好好!说得好!” “你这话我记下了,三天后我会带着他们来送请帖,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关门才好!” 双眼之中血丝遍布。 恶狠狠的跟孙东来对视在了一起。 可张启凌仍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们还有三分钟时间,西北王在我这的面子可就要耗尽了。” 段迎花神色复杂地朝他投去了一眼。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话不似做伪。 那澄澈如波的眸子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满是血腥的,赤果果的杀意。 这家伙恐怕是真打算把他们给全部留下! 生意遍布国内的沈家,也没理由全力资助一个三言两语就会被吓住的废物…… 想到这里,段迎花丝毫犹豫。 直接拉过赵庆转身就走,“山不转水转,阁下的好意我替我爸收下了,咱们来日方长!” 站在旁边的高利森等人见状,不由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那可是西北王的女儿跟女婿! 竟然被姓张的这小子三言两语就给吓走? 可还来不及等他多想。 身旁这些劫后余生的家伙,哪里还顾得上撂下什么狠话? 纷纷狼狈的疯狂跟上。 生怕自己迟了一步就再度成为阶下囚…… 眼中的怒火依旧在熊熊燃烧。 孙东来回过头满脸不甘的说道,“张爷,就这么轻松的让他们离开?” 原本想要杀鸡儆猴,如今却成了竹篮打水。 这种功亏一篑的挫败感,让一直负责冶炼厂的孙东来几乎要原地爆炸。 “没关系,这件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而张启凌却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西北王一直藏着牌,或许我还有几分忌惮。” “可如今既然都摆在了明面上,接下来就是我们提出苛刻条件的时候了,这面子不会白给的!” ##第173章 超人卓识!张启凌的决断!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西北王。 张启凌在心里对他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和敬畏。 陈庆之的巅峰时候有多厉害他不清楚,但能使其甘愿为之折腰。 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赵庆居然还敢追到镐京来?” 回到了清水阁,简单说明了一下今天遇到的情况。 钱胖子第一个坐不住,站起身就开始骂娘,“还是社会的毒打挨得太少,一个吃软饭的狗东西也敢跟我们叫嚣?” 老财也是点了点头,“再一再二,我们可以当他是不懂事。” “可再三刁难,还敢把手伸到了冶炼厂,我建议这次一定要给他好好的上上课!” 镐京第二冶炼厂是他们如今安身立命的根本。 既然选择触碰底线。 那就必须得做好立正挨打的准备…… 在这点上。 所有人都不会含糊! 张启凌那双澄澈的眼睛逐渐虚成了一条缝。 平静的脸上仍旧看不出喜怒,“赵庆不足为惧,他就连西北王的一条走狗都算不上。” “真正的麻烦你们恐怕还没有意识到……” 他的话音落下。 整个房间内很快陷入了一片沉寂。 良久后。 却是小玉率先打破了安静,“张爷,我觉得这件事挺蹊跷的。” “我们先在蓉城跟西北王的上门女婿闹了一场,紧跟着就在贵城发现我爸的死和他有关,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些事太过巧合了吗?” 不仅是她。 其实孙东来几人都有这种感觉。 只是张启凌不开口,他们也不好妄自揣测。 老财点点头,“小玉说的没错,我闲来无事随便算了一卦,发现竟是驱狼吞虎之相。” “至少从卦象上来看,是有人在故意做局,扔出来诱饵在引我们入瓮!” 众人听罢。 不由在心头嗤笑了几声。 诫命榜眼。 这在西南可是凭真本事闯出来的名头。 特别是在跟了张启凌之后,老财就极少在开卦测运了,眼下显然是他刻意为之。 孙东来思量了片刻说道,“张爷,我觉得咱们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不管是赵家还是西北王,单纯只在镐京的势力都远不如我们,在没搞清楚真相之前,与其冒险动手不如索性先观望一段时间。” 不动如山。 四平八稳。 这虽不是什么好法子,但正好适用眼下的情况。 就算西北王的谋划再厉害,只要他们的人动起来就必定会有破绽可循。 对此,张启凌也是微微颔首。 随即开口道,“静动相宜,明晦相依,未尝不是个破局之道,可也太过小气。” “接下来,东来把冶炼厂那边安抚好,货源和客源的事情沈家那边会有人来跟你对接,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调查牛虎铜案。” 说完,嘴角挂起了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钱胖子猛地一拍大腿。 站起身来就咋咋呼呼的拍起了彩虹屁,“高啊!张爷这手打草惊蛇实在是高啊!” “随便赵庆那废物怎么上蹿下跳,他其实压根儿就奈何不了我们,不如摆明车马,跟他背后的西北王过过招!” 别看钱胖子长相猥琐。 但眼光确是极准。 立刻就看出了张启凌的真正意图。 而阿六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眉头微皱的说道,“张爷,西北王可不比大牛或者于万红……” “咱们现在真的做好准备要跟他正面冲突了?” 久在江湖流浪。 很清楚西北王三个字的真正分量。 陈庆之也轻轻点头道,“张爷,我认为调查牛虎铜案势在必行,但是不是可以在暗中进行?” 回想当年在草原上的一战。 这位白马探花眼中逐渐流露出了点点灼热的精光,“如果冲突在所难免,我们不妨藏刀于鞘……待我出刀时,光寒十九州!” 张启凌闻言。 上前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以后必然有机会让你跟西北王再战一场。” “不过眼下我们却有两件是要做……” 见他开始说起了正事。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挺直了腰杆。 张启凌随即正色道,“首先牛虎铜案这条线索必须要尽快查清楚,阿六和小玉的身份也不用在隐藏,直接放手去查!” “这件事就由钱胖子牵头,无论镐京还是帝都的专家,只要能起到作用的,都不妨给请来。” 西北王。 张义成。 石步金。 至少在这件东西上,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启凌也想搞清楚自己爷爷到底隐藏了什么。 小玉和阿六对视一眼。 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欣喜莫名的光彩。 张启凌这句话,不仅是帮他们摆脱了多年的颠沛,更是认可他们在这个团队中的地位。 而钱大钧则是碘着个大肚子急忙应承下来。 这事对他来说倒不是压力很大。 遇事不决,直接用钞票开路就行,再高明的专家也能让他给请来。 而且他现在正好经营者古董铺子。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由他来调查牛虎铜案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张启凌紧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孙东来,“虽然不知道赵庆他们那边具体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无非就是想要断掉冶炼厂的生意,所以在未来一个月,我要你尽可能去并购镐京跟能源有关的行业。” 如今在蓉城那边。 他旗下的房地产行业发展极为迅速。 随着囤入的地皮不断升值,沈琦跟在电话里商量后,决定继续不遗余力的囤地。 在他们的判断中。 眼下单位分配的福利房正在不断萎缩减少,或许很快就会消失在历史的潮流中。 商品房的大趋势正在缓缓到来。 而且以这个行业所展示出来的潜力,很有可能在以后成为支撑地方GDP的关键因素! 张启凌虽然没有上过太多的学,但并不妨碍他的眼光和见识。 之所以还没在镐京开始布局房地产。 一来是冶炼厂这边还没有彻底理顺,很难再分心兼顾。 二来于万红的遭遇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在自身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任何依附于人的举动,都是在与虎谋皮! 只是听到他这话。 孙东来不由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张爷,现在西北王那边很有可能断了我们的货源。” “这个时候再扩大规模,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番茄系统BUG,前一章重复真不是我故意搞事,可怜委屈~~) ##第174章 提前布局!郑子君来访! 冒险吗? 张启凌目光微凝的摇了摇头,“这不是冒险,这是我们必须要的走的一步……” “我跟沈琦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具体你等她的人过来再具体商议,大概上钱不是问题。” 有了沈家的全力支持,很大程度上缩短了张启凌发展的时间。 见他主意已定,孙东来便立刻点头不再多说。 张启凌想了想,随即又补充道,“这件事可以在暗中进行,你最好不要出面。” 前者一愣。 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张爷,您这是想要提前布局?” 张启凌点点头。 在这些人面前,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还是那句话,赵庆不过西北王门下走狗并不可怕。” “我们真正要担心的还是西北王,我怀疑他的目的并非是帮女儿出气这么简单。” 面对强敌最好的办法就是未雨绸缪,动静相宜。 坐以待毙做并不是他的风格。 小玉和阿六对视一眼。 都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 他们一直都知道张启凌的实力雄厚,否则当初也不敢在大牛的追杀下收留他俩。 但现在动辄收购相关的工厂,还是让他们由衷的感到了震惊。 其实在张启凌和沈琦提出了这个建议时,后者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毕竟这其中要涉及到的资金链实在太大。 为了不引起帝都那位的注意,沈家如今的重点都放在了帝都房地产的开发上。 现在要拿出这么多的钱来,也并不是她能够擅自做主的。 不过好在沈秋林得知了具体的细节后。 当场拍案叫绝。 张启凌的这个计划,比上房地产的投资更低,虽然风险相对大了一些,但收益却也异常可观。 孙东来闻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张爷,这件事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当处理。” 言语间,透露了出了几分莫名的兴奋。 不仅是因为张启凌终于要开始加快脚步,更是终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这种被人信任和重视的感觉。 也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在安排好了这一切后,张启凌才总算松了口气。 以赵庆的性格,就算攀上了西北王的高枝,也注定成了不太大的气候。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看店的伙计敲门进来,“张爷,外面来了个小年轻说是找你的……” 小年轻? 张启凌一愣,随后颔首道,“你先招待客人落座喝茶,我稍后马上过来。” 想不出在镐京自己还认识哪个小年轻。 但他还是回房换了身衣服。 可等他刚刚走进了前厅,看清楚了坐在茶案前的人,便忍不住失声笑道,“郑先生好久不见,怎么想起上我这里来坐坐了?” 来人正是郑子君。 严格说起来,这家伙还欠着他的几个人情。 郑子君轻轻一笑,“张总这茶,要是现在还不喝的话,以后怕就没机会喝到了。” “所以我这不是厚着脸上门叨扰了么?” 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深浅的模样。 张启凌听他这话里有话。 当下也是笑着做坐在了他的对面,“郑先生,咱们好歹也是旧识了,捧杀这种事可不兴干啊!” 略带玩笑的一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愈发轻松。 给他又倒上了大半杯茶水。 张启凌这才不动声色的问道,“郑先生也是大忙人了,这次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按说两人之间的交情,并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熟稔。 郑子君也不感觉到意外。 客气的将茶水喝了三分之一,轻轻在茶案上叩了几下,礼数丝毫不差。 然后才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今天来也是受人之托,想给张总牵线搭桥的。” 听到这话。 张启凌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很快又平复下去。 不无诧异的问道,“哦?在镐京谁这么有面子,居然请到了郑先生来做说客?” 郑子君早就想到他会这么问。 也不矫情,直截了当的回答,“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 “曹渠!”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就如张启凌所想。 郑子君的家庭背景很不简单,勉强跟沈秋林有几分相似。 他家长辈在建国之前立下过许多功劳。 后来选择远离帝都,反倒是回了老家镐京。 在政商两界都很有影响力。 也就只有曹渠这种层次的人才有可能请的动他。 对此。 张启灵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接下他的话茬。 郑子君见状也不生气,仍是温和的笑道,“张总好像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看来曹老板果然是找对人了……” “如今镐京这边于万红远走他乡,恐怕很难再有回来的那天,张总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如果是在几个月以前。 听到这个消息,张启凌或许还会认真的考虑。 可现在老财他们全盘接手了大牛遗留下来的地方,沈家也对自己全力投资。 在商言商。 投奔曹渠,就跟赵庆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都是人家门下走狗罢了。 想到这,张启凌叹息一声后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于万红。” 平静的一句话。 却透露出太多的信息量。 郑子君没料到对方拒绝的如此果断,稍有失神了片刻,这才好奇的问道,“我知道张总有些关系和背景,不然当初也不会逼得李奇峰低头了。” “可是曹老板不一样,他在国内也算是一方大员了,不给他面子的人会很少。” 一边说。 他的眼睛一边紧紧的盯着张启凌。 试图从这位比他还要小的年轻人脸上,看出些许内心深处的波动。 可张启凌古井无波的双眸,如碧波般澄澈。 郑子君这话在他听来其实也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当初钱大钧家里的长辈出面,可是逼得曹渠不得不亲自去放人…… 简单的酝酿了一下措辞,张启凌才徐徐开口道,“这跟我的关系和背景没有关系,只是有前车之鉴,后人本该警醒。” “不过要是曹老板愿意,我们倒是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合作。” 眼下大敌当前。 张启凌可以在战略上面藐视赵庆,但落在实处绝不会有半点轻敌。 并不在意多一个合作伙伴…… ##第175章 强强联盟!沆瀣一气? “哦?” “看来张总心里已经是有了计较?” 被勾起了兴趣。 郑子君饶有兴致的俯下了身子,“张总能不能详细跟我聊聊,也好让我去回复曹老板。” 张启凌点点头,“当然,我不想也不愿意去做任何人的傀儡,但是却并不介意跟人合作。” “曹老板不管是求财求名或者求利,我都可以做得不比于万红差,甚至更好。” 哪怕曹渠的家世或许不如钱胖子他们。 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张启凌都不愿意牵扯到这层关系。 他很清楚得到和付出,永远都是成正比的。 有些代价他付不起。 而曹渠在镐京经营了多年,根深蒂固不说,关系网更是遍布全省。 如果能跟他达成合作,将在最大程度上降低西北王给他们所带来的冲击。 “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郑子君饶有兴致的追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具体是哪种合作方式呢?” 杯中茶水渐渐没有了升腾的白气,可他却并没有在意。 张启凌见状,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合作,大家自然是各有所求。” “而这个世界的本质,无非就是等价交换。” 好像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理论。 郑子君脸上的兴趣越发浓厚。 张启凌的话才说完,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能否再详细一点?” 在如今的镐京。 他面前这位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潜力,或者说是实力已经足够引起上层的侧目。 即便是他也必须有足够的重视。 张启凌轻笑了两声,目光却望向窗外的人来人往,“比如我想要在镐京站稳脚,就一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我需要曹老板给我提供足够稳定的庇护。” “作为交换,我可以为他重回帝都牵线搭桥。” 钱、孙两家的势力毋庸置疑。 但对张启凌来说,这就是一柄双刃剑。 钱胖子跟孙东来这俩家伙,跟在他身边到现在都没用过几次家里的关系。 哪怕大家没有把话放在明面上,张启凌也大概能判断出这其中的利害。 “好小子!” “我猜的没错,你果然在帝都有人脉!” 郑子君激动的直接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你说的没错,到了现在的层次,确实没必要成为别人的傀儡……” “你放心,你的意思我会完整的带给曹老板,相信他会做出对你们都有利的选择!” 在外人看来。 郑家在镐京乃至省内,都有着绝对超然的地位。 可对于郑子君这样的小辈来说,却像是坐困围城。 帝都! 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曹渠。 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也正是因为相同的需求,让郑子君和曹渠在暗中结成盟约。 要是能再把张启凌拉进来,那就更好不过了。 可当他的话说完。 张启凌转过头,神情突然凝重的说道,“实不相瞒,我接下来的重点将会是在能源行业上。” “这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其中就包括了西北王……” 随着他最后三个字落下。 茶室里的气氛很快变得凝滞起来。 郑子君异常错愕的看向了他,“你跟段宏军结下了梁子?” “按理说,他的手不应该伸到镐京来才对。” 应该是知道不少隐情。 而张启凌也同样没打算把话说透。 两人便这样相视沉默了好几分钟,郑子君才继续开口道,“按说我还欠着你的人情,在镐京地面上不是特别大的事情我都能摆平……” 显然是误会了张启凌的意思。 后者无奈的苦笑道,“郑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让你帮忙撮合。” “我跟西北王之间迟早会做过一场,所以提前把话说在前面大家都省心。” 郑子君听罢先是一愣。 随后放声大笑道,“张总你来镐京的时间不长,段宏军虽然号称西北王,但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踏足镐京吗?” 对于这件事,张启凌其实之前也有过猜测。 但大多也都只是凭空臆断而已。 见张启凌满脸疑惑的模样,郑子君也不再打趣,“就在七年前,那时候的段宏军带着五虎二将,正值意气风发,一心想要把西北矿藏的生意做到全国。” “可就在他踏足镐京的时候,遭到了我家二叔跟曹老板的联手阻击,险些让他折在了这里,要不是许下此生不入镐京的誓言,恐怕就没有今天的西北王了!” 他这番话虽然说的风轻云淡,可落在了张启凌的耳中却听出了毛骨悚然。 曹渠跟郑子君的二叔联手做局。 这才是让西北王过镐京而不入的真正原因! 似乎很满意他此刻面上的表情。 郑子君双目灼灼的起身道,“张总,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我二人也算是坦诚相见了。” “别人或许忌惮段宏军,但他在我这里不过是家里长辈的手下败将而已,更遑论曹老板?” 伟人曾经说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启凌同样站起身,伸出了右手道,“合作愉快!” 郑子君的出现。 就仿佛是把他身上的担子给减轻了不少。 接下来任凭赵庆那家伙怎么上蹿下跳,在镐京也注定只能以惨淡收尾…… 与此同时。 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赵庆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 段迎花正在跟他的岳父,西北王段宏军通话,“就连赫连叔叔都被人打成了重伤……” “我不管!我就要姓张的那小子死……” “你就不能亲自过来?我母亲临终前的话你是不是都给忘了……”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她想也没想的就笔直挂断了电话。 赵庆在旁边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不该这么跟岳父讲话,会伤他心的。” 段迎花不满的撇了撇嘴,“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不帮我帮谁?” “更何况我就见不得别人欺负你,就算是沈家又怎么样?这里可是在西北,还轮不到他们放肆!” 委屈的抱住了赵庆的胳膊。 任谁也想不到。 这个被西北王宠坏的小公主,居然还有这样小鸟依人的一面…… ##第176章 日月两轮天地眼!阴阳和合万物生? 对于赵庆而言。 他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了亲人。 段迎花对自己的好他都一点一滴的看在了眼里。 此刻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赵庆的嘴角总算挂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虽然我恨不得把姓张的那小子给碎尸万段。” “但是沈家也不是做慈善的,既然肯资助他就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好像抓住了某些重点。 段迎花抬起头,试探性的询问“你难道是想要去调查沈秋林?” “不行的!那老狐狸我见过,口风很严行踪也很保密,你在他那里查不出什么来的。” 想起往日跟沈秋林接触的情形。 段迎花沮丧的摇了摇头。 赵庆却是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我还没那个本事向沈秋林下手,不过……” “姓张的那小子却不难调查,而且你爸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很想把势力扩展到镐京,这些可都是我们的机会!” 双眼之中闪烁着点点精光。 如果张启凌是狗,那么赵庆就是一只豺。 苦够了。 穷怕了。 就算是吃腐烂的尸体,也要活下去。 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丝丝向上攀爬的机会! 段迎花见自己的情郎已是有了主意,很快就跟着兴奋了起来,“调查姓张的小子,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我保证把他祖宗三代的信息都给挖出来!” 不过是从穷乡僻壤里钻出来的一条泥鳅。 运气好了些。 被时势造推着走到了现在这步。 无论底蕴或者内涵,都远远没办法跟她这样的西北小公主相提并论。 赵庆宠溺的笑了笑,“好,都依你。” “那我接下来就会把重心都放在岳父的事业上,只要能让反对他的那些人闭嘴,我们的未来便一片光明……” 数次败在张启凌的手上。 反倒是让他看清楚了差距后越挫越勇。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张让他恨到了骨子里的脸。 不由狞笑道,“张启凌,好好的珍惜眼下这段时间吧,得罪了我,你注定不得好死!” 段迎花闻言。 也是妩媚的娇笑了起来,“对了,我还忘记跟你说,赵暮雪那贱人的下落打听到了。” “她居然没离开蓉城,一直都跟在沈琦的身边。” 赵庆眼前一亮。 面上的笑容越发狰狞,“算命的说得没错,我果然是逢凶化吉的命格。” “沈琦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至于那贱女人……嘿嘿,我会给张启凌一个天大的惊喜!” …… 清水阁众人自然不会知晓这一切。 往后的三天时间。 张启凌一直出没于镐京各大图书馆,煞费心思想要搞清楚牛虎铜案的真是来历。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将下九流的产业全部过到了谢眼镜的头上后,陈庆之和老财也难得的空闲了下来。 一边跟着张启凌四处奔波,一边在道上打探消息。 只是没这么快有结果罢了。 坐在清水阁的庭院中,张启凌郁闷的合上了那本厚厚的书籍。 在他查找的各种已知文献上,对牛虎铜案的记载少之又少,几乎也都只是寥寥数语。 根本查不出任何端倪。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忽然开口问道,“赵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小子最近还老实吗?” 原本以为按赵庆那扭曲的性格,报复必然会是如狂风暴雨般。 想不到这些天过去,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是在上蹿下跳的想要找盟友。” “不过应该没有哪家答应让他进门的。” 提起这个话题,老财当即戏谑的笑道,“曹老板果然不愧是镐京的地头蛇。” 对此。 张启凌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 曹渠和郑子君一个做梦都想重归帝都,一个迫不及待的打算将势力拓展出镐京。 他们根本就拒绝不了自己提出的条件。 而张启凌也是需要这两人提供相应的便利跟庇护。 至少在西北王段宏军这个点上,不需要他再去担心和谋划。 想到这,张启凌淡淡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他们帮忙,但咱们自己还是得把人盯紧一点。” “赵庆也好,段宏军也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老财急忙边笑边点头称是。 也是直到最近两天众人才发现,好像真的小觑了曹渠这条地头蛇。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 钱胖子忽然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张,张爷,我查到了……” 看着他跑起步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跳动。 张启凌也不禁笑了起来,给他递过去一杯凉茶,“你先喘口气慢点说,查到了什么了?” 钱胖子接过凉茶直接牛饮而尽。 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查到,查到牛虎铜案的部分来历了!” 话音落下。 张启凌猛地一下抬起头,声音瞬间变得低沉,“详细说说看。” 有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粗气。 钱胖子这才翻着白眼道,“开始我也托人找了不少专家,可对这东西基本上都没太深的研究。” “后来我索性对外放出话,说咱们古董铺子最近收了个牛虎铜案,结果镐京这边立刻就有反应了……” 别看钱胖子肠肥肚满。 但到了节骨眼上鬼主意确实不少。 他这一手炸鱼,还真把清水给搅浑了。 又把一碗凉茶灌下肚子,总算感觉气顺了不少,“那人据说是个破落户,早些年间家境也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因为某些特殊不能说的原因中落了。” “刚才我去和那人打了个照面,穿着浑身破烂跟乞丐一样,但见着我第一句话就说,牛虎铜案分一对,日月两轮天地眼,阴阳和合万物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 老财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神情无比古怪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嘴角抽搐的说道,“胖子,你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吗?” 钱大钧想也没想。 当场就回了他一个白眼,“你看我像是能懂的人吗?” 老财语塞。 只得转头看向张启凌,耐心的解释道,“日月两轮天地眼,出自朱熹在白鹿书院的楹联。” 后者点头,接着他的话补充道,“阴阳和合万物生,出自《庄子》的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出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万物生焉。” 钱大钧:…… 聊的好好的,你们扯什么朱熹庄子? 而且古云滇距离白鹿书院几千里,这二者还能扯上关系了? ##第177章 牛虎铜案的线索!孤煞地? 没有人搭理钱胖子迷茫的眼神。 张启凌有些疑惑的看向老财,“你怎么看这人的话?” 老财低头沉思许久。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但能说出这两句话的应该也是文化人。” “我建议咱们还是见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在这件事上。 向来玩世不恭的他也不敢有半点大意。 这个时候钱胖子才猛地一拍脑袋,补充说道,“对了,那家伙还说另外一个牛虎铜案绝对不可能在我们手上,说我们是在故弄玄虚……” 老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丫说话就不能别大喘气,一次性说完不行?” 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越长。 就连老财那满口标准的川味普通话都带了几分京腔。 钱胖子也不甘示弱,“天地良心,你又没问我好不好?” 没心思再看两人相互打碴。 张启凌摆了摆手道,“故弄玄虚也好,有真材实料也罢,把人请来聊过之后就清楚了。” 却不料钱胖子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要是能请来我早就把人绑来了。” “那老东西油盐不进,愣跟我说什么文人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死活都不肯跟我走……” 听到这。 张启凌也是哑然失笑。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有个怪脾气,甚至怪癖都是常见,可以理解的。 当下便起身打趣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见见好了,说不定还真是卧龙凤雏。” 老财在边上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要是卧龙凤雏那才是见了鬼,人家可是真神仙……” 可话音刚落。 就看见了张启凌迎面而来的幽怨眼神…… 半个多钟头后。 在镐京靠近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小巷子里。 随处堆放的凌乱杂物。 空气里还弥散着令人有些作呕的味道。 鼻孔里塞着两团卫生纸,钱胖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糟老头子道,“张爷,就是这家伙,您稍等我先过去跟他打个照面。” 说完便摇晃着浑身赘肉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将顺路买来的烧鸡往那糟老头子面前一放,大大咧咧的说道,“半只烧鸡半斤西凤,爷们儿这礼数算是周全了吧?” 从一张破烂的沙发上做起来。 老头子瞥了眼放在面前的东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烧鸡不是齐云斋的,西凤不是年份的,就你这也好意思讲礼数周全?” 钱胖子脸上肥肉抽搐了几下。 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头子问道,“你鼻子动了几下,就给闻出来了?” 后者笑笑并没搭他话茬。 目光却从他的身边穿过,笔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张启凌,“就是那小子想要打听牛虎铜案?” 钱胖子耸了耸肩,“你又不愿意跟我走,当然只能请我家张爷过来了。” 糟老头不屑的轻笑两声,“水浅王八多,这年月什么人都敢自称叫爷了?” 这话立刻引得钱胖子不满。 刚想说话,却不知张启凌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老爷子见笑了,这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戏称罢了,做不得数的。” 糟老头子斜瞥了他一眼。 倒也没再继续冷言冷语,只是歪着脑袋问,“就是你放出话来,手上有件牛虎铜案?” 张启凌没有答话。 转头看了看钱胖子。 只见这家伙脸不红心不跳,讪笑了两声说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想要知道具体的,老爷子你是不是得表现出一点诚意来?” 糟老头子嗤笑了两声。 满脸轻蔑的指着张启凌说道,“牛虎铜案,就他?” “你问问他自己敢说这话吗?配吗?” 站在后面的老财闻言。 当场就呲出了牙,“老东西,给你三分颜色是不是就想要开染坊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家张爷是天人之相,一个破牛虎铜案拿来只配当夜壶!” 糟老头子也不是吃闲饭的。 当场一个激愣就从破沙发上蹦了起来,“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是有人给他换了命格?” “他家先人先在要不是还葬在孤煞地,这小东西早就死的没影了,还敢跟我在这充大头?” 这话出口。 老财目光中瞬间闪过了一抹寒光。 脸上戏谑的神色尽褪,“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糟老头子冷笑着用斜眼望来,“怎么?被我说戳穿了就打算翻脸?” “想要来硬的就直接明说,别给老子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什么玩意儿?” 老财显然没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同样冷笑连连。 可刚打算上前,张启凌却突然开口问道,“孤煞地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的我先人被葬在了孤煞地?” 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下水来。 爷爷是没人可以冒犯到的底线,如今却听人这么说,他又岂肯善罢甘休? 那糟老头子眼中满是挑衅,“就是字面意思,难道你听不懂?” 随即又抬起破破烂烂的手臂指向老财道,“这老瓜怂早就看出来了,有本事你问他。” 张启凌猛然回头。 双目如炬。 盯得老财背心一阵发凉,急忙摆手解释道,“张爷,您千万别听这老东西胡说八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孤煞地,他懂什么风水?” 老财现在也是恨得牙痒痒。 万万没想到在这种破败地方居然会遇见个同道。 岂料那糟老头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继续在边上煽风点火,“孤煞地,顾名思义,就是在生前建坟用寿命去养,为的就是帮后人篡改命格。” “啧啧啧,老头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对自己真这么狠的人,小子,你家长辈我打心眼里服气!”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张启凌强行不让自己被负面情绪所影响。 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后。 这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波涛,“看你的岁数,我尊称你一句老前辈……” “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跟我胡言乱语!” 见张启凌似乎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糟老头子立刻急眼了,一蹦三尺高的叫道,“什么叫我胡言乱语?” “老子说的每一个字都比珍珠还真!” ##第178章 真相!和过去的告别!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都冒犯到了我。” 张启凌冷冷的看着他。 然后摆了摆手,“把人带回清水阁,如果不把问题交代清楚,那我就算把你养到老死也无妨。” 说完。 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离开。 老财此刻背心已然是被汗水全部浸湿。 好不容易回过了神,上前一把就拽住了那糟老头子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狗东西,等回去了再跟你算账!” 说罢便托起他往车里走。 吓得他顿时开口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住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 看到巷口停下的那辆好话越野车,谁还敢上前触霉头? 纷纷缩了缩脖子。 就全当是没看见这幕。 反正就只是个糟老头子而已,无依无靠的,这年头谁还顾得了这些? 也吃了一肚子瘪的钱胖子。 瞅准了个机会,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糟老头子的后颈上。 整个世界立即安静了下来。 老财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想不到你小子还会这手,以前没少练过吧?” 钱胖子拍了拍胸脯,得意的说道,“那是!” “想当年胖爷在帝都,遇到不听话的妹子,直接这样一巴掌拍晕,接下来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财瞬间哑然。 忘了这小胖子可不是什么好鸟…… 十几分钟后。 众人开车回到了清水阁。 原本钱胖子想要把人给弄醒,张启凌却摆了摆手,“先把他扔到后院去,找个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要别出来就行。” 紧跟着目光转向老财,“你跟我去书房,有些事我想要跟你聊聊。” 后者的额头上顷刻就遍布了冷汗。 急忙点头答应一声。 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便跟着走出了前厅。 孤煞地这件事恐怕是很难再瞒过去了…… 果然。 到了书房之后,张启凌眉头紧锁的看着他。 直奔主题的问道,“孤煞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财张嘴刚想说话。 就听见张启凌紧接着说道,“你别想着能敷衍过,在外面我可以维护你,给你留着面子。” “但回了家里,你要是再瞒着我,那就是这拿我当傻子了。” 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 所有的话都被张爷给堵死了,老财只得低声的答道,“那糟老头子说的没错。” “孤煞地大概就是那么个损己利人的东西,不过张老爷也是为了张爷好,您没必要……”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张启凌便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了我好?” “那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对于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从小老爷子就不准他碰,所以张启凌根本就不相信。 可如今事实就这样意外的摆在了面前。 难怪老爷子平时看上去身体没毛病,却在突然间就陷入弥留…… 老财撇了撇嘴道,“张爷,您话也不能这么说。” “老爷子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只怕也早就算到了自己的命数。” 可他的话音才落。 迎头就对上了张启凌那双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摩擦着嗓子,“你觉得他是对的?” “你觉得我需要他这样?” 整个房间的气氛只在刹那就跌到了冰点。 老财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 张启凌的这幅模样,他还只在海莉去世的时候见过,哪里还敢再多说半个字? “逆天改命,逆天改命……” 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 张启凌这才转头看向老财问道,“你是诫命榜眼,告诉我之前的命格到底是什么样的?” 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吓得打了个哆嗦。 老财努力挤出个笑脸,却是不敢再有所隐瞒,“命代天煞,其形早夭,按说应该活不过八岁。” “那糟老头子或许就是看穿了这点,所以才敢大放厥词。” 张启凌听闻。 就如同是被抽走了身体里的全部力量。 踉踉跄跄了几步。 扶住了边上的桌子这才没摔倒,“命代天煞,其形早夭……” “你的意思就是说,老头子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布这个局了对吗?难怪……难怪……” 从小就不让他接触玄学。 在住院时强行把自己诓到了蓉城。 就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来见。 直到这一刻。 张启凌才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串联了起来。 往日种种。 恰似那泛滥的大江潮信滚滚翻涌。 被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 全身气机全部汇聚于胸口不断凝结,最终让他连呼吸都很困难。 随即一口淤血就猛的吐了出来。 在旁边埋着脑袋,不敢说话的老财见到这幕,急忙惊呼一声便迎了上去,“张爷!张爷您怎么了?您可别吓我!” 可张启凌哪里还有力气回答他的话? 惨笑了两声,挣扎着说道,“老不死的东西,你是要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当即眼前只剩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梦里。 张启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长大的地方。 吹过了山村乡野的微风。 从树枝的缝隙间透下的斑驳阳光。 村头那家的小寡妇还在对着他妩媚的浅笑。 那个老不死的家伙,依旧坐在溪边的大榕树下,跟人吹牛喝茶…… 当刺鼻的西药味道袭来。 他这才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张启凌从小就很反感这种西药味,一度还上升到过敏地步。 此时他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天花板。 刚才在梦中的画面,就像老旧电影般一幕幕不断上映闪过。 良久后。 记忆才逐渐一点点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老爷子不在了…… 那些过去的东西最终也都是回不来了…… 当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张启凌翻身从病榻上坐了起来,顺手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 似乎是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 陈庆之等一众人慌忙冲了进来,满是担忧的问道,“张爷您醒了?” 张启凌点点头。 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声音沙哑的说道,“回去吧,我没事了。” “是时候让那糟老头子交代清楚一切了。” 众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忽然觉得张爷,这一觉醒来就好像是变了个人…… ##第179章 以指为针!古滇隐秘!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个道理张启凌很早之前就理解的通透。 对于爷爷张义成的做法,他虽然选择了跟自己和解,但依旧不相信这样所谓的孤煞地。 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算我是一条狗,也可吞天食地。 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往事中无法自拔…… 所以即便是看到了众人脸上挂满了古怪和担忧,张启凌依旧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只有老财试探性的上前说道,“张爷,要不您还是再休息一会?” “那糟老头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去办就好了。” 张启凌淡淡的摇了摇头。 即便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中的迷惘已是尽褪,“这件事牵扯太深,我要亲自会一会那老头子。” 关于牛虎铜案。 他现在也看不透那糟老头子的底细。 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还原当年发生过的一切。 张启凌总有种预感。 这件事牵扯到的人和事,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严重…… 众人见他如此坚持。 当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小玉很快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车回到了清水阁。 此时天色早已完全暗淡了下来。 21:30 并没有多做停留,张启凌直接带着众人来到了后宅的一个小屋子里。 谢眼镜正带人亲自守在这里。 见他到来,急忙迎了过去,“张爷,您,您这就休息好了?” 吐血昏迷的事情被很好的控制在一定范围。 可也没故意瞒着谢眼镜。 张启凌点了点头,“我没事了,那老头子现在怎么样?” 谢眼镜无奈的苦笑了两声,“刚开始大吵大闹,后来嗓子喊哑了又开始挠门。” “要不是我们的人进去拦着,只怕现在手指都快全断了,也是个老犟种。” 对此张启凌也确实没感觉到多少意外。 答应了一声后就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那糟老头子蜷缩在墙角,对摆放在面前的吃食好似半点都不感兴趣。 嘴里还颤颤巍巍的嘀咕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抓我……求你们别抓我……” 张启凌见了这幕,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老财在边上适时地提醒道,“张爷,这老小子好像不是装的,他脑子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 钱胖子也急忙开口补充道,“我也调查到,他年轻的时候风光过一段时间,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落魄了。” “据说好像跟他的家世有关系,被父母当年的仇人给寻上了门,一把火将他的老婆孩子都给烧死了。” 江湖恩怨不及妻儿。 这种事情,哪怕是他们袍哥都是不齿的。 否则当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站出来反对魏三。 张启凌微微颔首。 慢步走到那糟老头子的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抓你回来吗?” 好像并没看到众人的出现。 张启凌的话把他给吓得浑身一个激愣。 糟老头子连忙把身体给蜷缩成了一团,惊恐的不断摇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龙淮山……我真的不是龙淮山……” “我也不知道什么牛虎铜案……” 看着他的这种反应。 张启凌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五个字。 幽闭恐惧症! 这个叫龙淮山的家伙,必然是被人囚禁过。 脸上的表情和症状寻常人是根本伪装不出来的。 想到这。 张启凌当即双指成针,电光火石之间便点在了龙淮山的眉心。 滂沱的气机随之涌动。 根本不用他开口,众人见状急忙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生怕发出丁点声响打扰到了张爷。 龙淮山只感觉一股暖暖的气息从眉心涌入,随后整个就开始变得逐渐平静了下来。 足足十来分钟过去。 当张启凌的手指收回,他这才徐徐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问道,“我这是在哪?” 前者在房间里随意的坐下,面色平静的说道,“龙淮山,你不用装了。”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对自己的医术极有自信。 况且在这糙老头子的眼里,张启凌分明看见了一缕精光闪过。 沉默。 半晌后,龙淮山才扶着墙角一点点站了起来,“小子,我看你面色不是才经历了大悲就是大喜。” “刚才出手,耗费了你不少气机吧?” 气机这种东西玄之又玄。 若没有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苦修,根本就感应不到。 张启凌抬起眼皮,直视着他说道,“不装了吗?精通面相玄学,又懂气机之道。” “说你只是个普通人,只怕没人会相信。” 对于这话。 龙淮山嗤笑了两声,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小小年纪,心思城府如此深重。” “看来给你逆天改命那人做的倒也算不错。”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纷纷露出怒容。 就是因为逆天改命这四个字,才导致了张爷吐血昏迷。 面前这老菜帮子明显是不安好心。 却不料张启凌面上毫无波澜,摆了摆手道,“你无需再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刺激我。” “我也没心思跟你来讨论这些,现在我只想知道关于牛虎铜案你到底都知道多少?” 很清楚跟这种人老成精的家伙交锋,绝不能被他左右了情绪。 张启凌在此时此刻,已然心如止水。 龙淮山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年轻人的表现,已是超出了他的之前的预料。 当下无奈的苦笑两声,“不愧能把气机修炼到这般浑厚,心志果然坚毅。” “看在你渡我浑噩的份上,我劝你一句牛虎铜案本寓不祥,我这一身的毛病和结局都是因它而起!” 听到这话。 张启凌的眉头微微皱起。 却当即摇了摇头,“你但说无妨,我信命,可从不认命,不然也走不到今天。” 龙淮山放声大笑。 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瞬间变得阴沉,“同样的话我三十年前也说过,可现在……” 似乎陷入都了对过去的回忆中。 龙淮山声音一点点变得沙哑,“牛虎铜案本有一对,世人只知其是古云滇人用来祭祀之物,却并不晓得在三千年前的古滇国哪里有什么正神?” “他们所祭祀的无非都是些牛鬼蛇神,甚至自然精怪,而这个神秘的国度,存在了不到两百年便匆匆消逝,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第180章 土伯!牛虎铜案的来历! 对于历史虽然有很深的涉猎。 但龙淮山的问题还是让张启凌陷入到了沉默。 毕竟术业有专攻。 在牵扯到特殊的历史时期,他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后,才缓缓开口道,“先民的信仰在各个朝代,乃至不同的地域都有不同。” “在我看来,山精妖怪和漫天神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都是为了满足人类的欲望罢了。” 向来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在这点上张启凌的立场从未改变。 龙淮山闻言却是轻蔑的嗤笑了两声,“亏你身上还背着上一代的命数。” “还没成气候就打算掀桌子砸碗了?” 站在边上实在看不下去的老财。 满脸阴沉的站了出来,“命者先气后运,怎么能跟精鬼杂怪混为一谈?” “张爷不信鬼神之谈,自然百无禁忌,你若还想要诡辩,我可以陪你慢慢聊。” 诫命榜眼岂是浪得虚名? 在自己擅长的这块领域,除了当年的铁嘴半仙,张发财还从来没有服过任何一个人。 而张启凌却是摆了摆手。 示意他不用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顺手点燃了一支香烟说道,“我说了,你不用再来试图打乱我的心志。” “关于牛虎铜案,你还知道些什么?” 一句话将重心再度拉回到了主题。 龙淮山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只能撇了撇嘴开口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如果你真研究过牛虎铜案,就应该知道它像是什么?” 牛…… 虎…… 张启凌眼前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说的不会是虎首牛身,幽都看守土伯?” 但当即又否定道,“不对!土伯最早出现在《山海经》跟《楚辞》中,就算是根据《竹书纪年》上的记载,那也应该是在巴蜀一带。” 对张启凌的反应也颇感意外。 龙淮山不免对他高看了一眼,“还不错,居然连这些杂谈都知道,看来我也不算是对牛弹琴。” “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书上都从来没记载过土伯的来历,难道就不能是从古滇国传入中原的?” 听到这。 张启凌也是倒吸了口凉气。 当年他也是走马观花的看过这些东西,并没有深入的去了解,不过是凭借记忆死背了下来。 可如果事实真要是龙淮山所说的这样。 那么现认的一些历史观点将会被彻底颠覆! 就连站在边上的老财也是忍不住开口道,“土伯,是我们国家历史上出现最早的三眼神明,阴神!” “据说他是后土手下的候伯,虎首牛身主司幽都大门,也就是生死两界的看守,后传其也是幽都鬼帝……” 听完了他这番解释。 其余众人才总算了解了一些始末。 但涉及到了他们各自的知识盲区,也就没人开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启凌的身上。 “就算你说的都对。” “但我对历史考古并没有兴趣,我只关心为何那么多人都对牛虎铜案感兴趣。” 犹豫了片刻。 张启凌还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龙淮山轻轻一笑,眼中随即闪烁起了灼灼光芒,看上去哪里还像是那个糟老头子? “日月两轮天地眼,阴阳和合万物生……” “你猜猜看,牛虎铜案为什么是一对?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看得众人阵阵头皮发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张启凌的心头旋即升起,让他瞬间沉默无言。 反倒是老财顺着龙淮山的话说道,“无论是幽都看守还是鬼帝,他唯一值得世人供奉的便是生死。” “难,难不成有人,有人想要长生?!” 声音落下。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骇然。 在眼下这个崇尚科学,反对封建迷信的浪潮还没过去过去的时代。 大家听到【长生】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生出了种荒诞至极的感觉。 似乎很满意他们脸上的表情。 龙淮山这时才桀桀怪笑了起来,“世人皆知始皇帝当年派遣徐福东渡求仙。” “却没几个人知道,甚至连野史上都未曾记录,他还派了另外一队人远赴西南寻找土伯,最终他们带回来的就是一座牛虎铜案……” 话说到这个份上。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声音。 “好巧不巧,秦二世而亡,这座牛虎铜案偏偏落到了我家祖上,然后还一路传了下来。” “就在十五年前,几个杂碎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我家收藏着这东西,做下死局逼得我父母双双自缢……” 好像回忆起当年的往事,龙淮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动,“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天很黑,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冲进我家,将牛虎铜案给生生抢走了!” 双眼逐渐血丝遍布。 他整个人的情绪眼见就要崩溃。 就在这时。 张启凌又是一指点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眉心处。 龙淮山刹那间浑身一颤。 紧跟着便软软的瘫在了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从他刚才的只言片语不难听出。 当年做局为了得到那座牛虎铜案,石步金、西北王或者还有其他的一些人都参与了其中。 严格说起来。 小玉和阿六跟龙淮山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 以闭息之法让其陷入到了昏迷。 张启凌长长的吐出了口浊气,这才缓缓抬头扫试过在场众人,“这件事你们都怎么看?” 钱胖子想也没想,当即就跟话道,“张爷,这人不能留!” “要是让他知晓了阿六跟小玉的身份,那还不得把天都给通个大窟窿来?” 而孙东来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眉头紧锁的看向龙淮山道,“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我总感觉这人不简单……” 老财反复掐着手指,神情古怪的说道,“张爷,我竟然算不出这老小子的深浅来历,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跟小玉对视了一眼。 阿六也是徐徐开口,“张爷,我也觉得当年之事或许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最好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可以从……”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 张启凌便突然摆了摆手,目光不动声色的从龙淮山身上扫了过去…… ##第181章 无形的大网!有赌未必输! “给他单独安排一个住处,好吃好喝的供着。” 张启凌打断了阿六的话。 随即看着龙淮山说道,“另外派人把他看紧了,如果有想要跑的征兆,直接把他腿打断。” 就在众人对他这番话还不明所以的时候。 龙淮山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出手如此狠毒?” “你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目光不断闪烁,哪里有半分要昏迷的样子? 张启凌冷笑两声,看着他淡淡的回道,“假借昏迷想要从我们嘴里套话,能让你活着就证明你还有足够的价值。” “断你双腿算是小惩大诫,什么时候想通了说实话,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聊,勿谓言之不预。” 说完。 也不给龙淮山再解释的机会。 直接率先扭头便走出了房门。 众人心头一阵骇然。 刚才就连陈庆之都没看出来龙淮山是在装睡。 无论从气机还是呼吸的频率,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等到房间们被重重一声关上。 张启凌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转头朝屋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向谢眼镜叮嘱道,“这老东西身上有点古怪本事,吩咐你的人千万别放松警惕。” “他一定有我们想要知道的大秘密!” 其实就连他都没料到。 这世上居然还真有人能在他的鬼门十三针下保持清醒。 等到几人回到了前院。 老财脸色阴晴不定的凑过来低声问道,“张爷,我感觉那老东西好像有点邪门啊!” “我在西南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多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让我摸不着深浅的家伙。” 面相测骨。 在他学成出山后还未尝一次失手。 今天却是让他吃了个大瘪。 就连陈庆之也忍不住开口道,“张爷,刚才你是怎么看出他是在装晕的?” “要不是被你说破,我都看走了眼。” 对此。 张启凌无奈的苦笑了两声。 耐着性子解释道,“其实单从气机我也没发现他不对劲,但是……” “我以鬼门十三针刺激他的百会穴,按常理论他应该陷入到深度睡眠,不会是单纯的昏迷,所以我料定他的状态不对。” 说穿了,张启凌当时也有赌的成分在其中。 阿六站在边上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张爷,我觉得今天这件事太蹊跷了。” “咱们放出话找到了牛虎铜案,这老头子偏偏就巧合的出现在了镐京,更巧的是他还是当年事件的受害者……” 自打他们上次从蓉城离开。 阿六就感觉之后经历的事情都充满了某种联系。 可一时半会又揣测不出里面的问题。 孙东来眉头紧皱,转头看向钱胖子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这老东西的?” 后者挠了挠头。 思索了片刻道,“是咱们店里的一个伙计打探到的消息,当时我也没多想就去了。” “要不我把人叫过来问问?”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密密麻麻的冷汗在他的额头渗了出来。 孙东来眼前一亮,随即问道,“你说的伙计是不是吴小六?” 钱胖子嘴角抽搐了几下,点点头,“没错,你怎么知道是他?” 孙东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说话的腔调都开始变得古怪,“就在我回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他跟掌柜请了假,说是家里有事要去处理……” 钱胖子猛地一拍大腿。 着急上火的大吼道,“他一个孤儿平时吃住都在店里,有锤子的家啊!” “这特娘是有人给咱们上眼药!” 无论龙淮山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现在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黏上了众人,让张启凌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想到这。 钱大钧起身便气呼呼的往外走。 嘴里还不忘嘀咕道,“要是让老子把人给揪出来,不给他大卸八块,以后名字就倒过来写!” 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被张启凌伸手拦住。 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你不用去了,别说他早有准备,不会让你轻易找到。” “就算找到了,恐怕也……” 话没说完。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正在笼罩过来。 局! 这分明就是个局! 有人在用牛虎铜案给他们布下了一个局。 包括张启凌在内。 因为过分迫切的求知欲,想也没想就一头扎进了这个满是破绽的拙劣局中。 “那,那我现在就去把那老东西给扔出去!” 钱胖子现在反应了过来。 也是咬牙切齿的厉害,“我就不信,除了他那个老菜帮子就查不出牛虎铜案的线索了!” 张启凌却是无奈的长叹了口气,“迟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现在除非你能狠下心把龙淮山给做了,否则说破天他肯定也不会离开清水阁半步的。” 大概已经猜出了整个局的始末。 但张启凌依旧想不出做局的人是谁。 段宏军? 郑子强? 赵庆? 又或者他们清水阁里,出了个连他都没看出来的鼹鼠? 当无数的疑惑在他心里闪过。 只觉得眼前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让人难辨真伪。 “张爷,解铃还须系铃人。” 就在这时,老财忽然开口说道,“或许咱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在贵城的时候就不应该错过郑子强这条线索!” 众人默然。 从当时他们找到的信件来看,这件事跟西北王段宏军脱离不了干系。 而在张义成留下的遗书里,也同样提到了牛虎铜案四个字。 这才导致张启凌做出了撤离贵城的决定。 陈庆之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张爷,龙淮山水太深,我建议咱们先不要动他。” “我愿意跟老财再去贵城走上一趟,保证从郑子强那套出有用的东西!” 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机。 对他们来说,未知的敌人才是最足以致命的。 可张启凌考虑良久。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动不如一静,既然我们已经入瓮,对方接下来必然还会有所动作。” “我们静观其变,反手制敌!” 透过窗户。 目光笔直的投向了漫无边际的夜色。 只要人在,有赌未必输! ##第182章 郑子强出现!阴谋开始! 随着张启凌的当机立断,龙淮山的事情被众人暂时搁置了下来。 直接被谢眼镜带着一种小弟给带去了郊区。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张启凌他们将重点再次放在了能源行业上。 有了沈家的大力支持。 至少在短时间内资金不愁,先后收购了好几家效益都不怎么好的厂子。 这日。 正吃过早饭,孙东来便面色阴沉的快步走了进来。 还在收拾碗筷的小玉见状,忍不住打趣道,“这大清早的,孙总这是出门让人给碰瓷了?” 孙东来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转身将目光投向了张启凌,“张爷,高利森又带人来厂里闹事了……” 后者一愣。 随即笑道,“这事你不是应该去找谢眼镜他们吗?找我难不成还能把他们给打出厂子去?” 孙东来摇了摇头,表情犯难的说道,“这次不一样,他们带了几个记者过来。” “谢三哥跟探花哥那边都不敢擅自做主,这才让我来请示您的意见。” 记者? 张启凌闻言笑了笑。 高利森和赵庆这回算是长了脑子,竟是给他们搞了这么一出。 还不等他继续询问,孙东来便有开口汇报道,“现在第二冶炼厂那边所有工人的情绪都安抚好了。” “工资待遇也比之前增加了将近一倍,可高利森那些人就抓住我们裁员的事大做文章。” 张启凌闻言笑笑。 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既然把这一块的事情交给你去做,这点事情就不用来通知我。” 见孙东来还有些发愣。 小玉在边上不由掩嘴轻笑的提醒道,“张爷的意思就是用人不疑。” “以后收购了这么多家工厂,你总不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都来找张爷汇报吧?” 孙东来闻言这才如梦方醒。 赶紧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明白了张爷,这些事情就我知道怎么办了。” 说完。 他便扭头匆匆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张启凌摇头苦笑,“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过谨小慎微了。” “今天你提点了一句,希望以后会好些。” 小玉也是心思通透之辈。 在分寸上把握的极好。 将所有的碗筷都收拾好了后,才轻轻笑了笑,“孙总只是在顾及张爷的考虑,算不得谨小慎微。” “要我说,最多也只是束手束脚了点罢。” 果然。 张启凌对她的话并不反感。 一声长叹后。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 镐京第二冶炼厂。 高利森带着王大拿等人,在几个记者的陪同下,坐在工厂门口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我们将自己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厂子,说小点是给地方发展做出了表率,往大了说那可是在响应国家的号召!” “结果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刚刚一接手厂子就把我们这些老工人都给开除了,我想问问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显然是提前背好了腹稿。 在煽情这方面,高利森表现的煞有介事。 王大拿在边上也跟着煽风点火,“没错,现在厂子用到的货源跟客源渠道,可都是高厂长当年带领我们一点点攻克的!” “现在这些资本家只顾着摘桃子,完全不顾我们这些老工人的死活,强烈要求他们给个合理的交代!”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跟其他人扯起了个横幅。 【打倒资本家,还我工人血汗钱】 记者们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双眼放光。 国家现在正处于高速发展的阶段。 学术界已经有人提出,必须要警惕资本主义对现有制度的侵蚀和糖衣炮弹。 在这个节骨眼上。 【资本家】三个字,毫无疑问是非常吸引眼球的。 只要在随便润色一点。 发布出去肯定就是个爆炸的社会热点! 于是这些记者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股脑涌上前,长枪短炮的对着高利森问道,“能不能简单跟我们讲一下各位的诉求?” “镐京第二冶炼厂一直都是官方财产,怎么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私有制财产?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猫腻?” 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牵引舆论话题。 只不在眼下这个年代,大多数人们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而已。 高利森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感觉,潇洒的摆了摆手道,“这也是我们这些老工人一直在质疑的地方。” “当时厂里突然提出了并购案,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的情况下,厂子就莫名其妙的换了姓,就这点你们也可以深入去调查一下!” 能说出这话,就表明他已经彻底没有底线了。 就连边上的王大拿听了,都没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要知道。 当时厂子股权并购,可是开过全员大会,经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人同意。 没想到经历过被开除的事情,高利森就连最基本的面皮都不要了,直接开始胡乱抹黑。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路边。 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桑塔纳。 赵庆坐在里面,好笑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宠物狗跟丧家之犬,在很多时候只是一线之隔。” “我不过就只随便的扔了一块骨头出去,立刻就有人为我疯狂的攀咬,这难道不赏心悦目吗?” 坐在他旁边的段迎花听闻。 千娇百媚的笑了几声,“路要一步步地走,饭要一口口地吃,姓张的小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这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而已……” 今天这场闹剧自然是出自他们夫妻之手。 只是坐在最角落里。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略有不满的开口道,“我千里迢迢的来到镐京,不是看你们这些小把戏的。” “我的目标是断指阿六和石小玉,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动手?” 阳光透过褐色的玻璃照射进车里。 刚好晕开了这个男人的脸。 赫然竟是跟老财他们在贵城擦肩而过的郑子强! 此刻包括张启凌都没意识到,这家伙居然摸到了他们的面前! “郑总,我夫人刚才不是说了?” “凡事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 赵庆冷笑了两声,头也没回的说道,“张启凌不除,石小玉和断指阿六你永远都碰不到他们,更何况现在鱼儿正在咬钩……” ##第183章 聚众闹事!又见李奇峰 郑子强的出现总透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正被人当成了枪使的高利森哪里知道这些? 依旧带着人在冶炼厂门口大吼大叫。 当孙东来闻讯赶来。 还不等他把现场的秩序维护好,一大群记者便争先恐后的涌上前。 把他给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各种长枪短炮几乎都要怼在了他的脸上。 “请问你就是这家工厂的负责人吗?为什么要开除老工人?是否有违反了官方法律法规的地方?” “现在工人痛诉你们是万恶的资本家,请问就这件事你们有什么表态?” “据我了解贵厂的前身是以加工冶炼为主,所有的并购过程是否公正公开?还是存在暗箱操作的现象?” “能不能把你们的经营许可证先拿出来展示一下?” 各种纷杂的问题不断的接踵而来。 一时间让孙东来也有些脑子发懵。 好在谢眼镜及时派了人护在他周围,这才勉强跟记者群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高利森和王大拿等人,无不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天他们就是要把事情闹大。 最好是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样他们才能以此来要挟张启凌。 在得到了赵庆的支持下。 高利森甚至提前就放出了话来,说是让张启凌怎么把他开除的,就怎么把他给请回去! 沉默了一两分钟。 孙东来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目光冰冷的看向这群记者说道,“首先,我们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前来参观采访。” “但是,谁要不敢规矩来提前预约,像这样轰轰乱乱的就跑来闹事,那对不起,一概报警处理。” 这话出口。 现场所有的记者立刻炸锅。 在眼下这个年代,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们被普通人奉为无冕之王。 不排除其中确实有英雄模范。 但至少面前的这群家伙,听到孙东来这话立刻冷笑着反唇相讥,“我们都是有正规职业证件的记者,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就在变相承认了厂子有问题?” 在帝都。 这种所谓的记者孙东来也算是见得多了。 当即目光冰冷的看了过去。 可还不等他开口, 厂长李明凯便站了出来,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高利森怒骂道,“混账东西!当年我要不是可怜你家孤儿寡母,就不应该把你招进厂子里来!” 然后转头望向记者,无比愤怒的吼道,“当初我们厂效益下滑,连工人工资都发放不出来的时候,我求爹爹告奶奶,你们这群记者都不肯给我们打广告。” “现在看我们起死回生了就跑来闹事,到底是谁没有王法?” 说罢。 他身后的几十上百名工人同时冲了出来。 自从张启凌接受了冶炼厂,联合沈家找到了不少销路。 不仅工资从不拖欠,福利也是眼看着越来越好。 在场的不少家庭都是双职工。 就指着这份工资养家糊口,岂能容得下被人搅和的没了生计? 而这群记者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其中大多数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被吓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嘴上却依旧故作强硬,“你们这是准备暴力抗拒采访!” “我们有权利怀疑蓉城第二冶炼厂并购,存在外人不知道的内幕和黑手!” 见还敢有人造谣。 李明凯也是动了真怒,顺手抄起一把车间用的大扳手,咆哮着就想要冲上前。 却被孙东来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住了肩膀,“李厂长你别冲动,要是动手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相信我,马上就会有人来收拾这群家伙的。” 底气十足的话。 怎料引得不远处那群记者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可就在此时几辆官方专用车呼啸着疾驰而来。 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 李奇峰率先从车上快步走了下来,目光阴冷的望向那群记者,“我们收到报警,说是这里有人非法聚众闹事!” 为首的那记者闻言立刻就慌了神。 急忙从脖子上取下了自己的工作者,“同志你看清楚,我们是记者!” “现在正在对第二冶炼厂的乱象进行跟踪报道!” 可李奇峰什么场面没见过? 看也没看他递上前来的工作证,直接反问道,“蓉城第二冶炼厂有什么乱象?” “谁批准你们来集中报道的?” 他这两句话出口。 就好像是刺激到了那些记者的神经。 为首的家伙当场高声反驳道,“人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们就有报道的义务。” “你们凭什么不让采访?难道在这里面充当了保护伞角色?” 不怕有人闹事。 就怕自己没长脑子找死。 孙东来拽过李明凯走去了边上,冷笑的看着这幕。 目光透过层层人群。 笔直的射向了停在街道边上的那辆普桑。 赵庆自出昏招,找了这些猪一样的队友,今天这件事只怕不会善了。 果然。 那记者才把话说完,李奇峰当即就亮出了手铐,“我是奉镐京官方的命来阻止你们聚众闹事。” 然后朝手下点点头。 对方立即拿出了一张盖着鲜红大字的文件。 李奇峰将之公开在众人面前说道,“这就是当初我们官方支持镐京第二冶炼厂并购的文件,全程也有相关人员跟踪审计,你们是在怀疑这里有问题?” 一句反问的话。 把那为首的记者差点给吓尿了裤子。 他手上的这些家伙事,欺负欺负普通百姓或者小企业主都从未失手。 可今天竟是遇上了官方项目! 对方如果要是较真起来,他今天恐怕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 就在所有记者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李奇峰大手一挥,“去!把今天聚众闹事的都给你抓起来,特别是带头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另外让这些记者的单位负责人来点卯,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了!” …… 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哄闹。 郑子强不屑的轻轻笑了两声,“这就是你们办的事?传出去好真是会笑掉人的大牙。” 赵庆双眸阴霾。 良久后,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径直说道,“开车回去,好戏才刚刚开始,以后可以慢慢玩……” ##第184章 赵暮雪被俘!龙淮山失踪! 冶炼厂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随着李奇峰的到来很快画上了句号。 作为曹渠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虽然跟张启凌有着不小的恩怨,但他很清楚的知道曹老板需要什么,而他应该去做什么。 说到底还是在利益上的各取所需。 当初沈琦对张启凌说的话,放在今日依旧适用。 天下熙熙。 何处不是生意场? 无非筹码的多寡罢了…… 回到了住处的赵庆,却并没有因为今天的失利表现出半分沮丧。 郑子强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你们的这些手段对于姓张的那小子根本就不痛不痒。” “如果接下来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就别怪我没时间看你表演杂耍了。” 张启凌等人最终还是低估了郑子强在贵城的实力。 在他们连夜驶离的当晚。 郑子强就根据车牌很快顺藤摸瓜查清了一切。 而听到这话。 赵庆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笑道,“我有的时候很好奇,如果没有我岳父的帮衬,你这种沉不住气的人拿什么活到今天?” 郑子强脸上五官顿时扭曲。 猛地一拍桌子便站起了身来。 可还不等他开口,段迎花在边上不屑的笑道,“我要是你就做好乖乖坐下,别忘了我爸跟你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 郑子强脸色阴晴不定了许久。 但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只是双眼阴沉的紧紧盯着赵庆不再说话。 段迎花对此也不介意,自顾的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解释。” “我们这么做就只是想试探一下张启凌在镐京的底线,这里可不是在蓉城更不是你的贵城。” 郑子强嗤笑了两声道,“但这可是在西北,西北王难不成连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 最后一个字说完。 一把冰冷的刀锋瞬间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原本站在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瘦小男人,用极致沙哑的嗓音道,“腹诽西北王,再有下次,断你首级。” 一滴冷汗从郑子强的鬓角滑落。 原本想要抱怨的话全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段迎花笑着拍了拍瘦小男人的肩膀,“皇甫叔叔,郑先生远来是客,再说也肯定不会故意腹诽我爸,还是把刀子先收起来好了。” 那瘦小男人没说话。 只是点点头把刀收了回去。 赵庆微微叹了口气,“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张启凌在镐京居然经营出了如此深厚的关系网。” 紧跟着眼中露出一抹凶光,“看来咱们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是时候给他引爆了那颗雷!” 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段迎花。 变脸般突然拉下了脸,看向郑子强,“郑先生,接下来马上就要到你表演了,可千万不要拉胯。” 后者脸色阴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好”字,随即径直转身离开。 当他远去脚步渐渐消失,段迎花这才又坐到了赵庆身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咱们现在就发动是不是太仓促了?” “我爸那边都还没准备好,万一失了手……” 赵庆眉宇间透出了一阵深深的疲倦。 摆了摆手道,“留给我的时间和机会不多了,如果还不能在你爸面前证明自己,那对他而言就再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对此。 段迎花并未回答,只是紧紧的蜷缩在了他的怀里…… 翌日。 站在清水阁的院落里,张启凌脸色惨白,“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好了,不用再解释了,我这边去找赵庆,你也尽可能的查出点线索给我,随时保持联系。” 挂断了电话。 他双拳已是攥的咯噔作响。 时间接近正午,还留在家里的只剩小玉和钱胖子。 二人对视了一眼。 后者上前试探性的询问道,“张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 即便是天塌地陷,张爷也很少喜形于色。 这番模样显然是遇见了大事。 “赵暮雪失踪了……” 沉默良久,张启凌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两句话,“她根本就没去西边,而是一直呆在沈琦的身边做助理。” 钱胖子闻言也是一阵无语。 前些时日他们聚在一起喝酒,老财在无意中提起。 赵暮雪的命格极好。 但偏偏跟张爷犯冲,两人只要待在一起就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想不到如今相距了几百公里,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张爷,我觉得这件事要不然还是别插手吧?” 纠结了好半晌。 钱胖子才畏畏缩缩的建议道,“沈家可不是善茬,敢他们头上动土,不管是谁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对他的意思张启凌心知肚明。 既然决定放手,就没什么好继续纠结的。 可道理大家都懂。 真落在了自己头上却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了。 张启凌沉思片刻刚准备回答,就只见陈庆之眉头紧锁的快步走了进来。 “张爷,龙淮山那边出事了。” “那老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咱们的十几个兄弟都给迷晕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说完后陈庆之无比愧疚的将头深埋下去。 谢眼镜的失误就是他的失误。 龙淮山身上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现在却然他给跑的无影无踪。 听到了这个消息。 张启凌怒极反笑,“赵庆,好一个赵庆,我倒是小看了你!” 这两件事同时发动。 傻子都能看出绝对是有人蓄谋已久。 伸手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声音骤然冰冷的说道,“让谢眼镜把兄弟们都给叫上。” “之前是我的手段太过平和,让他们都快忘记了袍哥人家的手段。” 布局? 入瓮? 张启凌这次选择直接掀桌子,“告诉他,一个钟头之内,我要看到赵庆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又补充道,“庆之你也跟着过去看看,别闹出了幺蛾子,段宏军那边应该也有人过来。” 陈庆之答应一声转头便走。 浑身沸腾的杀气,让钱胖子都不忍不住眼角抽搐了几下。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不无骇然的看向了张启凌,“张爷,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这特么也是他们的一个局,就等着咱们找上门去?” ##第185章 杀伐果断!让西北王来跟我谈! 钱胖子的话让张启凌忍不住打了个激愣。 赵庆敢在镐京直接对他下手,到底是虚晃一枪还是有恃无恐,这点他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向来处事果决的张启凌。 却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赵暮雪,而显得有些踌躇不定。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异常。 钱胖子在旁边适时地说道,“张爷,我觉得要不然还是让谢眼镜派人先去探探底。” “没有套路最好,要是真有事咱们也能及时的抽出身来。” 可他的话音刚落。 孙东来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张爷,别听这胖子胡说八道!” “这就是赵庆的摆出的一个阳谋,您要是不直接出手的话,曹渠会怎么想?郑子君会怎么想?” 三人在眼下虽然达成了联盟。 但这种只靠利益维系的团体,很容易就被人用更高的利益攻破。 有沈家的帮助,张启凌在镐京有钱有势。 唯一的缺点就是根基还不善太深。 从裤兜里摸出根香烟点燃,他的心态随着袅袅升腾的白烟渐渐平缓下来。 是非利弊。 钱胖子跟孙东来已经分析的很清楚。 接下来就需要他及时的做出相应决断。 良久。 张启凌缓缓开口,“谢眼镜那边怎么样了?” 孙东来急忙回道,“谢三哥叫了上百号兄弟,把赵庆住处所有的出口都给占住。” “探花哥也过去了,现在应该还在等您的话。” 张启凌闻言点了点头。 眼眸深处的焦躁徐徐退却,“好,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钱胖子一愣。 随即无不震惊的看着他说道,“张爷,这件事您没道理亲自出面,交给我们解决不就好了?” 可张启凌摆了摆手,“赵庆的背后是段宏军,之前冶炼厂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他们在试探而已。” “我不能把任何软肋暴露在他们面前……” 话没有说完。 但众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下最担心的还是张爷关心则乱,如今既然已是有了决断,那他们只管照做就好。 另一边。 就在赵庆住所的对面楼里,郑子君和曹渠正坐在一起喝茶。 前者放下茶盏,不无试探的笑问道,“曹老板,今天这件事您怎么看?” “用不用我们出手帮张启凌解了这个围?” 并没有直接回答的他的问题。 曹渠动作娴熟的烧茶,过水,入盏。 语气不动声色的说道,“要有收获首先便要付出,张启凌既然提出合作,中间就没必要夹着个钱家。” 郑子君很明显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脸上依旧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目光望向窗外,满是戏谑的自言自语道,“最爱的女人被俘,仇人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张爷,今天这个局你要怎么来破呢?” 西北王。 段宏军。 即便是这间房里的两人,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当赵庆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段宏军对镐京依旧没有死心。 张启凌不过是他们用来打开缺口的一道软肋而已。 所以都想要看看这个局他要如何应对。 过了。 皆大欢喜。 三方合作从此固若金汤。 栽了。 张启凌在镐京的威望尽失。 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转瞬之间便会烟消云散。 于是。 在众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张启凌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小区里,而在他身边也仅仅只跟随了一个陈庆之。 早就等候在这里的赵庆,发出了两声怪笑。 大摇大摆的就走到了张启凌的面前,“哟,这不是咱们的张爷吗?” “什么风把你给吹到了我这里来?” 根本没理会他的挑衅。 张启凌声音波澜不惊的说道,“交出赵暮雪,我放你们平安离开镐京。” 没有多余的废话。 也没有嚣张跋扈的气焰。 他就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感觉到自己被无端轻视,赵庆怒极反笑,“姓张的,你觉得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实话告诉你,为了把赵暮雪那贱人从沈琦的身边掳走,我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想要带走人你是不是应该付出点什么呢?” 他的话音才落。 张启凌的身子便猛地动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便朝着赵庆的面门探去。 谁也没想到。 身为清水阁的主人,他居然一言不合便率先动手。 站在段迎花身边的那瘦小男人见状。 眉头微微一动。 手中双刀也如半月划过,直取张启凌的脖颈。 下一刻。 当他的目光落在了后者的脸上,只见其嘴角挂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随即反手一握。 不偏不倚的抓住了他的刀柄。 还没等他的左手刀落下,一记凶狠无匹的肘击就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胸膛。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瘦小男人完全难以想象张启凌的反应会这般迅速。 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虽然被打碎了护心镜,但接下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却不料张启凌根本就没有继续再上前的意思,“我要是你就最好回头看看。” 赵庆跟那瘦小男人下意识的转过头。 发现段迎花竟然是被陈庆之用刀身架在了脖子上。 “姓张的,你想干什么?” “赶紧把人给我放开,不然我一个电话就能让赵暮雪那贱人死于非命!” 哪里能料到这幕? 赵庆彻底通红了双眼,声嘶力竭的喝道。 “死于非命?” “你以为我会在乎?一命换一命,今天你们在这里的都别想走,我稳赚不赔。” 平静的目光隐有杀气闪烁。 张启凌从恢复了清明开始,就没打算要入局。 这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 怎么能让别人给牵着鼻子走? 在这其中,段迎花的身份最为特殊,只要能将这个女人拿下,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 “姓张的,有种你就杀了老娘?” “不然我爸知道了,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一时不慎。 本想着来看张启凌的笑话,却不料成了人家的刀下俘虏,段迎花恨得快要咬碎了满嘴的牙, “是吗?” “我也正好想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西北王。” 冷笑两声。 张启凌转身便走,“就你们这些人还不够资格跟我谈,想要把人带走就让段宏军亲自出面。” 赵庆和那瘦小男人闻言。 脸色铁青的可怕。 刚想要冲上前,却被涌来的几十号小弟瞬间淹没…… PS: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低烧,一直持续到现在都还没退,尽量在写,整个人昏天黑地的,建议大家还是保重好身体~~ ##第186章 大龙冲天!巨蟒吞龙?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张启凌居然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段强行搬回了一成。 站在阳台上看戏的郑子君哑然失笑,“这就完了?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西北王的女儿给绑了?” 依旧坐在客厅里。 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曹渠一边品茶,一边微微笑道,“不按套路出牌,有意思。”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他在给我们释放某种信号?” 郑子君闻言一愣。 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自绝后路,未来镐京要么姓段,要么就是他姓张的……” “这小子够狠啊!” 将一盏将近沸腾的茶水仰头饮下。 滚烫的感觉刺激着曹渠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不狠不立!” 猛地站起身来,双眼之中精光闪现,“走吧,不要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了,接下来就该咱们出手了。” 毫无疑问。 张启凌的反应彻底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很明显。 仅凭他一人,还不足以在西北之地对抗段宏军。 在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曹渠并不认为钱家和孙家会没有保留的一次次出手。 香火情这种东西,用一寸便少一寸。 直至最后消耗殆尽。 只是不管曹渠也好,或者郑子强也罢。 都太低估了张义成给他唯一的孙子所遗留下来的能量和背景…… 回到清水阁。 完全没有想跟段迎花废话的意思。 张启凌直接就把她给丢到了后宅,由谢眼镜亲自带人守在门外。 而这个园子也被布置的外松内紧。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有两百多号人涌出来。 当然,这也是从侧面说明了西北王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于是在未来的两天时间里。 赵庆发了疯一样带人接连冲了清水阁好几次,但都被陈庆之一手挡了回去。 那个精瘦男子想要趁乱混去后宅,结果让张启凌亲自出手直接卸了一条胳膊。 第三天。 李奇峰出面,一举扫平了赵庆在镐京的所有势力。 一心想要攀附高枝的高利森等人,也因为涉嫌贪污被再度关进了橘子里去。 也就在当天夜里,沈琦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镐京…… “张爷,这么做您想清楚了吗?” “跟西北王针尖对麦芒可并不符合你眼下的利益,即便有我们相助,你也是在走钢丝。” 神色复杂的看向面前这年轻人。 沈琦言之谆谆的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还可以从中说和。” 张启凌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个自嘲的笑容,“说和?在他们选择对赵暮雪下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亲手断掉了求同存异的可能。” 不管赵暮雪当初的选择是为了什么。 但在他心底就是不容触碰的底线。 深知这一切的沈琦,只得长长叹息了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也就只能跟段宏军死磕了。” 在沈家的生意里。 跟西北王有很多的相互来往。 真要鱼死网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 却不料张启凌沉思了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们沈家就不要参与其中了。” “我有把握,至少在镐京这一亩三分地上,段宏军在我手上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话倒也不是他自大其谈。 他不过只是段宏军再入镐京的一个噱头罢了。 真正挡在其面前的是曹渠和郑子强两座大山,在他们没倒下之前,他的压力也大不到哪里去。 沈琦先是愣了愣。 紧跟着满是苦涩的笑道,“不一样的,你我现在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更何况赵庆从我眼皮底下掳走了赵暮雪,是当我们沈家没人了吗?” 话音落下,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如今的沈琦。 虽还是保持着最早的穿搭风格,永远都时以干练的职业装示人。 但身上渐渐的养出了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场。 这也是看在张启凌的份上。 沈秋林老爷子刻意培养的结果。 “你这么做又是何苦?” “这趟浑水你本不用插足进来的,你……” 张启凌心知对方的好意。 可还不等他的话说完,沈琦便将他摇头打断,“其实这对我们沈家来说也未尝不是个契机。” “段宏军在西北的发展潜力已然到头,这些年他也在积极的向外扩展产业,蓉城跟镐京都是他商业版图里的重点。” 站在商人的立场上。 永远不希望有人从事跟自己一样的行业,能垄断的绝不会放水。 更何况是西北王这样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窗外闷雷轰鸣。 狂风似乎平地而起,呼啸席卷。 在明晃晃的灯光中似乎还能看清天际,似有黑云压城,雷龙奔走。 “起风了……” “好个入夏的第一场雷雨,声势倒是不凡。” 并没有接沈琦的话茬。 张启凌眉头微皱的望向窗外,“到底是大龙冲天,还是巨蟒吞龙,这出好戏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恐怕就算老谋深算如段宏军。 也不会想到,就在他还没有亲自下场落子之际,就已是被众人盯上。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机会。” “在巨大机会的面前,往往还伴随着难以揣测的危险。” 沈琦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同望向窗外的电闪雷鸣,“能抓住机会,并且还能保住小命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话张启凌不置可否。 脸上一点点泛起波澜,“我还真想看看段宏军是否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能挡住我们四方的攻势……” 继续保持着以往的风格。 沈琦来的突然,走得也半点都不含糊。 跟张启凌确定了一些关键的节点后,连夜冒雨离开了镐京。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段宏军接招。 只是他并不知道。 就在镐京的某个小院中,一个留着国字胡的男人,正四平八稳的坐在屋檐下。 任凭溅射的暴雨一点点浸湿了他的裤脚。 “王爷,赵庆败了。” “眼下应该找了个地方蛰伏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五官精致到过分的女人。 一眸一瞥之间似乎都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窒息魅惑。 男人轻轻笑了两声,“不意外,毕竟他在镐京并无根基,哪里挡得住曹渠那老狐狸?” 随后伸出手在雨中拍打了几下,“你去安排一下,待到明日天晴,我倒想去会会那姓张的袍哥……” ##第187章 山雨欲来!最后的宁静 这个外貌绝美的女人先是微微愣住。 随后便忍不住掩嘴轻笑,“人家也对姓张的那小子很感兴趣呢!” “王爷,要不然还是我先去会一会他?” 她面前这国字胡男人闻言缓缓站起身来。 手上只是用力一掸。 原本落在他手上的雨水便如滚珠圆玉,发出阵阵破空声激射了出去。 “先重创纳兰措,再卸了葛庆峰的一条胳膊。” “你们跟在我身边太久,似乎都快忘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并没有直接回答那女人的话。 一股逼人的气场开始从他身上迅速弥漫,“西北之地,终究困住了我等以至一叶障目。” 那长相绝美的女人,此刻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媚态? 急忙俯身恭敬的问道,“王爷,若您亲自出面,那曹渠和郑家那边……” 话没说完,国字胡男人便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算错,我这时候下场显得未免太心急了点。” “你去安排,把人手分批调入镐京,另外在生意场上多照顾一下这位姓张的袍哥吧!” 最终还是打消了去见张启凌的念头。 在这片狂风暴雨之中,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刺鼻的血腥味。 眼下的镐京风诡云谲。 即便是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投身于旋涡之中。 绝美的女人听到这话急忙应承下来。 可随即不无担忧的说道,“王爷,小姐如今落在了那小子手上,要不要我派人去……” 男人摇了摇头道,“她自己选的路,也应该让她自己尝尝苦果,希望这次磨砺能让她长点记性吧!” 提起女人。 即便是他终究也只得长叹了一声。 于是。 就在所有人都在对西北王严防死守之际,他却像是这夏日的第一场暴雨,随风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镐京。 静静的看着风云变幻…… 接下来几天。 沈家和西北王几乎是同时有了动作。 前者先是主动割裂了半数以上的合作,然后放出话来,如果不交出赵暮雪,或者她掉了半根汗毛,段宏军将为此承担全部后果。 而西北王一方也并不含糊。 特别是在能源领域,凭借其强大的号召力,一举断掉了张启凌的全部货源。 导致数十张订单压在手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到按期交付。 庞大的资金压力源源不断的累积在了张启凌身上。 这日的午饭时间。 众人再次围坐在了一桌。 孙东来首先开口道,“张爷,东北那边已经跟我们达成了初步合作协议,第一批原材料十天内就可以运到镐京。” 作为这一块的主要负责人。 孙东来表现出来的能力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除去刚开始没有放开手脚之外,现在已是如鱼得水,凭借孙家得天独厚的条件,加上沈家从中斡旋,打破原材料垄断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很好。” 张启凌轻轻颔首,“另外你要注意安抚工人们的情绪,别再闹出幺蛾子来了。” 现如今,他们手上掌控的冶炼厂和锻造厂,数量已经达到了七家。 虽然规模各异,但工人加起来也超过了两千。 每个月光是工资和各种福利待遇,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张爷您放心,第二冶炼厂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让它发生!” 孙东来信心十足的承诺道。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从各个领域提拔上来了一批可靠的下属。 特别是那些被他们资助的孤儿。 有不少人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能力,而且在忠诚这一块上都没有任何毛病。 对此,张启凌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陈庆之,“谢三哥那边打听到龙淮山的消息了吗?” 牛虎铜案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根深深扎在心底的倒刺。 一天没有搞清楚它背后的真相,就一天难以入睡。 陈庆之无奈的沉声回道,“那家伙自从逃跑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们在镐京掘地三尺都没发现他的半点踪影。” 包括张启凌在内。 所有人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龙淮山当时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同时把十几个人都给迷晕过去。 说到这,陈庆之的表情更加阴沉,“而且最近镐京来了一批生面孔,接连在我们的场子里闹事。” “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赢走了三百多万。” 听到这个消息。 倒是让张启凌忍不住皱了皱眉,“小玉和阿六没跟你去看看?” 阿六急忙起身回道,“我亲自去看了,但只要我一出面那些人便会收手,就好像是躲着跟我打游击一样……” “另外,我感觉他们说话口音好像是贵城那边的人,我猜会不会是张子强找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他们都知道郑子强和段宏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真是这家伙出手,那么往后不得不防。 思索了片刻后,张启凌摆摆手,“这件事你们暂时就不用管了,我会跟曹渠打个招呼的。” “如果真是郑子强的人,那就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为了众人的安全。 当初在贵城的时候张启凌选择了暂避其锋。 可如今却是在他的主场镐京,再有所保留就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除了给阿六和小玉报仇外,他还有另外一层打算,想要从这家伙身上打探出一些关于牛虎铜案的线索来。 “张爷,现在咱们还没有收到赵小姐的消息。” “段迎花那边嘴太硬了,在不用手段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掏出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老财忽然开口道,“如果算上今天的话,她也有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了,我担心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张启凌嘴角挂起个淡淡的弧度,“只要段迎花在我们手上,赵暮雪就不会有危险。” “至于她吃还是不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告诉谢三哥,不管用什么办法吊住她一条命就好,剩下的想怎么折腾都随她去。” 不管段迎花是什么身份背景。 但只要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一切就都没得聊。 到了目前这种境地。 就看他和段宏军谁能坐得更稳。 只要段宏军一日不出面,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他都绝对不会放人…… ##第188章 新的线索!可怕的预感! 一顿午饭吃下来,众人很快把眼下面临的问题全部梳理了一遍。 张启凌也通过这种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整盘大局全部牢牢的把握在手上。 可就在小玉等人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 一个伙计突然跑进来说道,“张爷,门外来了个女人,说跟您是旧识,有些话想要当面跟您聊聊。” 这话说的众人都是一愣。 特别是张启凌,哪怕养气功夫再好,也被这伙计给说的差点破了防。 钱胖子眼尖,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满是戏谑的说道,“放屁,张爷来镐京天天都跟我们厮混在一起,哪儿有时间认识什么妹子?” “你小子不会把人看清楚了再说话?” 那小伙计也是委屈。 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嘟囔道,“我又没说是妹子,看那岁数只怕是妹子她娘了……” 这话说完。 众人的表情更加古怪。 张启凌急忙摆摆手,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这还当着陈庆之他老娘的面,都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 略带疑惑的出了前厅。 当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张启凌不由一愣,“嫂子?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于万红临走前,托付他照顾的结发妻子褚薇薇。 当初张启凌在处理那批古董的时候,只免费拿了几件精品,其他都是按照市价购买的。 于情于理都给足了于万红的面子。 也让他的一家老小不至于过的穷困潦倒。 “我听人说你最近在打听牛虎铜案,正好知道一些线索,看能不能帮得上你忙。” 褚薇薇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张启凌闻言大惊。 急忙把人给请进了后宅,吩咐伙计去泡好了茶水。 落座在院中凉亭,他不无好奇的问道,“嫂子,你怎么会知道牛虎铜案?” 对于这种古云滇的文物。 若不是有专攻,就算是资深顽主也未必听过。 褚薇薇摇了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从来都没有收藏文物和古董的习惯。” “只是大概在十几年前,万红和曾国阳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为此两人还跑了好几趟云滇,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不了了之了。” 十几年前! 听到这里,张启凌的心脏没来由的抽搐了几下。 时间线隐约跟龙淮山说的时间能够对上。 但这家伙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是假话,殊不知当时小玉也在场。 那牛虎铜案分明是她家祖传之物,只是没当场戳破而已。 “张先生,这条线索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您的忙,不过您要是给我丈夫他们打电话的话……” 褚薇薇似乎并没看见张启凌脸上的异样。 依旧在自顾的说道,“请帮我转告他,家中一切安好,我会等着跟他团聚那天。” 说完,便直接想要告辞离开。 张启凌连忙起身相送。 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嫂子您放心,只要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我担保于大哥能顺利回返。” 严格说起来他跟于万红并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按照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 若是能扛过了西北王的这波反攻,最多半年时间,他们就能在镐京根深蒂固。 到时候就算于万红回归,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等到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褚薇薇。 张启凌在第一时间把众人再次召集了起来。 首先看向孙东来问道,“我记得在贵城的时候,你曾跟我说帝都有位大人物,十五年前展露头角,却在二十多年前就屠戮了帝都的各大世家?” 事情发展到现在。 张启凌在朦胧中仿佛能抓住了一条线索,在没给于万红打电话之前,必须要把时间线给彻底捋清! 当初他还没太把孙东来的话放在心上。 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帝都那位只怕在牛虎铜案这件事上只怕也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孙东来和钱胖子听到这话。 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前者酝酿了半天才艰难的开口道,“二十四年前,那位还在蛰伏并未崭露头角,虽然一手主导了证件事情,但并没几人知晓。” “直到十五年前,他才正式浮出水面……张爷,我建议咱们现在还是不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的好……” 话里话外无不是透出了深深的忌惮。 钱胖子也在边上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不断的附和道,“张爷,这位惹不起,咱们真的惹不起!” 看到两人的这种反应。 张启凌也是暗自长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从这方面下手的可能性算是断了,帝都那人给这两个家伙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 只能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暂且作罢……” “按照咱们现在掌握的时间线,十五年前开始有人动起了牛虎铜案的主意,七年前赌王石步金被人陷害离世,祖传牛虎铜案失踪。” 说完在心底还补充了一句。 半年前,爷爷留下来的遗嘱上提到了牛虎铜案,却并没有详细的说明。 老财明白张启凌的意思,适时地在边上接话道,“涉嫌布局害死石步金的,有郑子强,段宏军,还有钱胖子他们嘴里的帝都那位高人。” “我觉得龙淮山那老东西肚子里还有货,八成跟这件事也脱离不了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阿六反复搓揉了几下手掌。 突然有些激动的站起了身来,双眼微红的说道,“张爷,要想调查这件事,咱们或许还是得从张子强身上下手!” “如果这次扫了咱们场子的那些人,真是从贵城过来的话,我有把握做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久在蓝道。 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阿六比张启凌要清楚的多。 更何况杀师仇人就在眼前,他根本就没办法继续保持淡定。 就连小玉眼中也是凶光毕现。 张启凌暗暗的长叹了口气。 对于下九流的场子他本是不想让自己人再接手,但如今已被推到风口浪尖,有些事也不得不为。 “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能出面主导!” “让谢三哥想好对策,你们商量好了之后再来找我,绝对不许把自己陷进去明白吗?” 犹豫了片刻,张启凌还是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逐渐升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把下九流的场子彻底割裂干净。 至少要经得起调查,不牵连到清水阁才行。 否则。 遗祸无穷! ##第189章 于万红的线索!无问斋易主! 张启凌的小心谨慎,并未引起钱胖子等人的重视。 包括老财在内。 大多都以为张爷这回是谨慎的有些过了头。 在镐京。 只要他们一日不跟曹渠翻脸,这下九流势力便能低调安稳的发展下去。 而心事重重的张启凌显然也没注意到众人的这点情绪,在店里伙计去帮他开通了国际漫游后,这才拨通了于万红的电话。 “张爷?” “好久不见,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那头,于万红的状态听起来还算不错。 好歹没有多少颓废的意思。 “最近遇到一件很是糟心的麻烦事,想要请教一下于总和曾老。” 张启凌也不跟他客套,直奔主题的说道,“关于牛虎铜案,我听嫂子说你们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 沉默。 于万红瞬间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足足过去了好几分钟,他的声音才异常低沉的问道,“张爷,你是怎么跟这东西扯上关系的?” “听我一句劝,能抽身就及时抽身,千万不要陷进去,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 这番话让张启凌一阵莫名悚然。 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依旧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于总,这件事不仅关乎到我,还关乎到很多人。” “我很想知道,你跟曾老当初都去了云滇,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呢?” 仿佛沉浸到了过去回忆中。 于万红良久后才开口说道,“大概是在十五年前,云滇那边出土了牛虎铜案,其精美的做工和完整的铜塑直接震惊了全国……” “正好老曾在这方面有所研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牛虎铜案分为阴阳两件,于是我们便动了寻宝的心思。” 听筒里,一个清脆的“啪嗒”声响起。 随后就传来了于万红用力的呼吸声,这家伙应该是点燃了一支香烟,缓缓的接着说道,“最终我们调查到,剩下的那尊牛虎铜案是在西南赌王也就是石步金的手上。” “可越往后,事情就变得越发诡异……” 停顿了片刻。 电话那头换了曾国阳说道,“张爷,当我们调查到石步金身上的时候,发现有一股很可怕的势力也盯上了他。” “而石步金不愧是西南赌王,居然反做了局想要把我们都给框进去,后来我跟老于利欲熏心还不忍放弃,直到家中突然出了意外,这才不得不抽身退出。” 听完了他俩的话。 张启凌很快也陷入到了深深迷惘之中。 石步金出事是在七年前。 如果于万红跟曾国阳的话没问题,也就是说其实在十五年前,关于牛虎铜案的争夺便已经开始了…… 这里的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上许多! “张爷,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 “如果没有一定要找到这件东西的理由,你最好现在立刻抽身出去,它多牵扯到的范围不是你能想象的!” 心有余悸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曾国阳和于万红便同时沉默无言。 半晌后,张启凌才勉强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多谢,我心里有数是不会硬来的。” 说到这,他突然福至心灵的问了句,“对了,你们当年有没有听说过龙淮山这个人?” 于万红补充道,“有点印象,我们应该见过这个人,据说他是石步金的远方表舅或者什么亲戚,反正是跟在赌王身边跑腿的……” 嘶! 终归是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要不是今天这通电话,张启凌就算想破脑袋也猜不出,龙淮山和石步金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但他跟阿六、小玉相见时又明显并不认识。 这难不成也是个局? 此时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脑细胞完全不够用了。 “多谢,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 将心底涌起的古怪思绪压下,张启凌倒也没忘记帮褚薇薇带话,“另外嫂子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于总,她说一定会等你们回来团聚!” …… 结束了跟两人的通话。 所有的线索就像是断断续续的画面,一直在张启凌的脑海中不停重复。 但让他始终没想到的是。 无论细节和各种线索有多么不同,但始终都没有人提及到他的爷爷。 老爷子。 你到底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可眼下注定了没人能够解答他的这个疑惑…… 接下来三天又三天。 清水阁众人始终没等到西北王那边的消息。 倒是越来越多的生面孔,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入了镐京。 他们目的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疯狂冲击着清水阁的下九流产业。 从赌场到娱乐会所。 几乎每天都有人寻衅滋事,李奇峰那边的人手已经明显不足。 而陈庆之在张启凌的强压下,也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把谢眼镜忙的成天脚步离地。 但多亏了袍哥的老班底还在,短时间内倒也不惧这些家伙,以异常强硬的姿态硬生生怼了回去。 整个镐京的上层都知晓。 这是西北王和新生势力张启凌之间的初次碰撞。 胜负倒是无所谓。 大多数人想要看到的还是西北王这次踏足镐京的决心,还有这位袍哥舵把子的真正实力。 殊不知曹渠和郑子君也在暗中发力。 西北王的许多产业都遭到了极为严重的打击,更何况还有沈家在旁虎视眈眈…… 相比于外面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清水阁所在的古玩一条街倒是依旧热闹非凡。 让人颇感意外的是。 能算得上是老字号的无问斋毫无征兆的换了老板。 当衡渠乐呵呵的上门找到张启凌,说是把铺子已经盘了出去,接下来就要回乡养老。 时间已然是来到了六月上旬。 张启凌霍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来到镐京足有半年。 当时他们初来乍到。 被沈谦百般刁难。 若不是有这位老人仗义出手,他们只怕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于是吩咐钱胖子取来了一件万历年间的笔洗,算是临别馈赠,不负两人相识相交一场。 衡渠倒也不是矫情的人。 回赠了张启凌一件乾隆时期的翡翠盘龙吊坠。 古物互赠。 多看的不是价值,而是真正的情谊。 在这个世界上。 能被张启凌称做朋友的,着实屈指可数…… ##第190章 众人心悬一线!西北王登门! 齐云斋上一番宿醉。 翌日醒来。 拉着他畅聊了大半夜的衡渠早已离去。 唏嘘的长叹了几声,张启凌很快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后仍是在院中打上了一套八极拳。 当酒气尽散,他这才感觉到了几分神清气爽。 踱步到前厅。 刚刚准备擦把汗,便听见了钱胖子那满是猥琐的笑声,“这位姐姐长得可真俊,要是放在我们帝都,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世家子弟……” 循声望去。 只见钱胖子正倚在门外的柱子上,跟一个美到过分的女人打碴。 那女人似乎也并不反感他的搭讪。 反倒是笑眯眯的回道,“哦?难道我就只能在帝都才有魅力,在镐京就迷不倒人了?” 钱胖子这纨绔也是久经风月场。 什么样的花花阵仗没见过? 当下从容的应对道,“姐姐这么说可就太伤弟弟我的心了,大半个镐京的人都知道,我钱大钧最爱花惜花,要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深入探讨探讨?” 这话是孟浪。 但却引得那女人娇笑连连。 伸出个兰花指,轻轻的在钱胖子额头上点了一下,“死相,姐姐我还头一次见,有人能把调戏良家妇女的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要不是我今天得拜访一下你家老板,说不定还真就跟你去深入浅出的探讨探讨了。” 说完。 那勾人的目光从钱胖子身上掠过,笔直的看向了坐在前厅里的张启凌。 前者微微一愣。 随后便笑了起来,“感情是冲着我们家张爷来的,难怪这么有魄力,一出手就买下了无问斋。” 被戳破了心思。 那女人也不窘迫,脸上的笑容依旧妩媚如花,“小哥这么说可就太伤人家的心了。” “约好了你家老板,下次咱们不就有时间去沟通交流了嘛?” 饶是钱胖子自诩阅女无数。 但还是架不住这女人嗲到了骨子里的媚态,一时间头皮都有些发麻。 “好了,回来吧胖子。” “这位只怕是彩旗里的高人,你这点道行还不够人家看的,当心被敲骨吸髓了。” 在边上冷眼旁观许久。 直到此刻张启凌才确定了这女人的真实身份。 彩旗? 钱胖子一愣,随后赶紧屁颠颠的跑到张启凌身边,心有余悸的望着那女人道,“姐姐你这就不厚道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要早说自己身兼彩旗,现在上好的茶水都给你端到面前了不是?” 开什么玩笑? 彩旗? 钱胖子在心底暗暗吐槽,他虽然好色,但还远没达到饥不择食的程度。 “呵呵,不愧是袍哥舵把子,张爷好眼力。” 并没有将两人的态度放在心上。 那女人朝他们微微一笑道,“我家主人想请张爷到无问斋一叙。” 她的话说完。 还不等张启凌开口,钱胖子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按咱们镐京的规矩,你们算是后进末学,要叙也是他来拜访咱张爷!” “哪有长辈去见晚辈的道理?” 话音落下。 那女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杀机。 眉头一皱,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看见眼前一道寒光从她面前闪过。 却是一把锉刀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她身边的柱子上。 张启凌缓缓站起身,“我兄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如果你再露出半点杀机,下次锉刀便会出现在你的眉心。” 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那女人却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她不是没有感知,最可怕的就是她即便感应到,也能看清楚张启凌是如何出手。 但根本就无从躲避! 抬头恨恨的朝他们看了一眼,那女人满脸阴沉的转身便走。 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马路对面。 钱胖子这才猛地松了口气,哐当一声就坐在了椅子上,“妈妈耶,这也太吓人了吧?” 张启凌好笑的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还不是在跟人家搭讪吗?” “怎么现在就跟小鸡崽子见了老鹰似的?” 钱胖子闻言。 无比艰难的转过脑袋。 满脸复杂的看着张启凌说道,“张爷,您不会没看出来,这女人是西北王的手下吧?” “咱们可还关着人家的闺女,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去无问斋不就是羊入虎口?” 恐怕不仅是他。 就连衡渠做梦都不会想到,盘下了他铺子的竟然会是西北王! “羊入虎口?” “我有探花哥陪着怕什么?” 张启凌满脸戏谑的看着他,“再说镐京可是咱们地盘,你钱大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 钱大钧一张大饼脸瞬间涨的通红。 忙不迭的解释道,“我,我这叫怂吗?” “我这明摆着是担心你的安危好不好?” 见他这模样。 张启凌好笑的摆了摆手,“你要是还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赶紧去后院沏上一壶好茶。” “客人可是眼瞅着就要到了。” 钱胖子被吓得浑身一个激愣。 急忙转头望去。 只见在那个妩媚女人的陪同下,一个国字胡男人正面含微笑的一步步朝清水阁走来。 西北王! 段宏军! 以客人的身份,第一次正式的站在了张启凌面前。 闻讯从后院赶来的陈庆之,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他身后。 那双紧锁的剑眉,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境。 “好久不见,白马探花还是风采依旧。” “当年草原一战,如今回想起来,可仍是让我心神往之。” 走进清水阁。 段宏军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 张启凌当年跟随老爷子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奇人异士。 可笑容澄澈这四个字,还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中年人的身上见到过。 “你的废话倒是比原来多了不少。” 没有给他丁点面子。 陈庆之手中双刀随时都准备递出。 其实他的感官很清楚。 相比当年。 这位西北王的气势愈发感觉深不可测。 即便自己已然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巅峰,但还是没有半分胜算。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发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却是张启凌朝他微笑着点点头,“故人重逢,剑拔弩张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然后转身,目光第一次跟段宏军相逢对视,“贵客临门,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里面一叙……” ##第191章 西北王下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初次面对段宏军,张启凌发现自己远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那么紧张。 心底反倒是生出了一种期盼已久的雀跃。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泰森在拳击台上遇见了刘易斯,只有强大的对手,才会刺激他不断变得更强。 于是。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后宅庭院。 钱胖子已经屁颠颠的泡好了一壶绿茶,远远闻去倒也有几分清香在空气中不断弥漫。 不过跟在段宏军身后的女人,却没有半点要落座的意思,而是目光不断的从陈庆之身上扫过。 “你就是当年单挑我家王爷的白马探花?” 姿态风情万种的走上了前。 围着陈庆之又转了好几圈,这才舔了舔她那鲜红诱人的嘴唇,“王爷他们聊正经事,要么你陪我过几招找耍耍?” 说完。 眼中精光闪烁,似乎有几分迫不及待。 其实张启凌他们也都并不知道,白马探花单挑西北王,这件事在草原上也广为流传。 能跟陈庆之一较高下。 也是不少西北汉子一生的夙愿! 却不料。 陈庆之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说道,“对不起,我从来不打女人。” 话音落下。 这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异常精彩。 她本名叫罗彩玉。 别看她出身彩旗,但自幼就拜师峨眉,一首鸳鸯刺尽得真传。 就连澹台豺舅都不敢随便轻视。 当年段宏军也是费了好些手段,才最终将她收治麾下。 如今哪里受得了这般轻视? 刚才还风情万种的有说有笑,下一秒手上就多出了双鸳鸯刺,想也没想就朝着陈庆之身上要害扎去。 后者眉头一皱。 也是没想到这女人说动手就动手。 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虽然嘴上说从不打女人,可转身就掏出了他的绣春刀。 一刀一刺。 在电光火石间就疯狂地碰撞在了一起。 “张爷见笑了。” “这丫头平时在我身边都被惯坏了,今天正好让白马探花给她一些教训,省得小瞧了天下英雄。” 仿佛对这一幕并不在意。 段宏军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轻声笑道,“入口微涩,先苦后甜,唇齿生津,除去峨眉冻顶,天下间恐怕再没哪里的绿茶能有如此滋味。” 张启凌微微一笑,“想不到西北王对茶道也有如此深厚的见解,不过人生在世先苦后甜,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吧?” 段宏军并未满饮。 只是浅尝辄止了一口,随即就将茶盏放下,“先苦后甜未必就是苦尽甘来,有些人熬得住苦,却经不住甜。” “越王勾践,汉高祖刘邦皆是其中典范,寻常人等又怎么能免俗呢?” 听到这话张启凌也是轻轻一笑。 两人看似随意聊天,实则各自暗藏玄机。 一个在暗中试探对方踏足镐京的决心,另一个也是豪气干云的把自己比作越王勾践和汉高祖刘邦。 “我家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勾践只可看其前半生,刘邦只可观其后半世。” 在谈古论今这方面,装了半肚子史书的张启凌并不显下风,“纵观千古人无完人,若非圣贤,谁又能逃过七情六欲?” 段宏军听到这番解释不由得颇感意外。 随即放声大笑,“秒!实在是秒!” “想不到张爷年纪轻轻,居然会把人生理解的如此通透,看来我还真是门弄斧了。” 直到此刻。 这位西北王才总算收起了内心的最后一丝轻视,郑重其事的看了看张启凌。 话锋一转说道,“早就听闻张爷八极拳出神入化,接连伤了我那好几个不成器的手下。” “今天也算恰逢机会,总要做过一场才是。” 话音落下。 在不远处跟罗彩玉斗到难解难分的陈庆之,先是眉头一皱,之后手中双刀猛然发力。 任凭罗彩玉的峨眉刺角度刁钻,也是被这巨大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险些连兵器都拿捏不住。 当下红唇紧咬。 刚想要再度上前,就只看到面前一个人影闪烁,眨眼间对方就出现在了段宏军的旁边。 “想要跟张爷打先过我这关。” 没有半点犹豫,陈庆之挡在了张启凌的身前,“而且这一战我已经等了太久!” 不同于刚才跟罗彩玉交手。 此刻他浑身上下都弥漫出一种沸腾燃烧的战意。 但还没等到段宏军说话。 罗彩玉便娇咤一声冲了上来,“混蛋,你的对手是我,敢瞧不起老娘,今天说什么也要将你给大卸八块!” 说罢。 那对峨眉刺毫不留情的朝着陈庆之接连刺出。 后者眉头一皱。 本不想再跟这个女人继续纠缠。 却不料张启凌忽然笑道,“既然这位姑娘想要玩玩儿,庆之你也不要太过吝啬。” “况且西北王难得由此雅兴,我自当奉陪到底。” 放下手中茶盏。 站起身来跟段宏军相视一笑。 陈庆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瞬间便出了凉亭。 仅仅只是个眼神交汇。 张启凌便是一拳递出。 段宏军自持前辈身份,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也没有招架的意思。 整个人急速后掠。 以长虹挂壁之势,堪堪避过了这一招。 见对方有意相让。 张启凌也不愿意占他便宜。 趁着力道没有用尽,同时也是收拳后退。 段宏军见状眉头不由微微动了两下,紧跟着嘴角便挂起了一抹笑意。 这家伙倒是有趣。 在对张启凌的想法心领神会后,他周身气势一变。 双拳成捶。 借助腾空之势便朝其猛冲而去。 张启凌自然也不是泥捏的面糊,八极刚猛,一往无前,岂有后撤之理? 脚下悍然发力。 如同老树生根。 一招立地通天炮,激荡起全身气机硬撼而上! 不闪不避? 段宏军的眼中掠过一抹意外。 严格说起来,对方收力故意腾出空间,不想占他便宜,自己却是凌空俯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倒显得自己有些倚老卖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 眼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段宏军也不会有半点留手…… 下一秒只听闷声如雷。 陈庆之跟罗彩玉很是默契的互换一招后,立刻拉开了好几丈的距离。 他俩的全部注意力也都被这边的交战所吸引…… ##第192章 互换手臂!试试就逝世? 自从在蓉城跟自己的那一战后。 陈庆之就再没见过张启凌动过全力。 而罗彩玉也是差不多。 这些年西北大定,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值得西北王亲自出手。 她也有好些年没见过对方亲自下场了。 此刻别看她跟陈庆之两人打得热闹,但他俩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自己的身上…… 那一声好似炸雷的闷响之后。 张启凌和段宏军各自后退了三步。 在那种巨大的反冲力下,即便是他们这个层次的武者也同样不可能用身体硬扛。 不过只此一招高下立判。 在这之前。 段宏军已经尽力让自己高估了面前的这位年轻人。 毕竟能接连轻松的打败了他两个手下。 但真正交手到一块他才发现,所谓的高估最终就像个笑话般对他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不愧是蓉城史上最年轻的袍哥舵把子!” “就这一手八极拳便足以让你跟我平起平坐。” 毫不吝啬赞誉之词。 这跟两人所处的立场并无关系。 段宏军脸上的微笑缓缓褪去,周遭气势徐徐内敛。 落在张启凌的眼中。 只感觉站在他对面的就如同换了个人。 岳峙渊渟! 不动如山! 距离他们不远的陈庆之和罗彩玉直接选择了休战。 后者舔了舔她那性感红唇道,“我家王爷这才开始认真,那位小弟弟不会马上就要招架不住了吧?” 看也没看她一眼。 陈庆之声音平静的回道,“八极加披挂,鬼神都害怕,西北王敢自诩鬼神吗?” 被他这话给怼的一愣。 罗彩玉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冷酷的男人,居然说起话来还有这么尖酸刻薄的一面。 当下恨得牙痒痒,却又一时半会找不到反驳的话。 西北王是厉害。 但还不至于鬼神化好么…… 另一边。 火力全开的段宏军猛地抬起眼皮。 目光宛若实质的笔直看向了张启凌,说话的声音却是无悲无喜,“你很自信,我也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气势已然攀至巅峰。 整个过程张启凌并没有做出任何打断的反应。 这种身为强者的自信,源自老爷子张义成,更源自他这二十多年从未间歇的苦修。 遇强则强! 当下也不回话。 右脚在豁然发力,重重的蹬踏在地上。 人如霹雳惊弦。 披挂开合。 八极撞门。 这时的张启凌无论精气神,还是体力全部都处在人生最巅峰。 仅是眨眼便到了段宏军的面前。 高手过招。 胜败极有可能就在毫厘之间。 已是气势尽展的西北王,哪里肯被张启凌压制在下风。 面对他这种刚猛无双的打法,却也是半步不退。 双掌平推。 呼啸生风。 直直的对上了张启凌撞来的肩头。 铁山靠,作为八极拳里最具代表性的招式之一,张启凌临阵对敌几乎从未失手。 但这一次只觉得阵阵怪力袭来。 竟是硬要将他给反推出去!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段宏军的手段。 那平推的双掌借力用力,愣是将他的肩头给硬生生的拍错了位。 就在这第三招。 两人刚一交手,张启凌就被废掉了整条右臂。 但下一秒段宏军的瞳孔便突然放大。 若是常人肩关节错位,早就疼得满地打滚。 可他在张启凌的脸上却是看不见丝毫痛苦的神色。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 下意识的就准备撤回双掌。 电光火石间。 原本彻底落入下风的张启凌,左手探出一把拽住了段宏军的右手手腕。 趁着前冲势道未尽,用力的往后一拽。 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 把大半个后背都完整的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 段宏军心生警兆。 仍是全力想要后退,不想给张启凌任何翻盘的希望。 却不料这正中了张启凌的下怀。 他那雄浑宽阔的后背。 以摧枯拉朽之势凶狠无比的撞在了西北王的胸前,根本不在意脱臼的右臂。 段宏军心头荡起波澜。 右手被对方牢牢钳住,只能左手护胸。 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传来。 在巨大的撞击力下。 他右臂的肘关节一下子就深陷了进去。 也就是趁着这股力道,段宏军才总算勉强把右臂从张启凌的钳制下强行收回。 向后连退五步,才总算站稳身形。 而张启凌立于原地。 挺拔如松! 小院里,气氛一片肃杀。 他们两人的第三次交手,皆是全力以赴。 最后的结果互换一臂! 五步之外。 段宏军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只见他左臂用力的甩了甩。 咔嚓咔嚓。 错位的关节尽数复原。 张启凌也不过右边身子轻轻颤了几下。 咔嚓咔嚓。 还是同样的声音,还是同样的效果。 “哈哈,有趣有趣!” “以伤换伤,悍不畏死,想不到我居然会在这上面落了下乘……” 二人目光交汇。 片刻,段宏军毫无征兆的突兀大笑起来,“今天还多亏了张爷给我上了这课。” 说罢。 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朝张启凌拱了拱手道,就迈开步子朝院子外走去。 同时还不忘高声说道,“通知赵庆让他放人,这闹剧也是时候落幕了。” 张启凌想也没想,“段小姐在我这做客也很多天了,既然西北王来了便一并领走吧!” 他们两人都没有再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今日不过是相互试探。 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再往下便是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还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彼此释放人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陈庆之跟罗彩玉闻言,急忙各自应下。 变戏法一样的收好了手上的峨眉刺。 罗彩玉整理了一下齐身长裙,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陈庆之道,“王爷的架打完了,你我可还有一场恩怨要处理。” “乖乖在家等着姐姐下次再来,一定打得你屁股开花!” 面对这种羞辱似的威胁。 陈庆之面不改色的平静回道,“再最后强调一次,我从不打女人。” “但你除外,我会打到你哭花了妆为止……” 毒舌本质显露无疑。 罗彩玉风情万种的一笑,“我只怕你试试就逝世!” ##第193章 生死相搏!险胜半招? 西北王重临镐京! 段宏军踏足清水阁! 这两个消息如同水入油锅,瞬间就在镐京上层的圈子里炸了。 反倒是处在旋涡正中的清水阁,此刻异常平静。 首先打来的电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沈琦! “赵暮雪已经被放回来了……” “是的,人没事,就只是受了点惊吓……” “放心吧,这才刚刚开始,沈家会让他们给出个满意的交代……” 依旧是用最简短的话,说完了最重要的事情。 她甚至没有去问一句张启凌现在如何。 因为她很清楚。 如果张启凌这一场输给了段宏军,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 西北王的尊严,可比想象中的要沉重许多! 也是直到此刻。 清水阁的众人才再次汇聚在了一起。 满是担忧的望着独坐凉亭中的张启凌。 “探花哥,你说说看刚才张爷和西北王到底是谁赢了?” 钱胖子忍不住好奇凑上前去小声的问道,“最后怎么又不打了?” 众人只看见两人互换一臂。 更多的他们这些外行也就只看出个热闹。 陈庆之面无表情地轻轻摇了摇头,“火力全开,自然就没有再继续打下去的必要。” “否则,他们两人之间今天注定有一个会躺在地上,这种情况你们觉得会发生吗?” 生死对决。 以命相搏。 要是这样的话,如果张启凌一旦失败,所有的谋划野心都会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往事种种付诸东流。 但如果败的要是段宏军的话,结局只怕会更加疯狂,整个大西北的半数产业都会沦为无主之境。 到时候别说是张启凌。 就算整个镐京,乃至西北都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牵连,使结局走向无法预测的恐怖未来。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 钱胖子闻言在边上不满的抱怨道。 但随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探花哥,如果当时你在场上,能扛得下多久?” 本来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可当陈庆之回过头,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当下。 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也是没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转头看向钱胖子,冷冷的回道,“我能扛多久不太清楚……” “但我知道要是换成你的话,那一拳当场就能送你回炉重造,连医院都不用送去的那种。” 这小胖子最近一定是飘了。 看来最近有时间的话,还是得帮他松松筋骨才行。 望着陈庆之不善的眼神。 钱大钧突然打了个哆嗦,一个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不理会这边众人的窃窃私语。 独坐在凉亭里的张启凌挂,断了电话后便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右肩关节仍旧在隐隐作痛。 西北王不愧是西北王。 即便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也还是差点饮恨。 刚才那一战的细节缓缓在脑海中浮现。 段宏军所用的招式再平常不过。 却让人生出种避无可避的念头。 相比于自己的八极加披挂,对方更像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魔术师。 大道至简。 这四个字在他身上展示的淋漓尽致。 而他们两人的胜负也仅仅只在一线。 不过好在结局还能接受。 他略微赢了段宏军半招,这才有了后者主动退出清水阁的举动。 也正是这一举动。 勉强压下了两边如今剑拔弩张的态势。 再往后的事情就轮不到他张启凌来出头了。 西北王入城。 一直在看好戏的曹渠和郑子君,还能稳坐钓鱼台多久? 与此同时。 跟清水阁一街之邻的无问斋里。 赵庆站在段宏军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宛如丧家之犬。 低眉顺目。 他没站上多久,狼狈不堪的段迎花,这才在罗彩玉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镐京?” 自知理亏。 罗彩玉说起话来也不像平时那样颐指气使。 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段宏军揉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左臂。 张启凌那一击恐怖的铁山靠,让他现在都还有些吃不消。 面上却是轻轻一笑,“我要是再不来,你们两口子怕就出不去镐京城了。” 见他这动作。 段迎花心头微动,急忙上前半蹲在他身前,不可思议的问道,“爸,你跟张启凌碰过面了?” 其实在她被放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 绝对是自己的父亲出手了。 否则对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 但万万没想到。 在她眼中如同战神般的父亲,脸色居然看上去隐约有几分苍白。 难不成…… “迟早都是要碰上一面的。” “不愧是袍哥人家最年轻的舵把子,我还是小觑了那娃子,你们败在他手上也不算冤。” 手臂上传来的隐痛还只是其次。 段宏军体内的气机此刻仍是激荡难平。 跟张启凌最后碰撞的那一招,已是他的巅峰,不存在任何留手和轻敌。 即便是面对当年全盛的陈庆之,他也有信心能一拳毙之! “这次是我们的准备不够充分。” 罗彩玉回想起在清水阁看到的那一战。 也不免心神摇曳,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低沉,“对于张启凌的情报,我们从一开始就没做到尽善尽美。” 话音落下。 后怕仍在她的心头回荡。 在西北,包括她在内的许多人,早就习惯了这些年顺风顺水的经历。 圈地自娱。 能让他们看在眼里的无非就只有白马探花陈庆之一人罢了。 如今却连西北王都险些被留在了人家地盘上…… 听完了这番话。 罗彩玉脸上的惊讶逐渐一点点变成了骇然。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彩玉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站在她不远处的赵庆也是眉头紧皱。 张启凌! 又是张启凌! 这个名字就像是座万仞巨山,狠狠的压在心头,让他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但紧跟着听到的话,差点让他当场昏厥。 向来玩世不恭的罗彩玉,用难得正经的语气说道,“王爷跟袍哥舵把子做过了一场,结果……” “惜败半招!” 在外人看来。 张启凌跟段宏军是互换一臂,撑死不过平手而已。 可在他们这些真正的武者眼中。 西北王后撤五步卸力,已是落了下风。 若两人真要生死相搏,后果难料…… ##第194章 段宏军的忌惮!以形补形? 惜败半招! 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落在赵庆耳中,与平地惊雷没有半分差别。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不断的摇头,赵庆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早就见识过张启凌的可怕的身手。 纳兰措在他手上都跟土鸡瓦狗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次面对的可是西北王! 名震国内。 从出道到闯下偌大的基业,都未尝一败的西北王! “没什么不可能的。” “败了也就是败了,那小子的八极拳已臻至化境,放眼寰宇还没几个人能跟他斗上一斗。” 段宏军却好像并未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反倒是心平气和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只不过相比他胜我半招,我还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站在他身边的段迎花也在这个时候回过了神。 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最后用力咬了咬嘴唇,还是开口道,“爸,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恐怕咱们的军心不稳。” 她的这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段宏军。 微微叹息了一声。 略显无奈的说道,“既然我已亲至镐京,有些往事自然也该了一了,后面的是我已有安排,你们不用操心。” 看着赵庆眼中的不甘。 他终是心疼自己的这独女,好言劝道,“一时得失不用太放在心上,像张启凌这样的妖孽百年难遇。” “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这才只是我们踏出西北的第一步。” 赵庆和段迎花对视一眼。 也都知道这位西北王的脾气。 当下只得应和了一声,便先后退去了后宅。 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段宏军才招招手将罗彩玉叫到了面前,“两件事,看好这俩家伙,别再给我闹出什么乱子了。” “另外,给我准备一张去帝都的机票,有些事我必须要去亲自确认……” 去帝都? 罗彩玉微微愣住。 可只见段宏军脸上的微笑褪去,眼中光彩明暗交杂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便急忙点头应承下来…… 随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王爷,现在张启凌他们正在全力调查牛虎铜案。” “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我担心要是被他们查出了点东西,往后或许会有大麻烦!” 提起这件事。 段宏军的脸上随即便显露出了几分阴霾。 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郑子强眼下在什么地方?” “我让他来做什么的,他是不是给忘了?” 牛虎铜案牵扯得太深太广。 就算他达到了现在这个层次,处理起来也依旧是得小心谨慎。 思索了片刻,罗彩玉这才小声回答道,“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骚扰张启凌的场子,现在被曹渠给逼到郊区的躲起来了。” “断指阿六跟小玉应该发现了他的身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招到他了。” 听完了这些话。 段宏军冷笑两声,“我记得这两个人已经投靠张启凌了吧?” “让郑子强来,是想让他控制住龙淮山,如今却跑去招惹赌王的后人,还真是自寻死路!” 当年的那件事知情人不多。 就算是郑子强,所扮演的也不过只是个出卖朋友的二五仔,许多内幕他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可罗彩玉脸上还是露出了深深的担忧,“王爷,我们难道不去管他?” “要是真被张启凌他们抓到,会不会逼问出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毕竟……” 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宏军挥手打断。 眼中闪烁的光彩越发晦涩难明,让人看不清所以,“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那小子的身份……” 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这位不可一世的西北王虽然半招惜败张启凌,但在脸上却看不到丁点颓色。 此刻却莫名逐渐暗淡了下来,“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小子确实也有入局的资格。” “相比我,他或许更有资格去挑战那人,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世人皆知。 段宏军西北无敌,人送尊号西北王。 可一切都有前提。 只有极少身份特殊的人才知道,当年意气风发的段宏军曾在帝都那位的手上吃过天大的亏。 若不是有那位铁嘴半仙的一句揭语,他早就命丧帝都,哪儿还有今天的西北王? “小子,你要真是他的后人,我倒可以对你退避三舍,但你要怎么面对帝都的那家伙呢?”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段宏军满是感慨的嘀咕道。 转念之间,又是自嘲的笑了笑,朝罗彩玉吩咐道,“如今老豺舅还在病床上卧着,许多事情就要你多费点心思了。” “特别是张启凌的身份来历,我可以给你时间,但务必要查到最真实的消息,不能有半点遗漏明白吗?” 段宏军的状态让罗彩玉片刻失神。 但立刻反应过来,“明白王爷,我马上安排彩旗门动起来,这件事我会亲自跟进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 让西北王如此忌惮的年轻人,在她心中始终都没有太多的感觉。 反倒是那位白马探花。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不断闪过他的身影…… 另一边。 清水阁。 送走了便装上门的曹渠跟郑子君。 张启凌这才折身返回到内宅,小玉很快便给他递上来了一杯参茶,“这是沈琦姐上次送来的老山参,能补气凝神。” 颇有无奈的看着面前这杯香气四溢的参茶。 张启凌苦笑道,“不过是跟段宏军互搏了三招而已,没你们想象中伤的那么重。” 陈母在边上满是心疼的埋怨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刚才我们都看见你的胳膊受伤了!” “年轻的时候要是不把这些伤养好,以后老了可有你们受的,快一口喝了,又不苦你怕什么?” 面对老人家的唠叨。 小玉在边上掩嘴轻笑。 张启凌也只能一边答应,一边大口的灌了下去。 反正直到喝完他也没想明白。 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是没错,但这跟喝参茶有什么关系吗? 参须? 以形补形? 那也应该是吃猪手才对嘛! 念头才刚落下,就听见小玉狡黠的笑道,“张爷,陈姨还给你做了红烧猪手,里面也有人参呢!” 张启凌:…… ##第195章 钱胖子主动请缨!曹渠的麻烦! 看出了张启凌脸上那难得的窘迫。 老财笑着上前说道,“张爷,刚才看曹渠神色匆匆的模样,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一边往餐厅走,张启凌一边点了点头,“段宏军的能量很大,大到已经可以影响官方的决策。” “曹渠之前出手,被段宏军拦了下来,现在轮到人家反击,据说上面很快会空降一名二把手到镐京,对我们来说也不算是好消息。” 很多事都有舍有得。 既然想要得到庇护,就自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商人的本质无非逐利,无非利益交换。 老财显然也是明白这点,收起了脸上的戏谑,神情凝重的问道,“张爷,那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曹渠要是后院起火,对咱们来说可不太妙。” 虽然现在下九流的行当全部割裂。 都分在了谢眼镜的麾下。 但无论如何,袍哥都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下属。 壮士断臂。 那也只是在最绝境之时罢了。 说话之际。 几人便是来到了餐厅。 张启凌坐下后,声音逐渐低沉,“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 “不过这件事有些特殊,我还是准备让孙东来去暂时分神兼顾。” 其实对于曹渠的上门,张启凌也是有几分意外。 段宏军的手段终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曹渠必是有他的倚仗和本事,但这么多年下来,屁股上早就不再干净。 哪里经得住人家仔细调查? 只是这话出口,坐在边上的钱胖子立刻就急了。 不满的嘀咕道,“那小子最近都快忙的前脚踩后脚了,这点小事我上我也行……”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 张启凌顿时哑然失笑。 只得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帮曹渠的这个忙,肯定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脏活儿,你确定你上也行?” 钱胖子一双小眼睛都快要翻上了天,嘟囔道,“四个冶炼厂,三个锻造厂,手下管着好几千号的工人,可我就这么个破古董铺子……” “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也是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同为帝都纨绔。 他们钱家在实力上还略胜孙家一筹。 可到了他这,却是被孙东来碾压得连渣都快不剩下了。 张启凌看着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 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只得苦笑着说道,“这件事你想去也不是不行,但跟官方的那些人打交道,一定得拿捏好分寸……” 不等他的话说完。 钱胖子就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明白!我太明白了!” “不是咱的锅绝对不背,是咱的锅能甩则甩,事分轻重缓急,情分三六九等,这里面的事我早就门儿清好嘛?” 这话说的一套一套。 就连边上的小玉都给听得云里雾里。 老财一笑,给她解释道,“他这套东西,都是官方体制里必须得掌握的诀窍。” “不然除非你能做出天大的成绩,否则一辈子也别想挪窝往上爬。” 话糙理不糙。 理确实就是这么个理。 国内本就是个人情社会。 情商高的,那叫圆滑会来事儿,有眼力见。 情商低的,那叫轴,固执,食古不化。 总之见钱大钧在这方面似乎颇有心得,张启凌也没有一直想要压着他的意思。 当下便点了点头道,“你要真想去那就去,反正不能中途撂挑子。” “我们跟曹渠合作的重要性你应该也清楚,但凡他那边要是出了点意外,咱们以后就得直面段宏军,到时候就派你去跟他打。” 听到这。 钱胖子的脖子立刻缩了回去。 小眼睛都虚成了一条缝,“张爷,这话可不敢乱说,活儿我接下了,保证不会出岔子!” “揍段宏军这种事,还是你亲自出面的好,我一个跑腿的小弟,还是不跟你抢这个风头了。” 怂都怂的这么理直气壮。 餐厅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两日后。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了几圈,曹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镐京二把手的空降。 着实让他感到了几分猝不及防。 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妥善的布置。 这也说明了段宏军对镐京垂涎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轻描淡写的便打出了这么一张王炸。 “我说老曹,你能不能别转悠了?” 坐在沙发上,钱大钧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从进门到现在,这家伙转了得快有半个钟头,“我脑袋都快被你转晕了,有话你就直说行不行?” 郑子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也开口道,“老曹,现在木已成舟,既然咱们没办法改变现实,还是想想有哪些漏洞可以去弥补的好。” 他也没料到张启凌居然会把这胖子给支了出来。 前端时间强压李奇峰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 曹渠闻言。 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神情阴沉的说道,“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于万红手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了解,他走得实在太仓促,我现在处理起来也是一团乱麻。” 说完。 眼角的余光朝钱胖子瞥去。 这些破烂事说到头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现在新来的那家伙虽然还没彻底完成权利整合,可已经是急不可耐的追着自己撕咬。 若是让他抓住半点不利的东西,想想就觉得麻烦。 “于万红的事情我了解过。” “不就是跟地皮相关,还有一些房地产吗?” 就在这时。 钱胖子突兀的开口说道,“这些东西我替张爷表个态,可以帮你全部吃下,只是里面的东西咱们得详细聊聊。” 话音落下。 曹渠跟郑子君两人不由同时露出了几分惊讶。 张启凌在能源行业里表现出来的强势,整个镐京的人都众所周知。 可在掌控了那么多厂子后,居然还有闲钱能接手于万红当初留下的摊子,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想到这,郑子君语气幽幽的试探道,“你们张爷倒是好魄力,不过于万红留下的摊子可不小。” “张爷最近的侧重点不是在那些厂子上面吗?” ##第196章 接手的条件?张爷好大的胃口! 听到郑子君的这个问题。 钱大钧便不由的想起了这两天的经历。 在找上曹渠之前,他首先要了解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软肋最怕被人抓住。 于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曾经的于万红。 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这家伙的产业全部重新梳理了一遍。 钱大钧很快就发现了曹渠的软肋所在。 房地产! 在眼下这个年代,信息远远不像后来那么爆炸。 即便于万红自诩良心商人,拿下了不少官方的基建,但在落地的过程中依旧存在许多经不起严查的地方。 最典型的就比如,强拆…… 回到曹渠的办公室里。 听到郑子君的问题,钱大钧不由一笑,“张爷的财力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唯一会麻烦点的就是……” 边说边戏谑的看向两人道,“如果我家张爷接下来了这个盘子,具体的利益需要怎么敲定?” 既然大家是合作。 利益分配自然不能像是原来跟于万红一样。 曹渠跟郑子君对视一眼。 两人在心底同时涌起了个念头,好大的胃口! 后者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这个我们倒是还没仔细想过,不知道张爷那边有什么想法?” 钱胖子摆了摆手,“张爷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完全可以做主,这样说应该足够清楚了吧?” 毕竟是在大院里长大。 这么多年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无数的猪跑。 一句话就把皮球再次踢了回去。 曹渠喝了口杯中冰冷的茶水,压低了嗓子说道,“三七,是我能接受的底线。” 说完。 双眼笔直的看向对方。 钱胖子轻轻一笑,脸上的五官都全部挤在了一起,“这个话题略过吧,没什么好聊的了。” “除了房地产之外,我家张爷还能帮得上二位什么忙大可开口,我们最好一次性都给解决了。” 这也是在张启凌身边待久了。 大概明白不喜形于色的道理,用钱胖子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养气功夫。 果然。 他这话说完,郑子君眉头不动声色的动了几下。 曹渠提出的条件别说是钱大钧了,就连他听了都觉得这家伙脑子不太爽利。 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人代替于万红的角色,可挑来选去最后还是没寻到可靠的人选。 眼下被空降的那家伙天天盯着。 这一块就像是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在郑子君看来,就算多让点利润出去,也好过最终玩完。 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表情的异样。 曹渠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继续压低了嗓子说道,“好吧,三七可能确实太低了,四六开你看怎么样?” 早就料到了他会反悔。 在这个节骨眼上,曹渠并没有太多选择的空间。 钱大钧似笑非笑的说道,“四六开还算比较合理……” “当然,我说的是张爷六,曹老板你们四。” 曹渠顷刻涌起一股想要吐血的冲动。 眼前这个胖子,谁真把他给当成纨绔谁才是傻子。 自从上次李奇峰的事后,他就看得明白。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实在看不下去的郑子君适时地开口道,“钱兄弟,这个比例是不是太偏颇了点?” “我看五五开,大家均分都没有怨言对不对?” 这些项目里好歹他还有好几成的股份。 四六的确有点难以接受。 而钱大钧摇了摇头,表情认真的回道,“抱歉,不是我想跟两位讨价还价。” “难道你们觉得张爷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还不能多拿一成?另外如今可是张爷在直面西北王,所有的压力都在我们清水阁这边。” 慢慢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硕大的身躯微微前倾,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两人,“我们提出的要求,曹老板,郑总,你们可是一件都没有办到呢!” 时至今日龙淮山的去向依旧是个谜。 张子强的下落也没有个准确的交代。 而张启凌凭一己之力跟段宏军做过了场,不仅没有落于下风,还稍稍占了点便宜。 所以这便是钱大钧此刻谈判的底气。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曹渠的大脑现在正飞速旋转,盘算着所有的得失。 良久后,他才梦的抬起头,“我在镐京经营了这么多年,那人就算空降来身后有天大的背景,一时半会也休想奈何我分毫!” “我也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我同样有个要求……” 果真是老狐狸。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肯轻易让利。 钱大钧点点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如果不过分的话,我可以带张爷答应你。” 曹渠双眼之中的光芒逐渐炙热。 摆了摆手,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我只想要张爷一个承诺!” “等到此事了解,帮我们引荐帝都世家。” 说完。 双眼灼灼的盯着钱大钧。 他这话明面上是想让张启凌买个面子人情,实际上大家都很清楚。 在这其中扮演最关键角色的。 还是孙东来和他钱大钧! 于是,就连郑子君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粗重。 相比于走出镐京,乃至走出西北之地。 如果这里不是他们的大本营,跟段宏军争锋根本算不了什么。 甚至就算出让部分利益都会毫不犹豫。 对此。 钱胖子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帮曹渠重回帝都。 这件事仅凭他还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但要说只是引荐,那自然也就没有半点问题了。 在思量了片刻后,顶着两人赤果果的目光,他猥琐的笑了笑,“曹老板,郑先生,如果今天不是看在张爷的面上,这件事我现在就能答应下来。” “可是我家张爷说一不二,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你们想要去帝都,我跟孙东来可以搭桥引路,这问题不大,但你们想要我给出承诺,这点暂时办不到。” 帝都水深。 错综复杂。 张爷至少在眼下还没有继续北上的打算。 在没有摸清楚轻重缓急之前,他不能代表张启凌和钱家做出任何许诺。 曹渠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现在跟张启凌不过仅仅只是合作关系。 说白了就是一定程度利益绑定。 还远没达到俱荣俱损,二者之间并不牢固…… ##第197章 郑子强的下落!阿六的复仇! 接手于万红曾经的产业? 在其中独占六成? 听完了钱胖子的汇报,张启凌先是意外,随后便苦笑道,“你这次怕是让曹老板放了大血啊!” 好不容易有时间喘口气的孙东来也不由点头,“胖子这招是掐住了曹渠的命脉,他想不答应只怕郑子君都不会同意。” 对此。 钱胖子撇了撇嘴道,“要不是顾及到张爷的脸面,我当场就想让他二八分。” “现在整个镐京,还有谁能吃得消这么大一笔产业,还不怕被人查出问题来的?” 别看钱胖子平时吊儿郎当。 实则在心底也是把自己的小算盘敲得劈啪作响。 他分析的确实没错。 如今镐京没了大牛和于万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不少达官贵人就像断了手脚一样难受。 许多平时不太方便出面去做的事情,总不能把张启凌也给呼来喝去的吧? “张爷,依我看曹渠他们未必就没有跟咱他同气连枝的打算,只是眼下的条件还不成熟。” 思索了片刻,孙东来才开口说道,“西北王这座大山就压在面前,他们总不能丢了自己的老巢。” 在这世上除了杀父夺妻之仇,哪里有什么永远的敌人? 不过都是利益交替罢了。 清水阁众人不是不担心曹渠和郑子君临时倒戈,毕竟他们跟段宏军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张启凌闻言摆了摆手,“这件事咱们还是不能大意,尽可能做好自己,别留下小辫子让人揪住。” “另外房地产我们可以接手,但一定要做到足够谨慎,当心里面被人给挖了坑。” 除了陈庆之和老财两人。 现在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张启凌挂在沈家的房地产公司,已然跻身为蓉城业内最大的一匹黑马。 各方面人才和硬件都逐渐成熟。 踏足镐京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契机。 当然。 这件事还是得跟沈琦商量后,才能拿出完整的方案来。 钱胖子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张爷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保证不会让人给坑了!” 总算在清水阁里找到了更高的价值。 小胖子现在表现出来的动力也是让众人失笑。 张启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好沈琦是这方面的专家,回头我让她派几个人过来辅助你。” “房地产……咱们要么不插手,既然决定要做的话就尽量去做到最大最强!” 话音落下。 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灼灼光芒。 一直都感觉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自己不断前进,张启凌心里很清楚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 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情非得已。 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听到张启凌说会安排专业的人来辅助对接,钱大钧这才偷偷的松了口气。 就在刚才,他还在心里盘算。 要不要托关系去找几个专门做房地产的朋友来帮忙…… 虽然料定了曹渠不敢跟自己耍花样。 可终究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不想在清水阁众人面前跌了面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围在张启凌身边的这群人,不知不觉中就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整个团队都在有条不紊的良性发展。 就在这个时候。 陈庆之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眼阿六。 这才并不避讳的开口说道,“郑子强找到了,前段时间扫我们场子的确实就是这家伙!” 这话出口。 在场几人轰的一声全部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 特别是阿六和小玉。 两人的眼中瞬间血丝遍布。 后者声音低沉的说道,“张爷,这件事能不能交给我?” 在贵城的时候,众人忌惮郑子强是地头蛇。 同时那几封信也是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 但如今这可是在镐京! 没有任何理由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家伙! 张启凌略作思量便点了点头,“可以,庆之你陪他们一起去,让谢三哥多带点兄弟。”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怎么样都以你们的安全为主,只要人还在,一切都不是大问题。” 就算是找了好些时日。 可对于突然出现的郑子强,张启凌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疑虑。 以段宏军的手段。 不应该连个人都藏不住。 除非要么这就是个针对他的局,要么就还有他们并不知道的隐情。 从这次事件的表现来看。 郑子强和段宏军双方好像没有他预料之中的紧密。 这次出手去试探试探也好…… 另一边。 镐京城郊的城乡结合部。 郑子强正带着十几人藏身在个不大的农家小院中。 赵庆的接连失败。 加上镐京官方对他们的围追堵截,让他最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郑哥,要不咱们还是回贵城吧?” “天天在这坐吃山空,兄弟们心里都不踏实。”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脸色难看的凑上前劝说道,“这日子啥时候才能算到头?” 他们到镐京也有了一个多月。 除了刚开始,在赵庆的招待下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到后来去扫荡张启凌的场子,结果一点好处都没讨到。 现在更是被人追的仿佛丧家之犬。 “走?我也想走啊!” 郑子强没好气的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可让你们去找龙淮山,如今连点水花都没有!” 他生性多疑。 若非这件事关乎到他的身家性命,恐怕早就撩了。 不然也不会连西北王的面都不敢去见。 “郑哥,你就听兄弟们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总不能都折在这吧?” 小个子男人眉头紧锁的劝说道,“镐京根本就不是咱的地盘,与其大家都耗在这,不如留下几个靠谱的兄弟打探消息,等到有信儿了咱们再来。” 他的这番建议显然打动了郑子强的心。 在镐京他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官方。 张启凌。 段宏军。 都在全世界的找他,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可正当他想做决断之际。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走?” “郑总,郑大爷,这么久不见你想去哪?”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断指阿六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杀气腾腾的站在了那里! ##第198章 张爷要的人,你们带不走! 郑子强万万没想到阿六会突然出现。 特别是看到跟在他身边的小玉时,整个人立刻慌了神,“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可不是在贵城。 在没跟西北王取得联系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想过要跟张启凌发生正面冲突。 “呵呵,郑大爷是不是忘了,这镐京可是张爷的地盘,想找到你很难吗?” 阿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们这么多年的恩怨,今天也是时候好好的算一算了!” 如今谢眼镜手下跟着吃饭的小弟足有三五百人。 比上当初的大牛也不遑多让。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人头攒动,郑子强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他现在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早知道是这样,他恨不得连夜就买火车票回去贵城,一分钟都不会在这里多待! “贤,贤侄你听我说,当年你师父遇害跟我关系不大,都是那些人搞的鬼,跟我没啥关系啊!” 事到如今,硬拼是不可能硬拼的。 郑子强只能舔着脸说违心的话,“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你和小玉的下落,想要补偿你们,可是……” 看着他虚伪的表演。 阿六脸上的冷笑更甚。 举起他被断指的右手,面上表情逐渐狰狞,“是吗?你怕不是还想再断我几根手指吧?” 当年要不是他狠心自断手指。 现在他跟小玉的坟头草应该都有两三米高了。 郑子强被说的一时语塞。 站在原地片刻间也不知道要怎么狡辩才好了。 对此。 阿六也懒得继续跟他废话。 转身看向谢眼镜咬牙切齿的说道,“谢三哥,麻烦你帮我把那些小喽啰收拾了。” “今天我若不手刃此獠,怎对得起我师父的在天之灵?” 谢眼镜闻言也不含糊。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有我在他今天插翅难逃!” “兄弟们,干活儿了!” 话音落下。 几十号人乌泱泱的就开始往房间里冲。 可就在这时。 一声娇笑传来,“我当是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呢,原来是张爷手下的阿六。” 众人愣住。 寻声望去,只见罗彩玉身着一袭红色旗袍,施施然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掩嘴轻笑道,“忘了告诉你们,郑子强先生是我们王爷请来的贵客,我现在要带他离开。” 阿六怒极反笑,“你家王爷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是我们先找到的,你说带走就带走?” 跟着罗彩玉来的人并不多。 除了之前被张启凌废了一条胳膊的精瘦男子,就只有几个面无表情的家伙。 罗彩玉听到这话,只是笑笑并未开口。 站在他身边的一人走上前,看着阿六道,“人,要带走,我说的,你有意见?” 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完。 只听风声尖锐。 一根婴儿手腕粗细的钢棍便朝他披头砸下。 那人的反应也算是迅速。 大惊之下,身子微微倾斜,险之又险的堪堪避过了这一棒。 劫后余生,让他顷刻暴怒。 可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跟钢棍便以诡异的角度扭转,兜头一下便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刹那间鲜血四溅。 人闷哼一声,重重的跌倒在了下去。 “你说的?” “你算什么东西?” 出手的正是谢眼镜,站在阿六身边满脸轻蔑的看着罗彩玉,“我知道你,西北王麾下最大的老鸨嘛!” 后者风情万种的往前又走了几步。 笑中含煞的说道,“这就是袍哥人家?” “老娘今天一定会把你这张臭嘴给撕烂的。” 彩旗。 虽然做的大多都是皮肉生意。 可有一部分从事的确实消息收集,类似谍报之类的行当。 谢眼镜这一句话。 可以说是把罗彩玉给骂的体无完肤。 说完,她手中的鸳鸯刺朝着谢眼镜的咽喉就扎了过去。 “你当我们袍哥人家就只有一个白马探花?” 不屑的冷笑了两声。 如今的谢眼镜似乎找回到了当年叱咤蓉城的感觉。 那根三十多斤的钢棍在他手上挥舞的呼啸生风。 眨眼间就跟罗彩玉战做了一团。 二人一个想要在张启凌面前重新证明自己。 一个奉了自家王爷的命令,含怒出手。 当即甚至连试探都给省了。 招招致命。 寸寸凶险。 而躲在角落里的郑子强见状,心头忽然生出个念头后,便不断的朝窗户边上摸索。 刚想趁人不备越窗而逃,就听见阿六高声怒喝道,“姓郑的,你特么想往哪儿跑?” 然后提起手上尖刀便猛的冲了过去。 被谢眼镜所纠缠。 罗彩玉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原本以为张启凌身边就只有个白马探花,想不到这个眼睛男居然也如此难缠。 “还愣着干什么?” 眼见阿六动了,她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急忙大声喝道,“护着郑子强离开,出了半点差池都没法跟王爷交代知道吗?” 这次跟她出来的人虽不多。 可都是个中精锐。 闻声之后齐齐出手,愣是生生挡住了他们前冲的势头。 阿六双眼通红。 不顾小玉的阻拦,咆哮着便提起尖刀往前冲。 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了回去,“拼命不是送命,架不是你这么打的。” 淡淡的声音落下。 陈庆之一马当先的冲出,挡在他面前的一人直接就被双刀掀翻,“屋子太小施展不开,这些人交给我,你们去抓住郑子强。” 在狭小的空间中。 上下翻飞的绣春刀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想要夺窗而逃的郑子强也被疯狂的阿六扑上前,奋力拽了下来。 直接一刀捅进了他的大腿。 顷刻间房间里就乱做了一团。 各种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罗彩玉见了也是被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这次她跟着西北王来镐京,就只带了这些寻常的保镖,比上一般的小混混还凑合。 真遇上陈庆之这个级别的家伙,那根本就和送菜没有什么区别。 “陈庆之,老娘跟你没完!” 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峨眉刺,将谢眼镜逼退几步。 罗彩玉咬牙切齿的大声吼道,“你要还是个带把的就来跟我打,我打你们两个!” 惊了! 谢眼镜惊了! 屋里的所有人都惊了! 西北王属下的女人都是这么彪的吗? ##第199章 压寨夫人?再战西北王! 听到这话。 就连向来淡定的陈庆之,都忍不住满头黑线。 顺手用刀背砍翻一个冲到面前的家伙,然后转头看向罗彩玉,“疯女人,你是不是想死?” 满口银牙几乎都快咬碎。 罗彩玉一把将旗袍的分叉撕开到了大腿根上,活动了一下浑身筋骨。 看着陈庆之恨恨的说道,“姓陈的,你少跟老娘扯犊子,今天要么你把我办了带走郑子强……” “要么老娘就单挑你们两个王八蛋,赢了谁也别再逼逼赖赖的!”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彪悍的气势。 复仇心切的阿六也被她给震在了原地,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谢眼镜,现在也有点懵。 这婆娘好像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暂时还是别去招惹她的好。 蜀中汉子什么都好。 就是有点心软见不得婆娘发飙…… 于是。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陈庆之的身上。 后者眼角抽搐了几下,还是往前迈出了一步,“疯婆娘,我之前说了要把你打到哭花妆。”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 陈庆之现在竟是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将自己散乱下来的头发,用一根发簪随意的卷起扎好,露出了那张精致无双的脸。 罗彩玉看着陈庆之不屑的笑道,“呸!老娘怕你今天试试就逝世,烤了你的白马摘了你花!” 情绪被撩拨到了极致。 陈庆之冷哼一声,随即双刀出手。 罗彩玉也没在怕的,直接甩下了谢眼镜就跟他战做了一团。 阿六一手提着尖刀,一手攥着郑子强的衣领。 有些茫然的回头看向小玉,“这是什么情况?” 在屋里有限的空间中。 只见这两人辗转腾挪,顷刻便交手了数十次,甚至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小玉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探花哥不像是随便就能被激怒的人,他,他今天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对……” 往日里。 陈庆之可是清水阁里话最少的人。 别说被激怒。 凡是搭理你两句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阿六也明显觉察到了他的异样,不由压低了嗓子小声的说道,“要不,我们先把郑子强带走,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好了。” 罗彩玉耳聪目明。 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他的话,不由冷笑道,“你有本事现在把人带走,我就敢把这家伙给抢回去压寨。” “要是不信你大可试试!” 压寨? 阿六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 刚刚迈开的步子瞬间就凝固在了原地。 这娘们太彪悍了…… 而西北王的这群手下也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平日罗彩玉大多时候都跟在西北王身边,风情万种,举止翩翩,说话都很少有大声的时候。 鬼知道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疯婆娘你是在找死!” 陈庆之脸上的黑线几乎肉眼可见。 这疯婆子居然众目睽睽之下说要把自己掳走压寨? 耻辱! 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至暗的耻辱时刻! 原本还有所保留的招式,刹那发挥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力量,直接就把罗彩玉给压制在了下风。 “还愣着干什么?” “现在不把人给带走,等着段宏军过来把你们一网打尽吗?” 怒火中烧的同时,勉强还剩下一分理智。 最主要的是,陈庆之也不知道这女人接下来还会说什么,但肯定不能让人再听了去。 不然以后就不用在镐京混了。 阿六听到这话如梦方醒,赶紧点点头,拽着还在嚎叫的郑子强便想往外走。 “咳咳,行了别闹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尴尬的咳嗽声传来,“陈庆之,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郑子强对我来说还有点小用,帮我跟你们张爷说声抱歉。” 这声音不大。 却让陈庆之瞬间仿若触电般愣在原地。 竟也不顾罗彩玉就在眼前,径直转过身一字一句的说道,“西北王!” 谢眼镜等人大惊。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立刻紧绷了起来。 如临大敌! “王爷,您怎么来了?” 罗彩玉也是愣了愣。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俏脸一片漆黑。 丝毫没有被人虎视眈眈的觉悟,段宏军无奈的摊了摊手,“谁叫咱们的人还没到齐?” “我要是不来,就怕你成了人家的压寨夫人。” 话音落下。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陈庆之握着刀柄的指节都开始泛白,说话带着微微的颤音,“姓段的,有种你再说一次……” 可怕的杀气愈发弥散。 他已经觉得自己被钉上了耻辱柱。 段宏军虚着眼睛笑道,“我也不想欺负你,如果能接下我一拳,人你们就随便带走好了。” 阿六心头一紧。 想也没想就松开了郑子强,急忙说道,“探花哥,咱们没必要赌这口气!” “反正他打不过张爷,咱们回头再从长计议!” 亲眼目睹过西北王的强大。 就算他有一万个不放过郑子强的理由,阿六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陈庆之也给牵连进去。 小玉也是点点头,大声的劝说道,“没错,探花哥咱们现在就走,张爷不会袖手旁观的!” 暴怒的气息缓缓收敛。 强行让心境再度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 陈庆之吐出口浊气,“不战?” 众人都还没明白过来他这两个字的意思。 电光火石里。 双刀暴起,骤然发难。 绣春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取西北王项上人头。 段宏军眼中精光乍现,“好胆!” 右掌平推而出。 不偏不倚的正好拍在迎面斩来的刀身上。 巨大的力道宛如翻江倒海。 任凭陈庆之脚下似有老树盘根,也仍是被震得体内气机不稳,险些停滞积郁。 但白马探花岂是浪得虚名? 当年跟西北王在草原一战,他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能战胜对方。 此刻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手中绣春刀更是发出阵阵清脆的振响。 以惊诧的角度扭转刀身。 一缕寒光再斩西北王的脖颈,精气神以至巅峰! ##第200章 西北王的真正实力!房地产合同? 此时的陈庆之心中无悲无喜。 精神世界中唯有西北王出现在他的眼前。 所递出的这一刀,可以说无限接近于张启凌和段宏军的这个层次。 甚至在一瞬间,隐约有种凌驾其上的感觉。 面对这一刀。 段宏军脸上的笑容随即褪去,脸色更是异常凝重。 身子向后稍稍倾斜了十几度。 刚好避开。 但还不等他出手反击,陈庆之的刀锋急转,其势仿若天河之水滚滚倾泻。 全部退到了房间外的众人,只看见一片银光闪烁。 都为西北王捏了把汗。 可下一秒,更加惊人的一幕便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段宏军双手合十。 竟是把陈庆之的那两把锋锐无双的绣春刀,给牢牢的夹在了双掌之间! “这种层次的刀术,你若还能斩出一击今日便算我输。” 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传来。 段宏军双臂上的衣袖已是粉碎,细弱发丝的伤口溢出了点点鲜血。 陈庆之眉头一皱。 方才凝聚的气势一如潮水般褪去。 长叹了口气道,“蓄势多年,这一刀竟还斩不了你,不过……张爷要的人,今天我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带走。” 说完。 双臂猛然发力,想要从段宏军的手上抽回绣春刀。 但就在此时。 阿六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段宏军说道,“人,你可以带走,今天这件事就此作罢!” 眼看陈庆之还想要妄动,他急忙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在出门之前张爷说过,一切以安全为重!” 稍稍愣了愣神。 陈庆之声音沙哑的说道,“这次我们要是退走,便是纵虎归山,以后你再想要报仇可就难了。” 阿六点点头。 转身看向小玉,双拳紧握的回道,“我知道!但你们放心,我若不死,死的就一定会是郑子强!” 当年涉嫌谋害了石步金的,可不仅仅只有这家伙一人而已。 站在他们面前的西北王,同样有着极重的嫌疑。 可他现在根本就动不了别人…… 小玉也明白大家此刻的处境。 陈庆之强行出手,必然是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赶紧点头说道,“探花哥,报仇这件事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继续再等一段时间。” 目光徐徐转向西北王,语气降至了冰点,“凡是参与谋害我父亲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庆之犹不死心的还想蠢蠢欲动。 谢眼镜却是拿着大哥大走上了前,神情古怪的说道,“张爷电话,找你的……” 前者倾泻而出的杀意立刻消散无踪。 硬着头皮接过电话,听筒里随即便传来了张启凌平静的声音,“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暂时赶不过来。” “不要跟西北王发生正面冲突,他亲自要人就交出去好了没关系的,我回头会去找他要个说法。” 如果阿六等人劝说还差点火候。 这通电话却是完全打消了陈庆之接下来的念头。 应承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感受着周围的气氛,段宏军轻声笑道,“彩玉,把郑老板带去医院包扎一下。” “这么重的伤势,要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罗彩玉闻言。 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陈庆之。 刚才这家伙递出的那刀,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原本一些想说的话,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能说的出来。 答应了一声后。 便带着几个一瘸一拐的手下,拎起还在哀嚎的郑子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看着小玉那张铁青的连,阿六适时地上前安慰道,“放心,包括我和张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这家伙的!” 小玉也不是不识大体的女人。 声音低沉的回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 清水阁。 挂断了电话后。 张启凌还是放心不下来,对身边的老财吩咐道,“现在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赶过去瞧瞧。” “无论发生了任何事,都绝不能让他们轻举妄动!” 老财心领神会。 知道他们现在和西北王的关系正处在最边缘的时刻,一旦段宏军出手,即便是陈庆之只怕都难逃一劫! 朝几人告罪两声。 他便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小院中。 郑子君有些不解的问道,“张爷,咱们的事可以稍后再聊,要不你亲自去看看?” 段宏军的身手。 在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夜,几乎给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阴影。 担心张启凌派出张发财是不是太随便了? “我才跟他做了一场,短时间内没必要再跟他正面冲突了。” 摇了摇头。 张启凌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而他应该不介意削弱我现在的实力……”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要是他不发话,以陈庆之的性格绝对会跟段宏军死磕到底。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也决不允许发生的! 郑子君想了想,“那个叫郑子强的家伙也是有点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跟我是有什么关系呢!” 自嘲的笑了两声,紧跟着说道,“要我说,既然西北王亲自出面都想要保住的人……” “咱们为什么不联手把他扣下来?这样对你我可都有好处。” 坐在边上的钱大钧实在忍不住了。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做好准备跟段宏军彻底撕破脸了?” “他是到镐京来得仓促,人手还没调集整齐,而你们屁股上的屎都还没擦干净,你猜他拼着两败俱伤,能不能把你和曹渠拉下马?”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 眼下他们三方各有忌惮,短时间内谁也不会选择鱼死网破。 这样只会让袖手旁观的一方坐收渔翁之利。 被钱胖子嘲讽了两句。 郑子君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嘻嘻的回道,“有道理,是我想得太浅了。” “咱们接下来还是先把房地产这边事情搞定,这样大家就都没了后顾之忧。” 说罢。 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厚厚一摞合同。 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石桌上,“这些都是我让律师整理好的,张爷可以先找人看看再说。” 看着这堆合同。 钱胖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咧嘴笑道,“嘿嘿,你放心,我肯定会找人帮张爷过目的,希望你别在里面搞什么幺蛾子……” ##第201章 岂可不战而退? 对于镐京房地产这方面的事情,既然交给了钱胖子去负责,张启凌并不想过问太多。 不过关于合同条款他还是相当在意。 在这上面吃亏受骗的案例他也不是没见过,信任归信任,有些东西还是得保留几分谨慎。 并不知道这些的郑子君,把文件跟合同全部移交出去了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现在他跟曹渠的压力实在太大。 虽说主动权都还被他们掌控在手上,可对方表现的异常强势,好几次都想横插一手。 好在曹渠也不是吃素的角色。 一番整治下来,对方似乎也有些吃不消,这段时间稍稍收敛了些许。 但大家都可以预见。 随着西北王的势力逐渐渗透,眼下勉强维持的平衡很快就会被打破。 段宏军既然出手,自是没有半途夭折的道理。 这时。 老财不动声色的凑到了张启凌身边,压低了嗓子说道,“张爷,阿六他们就快要回来了。” “咱们这边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下?” 后者微微颔首。 沉吟片刻后回道,“给谢三哥打个招呼吧,来而不往非礼也,风头总不能让西北王一个人占尽了。” “按理说也该给我们个交代才是。” 于是就在郑子君稍稍放松了一点的时候,一颗心顿时又被高高的悬了起来。 张启凌这摆明了就是要去找段宏军的麻烦。 这话可不仅仅只是对老财一人说的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就在清水阁马路对面的无问斋,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 罗彩玉满脸愧色的站在院子里,小声的解释道,“王爷,这件事是我没办好……” “我没想到袍哥那边除了张启凌和陈庆之,居然还有那么能打的家伙。” 当时在那房间里。 谢眼镜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先不说是否能稳胜对方,单是那一手呼啸生风的钢棍,就让她感到头疼。 “你们这些家伙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错觉,会认为袍哥人家拿不出几个能打的。” 坐在院中椅子上,段宏军略带轻笑的说道,“能在蜀中那种地方存在了大几十年的势力,虽说现在没落了,但说起底蕴也不知道比我们强出了多少。” 能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今天。 段宏军向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对手。 更何况还是能险胜他的高手。 “我明白了王爷,这种错误绝对不会有下次,魏龙他们也正在赶来镐京的路上。” 罗彩玉深埋下脑袋。 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声的询问道,“王爷,我跟陈庆之是真的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吗?” 回想起今天那惊艳的一刀。 让她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段宏军想了想,随后点点头道,“差距确实不小,他今天那一刀连我都感觉到了威胁。” “看来这些年他不仅没有放松,反倒是在那位张爷的调教下心态更胜从前,或许在不远的未来他也能迈入我跟张启凌的这个境界。” 当时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很难控制自己喷涌而出的杀意。 放眼整个天下。 能单独给他带来死亡威胁的人不多,要不是忌惮陈庆之背后的张启凌,他或许就下死手了! 罗彩玉闻言。 咬了咬嘴唇,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半晌后,段宏军才继续说道,“你去准备一下,郑子强的事到现在还不算完。” “别让这家伙的行踪再泄漏了,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去找他要个所以然。” 使劲的捏了捏眉心。 即便是在之前就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到头来仍旧是低估了那位姓张的袍哥舵把子。 特别是想到女儿段迎花跟赵庆,多少让他生出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罗彩玉闻言,急忙连声应下,“王爷放心,郑子强已经被安排到我们的一个安全屋救治,暂时不会有人发现。”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 她已是完全收起了对清水阁众人的小觑。 今日若非西北王及时赶到,她八成会在阴沟里翻船。 别说是带回郑子强。 或许就连自保都是个大问题。 段宏军点点头,“郑子强对我们来说还有点用处,不过……” 犹豫了一下,有些话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在几天前他去了趟帝都,在见到那位之后即便没有表明来意,但在心里却产生了诸多疑惑。 布局? 遗珠? 或者还有更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当年有一位铁嘴半仙?” 忽然,段宏军毫无征兆的问了一句。 罗彩玉先是愣了愣。 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原来听我师傅说起过,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命理大师。” “据说好多官方的事情都被他准确的预测出来,特别是在北方,似乎现在都有人给他立长生碑。” 不明白西北王怎么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但对他们这个辈分的人来说,铁嘴半仙已经是太遥远的人物,言语之间自然也就少了几分敬畏。 “后世可知百年,铁嘴断绝生死。”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段宏军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明显的忌惮,“他的后人足够妖孽,难不成……” 听不明白西北王话里的意思。 罗彩玉只得乖巧的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段宏军才再次开口道,“去准备一下吧,清水阁那边的人很快就要来了。” 眼中的光彩晦涩难明。 但却没有再继续解释的意思。 罗彩玉皱了皱眉,不无纠结的劝说道,“王爷,我们的人最快要后天才能到达镐京,待会儿若是张启凌亲自出面……” “咱们是不是可以暂避锋芒?”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在她的印象中,西北王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可眼下看起来却总给她一种急功近利的感觉。 “安心。” “这些年想要动我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在我这里讨到便宜。” 段宏军轻轻一笑。 神色再度恢复到泰然自若,“就算他跟那人的关系匪浅,我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再吃第二次。” 说的话依旧云遮雾绕。 但脸上的自信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堂堂西北王。 岂肯不战而退? ##第202章 决战?陈庆之的心态崩了?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张启凌,乃至整个清水阁众人的心态,都被段宏军准确的把握。 当阿六等人回返,张启凌早已等在了前厅。 陈庆之率先走上前,满是愧疚的说道,“张爷,这件事都怪我,要是能早点带走郑子强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对此。 张启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件事跟你们关系不大,西北王亲自出面,就算是我也要忌惮三分。” 随即将目光转向阿六,“你放心,不管面对的是谁,我今天也一样会给你讨回个说法。” 石步金的死一直都是他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 况且郑子强身上必然还有关于牛虎铜案的线索,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的放过! 谢眼镜适时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张爷说的没错,我们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 说完,转头看向张启凌,目光无比灼热,“张爷,人已经备齐了,现在就等您的一句话。” 这种感觉。 他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出来混不管对方是谁,比的就是兄弟多,够义气! 阿六很难控制此刻心头的情绪。 站在他边上的小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红了双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切全凭张爷做主!” 强忍着心头的悲愤。 她还是很懂规矩,没有刻意将自己的仇恨强加在张启凌的身上。 但后者又岂能不知? 当即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且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在郑子强的身上一定能找到牛虎铜案的线索!” “西北王不惜自降身份,这里面本来就有天大的问题……” 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精光。 张启凌就算再笨也看了出来,在当年给石步金做的那场局里,段宏军一定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而且郑子强也是其中某个关键环节! 老财思索片刻,神情凝重的说道,“张爷,狮子搏兔犹尽全力,您如果已经做了决定的话,今时今日我们便要跟西北王分出个高下雌雄!” 语气森然。 夹杂着几分果决。 钱胖子随即跟着说道,“刚才曹渠已经给我打来了电话,询问张爷您的意思究竟是想要敲打段宏军,还是就此掀开底牌……” 张启凌并没有半分犹豫。 大袖一挥,浑身气势陡然肃杀,“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步,你我身后都再无退路。” “通知曹渠和郑子君,今日如若不能将段宏军逼出镐京,等他站稳了根脚谁还可以抵挡?” 刚才没有直接去面对西北王。 张启凌心中最大的顾忌还是曹渠。 这家伙要是临时反水,那对他而言便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就在半个钟头前。 他仔细的查看了那些文件跟合同。 曹渠和郑子君已经在上面签署好了大名,一旦这些东西流出,对他们也是无法承受的灾难。 当最后一丝顾虑消除。 这一刻的张启凌再无半点留手的打算。 趁其病要其命! 19:48 这个点原本是镐京人饭后遛弯的时间。 可在古玩一条街上,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各大路口都被谢眼镜派出了人看守,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里即将有大事发生。 “张爷,我派人去探过了,郑子强并不在无问斋。” 昏黄的街灯下,谢眼镜一路小跑来到了张启凌的面前,声音微喘的汇报道,“而且屋里的人也不多,大概只有二十来个,我们正好可以把他们一锅端了!” 后者眉头轻轻动了动。 以西北王的心思,不会想不到自己一定是会报复。 这是摆明了空城计,或者有所倚仗? 仅仅纠结了片刻。 张启凌的眉头便舒展了开来,“你带人守在外面,庆之随我一起进去探探深浅,随时等我的信号。” 说完便推开了门,径直走进了无问斋。 下一秒。 只见一点寒芒闪烁,笔直的插向张启凌的喉头。 他身边的陈庆之眼疾手快。 双刀瞬出。 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前面,将这偷袭给轻松化解。 张启凌轻笑道,“没有茶酒招待便罢。” “怎么?这就是你家王爷的待客之道?” 出手刺杀的不是别人。 正是罗彩玉。 只听她冷笑两声道,“不请自来便是贼,难不成做贼的还要主人家好酒好菜招待?” 在斗嘴上从来没输过。 直接就给张启凌回怼了过去。 陈庆之面色泛寒,冷冷的呵斥道,“疯女人,你这是在找死!” 罗彩玉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斜挂,“护主护到你这个份上,也算是一条合格的忠犬了。” “不过你别忘了,老娘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掳回去压寨的,可千万别死得太早!” 张启凌一愣。 也是被这彪悍到极致的话给吓了一跳。 万没想到,这女人看上去妩媚娇艳,出口就能吓死人。 不由好奇的看向了陈庆之。 后者脸色铁青,急忙解释道,“张爷别听她胡说,这女人有病,有大病!”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架势。 此刻看上去总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暧昧和怪异。 张启凌顺着陈庆之的话,好笑的说道,“正好我擅长医治大病,要不我帮你给她治治?” 陈庆之顷刻哑然。 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罗彩玉却是半点不饶人,不客气的开口就骂,“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姓陈的,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信不信老娘毒哑了你?” 话音落下。 还不等她继续撒泼。 实在忍无可忍的陈庆之提刀便猛冲而上。 再跟她多说一句话废话就是脑子不正常! 可就在这时。 张启凌突然动了。 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罗彩玉背后,抬手便是一记掌刃将她劈昏了过去。 陈庆之张了张嘴刚想要说点什么。 却被张启凌挥手打断,“行了,办正经事要紧,我不过就是让她睡会罢了。” “另外,我观其气血,她应该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闺女,我承认是我之前看走眼了……” 陈庆之:??? 张爷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这疯女人是大闺女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陈庆之蕴养了多年的心态,刹那间就崩得支离破碎…… ##第203章 反制!一报还一报! “大敌当前,张爷休要再开玩笑。” 陈庆之满脸黑线。 明明想要反驳,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启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做解释。 男人之间一个眼神就足够。 陈庆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翩然而至,“张爷,你这是恶客登门,欺人太甚了吧?” 黑暗处,段宏军声音幽幽的说道,“而且就只带了白马探花,不怕我把你们都给留下?” 张启凌闻言轻笑,“西北王若是有本事就留下我们好了,我今日到此就是想要你给我个交代。” “要么交出郑子强,要么你我之间便不得不再做过一场了。” 将段宏军现在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仅凭无问斋里的这些人,可挡不住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何至于此?” “有些是太过执着,对你未必是好事。” 无奈的叹息一声。 段宏军此时却并没表现出太深的敌意,“郑子强于我还有大用,暂时是不可能交给张爷的。” 他这话出口。 非但没有让张启凌打消念头,反倒还激起了他心底的不屑。 “我这一生,最恨装神弄鬼之人。” “西北王若是实言相告,我们或许还能坐下慢慢聊,但随便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想让我退去?” 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讽。 张启凌戏谑的目光逐渐转为冷冽,“当年为了得到牛虎铜案,设局陷害赌王石步金的,你也位列其中吧?” 段宏军的脸上闪过一道寒芒。 周身气势陡然拔升,“想不到你们已然调查到了这一步,虽然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但也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 说到这。 也没有再继续解释的意思。 身形突然急掠,猝不及防的扑向了陈庆之。 后者心生骇然。 下意识的便举刀相迎,可哪里料到段宏军出手便是全力。 只是一击,那难以抵挡的怪力顷刻袭来。 陈庆之发出声闷哼,体内气机瞬间就被搅成了浆糊,当即陷入到了深度昏迷。 张启凌见状暴怒。 双拳递出,直取段宏军的太阳穴。 而对方似乎早有准备。 一击得手后就抽身急退,一记粘手便将他的攻势给化于无形。 身形飘至数米开外后,才轻轻笑道,“你伤我一人,我还你一报,合情合理。” “而且你不会真以为我在坐以待毙吧?” 话音落下。 还不等张启凌继续出手,老财便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张爷,外面出了点事……” 眉头微微一皱。 一个不好的预感缓缓浮现。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段宏军,冷冷的撂下一句话,“老狐狸,我且看你今日如何破局!” 说罢便将陈庆之搀扶起来。 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无问斋。 面色阴沉的看向老财,“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清楚。 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状况,老财断然不会轻易自作主张。 果然。 老财一改往日的嬉笑,神情凝重的回道,“官方那边来人清场了,跟曹渠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差点连咱们的几个兄弟都没保住,险些让官方给抓进橘子里去……” 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这就是段宏军的反制? 出门走了没几步,张启凌便看见一群官方的人,正把谢眼镜他们给团团围了起来。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给你们十分钟把人交出来,否则全部都给我带回去!” 为首的是个陌生面孔。 指着谢眼镜的鼻子,颐指气使的骂道,“一帮社会败类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今天便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话音才落。 原本围到水泄不通的人群缓缓让出了一条路。 张启凌顺手点燃了一支香烟。 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那家伙的面前,目光斜视了他一眼,语出惊人,“你就是段宏军的狗腿子?” 现场顿时一片哄笑。 而张启凌看也不看那家伙阴沉的脸,继续说道,“把无问斋给我围了,以防段宏军走脱。” “今晚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不给我个交代,谁也别想走!” 那官方人员的满嘴牙几乎都要被压碎。 原本以为趁着曹渠被拖住,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没人敢阻拦他。 没料到眼前和年轻人似乎半点没将他放在眼里。 满脸恨意的刚想开口说话。 却被张启凌直接挥手打断,“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马上就会有人来给你交接。” “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意外。” 一直没想要跟官方发生冲突。 但这人明显是段宏军扶持的对象。 既然做不到秉公执法,那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放肆!” “妨碍官方行动,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那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宛如猪肝。 他就算是从外地直接空降到镐京,可大小也是官方人员,哪里能忍受这种屈辱? 但他的话才说完。 一股二手烟便喷在了他的脸上。 张启凌根本就不屑继续跟这种人多费唇舌,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煞笔……” 那官方人员瞠目结舌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好像是感觉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家伙是在辱骂自己?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百无聊赖的耸了耸肩。 张启凌转身便走出了群人。 眼下这件事已经牵扯到官方的势力交错,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插手干预的。 反正现在段宏军拖着个昏迷的女人也走不了。 一切只能等到曹渠那边有消息再做打算。 见他出来。 阿六等人迅速围上了前,小玉难掩惶恐的问道,“张爷,是不是我给大家招惹麻烦了?” 被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追赶了这么多年。 加上本来就是蓝道出身。 对官方的人最为忌惮。 眼见这种情况,她内心早已忐忑不安。 生怕因为自己的事,牵扯到清水阁众人。 在不知不觉中。 她和阿六已是把清水阁,把张启凌他们当成了自己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和,家人! 张启凌浅浅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没事的,这点小问题我们会处理好。” “我说了,今天无论是谁,也拦不住我帮你们要个说法!” ##第204章 三个钟头?决战!倾巢而出! 身为官方人员,此刻却被一群小混混团团围在了中间无法动弹。 为首的那家伙已是脸色铁青。 难看的都快要垮到地面上。 原本在西北王发话之前,他不敢多说一个字。 生怕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到了大局。 但听见张启凌的那句话后,就像是被刺激到了某个神经,直接原地跳脚的怒道,“目无官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说罢,掏出电话就要拨打出去,“我今天要是不把你们这些人都给办了,以后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能走到今天,绝大多数也是因为西北王的关系。 可有些家伙就是喜欢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 他最忌讳的就是谁谈起西北王…… “把我们办了?” 听到这话,谢眼镜当场就笑出了声,“我们是犯了什么官方的法律法规吗?” “还是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懂法?” 张启凌一直在不断的告诉他们。 当下的时代变了。 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靠着打打杀杀就能闯出一片天地的年代。 熟悉法律,在国家大框架下找到合适自己的生存方式,才是他们能够发展的未来。 所以谢眼镜也没打算跟这家伙硬刚。 只是带着小弟们一点点逼近,将他们死死地挤在中间,到最后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感觉着周围的气氛,那为首的官方人员多少也开始有点慌了。 谢眼镜咧嘴一笑,“不干什么,我们就是聚在一起看星星,不行吗?犯法吗?” 无比嚣张的态度。 让那官方人员心里恨得牙痒痒。 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都住手!” 只见几辆桑塔纳停在路边。 李奇峰带着手下出现。 那为首的官方人员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用力的推开谢眼镜,冲到李奇峰面前便大声呵斥,“你们是吃什么的?” “为什么现在才过来支援?我们如果发生了意外,你能付得起责任?” 谢眼镜冷笑着从人群里走出。 满脸戏谑的看着他说道,“意外?会有什么意外?” “陪我们兄弟一起看星星,难不成你还怕被流星掉下来砸死了?” 现场上百号小弟顿时哄堂大笑。 那官方人员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致。 也不搭理谢眼镜,自顾的朝着李奇峰怒吼道,“还不把这些家伙给我全部抓起来?” “你是不是在等着我亲自动手?” 最后一个字才说完。 一直没说话的李奇峰顺手从怀中掏出份文件,毫不留手的用力甩在了他的脸上。 “首先,搞清楚你的身份,别忘了你的名头前还有个副字,所以你是在教我做事?” 国字脸上露出浓浓的厌恶神色。 然后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走上前大力拍了拍他的脑袋,“另外,我劝你把文件上的每一个字都看清楚了,公共资源不是你这样浪费的!” 那个官方人员彻底懵了。 也顾不得被李奇峰怼到了脸上,急忙打开了文件袋,在看完了文件的内容后,不可思议四个字都快从眼珠里爆出来了。 “演习?” “你们特么的管这叫演习?” 感觉到自己的智商被人彻底扔在了地上践踏,这家伙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都把人家的院子给围了,你跟我说是演习?” 可李奇峰看也懒得再看他一眼。 转身走到了张启凌的身边,表情里也看不出喜怒。 只是声音低沉的说道,“张总,曹老板那边现在遇到了点麻烦,暂时没法脱身。” “郑子君去了他的一个长辈家做客,我们短时间内还能控制住局面。”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无问斋,“可屋里那位,你可能动不了,上面有人保着不允许他倒。” 话说完。 等到的却是一片沉默。 半晌后。 张启凌掏出电话,直接按下了曹渠的号码。 几声铃声后接通,他只开口说了八个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曹渠沉思片刻,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有多少把握把他留下?” 整个西北的人都知道。 如果西北王不愿意,没人能强行将其留住。 当年在镐京,曹渠和郑子君的长辈出动了三百余人,结果仍是被他逃出升天。 更遑论现在段宏军背后也有极强的支撑。 稍不注意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启凌略作思量,在众目睽睽之下回道,“三成把握留下他,十成把握擒下他在镐京的所有手下!” 电话那头的曹渠也是杀伐果断之人。 当下便说道,“好,你把电话交给李奇峰,三个小时内出现任何问题都有我顶着。” “三个小时后,无论结局怎样都必须停手!” 张启凌眼中精光暴涨。 明白这已是曹渠最后的底线。 当下便点了点头,将电话交给了李奇峰。 也不知他俩都说了什么。 把通话挂断后,李奇峰满脸凝重的说道,“三个钟头,你好自为之。” 然后便转身走向了那几个还被困在人群里的官方人员,大手一挥,“把这几个破坏演习的人都给带回去,等候上面的通知。” 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对张启凌叮嘱道,“以此为中心三里之内,我会安排人封街,三里之外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而且,段宏军不是那么好抓的!” 张启凌心领神会。 微微颔首。 等到李奇峰带人走远,他才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扭头对老财说道,“你去安排清水阁所有的人分别上车,你自行判断,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开车。” “无论去什么地方,总之不要待在镐京!” 开弓没有回头箭。 张启凌现在并不确定段宏军还有没有后手。 自己这边倾巢而出。 最怕的就是被人断了后路,将清水阁给一锅端了。 到时候投鼠忌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老财闻言,终于是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阿六往前一步还想说点什么。 却被钱胖子一把按住了肩膀,“现在我们就是张爷的软肋,唯一能帮他的就是不要在后面添乱……” ##第205章 正面冲突!各有算计? 钱胖子的话让阿六无比纠结的杵在了原地。 片刻后。 小玉上前牵住他的手,“他说的没错,张爷此番举动不仅是为了给我们个交代。” “如今整个清水阁的未来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咱们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跟在后面添乱了。” 阿六闻言咬了咬牙。 最终还是放下了想要手刃仇人的想法,点了点头,“我明白,不给张爷添乱,上车!” 老财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重心长的安慰道,“放心,张爷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不会食言!” 众人回头望了眼清水阁。 强忍着心头的不舍,在钱胖子跟孙东来的带领下,分别坐上了两辆越野车。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张启凌这才缓缓的吐出了口浊气。 跟段宏军的决战。 来得比他原先的预想要提前了不少。 许多后手都还没来得及布置,便被一个有一个的意外推到了如今地步。 可他也么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 自己做出的决定。 就算跪着,也要把它给走完! “张爷,我们的人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 走到张启凌面前。 谢眼镜的双眸里难掩炙热。 前者活动了一下浑身筋骨,微微颔首,“时间只有三个小时,西北王交给我。” “你们把剩下的人全部给我扫荡干净,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量生擒。” 用力将自己的钢棍重重杵在地上。 谢眼镜闷声答应。 扭头大喊了一嗓子,“兄弟们,开工干活了!” 话音落下。 数百号人轰然应诺。 张启凌一马当先,率先再次冲进了无问斋。 这回段宏军也没有留手。 劈头便朝他猛扑而来。 双拳如同重锤,夹杂这呼啸的风声直抵他的面门。 张启凌临阵对敌从来都没有后退的习惯。 左脚支撑重心。 右脚前倾微曲。 下沉如钟,身似策马弯弓。 硬是以双拳对双拳,猛地跟段宏军对撞在了一起。 此刻两者相见,也都是心知肚明。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在转瞬间便以至白热化。 不同于张启凌的八极加披挂,段宏军所用的招式全部都简单寻常。 但前者根本不敢有半分小觑。 总给人种大道至简,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一招一式皆让人防不胜防! 而反观张启凌这边。 面对西北王的狂轰滥炸,他依旧稳如磐石。 体内气机澎湃。 几乎只在眨眼间,两人就交手了数十次。 相互比拼的已经不是招式的精妙,而是体力跟气机的持久。 短时间内,也很难分出高下胜负。 谢眼镜这边却是势如破竹。 段宏军带来的这些手下不可谓不悍勇,但在人数上吃了天大的亏。 被谢眼镜带着人不断疯狂冲击。 半个钟头不到。 除了少数几个人还在抵抗之外,剩余的都被生生擒下,眼看大势已去…… 一拳将段宏军给轰退三步。 张启凌目光扫视全场一眼,不由笑道,“西北王,今时今日你胜算全无,难道还要继续顽抗下去?” 稍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段宏军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道,“有赌未必输,更何况现在我并不是没有翻盘的底牌。” 多年来。 总算能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 特别是在猜出了张启凌的身世之谜后,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兴奋。 如果一切真如他的推测。 那么连他都开始迫不及待的期望起来。 “底牌吗?” “我也很想看看你究竟还藏着什么?” 对这一切仍处在懵懂中。 张启凌眉头微微皱起,言语间却半点不让。 段宏军意味深长的说道,“镐京是你的地盘不错,特别是当你跟曹渠他们联手,就算是我也感觉非常棘手。” “不过,你错就错在不应该涉足下九流,这世上能赚钱的门道太多,而你却选择了一个最靠近悬崖的行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基本上已经稳定了局面的谢眼镜突然走上前来。 脸色有些难看的汇报道,“张爷,里面的人我们全部都给抓住了,但……” 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段宏军。 他这才接着说道,“但是咱们的场子都被人给围了,是赵庆带的头!” 张启凌双眉动了动。 面无表情的说道,“西北王,派人去抄了我的后路,这就是你嘴里的底牌?” 段宏军并不否认的点了点头,“是打算壮士断腕,继续跟我鱼死网破,还是咱们坐下来慢慢聊聊。 故意加了个小字。 段宏军表情戏谑的说道,“小张爷,你还有两个钟头的时间考虑。” 但他却没料到。 张启凌想也没想便摆了摆手,“如果你仅仅只能做到这个份上的话,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你能想到的漏洞,我又怎么会想不到?” 除了清水阁众人。 唯一能让张启凌忌惮的便是那些灰色产业。 在让谢眼镜接手的那天起,他便一直都留意着这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 “哦?有意思。” “原来你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你的人现在都倾巢出动了,就算知道了还能怎么办呢?” 段宏军有恃无恐的笑道。 张启凌面不改色的微微摇了摇头道,“难道你现在都还没觉察到不对劲?”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最先接到通知的是你,而不应该是我。” 他的话说完。 段宏军的脸上总算有了情绪波动。 可张启凌并没有给他继续多说话的机会,转头对谢眼镜说道,“通知李奇峰可以动手了,告诉他那些场子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想要怎么处理,让他随意。” 听到这。 谢眼镜的心中不由长叹了口气。 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事关张启凌的谋划,当前用力点点头,拿起大哥大便拨打了出去。 段宏军短暂的错愕后,很快回过了神来,“厉害,不愧是袍哥舵把子。” “上千万的产业拿来引我入局,到头来说舍便舍,果真是好气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 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落入到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这个局里不仅有他。 更是连久未露面的赵庆都给囊括了进去…… ##第206章 狡诈如狐!突生惊变! “堂堂西北王,不出点血怎么能引你入瓮?” 张启凌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 让清水阁众人坐车离开,实际上有两层意思。 首先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 其次也是在做戏给段宏军看,让他知道自己投鼠忌器,有些东西是很忌惮的。 这就像是在进行一场看不到棋盘的博弈。 张启凌落子成龙。 段宏军反手挂角势在屠龙。 二人一饮一啄,最终还是被前者占了上风。 “你能舍,我未必不能舍。” 再度恢复到镇定。 段宏军岂能甘心失败,轻松自如的笑道,“区区一个赵庆,应该还比不上张爷的这些产业,算起来我还是有的赚。” 几句话便将两人拉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女婿在他眼中与小卒无异,说舍便舍弃了。 西北王的狠辣果决,也让在场众人感觉到了阵阵胆寒。 张启凌长叹了口气道,“西北王这话要是被你女儿听去,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赵庆就算再无能,也是她亲自挑选的丈夫,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失了人心?” 段宏军眉头一皱。 显然听出了张启凌话中满满挑拨的意思。 不动声色的试探道,“我的家事还无需张爷操心,这世道本就人各有命,就算是我今天不栽在了你手上?”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没有给张启凌半点可趁之机。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西北王,让赵庆求仁得仁好了。” 说罢,张启凌朝谢眼镜摆了摆手。 后者心领神会。 立刻对着大哥大便将他的意思传达给了李奇峰。 段宏军脸色彻底阴沉,声音沙哑的说道,“张舵把子,你是这你想跟我鱼死网破?” 终究还是低估了面前这年轻人的魄力。 心中多少还是会考虑到女儿感受。 在这一刻的西北王。 浑身破绽。 岂料张启凌摇了摇头,“在镐京,你的势力没达到巅峰之前,跟我全面决战是你最错的选择。” 说罢。 无问斋的房门被打开。 今晚一直没露面的陈庆之提着两个人便走了进来。 罗彩玉! 段迎花! 直到此时,段宏军一口浊气堵在胸口。 这两人现在不应该是在安全屋里吗? 为什么会被陈庆之拿下? 诸多疑惑涌上心头,让段宏军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 浑身的气势逐渐褪去,“你赢了,说条件吧!” 整个人有些无力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棋盘上。 张启凌的大龙已成,势不可挡。 苦笑着看向对方,这位西北王看上去异常颓然,“想不到江湖事,你居然会用官方的手段来取胜。” “就算你赢了,传出去你们袍哥人家还能剩下多少颜面?” 眼角的余光朝谢眼镜瞟去。 后者不屑的冷笑两声。 不假思索的说道,“袍哥早在半年前就在蓉城解散了,要不是有张爷,你现在看到的都是群丧家之犬罢了。” 身为西北王,却说出这种低级的挑拨。 在谢眼镜看来极为不耻。 但张启凌却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丝端倪,“王爷,这个时候再拖延时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希望?” 罗彩玉和段迎花两个女人在陈庆之的手上,下载奶仍处在昏迷的状态。 赵庆现在也应该被李奇峰控制起来了。 西北王真正的势力眼下也还未到镐京。 张启凌想不出他还有什么钳制自己的手段…… “呵呵,我承认,这次动手确实仓促了些,才让你找到了破绽。” 就算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破获了他们的安全屋,但段宏军一改刚才的颓然。 仿佛是被张启凌说穿了心思,“你很强,强到让我都不得不铆足了十二分精神对待。” “但你们,或许也太小看我了……” 话还没说完。 谢眼镜拿在手上的大哥大便响了起来。 接通后支吾了两声,便将其递到了张启凌面前,“张爷,是李奇峰的电话,他有事要跟您说。” 看着不动如山的段宏军。 张启凌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烦躁。 果然。 在接过电话后,对面立刻传来了李奇峰不安的声音,“两件事,第一有人出卖了你,说这些场子的实际掌控人是你,估计很快就会有专人下来调查。” “第二,曹老板那边撑不住了,段宏军的人疯了,哪怕是自损八百也要拖着我们下水,留给你的时间最多还剩下半个钟头,这是我的极限了!” 结束通话。 盲音想起。 张启凌站在原地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 径直走到段宏军的身边坐下,“王爷说话做事,是否显得太过厚此薄彼了些?” 心道了一声老狐狸! 刚才教训自己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他却是一直在拖延时间,竟是想要从官方那边打开突破口! “张爷说笑了,大家不过彼此彼此。” 笑嘻嘻的看着张启凌。 段宏军心中却是暗暗惊叹。 这年轻人的岁数撑死了也就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小,了心思缜密的令他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现在他们双方各有底牌。 镐京未来的格局和走向,也就看这接下来的半个钟头了。 “除去草原,王爷在西北的能源产业我要四成。” “你若你同意这点,无论在蓉城还是镐京,在不触及到我利益的情况下,我保证你不会再有任何阻力。” 直接坐在了段宏军的身边。 张启凌张嘴编是狮子大开口。 前者轻笑出声。 草原虽然是他老巢所在,但他旗下大部分产业都并不在此。 当下便眼皮一挑道,“四成的能源行业,我不是拿不出来,但你提出的条件可还远远不够!” “除非你在镐京的全产业让我占股五成!” 谢眼镜在边上听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两人刚才不是还在打生打死,现在就能坦然自若的坐在一起聊生意? 当下极有眼色的迅速退了出去。 张启凌这才开口道,“五成不可能,最多三成,谈不拢咱们就鱼死网破!” 反正有人质在手他心里底气十足。 至于曹渠能不能扛得住,这就跟他关系不大了。 想要得到利益自然得各凭本事…… ##第207章 各不相让!沈秋林出面! “呵呵,张爷三成股份就想换我四成产业,是你没睡醒还是我在酒醉胡言?” 段宏军此刻好像也是动了真怒。 自己辛苦半辈子闯下的基业,即便只有四成那也是外人无法想象的惊人财富! 张启凌此刻也毫不示弱,“你张嘴就要我在镐京的全产业,不是你醉了难道还是我醉了?” “现在你的女儿女婿,还有那疯女人都在我手上,你以为自己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到这话。 段宏军冷笑两声,“有本事你动他们试试,别以为有曹渠保着你就能为所欲为……” “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 如今整个无问斋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索性不再掩饰。 图穷匕见! 原本眼看着大龙就要成型,却最终被一记羚羊挂角给消弭于无形。 这让张启凌好像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虽是有些不忿,但也是半步不退,“笑话,我还需要别人来保?” “你让人去随便调查,那些场子我早就甩得干干净净,防的便是你这手釜底抽薪” 随着时间越来越紧迫。 张启凌心中很清楚,那些下九流场子对他确实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反倒是曹渠那边成了他的软肋。 一旦真的被段宏军给拉下了马,对整个清水阁而言都将是颠覆性的打击。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手了于万红的那档子生意?” 事到如今,段宏军逐渐掌握了主动权。 语气开始变得不急不缓起来,“没有了曹渠和郑子君的庇护,你能经得起几次深入调查?” 在获取到利益的同时,自然也得承担其风险。 张启凌眉头紧蹙。 双眸平静的看着他说道,“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好了,我棋差一招自认失败。” “咱们也不用继续往下聊了。” 说罢转身就想要径直离开。 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他都不可能拿出五成股份交给段宏军。 与其温水煮青蛙,不如快刀斩乱麻。 明牌梭哈。 赌得就是段宏军不敢拿他的亲人作为筹码。 想不到张启凌居然会如此决绝。 前者的脸色微微一变。 想要说的话却是被生生咽了回去。 身为西北王,他也有着自己必须要坚持的原则,不然如何服众御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无问斋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即出现。 “两位还真是好兴致,在镐京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不怕引起帝都那边的注意?” 来人轻轻一笑,反手将房门给再次关上。 被挡住了去路的张启凌一愣。 下意识开口道,“沈老,你怎么来了?” 要是换做了别人或许他还不会这般惊讶。 但沈秋林突然出现在面前,多少还是很意外的。 就连段宏军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无疑惑的问道,“你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看到两人的反应。 沈秋林笑笑,一只手拉起张启凌回到屋内坐下。 然后才幽幽的说道,“我若不来,你们今天岂不是要把镐京上下都给闹翻天?” “真当帝都那边没人会注意?都已经涉及到了省一级,届时派出调查组下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启凌闻言悚然。 他一直以为帝都两个字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 从来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饶是段宏军,也忍不住吃瘪道,“少来,你吓唬吓唬这小子也就算了,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就眼下这点动静还能招来帝都调查组?当年我闹的事情可比这大多了,再说你以为我在帝都没人?” 话虽这么说。 但明显语气已然弱下来了不少。 沈秋林也没打算跟他继续解释的意思。 自顾的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我不便细说,但两位能不能给老朽一个面子,趁还有时间坐下来慢慢聊?” 张启凌用力的吐出了口浊气,“沈老,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确实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底线。” “在镐京的所有产业,西北王想要都可以拿走三成,但我要走出镐京,自然也需要他让步才是。” 段宏军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有些牙痒痒的说道,“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接连两次绑了我闺女,沈老头这事换了你能忍?” 说起来也是憋屈的厉害。 他堂堂西北王自从出道以来,还没被人这么戏耍过,这口恶气不出始终意难平。 而张启凌也不想多做辩解。 人在江湖,只要能获利,用什么手段对待敌人都不算过分。 “好了好了,两位不必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如果不介意的话,老头子厚着脸给你们做个和,大家各让一步,和气生财。” 沈秋林摆了摆手。 稍稍安抚了一下段宏军的负面情绪。 张启凌对此并不排斥,“沈老你是长辈,这个面子我自然是要给你。” 思索片刻接着说道,“西北王的能源产业我可以只要三成,但前提是必须得把郑子强交出来!” 话音落下。 段宏军直截了当的拒绝,“不可能!郑子强对我来说还有大用,谁来也不行!” 张启凌连声冷笑,“那就是没得谈了,时间还剩二十分钟,我虽然没多大的本事,但也想试试把你彻底留在镐京!” 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意。 今天要是谈不拢,就算沈秋林在场,他也会选择尝试狙杀段宏军。 只要抹除了这个人,一切威胁也就跟着消弭无形。 段宏军闻言便开口笑了起来,“巧了,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随着他的话说完。 房间里的气氛再度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沈秋林无奈。 长叹口气道,“小张爷,郑子强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一点,倒也不是西北王故意为难你。” “只是这其中牵扯面太广,谁碰谁死,至少在眼下大家都还没有足够的势力抵抗,当缓则缓……” 牵扯太广。 谁碰谁死。 张启凌可以不信段宏军的话,但不得不把沈秋林的建议听进去。 而段宏军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秋林。 却在对方浑浊的眸子里瞧不出任何端倪。 良久后,才点点头道,“西南赌王石步金,当年也是不逊色你我的人物,可最终也落得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 “这么多年过去,牛虎铜案也是我都不敢触碰的禁忌!” ##第208章 不敢说的隐秘!石步金之迷! 随着段宏军的话说完,房间里的三人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 足足好几分钟过去。 张启凌才开口道,“这个理由想要说服我还不够,我想我至少应该有知情权。” 在他的印象里,别说沈秋林老爷子掌控整个沈家,所拥有的财富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 就是西北王也是一方枭雄,放眼国内能够跟他争锋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要不是这次对方立足未稳。 单凭清水阁的这点实力。 根本就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这也是他迫切想要在这时谋取到足够利益的最主要原因。 但用是引起了他们两人的这般忌惮。 使张启凌便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整个事件。 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段宏军冷冷笑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跟你解释。” “不死心的话你就自己去调查,以你现在手上的底牌,能让我付出的代价也就这些了。” 既然是把张启凌当作了同一个层次的对手。 段宏军就没有半点想要放水的意思。 前者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说道,“拿郑子强来换你的女儿女婿,其他利益我都可以不要。” 这话出口。 房间里的其他两人同时吃了一惊。 特别是沈秋林,眉头都快拧成了一团疙瘩,“你不要意气用事,现在你们的动作已经引起了帝都那边的关注。” “不客气的讲,就算郑子强落在了你的手上,不仅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线索,反而会给你们清水阁招来滔天大祸!” 完全没想明白。 张启凌为什么会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并且如此执着。 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在张义成的遗嘱里,同样提到了牛虎铜案四个字。 一定要段宏军交出郑子强。 不仅是他对阿六的承诺。 更重要的是张启凌也想搞清楚,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见他沉默无言。 段宏军也是满脸无奈,“就只剩下最后的10分钟,到底想要怎样赶紧给句痛快话!” 经过这两次短暂的相处。 他也算是看得明白。 在张启凌的骨子里分明就是一条野狗。 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怎样咬住了就不会松口…… “这件事情我做主就到此为止。” “张爷如果还想继续追查牛虎铜案大可在事后来找我,但要是你仍旧坚持现在的意思,我会考虑收回沈家对你的全部投资!” 沈秋林一反常态的强硬。 让张启凌生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不是在针对他。 而是这件事,已经对沈秋林产生了致命的威胁。 虽然并不清楚这种威胁到底从何而来。 可他就像是一只嗅觉灵敏的野狗,在稀薄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可怕的血腥味! 在他半晌没有说话。 沈秋林眉头紧皱地补充道,“当年石步金的死,其实跟郑子强的关系不大。” “真正可怕的是他身后做局的人,一举把许多人都给裹挟了进去,否则就凭西南赌王这四个字,当年就没有人能够动得了石步金。” 这些话也是想给张启凌或者阿六一个交代。 前者沉默。 却在心底飞快的将所有线索都一点点拼接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围在无问斋外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眼镜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对身边的陈庆之说道,“张爷这么久都还没出来,你说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后者摆摆手,“别胡思乱想,没看到沈家老爷子也进去了吗?” “有他在,就出不了大问题。” 话虽这样说。 但陈庆之还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秀春双刀。 谢眼镜无语。 看你这造型,现在最紧张的明明是你好么? 就在这时。 无问斋的房门终于打开,先是满脸阴沉的张启凌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刚想询问,却不料他一摆手道,“把人都叫回来吧,没危险了。” 沈秋林跟在身后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膀。 却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段宏军站在门口,笑着招手道,“张爷,合作愉快,以后有时间过来喝茶。” “顺带别忘了早点让小女回家,我等他吃宵夜。” 昏黄的街灯下。 几百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幕。 特别是陈庆之。 他几乎是一路见证了张爷从无到有走来,好像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张爷,段迎花她们……” 赶紧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试探性的问道。 张启凌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放了!都特娘的放了,今晚闹出天大的动静,结果却被这两个老东西联手摆了一道!” 被联手摆了一道? 陈庆之惊疑不定的转身看向沈秋林。 却只见对方转身就坐上了一辆皇冠,很快就消失在街道转角。 跟谢眼镜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陈庆之只得干咳了两声道,“你先带兄弟们回去,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了,别让人抓了小辫子。” “该论功行赏的千万别舍不得钱,等到张爷气消了,我再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论功行赏。 那也得先有功劳才行啊…… 谢眼镜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看着张启凌那张漆黑的脸,便又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还是别去触霉头的好…… 21:29 开车在镐京来回兜了好几圈,清水阁众人这才接到电话赶了回来。 可刚一进书房。 就看到了张启凌正闷不做声的坐在椅子上。 “人都到齐了?” 抬头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张启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老财心领神会,赶紧上前道,“都来齐了,张爷您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 在场众人也都算是他的心腹。 张启凌便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给简单的陈述了一遍。 随后目光看向阿六和小玉,很是愧疚的说道,“对不住,这次我真的食言了,答应你们的事情没做到。” 而小玉却表现的异常冷静,“张爷,你是说我爸被人做局害死,郑子强虽然参与,但在其中也只是个小角色而已?” 就算在心底恨不得将这人给千刀万剐。 但她还是勉强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第209章 敲响警钟!潜在的威胁! 听着小玉的话,张启凌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不仅是他,就连西北王在其中也并非主要人物。” 说到这。 钱胖子和孙东来相互对视了一眼。 在心底同时升起了一个名字。 只是小玉眼下正处在深深的家仇之中,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异样。 只有张启凌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阿六长叹了口气,“小玉,这并不是张爷的错,他已经做到极致了,师父的仇咱们只怕还得从长计议。” 小玉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张启凌做人向来说一不二。 可唯独在这件事上接二连三的受挫,明显有人在其中遮掩。 而且这人的能量不是他们能够想象。 “虽然他们对当年的事情很忌惮,可牛虎铜案我们必须得继续调查下去!” 张启凌缓缓站起身,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团,“只有知道敌人有多强大,咱们才能不断向前完善自己。” 不管沈秋林怎么说。 被动默认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阿六声音低沉的说道,“现在想要查清楚当年的悬案,郑子强是指望不上了,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龙淮山!” “张爷,我们还要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吗?” 张启凌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默默的看着在场众人。 良久。 他才神情凝重的开口说道,“这条路很危险,危险到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应对……” “所以我想要知道你们的意思。” 说完。 众人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钱胖子喉头滚动了几下,率先开口道,“张爷,恕我直言,能让沈秋林那老东西和西北王忌惮,并且跟这件事有关系的家伙,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然后欲言又止的看向孙东来。 后者也只得摇了摇头,满脸苦涩的说道,“胖子说的没错,我能想到有这种实力的就只有帝都那位。” “当年的他的崛起异常突兀,却又非常强势,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得到了某些福泽,现在看起来应该还另有隐情!” 帝都那位! 当这四个字说出口。 所有人心里都只感到一阵悚然。 虽然大家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但还是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语的窒息。 就在这时,阿六看了看小玉。 后者也是朝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他这才开口说道,“张爷,这件事清水阁就停止调查吧!” 言罢,两人同时站起身来。 毕恭毕敬的朝着张启凌深深的鞠了一躬,“可师父的血海深仇我不得不报,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段时间感谢张爷的收留,还有各位的照顾,不管牛虎铜案也好,还是郑子强也罢,接下来我们会自己去调查,跟大家再无半点瓜葛!” 他的话才说完。 却不料钱大钧第一个激动的跳起来,“你自己调查个犊子,别说是帝都那位,就是郑子强都能把你们给玩儿死!” “要是没张爷的庇护,你以为明目张胆的调查牛虎铜案,西北王早就把你你们给摁死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的情绪会忽然激动。 张启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点头说道,“钱胖子说的没错,既然我收你们进了清水阁,就从没想过放弃任何一个人,否则今天也不会召集大家到此。” 看着众人的反应。 他也知道再继续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当下直接了当的说道,“这件事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的,阿六也不要胡思乱想。” “现在小玉的病情还没有完全恢复,至少得两到三年的调理,如果不想西南赌王绝后,你们就再相信我一次。” 现在最重要的情况是稳定住众人的情绪。 特别是钱胖子和孙东来两人。 到现在脸上都还是苍白的可怕。 张启凌的话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说完后勉强算是让他们都有了主心骨。 老财这个时候站出来调解气氛的说道,“事情也没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 “毕竟张爷拿回了西北王四成的能源行业,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以后咱们就不用被困在镐京这一个地方了!” 却不料他才讲完。 孙东来就在边上拆起了台,“哪有这么容易接手的?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 “不然就算西北王把产业送到我们面前,咱们也没办法去经营,这里面只怕还有不少弯弯绕绕。” 老财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打死这小王八的冲动。 张启凌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即不无疲倦的摆手道,“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今晚大家先回去睡个好觉,老财跟东来留一下,我有点事情还要交代。” 想了想,又恨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特别是阿六,你最近要照顾好小玉,再过几天我准备给她做最后的调理疗程,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阿六也知道张启凌这么安排的意思。 当下点头应承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孙东来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张爷,您是想让我去帝都招人?” 西北王的四成产业。 即便现在还没出详细的核算,但想想就知道不是个小数目。 没有充足的人手,他们清水阁根本就掌控不了。 张启凌探口气回道,“是想要让你去招人没错,但并不是西北王的能源行业,而是房地产。”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的脸色就愈发阴沉,“能源行业我们可以在几个厂子里去提拔人才,但房地产我们却太过依赖沈家了。” 沈秋林的话给张启凌狠狠的敲响了一记警钟。 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的盟友? 有的不过只是利益相互交错的团体而已。 想要拥有更多的发言权,就必须把命运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上! 老财也知道张启凌这次是受了大刺激。 急忙附和道,“张爷说的有道理,自己有才是真的有,我们必须想办法减少甚至脱离沈家的影响。” 对这件事。 孙东来是很认可的。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的隐患太大,一旦沈家翻脸,对他们而言就是山崩地裂…… ##第210章 快刀斩乱麻!当年隐秘! “张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最近我安排好厂子里的事,会尽快回帝都一趟,马上就到大学生毕业的时间,想要招人应该不难。” 毫不犹豫的把这件事答应了下来。 孙东来想了想,随后继续说道,“张爷,另外我建议咱们是不是可以从国企里面挖出一些人才来。” “据我所知,国企虽然是铁饭碗,可现在的效益都不怎么样,正好给了咱们空间可以下手。” 对于他的这个建议。 张启凌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全不是问题,只要人可靠有能力,花多少钱,怎么花,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孙东来在这方面的经验远不是他可以比。 张启凌也绝对不会去干外行指挥内行的蠢事。 可依旧不忘补充说道,“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只能在暗中进行,最好不要被沈家察觉。” “眼下我们需要倚仗别人的地方还很多,我暂时还不想跟他们发生矛盾。” 张启凌最大的顾忌无非还是沈琦。 至少看在她的面子上。 怎么也不能和沈家彻底撕破脸。 更主要的是,赵暮雪已经回去,据说是在给沈琦担任助理。 有些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明白。” “沈家在帝都好像有点势力,但想避开他们的耳目也不算太难。” 孙东来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在心底飞快的盘算。 自己在帝都的那些人脉也是时候可以用起来了,那位现在的应该还不会注意到他们。 张启凌微微颔首,提醒道,“跟我们一起来镐京的那些袍哥,有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快大学毕业了。” “如果他们愿意,这些人可以重点栽培。” 相比于外人。 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刚从蓉城一路走来的袍哥。 孙东来会意,沉声答道,“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去找谢三哥落实这件事。” “咱们收养的那些孤儿里,我最近也发现了不少有天赋的苗子,顺带可以把他们一起安排进去。” 毕竟是从大家族出身。 孙东来最大的优点便是举一反三。 很多事情只要张启凌开口,他便能交出远超预期的答卷。 “这件事你就费心去做。” “我还是得提醒你,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避开沈家人,至少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了端倪。” 终究还是逃不开人情世故。 严格说起来张启凌做的这个决定并没有错,只是害怕伤害到他跟沈琦之间的某种默契关系…… 孙东来再次答应后,便退出了书房。 老财沉默了许久,还是艰难的开口道,“张爷,您留我下来是对牛虎铜案的事还不死心吧?” 在清水阁这些人里。 张启凌最看不透的其实就是老财。 很多时候这老小子都是刻意掩饰自己的能力。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就说说你的意见吧!” 再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随着张启凌事业逐渐走上正轨,越来越多的事情他都清楚的意识到并非偶然。 沈秋林是这样。 孙东来跟钱胖子是这样。 包括这次的牛虎铜案也是这样。 思量片刻,老财缓缓说道,“查是一定要接着查下去的,没道理因为别人的恐吓而乱了自己的阵脚。” “只是沈秋林说的没错,咱们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必须得在暗地里调查。” 狭长的眼中闪烁着晦涩难明的亮光。 见他这幅样子。 张启凌心中大概有了定数,“你说的对……” “这件事你就辛苦一下,拿出个章程来,不仅不能让对方察觉是我们在调查,最好连咱们自己人也先不要透露。” 他现在对帝都那位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竟然能让孙东来和钱胖子这样的世家纨绔谈之色变,甚至连西北王和沈秋林都忌惮莫名。 “张爷,恕我直言。”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连沈秋林的一半都比不上,就算在暗地里做手脚,也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老财苦笑两声。 对于这件事他其实一直都在思索。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个毫无出路的死胡同。 “真正能给我们提供线索和帮助的人不是没有,就看张爷您愿不愿意出面了……” 小心翼翼的说完,老财双眼紧紧的看着张启凌。 后者眉头再度紧皱。 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了好几圈,“你说的是沈琦,想让我去找她?” 思来想去。 在这件事情里能知晓一二的也就只有她了。 可一时半会,张启凌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老财嘴巴喃喃蠕动了几下。 原本想说的话还是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虽然没料到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但他很清楚,真正能帮到张爷的人并非沈琦,而是…… “算了,我找机会去见见沈琦,这件事还是得继续查下去的,看她哪里有什么线索再说。” 犹豫了好半天,张启凌终于下了决心。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必须要逐渐摆脱在事业上对沈家的依赖。 一方面他又很看重跟沈琦之间的情谊。 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态让张启凌多少有些难受。 而老财点点头,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心底暗自做了个决定…… 与此同时。 无问斋里。 沈秋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 趁着月色,跟段宏军正坐在小院的葡萄藤下。 “老家伙,背着你家小张爷回返,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说。” 刚刚经过了一场风暴的席卷。 此刻的无问斋里除了他之外,便再无一人。 “哼哼,你胆子倒是不小。” “十几年了,没想到你还有勇气敢踏足帝都。” 喝了一口保温瓶里的茶水,沈秋林冷笑着说道,“就不怕那位把你彻底留在帝都?” 段宏军也不介意他的嘲讽。 依旧温和的笑道,“怕,怎么不怕?” “打又打不过,人脉也没他广,不过……能确认了一件事冒这个险也算是值得了。” 话音落下。 沈秋林浑浊的目光中寒意暴涨。 轻轻的将保温杯放下,“西北王……我看你这是安生日子过得太久,想要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段宏军闻言大笑,“老家伙,你果然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是你在暗地里布局对吗?” “别忘了当年的事你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你也是最大的受益人之一,否则你们沈家能有今天?” ##第211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西北王的决定! 段宏军的话让沈秋林的脸色瞬间铁青。 面上出现了难得的情绪波动,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们沈家是不是最大的受益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我看你是这些年是在我这里拿走的太多,现在我也是时候考虑换个合作对象了。” 根本没有半点给段宏军留面子的意思。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浓浓的威胁。 前者也不在意,继续无所谓的笑道,“换呗,反正现在我也打算把跟你合作的那些产业,全部出让给姓张的那小子。” “到最后看看谁会来找你的麻烦。” 不痛不痒的摆了摆手。 段宏军根本就有恃无恐。 而沈秋林则是沉默了许久。 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很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静下来。 沈秋林这一刻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气场。 即便是强如西北王这样的人物,也不由感觉到了背脊阵阵发凉。 眼中闪过一抹让人难辨的光芒。 很快消失无踪后起身笑道,“好好聊天,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 随后话锋一转,“难道你今晚特地跑回来就是跟我抬杠的?” 听到这话。 沈秋林冷笑了两声,也知道这是段宏军服软。 当下也不再继续纠缠,直言道,“我回来就只想告诉你,有些事有一但绝不能接二连三。” “把你心中想的那档子事都最好憋死腹中。” 眼眸中寒光暴涨。 沈秋林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张义成的布局。 这不仅是因为沈家在张启凌身上投资太多的本钱,更是关乎到沈家未来十年,甚至还要久远的利益。 就如同当初沈琦对张启凌所说。 这世界的本质无外乎就是选择跟交易。 前者自然不必赘述。 人生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各种选择,走那条路,去哪家餐馆吃饭,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轨迹。 每个人也都会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交易则是或许平等,或许不平等。 但无论如何都要体现出自己应有的价值。 沈秋林现在的投资,便是看重了张启凌,或者说是张义成布局所带来的未来价值。 也许是十倍。 也许是更多…… 对于沈秋林的话,段宏军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只是在将他送走后,这位叱咤西北的王爷,莫名其妙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爸,沈家虽然财雄势厚,但在镐京乃至西北我们根本就不用畏惧他们!” 被放回来的段迎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段宏军身边。 满脸忿忿不平的说道,“他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你?无非是仗着张启凌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强势罢了,咱们完全可以给他点教训!” 接连的吃瘪。 让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眼下的性格越发暴戾,毫不掩饰眼中的滔天恨意。 被揍到鼻青脸肿的赵庆,上前小声的解释道,“无论沈家还是那个姓张的小子,单拎出来在西北确实不足以跟我们抗衡,但是……” 看了眼段宏军,见对方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赵庆这才接着说道,“但是他们联合起来,暗中还有曹渠这样的家伙推波助澜,对我们而言便成了四面楚歌,树敌太多,绝不符合我们现在的利益。” 话虽是这么说。 可他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恶气? 郑子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差点被张启凌强行带走。 自己好几次出手,都比对方化解于无形。 最后要不是段宏军跟张启凌达成了合作协议,他现在的结局可不仅仅只是被胖揍一顿这么简单。 “你能看清楚局势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直没说话的段宏军徐徐开口,“你们也不必因为被张启凌压在下风而懊恼。” “这样的妖孽的家伙,若不成龙便如疯狗,你们去招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 宠溺的在女儿头上抚摸了几下。 段迎花跟赵庆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答应一声就转身回了房间。 段宏军无奈的摇了摇头。 挥了挥手,罗彩玉这才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充满了自责的说道,“王爷,今天这件事是我处置不当,不小心被陈庆之那王八蛋给跟踪了,所以……” 没等她的话说完。 就被段宏军打断,“妙手状元朱志贵,白马探花陈庆之,诫命榜眼张发财。” “西南三杰,两个都投入到了张启凌的麾下,说明这个人确实有他厉害的地方,此事怪不得你。” 别说是罗彩玉。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张启凌竟是跟他玩了一手灯下黑。 “王爷,我刚才已经联系了我们的人,他们会在天亮之前赶到镐京。” 罗彩玉不无愤慨的说道,“等到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去找姓张的和陈庆之,这场子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去不料段宏军苦笑着摇了摇头。 转过身,语气平缓,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我们跟张启凌之间并非生死仇敌,甚至有共同的利益合作。” 就好像听见了天方夜谭。 罗彩玉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王,王爷,我们在西南可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难道你不准备做点什么?” 在西北纵横多年。 别说是对手,就连竞争者在他们面前都从来活不过一周。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西北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段宏军耐心的解释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除去生死大仇,没有什么是金钱和利益无法开解的矛盾。” 一边说,脑海中一边再度浮现出了张启凌的模样。 不由深深的叹息一声道,“他的敌人并不是我们,换而言之,我们也没必要跟他闹到鱼死网破。” 罗彩玉依旧不死心。 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 可段宏军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小花和赵庆,他们的脾气太像了,接下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安排人手一直不间断的盯着他们俩,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这次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第212章 阿六的决定!探寻真相! 这日清晨。 阿六起得很早,去厨房在陈母的调笑下,亲自为小玉做了一顿早餐。 然后按照惯例去了谢眼镜的场子。 赌场的明灯暗灯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虽然张启凌一直都不愿意经营这种下九流行业。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给他带来的利益不容小觑。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超过了明面上的利润。 当然。 这些都不是阿六现在要考虑的了。 手里拿着的是从老财那里拐来的易容面具。 做工是真的精美。 戴上了它恐怕就连小玉都认不出自己是谁。 清水阁的这群家伙哪里都好,就是人情味太足了。 足到让他在这里感觉到,就好像依旧是当年待在师父身边一样。 充满了安全感。 完全不用担心外来的任何威胁。 就像老财。 自己只说想要易容去场子里转转,就毫不费力的从他手上得到了这张人皮面具。 而这些家伙压根就没想过他的真实目的…… 取出了两封信交给看场子的小弟。 叮嘱他们在天黑的时候将其交给张爷和小玉。 然后。 这位一直以来,看上去苦大仇深的赌王弟子,便把手背在背后,哼着小曲渐行渐远…… 19:12 老财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张启凌书房。 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腔调,“张爷,不好了!” “阿六那混蛋失踪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整天都没看见人!” 正在看书的张启凌一愣。 随后眉头紧锁,“听说西北王的势力今日来到镐京,可没道理会对我们的人下手。” 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按照道理。 他跟段宏军之间已是完成了交易,双方都存在利益纠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翻脸。 更何况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沈秋林。 就算要动。 也应该是曹渠他们才是。 陈庆之在边上小声的问道,“会不会是赵庆,或者段迎花干的?” “罗彩玉那个疯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也不知道从哪次开始。 他跟罗彩玉两人就产生了巨大的恩怨。 其实在陈庆之看起来根本无足痛痒,但那疯女人做起事情来完全没有章法。 张启凌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将手中的《资治通鉴》合上,目光微凝的道,“先不要着急把这件事捅出去,你们跟我去一趟无问斋。” 以阿里对小玉的感情。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 如今在镐京敢动他的人,就像陈庆之所说,除了赵庆那两口子之外,恐怕也就只剩下罗彩玉了。 横竖都是西北王的人。 就算他的势力全部入驻到了镐京,只要敢触碰到自己的这块逆鳞,那就想战便战! 可就在这时。 他嘴里刚才提到的小玉,也是满脸惊惶的跑了进来,“张爷,阿六他出事了!” 这话让房间里的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难不成还真是西北王? 却不料小玉拿出两封信,浑身发抖的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刚才谢三哥亲自送过来的,阿六给我的信里说他走了,要亲自去调查牛虎铜案……” 张启凌的眉头已是拧成了一团,语气也变得焦躁,“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凭他一个人拿什么去调查?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他来吗?这家伙是在找死!” 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书桌上。 这可是当年沈谦话大价钱买来的乌木,竟是被他这一拳给生生的砸出了个凹陷进去。 老财此刻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先是涨的通红。 紧跟着又变得煞白。 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说道,“张,张爷,今天阿六在我这里拿走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说是想要易容,去场子里转转,看看那些暗灯的水平,我当时也没多想就……” 话才刚说完。 便听见又是砰的一声。 张启凌直接一拳砸在了墙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这回是脑子进水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席卷而来。 强压下怒火看向小玉,“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让谢眼镜带人去找,时间还不到一天,他应该走不远的!” 一边说,一边瞪着老财道,“你还不赶紧把那人皮面具的样子画下来?” 后者这才如梦方醒。 赶紧点了点头。 也顾不上是在张启凌的书房里,随手拿起笔纸就飞快的画了起来…… 小玉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 将那封信推到张启凌面前,“张爷,您还是先看看他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张启凌这时也总算冷静了一些。 沉声答应一声,便拆开了阿六留给自己的信。 【张爷亲启,请原谅阿六这次自作主张,我知道不管师父当年的死也好,还是牛虎铜案也罢,都牵扯到了太多有深厚背景的人,继续调查下去之后牵连大家。】 【可师父当年就惨死在我面前,我忘记不了那一幕,如果不给他老人家报仇雪恨,我怎么报答他这些年对我的养育授业之恩?更没办法坦然面对小玉。】 【这些都是我的心魔,纠缠了我这么多年的心魔,这次郑子强和龙淮山的出现,给了我一线希望,所以我必须要去调查,无论生死也必须去调查清楚!】 【张爷,阿六求您帮我照顾好小玉,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把我们都当场了一家人,请原谅我的不辞而比和擅自做主。】 【最后,您不用费尽心思的来找我,在大家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了,我很感激大家给了我像家一样温暖的地方。】 【张爷,探花哥,老财,钱胖子,东来哥,我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你们,如果可以,阿六来生愿意结草衔环已报,此致!敬上……】 就像是被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胸口。 张启凌全身气机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眼前一黑。 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老财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张爷,您,您没事吧?” “这件事都怪我,怪我太马虎大意了!我这就带人去找,找不到阿六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说完转身拿着画像就想离开。 张启凌用力的吐出了两口浊气,声音沙哑的说道,“你给我站住……” ##第213章 报复的曙光!赵庆又要作死了? 张启凌的话让老财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只是不断上下起伏的双肩,说明了他此刻的情绪波动异常厉害。 “你现在去找有什么用?” “阿六是摆明了想要避开我们,就凭你的一张画像,就算把整个镐京翻过来都没用。” 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 张启凌转头看向小玉。 她现在已是哭成了泪人,若非当着张爷的面,她的情绪或许早就崩溃了。 “阿六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全力去把他找出来,可你必须得调解好自己的心态。” 思索了片刻,张启凌尽可能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先不说赌王就只剩你这一个后人,若是积郁成疾,连我都很难扭转。” “以后就算找到了阿六,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交代……” 小玉明白这是张爷在安抚她的情绪。 心中也知道轻重。 微微挪动了几下脑袋,“张爷您放心,道理我都明白,绝对不会自寻短见的。” “这些年跟着阿六东躲西藏,也算经历了不少人情冷暖,您对我们好我是明白的。” 欲言又止的说完。 却在不知不觉中带了几分哭腔。 张启凌在心底暗暗地长叹了口气。 很快做出了决定,对身边陈庆之说道,“探花哥,帮我去订一张最近去蓉城的机票。” “想要招到阿六,首先我们要弄明白他到底会从什么地方下手。” 关于这其中的危险。 张启凌已是不想再多做赘述。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话点到即止便可。 多说无益。 而赵暮雪和沈琦,是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两个女人…… 另一边。 手牵手走在大明宫遗址。 段迎花刻意压低了嗓子问道,“庆哥,难道你就真打算放过姓张的那小子?” 赵庆闻言。 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狠辣,可随即就被他压了下去。 满是无奈的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你爸都开口了,不让我们继续去找他麻烦。” 对于张启凌的恨意。 在他而言。 即便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不足以洗刷。 可现在他依附在西北王之下。 许多事情根本由不得他来做主。 就算是跟段迎花出来散步,罗彩玉也会亲自跟在身后不远处。 身不由己。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悲哀。 段迎花则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我今天上午可是听说,咱们在张启凌那边的探子打听到……” “西南赌王石步金的关门弟子,断指阿六好像留书出走了,具体干什么却没打听出来,而我爸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眼前一亮。 赵庆瞬间就想到了牛虎铜案四个字。 通过前段时间跟郑子强的接触,他多少也从对方口中套出了一些东西来。 大概知道当年西南赌王石步金的死,跟那尊牛虎铜案有莫大关系。 “这个消息你能确定吗?” 仿佛看到了一线报复的曙光。 赵庆无比亢奋的开口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故意放出郑子强,甚至龙淮山的消息,只要能抓住断指阿六,张启凌还不任我们摆布?” 段迎花也是兴奋的点了点头。 可随即脸色又阴沉了下去。 声音很小的说道,“可后面那婆娘一直跟着我们,要是不把她甩掉,咱们什么事也干不成……” 转身回头看了眼远远坠着他们的罗彩玉。 赵庆的眼中再度闪烁起阴险狠辣的光芒,“哼,这个女人曾经不止一次在你爸面前说我的坏话。” “她不是彩旗出身吗?这次就算是给她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远处的罗彩玉似乎感觉到了赵庆的眼神。 她对这个入赘到西北王家里的男人向来看不上。 真正有本事的家伙。 谁会愿意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 哪怕是陈庆之那样的毒舌,也远比赵庆强得太多。 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 就是这个她眼中废物一样的家伙,即将给她带来一次近乎于毁灭的灾难…… 19:45 在镐京城里逛了一整天。 赵庆跟段迎花总算回到了无问斋住处。 罗彩玉很郁闷。 西北王怎么会给自己这样的任务? 自家的小姐也就罢了。 还要盯着赵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可就在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正准备换上一身衣服休息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才发现是段迎花站在了门口。 当下便疑惑的问道,“段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毕竟是西北王的独女。 多少还是要给上一些适当的尊重。 段迎花莞尔一笑,像是草原上盛开的小白花,“没什么,就是看罗姐姐保护了我们一整天。” “我特地让厨房做了一碗鸡汤面,想要给你补补身子,顺带以后多照顾一下我家庆哥……” 罗彩玉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一阵无语。 让自己老婆出面来给自己拉拢人脉。 赵庆还能算是个男人? “谢谢段小姐。” “你放心,我会在西北王面前帮赵庆多说好话的,但前提是他可堪重用。” 想了想,还是从段迎花手中接过了那碗鸡汤面。 罗彩玉好意的劝说道,“如果可以,你劝劝他别再跟张启凌过不去了……” 段迎花依旧笑靥妩媚。 毫不犹豫的使劲点头。 于是在将她送走之后,罗彩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出于对西北王的信任。 一时半会也并未多想。 在换好了衣服之后,一天的疲倦终于全部化作了饥饿。 看着放在桌上的鸡汤面,顿时食指大动。 端起来就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可才喝了几口汤,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天旋地转的昏厥如同潮水般涌上了头。 下一刻就看见段迎花跟赵庆两人笑吟吟的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哟,咱们冰清玉洁的罗姐姐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在教育我吗?为什么现在不说话了?” 走上前,用手指轻轻勾起罗彩玉的下颚。 段迎花此刻的笑容里,更多出了几分阴险,“每次看到你这副勾引男人的下贱表情,我就忍不住想要把你的脸给撕碎!” 赵庆也在这个时候走上前。 冷笑着看向罗彩玉说道,“彩旗出身的贱人,也敢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待会我就会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不食人间烟火?” ##第214章 罗彩玉惨被算计!白马探花登场? “按照张爷的意思,现在消息已经传出去。” “接下来就麻烦探花哥了。” 清水阁里,老财满是歉疚的对陈庆之说道。 如今张爷已然起身去了蓉城。 第一次出门没有带探花哥一起,为的就是协助他寻找阿六的下落。 “行,我知道了。” 对此,陈庆之也很郁闷。 闷声闷气的回答了一句,转身便走出了清水阁。 自从上次张爷被人出卖。 他们就知道内部存在的探子肯定不止一个。 索性将计就计。 故意放出了阿六失踪的消息。 不管段宏军那边是怎样的心态,也一定不会放任有人继续调查牛虎铜案。 只要盯紧了西北王,说不定就能先一步找到阿六。 这么谋划虽然是没错。 可到底能不能有效果谁也不敢确定。 毕竟阿六是赌王的嫡传弟子,又经过这些年的风霜洗礼,最擅长的便是蓝道布局…… 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陈庆之才刚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对面无问斋里,赵庆跟段迎花两人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 特别是赵庆。 背上还背了一个大麻袋。 以陈庆之的眼力,立刻就察觉到里面肯定装的是人,阿六?! 心头一颤。 来不及多想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罗彩玉现在的内心无比复杂。 也不知道段迎花给她到底下的是什么药。 眼下她的意识清醒。 身体却被麻痹,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就是做梦也没想到,西北王的女儿会对自己下手! 眼下西北王并不在无问斋。 也就意味着这两个家伙的所作所为,短时间内根部不会有人察觉。 想到不久前赵庆说的话。 一种可怕的寒意,很快从她心底开始弥漫开来。 她已是隐约猜到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了…… 汽车发动。 颠簸了将近一个钟头,总算停了下来。 罗彩玉再次被赵庆从后备箱背出。 哪怕是隔着麻袋,前者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和混杂着某种不可描述的味道。 王八蛋! 在心底愤怒的咆哮着。 罗彩玉即便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还是抑制不住滔天的愤怒,还有对即将到来的恐惧。 “每两个钟头给她喝一次这个。” 段迎花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瓶不知名的液体。 顺手递给了面前这个朝她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丑陋男人。 还不忘补充说道,“记住,把你这最花的玩意都给我用在这婆娘的身上,能找几个人就找几个人同时上。” “西北王麾下的美女管家,想来应该有不少人对她感兴趣才是。” 清脆悦耳的声音。 却说出了这世间对女子最恶毒的话。 罗彩玉的内心在不断颤抖。 她疯狂的想要夺回对身体的控制,但在强烈药物的作用下,所有的努力都注定了徒劳。 “是是是,段小姐请放心!” 身为彩旗中的暗旗,这个相貌异常丑陋的男人,他手上不知道拐过多少妇女儿童。 所谓的下限对他来说。 就是没有下限。 此时为了能套好这位西北王的独女,他毫不掩饰脸上的谄媚,“我会亲自先跟这婆娘好好玩玩的。” “嘿嘿,所有被我过手的女人,都会变得像奴隶一样低贱!” 赵庆满意的拍了拍掌。 又从包里掏出个造价不菲便携式DV。 交给那丑陋男人道,“记住,把所有的过程都给录制下来,我要这个女人从此在我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明白了吗?” 丑陋男人急忙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 段迎花闻言。 娇笑着俯下身,在罗彩玉的身上重重的捏了几把。 充满了快意的笑道,“罗姐姐,接下来你就好好的享受吧,相信你一定会对我们这个安排很满意的。” 愤怒! 屈辱! 将他们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罗彩玉此时完全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慌和恨意。 她虽是彩门出身。 但向来都只是管理,从未行过彩旗之事。 就正如张启凌所说。 她到现在都还是个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 随着脚步声响起。 段迎花跟赵庆二人很快离开。 当麻袋被打开,罗彩玉立刻便看到了面前那脸上挂着BT表情的丑陋男人。 “不用担心,不用害怕……” 肮脏的手指在她身上的敏感部位划过。 可罗彩玉却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丑陋男人舔了舔嘴唇,“像你这样的极品女人,我会好好的玩,慢慢的玩。” “等到我玩腻了,才会放你出去接客,我保证这个过程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说完。 又伸出了他的手,想要朝着罗彩玉最饱满的地方揉捏。 在各种复杂情绪的催动下。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没有人知道自己被药物控制。 不仅她无法做到自救,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当绝望的情绪泛滥成灾,她已经对未来不报任何希望。 双眸中的光彩随即缓缓变得麻木而空洞……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人影忽然从暗地里窜出。 直接一脚便踹飞了面前这相貌异常丑陋的男人。 冰冷的语气似乎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你的这双爪子我收了。” 陈庆之! 猛然瞪大了双眼。 罗彩玉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男人。 即便是他背对着自己,无比踏实的安全感也在这瞬间爆棚。 他为什么会出现? 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会很嫌弃? 他不会真以为我是那样的女人吧? 绝望到极致生出了希望。 罗彩玉在不知不觉中,心里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知道这女人是谁交给我的吗?” 完全不知道房间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那丑陋的家伙又惊又恐的说道,“那可是西北王的女儿,只用一只小手指就能把你捏死!” 陈庆之的声音不再平静。 冷漠的就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西北王?在镐京,谁敢在我们清水阁的人头上放肆?” 话音落下。 一道惊艳的银光闪过。 紧跟着便传来了那丑陋男人的痛苦哀嚎。 双手被齐齐斩断。 溅射的血液映红了整片墙壁。 罗彩玉却不由的看得有些痴迷。 这,或许是她此生见过最华美的风景…… ##第215章 初吻?她是最值得尊敬的女人! 那丑陋的男人在陈庆之手上根本不堪一击。 削断了他的一双手掌后。 这才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一分钟内,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我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另外,我劝你最好不要跟姓段的联系,他保不住你的小命。” 在听到面前这人是来自清水阁之后。 那丑陋的男人就连哀嚎都不敢发出,慌忙点头,仓皇的回道,“我,我知道错了……” “我保证不敢联系西北王……” 因为手掌被斩断。 剧烈的疼痛和大量涌出的鲜血,让他连说话都异常结巴。 如今在镐京谁不知道。 在大牛倒台后,清水阁袍哥顺势接管了所有下九流的产业。 虽然张启凌在明面上根本不承认。 也压根没有涉足彩旗的想法。 但人的名树的影。 谢眼镜俨然成为了镐京最大的地下皇帝,手下数百号小弟不少都是曾经的袍哥。 战斗力和凝聚力。 比上当初的大牛不知道强出了多少。 而即便是这样,谢眼镜在清水阁甚至都排不上名…… 于是这丑陋的男人,抱着自己的断掌。 如同丧家之犬般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完全不敢生出报警或者通知段家的念头。 只想尽快逃离镐京。 不然万一被谢眼镜找上门了,便是十死无生! 罗彩玉此刻双眼迷离。 神情无比复杂的看着陈庆之。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碎嘴的男人会像天神下凡般护在了自己的身前。 一些想说的话,却在药物的作用下无法开口。 “好了,没事了。” 陈庆之转过身,沸腾的杀气逐渐收敛。 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你中的是盗门的迷药,休息会多喝点开水就好了。” 拿起被那丑男留在地上的小瓶子闻了闻。 陈庆之的眉头随即紧皱,“这种东西服用过多,是会伤到脑子的,如果真按照这种剂量,只怕你明天就会变成白痴。” 一边说,一边去给罗彩玉倒来了杯开水。 可这时陈庆之才发现。 她现在依旧是处在迷药的作用下,就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自主喝水? 无奈之下。 两道面面相觑的目光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她眨了眨眼,似在询问。 他眼角抽搐了几下,目光闪躲。 半晌后。 陈庆之先后尝试了用卫生纸,棉签,筷子…… 可都没办法把水成功喂到罗彩玉的嘴里。 当下满脸黑线的说道,“这种迷药没有解药,只能通过口服大量的温热水才能化解。” “你这张不开嘴,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罗彩玉身体僵硬的坐在原地。 美眸中流露出的尽是楚楚可怜。 心中却在暗自吐槽。 大哥,你倒是把我的嘴巴撬开往里喂水啊! 我只是不能动。 不是死了好吗? 而见到她的这副模样,陈庆之的眉头已然拧成了一团。 好半天后。 才好像是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咬牙道,“算了,这次我吃点亏,以后记得补偿我!” 罗彩玉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 显然不太清楚。 这家伙怕是有点大病,不就只是个喂水而已,干嘛非要整得和上刑场一样? 随后脑海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等等…… 喂水?! 紧跟着就看见陈庆之端起水杯,大义凛然的含了口说在嘴巴里。 这个傻男人居然是想……! 念头还在脑海里飞速旋转。 一张带着成熟男子的气息的脸便凑到了罗彩玉面前,几乎要贴着她的鼻尖。 耳边轰隆一声。 当温热相对,她的大脑就只剩一片空白。 此处省略十万字不可描述会被封书的剧情…… 半个钟头后。 足足七大杯水被喂下了肚子。 罗彩玉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紧接着没忍住就发出了“嗝”的一声。 此刻已是满头大汗的陈庆之总算长舒了口气。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总算是打出嗝了,迷药的劲道差不多也应该被水溶解了。” 话音刚落就感到背心一阵发凉。 回过头就只见到罗彩玉那双快要杀人的眸子。 陈庆之淡淡的摆了摆手,“遇到这种事,就算我们各有立场我也会帮忙的。” “你不用感谢我,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回去跟你家西北王说吧!” 还以为她的恨意是对赵庆跟段迎花。 陈庆之在心底只想尽快打探出阿六的下落。 这么大的救命之恩。 不会没想着要报答吧? 却没料到罗彩玉一声尖叫,便猛地朝他铺了过来,“王八蛋,那是我的初吻,老娘跟你拼了啊!” 陈庆之满脸茫然。 特别是在听到初吻两个字的时候。 端着水杯也跟着“嗝”了一声,任凭罗彩玉挂在他身上又啃又挠,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23:21 坐在镐京的护城河边。 这个季节的气温早已回暖,晚风吹在身上只让人感觉凉爽而舒适。 罗彩玉将手里的啤酒喝完。 不无豪迈的将酒瓶用力的扔到远处砸碎。 扭头看向陈庆之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那是我我的初吻,觉得我这样出身彩旗的女人,就应该在那种地方待着?” 后者想也没想直接用力的摇了摇脑袋。 他是耿直嘴碎。 但不是傻。 身上到这时还在隐隐作痛的牙印和挠痕,都是在提醒他要稳妥回答。 这女人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嘁,还白马探花呢!” “敢想不敢承认是不是?” 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罗彩玉随即又打开了一瓶啤酒,仰头便咕咚咕咚的灌下了肚子。 当二氧化碳伴随着酒气涌上。 她这辈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毫无形象的又打了个酒嗝,“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第一次见我,知道我是彩旗出身后,就一直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呸!狗男人,老娘需要你看得起吗?” 连续喝了将近一件啤酒。 罗彩玉明显有些上头了。 陈庆之哑然。 事实的确如罗彩玉所说,这话他没办法昧着良心反驳。 不过想了想,还是沉声说道,“其实算不上是看不起,就是觉得好好的姑娘不应该进彩旗,而且……” 趁着几分酒劲,他才开口道,“外人很少知道,在我们清水阁你可以不尊重张爷,但有一个女人容不得外人说她半点不是。” 罗彩玉自嘲的笑了两声,“这女人除了是你们老板娘,还能是谁?” 不曾想陈庆之肃穆的摇了摇头,“她叫海莉,跟你一样是出身彩旗。” “但在我们心里,他永远都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罗彩玉闻言。 醉酒后迷离浑浊的眼神瞬间绽放出了灼灼光华…… ##第216章 社死的陈庆之!赵暮雪的决心! 趁着张爷去蓉城的间隙。 陈庆之这辈子第一次像做贼般,把喝到酩酊大醉的罗彩玉给搬回了清水阁。 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这个女人。 他一时间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 姑娘是个好姑娘。 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特别是那霸气侧漏的睡姿,实在是不敢恭维…… 可就在陈庆之考虑今晚要在哪里凑合一宿的时候,房间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 打开才发现是老财站在那,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刚才听伙计说,你带回来个妹子?”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拉长了脖子往房间里看,“你这是铁树开花,终于想通要给你们陈家传宗接代了?” 陈庆之满脸黑线。 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为什么还是被人给看见…… 当下无语的解释道,“你说话的声音小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生怕把那疯女人给吵醒。 到时候就算生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想要关上房门,拖走老财的时候。 宿醉中的罗彩玉毫无征兆的开口喃喃道,“陈庆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是不是想玩儿完就算,不想负责?” 老财:??? 陈庆之:…… 疯婆娘你能闭嘴,或者把话说清楚吗? 老财看英雄一样的看着他,“探花哥,牛逼啊!” “让你去打探消息,你却把西北王的姘头都给拐了!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潜质呢?” 话才说完。 屁股就被陈庆之一脚踹了上去。 欲哭无泪的强行辩解,“都跟你说了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我也是凑巧救了她!” 老财被迫点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懂!我懂!” “当年我敲小寡妇家的门被发现,也是这么跟他夫家人说的。” 陈庆之:…… 翌日清晨。 清水阁众人,包括还在担心阿六下落的小玉,都在陈母的劝说下,一起坐在了小院中吃早餐。 罗彩玉宿醉之后。 强忍着快要炸开的太阳穴,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错愕了半晌,才总算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被段迎花夫妇下药。 差点让那巨丑无比的老鸨玷污。 是陈庆之救了自己。 两人还跑去了河边喝酒,说起了海莉。 再然后就彻底断片了…… 不过看着自己的衣服还算是完整,想来陈庆之那怂货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在安心之余。 却莫名的多了几分惆怅。 是老娘的吸引力不够了,还是那狗男人的取向有问题? 这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睡在床上。 他居然无动于衷直接跑了? 恨恨的咬了咬牙。 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稍稍补了个妆。 可刚一打开房门,整个人都傻愣在了原地。 正在院中吃早餐的众人,齐刷刷的朝她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 陈母是老怀欣慰。 小玉跟孙东来是震惊。 钱胖子则是羡慕嫉妒恨。 陈庆之…… 当场社死。 死得不能再死了。 “咳咳,小罗啊,过来一起吃早饭啊!” 陈母最先回过神来。 还有些不确定的转头看向老财。 小声的询问道,“我没叫错名字吧?” 老财把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没错没错,这姑娘就姓罗,叫罗彩玉。” “当初张爷见了,都说这姑娘很好呢!” 陈庆之把拳头已是攥得嘎嘣响。 罗彩玉满脸黑线,求助似的看向他。 自己这是被人围观了? 与此同时。 远在蓉城的张启凌,并不知道清水阁发生的这些事情。 此刻他坐在沈琦的书房里。 同样无比尴尬的面对着两个女人。 当赵暮雪起身给他添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他才终于艰难的开口道,“谢谢……好久不见……” 赵暮雪的身子微微僵硬了几分。 片刻后便恢复到了正常。 脸上露出个很是商务的笑容,“是啊,好久不见,张爷看上去比原来清瘦了不少。” 张启凌语塞。 不知从何作答。 沈琦笑了笑,举起手中茶盏,“张爷大忙人,跑来蓉城却连个电话都没有。” “您这么做是查我的岗,还是另有要事?” 很清楚张启凌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 平时一些不算上纲的事务,两人通常在电话里就解决了,根本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尴尬被化解。 张启凌无奈的苦笑了两声,“沈总说笑了,我有什么资格来查你的岗?” 即便是在努力压抑。 可目光还是忍不住从赵暮雪的身上瞟过。 后者神情泰然。 甚至连上次被绑架的事情都没有丝毫提及的意思。 张启凌在心中深深的叹息一声。 有些人。 有些事。 终究是走远了,不过这也是他们两人自己的选择。 无怨天地。 再次将心底复杂而纠葛的情绪压下。 把阿六留书出走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 等他说完后,书房里很快就沉寂了下来。 足足好几分钟过去。 沈琦才开口道,“关于牛虎铜案我是知道一些,但事不关己,了解到的未必有你详细。” “接下来我可以多留意些,如果有什么消息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 张启凌也是早有预料。 当下只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沈总了,阿六孤身一人去调查,迟早会面临到生死危机。” “要是恰逢其会,还希望沈总到时候能拉他一把才好,清水阁上下感激不尽。”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就算沈琦还知道些什么,张启凌也不可能继续逼问,只得起身拱手道谢。 而打算脱离沈家财力的牵制。 他却依旧没能说得出口…… “呵呵,张爷这是跟我见外了。” 沈琦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色。 随后很快消失。 只是摆了摆手道,“这些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聊聊,不过得先等我处理好手上的这些文件。” 张启凌会意。 浅浅的喝了口盏中茶水便起身告辞。 二女也没挽留。 待到他走出了门外,赵暮雪那如冰山般的表情渐渐融化,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是怎么也解不开的惆怅和情愫。 “牛虎铜案,这件事牵扯的太深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 放下了手上的文件。 沈琦眉头紧锁的看向赵暮雪。 后者惨然一笑,“老财说我是他的福星,更是他的克星,靠他太近只会伤人伤己。” “而我离他越远,就越方便调查这件事,就算东窗事发,也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吧……” ##第217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听完了赵暮雪的话。 沈琦脸上的苦笑更盛,“你怎么会相信那个老神棍的话?” 跟张启凌一样。 她也从来都是个无神论者。 根本不相信算命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赵暮雪摇了摇头,“命里有时终须有,这不是我们通过主观意志就能改变的。” 回想起当初张启凌还在蓉城的时候。 老财就曾经说过。 他们两人的命数相融,却八字相克。 这种命理千百年难得一见,或者根本就不会凑到一起。 起初赵暮雪也是根本就不相信。 但后面发生的事情…… 事实也证明了。 她离开张启凌越远,对方的发展就越好。 如今正值他事业发展的最关键时刻,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再继续深陷其中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一切张启凌大概率不会知道,对你而言那还有什么意义?” 沈琦实在看不懂这世间的痴男怨女。 爱情这种东西。 于她而言,远不如实际到手的利益那么纯粹。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 在眼下这个年代,你在街道旁的红色按摩房里,花上几块十几块,就能换来一夜的管鲍之交。 这并不比处对象劳心伤神要划算的多? 赵暮雪黯然神伤的摇了摇头。 脸色异常难看的自嘲笑道,“这种事能有什么意义呢?” “他为我做的太多太多,而这就只是我能为他唯一做的事情了,哪怕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想一辈子都心怀亏欠。” 嘴上虽是这么说。 可脸上很快挂起了个无疑是的笑容。 沈琦见状。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牛虎铜案…… 赵暮雪如果真是铁了心要帮张启凌调查,那她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困难还有很多。 或许从家主那里能套出点有用的线索。 走出沈琦的办公室。 没有在建筑里多待,而是选择徒步到了不远处的街道边上。 默默的给自己点燃了支香烟。 张启凌蹲在一颗梧桐树下,阳光斜洒下来难免有些过度刺眼。 特别是当烟雾缭绕而上。 更是给了他一种人间不太真实的感觉。 好在周围的行人陆续走过,络绎不绝。 都是在为各自的生计奔波。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到这座城市,他总有说不出的惆怅跟感悟。 关于自己。 关于赵暮雪。 也是关于人生。 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矫情,或是深陷在这种情绪里无法自拔。 他重重的抽了口烟。 然后扔在地上用力的将其踩灭。 就好像是在发泄某种难以启齿的心情。 “怎么?” “让你在外面等我好像惹得张爷不开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琦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张启凌张了张嘴。 却最终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从另一个们离开了,应该是避免再跟你照面,两个人都不用在尴尬。” 隐约看穿了他的心思。 沈琦笑笑道,“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想要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反正现在赵长天也没办法再约束什么。” 张启凌自嘲的笑了两声。 正准备给自己再点上一支香烟,却被沈琦伸手拿掉,“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偶尔抽上一支提神还行,像你这种抽法,我怕你就算没死在我前面,这辈子也生不出个儿子来。” 以他们两人的关系。 这种略带调侃的提醒也算是无伤大雅。 张启凌苦涩的笑道,“我这辈子可没少干坏事,就算生了儿子我也怕他缺胳膊少腿。” 说完。 默默的把打火机揣回了口袋。 沈琦吃味的耸了耸肩,“又是这套神神叨叨的东西,我看是老财在你身边影响太深。” “人家张汉卿一生戎马,不仅儿孙满堂,还有好些情人知己,今年应也都有九十多岁了。” 张启凌被这话给怼的哑然失笑。 张汉卿。 虽然花是花了点。 但人家可是连伟人都承认的民族英雄。 自己拿脑袋去比? “你要是不拿这个来调侃我,咱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幽幽的看了眼沈琦。 张启凌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关于阿六的事情,我还是想再拜托你一下。” “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请尽快通知我!” 见他如此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沈琦嘴角轻轻的上扬了几分。 微微颔首道,“这个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好……” “而且,我们已经有专人开始做调查了。” 欲言又止的说完。 张启凌却是显得有些惊讶。 没想到沈琦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动作。 刚想开口道谢。 沈琦抢先了一步说道,“你别忙着道谢,现在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查到东西。” “另外你来蓉城,应该不会是只有这一件事吧?” 同样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加赘述。 毕竟这是赵暮雪自己做出的选择,她也直能说是远远地看着,提供一定的助力而已。 张启凌却是为之一愣。 他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把准备摆脱沈家经济的打算说出来。 如果这件事沈琦是最后一个知道。 那他自己都觉得不妥。 犹豫了片刻,张启凌还是如实的说道,“这次在镐京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你家老爷子都亲自出面了。” 沈琦点点头。 沈秋林出面的来给张启凌跟段宏军做和,这么大的事情她自然有所耳闻。 张启凌这个时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本打算强逼西北王说出牛虎铜案的秘密,最不济也要他把郑子强交出来。” “可却被你家老爷子给阻止了……我知道他或许是为了我好,但这种感觉着实让我很难受。” 如鲠在喉。 如芒在背。 无论原因是什么,张启凌都很难接受沈秋林的这种做法。 沈琦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试图解释道,“老爷子的方法用得的确比较激进,但本质上也真的为了你好。” “以你现在的实力,还处在高速发展的阶段,并不适合参与到当年的那些恩怨之中,稍有不慎,你眼下积累的这些东西都会化作飞灰……” ##第218章 解开心结!罗彩玉心寒! 张启凌苦笑。 摆摆手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你家老爷子说的话也跟你差不多。” 随即抬头,目光笔直的看向沈琦道,“但如果从头到尾你们都没打算告诉我整件事的话,这个道理我不接受。” 话音落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 半晌后,沈琦才无奈的解释道,“我不过只是沈家的旁支,严格算起来,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就只个边缘人物而已。” “你以为我又能知道的了多少?” 最终还是决定暂时隐瞒张启凌的身份。 不是她不愿意说。 而是沈秋林对她一直也只是含糊其辞。 许多东西都是靠着她的猜测。 张启凌及时控制住自己烦躁的情绪,摆摆手道,“算了,我们不聊这个问题,我也没打算要为难你。” “只是有个决定,我还是得跟你坦白,不然我心里憋得难受……” 歪了歪脑袋。 好奇的看着他,沈琦不解的笑道,“什么决定能让咱们张爷寝食难安?” “难不成你想要跟我表白?” 一番调笑。 成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冰冷的气氛。 张启凌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幽怨的看着她说道,“我觉得我能干出这种事?” “其实我是想说,在经济方面我对你们沈家太过依赖了,接下来我或许会把重心都放在事业上面。” 很是委婉的说出了他的决定。 沈琦闻言先是愣了愣。 然后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就这?” 张启凌嘴角抽搐了几下,“你确定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沈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踱步到他身边,倚靠在大树边上,“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 “事业发展到你现在这一步,自然要考虑受制于人的问题,就算你不说我过段时间也是会提醒你的。” 一种罔做小人的感觉当即在张启凌心中升起。 还不等他说话。 沈琦便继续自顾的说道,“大家都知道商业的本质不过就是交换。” “虽然立场不太对,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沈家在你身上获取,或者未来会获取到的利益,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所以你大可不必心有忌惮。” 只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压抑在他心头的巨石终于彻底落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张启凌自嘲的笑道,“只是想不到我又被你给教育了,亏我还在担心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我之间的情谊。” 沈琦爽朗一笑,略带狡黠的说道,“我可是说明白了立场不对,这件事你想做就去做好了。” “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最好在短时间内也别让老头子知道,他在你身上可是下了血本的!” 何止是血本? 简直就是倾囊相助。 想着沈秋林因为张启凌的事,接连两次先后去了帝都,沈琦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这位小张爷的未来只有他能确定。 就连他的爷爷张义成,不过也只是铺好了路而已。 沈琦明白。 对自己而言,最佳的选择就是在张启凌身边扮演好指路人的身份。 沈秋林的决定和她无关。 况且现在赵暮雪以局外人的身份下场。 当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还能瞒得住张启凌多久? 就在张启凌解开心结。 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到赵暮雪之时。 远在镐京的无问斋里。 段宏军听完了自己女儿的解释,淡淡的朝罗彩玉摆了摆手,“给自己人下迷药,你们可越来越有出息了!” “这件事是赵庆你给她出的主意吧?” 目光从赵庆身上扫过。 后者站在原地,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只是在听见了段宏军的问话后,才表现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 却没有半点在言语上解释的意思。 反倒是段迎花,有恃无恐的狠狠说道,“爸,这件事你就别瞎猜了,都是我的主意,我早就看这个彩旗出来的狐媚子不顺眼了。” “就因为这个女人,不知道多少家伙在背后说你的闲话!” 当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蔑视。 段宏军听闻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道,“胡闹!彩玉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你们俩给我滚回房间去面壁反省,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出来半步!” 段迎花也是怒火中烧。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边上的赵庆一把按住。 点头应承了一声后便拉着她出了房间。 在路过罗彩玉身边时,朝她露出了邪魅一笑。 后者眉头微皱。 但当着西北王的面,她也并未多说什么。 等到两人走远,段宏军的脸色才稍有缓和,柔声宽慰道,“彩玉,你也别跟他俩计较,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 “如果有时间的话,去帮我看看下面的人都安排如何了,我这里还有点文件需要看完。” 小孩子的把戏? 面对段宏军的逐客令,罗彩玉突然很想笑出声来。 最讽刺的是。 昨天要不是陈庆之及时赶到,自己此刻恐怕还是别人手中的玩物。 根本不敢想象下场会有多惨。 结果到了西北王这里,就是让两个罪魁祸首面壁。 仅此而已。 亏得自己平时自视甚高。 还整日以西北王的助理自居。 没曾想。 到头来,她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同样是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快步走出了房间,哪怕一刻她都不想多待。 望着她离开的背景。 半晌。 段宏军才敲了敲桌子。 一个佝偻老头不紧不慢的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赫然是在床上一直养伤到现在的澹台豺舅! “查出来了吗?” “昨晚到底是谁救走了罗彩玉?” 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 段宏军在澹台豺舅面前不需要有任何掩饰。 而他既然选择把无问斋作为自己在镐京的老巢,所发生的一举一动他又怎会不知道? 澹台豺舅摇了摇头,“对方应该是打车去的现场,而那个老鸨在昨天夜里就跑路了。” “我们在镐京的渠道还不算完善,暂时很难打听出来……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救了罗彩玉的必然是清水阁的人!” 话音落下。 段宏军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寒意…… ##第219章 心灰意冷?老狗也敢逞凶? “王爷,恕我直言,罗彩玉这个女人性子向来跳脱,这次跟清水阁的人接触,怕不是什么好事。” 澹台豺舅语气冰冷的说道,“当初你将她收至麾下,原本我就很反对,这次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清算。” 他的话让段宏军很快陷入到了沉默。 罗彩玉的能力很强。 这并不只是体现在她的身手上。 无论管理还是统筹,都是他最得力的臂膀之一。 犹豫了许久,段宏军才开口道,“你确定救她的人来自清水阁?” 澹台豺舅点点头。 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王爷您应该知道我的习惯,在监控上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但我确定人就是从清水阁出来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 在澹台豺舅第一次来到无问斋,就很快给这里前前后后都装满了监控。 在眼下这个年代。 摄像头这种东西不说没有,但绝对是属于昂贵的舶来品,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见过。 也正是这样。 才让他发现了从清水阁出来的那道人影…… 见段宏军仍处在犹豫不定中。 澹台豺舅便又加了把猛火,“我们跟张启凌那小子虽然有不少利益牵连,但终归到底还是竞争对手。” “王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您应该明白,罗彩玉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您身边了!” 脑海中浮现出沈秋林的警告。 还有那张他如临梦魇的脸。 当某个念头被挑唆起来,任凭他如何压制也很难再消停下去。 “最重要的是,罗彩玉对之前放生的一切肯定会记恨在心,花花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这句话瞬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段宏军豁然转身。 双眼盯着澹台豺舅,面无表情的说道,“老不死的东西,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次看在我女儿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若有下次还敢给我做局,无论你所谓的阴谋还是阳谋,我都会让你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 说完。 从石椅子上起身,拂袖而去,“罗彩玉的事情你看着处理,最好不要留下任何隐患。” 澹台豺舅的身影一点点没入黑暗。 那佝偻的身形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是的,西北王!我明白……” 此刻。 心情无比沉重的罗彩玉。 正百无聊赖的走出了无问斋的大门。 夜色渐沉。 明月浮光。 映衬着街道两旁昏黄的街灯,让她突然有种莫名恍惚的感觉。 她记得跟在西北王身边已经十年有余。 当初这个男人不可一世。 却有战无不胜的气质,像是致命的毒药将她牢牢的吸引。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 依旧还是让她觉得心动不已。 所以她奋不顾身。 所以她丝毫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可今天这件事,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 段迎花是西北王的独女。 赵庆是段迎花的心头肉。 其实在此之前她便已是想到了会有这个结果。 但段宏军的那句话,还是让她感觉到了遍体生凉。 这些年的付出。 真的值得吗? 当这个疑惑在她心底升起的时候,便再难抑制。 就像离离荒原。 当一点星星之火坠落,很快便会掀起足以燎原的滔天巨焰,将所有挡在面前的阻碍悉数焚毁…… 无数的思绪夹杂着落寞汹涌来袭。 可就在这时。 罗彩玉忽然觉察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的坠着个佝偻的身影。 “澹台豺舅?” “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眉头紧紧皱起。 罗彩玉很清楚,这个老家伙是段迎花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了好口气。 “嘿嘿,没什么大事,就是西北王想要请你回去一趟,说有要紧的事想跟你商量。” 沙哑的声音如同公鸭嗓子。 澹台豺舅杵着拐杖笑声难听的说道,“罗小姐如果没事的话,还请跟我走上一趟。” 罗彩玉根本没有半点给他面子的意思。 不屑的摆了摆手,“西北王找我自然会打电话,你来传话算什么?” “狗拿耗子?” 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嘲讽。 继续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罗小姐好大的口气,这是连西北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就是只怕今天由不得罗小姐你了……” 罗彩玉闻言怒极反笑。 转过身似笑非笑的说道,“老东西,才养好了这把老骨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给你个建议,趁老娘还没生气之前赶紧滚,否则不介意让你在床上过下半生!” 话音落下。 整条街上都响起了澹台豺舅那难听的桀桀怪笑。 只见他轻轻的跺了跺拐杖。 几道人影随即便迅速的从他身后窜出。 呈三角之势将罗彩玉给团团围在了中间。 “罗小姐,我说了,你今天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这件事可由不得你。” 脸上的笑容就如同是大漠里被风沙吹干的枯树。 澹台豺舅此时胜券在握。 也不着急把罗彩玉拿下,反倒是生出了猫捉老鼠,杀人诛心的念头。 而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后者终于变了脸色。 语气低沉的说道,“西北王座下五虎二将,算上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来了三人……” “呵呵,还真是看得起我。”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 罗彩玉就算再傻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西北王这是为了他的女儿女婿,打算彻底铲除这个潜在威胁了。 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公道。 等来的却是围杀。 一种发自内心的苍凉在心底油然而生。 “既然是西北王想要我的这条命,只管拿去便是,何用派出你们这些土鸡瓦狗?” 充满了自嘲的高声惨笑。 多年的信仰崩塌,罗彩玉并没有像澹台豺舅想象中那样崩溃,反倒是看上去异常平静。 当下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居然率先动手朝着罗彩玉便冲上了前去。 只要能帮段迎花除掉威胁,所做的一切他都在所不惜。 罗彩玉此时已是萌生死意。 看着重来的澹台豺舅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似乎是因为她从没想过会死在这种人的手上。 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个人影出现。 双刀斜插,笔直的挡在了她的面前,“西北王不敢出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老狗逞凶?” ##第220章 我保证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他! 怎么会是他? 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顿时让罗彩玉心头一颤。 刚刚萌生的死志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睁开双眼。 只见又是那背影牢牢的挡在自己身前。 澹台豺舅此刻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陈庆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识相的就躲到边上。” “不然你今天也休想安然离开!” 罗彩玉便在眼前。 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这个女人离开。 否则对段迎花和赵庆来说后患无穷! 陈庆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老家伙,你是在教我做事?” 随后活动了下浑身筋骨,冷冷的说道,“整个镐京都是我家张爷的地盘,你回去问问西北王他是想死,或者开战。” 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 即便是澹台豺舅这样老而成精的家伙,都忍不住背心感觉到了阵阵凉意。 当下神情不定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了这个女人你想要跟我们开战?” 脚下却是暗自用力。 随时都准备暴起发难。 却不料陈庆之根本没有打算和他继续废话,“要么现在滚,要么即日开战。” “你这半死不活的老狗如果无法做主的话,就回去问问西北王,我带人在清水阁等你。” 说完。 牵起身后的罗彩玉。 只是双刀在手,便无人敢拦住他的去路。 “小子,老夫在西北纵横的时候,你还在吃奶玩泥巴呢!” 澹台豺舅见状,想也没想直接一抓探出,“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五指成钩。 直抵陈庆之的咽喉。 后者冷笑一声,手中秀春双刀如白虹贯日。 在场众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只听见澹台豺舅惨叫一声。 他右边半边胳膊,都被陈庆之这一刀斩断。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鲜血四溅。 哀鸣破空。 “还有谁想要上来送死的?” 目光扫过其余几人。 见他们纷纷后退,陈庆之不由冷冷一笑道,“呵,这就是西北王的手下?” 说罢。 牵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罗彩玉,在这些人的众目睽睽下,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只剩下澹台豺舅在地上哀嚎打滚…… 直到两人走出了老远。 罗彩玉这才如梦方醒,半带疑惑半带惊喜的问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难道是在跟踪我?” 陈庆之满脸黑线。 本是想要反驳,却又回想起老财交代的话,“西北王生性多疑,加上这件事又牵扯到他唯一的女儿,罗彩玉要是回去如实禀报,只怕凶多吉少……”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又变了模样,“我才吃完饭,出来遛弯正好撞见了不行?” 看了看头顶上的月亮。 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罗彩玉一双美目随即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庆之被她这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无比生硬的岔开了话题,“得罪了西北王,段迎花和赵庆恐怕也容不下你。”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二人边说边走。 很快来到了清水阁门口。 望着街对面的无问斋,罗彩玉一时间陷入沉默。 良久后。 她才突兀的开口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一个叫海莉的女人……” “能再详细聊一聊吗?” 对此。 陈庆之很是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把海莉和张启凌的事情,从头到尾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 两人很快再度陷入到了彼此的沉默中。 “说实话,要是放在以前,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故事。” 坐在清水阁门前。 轻轻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刘海。 罗彩玉满脸苦涩的笑道,“但现在我信了,张启凌确实是个值得你们跟随的人。” 从初见到初识。 从夜总会的老鸨,到被拉出彩旗走上正道。 在罗彩玉的眼中。 虽然海莉最后为了救张启凌而付出了生命,但那位袍哥舵把子的做法也没有让人失望。 “反正你也没地方去了……” “要不今晚暂时在清水阁休息吧,等到明天张爷回来再说。” 其实海莉是清水阁众人都不愿提起的一道伤疤。 陈庆之想了想。 有些窘迫的补充道,“你别想多了,清水阁的空房间有不少,实在不行也可以让小玉来陪你。” 话才说完。 就看见了罗彩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缓缓起身,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戏谑的说道,“你说我什么想多了?” “你解释这么多,是不是还想让我睡你的房间?” 脸就在这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上。 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彪悍如斯。 急忙摆着手连声辩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堂堂白马探花是这样的人吗?” 看着他局促无比的样子。 罗彩玉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月光下。 美的让人连呼吸都不由急促。 让陈庆之一时间看得忍不住有些呆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 清水阁的店门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哎呀!” “谁推我?” 紧跟着就传来了钱胖子猥琐的声音。 陈庆之:…… 罗彩玉:…… 包括小玉在内,清水阁众人无一例外的出现在了这里。 陈母更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不过作为过来人,显然表现的比这帮小年轻要淡定多了,“这么晚了,你俩在外面咋还不回家?” “赶紧的,我给你们做了夜宵在厨房。” 说罢,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就消失在了原地。 丝毫也看不出是未年逾七十的老人。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还是钱大钧最先反应过来,“陈妈妈做的夜宵最好吃了,我得赶紧去凑一份。” 别看这家伙体形肥硕。 但跑起来却是异常灵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在陈庆之那快要杀人的眼神中大笑着一哄而散。 于是最尴尬的人。 转眼就变成了正在看热闹的罗彩玉…… 好半晌后,她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漆黑无比。 陈庆之把双刀握得咯噔直响,咬牙切齿的道,“你放心,今天晚上除了我妈,有一个算一个!” “我保证让他们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第221章 招揽罗彩玉!登门问罪? 罗彩玉现在很慌。 前所未有的慌。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轻松搞定一切,却不料在张启凌回来之后,她的心态在瞬间就发生了转变。 “我不是!” “我没有!” “别乱猜!” 在被问起跟陈庆之的关系时,罗彩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否认三连。 就算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就算还是接连两次。 那也不足以改变她的初心! 值不过在这个时候看上去,多少显得有些心虚。 “嗯嗯,我懂,我们大家都懂的。” 陈母用力的点了点脑袋。 一边给罗彩玉的碗里夹菜,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家庆之就是嘴巴笨了点,人还是很好的。” “以后你们在一起,得多多包涵他才是。” 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各种菜肴。 罗彩玉下意识的开口道,“好的伯母,我知道了。” 随后反应过来。 脸上红霞遍布,忙不迭的否认道,“伯母,你误会了,我真的和陈庆之没啥关系呀!” 老财在边上添油加醋,“陈妈妈都说了,我们懂,我们明白的……” “一夜之恩不算缘,天长地久才是真嘛!” 钱胖子也跟着起哄。 好好的一顿早饭,罗彩玉愣是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被自己老母亲给抓了个正形。 陈庆之则是闷头干饭。 连多余的一句废话都不敢说,生怕引火烧身。 对此。 张启凌好笑的摆了摆手,“罗小姐,西北王那边你八成是回不去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飞机刚一落地。 就从钱胖子嘴里听到了这个惊天大瓜。 说起来。 陈庆之今年也是三十好几了。 母胎单身。 也难怪陈母一直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上火。 张启凌也是有意想要撮合两人,否则上次也不会说出黄花大闺女这么孟浪的话。 而陈庆之听到他的这个问题,顿时手上干饭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朝罗彩玉望去。 后者闻言。 满脸苦涩的笑了笑,故作无恙的回道,“还能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最近几天就回云州了,这镐京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至少回去还有点产业,勉强可以自保。” 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她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下意识的就朝着陈庆之的方向看去。 却清楚的看见。 对方眼里原本闪烁的光芒,在刹那间熄灭。 仿佛是故意。 躲闪了几下后,便又开始埋头干饭。 从始至终。 也没多说一句话。 将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给尽数看在了眼里。 张启凌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罗姑娘恕我直言,你得罪了段迎花和赵庆,这两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西北王又只有这一个女儿……”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云州的势力有多大,但我个人认为,一旦西北王下定了决心,你的下场恐怕依旧难以挽回。” 通过这段时间和赵庆的接触来看。 张启凌的分析并非是空穴来风。 罗彩玉大抵也知道这个情况,一张俏脸很快就变得煞白。 她跟随在西北王身边这么多年。 很清楚他和段迎花的性格…… 就在这个眼看着便要把天给聊死的节骨眼上,小玉忽然开口道,“张爷,前几天我听东来哥说咱们清水阁很缺人。” “您不如把罗小姐留下来,也能帮衬我们一点不是?” 这话出口。 陈母。 陈庆之。 罗彩玉。 三人眼前同时一亮。 可还不等陈母开口,罗彩玉眼中的光彩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脸色无比低沉的说道,“多谢小玉姐的美意了,可我现在就是个祸害,留下来只会连累大家……” 噗哧。 她话才说完,钱胖子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妹子,不是我说你,你最该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毕竟咱们跟西北王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借他十个胆子,你看他敢不敢现在就跟我们彻底撕破脸?” 罗彩玉不由一愣。 下意识的问道,“那我现在最应该担心什么?” 钱胖子挤眉弄眼的笑道,“你最该担心的是某个大猪蹄子!” “你别看他平时闷骚装酷的厉害,其实骨子里还是个纯情小C男……” 还不等他话说完。 就听见咔嚓一声,陈庆之直接把饭碗都给徒手掰碎了,抬起脑袋目露凶光的看向了他。 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 半晌后罗彩玉才跟上了他的脑回路,当场破防也跟着娇笑了起来。 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被当众揭穿。 陈母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张启凌立刻会意,不由笑着说道,“罗小姐,小玉看场说的也是实情。” “我不太清楚你之前在西北王那边的待遇如何,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愿意来清水阁,所有收入至少翻倍如何?” 对于招揽罗彩玉。 张启凌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单纯看在陈庆之的面子上。 如果真能把她招揽至麾下。 以她对西北王的了解,甚至对牛虎铜案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完全没想到张启凌会亲自给她递来橄榄枝。 罗彩玉整个人随即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纠结。 而感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陈庆之在此时也只觉得头皮发麻。 特别是母亲那眼神,盯着他简直就是要杀人。 张爷说了。 面前这姑娘是个黄花大闺女,所以即便她曾经是西北王的手下,陈母也没有半点在乎。 或者说是为了能尽早抱上大孙子实在是操碎了心。 无可奈何的陈庆之。 满脸僵硬的放下了饭碗,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张爷都开口了,你就留下来吧!” “段宏军那边有意见,我带人去砍他……” 千年铁树开花。 老榆木疙瘩冒新芽。 钱胖子表情浮夸的张大了嘴巴,故意拉长了腔调,“陈妈妈,你家探花哥终于开窍了啊!” 性格向来豪迈奔放的罗彩玉。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了种相亲被见家长的荒唐错觉。 一时半会也显得手足无措。 手里端着的饭碗也不知道该拿起还是放下。 但就在这时。 外面看店的小伙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张爷,西北王带着人从对面过来了……” ##第222章 张爷在就是我们的底气! 西北王在这个时候登门? 张启凌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因为阿六的事情,他暂时还没空去搭理对方安插在袍哥里的探子。 原本想要把人揪出来并不算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还没去找这家伙的麻烦,他倒是率先找上了门,有些账该算还是得算一下的! 陈庆之率先站起了身,“张爷,我先出去探探他的口风,暂时还不用您出面。” 老财也点了点头道,“我刚才已经通知了谢三哥,他正带着人过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让他讨不到好处!” 张启凌点点头。 就算此刻段宏军的精锐悉数来到镐京,也休想从他这里占到便宜! 见到张爷首肯。 陈庆之默默的看了罗彩玉一眼。 然后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后者下意识的起身就想要跟出去。 但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张启凌一把按住了肩膀,“就让探花哥去处理就好,你现在不宜露面。” 平静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某种无法言语的力量。 立刻就让罗彩玉纷乱的心稳定了下来。 可依旧很是担心的说道,“那,那可是西,段宏军!他就算和谢眼镜合理,只怕也……” 钱胖子狞笑一声,“放心,有我们哥几个在,就算段宏军倾巢而出,也让他讨不到半点好出去。” 说完跟孙东来对视一眼。 两人相继起身。 跟在陈庆之后面快步走了出去。 罗彩玉见状,那如柳叶般的眉毛紧紧蹙成了一团。 小玉却在边上笑着宽慰道,“你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这里可是在我们清水阁!” 无比诧异的看着这个女人。 对于小玉她也是调查过底细。 大多时候都是依附着断指阿六生存,本身似乎并没有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但在此刻表现出来的淡定不似作伪,让她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嗯嗯,小玉说的没错,罗小姐你就只管踏实的待在这儿,只要有张爷在,什么妖魔鬼怪来了都不怕!” 陈母言之凿凿。 那张慈祥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 在这瞬间。 罗彩玉忽然意识到,清水阁众人之所以有这般底气,归根到底都是源自面前这个看上去并不算特别突兀的年轻人。 不仅是钱大钧,孙东来这样的帝都二代。 就连诫命榜眼和白马探花这样的江湖人物,都心甘情愿的为其驱使卖命…… 与此同时。 清水阁门店里,段宏军正带着几人金刀大马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喝着盏中茶水。 等到陈庆之从内屋走出。 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有意思,先是拐走了我的人,又砍伤了我的下属……” “现在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是真当我奈何不了你吗?” 话音落下。 身上的杀意滚滚倾泻。 陈庆之仿若磐石,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不咸不淡的回道,“区区一条老狗,没杀他就算是给了你三分薄面。” “要是不服气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找回场子。” 话才说完。 站在段宏军身边的一个彪形大汉便狞笑着站了出来,活动了下浑身筋骨道,“陈庆之,你是在找死。” 随即那庞大的身形竟如猿猴般敏捷的窜上了前。 双拳成锤。 朝着陈庆之的脑袋悍然砸下。 但后者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甚至连双刀都未曾出鞘,只是身子微微倾斜便恰到好处的看看避开。 这种身法,还是他在张启凌身上所领悟到。 用作实战还是头一次。 这壮汉也并非无名小卒。 是西北王身边五虎二将中的下山虎刘英,横练的大摔碑手早已臻至化境。 被陈庆之避开了他必杀的一击。 当下双眼中凶光更盛,发疯了一样挥动双拳,给人中密不透风的强大压迫感。 下一秒。 漫天拳影之中,一道寒光闪过。 秀春双刀出鞘,似有蛟龙腾渊,破晓而出。 刘英只觉得面前强光闪烁,双眼被晃得刹那失神。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便被一刀背劈子了脖颈上,闷哼一声倒地昏迷。 陈庆之转头看向段宏军,“他们不行,要不你亲自下场?” 相比过去几日。 他的实力又有明显的突破。 段宏军却不急不躁,自顾的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人上前把刘英扛了回来。 轻描淡写的说道,“想不到你最近的进步挺快,不过像要我亲自下场还是差了点火候。” “既然我今天来了,还是把你们家张爷叫出来一叙吧,我们双方才刚刚合作,没必要这么快就翻脸。” 意外是真的意外。 可他说的也并不是假话。 陈庆之现在距离张启凌的那种境界,最主要的还是欠缺在心性上。 短时间内,对段宏军这样的人物根本构不成威胁。 “翻脸?” “在镐京这一亩三分地上,你翻脸给张爷看看!” 一声冷哼从门外传来。 却是谢眼镜带着人及时赶到。 虽然他只是孤身一个现身,但门外停着整整齐齐的十几辆大金杯,足以说明问题。 张爷的场子,气势不能弱! “你是在威胁我?” 段宏军眉头一抖。 目光冰冷的看向谢眼镜。 他没料到张启凌的反应会如此迅速,似乎根本就不怕跟他彻底撕破脸。 随着他的话说完。 站在身后的一个瘦竹竿立刻吹了声口哨。 无问斋里。 几十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便迅速跑了出来,站在街上排成两列。 吓得路人急忙纷纷避让。 这种场景他们也只是在香江那边的电影里见过。 “上次张爷是被沈老头拦下。” “兄弟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好今天连本带利跟你们一并算了!” 谢眼镜狞笑的回道。 只要陈庆之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就会全力出手。 功夫再高。 也怕菜刀。 任凭他西北王手段通天,在自己这几十号人的砍刀下,就不信他还有辗转腾挪的空间! 剑拔弩张之际。 段宏军缓缓起身,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交出罗彩玉,此事可休。” “如若不然,别怪我不给沈秋林的面子!” 对罗彩玉他已是动了必杀之心。 ##第223章 豺舅?也是个狠人! 段宏军可以在生意上对沈秋林,甚至张启凌做出去相应的让步。 但他决不允许有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女儿。 无论对错。 不管是非。 所以罗彩玉他必须要从清水阁带走。 面对段宏军表现出的强硬态度,陈庆之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没有答话。 但亮出的双刀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谢眼镜冷笑着站在了陈庆之身边,“我家张爷还没到要人家给面子兜底的份上。” “正好听说你的人是不是也来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正好趁今天把那些糟心事一并解决了吧!” 扭动了几下脖子。 现在的谢三哥聊发少年狂,即使面对西北王,在气势上也丝毫不落下风。 段宏军眉头一挑。 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了清水阁。 紧跟着赶到的钱大钧满脸嘲讽嗤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就这?连狠话都放不出来?” 话音落下。 陈庆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谢眼镜则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胖哥,混江湖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也是人情世故。” 说完便跟陈庆之一起返身走进了后宅。 留下满脸茫然的钱胖子。 不解的看向孙东来,“他俩这是在鄙视我吗?” 后者无奈。 摇着头解释道,“西北王是什么地位?岂会自降身份跟探花哥他们详谈?” 随后面色逐渐凝重,“我如果要是你的话,现在肯定会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你刚才的话西北王肯定听见了,他又是个小心眼子的人……” 钱胖子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那张肥硕的脸随即变得异常难看。 一边急急忙忙的往后宅跑去,嘴上还一边嘀咕着,“现在去抱张爷的大腿应该还来得及……” 仍旧坐在书房里的张启凌。 在听完了陈庆之的汇报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谢三哥,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接下来就让我们见识见识,火力全开的西北王到底有多厉害。” 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 张启凌没出面,就意味着跟段宏军没得好聊。 罗彩玉他是保定了! 对此。 罗彩玉则是表现得心思重重。 犹豫了好半晌后,她才艰难的开口道,“据我所知,西北王把六成以上的人都安排来了镐京。” “不仅从雍凉调来了他的精锐,更是把秦、晋两个省最得力的人马全部调集了过来,这股力量放在以前,整个西北都没人可以预支抗衡。” 说完后。 她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这些人都是经过了她精挑细选,亲自调度的。 万万没想到。 仅仅只是一夜过去,反倒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也正如张启凌所预料的那样。 要是段宏军真铁了心要她的命,整个大西北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嗯,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似乎没有注意到罗彩玉脸上的复杂表情。 张启凌点点头说道,“老财,你跟曹渠那边也联系一下,让他多留点心,关键时刻还得他出手才行。” 他跟曹渠、郑子君的三方同盟并非说说而已。 上次要不是沈秋林来从中调停,他们早就闹到天翻地覆了。 而张启凌却并不知道。 段宏军的手上,正握着一张连他自己都不敢随便提及的底牌…… 老财点点头,很清楚张启凌的意思。 立刻转身出了书房便开始跟曹渠联系。 虽然在言语上对西北王多有不屑,但谢眼镜此刻也是掏出大哥大,不停的远程操控部署人手。 谁要是把叱咤大西北段宏军当成傻子,那他才是如假包换的傻子! 张启凌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次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找出郑子强!” “只要把他找出来,就一定能得到阿六的下落。”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背着罗彩玉。 站在边上的陈庆之沉默良久。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疯女人,你要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一点?” “阿六对我们清水阁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为了找到他,就算跟西北王完全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罗彩玉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经过了几分钟的心理挣扎后,语气低沉的说道,“西北王很紧张郑子强,上次从你们手上把他抢走了之后,就一直没在我们面前出现过。” “我曾经在暗中去调查过,可在镐京所有的安全屋,都没有发现这个人。” 听到这话。 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当时罗彩玉绝对能算得上是段宏军的心腹,居然连她都不知道郑子强的下落,这未免就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还不等他继续追问,罗彩玉便又说道,“但我知道一个人,或许他应该清楚一些门道。” 张启凌眼前一亮,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你是说赵庆和段迎花?” 却不料罗彩玉摇了摇头,“虽然我恨不得把这两个家伙抽筋剥皮,但他们在西北王的眼里跟废物差不太多。” 随后将目光转向陈庆之,“最有希望知道内情的,就是昨天晚上被你砍断手臂的那条老狗,澹台豺舅!” 这点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陈庆之苦笑的问道,“那老狗看上去普普通通,难不成还是西北王的心腹?” 之前他好像也听过澹台豺舅这个名字。 可一直也都没放在心上。 如果早知道他这么重要,昨晚就直接把人抓回来了,也不用现在麻烦。 “你可别小看了他!” “在西北王身边的老人都知道,他能顺利的走到今天,澹台豺舅功不可没,至少有这人一半的原因。” 那张精致的脸上煞气横飞。 只要给罗彩玉一个机会,她会毫不思索的把这老东西给手刃了。 当下恨恨的说道,“早年间,这老狗的身手非常凶狠毒辣,在暗地里帮西北王铲除了不少竞争对手。” “老了之后心思更加阴险,所出的主意都是丧尽天良的绝户计,最近十来年,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段迎花的身上……” 说到这。 张启凌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 豺舅,古意便是狗的意思,能给自己取这个名字,这老东西也是个狠人! ##第224章 收服罗彩玉!段宏军的盘算! “听到罗小姐说的话了吗?” 张启凌转身看向谢眼镜,“谢三哥,那老狗被庆之一臂,想来也不会有太强的战力,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后者心领神会。 咧嘴笑了笑道,“张爷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肯定不会出岔子,我保管把郑子强的下落问出来!” 张启凌点点头,“嗯,我会在正面牵扯住西北王的注意力,能不能找到人就看你的了。” 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这件事最好你不要妻子出面,让生面孔去做。” 想到沈秋林的警告。 他最终还是选择谨慎一些。 毕竟现在阿六的小命就攥在他的手上,稍有不慎便是无法挽回的结果。 谢眼镜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沉声回道,“张爷我明白,咱们手上最不缺的就是生面孔!”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 谢眼镜的势力也得到了野蛮生长。 手下不仅囊括了镐京的许多下九流,就连蓉城那边不少人也闻讯赶来。 找几十个没怎么露过面的家伙并非难事。 又仔细权衡了一下得失。 确认没有遗漏后,张启凌才继续说道,“逮住澹台老狗是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由谢三哥负责,庆之跟罗小姐从旁协助,但求一击制敌,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罗彩玉听闻。 在心底长叹口气便深深的埋下了脑袋。 在昨天之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背叛西北王的一天。 不过想到对方既然割舍的如此果决。 她也难控制心底疯狂滋生的愤怒火焰。 与其当断不断。 索性给他来个天崩地裂。 打定主意后,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张启凌问道,“张爷,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是在跟西北王演苦肉计?” “要知道这次如果你失败的话,很有可能就要让出镐京的头把交椅,我相信哪怕是曹渠,在那个时候也肯定不会伸出援手的。” 说话的表情异常激动。 而张启凌笑了笑,语气平静的回道,“因为我相信你不是个蠢人。” “西北王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我都愿意拿得出手,更何况……” 说完。 便朝着陈庆之戏谑的看了一眼。 虽然话没说完。 但意思表达的再明显不过,罗彩玉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可她仍旧不死心的硬着头皮追问,“我出身彩旗你们都是知道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你们难道没听过?” 话音刚落。 整个书房便瞬间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 陈庆之见状急忙想要开口帮她辩解。 但张启凌却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不知者无过,这次我可以不怪你。” “你说你出身彩旗确实没错,我初到蓉城第一份工作便在夜总会里,而这间夜总会的领班用她的命换了我一条命……” 从怀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有些人。 有些人。 经不起念叨,更架不住怀念。 提起海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便在张启凌的身体里不断回荡,似乎要将他彻底泯灭。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圈。 他这才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庆之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的名字叫海莉。” “在我们清水阁,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不能不尊重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尼古丁夹杂着二氧化硫在肺部疯狂撕裂。 张启凌在不知不觉中便攥紧了拳头…… 众人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 罗彩玉面上的表情才总算平缓了下来。 然后站起身,郑重其事,毕恭毕敬的朝着张启凌深深的鞠躬到底。 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的说道,“张爷,这件事我说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也可以不把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但张启凌这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却是她在西北王那里从来没感受过的。 段宏军虽然嘴上不说。 甚至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可从他股子里就有一种轻蔑和高高在上,否则也不会像扔垃圾般,那么随意的不便舍弃掉了她。 也是直到这刻。 在确认了张启凌的态度后,罗彩玉才真正意义上的归心。 心甘情愿的任其驱使。 生死无话! 另一边。 就在清水阁对面的无问斋里。 段迎花脸上挂满了怨毒的大声说道,“爸,你怎么能这样就回来了呢?” “张启凌那王八蛋,未免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 听闻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现在就像是一条炸毛的野猫,龇牙咧嘴的高声叫嚣,“要不现在就让庆哥带着兄弟们,把他老巢一股脑给端了!” 从小就在西北王的光环下长大。 身边没人敢对她不敬。 更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一个区区彩旗出身的下贱女人,凭什么敢反抗她,哪儿来的勇气投敌? “住嘴!” 可她的话才说完,段宏军便脸色阴沉的怒斥道,“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俩做出的蠢事,让我不仅痛失一员大将,更打乱了所有的部署!” 提起这件事他就莫名愤怒。 原本以为罗彩玉落在澹台豺舅手上是必死之局,却不料凭空杀出个陈庆之。 要知道这个女人手上掌握着他太多的东西。 一旦真的被张启凌收服。 对他而言便是即将面临巨大的损失!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明就是你派出的人不行,你还是想像小时候那样,把什么过错都怪在我妈的身上吗?” 父亲的愤怒,在段迎花看来根本就是无能狂怒的表现。 刚想继续表达自己的不满。 就被赵庆一把拦住,“这件事是我们没做好,你就别跟爸爸吵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尽量避免损失!” 说罢,转头看向段宏军,“如今我们跟清水阁撕破脸,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又故技重施。” “把主意又打在迎花的身上?” 吐出一口浊气。 段宏军摇摇头道,“可能性不大,张启凌不是傻子,不会接二连三的用同一种手段。”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很快又被他强行按耐了下去。 相比现在一时的得失,还不至于动用那层关系。 希望张启凌不要不知进退才好…… ##第225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赵庆的直觉!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被姓张的那小子给骑在头上拉屎?” 仍是不服气的段迎花满脸愤恨的说道,“咱们在西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要是不做点什么下面的人心必散!” 这话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 站在段宏军身边的眼睛男闻言轻笑了两声道,“大小姐放心,王爷已然部署下去了。” “这件事总归还是得做过一场才行,罗彩玉我们要抓回来,面子我们也要支棱住。” 听到他说这话。 段迎花这才偃旗息鼓了下去。 吴斯乾。 自澹台豺舅后,西北王身边最有能力的智囊。 本是在金城坐镇后方,在前者受重伤后也被紧急掉了过来。 包括赵庆在内。 没有人敢对吴斯乾起多余的心思。 那双金丝镜框下,生着一双似乎能看破人内心的双眸,就连段迎花也对他发憷。 “吴先生,你对姓张的那小子还不太了解……” “他这种人做起事来根本没有什么底线,我跟迎花好几次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在西北王面前,赵庆拼命的给自己加戏。 故作姿态的叹息道,“而且我们要当心的是,他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只怕……”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宏军打断。 虽是语气平和,但总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和迎花坐镇无问斋,当心被张启凌抄了后路就行。” 眼里的阴霾一闪即逝。 随后飞快的消散下去。 赵庆态度谦卑的点头应承道,“好的,我明白。” 说完。 拉起还想要辩解什么的段迎花,毕恭毕敬的退出了门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吴斯乾微微一笑说道,“王爷,此子野心不小啊,您留着他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赵庆所有掩藏起来的心机。 在他眼中看起来就像是个低级的笑话。 段宏军无奈的长叹了口气,“这我也知道,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还能真的棒打鸳鸯?” 说起这件事。 他脸上便不由的浮现出了诸多唏嘘。 吴斯乾见状摇了摇头,“王爷,您这是当局者迷,其实想要解决这件事并不算难……” 段宏军眼前一亮,不由问道,“此话何解?难不成你有好法子?” 吴斯乾苦笑道,“王爷,赵庆这人的心机都快摆在了脸上,您只用投其所好便可。” 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段宏军在房间里反复踱步了好几圈。 然后才面色阴沉的说道,“投其所好……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吴斯乾点了点头。 语气淡淡的回答,“纵观张启凌这一路走来,心思沉稳,杀伐果决,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以赵庆的能力想要跟他争个高低雌雄,到头来必是鸡飞蛋打,我们只用在背后添一把火,就算出了事大小姐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随着他的话说完。 房间里便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段宏军来来回回的走了半晌,才最终回到了座位坐下,“这件事容我再思量思量,如果要做便一定得做到天衣无缝才行……” 吴斯乾也知道他心内挣扎。 可与其摇摆不定,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以免给自己和他们整个西北王的势力带来隐患。 当下便沉声劝道,“王爷,当断不断必留后患,眼下跟张启凌翻脸,正是大好时机!” “若是错过,再后悔可就没用了!” 好比一剂猛药给段宏军醍醐灌顶。 能走到今天这步。 西北王也肯定不是浪得虚名。 略作纠结后,当机立断的点了点头,“好!那这件事就由你去一手操办。” “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吴斯乾当即起身,毕恭毕敬的回道,“王爷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尾巴。” “另外,我们的人已经集结好,现在是不是可以去会会那位袍哥舵把子了?” 对于入主镐京。 他们早就谋划已久。 之前断然不会想到,他们最大的阻碍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嗯,不过你还是要做好准备。” “罗彩玉跟在我身边多年,有些事不得不防。” 段宏军点点头。 想了想,随即又补充道,“你先拿出个章程来我看看,尽量不要伤害到迎花。” 吴斯乾自无不允…… 另一边。 返回到房间里的赵庆焦躁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不停的搓着双手。 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段迎花赶紧凑上了前,“庆哥,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赵庆摇了摇头。 面色阴晴不定的回道,“刚才我在你爸面前是故作镇定,你没见到吴斯乾看我的那眼神……” 段迎花眉头紧皱。 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却仍是没发现什么端倪。 便不解的问道,“他不过是我爸麾下的智囊罢了,即便是有些能力,难不成还会威胁到咱们?” 威胁! 听到这两个字。 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赵庆心头涌起。 他的确刚愎自用。 但被赵长天压抑多年,心思早已密如蛛网。 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你说的没错,就是威胁!” “他的那种眼神我见过,就好像是草原上盯准了猎物的饿狼,他所针对的并不是你,恐怕是想对我下手了!” 久居人下。 如履薄冰。 包括段宏军和吴斯乾在内的所有人,都看轻了他,不会料到他已然敏锐的嗅到了危机! “针对你?” “我给他十个胆子!” 段迎花闻言,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转身就想去找吴斯乾,“当下人的居然谋划起了自己的主子,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对于赵庆的话她向来是毫不怀疑。 况且段迎花比任何人都清楚,整个西北王势力没有几个人真正认可他俩。 特别对是对赵庆。 就连自己的父亲从一开始都对他抱有很深的偏见。 “不!你不能去找他们!” 可赵庆随即一把就拽住了她。 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接下来我们走一步……” 可他话还没说完。 便被屋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第226章 疯狂的赵庆!与虎谋皮?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赵庆两口子神经跟着的紧绷了起来。 相互对视了一眼后。 段迎花深呼吸了两口,这才上前开门。 吴斯乾正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大小姐,请问赵庆在吗?” “西北王有点小事想要安排他去办。” 这话不说还好。 刚一出口段迎花便瞬间炸毛。 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滚!有什么事你让我爸来亲口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王八蛋在想什么,一看我就知道你没憋着什么好屁!” 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 当场就把吴斯乾给整不会了。 照这两口子的习性,不是应该很渴望从西北王那里获得权利才对吗? 见他愣在原地不动。 段迎花对赵庆的猜测更加笃定。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西瓜刀,二话不说朝着吴斯乾便猛砍了上去。 后者被她这举动吓得浑身一个激愣。 顷刻回神。 急忙往后连跳了好几步。 脸色逐渐阴沉,“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过是来替西北王传话,你要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于西北王的这位独女。 他向来颇有微词。 此刻连话都没让他说完,便提刀就砍,让他也不由心生恼怒。 “不客气?” “你想怎样?以下犯上吗?” 赵庆在这个时候才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神情复杂的说道,“不管父亲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跟他面谈,家务事不需要别人来从中传话。” 他现在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 吴斯乾既然出现在这里,背后便一定是西北王的授意。 这样并不难推测出他如今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 段迎花自然也不会给吴斯乾好脸色。 指着门外怒斥道,“听见了吗?还不快滚?” “以后再敢插手我们的家务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爱极了赵庆。 段迎花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的丈夫。 罗彩玉不行。 吴斯乾不行。 即便是她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 吴斯乾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赵庆,嘴角渐渐露出了一抹笑意,“有意思,想不到我还小瞧了你。” “不过你觉得自己还能在女人身后躲多久?” 话刚说完。 段迎花的菜刀呼啸着便朝他甩了过来。 吴斯乾脑袋微微一歪。 不偏不倚的刚好将其躲了过去。 身手不可谓不惊人。 段迎花脸色异常难看,却在气势上半点不输的叉腰怒骂,“王八蛋!我迟早杀你全家!” 吴斯乾也不在意。 只是笑笑,随后潇洒转身离去。 看来借刀杀人之计还得好好思量思量才行…… 等到他走远之后。 赵庆脸色阴晴不定的开口道,“看来你爸是真的打算除掉我。” “如果是吴斯乾出手的话,我就连自保恐怕都做不到。” 说完。 满脸自嘲的笑了起来。 即便他在西北王麾下整日小心翼翼,为人处世如履薄冰。 哪怕是个普通人,他也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想不到换来的依旧是要被清算的命运。 “不!有办法,肯定有办法的!” 想到吴斯乾的手段。 段迎花此刻也是慌了神,急忙拉着他说道,“我去找我爸,如果你出事的话我也不活了!” 说罢起身便想要朝门口走。 但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赵庆一把拉住,“不,你去了只会让我自取其辱。” “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应该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赵庆的话让段迎花瞬间眼前一亮。 急忙转过身,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问道,“是什么路你快说呀!”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一起走下去!” 对此。 赵庆沉默了良久。 最终才艰难的开口道,“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翻盘,或者说是活下去,摆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路……” 顿了顿。 他的目光逐渐凝重,“这条路就是跟张启凌合作,也只有他才能在你爸的手中保我一条性命。” 段迎花的双眼瞪的老大。 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庆。 好半晌后终于苦涩的说道,“可罗彩玉那贱女人已经提前投奔了他,再加上我们之前跟他的恩怨……” “就算咱们肯低头,他也未必会答应的。” 就算她心里有千般不愿。 但仔细想想。 赵庆说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自己老爸铁了心要赵庆死,在镐京唯一有能力救他的人,也就只剩张启凌一个了。 “恩怨不重要。” “重要的是足够的利益!” 赵庆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只要我们能满足张启凌的欲望,这就是合作的前提基础。” 张启凌的欲望? 段迎花的脑子想不出太深奥的东西。 她只知道赵庆说的确实没错…… 21:49 白天原本喧哗的古玩市场逐渐平静了下来。 晚饭后遛弯的人也都回到了各自家中。 这个季节的夜里已经开始有了几分燥热。 不少人都坐在家门口或是小院中乘凉,跟家人聊聊天也不失为件趣事。 而就在距离无问斋不远的一条街道上。 谢眼镜正坐在车里。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转身对后座的两人道,“差不多可以动了。” 罗彩玉点点头,“十点正好是交接班的时间,只要抓住这个间隙,带走澹台老狗不是问题。” 对于西北王的这些安排她早就烂熟于心。 经过白天的暗中观察。 罗彩玉百分之百确定他们还没来得及更换,这就给了谢眼镜足够操作的空间。 “好!” 答应了一声。 谢眼镜随即掏出电话拨打了出去。 等到接通红,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动手!” 可他的话音才落。 就猛地看见车窗外站着个人影。 赵庆! 车上三人反应极快。 特别是陈庆之,几乎只在眨眼的功夫便下车用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一种计划被人看穿的感觉席卷而来。 第一处为张启凌出力的罗彩玉,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赵庆淡淡的笑了笑。 轻轻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双刀推开,“别紧张,我出来西北王并不知道。” “我只想找你们张爷谈一笔生意。” 罗彩玉闻言冷冷一笑。 眼中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既然西北王并不知道,那老娘今天正好做了你,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还不等她动手。 赵庆脸上的笑容更盛,“你要是动了我半根汗毛,我保证你们一辈子也见不到澹台豺舅!” ##第227章 合作?罗彩玉的感触! 三人听到赵庆的话,不由同时心头一颤。 罗彩玉眉头紧皱,面露疑惑的说道,“不应该啊!西北王在清水阁的探子级别很低,绝对不可能打探到这种消息!” 陈庆之半点也不客气。 双刀再度架在赵庆的脖子上,“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后者面对三人。 脸色依旧如常。 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们张爷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断指阿六,想要找到他就必须得找到郑子强。” “在我们这边,除了西北王之外,也就只有他最信任的澹台豺舅或许知道点线索……所以你们的计划很难猜到?” 三人默然。 几分钟后,谢眼镜的电话响起。 里面很快传来了手下人仓皇的声音,“三哥,我们在罗小姐说的地方没发现澹台老狗。” “西北王巡夜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谢眼镜想也没想。 当机立断的说道,“把人全部撤回来,保护好你们自身的安危最重要。” 眼下完全不知道赵庆打的是什么主意。 虽然是混下九流。 但他也必须要为自己的这些小弟负责。 清水袍哥从来不踩着自己人向上爬! “你以为把澹台老狗藏起来,就能以此做威胁换你这条小命?” 陈庆之目光冰冷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别说我们不答应,就算是张爷也不会见你。” 手中双刀紧握。 只等这家伙说出最终目的,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 但赵庆半点不慌。 反倒是脸上露出个轻蔑的笑意,“白马探花有头无脑,我若只有这点底牌,岂会主动送上门来送死?” 罗彩玉冷哼一声,“故弄玄虚!你在西北王身边连狗都不如,能拿出什么底牌来?” 被一句话就戳破了底气。 赵庆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满是狰狞的笑了起来,“没错,你说的对,在你们眼里我在段宏军身边确实连狗都不如,但是……” “现在澹台豺舅就在我的手上,你们想要找到断指阿六这是唯一的线索,更何况我家花花手上还有不少资源可以跟张启凌互换!” 沉默。 不仅谢眼镜跟陈庆之沉默了。 就连杀气腾腾的罗彩玉都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赵庆跟段迎花死,可是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能支撑她的想法。 利益! 她也必须考虑率到张启凌的利益。 知道陈庆之和谢眼镜此刻的尴尬,罗彩玉在心中长叹了口气,清楚自己今天肯定下不了手。 便率先说道,“谢三哥,你还是先给张爷打电话问问,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谢眼镜瞟了陈庆之一眼。 见后者沉默不说话,就点了点头,转身拿起电话给张启凌拨打了过去。 此刻正在清水阁等待消息的张启凌。 没想到按照计划的时间才过去了没几分钟,就接到了谢眼镜的电话。 简单的说了几句,了解到情况之后,意外之余也有些难以取舍。 “赵庆这家伙是狗急跳墙,还是西北王另有所图?” 有些拿捏不定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张启凌大脑飞快的盘算着,“他身为西北王的女婿,应该不至于被逼上绝路吧?” 老财坐在书房里。 捋着胡须沉思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反正澹台豺舅已经被赵庆藏起来了,我们今晚的行动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我建议要不然还是把罗小姐叫回来问问?以她对西北王的了解,应该会给出合理的建议。” 同样对于赵庆的这手捉摸不透。 感觉这家伙若不是被逼上了绝路,按理说出于对张启凌的恨意,断然不会选择低头才对。 再加上罗彩玉的缘故,他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 踌躇了片刻。 张启凌终是做出了决定,“通知谢眼镜把赵庆看好,谨防他搞出什么幺蛾子。” “让庆之和罗姑娘一起过来,有些事的确得问清楚的好!” 跟赵庆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西北王满足不了他的,张启凌自然也无法满足。 可现在阿六一直下落不明。 牛虎铜案的调查也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眼下唯有澹台豺舅或许才有希望破局…… 于是。 在半个钟头后。 陈庆之和罗彩玉先后出现在了书房里。 见他俩脸上的表情阴沉的都快要滴下水来,张启凌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不是同时出去的吗?” “为什么来我这还是一前一后?” 没料到刚一进门就碰上这个问题。 罗彩玉先是一愣。 随后俏脸也有点挂不住,微微泛红。 陈庆之也听出了话里调侃的意思,急忙回道,“张爷不要误会,我是跟谢三哥交接好了才来的。” “疯女人是在门外等我,所以才……” 话说了一半。 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陈庆之不由嘴角抽搐了几下,索性选择闭上了嘴。 张启凌好笑的摆了摆手,也不再说笑,“叫你们过来,主要还是想聊聊关于赵庆的事。” 将目光转向罗彩玉,“罗姑娘,段宏军那边你比较熟悉,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他的一个局?” 的确在这件事上把握不稳。 担心被罗彩玉误会。 老财也是帮着解释道,“张爷和赵庆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两天了,眼下大家主要是担心阿六的安危。” “还请罗姑娘暂且先饶他一命。” 这话出口。 立刻把罗彩玉给整的有些下不来台。 跟在西北王身边多年。 又是彩旗出身。 她并不是那种不通事理,不讲原则的女人。 当下连退数步。 朝着张启凌恭敬的点了点头道,“张爷,道理彩玉都明白!” “不管怎么说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的那点恩怨只要赵庆还活着,随时都能去报。” 见她脸上诚恳的表情不似作伪。 张启凌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微微颔首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跟赵庆之间除了利益外,绝无合作的可能。” “以你在西北王身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猫腻?” 听着张启凌的解释。 罗彩玉心头微动。 若是换了西北王,最多也只会对她例行通知。 断然不会把身段放得如此低。 仔细的寻思了片刻后,她才一五一十的说道,“自从赵庆跟段迎花结婚,西北王身边就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 “最关键还是他的能力并不能跟他的野心相匹配,这点段宏军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是苦于女儿对这家伙太过迷恋,才不得不掐着鼻子认可了这桩婚事。” 稍稍停顿了一下。 她才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除了澹台豺舅外,基本上没人愿意承认赵庆的地位,特别是才来镐京的吴斯乾,早就想帮段宏军除掉此人……” ##第228章 爆炸的消息!叛变? 吴斯乾? 对于这个名字,清水阁众人都感觉到很是陌生。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 罗彩玉便继续解释道,“吴斯乾,是继澹台豺舅后段宏军最厉害的智囊,号称算无遗策。” “不过这里面他自己吹嘘的成分很重,比上澹台豺舅当年的本事还差上了不少,只是西北王有意扶持他上台,组建自己的智囊团。” 曾经在西北王麾下。 她跟吴斯乾接触的也算是频繁。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几把刷子,但因为出身,他最大的问题就出在眼光跟格局上。 听完后。 张启凌大概对这人有了几分了解。 可仍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说他早就在策划除掉赵庆,他们两人难道还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恩怨?” 罗彩玉笑笑道,“其实说是恩怨倒不如是嫉妒跟眼红……” “当年段宏军可是钦点吴斯乾作为他的准女婿,但赵庆的出现立刻就改变了这种情况,段迎花就跟着了魔一样非赵庆不嫁。” 听到这。 清水阁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好一个求而不得。 因爱生恨! 一直站在边上保持沉默的陈庆之,在罗彩玉说完后默契的总结道,“所以这次吴斯乾来镐京,借着西北王跟我们开战的契机,就想要弄死赵庆。” “这家伙因为吃软饭,本身也没什么能力,所以才想到出卖澹台豺舅来换取自身的安全。” 话音才落。 立即便感受到了屋里众人戏谑的眼神。 这才猛的意识到了什么。 刚想开口辩解两句,老财便站出来为他解围道,“虽然在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我们还是得预防段宏军一手。” “毕竟他现在知道罗小姐就在我们清水阁,保不齐就来搞上一出灯下黑!” 罗彩玉也是点了点头。 那双如柳叶般的秀媚微微皱起,“老财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反而以吴斯乾的性格,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局。” “在没搞清楚真相的情况下,我建议张爷还是先跟赵庆接触接触,这家伙因为段迎花的关系,就算大家都看不上他,但确实掌握了不少核心信息!” 如果张启凌真的能跟赵庆达成暂时的合作。 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罗彩玉也乐得看见这种情况。 她心里把算盘打得很明白,只要张启凌能不断强大,当有一天超过了段宏军。 那时候她想要报仇,不过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最关键的还在于。 罗彩玉不仅把赵庆跟段迎花恨之入骨,更让她恨到咬牙切齿的还是段宏军! 多年的付出。 多年的跟随。 在一朝化成梦幻泡影后,所有的期望都化作了无法遏制的滔天恨意。 哪怕是到现在。 罗彩玉在睡觉时,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西北王那张冷漠的脸…… “嗯,我觉得疯女人说的有道理。” 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很快把她拉回到了现实。 却是陈庆之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张爷,要不然你还是跟赵庆接触一下,万一他是真的反水了呢?” 而众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家伙就差没把维护罗彩玉的意思给挂在脸上了。 就连张启凌都看不下去。 哭笑不得的说道,“探花哥,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听罗小姐的建议了?” 瞬间。 大写的尴尬就将陈庆之和罗彩玉两人团团包围。 这世上有人浪迹花丛,片叶不沾。 有人醉心一道,不知情为何物。 陈庆之平日里看上去就像是个莫得感情的刀客,但在遇到了罗彩玉后便被破了防。 毒舌碎嘴。 针锋相对。 清水阁每个人都看出了他对罗彩玉的不同之处…… 被谢眼镜带到了无问斋附近的一处宅子。 赵庆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 实则内心深处已是慌张不已。 张启凌是单身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最怕的就是罗彩玉那浪蹄子。 万一真的爬上了这位袍哥舵把子的床。 给他吹点枕头风。 那自己这番举动可就是必死之局了!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赵庆身上早就被谢眼镜给搜刮一空,生怕他用什么方式联络到段宏军。 为了对付这位西北王。 在无问斋附近两条街上,谢眼镜安排人买下了不少的宅子,派出了大量人手住宅在里面。 只等时机成熟。 只用一个电话就能完成对无问斋的合围! 于是就在赵庆满心忐忑之际。 房间门突然打开。 张启凌在老财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 后者习惯性的奸笑了两声,对他说道,“你不是要见我们张爷吗,现在你有什么话是不是可以说了?” 发出声冷哼。 赵庆瞥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家张爷聊天,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旁听?” 张启凌眉头一皱,语气不悦的说道,“赵庆,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之间还有很多帐没算?” “你要是有话现在就可以说,如果不说,我一样可以在天亮之前找到澹台豺舅的下落。” 之前先是煽动工人造他的反。 又绑架了赵暮雪。 别说是罗彩玉了,张启凌见到他都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拍死。 赵庆强压心头恐惧。 面不改色的轻笑两声,“既然张爷不介意,那我自然也无所谓。” “实话说,就算你真的能找到澹台豺舅,那也必然惊动段宏军,到时候张爷又有几分把握把人带走呢?” 不得不承认。 包括西北王在内的许多人。 都严重小觑了他们的这位上门女婿。 在对现实和人心的把握上,他一直都很老辣。 张启凌显然没心情跟他在这打哑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有话你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赵庆见状,也不墨迹,“好!那我就直说了,现在西北王那边已经容不下我,我想要自保,想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所以我可以把澹台豺舅交给你,甚至可以配合你问出郑子强的下落,作为交换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他现在已是山穷水尽。 眼前的张启凌是他唯一翻盘的希望和筹码。 当这番话说完。 赵庆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不断上攀。 在寂静的房间里。 张启凌忽然笑出了声,“你的想法很不错,可是……”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呢?找不到郑子强阿六暂时还不会有事,但你却是死定了!” 当他这话说完。 骤然间赵庆的双眼血丝遍布。 表情逐渐扭曲,“你说的是没错,但我不仅可以为你找到郑子强,你不是一直在找龙淮山吗?” “我知道他下落的线索,手上还有一份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西北王的所有产业,这点就算罗彩玉也不知道!” 房间里一片寂静。 赵庆所抛出的这枚炸弹,足以撼动张启凌…… ##第229章 双方落子!环环相扣! 赵庆的话,让张启凌跟老财同时陷入到了沉默。 半晌后。 张启凌才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些我承认我很东西,但是你凭什么保证都是真的?” “你可是西北王唯一的女婿,就算是为了他女儿,我不相信他会将你真的逼上绝路。” 商业的本质就是交换。 张启凌一直都深信不疑。 此刻的拉扯和试探,就是为了保证这场交换的真实可靠! 而赵庆也早就想到了这点。 面对张启凌的问题,他想也没想便回道,“为表诚意,我可以把自己抵押在你这。” “如果你发现我撒谎,或者是跟段宏军联手做局,随时都可能要了我的命。” 说到这里。 张启凌对他的话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像赵庆这种家伙,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小命。 要不是真被逼到走投无路。 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举措。 当下便沉声问道,“那你想要我配合做什么?” 见张启凌终于松了口风。 赵庆表情扭曲的笑了起来,“做局!做个让段宏军不得不承认我身份的局!” “对你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可换来的只是张启凌不屑的一笑。 澄澈的目光平静如水,“这种话就不必再多说了,你只用说出你的安排,剩下的我自会权衡。” 赵庆也不介意。 直接找了个板凳坐下,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01:31 跟赵庆谈完,回到清水阁已是凌晨。 除了老人之外。 所有的人都依旧守在书房里。 听完了老财的陈述,手里拿着赵庆给的那份厚厚文件,罗彩玉率先表态,“这件事我认为有八成是真。” “这里面的东西我大概看了一下,跟我所了解到的虽有出入,但大致都可以核算上。” 文件里详细记载了西北王的所有产业。 就算是段宏军本人,这种东西在短时间内也绝对做不出来。 孙东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点点头说道,“我同意罗小姐的说法,这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了,哪怕是专业人士做也需要大量时间。” “看来赵庆是早就有了反叛西北王的心思,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么详细,怕是这真是个局,有它在手我们在关键时刻都能给段宏军致命一击!” 在这方面孙东来的话明显比罗彩玉更有说服力。 钱胖子摇头晃脑的跟着说道,“连咱们孙总看了都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是妥了。” “赵庆那狗东西天生就是反骨仔,咱们正好利用他,给段宏军那老货好好的上一课!” 孙东来白天的话到现在都还在他心里回荡。 凡是能转移西北王注意力的都是好主意。 反正只要别老惦记着他这两百来斤肥肉就行…… 没好气的白了眼这个家伙。 张启凌随即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那接下来就由老财跟谢三哥去跟赵庆对接。” “庆之和罗小姐坐镇在清水阁,谨防段宏军派人来偷袭。” 以陈庆之和罗彩玉两人的实力。 只要不是西北王亲自出手,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更何况还有谢眼镜在附近的部署。 换而言之。 不怕段宏军出手,怕的就是他龟缩起来让张启凌找不到破绽! 此时在无问斋一方。 同样是灯火通明,众人彻夜难眠。 多年的累积下来。 让段宏军有足够的人手来调兵遣将。 谢眼镜在无问斋周围安拆了大量人手,他虽然不知道具体部署,但也收到了一些风声。 坐在院中。 享受着清凉的晚风徐徐吹来,段宏军开口问道,“赵庆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吴斯乾不屑的轻笑了两声,“那家伙奸得跟老鼠似的,好像发现了我的意图。” “死活躲在大小姐身后不肯出来,今晚他们两人更是带着澹台豺舅直接搬出了无问斋,说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养伤。”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这是赵庆觉察到危机,在第一时间躲了。 段宏军的眉头皱了皱,“他们把豺舅也给带走了,这是想拿人质来要挟我吗?” 话音落下。 脸上的煞气逐渐弥漫。 澹台豺舅是跟随着他一起出道的老人,也是最初那批人里唯一还活着的。 两人之间的情谊之深,不可以道里计。 吴斯乾却直接嗤笑出声,“要挟我看倒是谈不算,顶多是给自己增加些自保的筹码罢了。” 在他眼中。 赵庆一直都是个擅自逞强,却又从来都没成功过的废柴。 这种人就算挟持了澹台豺舅又能如何? 可段宏军眉头紧锁的更加厉害,“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他既然能看穿你的布局,就肯定有破局的办法,你的这种状态让我怎么放心把关键的位置交给你?” 无形的压力顷刻笼罩在他的身上。 吴斯乾眼中闪过抹恨意。 却是把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对不起王爷,我不应该小觑了他。” “我这就安排人,连夜把大小姐他们都请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 段宏军的脸色才略有缓和。 尽量柔声说道,“这就对了,你做事我是向来放心的,但你也得脚踏实地才行。” “等到了解了赵庆,我会做主让你跟小花在一起,到时候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大棒加枣。 对于这种驭下之道段宏军再熟悉不过。 吴斯乾难掩脸上的兴奋,急忙连声道谢,“多谢王爷栽培,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段宏军点点头。 随即话锋一转道,“针对张启凌的部署怎么样了?” “罗彩玉必须得尽快除去,以免夜长梦多!”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这女人定然是彻底倒向了清水阁。 如果不迅速解决掉这个隐患,对他们在镐京,乃至整个西北的规划都将造成巨大的影响。 张启凌是狗。 是一只想要吞天食地的猛犬! 而段宏军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恶气。 帝都那位当初阻了他将近十年的发展,就不信面对这小子自己依旧会落于下风! 吴斯乾的恨意稍纵即逝,很快被他遮掩的干干净净,“在镐京南郊,新的宅子已经买了下来,王爷随时都可以搬去。” “咱们的人也安排在了清水阁的所有场子周围,只等您的消息就可以立即发动,并且我们也计划好了,只要张启凌敢出门,他的老巢必然不保!” 在统筹安排上。 吴斯乾确实有自己的一套。 环环相扣下来,每一个落子都直达张启凌的薄弱处! ##第230章 旧事重提!龙淮山的线索! 了解完了吴斯乾的部署。 段宏军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 “至于赵庆那边,你还是得多费费心思,他或许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思索片刻。 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对于赵庆这个人,段宏军尝试过很多次接纳他,但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多年的江湖经验。 让他很容易就能看出这家伙潜藏在眼眸深处的野心,这种人不可能给他女儿带来所谓的幸福! 这点,段宏军无比笃定! 当年在帝都。 那位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解决问题本身…… 吴斯乾听到这话沉默了半晌。 然后才压低了嗓子说道,“王爷,想要除掉赵庆,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自作主张的把澹台豺舅带走,而张启凌不是一直都想调查牛虎铜案吗?我们正好可以趁其不备,利用姓张的小子把他给抹杀了!” 这话说完。 脸色稍有好转的段宏军,浑身可怕的煞气瞬间弥漫开来。 双眼直视着他说道,“谁给你的狗胆拿澹台豺舅来做局?不要让我再听见这话,否则我会忍不住先杀了你!” 强顶着段宏军的可怕压力。 吴斯乾咬着牙回道,“王爷,想要除掉赵庆,还不让大小姐受伤,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您也说了,赵庆狡诈如鼠,我只是稍稍透露出了丁点端倪就被他识破,谁能保证还有下次?”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匕首般扎进了段宏军的心窝。 一方面他不想让自己的独女受到伤害。 另一方面对澹台豺舅也是情谊深重,不忍心让他作为鱼饵,随时都有被颠覆的危险。 见西北王面露挣扎。 吴斯乾果断的继续拱火,“王爷,为了大小姐的未来,想必澹台豺舅就算知道也是心甘情愿啊!” 要命的选择就摆在了面前。 权衡了良久之后。 段宏军双眼微闭,声音听上去沙哑而低沉,“尽量保住澹台的性命……” “我不想看到赵庆还活在世上!” 风过疏竹。 掀起沙沙作响。 这话落在吴斯乾耳中,便与天籁无异。 受宠若惊的急忙鞠躬到底,“王爷,此事若败,我提脑袋来见你!” 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赵庆。 此刻正在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小院老宅里。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段迎花急忙神色焦急的迎上了前来,“事情办得怎么样?” “姓张的那小子没有为难你吧?” 要不是情非得已。 她怎么舍得让自己最爱的人出去低声下气? 这让从小骄傲的段迎花,一颗心都快碎成了八瓣。 脸上挤出个笑容。 对赵庆而言,段迎花又何尝不是他最温暖的倚靠,又怎么舍得让她担惊受怕? 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放心,我已经跟张启凌达成了协议,现在清水阁的人就在外面。” “在这段时间里,吴斯乾想要动手没有半点胜算的!” 说是保护,实际上却是谢眼镜亲自带人,把他们牢牢的监视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 段迎花脸上的愁容这才一点点舒缓开来。 双手环抱着赵庆,如同小猫般依赖的说道,“这就好,只要咱们这次的计划成功,以后就没人敢再小看你,也没人能威胁到你了。” 对此。 赵庆只是点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两人拥抱了好几分钟。 他看了看不远处漆黑的房间,忍不住叹息一声道,“我们的计划要是成功,澹台的性命或许就……” 话还没说完。 就被段迎花用手指按住。 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只要能保住你的命,只要咱们能永远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死后哪怕身后洪水滔天。 她不是对澹台豺舅没有感情。 恰恰相反。 在西北王所有的手下里,只有她对澹台豺舅最尊敬,也是最有感情。 毕竟对方是从小看着她长大。 但相较于赵庆、 段迎花想也不用多想便能做出抉择…… 相互依偎着取暖的两人哪里知道。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小房间里。 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床上,澹台豺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凭他的实力。 即便是已然风烛残年,但也能清楚听见两人的谈话内容…… 翌日清晨。 天光才蒙蒙发亮。 经过老财精心易容的张启凌,便出现在了赵庆藏身的小院中。 这次出门。 为了避开西北王的监视,他直接翻墙而来。 连最亲近的陈庆之和老财都没有带上。 赵庆见他到来。 立刻迎上前说道,“待会我跟笑话进去套话,你只用在门外听着便可。” 一边说一边朝房间里指了指,“他的耳目还很聪慧,你切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保证能让你知道一切想要了解的东西。” 澹台豺舅本身就是实力不俗的武者。 只是年老后气血衰竭。 不复当年之勇罢了。 对此。 张启凌也表示理解。 年迈体衰的澹台豺舅尚且耳清目明,更何况他限你在正值巅峰。 屋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他的感知…… 等交代好了一切。 赵庆便跟段迎花双双走进了房间。 澹台豺舅轻声咳嗽了两声,后者忙不迭的给他端上了杯热水,“澹台爷爷,您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表现得依旧乖巧。 这一刻。 甚至连段迎花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究竟是本色演出还是真的对老人如往常般尊重。 被陈庆之断去一臂,澹台豺舅的精气神明显大不如前,声音沙哑的说道,“都这把岁数了,谈不上什么好坏。” “只要我这把老骨头一天还活着,就不忍心看你这丫头受人欺负……” 这话让床前的两个年轻人同时身子一颤。 赵庆情绪异常低沉的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段迎花沉默片刻。 心知张启凌必然在门外仔细听。 索性把心一横的问道,“澹台爷爷,我想问问您关于牛虎铜案的事知道多少?” “您也知道庆哥在我爸身边很不如意,他也想做出点东西来证明自己。” 同样的话她曾说过无数次。 但这回内心却在莫名的罪恶感中仿若刀绞。 泡着老山参的热水。 喝了几口下肚,澹台豺舅好像整个人清醒了些,微笑着说道,“关于牛虎铜案,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只晓得跟帝都那位有很深的关系。” “当年王爷在那位手上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而联手给石步金做局,除了那位之外,还牵扯到了一位很是传奇的人物,铁嘴半仙张义成!” 在门外仔细聆听的张启凌心脏猛地突突了几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他听见张义成这个名字,就会不由联想到家里的老爷子。 可整个田坝村的人都知道。 老爷子名叫张半村,跟所谓的铁嘴半仙完全搭不上半点关系! 强行将内心的疑惑压下。 张启凌继续专心的听澹台豺舅说话。 那嘶哑的嗓音格外磨人,“而且有一点至关重要,外人极少知晓,当年的西南赌王石步金是自己一心求死,否则以他的能力就算入局,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初次听闻到这个秘密。 段迎花忍不住开口追问,“牛虎铜案究竟有什么秘密,会让这位堂堂赌王都甘心求死?” 澹台豺舅艰难的摆了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王爷知晓一二。” “但这些年他对那件事完全只字不提,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别去打他的主意了,如果真想要调查,还不如去盗门找龙淮山……” (今日份更新足有一万三千字,大佬们就别骂我更新慢了!) ##第231章 杀我者,吴斯乾! 盗门龙淮山! 不仅赵庆两口子吓了一跳,就连躲在门外的张启凌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险些按耐不住破门而入。 就在这个时候,澹台豺舅那如同破锣嗓子般声音又传了出来,“龙淮山是当年那件事的主要参与者,他跟石步金据说还有亲戚关系。” “至于牛虎铜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他应该知道其中隐秘,而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随着他的话说完。 房间里很快陷入到了绝对的安静中。 赵庆也是好半晌才回过了神,“澹台爷爷,您先好好休息,这些消息我们恐怕得消化消化才行。” 却不料澹台豺舅强提精神。 脸上的褶皱如同风化的老树般,无比难看的笑了笑,“不用休息了,趁我还有一口气在,有些事也应该让你们知道。” “当年石步金在去世之前还有一封遗嘱留下,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没交到他徒弟和女儿的手上,反而落在了郑子强那里,这也是王爷忌惮他的原因。” 一点点接触到了那件事的隐秘。 赵庆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忍不住追问道,“那您知道郑子强眼下在什么地方吗?” 澹台豺舅转过头。 表情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这才继续说道,“按照西北王的性格,这家伙要是还没死的话,应该就是被囚禁在什么地方了。” “那封遗嘱对许多人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我估计郑子强肯定不在镐京,要么被带回了贵城,要么就在王爷人手最严密的云州!” 清晰了! 整条解密当年那件事的线索彻底清晰了。 郑子强跟龙淮山果然至关重要。 可让张启凌稍稍有些不解的是,澹台豺舅这些话就好像是对他说的一般。 甚至根本不用赵庆去问便全盘托出…… 就在他心底升起了一抹狐疑之际,澹台豺舅突然开口说道,“关于我在西北王身边的那些事,都记录在了日记里,就放在我房间的床板下面。” “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等到风头过了随时都可以去取来查看,只希望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听到了这里。 张启凌就算再笨也知道,澹台豺舅的这话分明就是对着他说的。 看来这老家伙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门外。 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护住赵庆和段迎花。 果然是人老成精! 不过张启凌想要的线索此刻都已经得到。 继续再听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可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是听澹台豺舅语气无比虚弱的说完了最后一句,“一定要小心吴斯乾!” “据我所知他正在策划一场行动,目的就是为了用郑子强钓出断指阿六……” 张启凌心头微动。 默默的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底。 正当他想要退出这间小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把这给我围了,哪怕一只苍蝇都不准放手!” “赵庆,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随着一声巨响。 小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之间吴斯乾满脸狞笑的走了进来,“你居然敢背着西北王,把澹台老爷子拐到了这种地方,知不知道清水阁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的人就正在路上了!” 还在房间里的赵庆和段迎花闻言一愣。 下意识的还以为张启凌狠狠的摆了他们一道。 后者张了张嘴刚想怒骂。 便被赵庆一把堵住了口,摇摇头说道,“姓张的那小子如果是两面三刀的人,他也绝对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们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 长生在暗处的张启凌此刻也是愣住。 不说吴斯乾是西北王麾下的智囊。 号称算无遗策吗? 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做清楚,就咋咋呼呼的跑来吃炸胡,不管怎么看都是有点大病的样子…… 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吴斯乾。 此刻依旧踌躇满志。 他昨晚得到西北王首肯后,就在第一时间把消息放了出去。 甚至连这间小院的门牌号都给爆的清清楚楚。 他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只要张启凌收到了这消息,绝对是不会放过的。 毕竟他料定了断指阿六大概率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不用在里面继续躲躲藏藏了。” “我是奉王爷的命专门来保护澹台大爷的,现在外面已经被张启凌的人包围,我们只能等人来救。” 三言两语就把黑锅甩的一干二净。 吴斯乾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以他的推测来看,清水阁那边的人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当下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听好了,去屋外给我藏好,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露头知道了吗?” 一伙小弟齐刷刷的答应。 然后一股脑就散了出去。 吴斯乾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扯开嗓子喊道,“大小姐,我们就在门外,您什么时候想走知会一声就行。” 说完。 满是戏谑的朝屋里瞥了眼。 哼着小调便得意的出了门去。 别说赵庆和段迎花,此刻就连张启凌心里都满是古怪。 谢眼镜带来的人,早就藏在门外。 现在这家伙又带着人藏起来。 要是双方的人碰到一起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房间里。 三人相视沉默了良久。 澹台豺舅轻轻叹息了一声,“时间不多了,你们把我推出去吧!” “这屋里太暗了,老头子还想再见见光。” 他这辈子作恶不少。 伤天害理的缺德事更没少干。 自知无后就是因果报应,所以临到老把全部心血都灌注在了段迎花的身上。 趁自己还活着。 能为她多做点就多做点好了…… 初晨的阳光破开云霄轻柔洒下。 被赵庆和段迎花推着出了房门,澹台豺舅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 周遭四邻的烟火气。 院中鸟叫虫鸣的生机。 仍然无法遮掩他身上浓浓的暮气。 躲在院中暗处的张启凌见了,不由眉头微微皱起。 他一眼就看出。 这老东西怕是命不久矣了。 就在这时,只听澹台豺舅毫无征兆的突然用他那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杀我者,吴斯乾!” ##第232章 以死布局!澹台豺舅落幕! 澹台豺舅的这声大叫,不仅让赵庆两口子懵在了原地,连张启凌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片刻后。 满面阴沉的吴斯乾便从门外冲了进来。 指着澹台豺舅便破口大骂,“老不死的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这趟出门,带的可都是西北王的亲信。 这话要是让大环境知道。 他就算有十条命也得脱层皮! 而澹台豺舅看也没看他,只是用他那难听的声音淡淡说道,“张舵把子,现在还不出手,难道是在等我老人家给你倒茶吗?” 躲在暗处的张启凌满脸黑线。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条老狗的想法。 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来看场戏,到头来却成了人家的盘上的棋子…… 听到张舵把子四个字。 吴斯乾眼角没来由的跳了几下。 一个不好的念头开始在他心里缓缓升起,下意识的便挪动脚步想要退出小院。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张启凌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面无表情的从暗处走出,冷冷道,“既然来了,那还是别走的好。” “谢三哥,,办事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门外很快传来了一片鸡飞狗跳。 那些躲在角落里,本想要埋伏的西北王手下。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谢眼镜带人给冲的七零八落,哀嚎连天。 不到十分钟。 足足三十多号人,就全被缴了械,灰头土脸的蹲在了墙角根边上。 吴斯乾看得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下套子捕鹰。 却被老鹰给啄了眼。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在他眼里胆小如鼠的赵庆,居然有胆子跟张启凌联手坑他! 而张启凌根本没把他当盘菜。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径直走到澹台豺舅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果然是人老成精,好手段!” “拿我当枪使,后果你承受的起吗?” 话音落下。 段迎花跟赵庆尴尬不已的站在边上。 有些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反倒是澹台豺舅平静的说道,“张爷放心,既然上了你这条船,我今天就一定会给你个交代,只是……” 话没说完。 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边上的段迎花。 张启凌心领神会。 当即摆了摆手道,“我跟他们只是一时合作,长久不了,到头来还是有些恩怨要平。” 不说罗彩玉的事。 单论沈琦告诉他,赵庆两口子曾经想要毁了海莉的墓,这件事就过不去。 更别提他们还绑架过赵暮雪。 澹台豺舅轻轻叹了口气,“关于龙淮山,其实我还知道一些内幕。” “只要张舵把子能把过去的那些旧账翻篇,我便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如何?” 龙淮山? 张启凌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却是强忍着被勾起的好奇说道,“去海莉墓前行跪礼,跟我的事就算翻篇。” “罗彩玉那边我不管,他们该怎么交代怎么交代,那些事总得有个说法。” 赵庆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却被澹台豺舅攥住了手笔,只听他笑笑道,“没问题,罗彩玉的事老头子今天就会给个交代!” 孤身一人站在院中。 听着他们的对话,吴斯乾只感觉脑海中阵阵恶龙咆哮。 实在忍不住开口怒斥道,“你们三个可都是西北王最亲近的人,现在竟然跟姓张的小子妥协?” 澹台豺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那浑浊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个将死之人,“你看错了,不是我们妥协……” “是你害死了我,然后被赵庆和小花抓了正着。” 吴斯乾脑子砖得飞快。 随即便是面色苍白。 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他道,“老,老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澹台豺舅声音嘶哑的咳嗽了两声。 摇着头说道,“其实我早就跟王爷说过,你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虽然有点小聪明,却被眼光和格局限定,当个狗头师爷足够,想要做谋臣你也配?” 诛心之言。 吴斯乾脸上瞬间再没了半点血色。 直到此刻他终于清楚了。 自己的那些算计早就落在了面前这条老狗的眼里。 张启凌往前走了一步,淡淡的说道,“你们的这些破事我不想参与,接下来还有什么说法?” 澹台豺舅却并没有接他的话。 只是看向身边的段迎花道,“小花,你们接下来的路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是驱狼逐虎还是引狼入室,一切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我唯一想要你们记住的是吴斯乾不能留,一切想要你们不好过的人都不能留!” 说完。 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给段迎花。 便再没了任何声响。 张启凌眉头紧皱,他在澹台豺舅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无法挥散的暮气。 当即一个箭步窜上了前。 用手指去测,才发现这条老狗竟是已没了任何气息。 段迎花手里捧着信,双眼通红的说道,“澹台爷爷走了,他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他是在故意配合我们演戏,把他知道的都讲给了你听,这,这也是他给罗彩玉最后的交代。” 张启凌闻言心头一颤。 澹台豺舅。 目光狠辣,手段阴毒。 西北王身边曾经最得力的臂膀。 谁也不会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黯然落幕。 接过段迎花递来的信。 张启凌沉默良久,心绪复杂的长叹了口气道,“罗彩玉那边我会去跟她说,至于她会怎么选我不敢保证,你们好自为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说罢。 也不管这两口子有什么反应。 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出了小院。 就在他坐上车的下一刻。 院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哭嚎,“吴斯乾!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逼死了澹台爷爷?” 一场荒唐的闹剧。 最终以更加荒唐的方式收尾。 谢眼镜不解的看着张启凌,“张爷,咱们就这样放过赵庆和段迎花?” 一边说一边还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索性一劳永逸,把所有麻烦都给解决了!” 打开车窗。 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个小院。 张启凌摇了摇头,“我们的麻烦不是赵庆和段迎花……” “接下来看看那位西北王要怎么接招吧?这可是他至亲给他布好的局啊!” ##第233章 张爷真正的意思!罗彩玉悟了! 张启凌的话让谢眼镜很快陷入了沉默。 澹台豺舅死了。 可以预见吴斯乾完蛋了。 以赵庆的手段和段迎花的身份,西北王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才来到镐京几天的“算无遗策”。 这个局并不算高明。 至少在谢眼镜的印象中不算。 但狠就狠在澹台豺舅拿自己的命搭好了戏台子,段宏军就算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端倪,大概率也只能顺着这条老狗的意思走下去。 不仅暂时让赵庆处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同时也让张启凌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 就在街道不远处的转角,一个瘦弱的人影压了压他的鸭舌帽。 神色复杂的望着张启凌的车远去。 随后转身。 很快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胡同里…… 清水阁。 罗彩玉的脸色阴晴不定。 听完了张启凌的话后,半晌才开口道,“张爷,我现在的心有点乱,能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吗?” 澹台豺舅用自己的命,来换她和赵庆的恩怨两清。 这种结果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张启凌点点头,“这件事你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就按照自己的平常心去处理好了。”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是支持你的。” 很理解她现在的心理。 按理说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恩怨情仇也就一笔勾销了。 但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是赵庆。 罗彩玉没道理放过这两口子,任由他们逍遥。 但纵观此时的局势。 跟赵庆合作,对张启凌而言才是利益最大化…… 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陈庆之眉头皱了皱。 清了清嗓子说道,“张爷,难道我们真的要跟赵庆合作?” 仅仅一句简单的话。 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不满。 老财急忙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其中利弊张爷肯定有所考虑,不然现在就不会召集大家过来了!” 生怕这家伙因为某些原因脑子转不过弯。 对此。 张启凌也是苦笑着解释道,“如果可以,我也想手刃了那个小人。” “但是对我来说,眼下阿六的线索和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不会放过赵庆,可眼下我们确实需要他提供的消息。” 道理陈庆之都明白。 只是想到赵庆那张脸,他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想了想。 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张启凌解释道,“张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单纯的讨厌这个人……” 后者点点头,“咱们兄弟之间,你的心思我明白。” “这件事还是交给罗小姐去考量吧!” 话虽这么说。 其实在张启凌的心中大概已是有了计较。 最后无论罗彩玉做出怎样的抉择,郑子强跟龙淮山这条线索他都必定会一路追下去…… 于是。 等到书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张启凌唯独把老财留了下来,“对于盗门,你了解的有多少?” 早就猜到张爷会有这么一问。 老财略作思量便答道,“在我才出道的早些年间,跟盗门的人有过一些接触。” “只是后来感觉道不同不相为谋,渐渐的也就断了联系。” 所谓盗门。 其实不止大家广义上理解的小偷。 其中还包含了盗墓的,天桥下耍猴训鹰的等等。 归纳起来大概可以统称为鸡鸣狗盗之辈。 在早些年间。 和彩旗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 张启凌站起身。 目光渐渐凝重,“澹台豺舅只说了盗门,却没有具体说是哪里,或者是哪一支。” “咱们想要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捋,如果没有靠谱的人,难度实在太大。” 听到这话。 老财招牌式的贱笑了两声,“张爷,瞧您这话说得的,别忘了您现在可是袍哥舵把子!” “虽然人不在蓉城了,但树的影人的名,只要放出话去就不愁没人主动来打前哨。” 当年跟他联系的那些老盗门中人,现在不是被抓就是低调隐居。 眼下国内的环境虽然看上去还有几分动荡混乱,可官方的态度是实打实的摆在了那里。 说是扫黄打非。 实际上就是要收拾他们这些江湖势力。 对老财的话。 张启凌不置可否,“你这件事就由你去安排,最好让谢三哥要出点力。” 此时的谢眼镜早已今非昔比。 无论镐京或者蓉城,名头都是极为响亮的。 当然。 这也是张启凌刻意放纵。 甚至推波助澜的结果。 谢眼镜越耀眼,他们这些藏身在幕后的人就越安全,说不上对错,也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老财刚刚点头应下,便听见张启凌继续开口道,“顺带让下面的人再准备准备,我可能最近这段时间要回一趟江油关。” 前者不由一愣。 张爷前段时间不是才返过乡,这又是要闹哪出? 看着他面露疑惑的模样。 张启凌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做解释。 不过他心里却是跟明镜一般。 当初要不是那位耆老传他袍哥辈分,自己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许多当时看上去偶然的事情。 如今回头再看。 其中存在太多蛛丝马迹可循。 当无数个偶然叠加,便将他一步步推到了某个必然的结果…… 清水阁后宅。 罗彩玉此时正坐在水池边上。 愣愣的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十几尾锦鲤。 正当她有些恍神之际,背后却是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这么看下去,你可就要分不清谁是鱼儿,谁又是自己了。” 忍不住打了个激愣。 回过头才发现是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笑着站在她背后。 “小玉姐,你就别拿我打机锋了。” 神情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 罗彩玉顺手抓起几个小石子就扔进了池塘里,不无抱怨的说道,“张爷把所有麻烦都推给了我,这要我怎么选?” 小玉轻轻一笑。 索性就坐在了她的身边,“张爷这么做可不是让你去选择……” “你想想看,如果换成了西北王他会怎么处理?” 听到这话。 罗彩玉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 西北王还能怎么处理? 整个西北都是他的一言堂,你说任你说,听你的就算我输。 独断专行惯了。 刚刚想到这,她眼前瞬间一亮。 下意识的开口道,“你,你的意思难道是……” 小玉掩嘴轻笑,“你别看张爷平时和蔼可亲,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记仇。” “就算你选择放过赵庆,就以为他从此便能高枕无忧的活下去?” ##第234章 表里不一探花哥!澹台豺舅的死局? 小玉的话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张爷是什么人? 当初在蓉城,为了给海莉和清水袍哥出气,不惜亲自潜入到魏三家里,手刃了这家伙! 后来要不是看在赵暮雪的面上,整个赵家都要被他给彻底掀翻…… 想到这。 罗彩玉眼中顿时有了光,“你是说无论我怎么选,赵庆都只有死路一条?” 小玉脸上闪过一丝寒芒。 点了点头回道,“澹台豺舅自知时日无多,布了个局让张爷陷入其中。” “但张爷又岂是那种甘愿受摆布之人?所以澹台豺舅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赵庆从惹上张爷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天王老子来了也变不了!” 张启凌是狗。 是前一秒还在摇尾巴。 下一秒就能龇牙咬人的土狗。 他虽然答应了澹台豺舅往事翻篇,但谁能保证赵庆以后不会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况且。 没有把柄也能制造把柄。 张启凌就从来没打算放过赵庆和段迎花! 想到这。 罗彩玉立刻就激动了。 一把抓住小玉的胳膊,面泛红潮的问道,“小玉姐,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小玉无奈的笑了两声。 随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还问我?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罗彩玉顺手把小石子全部扔进了池塘。 惊得鱼儿四处乱窜。 仿佛做出了重要的决定,她用力点了点脑袋,“那我当然是选择原谅了!” “老娘就看看那死损还能蹦达到什么时候?” 小玉一阵恶汗。 这女人怎么时不时还冒出两句东北话…… 半个小时后。 看着满脸兴奋的罗彩玉跑远,小玉这才调侃道,“行了人家都走远了,你也别躲着,出来吧!”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陈庆之尴尬无比的站起了身。 不知道他在那蹲了多久,一时血液循环不畅,双腿发麻,往前踉跄了几步。 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小玉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是喜欢人家就早点去说,要不然彩玉妹子迟早跟人跑了。” 陈庆之脸上肉眼可见的划过了几道黑线。 顾不上身体发麻,急忙解释道,“别胡说,我怕的是这疯女人想不开,破坏了张爷的计划……” 小玉似笑非笑。 见陈庆之还想嘴硬的狡辩,便抬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便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娇笑,“疯女人?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在说我吧?” 整个身体完全僵硬。 嘴角抽搐的慢慢转过身。 却是罗彩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返,正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头皮阵阵发麻。 却还是死要面子的冷哼一声,拖着快没有知觉的半边腿,一瘸一拐的很快消失在了小院。 身后响起了两个女人的欢快笑声…… 不同于清水阁这边众人的放松。 无问斋里气氛压抑的让人都快要难以呼吸。 “你们都听见了?” “澹台临死前,说的是吴斯乾杀了他?” 坐在院中,段宏军的脸色难道到几乎要滴下水来。 几个鼻青脸肿的下属忙不迭的点头。 其中一个眼镜男哭丧着脸回道,“王爷,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啊!” “澹台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后,清水阁的人就冲出来了,我们连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被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这眼睛男在西北王这边也算是个小头目。 此刻鼻梁塌了。 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 就连说起话来都有点漏风。 要不是当时张启凌没有发话,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听见了?”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段宏军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吴斯乾,“现在不仅是赵庆和小花,就连跟你过去的兄弟都这么说。” 已经不知道磕了多少头。 满是血污的额头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声音也解释到沙哑无比,“王爷,不管我的事,是,是……” 很想说是澹台老狗的绝户计。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只要说出了这句话,就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 于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些都是姓张那小子的诡计!” 话才说完。 赵庆便冷笑着上前道,“是你太高估了张启凌,还是太低估了澹台老爷子?” “你觉得他会被姓张的那小子裹挟?” 听到这话。 段宏军的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 随后很快被他遮掩了下去。 吴斯乾在心底咆哮,你特么还有脸说? 要不是为了你,澹台老狗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他依旧只能把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这话他说不出口。 更不敢说。 “行了,我不想再听解释了……” 段宏军仿佛失去了耐心。 挥了挥手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害死了澹台,这是所有兄弟都听见,看见的事实。” “拖下去,按规矩办吧!” 话音落下。 吴斯乾面上一片煞白。 西北王的规矩,出卖兄弟者三刀六洞,革除一切职位。 就算不死。 以后也只是废人一个。 但。 终归是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 赵庆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没想到段宏军居然还不将吴斯乾就地格杀。 当即站出来道,“爸,这家伙逼死澹台老爷子,是大家都看见的事情,您若是不杀他无法服众吧?”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 他现在就是要裹挟着澹台豺舅的死,彻底让段宏军下不来台,并且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缓缓的转过身。 目光笔直的看向赵庆。 此刻的段宏军脸上已是看不出任何喜怒,声音淡淡的说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赵庆强顶着快要将他压垮的恐怖气势。 连称不敢后,仍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只是为了您的声望考虑。” 段迎花也适时地站出来。 满怀悲愤的说道,“爸!庆哥说的有什么错?” “澹台爷爷就死在我面前,难道你是选择相信吴斯乾不信我们?” 说罢。 整个无问斋上下寂静无声。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世人皆知。 西北王跟澹台豺舅的关系莫逆。 他曾不止在一个场合说过,澹台豺舅是他的生死之交。 所以。 所有人都在看着段宏军接下来的决定…… ##第235章 一念之间!天堂地狱! 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 段宏军突然笑了。 笑的很冷。 让人只觉得三分刺骨,七分胆寒。 目光毫无波澜的看向赵庆。 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很好,澹台既然用死也想给我布下这个局,那我便成全你们又有何妨?” 在多年的积威下,那可怕的气势席卷全场。 压得所有人连气都喘不上来。 段宏军随即将目光转向吴斯乾,不带半点情绪波动的说道,“如果真有来生,我们那时再做兄弟。” 话音落下。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壮汉便将吴斯乾顺手提了起来。 后者也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目光恶毒的看向赵庆和段迎花,“被你们将计就计,这点我无话可说。” “但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我在下面等着看,你们一定会死得比我还惨!” 说完。 竟是猛地挣脱了那壮汉的束缚。 一头用力的撞在了西北王面前的石桌上。 当场红白横流。 死得不能再死。 段宏军看了眼再无气息的吴斯乾。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乏了,把这处理好,他的家属按照我们最高规格补偿。” 可没走出几步。 又回头望向段迎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满意了?” 一种深深的倦意在他心底涌现。 他跟张启凌的竞争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对方还没有主动出击。 他这边就接连损失了几员大将。 特别是澹台豺舅的死。 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段迎花跟赵庆相互对视了一眼。 有解脱。 有庆幸。 更多的还是兔死狐悲的怅然。 段宏军看不出这是个局吗? 恰恰相反。 就算没人告诉他整件事的真相,他也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吴斯乾作为他棋盘上的一颗重要棋子。 甚至是打算培养他在未来顶替澹台豺舅,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而澹台豺舅布下的这个局。 对段宏军来说就是阳谋。 无解! 杀不杀吴斯乾都在赵庆的一念之间。 刚才就在那一刹那。 段宏军原本想过,只要这小子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去,以后或许可以高看他一眼。 给他更多的权利也不无可能。 但最终他还是失算了。 赵庆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果决,也要更狠。 只是他身为高高在上的西北王。 注定了不会明白。 赵庆确实很有野心,也很想往上爬。 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命。 保住别人眼中他的这条贱命…… 而对于段宏军的反应,赵庆也是早有预料。 澹台豺舅的这个局并不算高明。 不可能真的瞒过他这位岳父。 他要做的无非是裹挟着大义,强行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至于未来会怎么样,暂时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赵庆很清楚。 只要吴斯乾不死。 对他来说始终都是个足以要命的隐患…… 就在无问斋这边闹到鸡飞狗跳之际。 张启凌却并没有选择落井下石。 无他。 在得到了赵庆拿出的东西之后,清水阁众人全部都忙碌了起来。 西北王资产的交割是重中之重。 在罗彩玉跟孙东来的主持下,仿佛是一只上古饕餮,狠狠的在段宏军身上咬下了一大块肉来。 其中大多数是涉及到煤矿的产业。 经过好几轮的谈判拉扯,他们成功拿下了足足四个大矿,还是手续齐全的那种。 一举将清水阁的业务蔓延到了整个西北。 陈庆之和老财也没闲着。 一边联系蓉城和镐京的盗门当家,一边四处寻找阿六的线索。 可无论是龙淮山,还是牛虎铜案依旧还是悬而未决,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钱胖子除了他的古董生意之外,跟曹渠等人的联系也日益紧密。 西北王入驻镐京已成难以改变的事实。 在体制里那些空降而来的家伙,不断冲击着曹渠和郑子君,他们也需要清水阁强大的助力支撑。 所以在镐京地产方面大开绿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交割,共享利益。 在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 张启凌也是下了狠心,大力扶持下面的人,只要有能力便毫不吝啬职位和工资。 一点点逐渐消除在财力上对沈家的依赖。 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 以他现在的动作,沈秋林不可能没察觉到。 可这老头甚至就连个电话都没有,便是沈琦都很是诧异…… 随着孙东来从帝都招揽了不少人才过来,镐京这边的几个厂子也走上了正规。 初步实现煤矿的深加工,完成自产自销的闭环。 于是就在这几匹马车齐头并进下。 清水阁的业务一日千里的迅速拓展,大把的钞票像是雪花般撒下去,换来的是更为丰厚的利润。 按照这种势头继续下去。 有行业内人预计,用不了太久时间张启凌就会超过当初的于万红,成为镐京大财神…… 反观整个清水阁。 张启凌成了那个最清闲的人。 就连小玉都跟在了罗彩玉身边四处奔波。 用她的话来说,自己不想当个只会烧火做饭的女人,要实现自我价值。 对此。 张启凌也不置可否。 反正她现在的病也差不多彻底根治。 忙起来也好。 至少不用整天胡思乱想。 阿六那家伙自从留书出走后,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找也没有半点音讯。 这日。 在清水阁的书房里。 陈庆之满脸担忧的说道,“张爷,您返乡没问题,但真的不用我跟着?” 张启凌笑着摆了摆手,“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再说不是还有谢三哥吗?” “你就放心去做事,不用担心我。”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 他越来越有种感觉,那位耆老身上一定知道某些关于老爷子的隐秘。 否则当初也不会传他袍哥辈分了。 这些天。 通过谢眼镜张启凌也了解到不少老派袍哥的规矩,要不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传人。 法不轻传! “张爷,您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老财也是面露忧色,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如果要回江油关的话,我建议还是让探花哥跟着。” 虽然一直在大力招揽人才。 但清水阁现在面临到最大的问题还是缺乏可用之人,特别在张爷的护卫上。 除了陈庆之外,勉强也就只有谢眼镜能拿得出手了…… ##第236章 江油关!武都镇上老袍哥! 在书房里的众人都很清楚谢眼镜现在的身份。 他并不适合跟张启凌走得太近。 坐在角落里的罗彩玉沉思了半晌。 终于还是开口道,“如果张爷不介意的话,要不然还是让我陪您走这一趟?” “在蓉城那边我认识几个人,如果能招揽过来说不定对我们会有大用。” 话音落下。 陈庆之面无表情的反驳,“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别说是我,你怕连谢三哥都打不过。” 谢眼镜:…… 听我说,谢谢你! 罗彩玉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 立刻就炸了毛。 一蹦三尺高,指着陈庆之的鼻子就骂道,“臭男人,有种出去单挑!” “老娘今天要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后者不屑的撇了撇嘴。 但也只是把脑袋扭到一边,继续自顾的说道,“张爷,您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还是让我陪你走这一遭的好……” 罗彩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在张爷的书房里,她现在就忍不住要冲上去,狠狠教训一下这狗男人了! 老财嘿嘿一笑。 站出来打圆场道,“探花哥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的疏忽,张爷您确实也需要组建自己的保镖团队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张启凌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容不得发生半点意外,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必须得保护好他的安全。 钱胖子点了点头。 大大咧咧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小爷我现在出去打个电话,保证两天内就给张爷拉起一个专业的保镖大队!” 却不料孙东来直接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 “你能花钱雇佣的,别人也能花钱买通,把张爷的安危交到这些人手里,我第一个反对!” 钱胖子一口水含在嘴里。 听到这话差点呛得翻白眼。 转头无比幽怨的看着孙东来,“那你说怎么办?” “阿六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探花哥跟老财得去找他跟龙淮山……” 罗彩玉起身。 先是一脚把陈庆之从张启凌身边踹开。 然后才正色道,“张爷,我认识的那几个人虽然都是下九流里的混子,但确实有些东西在身上的。” “当初西北王想要招揽,却被直接怼了回去,我收到消息,他们最近就在蓉城附近。” 陈庆之在边上吃痛的揉了揉屁股。 没好气的毒舌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认识的家伙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去?” 罗彩玉冷冷一笑,“你们西南有妙手状元,诫命榜眼,白马探花……” “我们西北也有马氏双雄,二人联手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话音才落。 陈庆之哐当一声就把他的双刀摆在了桌子上。 不屑的说道,“马氏双雄我没听过,不然早就一刀一个了。” 罗彩玉见状气鼓鼓的还想要反驳。 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转头只见屋里人都满脸戏谑的看着他俩。 张启凌好笑的赶紧说道,“好了,你俩就别争了,这趟就由你们陪我去江油关。” “谢三哥辛苦一下,帮忙继续打探阿六和龙淮山的下落吧!” 谢眼镜闻言笑着点头应下。 他认识陈庆之也有很多年了。 还从来没见过他现在的这种状态。 “啧啧啧,这狗粮撒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钱胖子站起身,满脸坏笑的说道,“张爷,我还是去抓紧时间工作吧,免得到时候随不起份子。” 陈庆之:??? 罗彩玉:??? …… 江油关。 地处蜀地北部。 据说当年邓艾绕过剑阁雄关,一路披荆斩棘奇袭了江油关,这才有了大破蜀汉的丰功伟绩。 更有传说。 江油关便是殷商时期的山海关,乾元山金光洞至今都被奉为太乙真人道场。 如果运气好不仅能在河谷里捡到三叶虫的化石,还能吃上一份老道煮的清水斋面。 反正当年是不收钱的。 现在许久未去便不得而知了。 当张启凌的乘坐的车到达江油关县城时,沈琦早就等在了这里。 “你想要找的人就在武都镇上。” “这个点,他应该在茶馆喝茶。” 浅笑着迎上前。 在他来之前,沈琦便打探好了一切。 这个女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张启凌感激的点点头,“辛苦了沈总,要不是你来打前站,说不定我还得费不少功夫。” 一边说。 目光一边扫视了几圈。 却没发现他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理,沈琦摇头笑道,“赵暮雪前几天出差了,这段时间都不在我身边。” “你放心,我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没人敢在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除非是想跟我们沈家撕破脸。” 张启凌尴尬的笑了笑。 也不多解释什么。 家里老爷子曾经在醉酒后说过,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不念…… 于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后。 一行人便启程前往武都镇。 说起来此地也颇有些传奇历史。 在西晋永嘉年间天下大乱,中原士族衣冠南渡。 陇南武都流民侨置郡县于此。 这一住便是千载光阴,悠悠岁月蹉跎而逝。 青石板。 老弄堂。 即便此刻只是上午九点多。 老街上的茶馆里便传来了一阵阵的麻将声。 盖碗里的绿茶散发出带着清香的袅袅白烟。 一个年逾古稀,发须皆白的老头,正躺在竹摇椅上,惬意的享受着采耳。 直到听见镊子敲击。 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个年轻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满脸含笑的说道,“耆老,好久不见。” 这人正是隐退的老辈子袍哥。 耆当国。 虚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张启凌好几遍。 这才好像回想起来了些什么。 不由笑眯眯的说道,“你这狗胜娃,好久都没来看过老头子我了,今天有啥子狗屁事?” 张启凌闻言也不介意。 嘿嘿一笑便坐在了他的身边。 从怀里掏出个红包,双手恭敬的递了上去,“老爷子去世的突然,加上袍哥那边也有很多杂事处理,这才来得迟了些。” “耆老不要生气才好。” 按袍哥规矩。 以下敬上,当有红包开封。 寓意为上红下火…… ##第237章 老袍哥的回忆! 看了眼张启凌递上前来的红包。 耆老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将其接过来。 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我们袍哥递红包也是有讲究的,你娃子要先不说有啥子事,我可不敢随便伸手。” 毕竟是人老成精。 张启凌也不介意。 罗彩玉很有眼力见的给他端来一把椅子坐下,这才乐呵呵的说道,“没别的事,就是想来看看老爷子您了。” “当年要不是你给了我袍哥的辈分,现在说不定我坟头草都能埋人了。” 话是实话。 心意也没有作假。 只是耆老轻轻的攒了下手中茶盏,摇头轻笑道,“这件事你不用谢我,当年不过是欠了你爷爷一个人情,还人情罢了。” 像他这样的老江湖,什么阵仗没见过? 绝不会三言两语就被人拿话框进去。 张启凌却是眼前一亮,满脸笑意的追问道,“我家老爷子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您老能欠他什么人情?” 此刻耆老也好像来了兴致。 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眼见杯中见了底。 罗彩玉不慌不忙的提起水壶便给他添满。 耆老心满意足的用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才说道,“你家那老头可不是什么正经农民,老实巴交四个字更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你娃子难道啥子都不晓得?” 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啥子都不晓得? 张启凌叹了口气道,“您老真说对了,老爷子生前除了给我立下一大堆规矩,关于他自己的事情确实只字未提。” 听到这。 耆当国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抹疑惑。 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按理说他既然没告诉你,我这个外人也不好插嘴。” “可他如今人不在了,你娃又是他唯一的孙子,想来他应该也不会怪我多事。” 说罢。 随意的摆了摆手。 立刻便有几个中年人起身,将周围的茶客逐一请了出去。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茶馆。 三五分钟后便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耆当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罗彩玉,张启凌微微颔首,“耆老有话直说便好,她不是外人。” 听他这么讲。 前者才徐徐开口,“那是在三十多年,当时江油关可比现在乱得多了。” “支援三线建设,两湖填川,就连东北那边的人也过来了不少,光是在我们这江油关人口都翻了将近一倍,四座钢厂就占了四个镇……” 仿佛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耆当国用他那略有沙哑的声音,一点点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鄂佬。 湖湘伢崽,东三省溜子。 (不是贬义,这里只是陈述当年的往事,各位大佬切莫对号入座!) 都在这波国家的浪潮中,纷纷涌入到这座西南的小县城里,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三线建设。 对于这些外地人而言,虽说是相应国家的号召,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随着他们的到来,虽然看起来是极大的拉动了江油关的活力和经济,可也造成了巨大的隐患。 老乡抱团! 对于国人来讲,无论是在过去数千年的历史中,还是在现代都不算是罕见。 突如其来的移民,在很大程度上冲击和挤压到了江油关本地人的生存空间。 特别是四大钢厂在建成后便是规模之上的企业,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工人的工资待遇远超普通人。 而其中大部分入厂的名额,都给到了这些支援三线建设的外来户。 本地人反倒是只能进入大集体。 从本质上就矮了正式工一头。 这座江湖里鱼龙混杂。 加上又牵扯到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冲突矛盾的爆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时候的耆当国四十多岁正值壮年,靠着敢打敢拼,是江油关袍哥里当之无愧的红花单棍。 看着四大钢厂里的工人,每个月动辄到手几十上百的工资,还不算各种水果粮食。 就像不要钱一般,隔三差五就往家里搬。 而他们大集体的职工,在工资上就少了人家将近一半,这些正式工福利更是想都不敢想。 终于有一天在推杯换盏后。 不知道哪个龟儿子突然开始抱怨起来。 对于钢厂的建设,他们没少出力出地,可到头来却成了二等公民。 凭什么? 或许在酒精的刺激下。 或许众人都是积怨已久。 他这番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就连耆当国当时也被他说得热血沸腾。 趁着酒劲,众人越说越气。 最后决定索性来搞一票大的,好叫这些外来户看看,到底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说干就干。 耆当国作为袍哥花棍,振臂一呼便有数百人响应。 当时那情况就连江油关袍哥舵把子都控制不住。 红了眼的一群汉子们。 先是冲到了离他们最近,也是最大最重要的第四钢厂,开始了疯狂的打砸抢。 特别是厂里分配的职工宿舍。 被酒劲上头的耆当国带着人就给冲了。 大集体跟正式工不对付。 往日里的怨气在这一刻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滚滚翻涌铺天盖地。 在这一刻。 不管是东北人,还是湖鄂佬和湖湘伢崽都懵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乱斗就此拉开序幕。 整个厂区都打得乱成了一锅粥。 至少不下十个人被当场打死,头破血流断手断脚的都不在少数。 更为严重的是。 厂子里许多设备都是从国外引进。 光是一个炼钢的炉子加设备,都是大几十万。 放在当初那个年代,根本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天价。 后来耆当国酒醒。 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如果真被抓进橘子里去,不是吃枪子儿,至少也是无期起判。 在几个老辈子的怂恿下,耆当国收拾好东西就想要跑路。 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官方的执行力。 支援三线建设。 江油关的这四座钢厂可是涉及到了军方和更高层次的工业! 上面一纸公文下来。 还不等耆当国出家门,就直接被堵了个正着。 可正当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交代了的时候,张半村,也就是张启凌的爷爷出现了。 也不知道他用力什么手段,居然从橘子里生生的将耆当国给带了出来…… ##第238章 耆当国的书房!惊人的发现! 最让耆当国吃惊的是。 张半村救了他,不求回报,只在临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后所求,勿相忘。” 开始耆当国还将信将疑。 成天担心自己会被再抓进橘子里去。 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参加暴动的人都被判了,唯独他屁事没有。 也正是这件事,让他在袍哥里的地位飞速提升。 在此之后没几年,一路顺风顺水,还真让他混到了江油关的舵把子。 直到过去了很多年。 张半村才带着张启凌找上了门来,要求也不算过分,就只要个袍哥的辈分。 对于这种小事。 已经差不多属于退隐状态的耆当国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经历…… 听完了这些。 张启凌默默的点燃了一支香烟,随即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张半村。 那个在他印象里老实巴交,喜欢偷看村里小寡妇洗澡的猥琐老头。 居然会有那么大的能量。 帮耆当国摆平要命的制裁。 虽然早就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 但在此时张启凌还是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自我怀疑。 “呵呵,到现在还觉得你爷爷是个普通农民吗?” 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这幅表情。 耆当国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据说当年我也是上了名单的,可到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 罗彩玉闻言。 吃味的撇了撇嘴。 能培养出张爷这种人,他家的老爷子自然不可能是普通农民。 这点有什么好稀奇的? 张启凌则是点了点头,沉声问道,“耆老,关于当年的事或者我爷爷,您还知道多余的吗?” 耆当国咧嘴一笑。 在身边中年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 一边佝偻着身子往外走去,一边说道,“我就晓得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你还想要知道更多的,就跟我来……” 武都镇不算大。 除去那座早就辉煌不在的钢厂,其实撒泡尿的功夫都能溜达完一圈。 张启凌一行人就跟在耆老的后面。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便来到个小弄堂里。 “进去看看吧!” “你想晓得的东西,或许都能找到答案。” 侧身让开了一条小路。 耆当国背对着众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张启凌皱了皱眉。 完全没搞明白这老头子的做法。 刚想上前却被罗彩玉给拦住,“张爷,要不还是让我先进去?” 现在张启凌的身份特殊。 绝对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陈庆之在边上也是点点头。 这个江油关的老舵把子,不管怎么看都透着股子古怪,没道理让张爷以身涉嫌。 “无妨。” “耆老要是对我有想法,也不会拖延到现在了。” 虽说陈庆之在江油关有些人脉。 但相比这位老辈子袍哥,无疑是大巫见小巫。 说完。 张启凌不顾两人紧张的神色。 率先一步踏入了房间。 但还不等他说话,就被房间里的陈设给震惊在了当场。 一张张家里老爷子的照片。 被排列有序的钉在墙上,下面还有备注了密密麻麻的小纸条。 凑上前仔细查看。 张启凌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一张老爷子的背景照下,小纸条上详细的写到: 1980年3月21日。 天气晴。 张半村出现在武都镇集市,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里采购或者买菜,更像是在等人。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我的踪迹,张半村在武都镇上溜达了好几圈,最后返回了田坝村。 让我很疑惑的是,他并没有接触任何人,我却感觉他已经见到了想见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 另外一张照片,是老爷子坐在茶铺里喝茶。 下面的小纸条写到: 1981年6月2日。 天气阴。 越深入调查这个老头我就觉得越心惊,他好像是知道我在一直按照调查,好几次照相的时候都在对着我笑。 可距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快有两年,我依旧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这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我现在也是江油关的袍哥舵把子,手下也有好几十号兄弟,但拜托了无数关系,仍然查不出他的来历…… 整面墙上。 挂了足足不下上百张张半村的照片。 并且都在下面标注了如同日记般的内容。 时间足足过去了一个多钟头。 张启凌才从头到尾把这些东西给看了个遍。 很难想象。 在眼下甚至更在的年代,耆当国就能搞到照相机,拍下了这些弥足珍贵的照片。 而看见张启凌渐渐陷入沉默。 耆当国才站出来说道,“当年你爷爷救了我后,我几乎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 “我做梦,比任何人都想要搞清楚他的身份,但你娃子应该也看到了,几十年下来我连根毛都没查到……” 此刻。 无数的念头在张启凌心中不断翻涌。 时间往前推十几二十年。 袍哥的处境远比现在要好的多的多。 更何况耆当国这样的舵把子,几乎可以说是在江油关下九流里只手遮天的人物。 不然他也不可能搞来照相机这样的舶来品。 可即便如此。 他耗费了几十年光阴,连张半村是从哪里迁徙而来都没查出来……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张启凌将心思一点点重新收回。 只是声音听上去异常低沉,“我曾经听老爷子说过,他的老家是在北方,可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另外,耆老您是否听过牛虎铜案?” 寂静的房间里。 耆当国慢慢摇了摇脑袋。 但就在张启凌失望之际。 罗彩玉突然咦了一声,然后俯身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张掩埋在灰尘里的照片。 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才面露经验的将其递给了张启凌,“张爷,您看老爷子的这张照片,坐在茶铺角落里喝茶的那人,是不是龙淮山?” 听到她的话。 张启凌心脏猛地加速跳了几下。 急忙拿起照片,用力的将灰尘擦拭掉。 只见在这张黑白照上,一个年轻人正坐在茶铺的角落里,那目光似乎正对着门外的张半村。 而这年轻人的相貌,分明就是几十年前的龙淮山! 龙淮山居然跟老爷子有过接触? 那他是不是一定知道牛虎铜案? 换句话说。 张半村当年很大概率参与,或者知情西南赌王石步金被害一事! ##第239章 隐藏的内幕!隐藏在暗处的三人! 从耆当国的住处离开。 张启凌一路都觉得自己好像还在云遮雾绕之中。 这位江油关的老舵把子好像说了很多,也给他看了很多。 可到头来却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唯一值得庆幸的线索就是老爷子曾经跟龙淮山有过接触。 但仅凭这一点就说张半村和石步金的死有关系,确实也是太过武断了些。 坐回到了车里。 此刻的天色已然彻底暗淡。 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张启凌这才缓缓开口道,“关于耆老的线索,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陈庆之沉默。 动脑子这种事向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多说多错。 还是闭嘴的好。 罗彩玉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白了一眼后说道,“张爷,这无非就只有两点,首先是您家老爷子身份深不可测,至少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打听的。” “其次就是他和龙淮山之间肯定有关系,至于关系的深浅究竟到了哪一步,却依旧是个迷,我总觉得耆当国应该还知道些什么。” 女人仿佛声来就具备极强的第六感。 刚才跟耆当国接触的过程中,罗彩玉总觉得对方隐藏了什么,可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陈庆之在边上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那可是曾经的袍哥舵把子,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人……很不简单!” 虽然在推理和逻辑上很不在行。 但出于武者的直觉,他看到那几个年轻人的第一眼就发现,对方绝对不是普通人。 呼吸绵长。 步履厚重。 这绝对是只有练家子里的翘楚才能做到。 “嗯,这点我也发现了。” “不过你也说了,耆老曾经是江油关的袍哥舵把子,身边藏龙卧虎也不足为奇。” 张启凌的眼中阴晴不定。 那几个年轻人的确不俗,但还没被他看在眼里。 真正让他琢磨不透的还是耆当国。 就如同罗彩玉所说。 这老家伙的身上,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极大概率是跟自己爷爷有关。 “张爷,要不要我安排人去监视他?” 听出了张启凌话里的意思。 陈庆之试探性的询问到道,“估计最多三五天,他就会露出狐狸尾巴,我觉得咱们或许可以试试?” 对此。 罗彩玉率先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或许小看了这个老头子。” “在江油关呆了一辈子的老辈袍哥,我们今天看到的都只是他愿意让我们看到的而已,冰山的绝大部分永远都淹没在水下……” 不得不承认,罗彩玉的思维确实很敏捷。 西北王对她有所倚仗也是很有道理的。 张启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罗小姐说的没错,而且我们现在的身份很敏感。” “在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冤家易解不易结。” 最终三人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只得心事重重的驾车离开。 也不知道是习俗还是本地官方的规划。 街道两旁在入夜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红的灯笼,此刻看上去给这条古街平添了几分诡异…… 张启凌三人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他们开车驶出了街道转角,几个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浮现。 “张爷身边的那个女人好厉害。” “她的目光好几次都从我藏身的地方扫过,若非知道我肯定不会暴露,我甚至都以为她看穿了一切。” 其中一个影子赫然就是清水阁众人寻找了许久的断指阿六。 只是他依旧戴着老财给的面具。 在淡淡的红色灯光中,看上去如同鬼魅。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丫头应该跟峨眉的关系匪浅,走起路来和那些老尼姑几乎一模一样。” 不愧是老江湖。 仅仅接触了两三个钟头,耆当国便看出了罗彩玉的底细,“不过你们也太小看了这位张爷,你们以为他不知道房间里有多少人?” 咧开嘴轻轻一笑。 耆老此刻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浑浊? 即便当时他站在张启凌的身后,也发现他的目光至少不下十次扫过几人藏身的地方。 只是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看破不说破而已。 一口浊气用力的吐出身体。 最后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徐徐走出。 赵暮雪目光复杂的望着街道转角,她也是没想到张启凌居然这么快就查了过来。 沉默了好半晌后,才压低了嗓子说道,“就算他们看出了什么,对大局应该也不会有多少的影响。”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帮他把身份压住,然后再抽丝剥茧,慢慢去调查当年的牛虎铜案……” 张启凌就算做梦也不会猜到。 这三个人居然凑到了一起,隐约间好像还有种结成同盟的意思。 “你放心,张爷是我的恩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能威胁到他的安全!” 阿六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激动,身体里的血液源源不断涌入大脑,让他看上去面红耳赤。 “嘿嘿,臭小子我劝你不要大意。” “在江油关我还能帮你遮掩行踪,可一旦出了这个地方,你们想要调查牛虎铜案便难上加难了。” 耆当国出现在几人身后。 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看不透深浅。 赵暮雪却是眉头紧皱,“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张启凌,他如今已经查到了龙淮山。” “如果让他顺着这条线继续下去,恐怕迟早会接触到帝都那位,到时候……” 除了在场的三人外。 没有谁知道他们抱团在了一起。 阿六深表认同的站在了赵暮雪身边,露出了满脸的褶皱,“所以,咱们的进度要加快了。” “就算得不到牛虎铜案,也必须要把龙淮山挖出来控制在身边,他就是那个最不稳定的因素!” 月黑云淡。 晚风来急。 耆当国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娃娃们说的没错,眼下已经不能再保守了。” “张义成当年留下的底牌,也是时候一张张掀开……这救命之恩可不好还呐!” 张启凌就是做梦也不会料到。 就在他奋勇向前,不断开拓的同时。 一个又一个的人站出来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只为了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的黎明曙光…… ##第240章 胡氏兄弟!东风压西风? 翌日清晨。 并没有回到田坝村,而是就近在一家小旅馆住下。 照习惯张启凌还是早早起来打完了一套八极拳。 刚刚准备回房间去洗漱,就看见罗彩玉带着两个人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张爷,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西北双雄。” 指着身边两个表情木讷的中年男人说道,“大哥胡西风,弟弟胡东风。” 张启凌一愣。 随后眼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东风压西风,这名字也起的太随意了…… 可还不等他回答。 陈庆之便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张爷身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待的。” “这两兄弟,你确定他们有真本事?” 话音落下。 罗彩玉脸色瞬间苍白。 刚想阻拦。 却不料胡家兄弟一左一右猛的斜杀而出。 陈庆之也不是泥捏的浆糊。 冷笑一声双刀横握,大步踏出左右开弓。 随着罗彩玉的一声惊呼,三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斗成了一团。 张启凌眼前一亮。 这胡氏两兄弟个人实力看上去并不算太强,甚至连陈庆之的一半都比不上。 但两人显然是练过某种合击之术。 不仅配合默契,更是招招衔接的天衣无缝,即便是连他都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而场上的陈庆之也是暗暗心惊。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看上去稀松平常,真正交手才发现他们竟连呼吸的频率都基本一致。 此消彼长之下,隐约有将他要压制在下风的意思。 堂堂白马探花。 岂会甘心如此? 刚才大话也放出去了,自然不愿意在张爷和罗彩玉面前丢了这个人。 当下把心一横。 双眼之中的杀气渐渐凝固。 双刀轻颤,似有蜂鸣。 “不好!” “庆之动杀心了!” 张启凌见状眉头一抖。 整个人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罗彩玉也能清楚感应到陈庆之身上的气息变化。 大惊失色下,还不等她出手,张启凌便站在了三人中间。 左手抵在陈庆之胸前。 右手竟然同时挡住了胡氏兄弟的一拳一脚。 站在原地仿若不动明王。 任凭三人如何势力,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可以了,都收手吧!” 胸中气机流转。 张启凌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比武较量而已,犯不着生死相搏。” 陈庆之闻言。 不甘的收回了双刀,嘴里嘀咕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有种单挑的话,我把你们俩的脑袋一个个揪下来当夜壶,哼!” 处于某种特殊的原因。 陈庆之对西北武者一直都抱有极强的敌意。 方才要不是张启凌拦着,他还的就准备要痛下杀手了! “打你一个是我们兄弟,打你十个也依旧是我们兄弟俩,你若不服可以继续出手。” 并没有因为陈庆之的话影响到情绪。 胡西风淡淡的说道,“哪怕是换成了你们张爷和西北王联手,我们仍是如此。” 说完后他们便收回了拳脚。 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陈庆之冷冷一笑,“张爷,他们的话您也听到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西北王故意派来的奸细?” “倒不如一次解决了来到痛快……” 多余的话还没出口。 就只感觉到耳朵上传来一阵剧痛。 却是在边上实在看不下去的罗彩玉,一手揪着陈庆之的耳朵,一边恶狠狠的说道,“西北王是吧?奸细是吧?你觉得自己很能打是吧?” “老娘就站在这,有种你把我一起给打死!” 想到自己给张爷推荐人才。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这家伙打断,罗彩玉就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耳朵的手上又用力了几分。 张启凌也是在边上看得无奈。 只得苦笑着说道,“你俩打情骂俏也得分分场合,在这岂不是惹人笑话?” 打情骂俏? 陈庆之听到这三个字,身子顿时僵在原地。 罗彩玉也是当场羞红了脸。 急忙松开手,嘴上还嘀咕着强行解释,“我,我就是看不惯这家伙,算什么打情骂俏……” 懒得搭理他俩。 张启凌双手稍稍发力,便将三人各自震退了数步。 然后朝胡氏兄弟拱了拱手,“抱歉两位,让你们看笑话了。” 胡西风倒也不客气。 还礼后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们在西北曾犯了点事,被西北王追杀,是罗小姐卖了漏洞让我等离开。” “我们兄弟今天过来就是还这个人情,既然你看不上我们,这件事就到此作罢。” 说完二人转身便想要离开。 却不料陈庆之冷冷一笑道,“现在谁不知道段宏军跟我家张爷撕破了脸?” “最好收起你们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还真把所有人都给当傻子了?” 转身没好气的看了看罗彩玉。 这疯女人平日里看上去聪慧,却在关键点上犯了糊涂。 清水阁缺乏人才是事实。 但张启凌的安危仍是重中之重。 单单是西北两个字,就足以引起众人的警惕。 在他们离开镐京之前,老财就找到陈庆之,要他一定要慎重行事…… 听到这话。 胡氏兄弟停下脚步,胡西风缓缓转身说道,“我父亲死于矿难,而那个矿正是段宏军所有。” “若是天灾我们倒也忍了,可那座矿分明就是三无黑矿,我老父亲不明不白就丢了性命。” 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谈起这件事双眼之中的血丝也不似作伪。 胡东风也是将拳头捏的发白,“是我们兄弟没本事,接连三次都没能刺杀了段宏军那王八蛋,反倒是被人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 “要不是听罗小姐说你们不惧段宏军,我们今日也不会从蓉城赶来……” 听完了这番话。 张启凌眉头微皱,似有所思。 陈庆之心领神会,继续开口道,“上下两张嘴,话都是随你们说的。” “西北王跟我们确实有恩怨,但我们也不是傻子,不想让人当了枪使。” 罗彩玉站在便上张了张嘴。 解释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现在这个场合。 她保持沉默就是做好的选择。 张启凌微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淡淡的开口道,“两位别见怪,庆之说的话虽不好听,但我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确实不惧段宏军,但也不想清白无故当了冤大头不是?” ##第241章 暗流涌动!老鳖翻身! 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 清水阁确实人手奇缺,但总归是要小心谨慎的。 特别是留在身边的人,更是得精挑细选。 “张爷考虑的有有道理,我们兄弟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今日到来就只是想还罗小姐一个人情罢了。” 胡西风说完,朝着罗彩玉拱拱手。 随后转身便跟胡东风两人一起离开了旅店。 对此。 张启凌并没有开口挽留。 罗彩玉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的话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张启凌笑着上前解释道,“罗小姐,不是我信不过你,其实西北双雄的名头我也是听过。” “但眼下我们跟西北王的恩怨一直都没有解决,贸然把人收留在身边绝非明智之举。” 没有半点客套和隐瞒。 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和顾虑。 这反倒是让罗彩玉心头一松,明白是她太急功近利,想要在张启凌面前表现了。 陈庆之站出来适时地岔开话题,“张爷,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耆当国那估计是套不出有用的东西了,镐京还有不少事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 清水阁现在不少事业都是刚刚上马。 所有人都忙的连轴转。 最关键的是跟西北风交接,许多事情都需要他和罗彩玉出面才行。 张启凌闻言点了点头。 目光却笔直的看向旅馆外。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在这不大的武都镇上,隐瞒着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庆之,稍后我给你一份名单,你安排下面的人去调查清楚他们的现状。” 在充满了迷雾的黑暗中,张启凌隐约抓住了点什么,声音低沉的说道,“尽快给我回复!” “另外,通知谢三哥多派出点兄弟来江油关,所有下九流的场子都必须要有我们的人。” 陈庆之不明所以。 但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张启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刚刚一接通,对面立刻传来了来才低沉的声音,“张爷,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张启凌眉头微微皱起,“只有罗小姐跟庆之在我身边,有什么话你直接说。” 以老财的性格,向来不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难不成是镐京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不等他多做思量,话筒里便传来的声音更加低沉,“张爷,我们在蓉城的兄弟,有人看见了沈总跟盗门的人接触……” 话不用说完。 张启凌便感到一阵背心发凉。 沈琦在跟盗门的人接触? 可在此之前并没有跟他通过风。 要知道现在寻找龙淮山唯一的线索就是盗门,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他不知道的隐秘? 强行将心头的惊疑压下,张启凌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件事不要声张,也不要打草惊蛇,就当不知道明白吗?” “我会找时间去一趟蓉城,找沈总问个清楚。” 他跟沈琦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知无不言。 特别是在经历过赵长天的事件后,他甚至是对沈琦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实在想不通,对方有什么理由背叛自己…… 老财也知道这件事的轻重缓急。 答应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陈庆之双眉紧皱的问道,“张爷,我们现在是要去蓉城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袍哥如今虽是早已辉煌不再。 但遗留下来,没有跟张启凌前往镐京的不在少数。 眼下赵家同样日薄西山,留给他们的空间比上赵长天时期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按理说偶然发现这件事也不算是稀奇。 但罗彩玉撇了撇嘴,“张爷,这件事我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对于沈总这段时间我也听你们说了不少,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个大意的人,怎么会轻易留下这种把柄?” 张启凌闻言。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说道,“那照你的意思,沈琦这么做是别有用心?” 罗彩玉思索片刻。 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我判断就算她有另外的想法,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她的话让张启凌瞬间脑海中一片清明。 随即放声大笑。 用力的拍了拍她肩膀,“你说的没错,幸好有你提醒,要不然我差点就着了道!” 说完转身看向身边满脸茫然的陈庆之,“让谢三哥尽快派人过来,重点是跟着耆当国,无论他发没发现都无所谓。” 后者不解的点了点头。 还是忍不住问道,“张爷,那我们还去蓉城吗?” 张启凌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片刻消退,“去!肯定要去!这趟蓉城说不定我们会有意外惊喜!” …… 刚刚吃过了午饭。 张启凌一行人便乘车离开了武都镇。 在街道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阿六如释重负的长叹了口气,“想要瞒过张爷还真不容易,接下来咱们的事恐怕得加快进度了!” 赵暮雪望着渐行渐远的汽车。 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晦涩难明的光亮,“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去田坝村。” “牛虎铜案的秘密和线索,应该就被张半村藏在那里,趁着还没被人发觉。” 这段时间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 许多但年的往事都被一点点挖了出来,而最让赵暮雪心惊胆颤的还是牛虎铜案! 如今只不过是被发掘了冰山一角,就足以令她寝食难安了…… “最近这几天,镇子上的生面孔每天都在增加。” “天南海北的口音都有,我估摸着八成都是冲着张义成墓来的。” 耆当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以张启凌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蓉城也好镐京也罢,许多隐藏的势力都在暗流涌动,当年勋贵血染帝都影响到的可不仅仅只是北方! “张爷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阿六双眼寒光闪烁。 双拳紧紧的攥在一起,“耆老,江油关是您的地盘,张爷不在有些底牌也该亮出来了!” 耆当国掏出旱烟点燃后,吧嗒吧嗒的就抽了起来。 良久后他才招了招手。 不远处的中年人随即凑到了面前。 耆当国蹲在地上,声音低沉的说道,“吩咐下去,今天开始清场,有些人可以让他们出局了!” 藏在水底的千年王八翻身。 不是江河动荡,便是船毁人亡…… ##第242章 发现端倪!澹台豺舅的葬礼! “把兄弟派到江油关去?” 坐镇镐京的谢眼镜,接到了陈庆之的电话后不由大吃了一惊,“张爷还有多余的吩咐吗?” 清水阁众人都知道。 张启凌出身江油关,但突然发出这种命令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耆当国这个人你知道吗?” 陈庆之声音略有沙哑,“江油关的老辈袍哥舵把子,让咱们的兄弟盯紧了他。” 耆当国? 耆老? 谢眼镜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他也是蓉城袍哥的老辈子了,自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当初在袍哥即将走向没落之前,就是耆当国和另外的几个舵把子,硬生生的挽回了颓势。 让袍哥这个词又续命了好几年,这才有了后来张启凌的强势崛起。 难不成这老头跟张爷起了冲突? 想到这,他不由的说道,“探花哥,要不你跟张爷再解释解释,这位身份特殊,咱们能不动他别动他了吧?” 毕竟是金盆洗手已久。 按照江湖规矩,钱不进院门,祸不及家人…… “别胡思乱想了,张爷没有想要动他的意思。” 陈庆之无语的说道,“耆当国或许跟阿六的失踪有关系,你明白了吗?” “你坐镇镐京不要动,保护好清水阁的安全,派下面得力的人过来就行。” 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谢眼镜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件事居然会联系到一起。 要是自己耽误了张爷的大事,那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急忙点头回道,“明白了,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 挂断了电话后。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快步走出了房门开始调遣自己最亲信的人前往江油关…… 另一边。 把车停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边上。 陈庆之走上前说道,“张爷,事情办妥了,谢三哥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 张启凌闻言点点头。 下车后,望着远处的田野,良久后才开口道,“庆之,这件事你费心亲自去跟。” “下面的人我担心做事没轻重,不管怎么说耆老都是前辈,不要因为我们的事伤了和气。” 袍哥人家最讲究的便是忠义礼智信。 要是断了这个传承。 袍哥的根也就算是绝了。 陈庆之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明白了张启凌的意思。 沉声应道,“没问题张爷,您放心,我知道轻重,只是……” 他的话没说完。 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罗彩玉。 后者直接炸锅,指着他的鼻子便怒骂道,“王八蛋你什么意思?” “老娘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张爷受半点伤害!” 陈庆之果断闭嘴。 跟这疯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张启凌也是满脸苦笑,“你就安心的去做事好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更何况罗小姐也不是等闲之辈,人家彩旗也是能人辈出。” 陈庆之沉默。 这话没法,也不敢接。 恨恨的又剜了他一眼,罗彩玉这才走到张启凌身边说道,“张爷,要不还是从镐京再调一批人过来,专门护卫你的安全好了。” “不管怎么说,您现在的安危都关系到清水阁的未来,可不敢在这件事上马虎大意!” 别人不能说。 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 凭她一个人不可能把张启凌保护得十全十美。 再加上她身份特殊。 万一真出了事情,即便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张启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目光逐渐凝重,“不用调人,段宏军如今虎视眈眈,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再加上东来他们的压力已是极大,没必要再让他们为我担心,一切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好了。” 随着势力的快速扩张。 弊端此时便毫无保留的彰显了出来。 罗彩玉犹不死心。 还想要再多劝说几句。 却被陈庆之一把摁在肩膀上,然后朝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张爷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没必要再继续纠缠。 望着远处生机盎然的田野,张启凌一时间内心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却最终被他强行压下。 也许时间很快就能证明他的想法…… 另一边。 镐京,无问斋。 经过了前段时间的动荡,段宏军凭借他强大的个人魅力,没用多久便将一切反对的声音压制了下来。 “王爷,澹台先生的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要过去参加吗?”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站在小院中毕恭毕敬的说道,“不少老兄弟都从外地赶来了。” 段宏军缓缓站起身。 轻轻拍了拍这老者的肩膀,“侯哥难为你了,要不是澹台意外离开,我也不会惊动你们这些老伙计。” 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 脸上满是说不出的苦涩,“王爷,您说这些可就折煞我们这把老骨头了。” “我们劝过澹台很多次,但那老东西没有一次听过我们的话,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他自己的选择,想来就算是在黄泉路上应该没有抱怨好讲。” 对于澹台豺舅。 老一辈跟在西北王身边的人都知道。 他把下半生的所有心血都放在了段迎花的身上,不料这丫头却选了个没人看好的丈夫。 “也罢,不说这些没用的了。” 无力的摆了摆手,段宏军神色黯然,“咱们就一起去送澹台最后一程吧!” “也不辜负我等相识相知一场……” 往事种种还在眼前回荡。 可熟悉的人已经遥不可及。 即便是西北王这样的一世枭雄,想到此时也难免伤神,眉宇间尽是落寞。 可就在此刻。 一个属下略显慌张的跑了进来,“王爷,清水阁那边的动作我们查清楚了。” “张启凌带着人好像回乡去了,具体原因我们摊子的身份不够接触不到。” 眉头紧紧皱起。 在院中踱步了好几圈,段宏军挥手让属下离开。 然后才喃喃自语道,“在跟我交接的节骨眼上居然离开了镐京,姓张的这小子难不成是查到了什么?” 那老者适时地上前问道,“王爷,你嘴里的说的这小子,难不成就是最近窜起来的那个袍哥舵把子?” 瞳孔间的暴虐一闪即逝,“澹台老东西的死,就是因为这小子吧?” ##第243章 沈琦的苦衷!赵庆披麻戴孝? 沈琦这两天很郁闷。 不是因为工作,而是那位张爷自打从江油关回来,便每日都会以各种名义黏在她身边。 饶是她心态极好也架不住这样的攻势。 最近公司里已经开始有人传起了小话,说是这位名声显赫的张爷正在追求自己…… 18:21 又到了每天下班的时间。 望着办公室门外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沈琦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就因为这件事。 她还专门给赵暮雪打去了电话解释。 对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还是听出了话里话外的些许古怪。 对此她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下班了?” “关于镐京的房地产投资,我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你,要不抽空聊聊?” 可就在她稍稍放松了一点的时候。 张启凌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沈琦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摔倒在地,当下满脸无奈的转身,“大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吧?” “你要在这么玩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听到这话。 张启凌微微一笑也不介意。 只是耸了耸肩道,“沈总,我这是在虚心请教,您好歹也给我指条明路吧?” 沈琦的眼皮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请教怎么做生意? 哪怕是在微末之际,他也从来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这家伙的话显然是别有所指。 莫不是他觉察到了什么端倪? 当这个想法涌现。 沈琦就再也淡定不了了,半晌后才试探性的开口道,“你可是堂堂袍哥舵把子,跟我家老爷子平起平坐的人,我能给你指什么明路?” 张启凌无所谓的笑笑,“沈总,以咱俩的关系这些事你也不应该瞒着我吧?” “如果你有难言之隐的话,我不介意换个话题……赵暮雪,她到底去哪了?” 话音落下。 张启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满目精光,透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果然! 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沈琦的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仍是平静的回答道,“她替我去办点事,难不成我的秘书出差还要跟张爷您交代?” 张启凌眉头微皱,“在赵暮雪这里,我对你都是赶集,哪敢要什么交代?” “只不过有些事你我都知道碰不得,我真的不想让身边的人沾染上危险。” 极尽可能的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沈总,我这些天缠着你不为别的,就想要你一句话。” 沈琦的呼吸慢慢变得粗重。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张启凌看出了破绽。 无奈之下,也只得反问道,“你想要我什么话?” 张启凌步步紧逼,“如果你说一句赵暮雪现在没有任何危险,我二话不说马上转身就走!” 沈琦张了张嘴。 话到了嘴边仍旧没能说的出口。 沉默了良久后,她才艰难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是你想跟赵暮雪通话,大可自己给她打电话,你们两人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我身上!” 硬着头皮说完。 她只听见张启凌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叹息。 随后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直接转身,一言不发的坐回到不远处的车上,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莫名的一阵心痛袭来。 让沈琦连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 但事情的真相她不能说,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坐在车里的张启凌。 他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在老爷子培养下,他的感知力远超常人。 不少真相已然有了预感。 “张爷,沈总那边还是没有给您透露消息吗?” 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罗彩玉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或许她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感觉到胸口有种难言的堵塞。 张启凌缓了好半天,“如果不是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离开?” “她今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我心里的想法。” 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的压在心头。 让他产生了一种窒息般的恍惚…… 与此同时。 远在数百公里外镐京。 澹台豺舅的葬礼可谓是风光无两。 段宏军不惜重金的大操大办,着实震惊了整座镐京城。 就算普通百姓家都知道。 城里有一位大人物去世,在出殡那天浩浩荡荡的车队前,还有官方的车驾开路。 那场面要有多震撼就有多震撼。 以至于不少人即便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引得旁人羡慕不已。 “澹台这辈子无儿无女,让小花跟赵庆在他坟前守够了半旬时间才可以离开。” 拖着有些疲乏的身子。 段宏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沉声对属下说道,“顺带让他俩多照顾一下那些叔父,不允许有半点怠慢知道吗?” 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气。 以她那炎凉的性格,恐怕就连澹台豺舅都没被她真正放在心上。 却不料那属下低头汇报道,“赵,赵庆他一早就带了大小姐住了过去。” “而且,而且他还披麻戴孝,一直跪在澹台先生的墓前,到现在都还没起来。” 听到这话。 段宏军也是诧异不已。 下意识的问道,“葬礼都过去了三天时间,他一直跪在那里没起来过?” 属下急忙点头回答,“除了吃饭和上厕所,确实一直都没有起来,不少兄弟都看在了眼里。” 冷冷的嗤笑了两声。 段宏军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原来我一直都看轻了这小子!” 在他的眼中。 赵庆的这番作为并不算有多高明,甚至是低劣。 可整整三天三夜。 哪怕是真的在做给旁人看,这种毅力也是超出了段宏军之前的预料。 端起桌上的浓茶大口喝下。 苦涩的味道让这位西北王强提起了几分精神。 哪怕是他这样的强大武者,也仍是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过度的劳累让他难免力有不逮。 沉思了许久后,段宏军幽幽开口说道,“派人一直盯着他,如果他真能做到在坟前守孝七天七夜,就让他顶上吴斯乾的位置。” “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第244章 赵庆相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赵庆披麻戴孝的事,很快就在镐京的上层圈子里传开了,清水阁众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这日清晨。 好不容易抽出了一点时间的孙东来,顶着双硕大的黑眼圈正埋头干饭。 对于西北的吃食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胡辣汤。 羊肉泡馍。 水盆羊肉。 这些东西平时偶尔吃上一点还好,但真让他天天都吃这些,只感觉全身都不得劲。 还是陈母做的饺子对胃口,一顿更比三顿强…… “嘿嘿,要我说,那姓赵的家伙就是在做戏,想要收买人心,真当西北王是傻子?” 就在这时,钱胖子跟老财两人边说边笑的走了过来,“咱们就放心大胆的看戏,这瓜保熟!” 老财满脸坏笑,“我昨天可是给澹台老狗送去了花圈,别的不敢说,就是那俩纸人绝对能恶心他们半天的。” 对于这两个家伙。 孙东来实在是无力吐槽。 沆瀣一气。 蛇鼠一窝。 对西北王而言,当他俩聚在一起,简直就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偏偏还不给你留下发作的把柄。 那俩纸人孙东来曾经远远的看过一眼,分明就是按照香江某位影星来做的。 三围爆炸火辣不说。 关键还给人家穿了一身低胸的比基尼。 说是澹台豺舅一生孑然,死了总得有几个辣妞儿相伴,在下面也能留下点生命的种子不是? 不动声色的把最后几个饺子快速吃完。 孙东来这才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你们俩最近出门小心点,要不就多带几个兄弟。” “我怕你们一不小心就让人给套了麻袋。” 足足两斤猪肉白菜馅的水饺。 一整天都不会对任何食物再有丁点的兴趣。 听到他的话。 钱胖子跟老财相互对视一眼。 前者挤眉弄眼的笑道,“东来哥,瞧你这话说的,最近这段时间我跟老财就没打算出门。” “难道你没注意到,我每天最大的乐子就是坐在店门口,跟对面的无问斋大眼瞪小眼。” 老财点点头。 在边上紧跟着补充道,“如果不是怕张爷生气,我都想要拉个横幅挂在店门前。” 孙东来一愣,打了个饱嗝下意识的问道,“你想要挂什么横幅?” 老财大大咧咧坐在他身边。 舒服的翘起二郎腿,狭长的眼睛都续成了一条线,“段郎妙计安天,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阵过堂风吹过。 孙东来忍不住浑身一阵恶寒。 幽幽的看着两人说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安全活到今天,还没被人给打死……” 随即转念想到个事情,正色道,“关于赵庆,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密切关注一下,他毕竟跟张爷达成了交易,我猜段宏军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说到这件事。 老财也是皱了皱眉,“张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对面无问斋这几天的动作很大。” 玩归玩闹归闹。 正经事却是不敢有一丝松懈。 对于清水阁而言,现在的西北王依旧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特别是在来到了镐京之后。 段宏军麾下的势力就仿佛是潜龙脱困,大有一飞冲天之势。 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谨慎。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小玉突然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老财,我刚才陪陈阿姨出门买菜,有人莫名其妙的给我塞了一张纸条。” 三人闻言心中一惊。 急忙凑上前去。 只见纸条上潦草的写了一行字,“晚三时,霸陵墓!” 孙东来心头一颤。 转身看向老财,“澹台豺舅是不是就葬在霸陵?” 不等他答话。 钱胖子便抢答道,“没错,就是在霸陵!” “我听人说那条老狗在生前就布置好了墓地,我听说好像就是在霸陵公墓。” 霸陵。 又称凤凰嘴。 乃是西汉孝文帝和窦太后的合葬陵。 澹台豺舅在许多年前就看好了这里的风水,死后下葬段宏军也自然要满足他的这个要求。 老财从小玉手上接过那张纸条。 自顾的喃喃说道,“老狗的头七还没过,看来是那位西北王开始有动作,让赵庆坐不住了!” 孙东来眉头紧皱,“这件事必须得尽快通知张爷,现在谁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个局?” “万一赵庆和段宏军合谋,给我们来上一出瓮中捉鳖,到时候咱们就成了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听完了他的话。 却不料老财缓缓摇了摇头,“这件事暂时不用通知张爷,今晚多带点兄弟,我跟谢三哥去会会这位西北王的上门女婿。” 孙东来闻言立刻起身反对,“不行!现在探花哥和张爷都不在,你和谢三哥去太危险了!” “如果西北王趁机发难,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没有张启凌和陈庆之这两个绝对武力的保证,他不能让清水阁暴露在危险中。 老财也跟着他站起来。 脸上的戏谑褪去,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这是个局的话,最大的威胁就在澹台老狗这个点,他虽然死了但仍有利用价值。” “只要张爷不出面,任何脏水都泼不到他的身上,更何况赵庆跟张爷有共同利益,短时间内也未必会真的撕破脸。” 狭长的眼中精光四射。 直到这一刻,孙东来才突然发现,这位诫命榜眼就好像是换了个人。 没有了那股猥琐的气质,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钱胖子坐在椅子上,自顾的说道,“那天我跟曹渠聊天的时候,遇到了几个生面孔。”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认出了身份,曹渠和郑子君那边也缓过了口气,在大局上至少我们还能把持的住,不怕无问斋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随着跟西北王的交锋渐深。 他和孙东来的身份也慢慢浮出水面,被人查出了不少蛛丝马迹。 同时面对帝都钱、孙两家。 强如西北王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这艘船是否能经得住狂风骤雨。 钱大钧冷笑着拍了拍桌子,“老财,你只管跟谢三哥放心大胆的去。” “我倒想看看段宏军这家人有几个胆子?张爷在还好,如今咱们可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第245章 相互试探!老财的锋芒! 给澹台豺舅披麻戴孝。 这件事对于赵庆而言大概算是半真半假。 老人不惜用自己的命做了个局,甚至把西北王都给算计了进去。 不仅救了他的命,更是给他跟张启凌之间搭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 虽然只是一座独木桥。 但赵庆根本就不在乎。 只要能度过眼前的难关,未来他有一百种办法能再次站稳脚。 而他的这番举动,也被西北王的诸多手下看在眼里,一时间大家也都议论纷纷。 是夜。 月黑风高。 霸陵公墓除了星星点点的一些灯火外。 基本上伸手不见五指。 依旧披麻戴孝的跪在澹台豺舅墓前。 段迎花也是手持蜡烛陪在旁边。 “你家张爷果然是去了江油关吗?” 此刻赵庆的声音听上去干枯沙哑。 看着眼前的老财,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只是你来的话,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老财也不在意。 只是轻蔑的笑了几声,“难不成你以为在西北王手上躲过一劫,就可以跟我家张爷平起平坐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用正眼看过赵庆。 跟绝大多数人一样。 老财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吃软饭的家伙。 要不是澹台老狗临死布局。 他现在的坟头草也应该开始发芽了。 段迎花闻言暴怒,冷冷的看着老财道,“张启凌不在,你算什么东西?” 以她的性子原本还想要不依不饶。 但很快就被赵庆拦住,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是什么身份不用你来提醒……” “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做清水阁的主,那接下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讲给你听。” 一阵晚风来急。 张发财眉头微微皱了皱。 赵庆这话摆明是在给他下套子。 试问清水阁除了张爷之外,谁敢说自己能做主? 当下不屑的笑道,“澹台老狗用命就换回你这么个玩意?” 赤果果的目光又在段迎花身上扫过,“西北王可真是后继有人,我在这里提前恭喜了。” 段迎花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抬手就把蜡烛朝老财猛的扔了过来。 后者只是稍稍偏了偏脑袋,火星连他的衣角没有碰到。 扶着墓碑缓缓站起了身。 赵庆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喜怒,“好了小花,诫命榜眼就是在故意激怒你。” “和他置气你便落了下乘。” 漆黑的墓地。 他的眼睛却是闪烁着灼灼精光。 老财不无意外的歪了歪脑袋。 事实正如赵庆所说,他的确是在故意想要激怒两人,从而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看不起归看不起。 该用的手段一个也不能落下。 目光从老财的身上一掠而过,赵庆淡淡的说道,“如果没事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下次记得让张启凌来跟我谈,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就留下陪澹台老爷子吧!” 也是直到这刻老财才发现。 自己居然在赵庆的身上挖不出丝毫端倪。 神情内敛。 无悲无喜。 这种家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倒是谢眼镜,根本没有半点惯着他的意思,“小子,说大话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我想段宏军应该不介意给自己换个新女婿。” 说完。 杀气腾腾的从腰间取下甩棍。 目光不善的紧紧盯着他。 赵庆转过身,双眼笔直的和谢眼镜对视在一起。 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当没听见你刚才说的话……” “但如果还有下次,我会亲自割下你的舌头!” 面对这种威胁的话。 谢眼镜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下一秒。 他手上的甩棍仿佛撕裂了夜空。 呼啸着砸在了赵庆的肩头。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在谢眼镜的这一击之下,赵庆不仅没有丝毫后退,反倒是面目狰狞的笑了起来,“一条胳膊算什么?你有种直接要了我的命啊!” 老财和谢眼镜同时差距到了一丝诡异。 这个赵庆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个公墓突然四面八方都亮起了手电的光芒。 影影绰绰中。 至少不下两三百人,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本来这个局是给那些老家伙看的。” “想不到你们却不知死活的钻了进来,咱们国家有句老话说的好……” 赵庆扶住手上的胳膊。 用力的往回一按,只听咔嚓一声便将脱臼的地方接了回去,“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暗夜中。 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如同草原上饿极的土狼,正要将眼前的猎物包围撕碎。 活动了下浑身筋骨。 谢眼镜咧嘴冷笑,“小子,你吓唬我啊?” 随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用他多说话。 公墓外顿时亮起了几道刺眼的光芒,笔直的射了进来。 比人多,谢眼镜还从来没怕过谁! 可赵庆却不以为然,语气听上去波澜不惊,“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次共计带了五十多个人。” “谁给你的自信,能在我的地盘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呢?” 澹台豺舅在西北王身边经营了几十年。 给赵庆和段迎花留下的遗产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顷刻间。 整个霸陵公墓灯火全亮。 将所有的黑暗悉数驱散。 放眼望去。 密密麻麻居然全都是人! 这一幕属实让老财和谢眼镜都同时大吃一惊。 赵庆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本来我是不想跟张启凌现在撕破脸的,毕竟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底牌。” “可你们真的不应该在这时来挑衅,为了不让人心散掉,也只好拿你们来开刀了!” 对此。 老财长长的叹了口气。 颇感意外的说道,“想不到这次还真让钱胖子猜中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当刺耳的警铃划破夜空。 赵庆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谢眼镜缓缓踱步上前,“跟我家张爷比底蕴,把你那便宜老丈人请出来还差不多。” “如果想要合作,就最好把招子放亮点,这次只是算给你一点小小的警告。” 今晚这遭。 不过是双方的互探虚实。 跟清水阁众人相比,赵庆显然没有老财这样老谋深算。 一步踏空步步空…… ##第246章 郑子强现身?惆怅的沈琦 还远在蓉城的张启凌,在听闻了这个消息后,也不禁哑然失笑。 在得到了澹台豺舅的遗泽后。 赵庆显然是有点飘了。 在明知自己不在镐京的情况下,居然生出了胆子去试探清水阁的虚实。 老财他们又岂会惯着这小子? “张爷,他不是跟您达成了联盟吗?” “现在做出这种举动,是不是就有点失智了?” 罗彩玉在边上很是不解的问道,“没有您的支持,他拿什么去对抗西北王?” 张启凌轻轻一笑。 摇着头说道,“自古人心思变,他这不是摆明了想做墙头草,在我跟段宏军之间两头逢源。” 赵庆的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他? 澹台豺舅的死或许会个这家伙带来一定的冲击,但人性至此,亘古难变。 人心不足蛇吞象! 听到这。 罗彩玉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鄙夷,“摇摆不定,左右逢源,这种人到头来就只会是一场空。” 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她脸上的神色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张启凌一眼扫过,无奈的摇了摇头,很快将话题岔开,“江油关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让庆之一个人过去,我着实还有点不太放心。” 在耆当国身上必然还隐藏着太多秘密。 特别是不久前跟沈琦摊牌之后。 张启凌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人一定是在谋划些什么,甚至极大概率牵扯到了赵暮雪! 罗彩玉想了想,如实答道,“江油关那边,我们的人并没有发现耆老。” “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陈庆之找了好几天也没任何线索,倒是有点意外惊喜。” 张启凌不明所以。 罗彩玉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道,“前段时间张爷您不是在找郑子强的下落吗?” “陈庆之在江油关发现了不少贵城口音的家伙,如果我没猜错,那家伙肯定就藏在那里!” 在外人看来。 西南三省的方言都差不太多。 反正都是属于那种在能听懂和不懂的边缘徘徊。 可真正的本地人都很清楚,一地一音,音音不同。 而张启凌听到这个消息,也顿时来了兴趣,“按理说郑子强不是应该被西北王藏起来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江油关?” 他离开镐京的消息根本不可能瞒过段宏军。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罗彩玉耸了耸肩,“这我也猜不透,反正我感觉这不一定是西北王的意思。” “很有可能是这家伙自作主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压根就不是段宏军的做事风格。 他绝对不可能放出郑子强,让他来牵制张启凌。 这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 张启凌眉头紧皱的思索了好半晌,这才开口道,“你准备一下,今晚咱们再去一趟江油关。” “记得不要对外声张,任何人都不要透露风声,我倒想要看看这场好戏都会有哪些人来唱?” 双目之中寒光暴涨。 这种一直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人都不会喜欢。 张启凌有好几次。 险些就要按耐不住,找孙东来和钱大钧问个明白,帝都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罗彩玉眼前一亮。 张爷沉寂了这么久,总算是打算出手了。 当即有些雀跃的问道,“可是沈总那边,咱们好像不太容易瞒过她的眼线……” 张启凌摆了摆手,“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去处理好。” “除了沈琦之外,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21:21 结束了跟赵暮雪的通话。 沈琦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江油关那边的事态发展并不算顺利,饶是耆当国准备了大半辈子,也同样还是在张家老爷子手上吃了瘪。 他们几乎是把田坝村给翻了个遍。 但仍旧没找到能证明想要的东西。 而张启凌这边也明显是产生了疑心,那个调虎离山之计并没有多高明。 被看穿也是在情理之中。 于是。 如今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沈琦的身上。 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稳住张启凌…… “该死!” “撒一个谎就需要千百个谎言去弥补,我怎么会把自己搞到了这步田地?” 快要炸裂的太阳穴。 让沈琦根本就没有半点睡意。 手里端着杯红酒,自顾的走到窗前,望着整座城市的灯火辉煌。 也就只有这样。 才会让她稍稍平静下来。 虽然当年的事情还有许多疑惑跟说不通的地方,但帝都那位却是实打实的犯下了诸多罪孽。 否则张义成也不至于被人追杀。 最终在江油关隐姓埋名。 沈琦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让张启凌知道了这件事,将会发生怎样不可控的后果。 以这家伙的性格。 只怕是要把天都给掀翻了吧? 越想到深处就越感觉头痛欲裂。 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做的究竟对不对,有的只是一步步无奈的选择…… 就在她逐渐陷入沉思之际。 屋外突然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打开一看。 却是张启凌正站在这里。 脸上的意外一闪而逝,沈琦故作镇定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跑我这来做什么?” “让外人看到了,可就真解释不清楚了。” 孤男寡女。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深夜私会,惹人遐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张启凌只是笑笑,丝毫也不在意,“这世上能让沈总在意的人和事可不多。” “看起来我算是一个,当真是荣幸之至。” 听到这话。 沈琦顿时翻了个白眼。 要是她不明白张启凌此来的目的,那才是见了鬼,“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好了,跟我不必弯弯绕绕。” 后者摊了摊手,“我早就明说了,是你在跟我弯弯绕绕的好吗?” 在心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沈琦在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好吧,我承认是故意放出消息引你来的蓉城。”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离开镐京太久了,跟西北王的那些糟心事就真的不管不顾?” 蹩脚的理由。 惹得张启凌一阵轻笑。 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话说出口,你自己相信吗?” 沈琦:…… 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有一种想要打死这家伙的冲动! 【大佬们别在抱怨更新慢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这本书不知道被投诉了多少次,有些地方确实有点擦边,天天被审核卡的死死的,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莫得了……哭!】 ##第247章 镐京出事!张启凌的纠结! 自从经商以来,沈家的门风和规矩一直都很严。 能以旁系的身份位居高位。 在几代人里都属于凤毛麟角。 沈琦做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仅仅只是和张启凌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她的能力和手段。 特别是像今天这样,感觉到身不由己的情况,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再发生过了。 当下眉头一皱。 不无挑衅的看向张启凌,“我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信不信的?” “倒是你,爱信不信!” 横竖是最近被他纠缠的心烦了。 加上压力实在是太大,沈琦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了好气。 张启凌被她反问的一愣。 脑海中却莫名闪过了赵暮雪倔强的表情。 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只得举双手投向,“好吧,你赢了,我无话可说。” 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摊了摊手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找龙淮山的下落,不介意透露点什么消息吧?” 沈琦被问的头大如斗。 索性破罐子破摔,“我都说了是故意引你来蓉城,什么龙淮山我听都没听过。” 见过耍无赖的。 还真没见过沈琦这样无赖的样子。 张启凌被她气得笑出了声,“感情你火急火燎的把我弄回来,就想让我回镐京去?” 沈琦想也没想,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然呢?” “当初是谁跟我说想要摆脱沈家的财力束缚?是谁跟我说想要在西北大展拳脚?” 终于见识到了女人蛮不讲理时的态度。 明明是理亏。 非但在气势上半点不输,反倒是咄咄逼人,好像她才站在了制高点上。 一时间。 让张启凌不由的生出种是不是自己误会的念头。 “话都是我说的没错。” “但这就是你玩儿我的理由?” 哭笑不得的看着沈琦。 被人反客为主,他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琦被他这模样逗得忍不住莞尔一笑。 难得的卸下了干练,打趣道,“呵呵,堂堂炮哥舵把子,连西北王都能强压一头的猛人,我可不敢玩你……” 这话出口。 立刻被张启凌抓到了把柄。 皮笑肉不笑的反击道,“我有今天还不都是仰仗沈总你吗?” “没有你当初的指点,哪有我今天?” 说完。 似笑非笑的朝她看了过去。 沈琦顿时语塞,很是幽怨的说道,“我的张爷,你得搞清楚镐京现在才是你的重中之重。” “多的不说,就算段宏军没给你下套,那个赵庆也不是等闲之辈,迟早会闹出幺蛾子来的。” 如今的大西北。 随着段宏军出走镐京,张启凌强势接盘他的诸多企业,整个商界都开始了风云变幻。 更何况还有赵庆这样的人。 隐藏在暗处,随时都想要搅风搅雨。 而张启凌听罢,面上也是不由微微变色。 沈琦或许还不知道。 就在昨晚。 老财,谢眼镜和钱胖子,联手赵庆给他上演了一出无比精彩的大戏。 要不是钱胖子提前跟曹渠打好了关系。 说不定清水阁还真会在赵庆那栽了。 沈琦的眼力何等敏锐。 饶是张启凌异色一闪即逝,但还是被她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破绽。 不过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 反倒是把话题一转道,“所以,我还是劝你早点回镐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江山,可别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启凌的心中警兆顿生。 沈琦不会无的放矢。 虽然这回忽悠了他一次,但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信任。 想到这。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正色道,“牛虎铜案也好,龙淮山也罢,都是我必须要追下去的线索。” “阿六如今还生死不明,赵暮雪又被纠缠了进去,我如何能安心回到镐京?” 直接把话题挑明。 换来的却是沈琦的摇头。 在沉默了良久后,她才缓缓开口道,“这些事我的确没有接触,但我明白无论赵暮雪也好,还是断指阿六,他们肯定都不会害你。” 话至此处,沈琦稍稍顿了顿,“或许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为你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相当的代价。 这五个字落在张启凌的耳中,就像是有一并剔骨刀在剜心割肉。 对待外人他可以不择手段。 可他却见不得自己人有一丝半毫的伤害。 更何况是因为他的原因。 起身走到窗前。 张启凌背对着沈琦,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 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沈琦的住处离开已经是夜里将近凌晨一点。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 张启凌承诺会在最近返回镐京。 沈琦也同样敏锐的发觉,一直以来都护在他身边的陈庆之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谈不上各怀心思。 但他们两人也确实都抱着各自的想法。 只身走出了小区外。 罗彩玉在这已然等候了多时。 坐上了后排,张启凌吐出口浊气,“走吧,出发去江油关,如果有机会便将这些事一并了结了!” 罗彩玉点点头。 可就在她即将发动汽车的时候,电话突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看清楚上面备注的名字后,立刻就选择了接通。 话还没说上几句。 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极为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 通过后视镜,张启凌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常,“是谁打来的电话?” 沈琦的忠告还在心头回荡。 此刻也难免有些紧张。 又说了几句,罗彩玉在挂断电话后调整了下呼吸节奏,“张爷,镐京那边出事了。” “西,段宏军在几家企业的人事变动上动了手脚,特别是西北矿业,转给我们的时候身上居然背了三千多万的债务!” 汇报完。 就连她自己没忍住都倒吸了口凉气。 如今清水阁摊子铺开太大,在资金方面好多地方都捉襟见肘。 要不是有孙东来这个缝补匠,他们根本就支撑不到现在,三千多万的债务实在是有些惊人。 张启凌面色阴沉。 在他即将出发江油关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爆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情,难道真的就只是巧合? 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回头望向沈琦家。 复杂的情绪在张启凌的心头不断纠缠…… ##第248章 一动不如一静?清水阁的困境! “张爷,我们现在还要去江油关吗?” 满脸担忧的看向张启凌。 罗彩玉很清楚这笔债务对清水阁来说有多离谱。 但他们都不是傻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显然是有人想强逼着张启凌返回镐京。 而出卖他们行程的人,嫌疑最大的便是沈琦…… 沉默了良久。 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 张启凌坐上车,沉声道,“不去江油关了回镐京,段宏军应该可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眼眸里闪烁的光点晦涩难明。 对他而言。 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些纷纷扰扰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如同蛛网,一丝一丝一层一层,不断的叠加起来,把他包裹其中。 仿佛无根的浮萍。 投身在碧波汪洋,把他推到未知的远方。 一个无比决绝的念头随即诞生。 在张启凌心中来回荡漾…… 另一边。 镐京无问斋。 “谁能告诉我,这个昊东实业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坐在书房里。 段宏军满脸阴沉的看着面前这群下属,“不会是敌人都打到家门口,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吧?” 经过跟清水阁的来回谈判。 就在不久前才双方才终于达成了一致。 可还不等他们完成交接,那些产业便在一夜之间易主,手段更是快准狠。 在签署了合同的情况下。 清水阁莫名其妙的就背上了三千万的债务。 听到这个消息。 段宏军当场就排碎了一张书桌。 现在他正处在高速发展的阶段,跟张启凌撕破脸是一件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闹出了这种事。 清水阁众人又岂会相信他的解释? “王爷,这昊东实业真的就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原来我们都不清楚,在公司里居然被人安插了这么多暗子,就连高层都超过了七成!” 一个属下哭丧着脸解释道,“我调动了所有关系,但到现在也没有个答案……” 段宏军的脸色无比阴沉。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就闪过了赵庆的影子。 可很快就又被打消。 不管从能力或者实力哪方面来看,他都不具备这种手段。 就算他背后站着澹台豺舅。 段宏军也不认为他能做到这一步。 当下嗓音低沉的说道,“继续去查,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三天内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在做局。” 可怕的杀意缓缓在书房内弥漫。 所有的手下都战战兢兢的点头应承。 也难怪西北王会如此愤怒。 会发生这种事,便说明那些人早就被收买,只是到这个时候才集体反水而已。 以他在西北纵横多年的性格,岂会允许自己无缘无故遭人如此背刺? “王爷,我觉得调查幕后黑手是一方面,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跟清水阁那边解释清楚吧!” 作为临时被抽调回来的老一辈人物,侯庆书眉头紧皱的说道,“只要我们这边和张启凌那边不乱,倒是一动不如一静。” 沉思了半晌。 段宏军终于逐渐冷静了下来。 点了点头后,拿出电话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与此同时。 就在马路对面的清水阁。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就连被钱胖子叫来的郑子君,都感觉到气氛压抑的快要让他难以呼吸了。 只得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等你们张爷回来再做定夺,毕竟牵扯面太广了。” 无论是孙东来也好,还是钱大钧也罢。 在帝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前脚刚刚签订合同。 后脚就被告知继承了三千多万的债务。 活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做这样的大怨种。 “郑总,我们今天请你过来不是劝架的,是商量怎么把段宏军那老货搞死!” 钱胖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一边喝着冰峰汽水,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等到张爷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抱团跳渭河?” 被他给呛得语塞。 郑子君算是看出来了,现在整个清水阁上下都在憋着口气。 要是再继续往下劝。 搞不好今天是竖着进来,得横着出去了…… 反倒是坐在角落里的小玉,弱弱的开口说道,“我也觉得要不还是等张爷回来再做定夺?” “反正你们不是给他去过电话了吗?我总感觉这件事哪里古古怪怪的。” 说不上为什么。 就是女人天生的直觉。 即便是有人想要逼张爷回镐京,也不应该是西北王才对。 别看他们双方闹的剑拔弩张。 但在事业上反而各取所需,正处在难得的蜜月期。 无论怎么看。 段宏军都没有理由放弃既得的利益,转而掉头对付他们清水阁。 于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财身上。 眼下张爷不在,也就只有他的资历最老。 收敛起了戏谑的表情。 张发财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关于那些产业,一直都是东来哥在负责,要不大家还是听听他的意见?” 孙东来长叹口气,“我也是被这一棒打得晕头转向,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 “但是讲道理,只要我们跟西北王撕破脸,他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甚至亏损金额要远超三千万,更别想在镐京立足……”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在场这些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一直沉默的谢眼镜突然开口道,“张爷让我派人去江油关,紧接着就发生了这种事。” “我也赞同小玉的意思,贸然动手或许正中了有些人的下怀,张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也不差这点时间了吧?” 毕竟是混了半辈子袍哥的老江湖。 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清水阁就只有这点家底,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哼哼,我看你们就是害怕承担责任!” “知不知道我们一天不拿出决策,那三千万所产生的滞纳金和违约金有多少?” 钱胖子冷冷的笑了起来。 目光扫过全场,“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不拿出个解决问题的态度,下面的人心很快就会散了,到时候上哪去再招人?” 他说的话在场众人都明白。 前段时间他们清水阁才砸下了大笔资金去招纳人才,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要是人心涣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第249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钱胖子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悚然。 他们不是分不清轻重。 包括郑子君在内,都明白人心涣散的可怕后果。 就在气氛陷入到一片沉默之际。 孙东来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他急忙按下了接听键,里面随即传来了张启凌的声音,“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在我到镐京之前,让所有人都不准轻举妄动。” “这件事有大蹊跷。” 钱胖子闻言。 忍不住急忙开口道,“张爷,这已经不是损失三千万债务的问题了,如果我们再不出手,就会彻底陷入被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张启凌打断,“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是有人在暗中做局,下场的不是段宏军,我最迟明天一早就会赶到清水阁。”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听到这话,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下场的不是段宏军? 难不成还是赵庆? 无数的疑惑在他们心头涌起。 老财适时地站出来,摆了摆手道,“张爷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安排,大家稍安勿躁。” “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给咱们做局,那问题可就不是对付一个段宏军这么简单了!” 双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随着事态的发展,如今的局面已是越来越扑朔迷离。 钱胖子也是眉头紧皱。 看那样子也是在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郑子君声音低沉的开口道,“等到天亮我会跟曹老板一起再来。”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缓缓升起。 段宏军加上张启凌。 他不认为有谁在西北可以挑战这两个人凑成的组合,但事情却偏偏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所影响到的可不仅仅只是西北王跟清水阁,或许连官方那边有会有所震荡。 于是在大家都各自陷入到沉思中后,这场简短的会议很快便无疾而终。 05:21 军绿色的越野穿过高耸入云的秦岭。 远处镐京已然依稀在望。 坐在车上的张启凌突然睁开眼,声音稍有沙哑的说道,“就在前面停车吧,彩玉就不用下去了,在车里等我就好。” 看了眼车窗外的人。 大多数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罗彩玉在心底长叹了口气,点点头回道,“我明白,张爷您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轻重。” 昨晚就在他们赶回镐京的路上。 意外的接到了段宏军的电话。 明明是王不见王的局面,可对方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挑明,那三千万债务的事并非是他授权。 根本不用多说。 张启凌立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于是两人便约在了镐京城外五十公里的郊区相见。 秦岭边缘。 登高远眺,旧城古都已不见千年前的繁华。 但人间烟火袅袅升腾,更多了几分平静祥和。 “昔日八水绕长安,何等风光?” “却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的伟力,终究作古。” 站在一处险崖前。 段宏军背对着张启凌说道,“我有很久都没这么安静的看过日出了。” 同样是孤身一人上前。 张启凌站在崖边,任凭山风呼啸,“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如今镐京虽不见八水绕长安的瑰丽,但仍有泾渭分明的棱角,西北王何必如此感慨。” 不同年龄眼中的风景自是不同。 极远处。 一轮大日破晓,耀眼霞光瞬间遍布云霄。 在张启凌的心中自是一番拨开云雾见光明。 “哈哈,果然是张爷,不错不错。” “这才是你们年轻人该有的锐气,我那不成器的女婿,要是有张爷一半的心胸我也可以安心放手了。” 段宏军放声大笑。 随即缓缓转过身,“债务的事我确实不知晓,想不到我经营了数十年的老巢居然被人反水。” 亲耳听到这番解释。 张启凌也不由颇感意外,“说实话,除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做到这件事。” “赵庆不行,哪怕澹台豺舅还活着也不行。” 数家企业同时反水。 矛头直指清水阁。 要说这不是段宏军的手笔,外人听了谁会相信? 这位西北王无奈地苦笑了两声,“你说的没错,如果换成是我,大概率也是不会相信的……” “我现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想的就只是你给我一段时间,我要亲自去清理门户!” 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 眼中杀机四溢。 或许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久到让不少人都忘记了曾经西北王的手段。 但张启凌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个人可以选择相信你,但是……” “不怕你笑话,我们清水阁真的耗不起,要不是你之前的一个电话,现在孙东来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反击了。” 清水阁眼下的情况,就是战线拉得太长,导致资金和人才双重匮乏。 即便是张启凌选择相信他。 但却无法说服下面的人,到头来只会人心涣散,得不偿失。 对此。 段宏军点了点头,“你说的这点我也想到了,所以你这三千万的债务由我来承担。” “并且所产生的任何费用你都不用操心,我现在想要的只有时间!” 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 即便是张启凌也感觉到十分意外。 当下无奈的苦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与你开战?” 在这个节骨眼上。 撕破脸对他们来说就是双输的局面。 段宏军则是摆了摆手,“其实你我现在面临的处境都差不多……”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咱们双方都会人心涣散,到头来就会被人渔翁得利,你也不想被人摘了桃子吧?” 听到这话。 张启凌的眼前一亮。 虎目紧缩,“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虽然在心里已经猜出了些许。 但他一直强压着那个念头,张启凌很清楚如果放手而为,有些后果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被人莫名其妙的摆了一道,终归是要讨些说法的,不然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段宏军望着远处的霞光万丈,语气冷冽的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从古至今不都是这个道理?” ##第250章 局中局?钱大钧懵了! “就这么算了?” “张爷,您不会是认真的吧?” 清水阁。 几乎整晚彻夜未眠,钱胖子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事我们肯定包不住,到时候怎么跟下面的人交代?” 那可是整整三千万的债务! 如果放在平时也就算了,但眼下哪里不要花钱? 众人都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了。 面对他的质问。 张启凌还没说话,孙东来便皱着眉说道,“张爷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先不要激动,听张爷把话说完!” 虽说张启凌从来都没有在他们面前摆过架子。 可爷就是爷。 钱大钧这话已然有些僭越的意思。 对此。 张启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胖子也是一番好心,不过东来说的对,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关于债务你们不用担心,最迟今天下午就会有一笔资金进来,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只管拿钱消灾。” 随着他这话出口。 在场众人立刻觉察到了不太对劲。 不由面面相觑。 钱胖子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张爷,您,您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我要是没搞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张启凌哑然失笑。 不过对于钱大钧的改变他也是一直都看在眼里。 从一开始的二代纨绔。 到现在几乎全部身心都投在了清水阁上。 特别是在跟曹渠等人对接的时候,愣是一点亏都舍不得吃,让郑子君跑来吐槽了好几次。 不过有些事还真不能说出口,“接下来我们的重点是要去全力调查牛虎铜案。” “这件事才是关系到我们清水阁未来发展的关键,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下不仅钱大钧傻了。 就连谢眼镜跟孙东来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小玉急忙劝说道,“张爷,我知道您很关系阿六的安危,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张启凌直接挥手打断,“没什么好但是的,这件事我心意已定。” “接下来就麻烦谢三哥继续关注江油关那边,东来跟胖子多留心镐京的盗门,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把龙淮山给我翻出来!” 整个书房里一片沉默。 在他们的印象里,张爷很少有独断专行的时候。 可一旦他做出了决定,也是任何人都扭转不过来的,就像当初在蓉城做掉魏三。 罗彩玉作为这其中唯一的知情人,大概也猜出了一些端倪,此刻也不得不保持了沉默。 即便是身处局中。 但隐约间也能感觉到张爷绝非是对这件事不管不顾,否则也不会跟西北王见面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 张启凌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如今舞台已经搭好,就等着段宏军那边开始唱戏了…… 而走出了房间后。 钱大钧一把拽住了老财,满脸忿忿不平的说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劝着点张爷?”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去找什么牛虎铜案?我看张爷就是被这件事给蒙了心!” 说完。 还不忘愤怒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老财转过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没见人家东来哥什么话都没说?” 钱胖子不屑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小子就只是单纯的怂,要不是你们拦着我,刚才我就跟张爷强硬到底了!” 老财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抬手指了指罗彩玉,“罗姑娘一直都跟在张爷身边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没见她也没说啥?” 罗彩玉武力不俗。 背后又是陈庆之那个杀神。 钱胖子缩了缩脑袋,嘴上没说话,实则心里仍是不服气。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老财坏笑两声,“也就是你这个脑瓜子不灵光的家伙……昨晚上谢三哥跟小玉都说了,只要西北王不是犯了神经病,没道理跟咱们清水阁过不去。” “另外你再想想,张爷真对咱的这些产业不上心?忘记前段时间他为了招人都愁成啥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 把钱大钧给问的一时间有些发懵。 愣愣的看着几人。 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你,你们难道都……” 孙东来无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听话,张爷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好了。” 看着几人渐行渐远。 钱胖子张了张嘴,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可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感情就只有我一个人是憨批? 另一边。 在镐京某个毫不起眼的住宅楼里。 一个穿着炼钢工服的中年男人,在关上了房门,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屋外没人后。 才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个电话,轻车熟路的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铃声响了三下。 话筒里随即传来了个苍老的声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跟我联系?之前给你嘱托都忘记了吗?” 中年男人立即站直了身体。 态度恭敬的解释道,“老板,事情跟我们之前预计的不太一样,张启凌回了清水阁,但他居然没有任何想要反击的意思。” “孙东来那边也开始动了,看那架势应该是想要把那三千万债务的窟窿给补上!”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 让他不得不选择在特殊的时间跟对方取得联系。 果然。 那苍老的声音听到这,很是疑惑的问道,“不可能!清水阁有多少流动资金我们调查的很清楚。” “除非孙东来和钱大钧求助他们各自的家族,但这么大一笔资金,怎会这么快就到帐了?” 不管是清水阁还是无问斋。 所有财务上的数据,都被他们严丝合缝的掌握在手上,所以这个局才会有恃无恐。 中年人急忙继续汇报,“我们这边确实打探到清水阁的账面上有大笔资金汇入。” “可我仔细的去调查过,这些钱都是从谢眼镜的场子里抽出来,并且都洗得干干净净,我们追踪不到真正的来源。” 毕竟是隐藏在暗处。 许多手段都不能施展,他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能力超群了。 那苍老的声音显然也是明白这点。 思索了许久才说道,“你重点关注一下段宏军,确认一下他们的账目上有没有大笔资金来往……” ##第251章 曹渠的觉悟!肃清开始! 中年人显然是经过仔细的调查才会拨通这个电话。 当下很确信的说道,“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段宏军那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苍老的声音随即陷入到沉思。 又过了半晌道,“奇怪,如果不是西北王,还有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大笔资金?” 虚虚实实。 一时间他也是真假难辨。 倒是这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张启凌是从蓉城回来的,我觉得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 立即就被那苍老的声音愤怒的打断,“住嘴!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调查!这种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遍,否则后果你明白的。” “另外,我最近会安排人来镐京,你做好接待准备,他们能帮你顶住清水阁和无问斋的压力。” 说罢。 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便挂断了电话。 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直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他这才迅速收敛,又边做了那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轧钢工人…… 官方办公室里。 曹渠双眉紧皱的将茶杯重重顿在了桌上。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终究是忍住了心头涌起的怒火。 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家张爷到底是在干什么?” “现在他负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镐京,就算不怕下面人心不稳,知不知道他这种规模的企业爆出丑闻,很可能会引来上面的调查组?” 如今他的利益跟清水阁彻底绑定。 要是真被上面注意到,那后果将是连他都难以承担的! 钱大钧没所谓的摆了摆手。 笑嘻嘻的回道,“曹老板你放心,我们的资金早就到账了,很快就会把这个窟窿补上。” 郑子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难道张爷就没打算跟段宏军要个公道?” 然后指了指桌上厚厚的一叠报纸,“人家可是开始用舆论的手段了,稍有不慎咱们都很难下台。” 镐京的各大报纸,几乎在一夜之间都收到了清水阁负债的消息,纷纷大肆宣扬报道。 曹渠本想用手段将这件事给压下去。 但是那些新上任的家伙,竟是跟他针尖对麦芒的怼了回来。 控制舆论这种事相当敏感。 就算曹渠身处高位,也不可能顶着所有人的压力一意孤行。 而钱胖子却显得格外无辜。 眨巴眨巴眼后无奈地说道,“张爷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和重点都放在了牛虎铜案上。” “所以麻烦两位,最好尽快把龙淮山这家伙找出来,不然对我们双方可都相当不利。” 其实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张启凌真正的目的。 最可恨的就是孙东来和老财。 这两个家伙明显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偏偏不肯给他讲清楚。 这云遮雾绕的,让他也只能见机行事。 “找?还要我怎么找?” “李奇峰被我逼的现在都快要辞职了,镐京各位我们掘地三尺,根本就没发现那家伙的影子!” 说起这件事,曹渠也是恼火的厉害。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 想要找一个人根本算不上难事,偏偏那个叫龙淮山的家伙,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错,我也联系了省里的许多朋友。” “别说是镐京,只要他在省内任何一个地方露头,绝对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 郑子君脸色阴沉。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启凌居然会把这件事看得如此之重,甚至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两位,难道你们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张爷要的可不是承诺,而是实打实的把人揪出来,这件事情一天不落实,咱们就都没好果子吃。” 钱胖子太清楚这些人的尿性。 也懒得跟他们继续周旋,直接将话给挑明,“曹老板,郑总,该说不该说的我都讲了,具体该怎么做我这不越俎代庖了。” 说完也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起身后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曹渠愤怒的在桌上用力一拍,“你说这都叫什么事?放着大把钱不赚,非要去调查什么牛虎铜案?” “我看张启凌就是有病,而且有大病!” 他们跟清水阁合作的基础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利益遭到侵害。 更何况曹渠现在面临着新人的挑战,正是需要大把钞票的时候。 有没有想到张启凌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了幺蛾子。 “曹老板,慎言!” 长叹了口气。 郑子君无奈地看着他说道,“现在断指阿六下落不明,而且牛虎铜案还牵连到张启凌的一些往事。” “这趟浑水咱们最好不要往里凑,他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好了,多余的情绪实在没有必要。” 莫名其妙的三千万债务。 西北王毫无征兆的撕破脸。 加上断指阿六的失踪。 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断萦绕在郑子君的脑海里。 作为一个还算成功的二代,他敏锐地觉察到了这其中阴谋的味道。 本能的做出了趋利避害的举动…… “哼哼,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办?” 曹渠没好气的冷哼了几声。 虽然心头不满。 但也清楚,他跟张启凌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通知一下李奇峰,让他以官方的名义展开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对象就是盗门的那帮家伙!” 片刻之后。 曹渠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就算翻个底朝天,也必须把龙淮山给找出来!” 郑子君苦笑的看着他。 略有打趣的说道,“你这么强势,就不怕被对手抓住了小辫子,往上面参你一本?” 曹渠闻言。 眼中凶光闪烁。 冷冷的笑道,“参我一本?那就让他们去试试好了,隐忍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在体制内。 过刚易折,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但在特殊时候,更需要适时地展露肌肉。 眼下风谲云诡。 连坐镇镐京多年的曹渠都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 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绝不能贸然出击。 想要自保。 当施雷霆手段! 听出了他话里的味道,郑子君双手交叉紧紧的握在一起,“你说的没错,外面的事情让张启凌去闹就好了。” “咱们要做的,便是先肃清身边的人……” ##第252章 共谋大局!再度合作? 肃清身边的人。 郑子君这话出口,让曹渠也不由的陷入了沉默。 现在他的压力不可为不打。 但总体来说关键权利部门,也都还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至少现在他还没打算要跟对方彻底撕破脸。 “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动了?” 惊疑不定的看向郑子君。 曹渠在这一刻仍旧没能下定决心,“可他们的实力也不算弱,我怕到时候被人渔翁得利了……” 郑子君默默的朝他望了过去,“我劝你最好还是尽可能的走出舒适圈。” “在张启凌来到镐京那天开始,这个世界就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 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心上。 曹渠猛的一下抬起头。 直愣愣了半晌后才艰难的开口道,“我明白了,你说的没错,有些事确实应该早做决断!” 被一言惊醒。 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要守住镐京这一亩三分地,而是走出这个困顿的局面,重返帝都! 于是。 随着曹渠这边下定了决心。 镐京很快便热闹了起来。 清水阁跟无问斋两大阵营,就跟吃了枪药一般。 今天西北王的人端了谢眼镜的场子。 明天西北王几个重要的下属便莫名失踪。 官方则闹得更是不可开交。 曹渠力排众议下达的文件,却始终无法落实到地方,遭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可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反手就把那些跟他作对的家伙给打发去了乡下,支教的支教,扶贫的扶贫。 任凭上头怎么给他压力,就全当是没听见。 而真正让人感觉到意外的是。 半个镐京都打成了一锅粥,张启凌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所有重心都放在了打探牛虎铜案上面。 更是开出了天价花红。 只要能提供龙淮山的线索,一经核实便会给与至少十万的奖励。 一时间。 不管是盗门还是其他的三教九流,无不是疯了一样的动了起来。 但凡是姓龙的,都恨不得去改了身份证。 反倒是清水阁旗下的企业,要不是有孙东来强行镇着,只怕工人和下属早就闹翻天了。 巨额的债务到现在都还没有个准确的说法。 尽管上面的领导一再强调,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绝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但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在基层乃至中层上都是人心惶惶。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单位直接就莫得了…… 相比于外面的纷纷扰扰。 清水阁内则是一片祥和。 不少人做梦都不会想到,段宏军正跟张启凌坐在院中的凉亭里,细品着面前的上好大红袍。 “这点茶可是来之不易。” 轻轻小酌了一口。 段宏军神情舒泰的笑道,“我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它弄到了手上。” 张启凌也是极为讲究的先清口。 然后才讲茶汤慢慢的品入了些许,“汤色橙明,兰花高香,入口仿若花瓣荡漾。” “西北王出手果然不凡,我这辈子还从未品过如此极品的大红袍,想必就算不是母树所产,也至少在两代以内。” 武夷山大红袍。 最珍贵的无疑是那棵母树所产。 张启凌虽然没喝过,但也是早有耳闻。 段宏军微微一笑,“张爷果然厉害,母树的原茶我肯定是搞不到的,这确实是第二代大红袍。” “光是面前这点,我就欠下了不小的人情。” 完全没有外界想象中那种剑拔弩张架势。 看上去就好像是两个老友在淡然的叙旧。 听到这。 张启凌也是摇头笑道,“那要这么算起来的话,我不是也欠下了你一个大人情?” 段宏军闻言放声大笑。 抬头却是话锋一转,“人情倒是大可不必,最近的消息我觉得咱们却是可以共享一下。” 张启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这段时间,我在镐京的几个工厂,工人消极怠工的情绪越来越严重。” “只是我一直都没查到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家伙。” 讲个笑话。 袍哥舵把子张启凌,不关注自家产业的死活。 对于一个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的人来说,即便他不想前进,也必须要考虑到身边人的想法。 段宏军听到这话。 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么说,你已经确定了有人在暗中搞事?” 张启凌点点头,“自从上次跟你见过面之后,我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随后就在私下里展开了调查,想不到还真有点收获,只不过那家伙藏的太深,我一时半会还没能把他挖出来。” 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今他的事业太过繁杂,极致匮乏的人手让他很难做到全方位把控。 对方也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漏洞。 才在暗中肆无忌惮。 段宏军放下茶盏,慢慢的站起身来,“这说明我们现在放出的诱饵还不够。” “接下来我准备唱一出大戏,不信他不上钩,如果有兴趣的话也算你一份?” 这些日子以来。 他也是把能用的招数都使了个边。 但就像全力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对方根本不接招不说,反倒是嗅到了危险,隐藏的更深。 “大戏?” 张启凌嘴角斜挂,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只要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我当然可以配合你。” 他表面看上去淡定。 实则心里逐渐掀起了波澜。 段宏军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掌握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信息。 如果一切都指向他所怀疑的人。 最终的结局是他肯定不愿意看到的……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段宏军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只要这次不出意外,我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们露出马脚。” “至于最后要怎么处理,我只找回自己的场子,其他的事情和恩怨我一概不会多问。” 端起茶盏。 将早已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张启凌不紧不慢的站在了他身边,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不过我需要知道你的全盘计划!” 跟西北王这种人合作。 张启凌心中很清楚,这就是在与虎谋皮。 只不过他们双方是因为共同的利益绑定在了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 由不得他不多加谨慎! ##第253章 谣言之火可以焚天! 吴辰这段时间过得很是惬意。 作为煤炭深加工车间的中层技术员,最近的腰包前所未有的鼓了起来。 工资虽然稳中有涨,但明显已经跟不上他赚外快的速度。 “干得不错,接下来我需要你把这种恐慌的情绪散播到更多车间里去。” 在单位某个鲜有人至的角落里。 一个中年男人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从怀里摸出个厚厚的信封,“只要你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吴辰眼前一亮。 急忙点头哈腰的接过信封。 稍稍掂量了一下,脸上都快要笑开了花,“明白,明白,这件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好了!” 不过是有意无意说些单位快要垮掉的消息。 顺带再来些所谓的“小道消息”。 在厂子里从来都不缺传播消息的渠道。 这钱赚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还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你的办事效率我是认可的,但还是要多当心点,不要被人注意到了。” “下次恐慌情绪传播的越广,你拿到手上的报酬就会越多,相信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像吴辰这样的家伙。 他至少买通了不下二十个。 都是经过他长期观察,要钱不要祖宗的人。 就算到时候被人察觉到了,想要顺藤摸瓜也不一定能找到他的身上来。 得到了这个承诺。 吴辰脸上谄媚的笑容更甚,一边拍着胸脯,一边信誓旦旦的说道,“没问题,您就等我的好消息!” 于是。 短暂的交易后,两人很快各自离去。 而就在不远处的水塔上,站在上面的孙东来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站在他身边的助理,脸色难看的说道,“孙总,这件事是我大意了,现在我就去处理!” 身为孙东来花重金挖来的人才。 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自然是难辞其咎。 却不料孙东来只是摆了摆手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不在的时候你继续盯着。” “像这种家伙肯定不止一个,我要你把他们都给我揪出来,但别声张明白吗?” 面对最近四起的谣言。 他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反而是好像事不关己,直接隔岸观火起来。 助理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急忙劝说道,“孙总,这些家伙天天都在散布谣言,导致我们厂最近人心惶惶,产能不断下降。” “如果不把他们处理了,我担心会影响到中层职工,如果他们离职了……” 他们这一整个厂子都是为煤炭深加工车间服务的。 中层技术员可以说才是他们的中流砥柱。 他实在想不明白。 孙东来怎么到现在还可以如此淡定? 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别着急,好戏才刚开始,想要搂草打兔子,总得舍上点青菜萝卜!” 现在大半个镐京的人都知道。 清水阁做梦都想抓到龙淮山,对工厂里的这些谣言压根儿就不闻不问。 直接导致了下面的人连工作都没了心情。 生怕哪天厂子就真的倒闭了…… 助理也是满脸茫然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孙总,要是照现在的势头下去,咱们厂可就真的要出乱子了!” 煤炭深加工。 可是清水阁现在最重要的产业之一。 一旦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孙东来依旧摇了摇头,“当街上出现一只老鼠的时候,就说明下水道早就被堵满了。” “他们既然想要玩,那我就陪他们玩到底,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先沉不住气!” 言语间杀气四溢。 他现在总算可以理解张启凌的做法了。 这些躲藏在暗处的家伙,就是一只只老鼠,打死一只却根本无法根治。 要想彻底解决,便要把他们给一锅端了才行! 思索了片刻后。 孙东来继续开口道,“你这边顺着谣言的源头去调查,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沉住气,等我的通知就行。” 如今他在各个工厂里都布置了足够的人手。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到谣言发酵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藏在暗中的家伙必然会在那个时候露脸。 想要摘桃子,那就看看谁更有手段了! 另一边。 跟吴辰分开后,那中年男人又接连跟另外几人碰了头,将大把的钞票撒了下去。 这才不动神色的退出了厂子去。 现在各个车间都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有谁在意到他的去留。 溜回到了家里。 确认了没被人跟踪,便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电话。 又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果然。 仍旧是响铃三声,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恭敬的站直了身子。 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回道,“老板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张启凌他们的焦点依旧放在龙淮山身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加大力度,必须让清水阁把注意力转移过来知道了吗?” 中年男人眉头微皱,很是不解的问道,“老板,这边的谣言已经是人尽皆知,难道我们接下来不采取什么行动吗?” “他们眼下是人心惶惶,我担心张启凌万一反应了过来,那咱们前期所有的工作就白白浪费了!” 散布谣言。 打压士气。 可以说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很成功。 特别是在清水阁背负上了三千万债务后,谎话都变成了真理。 那苍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你是在教我做事?” 听到这话。 那中年男人的眼皮顿时突突了几下,急忙躬身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在给老板您建议……” 话没说完就被那苍老的声音打断,“你知道不敢就好,工作的时候不要夹杂你的个人情绪。” “况且永远不要小看张启凌,你最近做事最好小心谨慎一点,我有感觉他们的反击很快就要来了!” 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板虽然充满了敬意。 但中年男人此时却在心里不屑的冷笑了两声。 反击? 张启凌现在完全就被牛虎铜案给迷了心智。 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龙淮山身上。 否则他的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了,眼下只要再稍稍添一把火。 沸腾的烈焰就足以把整个清水阁都给吞噬…… ##第254章 落子成谶,当屠大龙! 在接下来三天的时间里。 清水阁依旧毫无波澜,从上到下依旧在疯狂的寻找龙淮山。 就在众人以为张启凌是在自掘坟墓之际。 终于有人看他走了出来。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近了无问斋。 这个消息就如同炸雷般在镐京的瞬间传开…… “哈哈,张爷好气魄。” “你这一手打草惊蛇算是给此局画龙点睛了!” 相较于清水阁。 无问斋的院落则小了许多。 段宏军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人给他俩端来了茶水,“边角落子,如今逆向已生,是时候反屠大龙了!” 手指在茶盘上轻点。 谈笑间风轻云淡。 张启凌点点头,端起茶水晃了晃,橙亮的茶汤晶莹剔透。 伸出手指轻轻掸了掸,将一只小小的飞虫弹出,“王爷说的在理,落子成谶,当屠大龙。” “区区蚊蝇,窥觊茶汤,当死则死罢了。” 经过这几天的发酵。 清水阁旗下所有的工厂,几乎都被谣言所笼罩。 基层人心浮动。 高层惶惶难安。 甚至有不少业务跟技术骨干提出了离职。 颇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看着张启凌的举动,段宏军轻轻一笑,“看来张爷这边最近收获不小,今日收网可有把握?” 前者端起茶盏浅浅的品了一口,“有没有把握试过才知道,这世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局?” “倒是王爷这边,你答应我的承诺今日可兑现否?” 按照两人的约定。 今天便是他们收网的时候。 若非十拿九稳,谁也不会贸然出手! 段宏军微微一笑,“今日既然请张爷来做客,自然是备好了戏班子,你我且看好戏便是。” 张启凌闻言也是嘴角斜挂,“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好意?” 随即。 转身朝老财点了点头,“通知下去,可以开始收网了,一条杂鱼都不要放过!” 后者标志性的贱笑了几声,拿出手机便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其实就在张启凌走近无问斋的那一刻。 清水阁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此刻在煤炭深加工车间里,吴辰一边摸鱼,一边跟身旁的同事说道,“听说了吗?咱们厂子那三千万的债务被人告上法庭了!” 同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前两天厂长不是才辟谣了,说是咱们已经偿还清楚了?” “更何况那些债务本来就跟我们没啥关系,都是那些小人搞出来的幺蛾子!” 对他们这些技术工而言。 现在单位给出的待遇非常优厚,各种福利更不用说,比原来不知道好出了多少。 如果没有必然的情况,他们谁也不愿意轻易离职。 吴辰不屑的撇了撇嘴,“上面忽悠人的这些话你也肯相信?” “我可是有朋友在法院,听说人家都把咱们厂子给告得体无完肤,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破产抵押了!” 反正说谎也不要钱。 他的瞎话张嘴就来。 只要能引发恐慌的情绪,自己把钱赚到手上才是关键! 他那同事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赶紧追问道,“破产抵押?不至于吧?咱们厂好歹也是市里的重点单位,官方肯定会出面干预的!” 虽然听吴辰说的信誓旦旦。 可他仍旧还是不愿意相信。 吴辰冷笑了两声,“出面干预?咱们的大老板是谁你心里没点数?” “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你还指望他有多厉害的手段?到时候出了事,还不是咱们这些底层员工来背黑锅?” 早就在心里想好了这套说辞。 反正他没有半点压力。 同事见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一时间也有点慌了神,急忙询问道,“那,那你有什么打算?” 吴辰耸了耸肩,“除了另谋出路我还能怎么办?” “不过这件事你可千万给我保密,我当你是哥们才给你透露消息的,尽早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说不定还能谋个好活路。” 这些时日。 他散布谣言已是有了经验。 通常来说,他越提到保密,消息就传播的越快。 就往常的速度来看。 不出两天时间,这谣言就会传遍整个厂子,甚至还会出现各种添砖加瓦的版本。 到时候,大把钞票就会源源不断流进他的腰包。 可就在他得意之际。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笑随即传来,“我也想另谋个好出路,不知道你有没有门道介绍一下?” 吴辰想也没想,下意识的便回道,“我哪儿有什么好出路?” “不过只是有几个哥们儿在外头有点脸面,你要是真心实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 话没说完,他扭头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脸。 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就全被憋了回去。 孙东来冷冷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很想见见你的那些哥们儿。” “如果有时间,还劳烦你给我介绍一下。” 话音落下。 吴辰整个头皮都炸了。 他万万没想到,孙东来这样管理了好几个厂子的大领导,居然会莫名其妙的跑到了他这里来。 孙东来的助理可不会惯着这样的家伙。 对于这些造谣的王八蛋,他早就一口恶气憋在心头,“你特么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现在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老子今天让你走不出厂子的大门!” 身为这个主要负责人之一。 他不仅拿着高薪,更深受器重。 这帮家伙想要搞垮厂子,相当于就是要断他的财路跟前程。 自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吴辰的脸上闪过一抹惶恐。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后,还是想浑水摸鱼,“我,我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吗?” “各位领导,我就八卦一下,不算违规违纪吧?” 听着他这强行辩解。 孙东来冷笑不言。 助理则是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王八蛋,你以为我们今天是偶然找上你的?” “实话不怕告诉你,像你这样散布谣言的家伙,我们早就在暗中监控起来了,就等今天给你们一网打尽!” 话音落下。 吴辰哐当一下便瘫坐在了地上。 在他的目光范围内,办公室外一群五大三粗的保安,正将几个他熟悉的人反绑着双手…… ##第255章 同时收网!树欲静而风不止? 随着吴辰等人被抓,清水阁就像吹响了反击的号角,原本布置好的人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动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些散布谣言的家伙们给全部控制了起来。 经过简单的突击审讯。 立刻就锁定了在幕后隐藏的黑手。 与此同时。 在某个偏僻的老旧小区里,那个相貌老实的中年男人,脱掉了身上的工厂制服,无比狼狈的钻进了一个胡同里。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安全屋。 在此之前,他怎么也没料到清水阁的报复会来的如此之快。 没有任何征兆。 也没有给他多余反应的时间。 要不是他见机行事,混水摸鱼偷溜了出来,现在只怕也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躲进房间里,狠狠的灌下了一大盅凉白开。 焦急的情绪总算得到了些许缓解。 愣愣的坐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刚才在工厂里发生的情况。 他所布下的棋子,就仿佛脑袋上让人装了监控。 无比精确地被人一抓一个准。 “怎么会这样?” “如果张启凌一早就发现了我的话,根本就不用等到现在才动手。” 拿起了藏在床板下的手机。 却始终没有按出拨号键。 他现在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暴露。 要是这个电话打出去被人顺藤摸瓜,那才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面是身份暴露在镐京走投无路。 一面是事发突然,他必须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消息传递出去。 纠结而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不断你来我往。 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 他这才咬了咬牙,用力的按下了拨号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他所谓的棋子绝对经受不住审讯。 只要清水阁把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以谢眼镜的实力,找到这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他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尽快离开镐京! 依旧是响铃三声,电话被接通,“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现在会给我打电话?” 在正常情况下。 现在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联络时间。 除非遇到特别紧急的事情,才会启动这个备用电话! 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老板,就在刚才,张启凌忽然下手了!” “他把我所有收买的棋子给全部一网打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我的身上,您看……”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电话那头愤怒的打断,“混蛋!你现在拨打这个电话是想把我也牵连进去吗?” 那苍老的声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张启凌这是在放线钓鱼。 明显是想把他从暗中推到台面上,否则怎么会让那中年人给走脱了? 等到思绪稍稍稳定。 他急忙开口道,“趁你还没有被人发现赶紧离开,这个安全屋十有八九已经暴露了!” “去凤城七路春晖酒店,那里有人可以把你平安送出镐京。” 张启凌的这一手突然袭击。 也是打的他猝不及防。 短时间内那苍老的声音能想到的,就是尽可能安抚这中年男人的情绪。 一旦这个家伙落到清水阁的手上,即便只是些许藕断丝连的关系,也有巨大的风险让他暴露! “好的我明白了!” “多谢老板,我现在就立刻赶过去。” 听到给自己安排了后路。 中年男人的一颗心顿时放下来不少。 但他的话才刚说完,房门就被人猛的一脚踹开。 谢眼镜似笑非笑的出现在了门外,“朋友,你的工资可还没有结算清楚,这么着急是想要去哪?” 眼中折射出了一抹骇然。 中年男人想也没想,直接就越窗打算翻身逃离。 可身子才探出去了大半,就被人一棍猛的打在头上,整个人立即失去重心,狠狠的跌落下来。 捡起还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 谢眼镜冷冷的笑道,“你放心,就算躲在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给揪出来的。” “你就洗干净了屁股等死好了!” 说完。 记下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中年男人心如死灰。 仅剩的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那苍老的声音说的没错,他在别人眼中不过就只是个诱饵。 真正的大鱼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无问斋。 挂断了电话,张启凌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段宏军替他将杯中茶水斟满,“看起来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接下来就是要搂草打兔子了吧?” 张启凌的手指在茶桌上轻点三下。 不急不缓的说道,“搂草打兔子还为时尚早,我这边不过是有了些许线索而已。” “下一步该怎么走,还是得看看西北王你这边的结果了。” 任谁都不会想到。 正打得你来我往的清水阁和无问斋,居然早就联手,共同布下了一个反制之局。 如今同时收网。 毫无疑问便是掀了棋盘,谁都别想做持棋人! 对此。 段宏军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立即就有一人凑上前来汇报道,“所有参与并购案的高层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 “具体的审讯还在进行中,最多再要一个钟头,相信就会有人支撑不住了。”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 却透露出了森然杀意。 要知道参与并购案的那些家伙,无一不是西北王旗下产业的真正高层。 在不掀起轩然大波的情况下,如此轻松的就将人控制了起来,其中手段可想而知。 张启凌闻言点了点头,“我这边已经在安排曹渠去调查了。” “躲在背后遥控的那家伙,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浮出水面,我也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虽然在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承认。 但沈琦在这件事情上的嫌疑确实最大。 如果再加上她身后的沈秋林,未必就不能做到今天这一步。 只是张启凌怎么也想不明白。 要真是沈家在暗中布局,最终的结果也只是为了强迫他返回镐京。 那在江油关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一阵清风吹过。 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段宏军徐徐起身,意味深长的说道,“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还有更新,一切以渠道审核通过为准) ##第256章 谢眼镜重伤!打草惊蛇! 三杯两盏淡茶。 怎敌他天高风急? 段宏军此举无疑是壮士断臂。 要知道他现在控制起来的这些高层,都是他曾经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 经过这一番清洗。 也是让他的实力严重受损…… 一个钟头的时间,对张启凌和段宏军来说并不算太长,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可就在此时。 谢眼镜那边却是异变突生。 抓住那个散布谣言的中年男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之际,被两个人堵住了房门。 “兄弟,天黑路滑可不好随便走动。” “给个面子让让路,大家脸上都好过。” 目光在这两人的身上打量了一圈。 谢眼镜自然知道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必定是来者不善。 “人放开,我让你们走。” 挡在门前的其中一人,表情木讷的开口说道,“否则,全部留下。” 他说话的声音不带任何阴阳顿挫。 仿佛就像在机械的陈述一个事实。 对此。 谢眼镜怒极反笑,顺手亮出了他的甩棍。 活动了一下浑身筋骨,“看来你们两个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正好把你们一并拿下回去交给张爷处理。” 话音刚落。 他整个人就跟着动了。 袍哥人家红花单棍,除去张启凌之外,他的武力值也就仅仅只次于陈庆之。 手中甩棍的呼啸声风。 眼看就要砸中面前这拦路的家伙。 但下一秒。 面前的两个家伙便同时出手了。 一人袖出短刀,抬手格挡,将谢眼镜的甩棍牢牢的卡死在了半空。 一人刀柄直接猛地撞在了他的胸膛。 强大的冲击力,让谢眼镜瞬间甩棍脱手,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周围的小弟见状慌忙上前想要帮忙。 但那两个家伙却架起地上的中年男人,转身就逃入了身后的巷子。 坐上一辆面包车很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无问斋。 挂断了电话后,张启凌的面上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丝凝重,眉宇间的煞气溢于言表。 谢眼镜重伤。 胸口被人打得塌陷。 如今正在医院ICU抢救。 而且那个散布谣言的家伙也让人强行掳走。 这种突发情况确实是的张启凌没有想到的! 沉默了片刻。 他还是掏出电话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正在清水阁忙前忙后的罗彩玉,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不由也是微微发愣。 “听我说,你不用开口。” 张启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了当的说道,“谢三哥被人打进医院了,凶手是两个人。” “外貌相似,神情木讷,擅长合击,现在你可以调动清水阁任何人,天黑之前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眼镜的重伤。 显然让张启凌动了真怒。 就连坐在他对面的段宏军,相隔数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翻涌的杀气。 “谢眼镜这个人还是有些手段的,能重伤他……” 眉头微皱的思索了片刻。 他才缓缓说道,“你怀疑出手的人是胡氏兄弟?” 并没有隐瞒。 张启凌点了点头,“之前我跟这两个人打过一次交道,他们二人联手谢三哥确实难敌。” 话虽然这么说。 但他心里也是有些拿捏不准。 段宏军并无幸灾乐祸,反倒是深呼吸了一口道,“这两人绝非善茬,之前从我手上逃脱,一直都没露面。”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俩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了关系,如果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这盘棋可就又有的下了!” 随着事态发展到现在。 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家伙也是展开了反制手段。 此刻所展示出来的能量,实在是连西北王都有些细思极恐。 张启凌闻言冷冷一笑,“下棋?伤了我的人,坏了我的事,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之所以让罗彩玉负责,并不是不相信她。 相反。 她对胡氏兄弟有恩,张启凌就是想要利用这点,将两人从暗中印出来! 另一边。 江油关。 陈庆之跟踪耆当国的行动,也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谢眼镜从镐京调来的人都算得上是袍哥里的精锐。 可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接连损兵折将。 最关键的是。 他到现在都没发现对手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让他已是处在暴走的边缘。 “你说什么?” “谢三哥被人重伤了?” 原本就在气头上。 在接到了罗彩玉的电话后,陈庆之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就说你介绍的那两个王八蛋不靠谱!” 在清水阁中。 除了张启凌,也就谢眼镜跟他私下的关系最好。 两人同属多年的袍哥兄弟,此刻他又怎能不怒? “你能不能先冷静一点?” “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张爷既然让我负责调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罗彩玉在电话那头声音低沉。 尽可能的详细说道,“按照下面小弟的说法,出手的必然是胡氏兄弟,而我猜是有人故意将你拖在江油关,不想你回到镐京!” 这话出口。 陈庆之立刻冷静了下来。 脑海中仔细回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耆当国那老家伙,好像总是隔三差五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今听到罗彩玉的分析,心中顿时明了。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先去把耆当国给控制起来?” 眼中的杀意一闪即逝。 陈庆之也不是蠢人,立刻就把握住了其中关键,“这老东西肯定知道些什么。” 想不到罗彩玉在电话那头却是直接否定,“耆当国是你们袍哥的老舵把子。” “你觉得以你的身份能动的了他?” 袍哥一脉向来讲解老幼尊卑。 否则当初魏三落魄,也不会那么多人落井下石了。 陈庆之有些莫名烦躁的挠了挠头,“那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做?” “难不成就在江油关坐以待毙?” 感觉到了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降临。 最可怕的是,他们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对手的真正身份。 “坐以待毙?那我就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了,你眼下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罗彩玉心细如发,“扫他的堂子,打草惊蛇,逼他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