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阎王”手里讨命 凌晨零点,窗户外面黑压压的,唯独离歌的床位那里亮着灯,安静的宿舍里窸窸窣窣响着她敲打笔记本电脑键盘的声音。离歌是个小有名气的小说作者,每天这个点才是她睡觉的时候。 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她不禁笑了一下:很好!还有最后的一个章节,我就可以完结领薪水了! 更新好后,离歌照常去翻了一下评论区,发现下面好多读者大大都在反应自己的女配太狠毒,把女主虐得太惨,看得他们太揪心了。 离歌很有耐心的一一回复了他们,好半晌才往床上爬去。 在沉入睡梦的那一刻,她迷迷糊糊想着,要嘛就让女配葬身在一线天之下,死无全尸,已了了读者们的心愿好了…… 睡得正想的时候,离歌感觉自己胸口好像被什么压着,呼吸艰难,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上课铃声,她心中一惊猛的蹦了起来,以为今天睡过头了,慌张喊道:“啊,上…” 离歌口中的:上课迟到了,快起床,被迫压在了喉咙里,只因她此时正被人掐着脖子,胸口窒息的沉痛让她有种快死掉了的感觉! 四目相对,只见男子墨色的眼睛里赤红一片,凌乱而湿润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五官宛如刀削般轮廓分明,俊美仿佛神祇,然而,对于离歌来说却是索命厉鬼,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堪比阎王。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在学校吗?难道是在做梦吗? 离歌边挣扎着,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窒息的剧痛那么强烈,那么清晰,分明不是做梦!可是面对这样诡异的事件,她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整理! “放…开…我…”她气弱声嘶的说道,伴着自己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她掰着男子手指的动作越来越无力! 只因为男子好看的凤眼此时正睥睨着她,眼中透着满满的厌恶以及杀气。 “下作!凌安阳,贵为锦元国公主,居然做出尔等下作之事,你简直让我恶心。莫说今日本将军没有喝下那碗药,就算本将军喝了,本将军宁可碰外面的那些个婢女,也绝不会碰你分毫!” 离歌闻言,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因为男子口中的名字那么熟悉,对话那么熟悉,不正是她那本准备完结的小说大纲里的一句话! 透过氤氲的水雾,入目的是金碧辉煌的古建筑……离歌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是,此时此刻,当务之急可不是去追究其他,而是让挣开男子桎梏。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但…你最好快点…松开…手,杀人…可是…犯…法的,你不会…傻到赔掉…自己一生…吧。”离歌努力踮着脚尖,嘶哑着声音,晓之以理的说道! 不知道离歌那句话说到了点上,单见男子墨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桎梏她脖颈的力道渐渐变小了很多! 见此,离歌再接再厉:“再者,你…那么厌恶我,这样做真的…咳咳…很不值得。你大好的人生…杀了我…只会脏了你的手而已!” 语毕,离歌心中不禁给了自己一个白眼,心想:本宝宝已经自黑成这样了,你丫的再不放手,小心本宝宝往你脸上不停吐口水,恶心死你,就不信吓不到你松开手! 洛子城闻言,眼中的戾气并未退散:“你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你当然敢,毕竟你是洛子城。”离歌感觉生命不再受到威胁,她这才有心思去思考其他。 在试探的喊出“洛子城”的时候,一向面对大场面都鲜少紧张的她心跳却情不自禁变快了很多。 她暗暗祈祷是自己猜错了,自己运气不会那么背的。然而,现实就像一把锤子,砸得她一阵头晕眼花! “凌安阳,别再给本将军耍花招,你这蛇蝎之人,本将军是不会娶你的,拿上你那碗恶心的药给本将军滚出去。”洛子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再对上她眉间那一抹仿佛曼珠沙华的红色胎记时,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 语毕,他便嫌恶的把离歌甩了出去。伴着“扑通~”的落水声,一阵阵温热的水波朝离歌席卷来,因为没有防备,她整个人伴着惯性,一直往下沉去。 透着水波,离歌看着男子俊美的容颜,心里百转千回:这年头,穿越居然真的存在!还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但是穿越不都是美好的童话,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吗?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却穿成了自己小说的女配?还是十恶不赦的恶女! 老天爷,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科学家不是说这世界要想实现时空的穿越,只有时间的速度超过光速才可能实现吗?为啥我莫名其妙穿到了自己的小说里面。 离歌很不想动,心想着能不能把自己淹死穿回去。然而,就在这时,她耳边却幽幽传来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的话。 “凌安阳,刚才还满眼的畏惧要本将军手下留情,现在又的是一副‘哀默大过于心死’的模样,你果真很让人恶心。” 丫的,嘴巴那么毒,你是存心让你妈妈留下来虐你的,是吧! 本来双目紧闭的离歌,陡然睁开了双目,然后挣扎的从不深不浅的温泉池里面站了起来:“洛子城,我本来还挺想就那么走的,但是现在我还先不急着走了。” 离歌模棱两可的说着,一边双手双脚并用拖着那华丽的衣裙,拾阶来到屏风边,全然不顾忌自己一身狼狈是否会曝光,一把扯下上面的一件衣物,往水池里浸湿。 站在台阶下正准备离去的洛子城听到“凌安阳”的豪言,不禁嗤笑,转身欲陈诉自己对她的厌恶,不想却被迎面飞来的一团湿透的服饰给砸了个正着。 凌安阳是锦元国最受宠的九公主,自小恃宠而骄,可是洛子城从来没有想过这份娇蛮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只因为自打懂事以来,凌安阳便倾慕于他,就算她对别人再骄纵蛮横,在他这边却总是绵言细语的,就算他再惹她气恼,她也只会哭泣博取同情。 所以当那一堆湿漉漉的衣物往自己门面袭来的时候,他愣半秒才反应过来,闪身想要避开,可是晚了。 ##第2章 月光下的黑影 离歌看着那顺着他脸滑下的衣服,心中隐隐的闷闷感总算是消散了些许。初来咋到,这样的出场方式,不可为不劲爆。 反正作为小说的作者,离歌也不怕自己的行为举止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适当的宣泄,这是有必要的,毕竟她可不是真的凌安阳,可做不来对洛子城的唯唯诺诺和百般讨好。 暴脾气的凌安阳,事后可是把这清风殿给砸了个稀巴烂,从而宣泄自己的脾气,而她不过是通过了另一种方式来发泄罢了,一番说辞便能完美掩饰过去,何乐而不为。 因为是自己撰写的人物,离歌再清楚不过了,她仰着下巴,佯装成傲慢无比的样子,力求符合“安阳公主”的形象,指着台阶下面矮了她好大一截的洛子城,声音嘶哑不失哀恸的说道:“洛子城,本公主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本公主那么喜欢你,你却眼睁睁看着我淹在这青岩池之中!” 语毕,离歌捂着嘴巴,缓缓抱住了自己,蜷缩在池边,隐隐的抽泣声从她臂膀间传出,远远看去好不可怜的样子。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镂雕大门由外被人推开,走进来了好多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衣,面目清秀,就是表情有些木讷。女的一身绿色罗裙,头绾双平髻,大约15岁的年纪,稚嫩的脸上难掩焦急。 两人在看到里面的狼藉后,表情显然有些凝固,原本紧张的空气中忽然静止了几秒钟,洛子城冷凝的声音响起,这才打破空气的冷凝。 “公主的喜欢,下官无福消受!另外,今日一事,如若你再敢整什么幺蛾子,一切后果自负。”语毕,洛子城便看都不看台上的假哭的离歌,厌恶的走出了青岩殿。 伴着纷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一道清脆而满惊忧的声音传入了离歌的耳朵。 “公主,您没事吧?奴婢该死,竟没有察觉里边的异样,请公主责罚!” 闻言,离歌从臂膀的空隙里窥得洛子城一行人已经离去,这才抬起头来。她扫了一眼四周,如眼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室内温泉,涓涓流水从那泉眼里冒出来,顺着莹白的石钟乳涌进池内。四周高耸的梁祝上盘桓交错的飞龙,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上面,照亮了整个宫殿,很是壮观。 这要是放在以往,离歌肯定要流连忘返,细细摸个遍。然而,现在她却没有什么心思却欣赏。 “青竹?”她看着匍匐在自己前面的小脑袋,试探的喊了一声,看到那小身子颤抖了一下,显然被她刻意压低的声音给吓到了。 不过离歌也没太多解释,毕竟凌安阳的人设就是这样,她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一干人等,拢了拢身上凌乱的衣物。 “我衣衫尽湿,冷了,摆驾回宫!”离歌并没有选择多停留,对于自己穿越一事,她并不想去深究。 既来之则安之,无谓的挣扎和自艾自怜并不会改变什么。而且,这样的经历实属难得,虽然身份不尽人意,但是至少有一点是有利于她的,没人比她更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而且照着小说的套路,凌安阳身亡的时刻应该就是她回去的时候。所以她倒也不焦躁了。 唯一令她惋惜的是,为什么自己不是穿越成了女主,而成了炮灰女二?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不把女二写得这么悲惨了。可惜没有如果!离歌心中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但是,离歌这么平和的模样显然惊到了所有的人,但见青竹愣了半秒,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离开的时候还下意识扫了一眼没有被掀掉的青岩殿,然后又小心窥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公主,心中却越发不安了起来。 两人是各揣心思回到了凌安阳的寝殿锦阳宫。 “公主,小心石阶!”离歌搭着青竹的手背从步辇下来,顺便道了一声谢谢。 然而,面对离歌友好的笑容和致谢,青竹再次被吓得不轻,她原本以为公主是气到极致,正所谓物极必反。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公主似乎真的没有生气的样子。青竹困惑了:公主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样。 离歌自然也注意到了青竹的异样,不过她并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刻意去做些符合“凌安阳”的事情。 毕竟她不是凌安阳,只是暂时住在她的身体里面,所以做不来一模一样,尤其性格和生活习惯。 生活中,她不可能也学着她的模样,那不累死她才怪。反正她只是一个女配,是故事催化剂的作用,私底下她还是她,而青竹早晚要适应“凌安阳”的这种改变。 而且她也没有太多心思去解释,因为她自己都被吓得不轻。但见正对着自己的庭院里边,一抹黑影杵在那里,在这静谧只闻虫鸣的月色里,简直不要太吓人。 “啊~”离歌吓得脚底一歪,伴着清脆的咔嚓声,一股剧痛袭上她的脑神经。 “公主”青竹赶紧上前搀扶欲往后栽来的离歌,“你没事吧?” 离歌摇了摇头,稳住身形,扫了一眼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踝:“我没事!”然后指了指那消瘦的背影,疑惑道,“他是什么情况?怎么那么晚还跪在那里,吓死我了!” 青竹闻言,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敬的回答了离歌:“回禀公主,昨日世子冲撞了公主,被公主责罚,不准回屋。” 世子?那人难道是楚煜? 关于楚煜,小说上出现的几率并不多,严格说来,他只是凌安阳悲剧的基石。人设上,他是商丘国的九皇子,母妃是商丘赫赫有名的镇远将军慕容擎的掌上明珠,是备受瞩目的皇子之一。 然而,自古伴君如伴,功不可盖主。镇远将军一荣称给慕容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在一场谋逆之罪中,慕容一族满门抄斩。伴着这场动乱,锦元国得一大统。 而楚煜的母妃利用皇上对她未了的感情,排除万难,保住了他的性命。然而,在他离开商丘南上锦元国的做质子当天,其母妃饮下了皇上御赐的毒酒。 ##第3章 倾城少年 在锦元国,楚煜虽贵为商丘国世子,可是因慕容一族的没落,加之寄人篱下,过得并不光鲜,备受欺凌,饶是同为质子的闵月国太子都以欺凌他为乐。 凌安阳就是其中最为放肆的那一个,她尤为喜欢看着他被欺凌的模样,眼中满是桀骜不驯,可是却只能默默受着的模样,让她新奇。皇上看她每每都往楚煜居住的寝殿里跑,以为她喜欢同他玩乐,便让楚煜成了她的陪读,搬到了她的锦阳宫里。 至此,楚煜成了凌安阳日常的取乐对象。本来就愤世骇俗的人,再加上这样的成长环境,早就了楚煜冷残而偏执的性格,而这也正为了凌安阳最后的悲惨结局埋下了一个伏笔。 锦元同商丘的最后一站,他牺牲了凌安阳,冷漠的看着身为皇后的她坠入深渊,尸骨无存。 “扶着我过去看一下。”因为文中楚煜的容貌并未描述,所以离歌难免有些好奇,毕竟也是自己最后可是死在他手中。 青竹扶她往前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斑驳的血迹,离歌目光上移,男子此时衣不裹体,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交错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有些甚至都隐约看到白色的骨头。 那翻飞的伤口很是狰狞,那画面冲击力太大了,离歌暗暗吸了一口气。 刚才还想着自己似乎把凌安阳这个人设弄得太悲惨了,然而,眼前这个画面,她不禁想到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本来还想去看一看他生得何容貌的,然而现在她却全然没有了那心思,扫了一眼那骨瘦嶙峋背影,她突然有些胆怯了,怕与他对视。 这个人以前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人设,随手写写,为了推动故事,写得很惨也没有太多感觉。 然而,现在身临其境,一个人设变成了活生生的人,惨遭这样的肆虐,她突然有些愧疚。 她牵动了一下嘴角,对着候在一旁的青竹吩咐道:“算了,你扶他回去休息吧,顺便差人叫个御医来给他瞧瞧,免得死在这庭院之中,招了晦气。” 最后一句离歌声调可以扬高了些许,把自己的心软给遮盖过去,从而融入凌安阳该有的冷漠。虽然不一定能去代入凌安阳的一切,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小说的定律。 然而,饶是离歌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适当的理由,但是青竹还是被她的决定惊得不轻。 公主居然要给世子找御医疗伤?刚同洛小将军不欢而散的公主,此时不应该是狠狠在世子身上发泄自己的怒火吗? 离歌半晌没看到青竹有所动作,不禁催促道:“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 “是,公主!”闻言,青竹才恍然回过神来,她连忙上前,指挥几个宫女去搀扶楚煜,却被楚煜避开了,青竹没有再上前,“世子,公主说你可以回去了。” 本欲绕开楚煜随宫女先行回寝殿的离歌听到了后面蹒跚的脚步声,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但见那边少年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许是跪得太久,脚底蹒跚了一下,但是终是站稳了脚步。皎洁的月光晒在他身上,离歌恍然看到一条蛟龙从他身上腾飞而出,再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离歌不禁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又不是在看电视,还像唐太宗能看到武媚娘身上蛟龙破体而出一样不成? 也在这时,少年缓缓转过身来。离歌首先注意到的是楚煜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看着很清澈,可是却看不清里面的颜色,很是淡漠。他的脸部轮廓很好看,仿佛刀削般,很是分明,那惨白的唇瓣让他看起来仿佛坠入凡间的天使。 离歌脑海中不其然闪过一个词语:倾国倾城! 本是形容女子的词语,可是此时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丽。 离歌不禁有些被惊艳到了,在文中她并没有对楚煜有过多的点缀,未想到活生生的他居然长得那么妖娆。 不过这样的容貌,生在古代里就可惜了! 按照古代的说法:男生女相,此乃败儿。往往不受重视,甚者被欺凌嘲弄! 因为在想事情,离歌就这样看着楚煜发起来了呆,直到少年冷漠的转身离去,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盯着人家看了好久,她小脸微热,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晚,离歌躺在豪华奢靡的檀木公主床上,看着唯美的吊顶床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半夜,房间里点着几根蜡烛,皎洁的月光晒在窗台上,有别于现代的夜色,很是清幽。 离歌爬起来喝了一杯水,想再睡一个回笼觉,可是在这边睡得早,所以此时她并没有太多睡意,躺在船上,脑海中突然闪过楚煜鞭痕交错的后背以及毫无血色的脸庞。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早些她睡下时,青竹还没有回来,所以她也不知道楚煜情况如何。 本来她也没怎么挂心上,毕竟楚煜只是一个小配角,就开头的时候做了一下铺垫,中间基本都没有关于他的太多情节。 然而,昨天的那一幕不知怎么的就是萦绕在她心头。 翻来覆去的,离歌最终还是爬了起来,随便套了件外衣和披风便走了出去。 楚煜住所就在离歌寝宫拐角处的西厢里,月光散在边上凋零的树木上,显得格外冷清。这里原本是下人的住所,所以很是简陋。 离歌小心推开窗户,借着屋内晕黄的烛光,看到了躺在陋席上的楚煜,但见他原本苍白的脸庞透着异样的潮红,眉头紧锁,额间的墨发早已被汗水给浸透了。 离歌心中暗叫不好,楚煜明显是发烧的样子。想到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她暗暗祈祷不是伤口感染,如果是的话,那就麻烦了。 眼前这一幕,离歌无法熟视无睹的走开,她转身推开了房门,看着那边显然已经昏睡过去的楚煜,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第4章 彼岸花,开彼岸 这么烫! 离歌眉头不自觉的蹙紧了眉头,心想着要不要喊青竹过来看一下,但是转瞬想到“凌安阳”与楚煜的关系,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屋,目光落在了洗漱架上的脸盆,她起身拿着脸盆,跑到了水井边上打了一盆冷水,用物理降温的方法给他退烧。 离歌先用干燥的洗脸巾给他擦好脸上和脖颈间的汗水,然后打湿毛巾往他的额头敷去。 然而,就在她刚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的楚煜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离歌一惊,以为他醒了,正是惶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却见他还是紧紧闭着眼睛,只是薄唇微动,似乎是做梦了! “母妃,不要离开孩儿!,母妃……” 耳边羸弱而充满无助的声音让离歌浑身一震,她突然发觉自己被眼前的楚煜弄得母性大发。 算了,今天我就做离歌该做的事情好了,反正他病成这样,也不会知道有人在照顾他,并不会有所影响。 至于以后嘛,她尽量避开两人的交集,不再虐待他好了。反正凌安阳从小到现在对他的肆虐,已经足以让他恨之入骨,也不差日后的小打小骂了。 这样一来,一:不影响故事的走向,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二:自己也不用那么为难。 这样一想,离歌沉甸甸了一晚上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因为手被楚煜抓着,他抓得紧,离歌抽不出来,所幸另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欣赏楚煜的美貌。 之前距离有些远,隐约看得到他长得漂亮,可是现在这般近距离,静下心来细看,离歌不得不说,他简直美得不要太妖。 少去了眼眸的冷漠和清醒时的疏离感,此时的他很是无害,怎么也无法联想到他日后会是让各国闻风丧胆的一方霸主,冷残而无情,一生充满杀戮。 不知道坐了多久,离歌陆陆续续又给楚煜换了好几次毛巾,但是还是不见效,反而越演越烈的趋势。 看着他烧得越来越红的脸,离歌心道:我这土办法不会火上浇油了吧?怎么更热了的样子。 离歌坐不住了,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从楚煜的手中挣脱开,然后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我记得昨天宫女把药放这里的,”昨天离歌一身湿透的回来,婢女怕她风寒,给她备了药丸,说是去百病的,她最不喜欢就是吃药,所以随手给放到了床头,“找到了!” 离歌捏着瓶子,还有桌子上一直用炉塔温热的水壶,又一路小跑回去,赶紧给楚煜喂下。 但是昏睡中的人可不会像电视中一样会吞下,离歌看着他好看的薄唇,然后在扫了他高挺的鼻子。 喂药? 离歌挑眉,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捏住他的鼻子:“我们又不是演电视,更不是男主女主,捏鼻子最实际。” 语毕,她一把手中准备的药丸往他张开的嘴巴里扔去,然后小心端起水杯,顺着他的唇瓣小心倒下去,看着他合着水把药喝下,她安慰道:“希望这药对你有用!” 收拾了一下,天空也逐渐明亮了起来,离歌扫了一眼床上神色恢复安稳的楚煜,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这一趟折腾下来,原本没有睡意的离歌坐在窗台的美人榻上,不知不觉给累得睡了过去,再醒来是给饿醒的,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她身上则盖着一席薄被,青竹已经伺候在外。 “公主,你醒了!奴婢侍候你更衣!”听到声响的青竹掀开珠帘走了进来,鱼贯而入的宫女则有的端着漱口水、有的端着洗脸盆,有的拿着水壶…… 那阵仗,离歌可谓是开了眼界。虽然不太习惯被人伺候,但是因为这里的服饰太多繁复,为了省时省力,她还是任由青竹伺候了。 穿戴好,她们移步到了梳妆台,而离歌也首一次看到自己此时的容貌,但见铜镜里少女,眉不描而黛,双眸似水,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尤为醒目的是眉间那一抹曼珠沙华,媚意天成。 彼岸花,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这印记,有何不是代表了凌安阳永不得所爱的孤苦一生。 不过不得不说,这幅皮囊很美,不过相比楚煜,好像还有点逊色呢!离歌感叹的同时,越发好奇起了“女儿”的容貌。想到晚些就能一睹芳容,她不禁充满了期待。 因为她不喜欢太繁杂而华丽的装扮,青竹虽然惊讶,但也迎着她的要求,给她绾了一个简单的美人髻。 看着上面唯有的琉璃簪,离歌表示很满意,她可不希望自己顶着十几斤的脑袋过日子。 “公主今日是否还要早练?” 皇室子弟因为身份显赫,自小便要开始习武防身,饶是女眷,多多少少也会一点防身之术。而凌安阳在这一方面的造诣可谓不逊于男子,甚至超过很多官宦子弟,而习武之人向来都有早练的习惯,凌安阳自然不例外。 闻言,离歌扫了一眼梳妆台上周身火红仿佛蛇信子的竹节鞭,摇了摇头:“不了,改日吧。” 离歌说这话的时候,心还是很虚的,作为一个21世纪的和平人士,她可不会武功。而凌安阳的武艺不知道会不会袭成下来,为了安全起见,她自然能推脱过去则推脱过去。 移步到外面,离歌一眼便落在了那琳琅满目的餐桌上,再次咂舌皇宫的奢华待遇。十几小盆摆在那里,个个卖相超华丽,一眼望去居然没有重样的,而那分量少说也是五个人的数量。 离歌端起了一碗红豆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青竹:“世子醒了吗?” “这……奴婢并没有注意到,”青竹诧异的看了一下自家公主:公主这是在关心世子?措手不及的她楞了一下,然后有些局促的说道,“奴婢这就差人过去看一下。” ##第5章 面见太后 “恩,顺便把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送过去”离歌连点了几个清淡一些的食物让青竹给楚煜送过去。 青竹见此,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吩咐宫女把东西都端过去了,她才缓过来,她小心的窥了一眼公主,真觉得公主自打昨日回来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离歌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不禁想逗一逗她:“青竹,你这样盯着我看,不会是爱上了善良的我吧?” 闻言,青竹小脸一红,不想竟被公主给调戏了,局促的解释道:“公主,奴婢只是觉得公主有些不一样了,你向来最不待见世子了,宫里发放给世子的月食银,公主都分出去给下人了,世子平日食膳也都给撤了,所以奴婢才冒昧了公主。” “这样啊,”无心插柳柳成荫,离歌没想到自己一句调侃倒无意听到这些,她沉吟了一下,“以后月食银该怎么发放就怎么发放好了,还有世子的食膳,按照该有的礼数提供,免得落人口实。” 离歌这话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这锦元国谁人不知商丘国的质子就是她的撒气的玩偶,谁又敢指责她,就除了洛小将军一人罢了。 青竹虽然还是有点小诧异,但是已然没有开始之前的震惊。 这边,离歌刚吃饱,一名宫女便匆匆跑了进来:“公主,德庆公公求见。” 德庆公公?应该是太后那边的人! 离歌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这篇小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大约十多万字,关于那些小角色的名字,她记忆并不是很清晰,涉及到了都是去翻笔记的。 但是大概的情节还是有印象的,所以她猜来人应该是太后那边的人,宣她过去问话的。 果不其然! “德庆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进来的是一名四十几岁的老公公,身材微胖,面相相对和蔼。 “公公不必多礼!”离歌起身相迎,“可是皇祖母回来了?” 现在的故事发展应该是皇太后从大昭寺清修回来,碰巧听到了昨日她同洛子城在青岩殿纠缠的流言。 “是的,公主,太后宣你过去面见,请公主移步慈宁宫。”德庆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离歌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离歌来到慈宁宫里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好了好多人,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的太后和黄袍加身的当朝皇上坐在正位上,皇后坐在太后右手边,下来还有一位身着桃色锦服的妇人,其中还有两个身着官服的男子背对她站着。 离歌心中有数,那其中比较年长的无非就是洛子城的父亲洛老将军,而另一个则就是洛子城。 “安阳拜见父皇、皇祖母。”安阳行了行礼。 太后见着她,脸上微霁的神色消散了不少,轻扫了一眼她的脚踝,朝她招了招手:“阳儿,过来皇祖母这边坐着。听昨儿个太医说你脚扭到了,还开了些风寒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离歌明显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朝自己扫了过来,余光中,洛子城正屹立在那里,面目清冷,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关于青岩殿一事,其实凌安阳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只是安阳看不清,洛子城亦没有看清罢了。 洛家世代为官,其祖随先帝征战沙场,乃是锦元国的开国元老,本就位高权重,到了洛子城父亲这一代,已经是权倾朝野。皇帝忌惮,夜夜不能安眠,欲拿回其手中的兵权,却苦果没有理由。 皇后为其献策,通过联姻达到政权目的。但是无奈洛子城无心于安阳公主,眼看着洛子城再次立大功归来,扬名立万,皇上已然不能淡然。 而此次北塞一站,洛子城被敌方将领淬了剧毒的弓箭伤了,虽保住了性命,却余毒未清证,而青岩池素有消百毒祛百病的功效,皇上以此为由,赦免他住在皇宫里。然后由皇后出面,这才有了青岩殿一事风波。 说到底,其实洛子城那么讨厌凌安阳,有一部分的因素是由于这宫里的政事纠葛导致的。年少两人青梅竹马,那会儿洛子城也并未那么讨厌凌安阳。只是年长了些许,皇帝为了凑合两个,搞了不少事情,加上凌安阳日渐高涨的公主病以及不怎么聪颖额脑子,反倒弄巧成拙了。 比如昨晚,其实并非凌安阳下的药,但是对于两人的争执点,凌安阳的侧重点却落在了洛子城对她的百般嫌弃以及伤害上,反倒忽略了事情的爆发点。 以为洛子城口中的“药”是指她给他熬制的补药,时而不知,皇后假借他人之手,在那碗药里放了媚药。 不过,这些都不是该她去关心的。 太后见离歌许久没有答应,就傻看着洛子城那边发呆,眉目不禁沉了沉:“阳儿,你就大胆的说,哀家和你父皇定会为你做主。” “皇祖母,没…没发生什么事,是儿臣不小心。”离歌收回心神,佯装惊喜的抬头看了一眼太后,随后又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不安的绞了绞手指头。 然而,她的说辞却丝毫没有一点说服力,她游离在洛子城身上的目光无声告诉了众人答案。 台下,洛子城脸上一片阴霾,离歌自然没有忽视,她相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现在自己早被千刀万剐了。 儿子,你可别怪我呀,我都是为了剧情需要,你说我一个理科生,非班科出身,这么辛苦配合你们演出,我也不容易呀! “阳儿,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哀家?”太后看着离歌不安的神色,恨铁不成钢,“来人,把刚才那些个宫女押进来。” “母后,你有话就直说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把你气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皇上佯装不明所以的说道。 “皇帝,你听他们说便是,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哀家是决然说不出口,”太后瞪了身边的离歌一眼,转头看向那边匍匐在地的几名宫女,“你们说,昨夜个都看见了什么。” ##第6章 逼婚 “回禀太后,奴婢昨晚看到……洛小将军匆忙离开青岩殿,随后……公主…衣衫不整从青岩殿里走了出来。” “回禀太后……奴婢……奴婢是青岩殿的宫女,当晚……公主和洛小将军在青岩殿里……滞留很久,之后相继离开。” ……接下来另外两个宫女的说辞也都差不多,离歌不禁感叹,这次皇上是下了猛药呀,也莫难怪洛子城这般排斥她。他是何等聪明之人,虽然没有看透事情的源头,但是却并非看不清这件事情的本质。 他一生戎装,性格不羁,本就不喜欢束缚,偏偏施压,明摆着就是要他娶了安阳,他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很快便消失了,如若不是离歌一直留意着他,定然也会错过。 “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这下,身为锦元国卫国公的洛老将军也算是听出了端倪,他率先站了出来,负荆请罪,洛子城也随后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太后,臣并没有冒犯公主。昨夜乃是公主给臣送药,不小心摔下了药池,请皇上明察,还公主一个清誉。” 不得不说,洛子城的情商很高。古代女子清白乃是最重要的,何况是公主。但见皇上脸上一片黑,显然被气得不轻,至于气到他的是什么,这当中就他、皇后和作为本书作者的她知晓了。 作为当事人,离歌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她赶忙起身,一同跪到了地上:“父皇,皇祖母,此事是儿臣考虑不周,不关子城哥哥的事。” “阳儿,你今日个别说话。”太后让人把安阳搀扶起来,然后转头看向不卑不亢的洛子城,“子城,哀家是看着你同阳儿长大的,阳儿的心思你也看得明白,这些年你们胡来,哀家也没管过你们,可如今阳儿为了你名声狼藉,宫里哪个人不在看着小丫头的玩笑。” 说罢,太后顿了顿,态度不失强硬的说道:“她是锦元国尊贵的公主,为了你委曲求全,曾苦求哀家,甘愿做小。时至今日,哀家不可能熟视无睹,再任由你们胡闹。公主这一称呼代表的是锦元国的颜面,哀家同皇后商量过了,现在只有给阳儿正名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太后,臣……”洛子城闻言,自然是不淡定了,这是要逼婚的预兆,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其父给打断了。 “皇上,太后,小儿与公主本就有婚约在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现如今天下太平,老臣建议,择良辰吉日完婚,自便能堵住悠悠之口。这些年小儿征战沙场,两人聚多离少,这才让人笑话了去,是老臣考虑不周了。” 边上,洛子城还想说什么,可是他手心传来的三个字却让他身体有些疲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卫国公这才松开了自己紧握儿子的手。 离歌扫了他们一眼,知道卫国公是拿秦心怡的事情威胁了洛子城,逼他就范了。不过两人的之间的波涛暗涌,在场的人并未有发现。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洛子城和卫国公各带心事离开了慈宁宫,而离歌随后也匆匆离开了慈宁宫,她虽然挺懒得去撩此时的洛子城,但是为了剧情需要,她还是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追上去的时候,洛子城显然正同洛卫公争论着什么,洛子城青筋暴起,眼里蹙着一把火,而洛卫公面色微凝,看到她,神色这才恢复过来。 “洛卫公,阳儿有事同子城哥哥说。”离歌微微福了福身,微笑的表明来意。 “是,老臣还有要事,先行退下了。” “子城哥哥,”离歌忍着全身的恶寒感,小手不着痕迹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顶着满眶热泪,很是可怜的对上洛子城冷漠的眼睛,“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传了出去,我……” “呵……你吩咐了!你吩咐了什么,吩咐让她们在清修归来的太后面前散播谣言?还是吩咐她们把事情闹大?”洛子城显然不相信离歌的说辞,他厉色看着她,声音透着冰渣冰渣的说道,“你是当我眼睛瞎了?还是心盲了?你就那么急不可迫的要当将军夫人吗?” “我……我没有,”离歌苍白无力的辩驳道,“虽然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嫁与你为妻,可是……” “凌安阳,你会后悔成为坐上那个位置的。”洛子城并没有再听离歌的解释,冷冷的转身消失在了蜿蜒的廊道里。 离歌看着他无情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感觉到有刺痛,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吓得不轻。 守在不远处的青竹见状,赶忙跑了过来:“公主,你没事吧?少将军也太狠心了,公主你对他一往情深,他竟然这般不理解您,还误解你……” “算了,我没事,我们也走吧。”离歌摆了摆手,转身坐上了步辇。 在回去的路上,离歌内心并不平静,只因为刚才跃上心头的陌生情愫,她可以肯定,那样的情愫并非来自自己,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这具躯体的主人——凌安阳。 可是,这是要闹那样,凌安阳都只剩下这躯壳了,为啥还能感觉到难过,这是死了都要爱的节奏吗? 不会影响到自己今后对洛子城的感情吧? “爱上男主”这四个字跃上她脑海,离歌小心脏便抖了抖。虽然洛子城是自己塑造出来的完美情人,可是那是相对于女主秦心怡而言,在凌安阳这边,他可是恶魔,她可不能掉着坑里面去。 当晚,带着心中的些许不安,离歌睡得并不很安稳,次日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 “外面是什么情况,这么热闹。”离歌带着困意,问身后给自己弄头发的青竹。 “回禀公主,今日是祭月节,宫里正忙着为布置呢。”青竹如实道。 “祭月节!”离歌顿时清醒了不少。祭月节也可以叫秋分,古有“春分祭日、夏至祭地、秋分祭月、冬至祭天的习俗”。 “那今天可有什么节目呢?”离歌表示对此很感兴趣,据历史记载,古代庆祝节日都很有特色。 ##第7章 携个世子出宫 “宫里请了很多民间有趣的戏法师和……”讲到这里,青竹也难掩激动,显然也很期待,但是离歌可才不关心宫里的事情,因为那是她撰写的,她比谁都了解,好嘛。她感兴趣的是民间是如何欢度这个节日的。 “停,你家公主问的是民间有什么节目。” “啊?”青竹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自小便生长在宫里。” “这样啊……”离歌心中暗忖,似乎今天白天一天都没有什么事情,何不出去溜达溜达,百年难得穿越到古时代,错过了岂不可惜? 青竹瞅了一眼自家公主,但见她脸上并无生气之色,凤眸骨碌碌的,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似的,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向看不起民间百姓简陋生活的公主居然提出了要出宫。 “你准备一下,我们溜出去玩一玩,晚点再回来参加祭月盛典。” “公主……这……没有皇上的手谕,我们出不了宫的。”青竹说道。 “我们可以走旁门左道呀!”离歌狡黠的朝青竹勾了勾手指头,对着她咬耳朵道,“你去弄两套男装回来,顺便去御厨师傅把他的腰牌借来。今个儿,本公主带你出去吃香喝辣。” 闻言,青竹小脑袋摇成拨浪鼓:“公主,这万万使不得,要是被皇上发现了,奴婢九条命都不够砍。况且外面人心险恶,公主千金之躯……” 离歌见此,暗道,这是不使出公主的威严是不成了。她两眼一瞪,佯装生气道:“废话怎么那多,出了什么事情,不是有我担着吗?何况,你家公主武艺高强,你瞎操心。还是这两天对你太好了,你皮痒了,还不快去。” “真是的,偏要我装成一幅恶人样才听话,这丫头是有被虐待症吗?”看着青竹落荒而逃的背影,离歌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没一会儿,青竹便把东西弄来了,看着桌子上干净整洁的男装,离歌挑眉:“这衣服是新衣服?料子还不错呢,哪里弄来的?” “回禀公主,这些都是世子以前的衣服,公主扣下扔在储衣阁里,奴婢去拿了两套比较朴质的。” “哦~”青竹提起楚煜,离歌这才想起他,昨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他人影,她差点都忘了他这一号人物了,“他伤势怎么样了?” “奴婢有吩咐人照料,今早在后花园看到了世子,气色虽然还是比较差,但是显然已经无碍了。”再从自家公主口中听到类似关怀世子的话,青竹已经没有了起初的诧异。 闻言,离歌不禁转头,支着下巴,很是赞赏的说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傻乎乎的,没想到还挺玲珑剔透的嘛。” 她没有吩咐她安排人照料楚煜,她自己到想到了。 然而,青竹却回错了意,以为自己的擅自做主惹怒了她,连忙跪地求饶:“公主息怒,奴婢该死,不该妄自揣测公主的心思。” “你确实该死,天天动不动就朝我下跪,咒我早死,能不该死?”本想逗逗她的离歌看到她这副模样,顿生无趣,摆了摆手,“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晚了就没什么时间可玩了。” 半柱香后,两人便化身成了两个娇俏的小生,为了不引人耳目,离歌还特意扮成了一个小厮,候在青竹身旁,把青竹吓得走路都变成同手同脚了。 看着她这么没志气的模样,离歌不禁拧了一下她的小蛮腰:“胆子腻小,教你的话可记好了?” “公……离……歌,记好了。”青竹无比别扭的扯了扯自己比较上档次的衣服。 “是离歌,不是离啊……歌。”看着她憋得红扑扑的小脸,离歌不禁笑了笑,因为是要出去,喊安阳肯定不行,公主更不行,所以离歌干脆让青竹唤她本名,“走吧,我们从后门溜出去,你带路。” 毕竟刚来这里没有多久,离歌还没有太熟悉,特别是要出宫,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还是让青竹带路最安全。 然而,出师不利,两人刚从后花园转出来,眼看着后门就在眼前,却同假山旁的楚煜碰了个正着。 离歌起初也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了神来,因为精心伪装过了,所以她到不怕楚煜认出来。不过,青竹显然就不太好了,但见她小脑袋顿时缩成鸵鸟状,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离歌站在她身后,不着痕迹的推了她一下,用两个人的音量说道:“还不快走?等着露陷了。” 然而,还没等离歌和青竹挪步,那边楚煜却跪下参拜了,虽然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这动作已经说明他认出她们了。 离歌不满意了,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已经被胭脂画出来的疤痕遮盖住的胎记,心想着,隔着脸上黄扑扑的粉还有这一道狰狞的疤痕,居然都能被认出来? 但是,她们两人却忘了,这锦阳宫里除了楚煜,哪还来的男子,加上两人偷偷摸摸的模样,楚煜是没看出她们,但是却能猜得到,又不是智商有问题。 两人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离歌先反应过来,她不自在的咳了咳,压着嗓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了吗?如果你敢说出去,你会死很惨的。” 语毕,离歌便拽着青竹往前走去,但是下一瞬间,她便收回了欲跨过门槛的脚,转身回到了楚煜的跟前,仰着秀气的下巴,不耐烦的说道:“你,起来,跟我们一起出去。” 离歌前思后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楚煜和凌安阳的关系说是血海深仇不为过,凌安阳在死的那一天都还在践踏着楚煜的尊严,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此番出去是她私下做的决定,无关剧情,只要在晚上祭月的时候赶回来就好,不想却在途中遇到了他。 虽然警告了他,但是就这两人的纠葛,离歌不确定他不会在她背后阴她,安全起见,把他带在身边,一同拉他下水是最好的选择。如此一来,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不怕他使阴招害她了。 然而,不知道她内心顾虑的青竹,显然被她的决定被吓得不轻,她瞅了一眼自家公主一眼,又瞅了一眼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世子。 ##第8章 肌肤之亲 “青竹,把这个给世子脸上涂一点。”离歌从衣袖里掏出了备用的胭脂粉,扔给青竹。 青竹扫了一眼面目清冷的世子,手足无措的说道:“世子,冒犯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楚煜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青竹的靠近。 这是离歌第一次听到楚煜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很是低醇,充满磁性。 “这样的声音,说情话简直不要太醉人!”离歌向来喜欢好听的声音,以前在学校她就很迷王晰的声音,每晚守着他的电台睡觉。 不想,今天居然碰到了更有味道的声音,她不禁激动朝青竹分享自己的喜悦。 “公…离歌,你以前便说过了,不过你说世子的声音更适合说着求饶的话。” 额……离歌尴尬了,凌安阳似乎是有说过这话。 她站直了身子,然后目光落在了楚煜的脸上。 “噗……哈哈哈……”离歌看着满脸黑一块,黄一块,满脸缤纷的楚煜,瞬间被戳中了笑点。 然而,她脸上那单纯而简单的笑容却让青竹和楚煜看呆了。 青竹近来虽然渐渐适应了自家公主的变化,但是第一次看到公主这么爽朗的笑容,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对于楚煜来说,那其中的震撼更甚了。 “你不知道盒子底部有个小铜镜吗?”离歌笑着说道,小手自主自发帮他把脸上不匀称的胭脂粉抹开。 古代素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文化,再者,凌安阳跟楚煜的关系并不好,照着以往凌安阳的作为,没有打骂,只对其讥讽已实属难得了。 何况是开怀大笑和帮其抹妆了,但是,这却真真实实存在了。 乃至于连当事人楚煜都忘了避开,想要避开的时候,离歌的温软的小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脸颊。 那指尖传来的冰凉和手心传来的温热想成了鲜明的对比,烙在了他的肌肤上。 “总算顺眼多了,我们走吧,再晚点就没有什么时间玩了。”离歌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眼看着时间又浪费了不少,晚点还要赶回来参加祭月庆典。 帮楚煜把脸上的胭脂粉抹匀称之后,心急火燎的朝外面走了。在她身后,楚煜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深究。 一路上,因为有御厨的出宫腰牌,他们顺利走出了宫门。站在宣武门外的拱桥上,看着河边垂掉的杨柳以及漫山红黄交错的树木,离歌不由张开了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古代的空气和环境就是好,一尘不染。” “公……公子,什么古代的空气和环境,这里是锦元国,不是古代。” 看着青竹一本正经的纠正自己,离歌不禁笑了笑,小手往她额头敲了一下:“是,锦元国的空气和环境。我们走吧!” 当离歌站在凌城的街道上的那一瞬间,便被眼前繁华的景象给迷乱了眼。但见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晨曦淡淡的铺洒在红砖绿瓦或是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这座繁华的街道蒙上了些许朦胧感。 行走着身前身后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隽,或世故的脸庞,他们或是匆匆的旅人,或是忙碌的商人,或是游逛的行人,车马粼粼,人流如织。耳边是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军只看洛阳城”,离歌看着两边望不见边际的缤纷多彩的灯笼,脑海突然就浮现起了史书上刻画的长卷,可想,这里晚上是多么热闹。 穿梭在人群中,离歌这个摸摸那个瞅一瞅,充满了好奇。青竹跟在她身后,小眼睛也没闲着,两人有种刘姥姥逛大院的既视感,所幸他们的装扮并不出众,也没有引来太多的注目。 正当离歌在扫荡冰糖葫芦的时候,眼睛突然被一道亮光给晃了一下,她侧目看去,发现那道刺眼的光芒石来自不远处的一个古玩摊位。 “公……子,你的冰糖葫芦。”正在付钱的青竹眼看着自家公主消失在人群里,手忙脚乱想要结完账追上去。 但是,人越是慌乱,效率越差,掏个钱,都掏了半天,小贩见此,以为碰上了无赖,眉头不可预见的蹙了起来:“公子,我们这是小本买卖,你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这……我们才不会赖账,只是我家公子……”正当青竹急得不行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楚煜的声音。 “我跟过去。”语毕,楚煜便拧着好看的眉头,随后挤入了人群中。不消片刻便看到了站在古玩摊旁的离歌。他好不容易挤过去的时候,但见少女正在看着前面的东西发呆。 楚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一块黑玉石摆放在那边,未经雕琢,只钻了一个孔,由一条红绳吊着。 “你是不是也觉得它挺有发展空间的,”离歌指着那玉石,侧首看向尾随过来的楚煜。四目相对,楚煜有些怔忪,看着女孩眉目间清隽的笑容,竟失神了片刻。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离歌也不在意,她不失兴趣的拿起了那块玉石,细细摸了一下,然后对着老板说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块可是上等的璞玉,别看它未经雕琢,可是却是从恒山里挖出来的,其质地朴实、凝重、致密细腻,是一种珍贵的璞玉……”老板口沫横飞说了一大堆。 离歌并没有阻止他,反而饶有兴致的欣赏起他的销售口才,老板眼看着他这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反倒自己不好意思了,他憨厚的笑着说道:“如果公子喜欢,十两卖于公子好了。” “十两呀?”离歌对古代的钱财还不是很了解,不由沉吟了一下,刚要买下,不想,老板以为她嫌贵了,竟然给她降价了。 “八两好了,不行?那就七两,”离歌错愕,不想老板娘看着她呆然的模样,以为她还是不满意,咬咬牙,忍痛道,“六两,就六两了,再低就不行了。” “哈哈……老板,你人太有趣了,诺,钱给你。”离歌扶着折扇,笑着掏出了身上的银两递给老板,“够了吗?” “够……够了!”老板看着离歌递过来的银宝,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时候,老板身后的小巷里匆匆跑来一名衣衫单薄破旧,大约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但见他神色慌张,清澈的眼睛里盈满了眼眶:“父亲,娘昏过去了。” ##第9章 帝王黑玉 “怎么回事?昨日不是好好的吗?你快去请张大夫,我这就收拾回去。”正欲给离歌找银子的老板听到声音,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以及心慌。 “张大夫,孩儿在村口碰到了他,可是他不肯过去,并且说我们赊他的账,他不要了,以后就要找他了。”男孩抹着脸上的泪水,很是无措的模样。 站在摊位前的离歌闻言,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看来是老板没有办法再负担医药费,大夫拒绝再给其娘子看病了。 “这……我去请,你先回去。”老板楞了一下,眼中有些灰暗,他推了推小男孩的肩膀,然后转头对上离歌,“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语毕,老板便把手中翻找出来的银子递给离歌,离歌没有接过来,她看了一眼小男孩疾步奔跑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用找了,这块玉石值得这个价钱。” “这……公子,使不得。”老板摇着头,不肯收下那银子。 “你比我更需要用到它,不是吗?”离歌实事求是说道,“上天关了一扇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适时的接受上天给予的恩惠,才是明智的人该做的。” 闻言,老板楞了一下,许久才意会过来,而离歌已经拉着楚煜转身离去了,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老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付某谢过公子的大恩大德。” 另一边,刚突出重围追上来的青竹一脸懵懵的扫了一眼老板,然后赶忙朝自己公主追去:“公子,公子,你等等我。” “咦,这黑乎乎的是什么?”挤着人群追上来的青竹看着自家公主手中的玉石,不由歪着脑袋问道,“好像一块玉石呢。” “确实是玉石,它属于帝王黑玉。刚才被它晃了一下眼睛,所以就给买下来了,”离歌生于玉石世家,自小便是摸着玉石长大,耳濡目染下,她对于玉石也很了解。她把玩手中黑如纯漆,细如羊脂的墨玉,转头看向楚煜,“送给你了。” 离歌虽然挺喜欢玉石的,但是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佩戴它,理由有三,一:此乃墨玉,颜色不适合;二:此玉未经雕琢,太简朴,不符合“凌安阳”的身份;三:来源不明,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离歌便把它送给了楚煜,因为它其实同他很像,是一块未经加工的佳玉,一经雕琢,便是帝王。 “我不需要。”楚煜楞了一下,然后声音冷然的拒绝了离歌,但是,离歌向来是送出去礼物就没有收回来的理由。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楚煜:“我没有说是送你,是给你,所以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青竹看着突然变脸的公主,然后小心窥了一眼世子,她本以为公主已经没有那么讨厌世子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嘛。 “青竹,刚才我听人说那边有猜灯谜,我们过去看看。”离歌是哪里有热闹就要往哪里窜的人,很珍惜自己的时光。把玉扔给了楚煜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楚煜眉眼低垂,看着手中的黑玉,眼中黑沉沉一片。 “公子,既然你嫌弃世子碍眼,为什么还带他出来?”青竹不明所以的说道。 “谁说我嫌弃他碍眼了,”离歌疑惑的侧目,余光中看到楚煜隔着他们不近不远的距离,很谦卑的候着。 “公子你自己说的呀,你方才不是说那墨玉晃了你的眼睛,把它送给世子,不就是说世子太碍眼了吗?”青竹说道。 闻言,离歌不禁有种扶额的冲动,她有这个影射吗?她有吗?她没有好嘛,她的意思是墨玉的光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才致使她坐进那古玩摊位。看它色泽黑如纯漆,乃是上品,未经雕琢的它,不禁让她联想到了身旁的楚煜,加上自己喜欢玉石,所以便卖下给他。 她的愿意很简单好嘛!离歌嘴角抽了抽,怪不得他一下子站得那么远,原来也是误解了。看来她真的不适合做好人。凌安阳的人设在那里,说句大实话都能被他们给黑化。 “咦,公子,是秦三小姐。”青竹惊呼道。离歌站在人群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但见对面站着一名少女,紫绡翠纹裙,飘动的裙摆上百花齐放,手臂间挽着丈许唱的燕罗紫轻绡,纤纤细腰不赢一握。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一双朱唇,语笑嫣然,三千青丝挽着简单的美人髻,淡紫色的丝带随着青丝在她身后飘舞着,脸上薄施粉黛,温婉清丽。 不是倾城之资,却让人有种宁静的感觉。但是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旁的男子,立体的五官仿佛刀削般,幽暗深邃的眼眸里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霸气,器宇轩昂说的大抵便是他这般模样。 “公子,洛小将军估计是路过罢了。”青竹看着一言不发,面目浅淡看不出情绪的公主,心中无比胆颤,“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吧,奴才方才听人说毕木桥那边有人耍戏玩儿。” 青竹自小便跟着凌安阳,对她的脾性无比了解,虽说这几日公主的脾性变好了很多,可是看到这幅场景,保不住不发生点什么事情,毕竟就早年公主13岁诞辰上,洛小将军同皇上赞许了秦三小姐的才情,公主便气得不轻,还把秦三小姐给推下了明月湖,差点溺毙,所幸最后洛小将军出现及时,才免了祸事的发生。 虽然事后由皇上出面,公主面壁三月,不得出锦阳宫,这才勉强安抚了左丞相,不过,也由于这件事,公主和洛小将军的关系越发僵硬。此后,更是传出了洛小将军同秦三小姐交往甚密的传闻,乃至公主越发不待见秦三小姐。 虽然这几年,洛小将军倾心秦三小姐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是亲眼所见两人这般亲密,青竹很是害怕公主按耐不住,到时候她们偷偷出宫的事情一经暴露,那莫说自己的性命不保,估计公子也要受责罚。 所以青竹觉得,为了安全起见,现在还是赶快把公主脱离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第10章 老坑种翡翠 “果真是女主该有的模样。”放眼朝小说界中看去,女主的姿色向来都不是最出色的,反而是女配才是白富美,所以离歌的小说也是按着套路走,这样才能衬托出男主对女主的真爱。 秦心怡是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的美,而凌安阳是魅惑的,迫人的。两人一个是锦元国第一才女,一个是锦元国第一美人,各有千秋,不过单论美色,凌安阳更胜一筹。但是,女主胜在了她的善良。 “啊?”然而,离歌的反应却让青竹一脸懵然,她小心的窥了一眼自家公主,但见公主面色竟然很平淡,一点也没有发怒的预兆,青竹错愕,“公子,你不生气吗?” “我干嘛要生气,生气容颜会变老的,我现在就这皮相让我感到自豪了,得好好珍惜。”离歌自然懂青竹的意思,不过谁让她不是真的凌安阳呢。虽然心情有受到这副躯体主人的影响,有点闷,但是并没有太多影响到她自己的心情。 比生气,她更多的是跃跃欲试。没有想到竟然提前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两人显然正在猜灯谜,对于自己手中描写的才女,她表示很想去撩一把,肿么办? 心动不如行动,离歌侧首对青竹说道:“虽然我不生气,但是还是很看不惯洛子城竟然不顾本公主的名声,公然带着小美人出来逛荡,我决定了,去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闻言,青竹额头滑过三条黑线:“公子,你现在是男儿装扮,洛小将军他们认不出你来的。” “哦~都一样了,不影响啦。”离歌跃跃欲试,只差没有摩拳擦掌了。 “公子,你笑得好邪恶。”离歌的平和让青竹也逐渐放开了自我,胆子也变大了不少,看着离歌不怀好意的笑容,她不禁掩唇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吗?那这样有没有很淑女?”离歌折扇一挥,掩唇轻笑了两声。青竹被她逗趣的模样给逗笑了。 看着小丫头笑得很娇俏的模样,离歌捏了捏她的脸颊:“虽然你嘲笑了我,但是看在你笑得那么美的样子,原谅你了。” 正当两人嬉闹的时候,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粗犷有力的声音。 “欢迎各位光临本次猜谜大赛,本赛分为两个环节。大家想必已经看到了或飞蝶状,或梅花状,或鲤鱼状的彩灯簇,它们分别由二十个彩灯组成,大家可以随意挑选一组,率先完成彩灯上的谜语的前十名则成功晋级。大家请看那边,那上面挂着乃是莫老前辈生前写下的五幅画,迄今为止,未有人能猜出其中的谜底,我家主子说了,如若今日有人解了那蕴含在诗中的谜底,这千两白银和这玲珑玉一起奉上。” 语毕,主持人一把掀开了红布,金灿灿的元宝顿时映入人们的眼帘,一排排的,透着无比的诱惑。然而,离歌的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绒布上没有那么耀眼的玲珑玉。 老坑翡翠!离歌咋舌的看着台上大手比的奖金。 老坑翡翠亦称玻璃种翡翠,其像玻璃一样透,品质非常细,是结晶颗粒致密的一种翡翠,特点是肉眼直观带有荧光,即行家说的“起荧”。 老坑种翡翠在光的照射下呈半透明一透明状,是翡翠中的上品或极品。 然而,另离歌更惊讶的是玉的本身,但见那老坑种翡翠以狐为型,通体莹润。 “公子喜欢那翡翠?”青竹看见自家公主瞪着那翡翠,眼睛都不带一眨,不禁好奇的说,“那翡翠并非极品,还不如您腰上的这块呢。” 闻言,离歌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确实不是极品。” 而是世间少有的珍品。后面这句话离歌并没有说出来。 一般说玻璃种翡翠不带色,老天造物就是这样,给种不给色,给色不给种,水清无鱼,不含杂质就没有颜色,假如带色,色在其中那就绚丽有光辉,色会呈现鲜亮和通透的灵动,那时它的身价又另当别论了。 而台上的那玉狐,如若大家能定下心来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眼睛里隐隐透着一抹灵动的光辉。 当然,这些都不是离歌最关注的重点,重点是,这块主持人口中的玲珑玉,她曾经在一次拍卖会上见过相似的,并且最后花落她家。 因为距离有点远,离歌并不确定此玉是否就是家中珍藏的那一块。 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要去撩一下女主,可是现在,离歌的目标不由放在了探究那玲珑玉的虚实。 “我说没错吧,墨轩阁还是以莫老前辈的画作为压箱底,这三年来,无一例外。”边上一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赏金虽高,但估摸今年还是没人能抱走。”男子身旁的人附和道。 两人的对话一时间引起了人们的热议,众人七嘴八舌的八卦了起来。 离歌细细听着,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抬首看向阁楼上面的龙飞凤舞的“墨轩阁”三个大字,随着那三个大字,她的目光落在楼阁上,但见那珠帘里边站着一个伟岸人影。 这里边有故事呀!离歌收回目光,落在南面卷挂着的五副画作:“青竹,你可听过这五副对联?” “回禀公子,小的有听说过,此乃墨轩阁阁主墨老先生生前留下的,相传里面另藏玄机。”青竹在宫里的时候有别人提及过,“据说,秦三小姐每年都会过来,她已经解了其中两幅画的谜底,没想到是真的。” “这样啊!”离歌若有所思,“赏金不止那些吧?” 离歌隐约记得,秦心怡的生母是锦元国有名的才女,其身份好像便是轩墨阁阁主的千金,随后嫁进了丞相府,是左丞相的首任妾室,不过在生下秦心怡的时候,因为血崩不治身亡。当时温陵闹瘟疫,左相南下,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地。 而也因为这件事情,左相并不待见秦心怡,所幸,随着时间的流逝,左相渐渐放下了情恨,接受了秦心怡。 不过这些,都得益于秦心怡自己的聪颖,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才女,这点,离歌一点也不怀疑,毕竟是她一手创造的她。 ##第11章 陌生的情愫 “公子,你是第一次参加吧,不过赏金说来确实不止那些,成功者将可以拿走莫老先生的那五幅画作,对于小生来说,它可别那千两白银值钱多了。”说话的是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闻言,离歌心中最大的疑惑也算是解了,秦心怡想必是冲着那五幅画来的,至于理由,那就不得而知了。 离歌并不打算深究,她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书生,看着他自命清高的傲娇样,不禁兴起了逗他的心思:“那看来兄台也是冲这那画来的,不如我们合作,事成后,画归你,钱归我怎么样?” “庸俗!”但见那书生听到了离歌的话,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很微妙的表情,他甩下了一句话便转身走向了月台,“道不同不相为谋!” “公子,他分明是不舍得嘛。”候在离歌旁边的青竹见此,都忍不住吐槽道。离歌笑着睨了她一眼。 “要我,我也舍不得。”离歌笑着好不开怀的说道。 青竹看着拾步向前的公主,还是有些不确定:“公子,你确定要参加吗?” 要知道,公主向来只喜欢舞刀弄枪,看到文房四宝就头疼。 “是呀,不是说来挫挫他们的风头吗?不参加怎么挫!”离歌理所当然的说道,她指着青竹和一路没有声音的楚煜,“你们一人也去选一个,不要给我丢脸了,我可是冲着那奖金去的,都给我争气了,努力给我夺冠,到时候重重有赏。” 说着,她率先了一个福字的彩灯簇,青竹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就近选了一个彩灯簇。 “本赛没有太多规定,大家可自由发挥,只要把自己的答案写下,待判定便是,现在比赛开始。” 主持人话音一落,原本喧喧扰扰的月台瞬间恢复了安静,参赛者都手忙脚乱的开始答题。离歌抬手,取下了第一个彩灯中的谜语。 “寅吃卯粮,打一成语,”离歌看着手中的谜语,不由会心一笑,“弱肉强食。” “曲阜;丰收歌,千歌万曲唱不尽,”离歌沉吟了一下,然后提笔,“其乐无穷。” “纸船明烛照天烧——出神入化。” …… 离歌对流传下来的谜语可谓是倒背如流,而这都得得益于她在大学曾举办过的元旦猜谜主题活动,当时场上那一千个谜语,都是她收集出来的,所以这一关,离歌可谓是过关斩将,当周围的人都还愁眉不展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彩灯了。 而这一切,无一不落入了众人的眼里,连带着一旁的青竹都看得目瞪口呆。不过随着谜语难度的提高,离歌并未敢有所侥幸,她取下最后一个彩灯下纸条。 “斩连?”离歌蹙眉看着上面无比简洁的两个字,一时间也没了答案。 就在这时,她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空灵的声音:“这个谜底应是拍案叫绝。” 离歌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去,然后对上了秦心怡透着温柔的眼睛。说实话,离歌在那一瞬间有片刻的失神。 秦心怡朝她福了福身,便转身随着主持人走了,离歌看着她的纤影,然后在看向她的区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女主,这气度,这气质,这实力。 把她告诉自己的答案写上,离歌成为了第二个过关的人。看着同自己比邻而坐的“女儿”,离歌忍不住想要去撩一撩。 她清了清喉咙,压着嗓子说道:“方才真是太感谢小姐了。” “公子无需客气,以公子的才情,就算没有我的提示,也会解得出来的。”秦心怡估计没有想到离歌竟然会同自己搭讪,她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她略有些羞涩的说道。 离歌看着她微红的小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突然面对那么腼腆的女孩子,她自己也不由腼腆了起来。 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正要再说什么,洛子城的死人脸却已经映入了她的眼帘。 “怡儿,可否乏了。这是我让人从五芳斋拿来的小点心,都是你爱吃的,你午膳还没吃,先吃点垫垫肚子,免得饿坏了。”洛子城清冽却不失温柔的声音传来,离歌不禁挑眉朝他看了过去。 但见男子仿佛神祇的脸上少了在宫里面对她时的冷酷,冷冽的眼睛里满是秦心怡的影子,微微勾起的嘴角柔化了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凌然之气。 离歌以前还想过,自己把男主刻写成了冰块,面对女主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违和感。可是现如今亲眼所见,根本没有一丝不自然,刚与柔成为了剧烈的反衬,让他看起来无比有味道,让人看一眼,便要深陷在他那满怀柔情的眼眸里般。 四目相对,离歌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跳乱了,而这样的悸动,说不清是受这具躯体主人的影响,还是自己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意乱情迷。 她没有去深究,也不愿去深究,因为不管是那个原因,显然都是个坏消息,她应该做的是斩断着不该出现的悸动。 她匆匆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到了场上的青竹和楚煜身上,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似专注赛场上,可是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青竹略显落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这才幽幽回过神来:“公子,小的无能,没能通关。” “没事,重在参与。”离歌心不在焉的安慰道。伴着一道敲鼓声,比赛进入了最后的赛事。 离歌、秦心怡、楚煜和其他另外几个人一起走下了月台,身后是一团团紧簇的彩灯,离歌站在楚煜的身旁,她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恭喜各位,现在,有请大家看向这边。”主持人语落,一把扯下垂挂在画布上的红绳,伴着“哗~”的声音,原本席卷的画布一副紧接着一副以凌人之势摊在了阳光之下。 离歌一眼望去,但见那五幅画,前面四副分别以春、夏、秋、冬为题材,且描绘的都是山水美景。而相比前面的四副画,最后一幅画则显得有些凌乱,笔墨间的神韵突变,不复前面的悠然,一勾一勒间,似乎毫无章法。 ##第12章 谜底 水墨画,墨即是色,而墨分五彩,一勾一勒很是讲究。离歌眉头微蹙,心中的疑惑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与此同时,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有请各位把各自的答案写在自己桌上的宣纸上。” 离歌闻言,正欲视线,不想就在那刹那,正午的阳光晒在那副画上,正好与画布成水平线。电光石火之间,她隐约看到了什么。 不过再定神看去,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离歌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在晴空上的太阳,然后会心一笑。 “主持人,我想,我已经知道谜底了。”正当其他人手执墨笔,凝神解题的时候,离歌却站了出来。 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到了,下一瞬间,人群中便沸腾了起来。同台的有人大笑道:“这位公子,你这是诈唬吗?我们可不是在摸麻将。” “就是,看都没有细看那五幅画,就说自己知道谜底了,简直天方夜谭,想赏金想疯了吧。”有人附和道。 随着两人的质疑,台下质疑的声音亦是高低起伏,有人大笑,有人嘲弄,有人同情……饶是秦心怡也是狐疑的看着她,显然也不太相信她的话。 离歌并不予理会,举步来到亦是愣住的主持人的面前:“冯管事,离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公子当讲便是,如若与赛事不冲突,冯某定满足。”作为墨轩阁的掌柜,冯兼言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离歌转身看向那边的秦心怡:“我想问秦三小姐几句话,不知可否。” 闻言,冯兼言犹豫片刻,他下意识看向阁楼,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见那珠帘后面的人点了点头,表示应允了离歌的请求。 离歌猜想,那人应该就是墨轩阁的当家,她朝那边作了作揖:“谢谢!” 离歌拾步来到秦心怡的面前,声音不浅不淡的说道:“秦三小姐,你娘亲家中可是兄弟姐妹四人?你娘亲是最小的女儿,备受莫老爷子疼宠?” 闻言,秦心怡神色有片刻的恍惚,似乎忆起了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是。” “你娘亲可是字初夏?” “你怎么知道?”秦心怡蹙眉,有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她还是听奶娘提及的。 闻言,离歌心中的唯一的疑惑也解了,她笑了笑,然后在众人戏谑的注视中渡步走到了第一幅画前。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于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去无风雨也无晴。” 离歌声音不失感情的读完画作上的题诗,在众人狐疑之际,不卑不亢的说道:“前四副画属于意境墨画,而此诗中,蕴藏着三个重要的元素,一:莫听穿林打叶声,一方面渲染出雨骤风狂,另一方面又以‘莫听’二字点名外物不足萦怀之意;二:‘何妨吟啸且徐行’呼应前面的‘同行皆狼狈,于独不觉’,引出下文‘谁怕’即不怕来;三:‘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搏击风雨,笑傲人生的轻松、喜悦和豪迈之情跃然纸上;由此可以推出这幅画的谜底是:淡然。” “淡然,淡然处之,任世界百态,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语落,场上一片寂静无声,女子声音温和没有太多激昂,可是,她对谜底的解析却让人们心头一震。 离歌接着走到第二幅画:“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沈烟。棋声惊昼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此画与此诗相辅相成,画中微风轻抚,四周一尘不染,静寂而美好,‘薰风’、‘咽新蝉’,烘托了环境的有没和幽静。” “下阙,描绘的便是画中少女纯真、天真,以及她对自然,对生活的热爱作者笔画细腻,可以看出他对画中少女的喜爱,仅是一个背影,却与初夏的勃勃生机构成了一个和谐的情调,可预见她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灿烂。至于这幅画中的少女,”离歌转头看向秦心怡,“应该是莫老先生为其爱女初夏作的。这幅画的谜底就一个字:爱!” 秦心怡闻言,身子一震,离歌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难过,毕竟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娘亲不受宠,所以在府里处境才这般艰难,乃至丢掉了性命。 “初夏,初夏,原来里面竟是娘亲!”秦心怡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她总是不了解娘亲为何对这幅画这般惦念,可是现如今一切全解了。 与此同时,原本看好戏的人们不由沸腾了,他们眼中的戏谑褪去,看着离歌的眼中更多的是惊艳和激赏。 早前秦心怡对这四副画已做过诠释,可是那是她只是诠释了画和诗表象,虽然破解了谜底,可是却没有参透画的真谛。而离歌,反之,她做到了这一点。 此时,离歌不知道,她此时平凡黑黄的脸是何等耀眼。台外的青竹此时看着她那是无比的崇拜,就连着洛子城,眼中也满是激赏。 当然,其中唯有一人是不同于他们的情感,那人就是楚煜。他同离歌站在台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能看到少女身上焕发出来的锋芒。但是就是因为这锋芒,他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一抹疑惑的种子种在了他的心口上。 离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此时的她是全然无防备和戒心的,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本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 她深深的看了秦心怡一眼,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中走向了第三幅画:“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上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是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第三幅画是怀旧,至于谜底嘛,正如秦三小姐所说的,是:勿忘。不过秦三小姐还少说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和他们同站在月台上的一名参赛者语气略显急促的追问道。 “既然是怀旧,当然是怀念已经失去的,所以应该还有珍惜才是。”离歌扫了他一眼,边说边走到第四幅画前面,“至于第四幅画,虽未题诗,不过大家看到这一幅画,可否想到一首诗。” ##第13章 千帆过尽,一切皆空 “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说话的是秦心怡,她看着离歌,眼中不掩对离歌的激赏。 闻言,离歌点了点头,不过心思却跑偏了一下:原来这个时代是唐宋之后?而且早期的文化是有传承下来的。 对于这个她试探得来的消息,离歌表示很高兴,原因就是,其实她之前的言论都是基于早前秦心怡对那四副画的解译,然后从而延伸出来的而已。 眼看着四副画便要说完了,最后一幅画近在眼前,时机也已经成熟,离歌便把自己的诱饵抛了出去。 因为第四幅画其实是没有提诗的,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敢站出来的原因。她是发现了第五幅画的异样,但是却并未不知道接下来将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她需要证实并明确莫老先生是基于什么样的背景作的画。 怎么说她也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读了十五年的书,知识底蕴还是不错的,基于现在知道的讯息,凭借自己在大学锻炼出来的三寸不烂之舌,死的,她都要给它说成活的。 有了底气的离歌,心中那一丢丢不安瞬间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逡巡了场下寂静无声的人群,声音不徐不快的说道:“其实这里表达的情感很明确了,这首诗是柳宗元谪居永州的代表作,我想莫老先生通过这幅画,想要表达的东西应当是‘豁达’。” “草色人情相与闲,是非名利有无间。”语毕,离歌便渡步来到了第五幅画作前,然后拿起了方才让人准备来的一桶水,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中和主持人惊慌的呼唤声中,手起刀落,往悬挂在梁柱上的宣纸上一泼。 “天啊,她在做什么?”台下不知道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月台陷入了一片混乱。 冯管事看着一片狼藉的画作,两腿发软,整个人都懵了:“你……你……” 原本候着一旁的青竹吓得赶紧跑了过来:“公……公子,你这是在作甚?” 离歌并未理会骚动的人群和青竹,她紧盯着那副画,手心不由攥紧,直到那宣纸渐渐有了变化,她高悬的心这才回到了远处。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原本喧闹的月台除了惊呼声,再无其他声音。 “这……”主持人也注意到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见原本一片狼藉的宣纸,竟然渐渐没了颜色,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而地上的水渍竟然没有一滴墨迹。 看着那干干净净,没有一滴墨色的宣纸,其实离歌也楞了一秒,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她看了眼前的白纸,然后回顾之前的四副画,不……严格说来是三幅画:春、秋、冬,她隐约领悟了些什么。 “人生浮浮沉沉,或为名,或为利,或为功就……丢掉了纯真,丢掉了忠义,丢掉了灵魂……”离歌声音不无惋惜的说道,她想,这位老人,其实最想说的便是这样罢了,“千帆过尽,一切皆空。” 早年丧妻,中年亡女,晚年家破,这几副画应该是莫家由兴到衰的写照,以及莫老爷子的悔悟。 “竟是这般!”台下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不禁哗然。 “我就说传言不可信,我当是以为真有什么宝藏呢,就一张白纸,浪费我苦心专研了三年,没趣。”台上一名衣着锦服,面色桃花的男子轻摇着手中的扇子,不耐烦的离开了,紧接着众人也嘟嘟喃喃的散了。 离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心中感触万千。再看向秦心怡,整个人显然并不在状态,许是忆起了早年生活的种种。 “冯管事,不知道我是否成功了?”离歌回首对上那边神色凝重的冯兼言。 “公子,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报一下。”闻言,离歌点了点头,知道他并不是拿主意的人。冯兼言作了作揖,然后疾步跑进了轩墨阁,不少片刻变回来了,“公子,我家主子请您和小姐移步楼市一聚。” 离歌不可预见的拧了一下眉头,显然没有想到楼上那神秘人竟然要见自己。她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出风头出得太过了。 她并不打算掺和太多,此次又是自己擅自做主跑出来,女主撩也撩过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可不打算上去。 她朝冯兼言和楼上的人抱了抱拳:“离某今日还有要事,就不上去了,有缘再会!” “这……”冯兼言不禁犯难了,还想要说什么,里面跑来一名小厮,不知同他说了什么,他这才吩咐人把悬挂的画和那些赏金收拾起来交与离歌,“我家主子说,很是赏识公子,他日如若相见,定莫要再拒绝对饮之邀。” 闻言,离歌点了点头,不过她心中却不由暗忖:这古人的客套就是多,而且也好假!你说他日相见,定要对酒畅饮,可是两人都没有打照面,她顶着一个假脸,他一个影子,相遇却也未必相识,怎么饮! 不过吐槽归吐槽,对于这主人的大方,离歌还是表示很开心的:“青竹,那好了,我们走!” 空手而来,满载而归。但是离歌的开森在下一秒便被某个不识趣的男子给扰了:“兄台且留步!” “公子,是洛小将军,怎么办,他不会是认出了我们吧。”站在她身后的青竹紧张的抓着离歌的手,看着朝他们步步紧逼来的洛子城,说不出的胆颤。 离歌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送了她一个眼神:“亲爱的青竹,我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们,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你不赶快收起你这幅心虚的样子,他肯定会起疑。” 闻言,青竹赶紧站直了身子,强自镇定,不过还是不敢看洛子城,干脆低垂着脑袋,以免露出马脚。 与此同时,洛子城来到了他们的跟前,离歌看着站在前面拦住了他们去路的他,无奈的撇了撇嘴,无限埋怨道:这丫丫的,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的身影。你说在宫里,遇到你那也就算了。今个儿,我好不容跑出来,乐得逍遥,可没有带凌安阳的头衔,可还是好死不死的碰到你在小美人身旁献殷勤,这也就算了,我也就不计较了,你丫丫的,现在还敢跑到我跟前碍眼,扰我好心情,找虐呢? ##第14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离歌秀眉不可预见的微微拧了起来,语气略显不耐的说道:“兄台喊住我们,可是否有什么赐教?” 她不待见的模样让洛子城好看的剑眉不由蹙了起来,并且对她言语透露出来的敌意有些莫名,不过因为两人并没有交集,所以他并没有追究的习惯,看得出她没有什么耐心,他也不寒暄,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来意:“这位兄台,洛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兄台让出莫老先生的画,价格可由兄台出。” 离歌挑眉,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懒懒的扫了他一眼,忽略掉心中那一丢丢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这样啊!”她佯装沉思了一下,“我是可以割爱啦,不过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没有什么兴趣怎么办?” 洛子城错愕,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眉目微沉,自然也看出了离歌刻意为难之意,正要说什么,离歌便率先开口了。 “不过,让我割爱也不是不可以,刚好这几天有一个问题苦恼了我好久,我呢迟迟没能解开,如果你能帮我解惑,我便画送与你,可好?” “这……”洛子城显然有些犹豫,听离歌的要求,明摆着刻意为难,所以未敢情轻易答应,就怕被下了套。 离歌见此,不由翻了个白眼:儿子,你这样还敢来挡路?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怎么?不敢?那算了,我现行一步了。”语毕,离歌便佯装要走,洛子城见此,赶忙拦住了他们。 “公子且说便是,不过……” “没有不过,回答得出来,这画就是你的。”离歌打断了洛子城的话,心知他善于谈判,生怕他给她咬文嚼字下套,所以未在给他发言的机会。 虽然对于他的这份勇气,她表示很激赏,不过不代表她心软便是了,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她红唇轻启:“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 此言一出,莫说洛子城被难住了,就连还在场的冯兼言、秦心怡、青竹、楚煜和下人都给难住了。 “不知道?看来还是得我自己去找答案了。”离歌扫了一眼眉目黑沉的洛子城,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小脸满是无奈,不过心中甭提多开心了。 儿子呀,这就把你给气到了?那你还得有得气的!让你爱出风头,在你娘面前,你的男主光环还得看我心情。 离歌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穿过洛子城,笑得无比献媚的来到了秦心怡的面前,气死人不偿命的道:“秦三小姐,鄙人不才,初到凌城,很高兴认识你。这幅画赠与你,小小见面礼,还望你能收下。” “当然,如果你是嫌弃我长相丑陋,不愿交下我这一个朋友,那就算了。”离歌没有给她拒绝自己的机会。 “公子言重了,公子才华横溢,能交到公子这位朋友是我的荣幸。”秦心怡无奈,加之这幅画是娘亲生前的一个挂念,所以她便应允了。 “秦三小姐谬赞了,青竹!”离歌从青竹的手中取出了那副初夏,错过秦心怡的婢女红葵伸过来的手,递到了秦心怡的跟前。 秦心怡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抬手接过了。离歌狡黠一笑,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摸了一把人家的小手,惹得青竹,秦心怡的婢女瞠目结舌。 “我们有缘再聚。”目的达到的离歌未免自己横尸街头,赶紧拖着青竹,扯住楚煜的衣袖逃离现场。 不过走之前还是不忘了朝秦心怡再抛个媚眼,把洛子城撩到极致。她扫了一眼浑身杀气沸腾的儿子,心情无限好。 她想,现在儿子的内心估计是崩溃的,毕竟他连人家小手都没能牵呢,此次还是他自己精心安排的“偶遇”。不想自己的女神,竟然被她这个登徒子给抹了油。 另一边,秦心怡的婢女看着自家失神的小姐,心中无限自责,虽然方才离歌的举动只有她们几个人看到了,并不会坏了小姐名声,可是小姐被调戏是真。 “小姐,都怪奴婢不好,没能保护到你,你责罚奴婢吧。” 秦心怡虽然也楞了一下,不过再对上红葵的红彤彤的眼眶以及浑身散发戾气,正要杀过去的洛子城的时候,不由无奈的笑了笑,赶忙道:“方才那离公子是女儿身,不碍事的。” “啊?”闻言,红葵不由惊呼,她不可思议看了看自家小姐,“小姐,你怎么知道?” 红葵疑惑,秦心怡看了一眼亦是紧盯着自己的洛子城,小脸微醺:“我也是方才才确定的,她的手。” 闻言,洛子城的脸更黑了,显然虽然知道了离歌并非男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吃醋便是了。他沉沉的看着离歌他们三人的背影,突然有股熟悉感,他眉心皱了一下,正要细究,他们却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坐在租来的画廊上,青竹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惊,她转头看着公主,不由疑惑的说道:“公子,你这一天并未看书呀?怎会碰到了这么难解的问题。” “啊?什么问题。”正沉浸在船头伶女优美的琴声和那船外空灵的景色的离歌慵懒的扫了她一眼,显然已经把刚才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就是那‘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问题呀?奴婢想了一路,也未能帮公子你解惑,哎……奴婢真是太没用了。”青竹自责道。 “哈哈……”离歌当她说的是什么呢,没想到居然还给刚才的事情给套着,她不由笑了笑,“青竹,你简直是太可爱了。这好马不吃回头草,那是自然的,因为后面的草都已经被它吃尽了,一时半会儿能长得出来?等到长起来,它早不知道到哪里了,怎么吃?” “啊?公子,你戏弄了洛小将军!”闻言,青竹错愕的抬头,楞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醒悟过。 在另一旁,楚煜也抬头看了一眼离歌,不过此时离歌并未注意到,听到青竹提及方才的事情,她才想起一件事。 ##第15章 冷嘲热讽? “青竹,把刚才得来的玲珑玉给我瞧瞧。” “哦。”青竹看着她有些急迫的模样,赶紧从身上掏出了那装着玲珑玉的木盒,交给她,“公子,给!” 离歌从她手中接过木盒,那是一个比较老旧的木盒,上面刻着一些文字和图案,离歌并不认识,可是却无比熟悉。她略有些颤抖的打开了盒盖,一道莹润的光芒倾泻而出,然而,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着里边静静躺着的玲珑玉,然后目光落在上边若隐若现的篆字。 “月,不是它。”离歌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玲珑玉,眼中难掩落寞,看着青竹,喃喃道,“原来你们真的是不存在的,哎……害我白激动了半天,果然一切皆空。” 不明就里的青竹看着公主盯着自己,还说着无头无尾的话,她不禁有些担心:“公子,你没事吧?这玲珑玉有什么问题吗?” 离歌恹恹的朝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无聊,所以胡言乱语罢了。” 额~青竹额头滑过三条黑线,看着已经趴在窗台上欣赏起护城河美景的公主,表示现在自己也越来越看不懂公主了,就连她的话都理解不来了,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公主变得平易近人了。 看着公主的背影,青竹也没有怀疑她那毫无厘头的理由。至于楚煜,离歌倒并不担心他会构成威胁,毕竟就他现在的处境,他根本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她这里,再来,就算他对她的没头没脑的话有什么狐疑,并起了疑心,但是也查不出什么。 三人游逛了一圈金玉阿诺德护城河,见识了盛陵河的壮阔,便启程回宫了。 当站在锦阳宫的回廊上,看着那熟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时,青竹高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原处,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离歌见此,不由被她的动作给逗笑了:“青竹,没想到你还挺珍爱自己的小脑袋的嘛。” 已经习惯了公主取笑的青竹憨厚的笑了笑:“让公主见笑了。” 看着她憨厚的笑容,离歌心中不禁想到初来时看到她的模样,一时间到不禁有些感叹。 想青竹应该是自小便被分派到凌安阳身边,主人这般嚣张跋扈,身为贴身侍女,她竟然向其他人那般仗着主子嚣张凌人,这性子倒也难得。 “公主小心台阶。” 离歌点了点头,拾阶正要往寝殿里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身,喊住了准备退下的楚煜:“楚煜,你等一下。” 少女轻灵平和的声音传来,楚煜身子顿了一下,转身朝她看去。看着他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离歌也没有在意,毕竟一天下来,她已经很习惯了他少言寡语的模样。 “稍会儿的祭月,你就不要去了。”离歌沉吟了一下说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晚祭月,她是安排了一场武艺切磋。毕竟宫里那些个不思进取的皇子皇孙们闲着无聊,今晚是大场面,其母亲们都愁思着怎么在皇上面前让其儿子大展身手,所以明争暗斗是在所难免的。 而自小,楚煜便是那些王官子弟们耍弄的对象,此次自然也不例外,每个人都争相看他出丑。 虽然离歌知道他武功很厉害,可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隐藏自己的锋芒,加上他背后的伤,可想而知,他今晚的处境并不好。 而今晚其实他的出现与否比重并不大,无非就是尊严在此被践踏罢了。出于愧疚,离歌想让他避开这无谓的侮辱。但是,显然,她的好意再次被误解了。 但见随着她的话,楚煜的目光越来越冷,直至最后只剩下那漆黑的颜色:“启禀公主,我自知身份低微,碍了公主眼,扰了公主的致。但是对于公主的这个旨意,恕难从命。”语毕,再也未看离歌一眼,转身离开了。 离歌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以及那冷冽的态度,很是莫名,她不禁细细回想自己的话,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一:没有侮辱的词汇;二:没有让人联想的不好词汇。 而身旁的青竹则也是暗暗吃惊,原本以为公主性子变好了,对世子也没有以前那般打骂侮辱,还恢复了世子的月俸以及膳食供奉,虽然也还是不怎么理睬,但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处处针对世子了,不想是她会错意了。 她看着公主盯着世子的离去的方向,神色不明,以为被世子给气恼了,正要喊人把世子抓来处罚,哪知她却突然转头看向自己,满脸苦恼的道:“青竹,我刚才的话中有贬低他吗?” 实在想不出理由的离歌只好求救青竹,被人这般冷眼相待,她必须知道理由,免得晚上睡不着。 “啊~”青竹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看着公主一脸纠结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不悦,是真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她不禁有些尴尬,她赶忙向她解释道,“启禀公主,世子作为质子,如果在宴会上不现身,会被视为藐视君主,实属大逆不道之罪,轻者掉脑袋,重则要祸及其王国。” 离歌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一层关系,待青竹说及,这才想明白过来。她不由朝楚煜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我真的不太适合做好人好事。送个墨玉被认为指槐骂桑,想做件好事成了冷嘲热讽,你说心累不累? “公主,奴婢刚才也误会公主了,请公主责罚。”青竹见她无比惆怅的模样,以为自己的误解让公主难受了,赶紧谢罪。 离歌摆了摆手:“别跪了,没有要治你罪。时间不早了,你差人弄些热水来,我赶紧把这一身给处理好,一会儿皇祖母该喊人过来请咱们了。”语毕,离歌朝寝殿里面走去。 “是。”青竹赶紧起来,先回自己小屋子里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忙碌了起来。 半柱香之后,离歌便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因为要参加宫宴,所以青竹给她准备了凌安阳生前最喜欢额广袖流仙裙。 那是一件桃红色的广袖流仙裙,薄如蝉翼,却很矛盾的,没有一点暴露。摇曳的裙摆像是被浸在墨池中一般,由下到上,颜色由深到浅,一层一层的,仿佛盛开的桃花。目光由下及上,腰间由百条琉璃苏环扣,参差不齐的错落在腰际两侧,闪着点点荧光。广大的袖口上则镶嵌这三两只栩栩如生的彩蝶,仿佛是被那“桃花”吸引而来。 ##第16章 初遇小郡王 离歌在电视中没少见到那些华丽的古装,上到武侠剧的神仙着装,下到宫廷剧的妃嫔,哪件不是美美哒。 至于广袖流仙裙,她也在仙剑奇侠传中看到过,就是龙葵穿的那件,当时还想着,这广袖流仙裙挺漂亮的,就是现代风太严重了,也不是很符合百度上说的精美绝伦。 不想,今日所见,广袖流仙裙同电视上演的差别很大,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不掺杂一点现代的元素,保守却又透着无限的魅惑。可想而知,穿上它的人是得多光彩照人。 作为一个低调的妹子,离歌很想拒绝,但是显然,作为凌安阳,她是不能拒绝的。 之后,青竹拗不过她的要求,在头发上和装饰上给她弄得比较简单,但是,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还是被惊艳到了。只见镜中自己三千青丝微微挽了一个巾帼髻,桃红色的丝带顺着墨发倾泻与身后,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娇俏。 这世界,自己对自己犯花痴,算不算猥亵?离歌暗忖。 另一边,青竹也都看呆了:“公主,你真美,洛小将军若是见到公主,一定也会被倾倒的。” “哦~难道以前我不美吗?”离歌显然并不关心洛子城会不会被她倾倒,因为答案是不可能。倒是看着青竹的小花痴样,她比较有兴趣,不禁逗逗她。 “呵呵~奴婢失言了。公主以前也很好看,只是现在更好看了。”青竹憨厚的笑道。离歌看着她的模样,大致也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以前凌安阳的美是美,但是美得太物质、华丽,加上性格使然,她的美是没有灵气的。但是,离歌并不喜欢太繁复的装扮,一是麻烦,二是那些金银首饰美虽美,但是分量也不轻。所以此时的她少了那些金银首饰的加持,美的比较轻灵,反倒多了几分灵气。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宫人通报的声音,正是皇太后的人,看她还没过来,所以传人过来喊她。离歌笑了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走吧。” 一路走来,看到她的宫人无不是惊艳得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呆愣原地,看着她的发呆。不过,待她们消失在视线里,回过神来的宫人不由窃窃私语了起来。 “安阳公主今日可真是犹如仙女下凡,早年她身穿广袖流仙裙的时候还是在太后的60岁寿辰上,不过当时可没有现在这般好看。”宫女一说。 “确实,公主乃锦元第一美人,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你可听说了青岩殿的事情?”宫女二说。 “听说了,没想到公主平日里没羞没臊的追着洛小将军便罢了,不想竟然还爬到了人家的床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宫女三说道,“最后,可是被洛小将军给扔了出来呢。” …… 三人的声音并不大,不过也不小,已经过了拱桥的离歌本只是看着院里的邹菊花正开着苞,因为她这两天有点上火,嘴唇有些干裂,所以她便让人停了一下,差青竹去弄点过来泡茶喝,不想正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离歌向来不是小心眼之人,但是不代表她心很宽。她站在拱桥下,看着桥上越聊越激动的宫女。 青竹正准备采摘,不想却听到了这些流言,她有些气愤,看着眉目清浅的公主:“公主,她们简直是胡说八道。” 离歌看着青竹比她还气恼的模样,心中微暖,她摆弄了一下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几缕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青竹,这宫里,下人非议主子,可是要受什么刑罚?”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三个宫女也看到了下面的阵仗。离歌轻灵而淡漠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她们的腿顿时一软,竟生生跪倒了。 “启禀公主,宫里第一百八十五条规定,宫人不得非议主子,如若犯之,仗则五十,并贬如浣衣殿,终身侍奉。”青竹虽然平日里看着没有什么心思,但是心却玲珑的很,听到离歌的话,顿时心领神会。 离歌点了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本公主虽然觉得此责罚太过严厉。但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也不能忤逆,就按着规矩来吧。” 这时,底下的随从也把那三名宫女押了过来,离歌明显注意到她们的胯下裙裤有些湿润,她眉目微拧,有些意外,再看着她们惨白的脸,不由有些心软了。 心想着,这杖则五十确实非常人所能忍受,且不说她们能否活下邢台,就算下了邢台,终身监禁在浣衣殿,这幽幽深宫里。本盼着兴许被那个达官贵人看上,一朝麻雀变凤凰,或是无缘福禄,25岁到期,亦能出宫,回归家庭。可如今都只是空想,最终却只能孤独终老,此精神之痛,却也是最折磨人的。 这般一想,离歌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正想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况且自己只是一缕幽魂,寄居在这躯体罢了,严格说来,她们讲的也不是她,自己和不在意。 她红唇微动,正要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叱喝声:“凌安阳,你又在肆虐这些无辜的下人?” 离歌回头,但见拱桥那边疾步走来一名少年,看着跟她年级相仿,十五、六岁般模样,面如冠玉,一身紫色锦缎,倒也是个美男子,就是他那风风火火的模样还带着一种年轻人的莽撞,以及单纯,并不是很稳重的样子。 离歌努力搜索脑海中的人物,但是却没能确定来人的身份,因为书中,那些个皇子皇孙太多了,这般年轻的大有人在。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因为不知道来人的底细,离歌只能尽忠职守的扮演起刁钻刻薄的安阳公主模样去应对。 “哼,你的事情本郡王还懒得管呢,但是你为恶下人,欺负良善,本郡王还偏不能不管。”少年语气很是鄙夷,他挥了挥袖袍,“你们三个起来便是,今日,有本郡王在,她个小丫头片子还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第17章 我非良善 闻言,离歌一下子便知道他是谁了,这书中这么自大狂的的小郡王,除了长公主的儿子,邬亲王的独生子——邬容璟之外,也没有别人了。 作为书中的男二,身为女二的离歌看着他不由充满了怜爱:“我的容璟哥哥,几日不见,你都变成救世主啦,可惜秦三小姐不在这里,看不到你这么有爱的一幕。” 离歌发现,这年头,其实扮演坏人欺负人还挺有趣的,看着邬容璟被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她表示很过瘾,一时间面部表情更加生动形象了:“怎么,还是人家甩都不甩你,你只能跑来这里拿你妹妹撒气?” 邬容璟被气得红了眼:“凌安阳,你才被甩了,也不知道是谁整天不骚不躁的追着洛子城跑,别以为本郡王不知道,你前日哭哭啼啼的被他扔出了青岩殿。” 又是这样的话!离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小郡王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这宫女刚说完的话,你还原话不变的又说了一遍。 “没想到,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竟跟这些个宫女一般爱嚼舌根。还说着一模一样的话,能不能有点新意,本公主这几天听着耳朵都快张茧子了。”离歌没好气的说,“如果邬小郡王没有别的赐教,本公主就先走了。” 本来火气都消得差不多了,可现在又是一肚子火,以免自己又“火烧燎原”,离歌选择了离开。 邬容璟看着离歌离开的背影,不由倒有些惊讶:“这丫头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就这么走了。” 嘟喃着,正准备也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头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那边的三名宫女:“方才,你们辱骂公主了?” 邬容璟虽然看不惯安阳的作风,也不喜她刁钻刻薄的性子,但到底是自己的堂皇妹。按着她方才离去时说的,那就是这几个宫女有错在先,她才会处罚的,并非冤枉她们。 “郡王,奴婢知错了,求郡王开恩。”三名宫女这方刚缓过神来,一听邬容璟的话,顿时吓得再次跪倒在地。 还真是!见此,邬容璟不由蹙紧了眉头,心想着,原来自己误会那丫头了。不过随后一想,又觉得不能怪自己,谁让安阳平日里没少虐待下人,时常把自己在洛子城那边受来得气撒在宫人身上。 “郡王,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恩~妄议主子,那就按皇妹的意思办了她们罢了。”邬容璟漫不经心的挥了挥衣袖,然后冲着离歌的背影说道。 离歌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侧身对上他,秀眉轻抬,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邬小郡王,你真是鸡婆。方才本公主要处罚她们你硬要英雄救美,现在又要罚人家,你是不是脑袋被门给夹到了。” “喂,你个死丫头,处罚不是你给的?虽说我刚才是误会了你,但是还不是你平日坏事干多了,你现在还朝我撒什么气?”略显心虚的邬容璟梗着脖子说道。 离歌不由觉得好笑,她看着他这番幼稚的模样,总算知道为什么秦心怡都不敢接受他了。 “说我不好的人,你不也是一个?那你是不是应该树立一下榜样,先去领一下罚。”离歌扬了扬下巴,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璟儿,你又说你妹妹坏话了?我说你急匆匆的是要干什么去了,竟然有跑来闹你妹妹,总是没有一个哥哥的样子。” 闻言,离歌循声望去,发现来人一身华丽的宫服,竟是那日在太后身边看到的身着桃色华服的妇人。原来就是长公主凌夕瑶,那他身边的应该便是邬亲王了。 “哼,那也得她认我这个哥哥才行,你看看她样子,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难怪嫁不出去。” “璟儿,说话越来越没个分寸了,怎么说你皇妹的。”凌夕瑶拧着眉,呵斥道。 “姨母,算了,你也别怪他,也是阳儿不对。这事情确实是阳儿没有考虑周到,导致现在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容璟哥哥说的也没有错,只是我难受,便同他闹了起来罢了。”离歌幽幽叹了口气,好不可怜的说道。 凌夕瑶闻言,大致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那日,她正好在母后身边,没有人比她还清楚事情的原委了,而那件事情的幕后指使,就算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能知道是谁,只是你不说,我不说,也不能说罢了,就是难为这丫头了。 看着难得这般通情达理又乖巧的安阳,她倒不由有些怜爱,她上前,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阳儿,我们别理你容璟哥哥,他就是长不大,别跟他计较。你皇祖母应该等急了,我们先过去吧。” 离歌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不着痕迹的容璟扮了个鬼脸,并用着唇语说道,“幼稚鬼,你来打我呀。” 邬容璟嘴角一抽,自然读懂了她的唇语,然而却生不出气来,女孩这般无赖的模样,相对于以前一副好好在上的模样要顺眼很多。 他父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你看你妹妹,都懂得让你这哥哥,以后可别再咋乎乎的,莽撞行事。” “爹……”容璟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看着离歌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走到琼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排一排的,很是壮观。听到通报邬亲王以及安阳公主来了,众人纷纷回头,随后,一片鸦雀无声。 洛子城是最后看过去的,他的脸上和黑眸分毫不掩自己对凌安阳的厌恶和不喜,但是,当他看到凌安阳的时候,整个人却是震了一下。 只见那边凌安阳一身喜爱的广袖流仙裙,青螺眉黛长,肌若凝脂,领如蝤蛴,齿若瓠犀。弃了珠花银饰,三千青丝仅用一个桃花状的巾帼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骄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这般远远看去,竟有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那以往看去让人无比刺眼的额间记此时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坠落凡间的仙人。 ##第18章 吃货属性 这一刻,洛子城不得不承认,凌安阳是美的,这种美不复曾经,摒弃了那华丽的装扮,此时的她多了几分灵气。 不过,洛子城只是晃了一下神,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恢复了以往的冷摸。 离歌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她心中不禁暗暗笑道:小样,儿子,这就把你给魅惑到了?一会儿你就得为自己刚才的对我美貌的失神的给恶心到不行,哈哈…… 正她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坐落在第二排后面的楚煜,但见他眉目低垂,依旧看不清神色。这仿佛是他示人最多的姿态,低到尘埃里,让人察觉到不到一丝存在感。 而他仿佛未注意到周围的骚动,或说是注意到了,却没有丝毫波动,头也不抬,更为说为凌安阳的容貌倾倒了。 离歌不由挑了挑眉:这孩子真是太不可爱了,一点也不合群,这么大的阵仗,竟然意思意思的看一下都不看。也难怪凌安阳不给你好脸色,一直站在云端上的人,除了男主能给她甩脸色而还能好好的外,还有谁敢这么明着无视她?而不是男主的你,还这么反其道而行之,就冲着这点“不同”,她都得去“撩”你。 正当离歌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邬容璟又骚动了起来,听到他的话,离歌表示,她很想揍人。 “嗤嗤~这些人都什么眼光呀,居然看着你这丫头看痴了。” “是是是,你眼光好,看上的都是上古佳人。”离歌笑得很是娇媚的看向邬容璟,然后在其洋洋得意的时候,话锋一转,“而你的上古佳人眼光也很好,所以看不上你。” 凌夕瑶看着两人这般斗嘴的模样,不要摇了摇头,笑了笑:“阳儿,别理他,里皇祖母喊你过去呢。” “阳儿,过来这边。” 对于这位对自己真心相待的妇人,离歌还是挺有好感的。书中,她是唯一一位对凌安阳毫无二心疼爱的人。 说起其中的缘由,还得从凌安阳的身世说起。凌安阳的母妃颜贵妃是太后娘家的人,是她的亲侄女,未孕有一子一女的太后很是疼爱她。 作为当时扬名中外的天下第一美人,颜贵妃可谓是才貌双全,同皇帝缔结的她,深受皇帝的疼宠,可谓是红极一时。奈何,颜贵妃红颜薄命,生下她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得了怪病走了。 最疼爱的侄女走了,太后怜爱她,便亲自抚养大,倾注心血,很是疼宠。饶是皇上对她也是极其疼爱,可是在国家大爱面前,凌安阳还未能幸免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凌夕瑶同邬亲王先上前拜见,然后便往自己的位子走去了,离歌和容璟作为晚辈随后上前:“儿臣叩见父皇、皇祖母。” “阳儿,容璟,亦不必多礼。”皇上摆了摆手,心情很不错,调侃了几句容璟,容璟便逃似的往自己座位跑去了,“这孩儿,也就夕瑶能管管,朕还没说几句,就给跑了。” 闻言,离歌不由笑了笑,心想,这能不跑吗?一上来就是关照他的郡王妃之位,容璟可是死忠秦心怡耶,自然最怕皇上,就怕他性质一来,给他来个赐婚。 不想,这边,没能“关照”容璟,皇上顿时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打趣道:“阳儿,难得看到你把这广袖流仙裙穿上,想皇祖母60岁大寿,惊鸿一舞已有三年,今日这般盛装出席,可是否又有什么惊喜或是喜事?” “父皇,你莫要取笑儿臣。”被太后拉在旁边嗑唠的离歌闻言,楞了一下,目光似有似无的朝洛子城那边飘去,娇嗔道。 台下的洛子城刚才惊艳的神色顿时不复出在,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再回神时,目光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和冷漠,显然是想到了在慈宁宫被逼婚的事件,看着她目光里充满的厌恶和不齿。 而台下的众人见此,也是了然于心,关于安阳公主倾心洛小将军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秘密,不过这件事情,早前一直没有定下,还闹了不少笑话,现在看这样的情景,加上这两天宫里底下流传的流言,应该是尘埃落定了。 一时间,台下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中最欢喜的莫过于邬容璟了,但见他脸上闪过一抹惊喜。而最忧愁的莫过于那边的洛子城,本就冷漠的脸上,此时已经凝结成霜。 离歌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对于自己达到的效果表示很满意,她心中不禁暗暗说道,儿子,你也别怪娘亲狠心,现在苦一时,到时候甘甜才越发铭刻。正所谓先苦后甜,乃人生必经之路。 然而,不知道她心理动态的太后见她老盯着洛子城看,不由无奈的笑了笑:“真是女大不中留,这才陪了哀家没聊几句话呢,心就飞了?” 闻言,离歌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太后慈爱的脸,打心底的笑了笑:“皇祖母,您哪里的话?儿臣是想着一会儿给你准备的礼物,你一去大昭寺就是两年,也没带着阳儿。为了庆祝皇祖母清修归来,这个礼物,儿臣可是准备了好久呢,你见了一定开心。” “哦~阳儿还怎么有心?看来是真的长大了,都懂得孝敬哀家这把老骨头了,哈哈……”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离歌见她这般开心和欣慰,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皇祖母,你也取笑阳儿。” 太后拍了拍她手,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话说道:“阳儿,你父皇的谕旨已经拟好了,你可是想好了?不后悔?” 此言一出,离歌心底不由千回百转,她自然知道今晚皇上会宣布他与洛子城的婚事,她看着太后眼中难掩的担忧,心中不由感动一片。 “皇祖母,我不后悔。”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因为这是她注定要走的路。 太后看着她眼底的倔强,不由无奈的笑了笑,并拍了拍她的手:“恩,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吧,到他身边去罢。” ##第19章 无赖公主 离歌点了点头,然后朝洛子城旁边的空位走去。 “子城哥哥,一日未见,你可安好?”看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冽之气的洛子城,离歌虽然不怎么想去撩,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如果也是不咸不淡的,那岂不是惹人生疑?最后,她还是顶着众人的压力,笑得无比甜美的凑了上去。 不过,洛子城此时心情可是十分不美丽,根本懒得理会她,但是看着她这般小人得志的模样,又恨得牙痒,让他忍不住去摧毁:“安阳公主是哪里的话,一日未见到你,微臣自然好得不得了。” 没想到他居然会回应自己,虽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刺人,不过离歌可不是凌安阳,才不会哭哭啼啼、哀哀凄凄的。 看着他仿佛刺猬一般竖起了一身刺,离歌倒觉得挺有趣的,甚是无聊的她不由兴起了逗弄逗弄他的心思。 “这样啊,虽然知道子城哥哥没有思念阳儿,阳儿挺失落的。不过,没事,阳儿有想念子城哥哥便好。” “你……你……”洛子城没有想到离歌竟然这般回应自己,一时间被她惊世骇俗的的话语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是不是子城哥哥也发现,其实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想阳儿。”离歌歪着脑袋,眨着无辜的水眸说道。 洛子城此时也回过了神来,他厌恶的看着凌安阳:“凌安阳,你作为一国公主,请注意你的言辞。这种浪荡的话,亏你还是太后悉心照顾长大的,真该让太后听听。” 说这话的时候,洛子城显然还有些愤愤。不过因为两人属于敏感的阶段,所以他声音还是刻意压低了。毕竟凌安阳不要面子,他却不得不顾及。 离歌挑眉,越发觉得洛子城这番恼羞成怒的模样很是可爱了。这古代就是这点有趣,面对女孩子的大胆示爱,总是摆着一脸义正言辞的去教训人。 她可不是这古人,性子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不拘谨,以前在学校没少同男生闹腾,所以面对洛子城,那简直是不带看的。 “子城哥哥是哪里的话,阳儿哪里说话轻挑了。傅大人教我们的第一堂课便是做个诚实的孩子,我现在就是诚实的表达自己罢了。再说,你昨日在慈宁宫已经答应了娶我为期,我们迟早是夫妻,说说体己的话,怎能算浪荡之词呢,这不是骂你自己是奸夫吗?” 洛子城闻言,整个脸都黑了,对上离歌一脸无辜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以前的凌安阳总是一脸高傲的用身份来压他,缠着他,现如今,经过了青岩殿一事,却摇身一变,如同一个市井流氓用着轻挑的话,虽然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一样令人讨厌。 “凌安阳,你别用这些话激我,我说过不会娶你,便绝不会娶你,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洛子城沉了沉浮躁的心,再次强调自己的决心。 离歌倒是丝毫不在意的冷摸,本来洛子城的设定便是这样,对谁都是一副冰山样,唯独对女主是千宠万宠,其他女人只能边边战。 “哎……子城哥哥你是何必呢,我父皇谕旨已经拟好了,稍许便会昭告天下我俩人的婚事。你若是想跟秦心怡在一起,那就是抗旨不尊,外加欺君罔上,这两条可都是大罪,你真的舍得你父亲和娘亲伤心、失望?” 然而,洛子城显然已经懒得理她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反正同她说再多也是枉然。 离歌也不在意,继续撩人:“父皇这么疼我,如若你真的抗旨了,那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毕竟这也是涉及到了一国公主的颜面,你这么顽抗,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呢。” “就算你无所谓,那你也得为秦心怡想一想,她真的舍得跟你走吗?就算她舍得,愿意跟你一起抵抗所有,那你又于心何忍让你跟着你过着被通缉的日子。” 这话离歌可是说的语重心长,她就不信洛子城还能这般冷眼相对。果不其然,但见洛子城眉目冷凝,咬牙道:“凌安阳,我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反倒是你,最好也想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明白呀,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和目标一直都很明确的,那就是嫁给子城哥哥你,从此比翼双飞呀。”离歌仰着小脸,一脸天真烂漫的说道。 “凌!安!阳!”洛子城声音已是宁上了冰霜,喊住她的名字仿佛恨不得吃了她的骨,抽了她的筋。 “是,子城哥哥,我在呢。”离歌忍着笑得快打结的肠子,笑得好不娇俏。没想到这洛子城这么不禁挑,三言两语便被气得炸了头发,真是太可爱了。看来,我已经找到了与他更好的相处之道。 一扫刚开始的试探和小心翼翼,离歌现在可谓是本性全开,把洛子城缠得心力交瘁。对着她眨巴眨巴无限烂漫的眼睛,头次有了无力的沧桑感。 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难缠了,自己的冷言冷语、呵斥、厌恶……竟仿佛都再也伤害不到她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块牛皮糖,你越是甩她,她缠得越紧。 无奈,洛子城只能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再搭理她。 离歌见此,不由捂着小嘴笑得无限开怀。台上的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都以为他们相处得很愉快。殊不知,她是很愉快,但是洛子城的心情却很不美丽。 青竹候在离歌身边,作为一个见证了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虽然有些震惊公主的大胆言辞,但是这三天的相处,她已经很适应公主不同以往的作风。看着已经百毒不侵的公主,再看着洛小将军,只能为他默默送上一抹同情。 这边,离歌还想火上浇油一下,便听到了宫人通报左相到了。她顺着洛子城的略显落寞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并未看到秦心怡妙曼的身影。 ##第20章 居安思危 洛子城仿佛意会了什么,他收回目光,冷凝的看了离歌一眼。对于他的冷眼,离歌报以最甜美的笑容,实力演绎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赖之徒。 与此同时,伴着公公很有穿透力的声音,祭月宴正式开始了。但见远处的回廊徐徐走三两排宫女,个个容貌绝佳,但见她们手捧金盏,里面盛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或色泽光鲜的水果,或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或精美香甜的糕点…… 不稍片刻,她们前面原本只有茶水的矮桌便摆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离歌虽然很想控制自己的眼睛,但是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吃货,她实在挪不开眼。 她匆匆扫了一眼洛子城已经无限失意的模样,决定美食在前,今日就不落井下石了。 然而,正当离歌在想要一会儿要从哪里下手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骤然放大的俊脸。 “呵呵~安阳,你是饿死鬼投胎呢?”邬容璟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传来,被吓了一跳的离歌翻了一个白眼,气恼的推开他的脑袋。 “邬容璟,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你好好的位置不坐着,跑来我这边干什么?” 离歌生前其实很爱美男的,尤其是邬容璟这样的“娇贵”的小受模样。但是,此时她却表示,他太聒噪了。 因为心思都在了桌上的美食,以及邬容璟的挑衅中,导致离歌都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洛子城,她张牙舞爪的看着邬容璟。 不过所幸洛子城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虽然看着离歌的模样和性格和以往大相径庭,可是不再缠着自己了,他才懒得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反正不关他的事情,一点也不影响他对她的厌恶。 “嗤嗤~你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以前虽然脸臭了一点,但是至少还是个假淑女。”邬容璟撇了撇嘴,然后示意离歌看向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伶,“你看看人家,在看看你自己,一点女孩子的娇媚都没有。” “呵~”离歌送了他一记冷笑,“那也得看人才是,对你,哼哼~”她送了邬容璟两声“哼哼”。 正当两人嬉闹的时候,台上突然传来一道放荡不羁的声音:“父皇,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要看看孩儿的武艺是否真的有所长进吗?这些节目无趣的很,何不今日让孩儿同宫里的高手过过招,助助兴。” 说话的是一个大约19岁的少年,锦衣华服,长得挺漂亮的,就是行为太过羁荡。 凌湛,俞贵人之子,同离歌一样,少年丧母,行为乖张,不过却很聪明,所以皇上对其是又爱又恨。按着她写的,其实在大众皇子之中,凌湛是最深的皇上心的,因为不论是聪明才识还是武艺造诣,他的悟性都比其他皇子高出一筹。 大皇子凌琰虽然也不差,但是性子太过内向;二皇子凌珏则是太过阴冷了;四皇子则太过温顺……这般看来,反倒是凌湛更适合储君之位,加上皇后膝下无子,凌湛又是她抚养长大,有了这层关系的加持,凌湛在宫中的呼声更高。 不过,对于凌湛的提议,皇上显然不是很赞同,毕竟现在可是祭月,刀戎相见显然不是很吉利。 皇后是多么玲珑的人,她敢让凌湛站出来,自然也有自己的对策,她不着痕迹的朝下面使了一个眼色。一名女子便站了起来,离歌看去,但见女子面容清丽,眉眼竟同自己又三分相似。 想必那人就是皇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祁贵人了,离歌心想。 “皇上,国强则民乐,民强则国强,两者相依相偎。祭月旨在让我们珍惜现在的所拥有的安宁,而其中的深意,不正是居安思危?臣妾觉得,三皇子的提议很好,让皇子们以及宫里的那些个高手们切磋切磋武艺,既可以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又可以让他们之间能相辅相成,百利而无一害。” 皇后的人自然并非等闲之辈,这一番说辞,饶是台下的百官都无不点头认同,而皇上,此番看着祁贵人的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激赏。离歌看着台上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不由心中叹了叹息,有些庆幸自己只是“到此一游”,要不然就这明争暗斗的模样,她看着都觉得累,何况是去经历一番。 “皇上,祁贵人言之有理呀。”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卫国公,他亦是拥护凌湛的,所以此时自然是乐见其成。 “也好,这些个节目确实少了些新意。”皇上同意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离歌在那一瞬间,却下意识朝楚煜看了过去,不由有些担心。 皇上说了一下比武的规定后,比赛便开始了。因为是凌湛起带头,第一场便由他打头。 “嗤嗤~就知道凌湛消停不了,”这边挨着离歌斗嘴的容璟挑眉看着那边的凌湛。 离歌侧首看着他这模样,知道他不喜欢凌湛,只因两人性格类似,都是乖张的很,所以自小便是相看两相厌的。 “嗤嗤什么?你看不惯人家,干嘛不上去比试一番,在背后说人家,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死丫头,你言外之意是我怕?” “不是言外之意,是言内之意说的。”离歌没好气的看着突然黏上自己的邬容璟。她可不记得邬容璟这么喜欢自己,两人虽然年纪相仿,小时候他也挺疼自己的,但是随着彼此的年长,加之凌安阳日月渐长的暴躁脾气,和经常肆虐别人,他们之间早不似年少时那般两小无猜了。 不过,离歌哪里知道,邬容璟之所以今天这般待见她,是因为方才误会她了,本来是想过来道歉的,但是没给人道歉的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加上她不似以前,性格变得开朗了很多,居然同他斗嘴了,所以他对她的印象才缓和了很多。 “哇,阳丫头,你现在嘴边真的是越来越毒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打不过我,跑到皇上面前告我状,害得我在家面壁思过一个月,今天才重见天明。” “自大狂,”离歌明明记得,那日是凌安阳说了他女神几句不好,他气恼不过跟凌安阳打了起来,最后两人没讨个好,被皇上撞见了,这才被罚的,“也不知道是谁捂着自己的脸像个猴子在哪里跳来跳去。” “哼,那日若不是我让你,你能这么活奔乱跳的?”被戳中小心窝的容璟不干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离歌,拍了拍胸脯说道,“今日,我就让你见见我的实力。”语毕,他便转身飞身跃到了舞台上。 ##第21章 毒针 “容璟?”看到来人,凌湛眉头不可预见的皱了一下。容璟扬了扬秀气的下巴,朝凌湛作了作揖,凌湛见此秉神,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打了起来。 正所谓,高手过招,招招凌厉。但见台上,容璟招式相对于凌湛的凶狠略显精致。两人打得行云流水,不分伯仲。 “你输了。”凌湛佩剑搭在邬容璟的脖子上,不羁的看着容璟。 “是吗?那估计堂皇弟得失望了。”语毕,邬容璟原本紧握的拳头松开,只见凌湛佩剑上的剑穗竟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他手中。凌湛蹙眉,看向自己的佩剑,眼中闪过一抹懊恼。 “看来两年的戎马圣后,你的武功长进了不少。”凌湛收起佩剑。 “你的也不差,都能把刀驾到我脖子上了。”容璟挑眉,把剑扔给身后的宫人,便率先跳下了舞台,而第一场比武算是打平了。 由于凌湛和邬容璟开了一个很好的头,看着皇上对两人不俗的赞赏,台下的其他皇子和宦官子弟也不禁跃跃欲试,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平台。 最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均把目光落在了洛子城身上。洛子城心中正烦闷,二话不说便飞身跳上了舞台。 第二场比试,洛子城的对手也是一名将军,两人都是实打实的武将,不过洛子城和那位将军不同,他们一个重在气,一个重在力。离歌可以看得出来,洛子城是有所保留的,这点,那位将军也看出来了。他蹙眉,暗暗运气,挥腿朝洛子城的下盘扫去。 离得那么远,但是离歌都隐隐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流骤然流动,她抽了一口气,丝毫不怀疑这一腿能扫断洛子城的腿。 但是,台上的洛子城却没有一丝紧迫感,就在众人吸气惊慌的一瞬间,但见他衣袂翻飞,宛如一道闪电般到了那位将军的身后。 空气中,人声戛然而止,许久之后,台下响起了轰鸣的掌声。无比赞叹这场比武的精彩,饶是皇上都站了起来,心情大好的给两人进行了赏赐。 离歌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她看着那边的洛子城,心中不禁啧啧叹息,不愧是男主角啊,主角光环有木有,要颜值有颜值,要男友力有男友力,要霸气有霸气……怎能不迷倒这里一干养在深闺没见世面的小姑娘们。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父皇,既然切磋武艺,那岂能错过各国皇子之间的比试。商丘国向来便是武国著称,儿臣希望能向楚世子讨教讨教。” 离歌看去,说话的不正是凌珏嘛。这个阴冷的二皇子,自己武艺不行,还这么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挑了个质子,你也好意思。 离歌吐槽得不行,但是那方皇上已经朝楚煜看去了。虽然楚煜在宫里的待遇是按着宫里的皇子和公主来的,但是真实的处境,皇帝自己心中也明了,未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造成两国之间的不和,他还是征求了楚煜的意见:“楚煜,你可愿意迎战?” 楚煜作了作揖,自知自己避不了:“臣愿意。” 离歌看着楚煜消瘦的背影,不由诽腹:你丫的怎么都不知道拒绝呢,这皇上都问你意愿了。你个质子,还这么顾及国家颜面干什么? 她看着已经从旁边的台阶走向舞台的楚煜,不由叹了一口气:哎~这都什么事情呀,这原本就是自己设定的一个小情节,为的就是加深楚煜心中的仇恨。而且自己最后可是在他手中受尽折磨死去的,现在反而为他的安危坐立难安。 由于她心思全放到了楚煜那边,所以就连邬容璟在同自己说话都没有听到。邬容璟见她失神的模样,蹙着眉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方洛子城站在栅栏台边,正对着夜幕,不知在想什么。看着那略显落寞的背影,容璟不由皱了邹眉头,嘀咕道:“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一副生人勿进的僵尸样,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个个都倾心于他。” 紧盯着台上的离歌并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洛子城,更没有听到邬容璟的话。但见那边台上也已经打了起来,她心不禁往上提了提。 尽管楚煜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能力,但是凌珏的武艺造诣实在太差,要想快速而精彩的完成这场比赛,靠他的实力,远远不可能。 果不其然,两人刚过了几招,凌珏突然改变了作战招式,从远身攻击改成了近身攻击。离歌暗道不好,眼睛死盯这凌珏的左手,果见银光一闪,然后消失在楚煜的腰根处。 没有人注意到,但是离歌却清楚的知道凌珏的玉扳指是经过改造的,里面暗藏了百根蘸有剧毒的银针,用于防身的。因为赛前皇上说过,比武点到为止。所以,凌珏便想到了出此下下策赢得比赛。 楚煜面色骤变,计谋得逞,凌珏趁着楚煜没反应过来,然后身形一转,闪到了他的后面,欲朝楚煜的后腰再放一根,然后结束这场比武。 离歌连忙站了起来,在邬容璟和台上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足间轻点,飞跃到了台上。这种危急时刻的本能使然,离歌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对于自己竟然继承了凌安阳的武功,她虽然震惊,但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她眉头微微一挑,继承过来是件好事,此时正好能帮她的忙。她的手自主的往腰间的竹节鞭探去,然后一抽。 一抹殷红宛如蛇信子的竹节鞭破空而出,无声缠住了二皇子凌珏的左手腕:“二哥,你已经赢了,现在到我会一会儿宫里的其他高手了。” 二皇子见是她,阴郁而冷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流光:安阳,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这是在给这质子出头吗?竟然这样冲上来,差点害我露陷,真是恼人。 “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呢。”虽然心中气恼,但是也知道现在不宜纠缠,他动了动左手腕,挣开离歌的竹节鞭,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离歌,然后便擦着楚煜的身子,朝台下走去。 离歌距离离得近,自然没有错过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两秒钟,但见凌珏往楚煜的手心里塞了一粒药丸,并且说了一句话。虽然她没听见但也知道是恐吓楚煜的,让他不准声张。 ##第22章 你还小,不懂 “阳儿,你二哥说的没错,怎么这般莽莽撞撞的,一看到这种打打闹闹的场面,就属你最欢腾。”虚惊一场的太后没好气的看着那边的离歌,“你再心急,也得等你二哥和世子结束比赛才是,这般跑过去,不小心伤了你怎么办。” “皇祖母,阳儿就是看着二哥打得精彩,实在忍不住了,以后一定稳重些,你莫要生气啦,生气可是会加速面部衰老的,您现在还这么美,要多笑笑才是。再说,阳儿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嘿嘿~”离歌憨厚的笑了笑。 余光中,楚煜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离歌虽然知道他方才已经借着作揖的时候悄然服下了解药,但是心中还不免担忧。 离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他的背上,只见他一身黑色朝服隐约有些湿润。别人不知,以为那是汗水,可是作为当事人,她知道那不是汗水,而应是背后的鞭伤裂开了,血水把衣服给浸湿了。 比武还在进行,但是离歌兴致却不怎么高。她看着对面贼眉鼠眼,只差没对自己流口的礼部之子笑了笑,然后在对方惊喜之余,掩唇乐道:“李侍郎,你的口水流出来了,需要本公主差人那个盆来给你接一接吗?” 李侍郎错愕,对上离歌调笑的笑容,脸都黑完了。台下,礼部尚书看着台上朽木不可雕也的儿子,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李侍郎虽然仰慕安阳,但是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面子问题,这般当众被取笑,他心中还是不免气恼不已,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公主,微臣失礼了。”语毕,他从宫人手中抽出长剑。离歌并不当一回事,凌安阳的武功是她赋予的,能力深浅她再清楚不过,自己既然袭承了,那对付眼前的绣花枕头,绰绰有余。 待李侍郎的剑离自己还有二十厘米的时候,离歌足间轻点,宛如一只鸿雁,掠过了李侍郎。面对他紧逼而来的长剑,离歌微微一笑,手腕一甩,伴着凌空的鞭声,只见她手中的竹节鞭宛如一条妖艳的红蛇,环环圈住了李侍郎的长剑,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一把环住了李侍郎的脖子。 “你输了。”一招制敌,离歌可谓是风头最盛。 台上,皇上是乐得不可交:“阳儿,你这鞭子是练得炉火纯青了,竟然连父皇的爱卿都躲不过了。” “虎父无犬子,阳儿是父皇的孩子,虽然比不上众哥哥那样出类拔萃,但是也不能太差呀。”离歌作了作揖,笑着说道,“倒是您,莫要说阳儿太粗鲁便是。” “哈哈……你这丫头呀,现在是越来越古灵精怪了,都知道给父皇下套了。” ……晚宴还在进行着,比武随着后面的几组比试,渐渐落下了帷幕。另一边,离歌坐在自己位置上,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 青竹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以为她是为了洛子城烦恼,实不知其实离歌是为了楚煜而担忧。只见那边的小角落里,早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公主,你看,是洛小将军。”青竹的惊呼声传来,打断了离歌的思绪。 离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原本消失不见的洛子城正徐徐往这边走来,她恹恹的应了一声:“哦!” 青竹看着她这般,不由有些惊讶:“公主不高兴?” “高兴呀,他都回来领旨了,我能不高兴吗?”离歌看着那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洛子城,嘴角努力撤了一个笑容。 “公主,你这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确定你真的高兴吗?后面那一句话,青竹没有说出来,她扶了扶额。 离歌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还小,不懂。” 青竹额头顿时滑下三条黑线,嘀咕不已。公主,你很大吗?如果我记得没错,公主你似乎还比奴婢小一个月吧? 与此同时,在晚宴的气氛最佳的时刻,皇上宣布了她和洛子城的婚约。在众人的道贺中,洛子城脸色阴郁的接过了圣旨。 总算完成了任务的离歌,看了琼台高涨的人们,以及台上同皇上和太后说话,应该准备请退洛子城,赶忙扯上青竹也一并请退。皇上和太后相视一笑,看了她和洛子城,同意了。 离歌和洛子城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廊上,她看着前面离自己一步远的洛子城,看着他步履匆忙,心知他是要急着去见秦心怡。 不过,可惜了,他此番去,是注定了没有结果的。今晚左相没有携带家眷参加祭月便是最好的证明,宫里的风声应该是传到宫外了。 故事走到这里,刚好是促进女主认识到自己对男主的感情,两人一开始朦朦胧胧的关系也逐渐明了了。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虐心情节,刚受到父亲重视的秦心怡将再次回到被欺凌的日子,甚至最后被继母和继妹设计,差点被人玷污,所幸最后洛子城及时发现了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跟她都不太扯得上关系,都是秦心怡的家事,后期才是自己的主场。 因为心中都挂着事,两人难得一路无言,直到分道扬镳。青竹错愕公主对洛小将军的态度的同时,洛子城也不掩惊讶,他原本以为离歌黏着自己一同离开是想过来自己这边炫耀。 两人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但见宫道上女子衣袂飘飘,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他眉目闪过一抹错愕,习惯了女孩的纠缠,她今夜这般冷淡,他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洛子城蹙了蹙眉头,没有察觉自己心口涌出来的陌生情绪,快速转身离开了。离歌和青竹没一会儿便回到了锦阳宫,她站在庭院里边,看着楚煜的住处,最终脚步一转,还是过去了。 “公主,你要去看世子吗?”青竹惊讶道。 “不是,我只是记得他那庭院中似乎也有一隅种满了雏菊,方才不是没有采到嘛,我去采一些回来。你不用跟过来了,先回去跟我备一下开水,一会儿我要泡茶喝。”离歌制止了青竹相伴,自己往楚煜的庭院走去。 ##第23章 触目惊心的后背 离歌来到了楚煜的房间,但见里面烛光微弱,很是静谧。她想了想,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少年冷漠而防备的声音传来。 离歌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却不想竟然看到了半裸男。只见楚煜正站在铜镜旁,只着亵衣,并且上衣已解,正松垮垮的挂在他劲瘦的腰上,而在他手边的洗漱盆里一片殷红,一条满是鲜血的毛巾正漂浮在上面。 看样子,似乎方才是在处理伤口。这不是离歌第一次见到男子半裸的躯体,以前去海边旅游,什么类型的没看过,或胖、或瘦,或高、或矮……但是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伤痕累累的身体。但见少年骨骼分明的身上纵横交错着各种疤痕,新旧交替,或鞭伤、或刀伤、或剑伤……仿佛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看着分外吓人。 饶是离歌的心理足够强大,这一刻也震惊到了。她来时便知道,他在这里的处境是多么艰难,亦清楚的知道他受尽了折磨,可是这一幕带给她的震撼远比那日庭院里看到的还要来得深刻。 看到是她,楚煜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迅速收了起来,并不着痕迹的收起手中的暗器,动作迅速的把上衣披住了自己的身子。 然而,离歌并没有发现到这千钧一发的危机,她怔怔看着楚煜,尽管他已经把衣服掩盖住了自己的身子,但是离歌透着那白色的亵衣,刚才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对于离歌的突然到来,楚煜显然有些猝不及防,再加上两人的开场太过“一般”,冷情如楚煜也不知道要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时刻。 本想着凌安阳来到自己房中是为了差唤自己出去干活,顺便为了方才祭月宴上的时候过来给自己难堪的。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身后迟迟没有声音,他好看的眉头不由蹙了一下,转身看去,那边少女竟看着自己在发呆,那视线仿佛拔开了他身上的衣物,赤粿粿的可是又无比专注,那清澈的眼眸中,仿佛闪过一抹火光。 楚煜直觉心头仿佛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下一刻,他眼里已经满是寒霜,原本红润的耳廓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的颜色:“不知公主来到这里所为何事?还是说刚才那一鞭还不足以宣泄公主对我不听话的怒火,现在还想要我匍匐跪地认错?” 少年冷凝的声音传来,离歌这才幽幽回过神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涛澎湃。 也是这时,她这才注意到他左脸颊下方乃至脖子上有一条殷红隐约透着血迹的鞭伤。 这是方才自己弄到的?离歌不由回想刚才台上的为他解围的一幕,那会凌珏在他背后,两人挨得很近。她鞭子抽过去的时候,似乎楚煜偏了一下头。当时她没有怎么注意,以为他是因为左腰上的毒发作了,他惊诧所为。 凌安阳的鞭子是用的极好的,虽然她袭承了,但是刚开始难免还是有些把控不好。看着那伤,离歌顿了顿,到嘴边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终究没有说出去。 “你在处理伤口?凌珏给你的药可有什么问题吗?”对于少年宛如刺猬的模样,离歌并未理会,而是单刀直入询问自己想要问的事情。 楚煜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离歌没有讽刺和侮辱自己,竟然问起了自己的伤势,他黑眸里闪了闪。 他背后的伤无可避免的是裂开了,原本十日便可痊愈的伤口,经过今晚的事情,要延后几日才方可恢复。至于凌珏给的解药,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他刚拿到手的时候便闻到了那解药中掺了巴豆的成分。所幸自己内力深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这些,楚煜没有说,他看着烛光下少女倾世的容颜,猜不透她的意图,所以也没有回应。 他的防备离歌不可能感受不到,不过她并不予以理会,身为“凌安阳”,她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而身为离歌,她也有另一番处事原则,她向来分得很清楚,也一直没有混淆这两种身份所该有的态度。 “你的伤口上药了?”他不回答,离歌也不知道凌珏给的药有什么问题,不过看他现在这般模样,就算有什么问题,他应该也自己处理好了。目前棘手的,应该就是他背后的鞭伤。 旧伤未愈添新伤,如果处理不好要留下后遗症的。离歌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知道他身旁伺候的人已经被凌安阳给遣退完了,现在是没有人伺候。 目光落在铜镜旁的药瓶——金创药,应该是早些御医给开的。离歌没有理会楚煜,拾步往内室走去。 深秋的夜里,气温还是比较低的,离歌蹙眉看了一眼被风吹得嘎嘎作响的窗户,先是把那唯一的一扇窗给关了,然后拿起那瓶金创药,对着那边发愣的楚煜道:“还不快过来,我给你上药。” 闻言,楚煜内心的震惊可谓不小,他黑眸沉沉的看着那边眉目清浅的女孩,声音疏离而冷冽的说道:“公主这是作甚?” 楚煜很想嘲笑离歌此时的所作所为,但是喉咙滚动了许久,到最后只剩下一句“作甚”,其中的防备和嘲讽离歌自然没有忽略。 不过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看着仿佛小狼崽般把自己的脆弱圈起来,她无奈的叹了一口,然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伸手把他按在了铜镜前的座位上,并且一把拉开他的手,趁着他未回神之际,欲掀开了他披在身上的衣服。 “本公主让你坐着就坐着,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我可不想你因为这满身鞭伤感染死在我这庭院中,那不仅会少很多乐趣,还会给我父皇招来不少麻烦,倒时候引起两国之战,我可能还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离歌的话说得在合情合理不过了,就跟当然在庭院中一样。楚煜不由嘴角扯出了一个无比冷凝的笑容:“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第24章 有病就得治 “楚煜,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这是我给你的恩赐,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忍着。”看着死命护着自己衣物的楚煜,离歌有些哭笑不得,总觉得现在这一幕那么诡异,仿佛自己要玷污他的贞洁一般。 拜托,我才是个女生好嘛?不就是上个药吗,你这么扭扭捏捏,你真的好吗? 迫不得已,离歌只好摆出凌安阳的蛮横和刁钻。楚煜黑眸沉了又沉,最终黑黝黝的,一片空洞。 离歌见此,不由摸了摸鼻子,暗忖,不怪我说话伤人,是你这孩子磨磨唧唧的,就跟青竹一样,我不扮成恶人,你们总是漠视我的话,不听话。 看着放弃挣扎的楚煜,离歌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掀开他披在身上的衣物。尽管刚才已经看到了他身上的一片狼藉,然而这般近距离的接触,离歌还是再次被震慑了一下。她拿着药的手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她很想问他一句“你身上的这些新旧交错的伤痕,你还会觉得痛吗”,但是最后,离歌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帮他上药的过程,离歌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一个用力,便弄痛了他。但是整个过程,直至包扎好,楚煜都没有发出过一生闷哼,就连一个皱眉都没有,仿佛这身上不是在自己身上一般。 处理好了一切,离歌向后退了一步:“好了。”我们两不相欠了。离歌暗暗同自己说道。过了今日,以后,她便将视他为陌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打什么注意,但是,今日之事,我不会感激你的。”楚煜低垂着脑袋,头也没回的说。 离歌知道他心中的怨恨,自己的这些小恩小惠,定然不可能化解得了他与凌安阳直接的纠葛。反之,如果他这么容易被感动,那简直就不是她书中的冷酷残忍又记仇的质子了。甚者,今日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边,离歌刚想要说什么,庭院那边突然传来了青竹的呼唤声。离歌没有再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我在这里。”离歌看着那边急唤的青竹,朝她招了招手。 “咦?”青竹循声望去,但见公主正站在世子房门口,手中空无一物,她不由朝公主身后敞开的大门瞟了一眼,“公主,你不是说去采一些雏菊。” 离歌下意识挡住了青竹的目光,毕竟里面楚煜可是衣不蔽体,如果被她看到了,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夜太深了,我忘记那片雏菊在哪边了,逛着逛着便给迷了路了,我们回去吧,明日天明了,你再过来给我采摘一些便是。”语毕,离歌便二话不说,拽着青竹便离开了楚煜的庭院。 被拉着走的青竹不由挠了挠小脑袋。公主竟然迷路了?在穿过拱门的时候,青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不到几百平的小庭院。 “公主,你是不是有夜盲症?”青竹为自己得出的结论给惊到了。 “可能吧。”离歌随意搪塞道。 青竹担忧不已,还想要说什么,但见公主眉头紧锁,显然也很困扰的模样,到嘴边的话便被她吞下去了。 生病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公主似乎也是今日才发现的,现在她应该挺难受的。我要还是提及,只会徒增公主的忧患。公主以前都未有过这样的表现,显然是暂时性夜盲罢了,还不严重,还是我先给公主调理调理便好了。到时候未愈,再让御医过来瞧瞧。 次日,离歌看着眼前满桌的菜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 “启禀公主,这是金丝朝凤。”正在给离歌布菜的青竹闻声,赶忙抬头,看着公主指的菜品,笑得好不甜美的说道。 离歌的嘴角抽了抽,她看着手指的那盆胡萝卜炒蛋,现在才知道,原来平日自己吃的菜,有着这么文艺的名字。她手指颤了颤,指向另一盆菜:“那这个是什么?” “启禀公主,这道菜叫丝丝缠绵。” 离歌有种想要扶额长啸的冲动,她看着那一盆清炒胡萝卜,还有旁边的胡萝卜炒肉、胡萝卜香菇炒木耳、胡萝卜玉米炒黄瓜……忍着心中的郁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笑得好不灿烂的青竹:“好吧,我承认,它们的卖相和香味都很诱人。但是……” 顿了顿,离歌还是没能压住自己的声音,她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一大早上,桌子上都是胡萝卜?” 说到后面那一句,离歌已经全身无力了。她这一辈子最讨厌胡萝卜了,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吃胡萝卜。 “公主,胡萝卜好呀,厨房的掌事可说了,这是大大的补品呢,对你的身体很有帮助的。”青竹看着公主恹恹的模样,很是无辜。 昨天知道公主得了暂时性夜盲症之后,她今早上特意起了个大早,吩咐御厨备了这一桌菜品。以前她也有过这样的症状,最后太医告诉她吃胡萝卜便好了,事后,她啃了一个周的胡萝卜,当真痊愈了。 离歌当然知道胡萝卜好,但是再好的东西也不是这么吃的吧。事出有因,离歌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严肃的看向青竹:“我当然知道它很好,但是,这么一桌胡萝卜,你家公主吃完,估计你要好几天看不到我了。说吧,为什么一大早的,连粥和羹都是胡萝卜。” 青竹苦恼了,她瞅了一眼自家公主,有些犯难:“公主,奴婢怕说了,坏了你的好心情。” 离歌撑着小脑袋,哭笑不得:“你看着你家公主,现在心情很好吗?” 青竹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好。” “那你愿意说了吗?”离歌感觉自己仿佛在拿着糖果诱惑小朋友。 “启禀公主,你昨夜不是出现了夜视障碍吗?奴婢寻思着,你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现象,所以应该是暂时性夜盲,奴婢以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今早早早起来给你备了这些早膳。心想着说不定吃完,你的病情便好转了。”青竹停了停,然后自责而语重心长的说道,“公主得病了,是奴婢没有照料好,是奴婢的错。虽然知道公主不愿提及,但是有病就得治,奴婢不能让公主有什么不测。” ##第25章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噗……离歌无语的看着青竹,只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有病就得治?她还不吃药不准出门呢。 “青竹,你把其他菜撤了吧,我就吃这粥好了。今晚别再弄有关胡萝卜的东西了,不然你就等着被遣送到胡萝卜地上给胡萝卜们暖床吧。”顿了顿,离歌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昨天就是出去玩累了,所以迷糊罢了。不用太操心,好了,你早膳也没有吃吧,坐下来陪同我一起吃吧。” “这万万使不得。”青竹惶恐,小脑袋只差没晃掉。 看她这番模样,离歌虽然觉得自己吃饭很没意思,想要她陪,但是也没好再坚持,毕竟这古代的规矩和人的思想,不是她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 “那你先下去吃点东西吧,我这边不需要伺候。”这点离歌还是坚持的。 青竹对她今日的习性也摸了个大概,看着她眼中的强硬,知道她决定的事情是不容改变的,所以只好退下了。 离歌见此,这才端起碗筷准备解决自己的肚子,不想,她勺子还没刚放到口中,本来离去的青竹此时正站在门槛那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公主,你确定今晚不需要胡萝卜吗?奴婢做的家乡胡萝卜饭挺好吃的哦。” 离歌忍着额头上冒出青筋,努力咽下口中的胡萝卜粥,然后笑得很是“和蔼可亲”的看着那边的青竹:“青竹,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不需要胡萝卜,一点,一条丝乃至一渣沫,都不需要。” “是。”看着怒极生笑的公主,青竹逃窜般的消失在了宫殿的门口。终于从“胡萝卜”魔咒中解脱的离歌不由瘫倒在椅子上,咬着嘴里的玉瓷羹。 吃过早饭,离歌便来到了后山中的晚枫亭。晚枫亭,晚枫亭,见字便可以知道此亭子是矗立在枫林之中。 古代的娱乐很少,女孩子也就是玩玩棋牌,绣绣花、弹弹琴什么的。这些离歌都不怎么感兴趣,身为一个御宅族,没有了电脑和手机的她感觉度日如年。再加上现在不需要她去撩男主、女主,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闲人,一时间,她感觉生活都枯萎了。 那边,青竹正指挥着下人打扫庭院,看见公主手里握着毛笔,一脸严肃,而在她面前则摊着一张宣纸,似乎在写着什么。 难得见到公主这么安静而学习的时刻,青竹不禁有些好奇。蹭蹭跑到亭中,却见公主面前的宣纸上一团涂鸦,她歪着脑袋,又是横看,又是竖看,愣是没看出公主画的是什么。 “公主,你这画的是什么?” “你不懂。”离歌支着下巴,无限感慨的说道,“我这画的是虫洞,可以吸人的,据科学家说人要是被吸进去,会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的。它就像是一个漩涡,速度可以超越光的速度。就是不知道,跟我有没有什么关系。” “啊?”青竹表示自己一句话都没有听明白,“公主,你这一字一字的拆开来,奴婢是识得那字的,可是一组合起来,奴婢却听不明白了。” “哎……”你要是能明白,我还能这般跟你发牢骚不成?离歌幽幽叹了一口,“你要是懂就怪了,我自己都不懂呢。”说着,离歌大手一挥,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现在的心情写照。 “公主,你这写的是什么?”青竹皱着好看的小脸,看着宣纸上的字。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离歌写的是宋体,而这边用的篆体,青竹自然不认识,百无聊赖的看着青竹无限好奇的模样,离歌不由感叹道,“这世界,没有知音真的好寂寞呀。” “公主,你这字画虽然奴婢看不懂,不过公主的毛笔字变得好看了好多。”青竹挠了挠耳朵,看着公主略显落寞的样子,不善于安慰人的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久,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公主,奴婢无意间见过世子的字画,画的可好了,栩栩如生呢,说不定能看懂公主表达的东西。”青竹激动的说道。 “哦~”听到楚煜居然会字画,离歌顿时来了精神,“看他整天生人勿进的僵尸脸,我还以为他目不识丁呢,没想到还那么有艺术素养,哪天你去讨一副出来给我瞅瞅。” 对于公主的描述,青竹表示很无语,但是想想,似乎还挺贴切的。她不由掩嘴笑了笑,正要说什么,一抬眸,却见公主口中的世子正站在亭子下方,青竹不自然朝公主眨了眨眼:“公主!” 然而,离歌并没有发现青竹的异样,以为她是惊讶于自己的说辞,她托着腮,沉吟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比喻很适合吗?我很怀疑,不是我的描写出了问题,而是他生来就少了一根情丝,从而冷血、淡漠。你说他性格这么阴暗,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呢?也不知道他这样的性格,要是以后遇到喜欢上的人,会不会通人性一点,”撇了撇嘴,离歌实在想象不出当楚煜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情形,“不过估计就算他喜欢人家,人家也未必受得了他这般无趣的人。” 青竹眼看着自家公主没有看到自己的暗示,而那边的世子脸已经冷若寒霜,无奈,青竹只好明示了,她指了指那边的世子,尴尬的说道:“公主,世子,他在你身后呢。” 离歌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背后飒飒冷风,她不由挺直了脊背,然后僵硬的回头,果见那边楚煜正站在亭子外边,脸色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好的眼睛里空荡荡的,透着无限的冷摸。 那一刻,离歌内心万马奔腾,脑海中不禁回想刚才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然后发现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还有比现在还要尴尬的时候吗?离歌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没有了。说人家坏话,不想那人竟站在你身后,抓了个征兆,这事情别提多尴尬了。 ##第26章 失意的洛子城 离歌红唇动了动,想要说自己的话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只是在感叹书中的人物,可是到最后,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毕竟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转头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凌安阳,一个百般讨厌楚煜的人,即便他误解了,无非就是增添了两人之间的恩怨罢了,又无所谓。所幸,离歌便沉默了。 正在离歌不知道要如何打破这诡异的气氛的时候,石径上走来了一名公公,朝庭院中的她福了福神:“公主,左相请来了几位奇能异世,现在正在昭宏殿内表演,皇上和太后让奴婢过来请公主过去一起观赏。” “好呀,好呀。”闻言,离歌赶忙站了起来,心道这公公来得真是不能再及时了,回头让青竹好好犒赏犒赏他,简直救世神仙呀。 拉着青竹,离歌火急火燎的往外面走去。待一离开亭阁,看着手边一脸无辜的青竹,离歌便没好气的掐了掐她的胳膊,不满的朝她咬耳朵道:“你这丫头怎么都不告诉我楚煜在我后面,看样子都站了好一会儿了。” 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都被他听了去,离歌真的觉得很不舒服,毕竟怎么说那言语中就是在议论人家。自己想要道歉,还不能道歉,别提多难受了。 青竹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也压着自己的声音说道:“公主,奴婢已经朝你暗示了,这眼睛都眨得酸了,可是公主都没有发现,奴婢也无奈呀。” 离歌哭笑不得:“谁知道你是这意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我还以为亭子里风大,你被风尘迷了眼睛。” 看着跳脚的公主,青竹安慰道:“公主,你也别闹心了,反正你以前说的话比今天过分百倍,今天已经是很轻的了。” “哎~你说的也是。”离歌闻言,不由像泄了气的气球。虽然自己清楚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她现在的身份,饶是她不愿意去伤害无谓的人,可是既定的故事,又岂能去打破其中的定律。罢了,就这样,反正说了以后形若陌人,自己尽量避着他便是。 然而,老天像是跟她开玩笑一般,她越是想要避开的人,偏偏就是避不开。 但闻身后传来公公略显清淡的声音:“世子,皇上和太后也邀你过去一起观赏。” 离歌正要向前迈的脚顿时一顿,什么?楚煜也需要去吗?不可以不去吗? 青竹看着撅着嘴巴的公主,不由掩嘴笑了笑:“公主,你似乎很苦恼看到世子。” 能不苦恼吗?无时不刻看到被自己往死虐待的儿子,她再大的能耐也会煎熬好嘛?然而,她的心声,老天爷显然是没有听到。整日给他们安排相互碰撞的机会,就怕他们碰不出“火花”一般,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死不让她善始善终。 离歌很努力的忽略楚煜的存在,虽然效果不佳。唯一庆幸的是,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了昭宏殿。 离歌进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找洛子城的身影,当她看到角落那边一脸落寞的洛子城的时候,她的心情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这年头,她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便是看着男主受苦受难,这样身为女炮灰的她心理落差才会平衡。 昭宏殿里边挺热闹的,跟昨晚的排场有得一拼,各大臣都在,还有几位贵人,邬容璟也在,他显然兴致很高,看到她的时候,像猴子一般窜了过来。 “死丫头,你怎么也来了?你个大家闺秀的,怎么老是抛头露面的,也不怕你子城哥哥嫌弃。” “哼,要你管,我们好着呢。”离歌朝邬容璟扔了个王之藐视的眼神,懒得理会咋乎乎像个小麻雀的他。 “死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作为你堂哥,我可是关心你耶。”容璟扬了扬了精致的下巴,傲娇的说道。 “藐视你的眼神,哼……好狗不挡道,让开。”离歌一把推开了容璟,然后朝里面走去。皇上和太后看着两人一路嬉闹走来,不由欣慰的笑了。 离歌朝主位上的皇上和旁边的太后福了福神:“儿臣给父皇和皇祖母请安了。” 随后,离歌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此时台下已经在表演了,但见台下站着一位壮汉,其体型堪比现代的举重运动员,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他身上的肌肉紧绷成了一块块的,正当众人惊叹他那魁梧的身材的时候,只见同他装扮的七八名大汉踏着“砰砰砰”的脚步声,朝他涌去,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一个接着一个爬到了台中壮汉的身上,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壮汉身上已经悬挂着几个同伴的重量。那边,左相朝底下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十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了一眼人,然后飞身跃了上去。 “哇~”容璟不由惊呼,“这人是天赐神力吗?真是厉害。” 台上,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皇上也是被大汉的力气给惊骇到了,这样表现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众人都看呆了。 尽管这个节目是离歌当时设计出来的,灵感来自美国的一个运动鞋的广告,但是亲眼看到,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也不免吃惊不已,看着那壮汉身上宛如小山的人,她小嘴都忘记合上了,那视觉冲击力真的不是一般大的。 要知道,现代能拍出那种广告是因为有掉威亚,要不然仅凭一个人之力,怎么可能承受二十名壮汉的重量。 “公主,那人好……厉害。”青竹说话都颤抖了。一眼扫去,除了楚煜和洛子城,以及见识过壮汉厉害的左相之外,台上的人无不想她们一样都看呆了。 离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不科学的表演居然真的能出现。但是转瞬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毕竟是存在的情节,就算不存在也给自己给写存在了。 想到这里,离歌顿时觉得自己无比牛叉叉,简直是造物的神主。 接着,那些个异族装扮的人又表演了几个表演,都是高难度很大的表演,众人看得是津津有味。 “公主,那些莫非是天神下凡?”青竹激动不已,一时都忘了平时恪守的尊卑之分,抓着离歌的胳膊,眼珠子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离歌不由好笑的看着她,无比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你公主可以做到更厉害的呢。” ##第27章 智慧 不想,两人无意间的对话却引起了众人的注目,尤其是皇上,他狐疑的看着离歌,说道:“阳儿,你还可以做到比这更厉害的?朕怎么不知道阳儿还有什么异能?” “哈哈……公主真是爱开玩笑。”左相不由笑了,笑容中隐隐透着丝丝嘲弄。 “哈哈……公主真是幽默。” …… 本来还想搪塞过去的离歌看着台下都戏谑笑闹自己的众人,爱面子的她顿时不干了。 “本公主从来不说戏言,”离歌扬了扬下巴,决定今日这风头,自己是占定了,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科学时代的人,怎么说也不能让人笑话了,那岂不是给未来人丢了面子? 她提了提裙摆,渡步来到了厅殿的中间,看着左相说道:“左丞相,你方才是不是说他们这些人来自的村落里有一个传说,叫石玉穿针。” “是的。”左相不咸不淡的应道。离歌看他不甚礼遇的模样,也不计较,毕竟自己毁了她女儿的良缘,他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好了。 离歌转头那为首的壮汉:“你们现在是不是都没有人能完成石玉穿针?不知道,你们所谓的玉石是怎么样的。” 壮汉识得离歌的身份,面对离歌的问题,他作了作揖:“是的,来人,把石玉拿出来。” 壮汉转身朝自己的同伴说道,而背对着众人的壮汉眼中闪过一抹流光,他的同伴点了点头,心神领会,他跑到了一个箱子里面,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硕大的石头,目测周长应该有50厘米的样子,表面很光滑,看得出应该时常被拿出作为训练。 “皇上、太后、公主,这块石头是我们祖辈流传下来的族石,大家请看,”说着,大汉拿着所谓的族石逛了一圈,“这块石头中间有一个针眼一般大小的小孔,所谓石玉穿针,便是要把针线从穿过这个小孔。这个小孔大约长15寸,并且因为是天然形成,略显粗糙,大小不一、并略有些蜿蜒。所以饶是草民苦练二十载还是未能成功创造奇迹。” 闻言,众人不禁唏嘘不已,台上太后看着那石头,感叹道:“怪乎,你们祖先真的曾成功把针线穿过这石头?” “启禀皇上、太后,草民绝不敢说谎,这是祖祖辈辈便传承下来的,奈何草民不才,还是辜负了父母亲的遗愿,未能破解石玉穿针之道。” 那边,壮汉和皇上、太后以及百官聊得不甚乐乎,这边,离歌却支着下巴无限闲暇。 “公主,你莫不是要……”青竹看着公主这般模样,心生不好的预感,她吞了吞唾液,看了看那边的石头,然后又看看公主。 “我正有此意。”这个梗本来只是离歌用来渲染这些异能人士身份背景的神秘的,采纳的是《小鱼儿与花无缺》里面的一个剧情,她做了点点修改,不过也是大同小异的。 至于解这个谜题,其实一点也不难,离歌附在青竹的耳边吩咐她找来一块十米的黑布,还有一根蜡烛。 “阳儿,你要挑战这个石玉穿针?”皇上犹豫的看着她。 离歌点了点头:“当然,其他的难度太低了,而且也很粗鲁,显然不太适合我,还是这种文明而智慧的挑战适合我。” “丫头,你可别逞强,不行你就说出来,堂哥不会笑你的。”容璟权当离歌是冲动所致,他看着那石头,饶是内力深厚的之人通过运力使得那丝线坚硬如针尖也未必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事情,所以在他看来,离歌纯属是要去闹笑话的。 离歌并未理会他们质疑的声音,看到青竹找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仰着小下巴,凌然傲气的来到了中间放置石头的桌子上,青竹配合她让人把黑布隔绝了那边的光线,并让人点燃了蜡烛。 “阳儿,你这是做什么?”太后狐疑的看着正蹲在角落那边找什么的离歌。 “哈……找到了。”离歌小心从地上的蚂蚁队里抓起了一只体积最小的蚂蚁,“皇祖母,儿臣在找蚂蚁呀。” “蚂蚁?”闻言,众人不由笑成了一片,越发觉得她是来玩闹的。离歌不以为然,万事俱备,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离歌让青竹帮她把丝线绑在蚂蚁的身上,然后在众人散漫的目光中,一把拉过黑布,顿时,放置石头的那块空间便黑成了一片,只有一道烛光在闪烁。 离歌把蚂蚁放在洞口,看着它顺着小洞爬去,然后赶忙从让青竹把蜡烛拿到另一头的出口处。 外面,不明所以的众人不禁窃窃私语,不过台上皇上和太后都没有说话,也都耐着性子等着。 那边,洛子城略显不耐烦的看着那边隐隐闪烁的烛光,眼中的鄙夷丝毫不作掩饰。 “卫国公,戏,臣已经应你要求看完了,确实很精彩,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洛子城讥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在他严肃的目光中,不耐的起身。 与此同时,那边却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公主,公主,看到了,看到了,它出来了。”伴着青竹的声音,他们眼前的黑布“哗”的一声被掀开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晶莹的丝线从垂挂在石头的两端,左相不可置信的跑了上来,去扯上面的丝线。众人看着他手中变得越来越长的丝线,无不都倒吸了一口。 “阳儿,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皇上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回禀父皇,解这个题其实很简单,”离歌顿了顿,逡巡了一圈众人,“动物是这个世界最敏锐的生物,他们可能没有我们人这般有灵性,但是他们生来都会拥有一项生存技能,而我无非就是利用了蚂蚁对光线的敏感罢了。” 离歌语落,昭宏殿一片寂静无声,每个人都是心头一震。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人们这才幽幽回过神来,紧接着是轰鸣的掌声,听得离歌那份虚荣感爆棚。 “安阳,你今天脑瓜是不是给神仙踹了一脚,这都被你给解了?人家祖祖辈辈伤了几百年脑筋的神技,你一只蚂蚁就搞定了。”邬容璟都惊呆了。 离歌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你脑袋才被人踹了,所以才这么蠢,我这般聪明,岂是你能看得透的?再说,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只是平日里不想盖住了你们这些哥哥的光芒,所以这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闻言,邬容璟被噎得俊脸都黑了,太后和夕瑶公主都忍不住发笑了,看着他们这般嬉闹斗嘴的模样,只觉得这冷情的宫殿里都暖了很多。 ##第28章 他的眼里没有她 那边,洛子城目光沉沉的看着台下光芒万丈的凌安阳,女子娇俏而傲娇的笑脸让他心中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浮上了他的脑海,可是现在心里乱得很,未来及去探究,便以及乱做了一团。 看完戏法,离歌并同青竹一起往回走。路上,青竹意犹未尽,叽叽喳喳宛如小麻雀说着赞美她的话,离歌听着她那“公主,你今天好厉害”、“公主,方才奴婢可是担心死了”……看着她脸上洋溢的高兴,也只笑着听。 “凌安阳!”就在这时她们身后响起洛子城的声音。 离歌闻声转身看去,只见面色略显憔悴的洛子城冷着黑眸朝自己走来,在距离她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你是不是出过宫?” 离歌心中一惊,下意识便想到了自己昨日偷跑出宫玩耍,被他给人出来了。但是转瞬便反应了过来,知道他指的应该是自己是否去找秦心怡了。 果不其然,洛子城紧盯着自己,声音透着冰渣的说道:“你是不是去过宰相府找过心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虚惊一场的离歌不着痕迹的吐了吐舌头,果然这年头不能做亏心事,差点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整了整心情,离歌对上洛子城的眼睛。 “子城哥哥,原来你喊我停下不是来表扬我的,”离歌略显落寞的说道,随后她牵了牵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我没有,这几日我一直在宫里忙着刺绣,那鸳鸯,很难绣的,阳儿学了好久,才绣了一般。” 鸳鸯!离歌的话再次往洛子城的心窝处捅了一刀,但见他眼睛闭了闭,再睁开,里面一片凄冷,他看着离歌,声音冷凝的道:“鸳鸯,凌安阳,你真的懂什么叫鸳鸯吗?” 明明那声音冷冽宛如冬日的寒风,可是离歌却在里面听到了丝丝哀恸,看着不复前几日潇洒凌然的他,离歌不禁有些恻隐之心,她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给他指了条明路:“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过不去,还不如亲自去问她。” “呵~”对于离歌的好意,洛子城显然并不领情,“凌安阳,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这般做作,你最好别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闻言,饶是离歌脾气再好也要怒了,心想自己怎么每一次一次好心好意,总是被人曲解成虚伪?到底凌安阳以前是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就是小时候仗势欺人了点,长大后脾气差了点,性格肆虐了点?至于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觉得是别有用心吗? 既然这样,那不虐你,简直是对不起你对我的“高”评价。这般想着,离歌便朝洛子城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这话说的真是好笑得很,我跟你的婚约已定,秦心怡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费心思的,她无非就是一个庶出的下贱……” “啪~”一道清冽的掴掌声在宫道上响起,毫无防备的离歌怔怔看着面色宛如魔鬼般冷酷的洛子城,脑海中,隐约闪过类似的情节。 “公主~”青竹惊呼,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往身后的石阶下栽去。 “碰~”离歌的脑袋很符合时宜的磕到了石阶上,一抹殷红顿时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怔怔抬头,只见石阶上,洛子城冷冷的看着自己,眼中丝毫没有自己的倒影。饶是现在,她从那么高的石阶上落下来,他连丝毫担忧,不,愧疚都未有过。脸颊上的刺痛席上她的脑神经,离歌心中替凌安阳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凌安阳,真实存在的你对洛子城到底是多深的感情,深到他这般侮辱你、伤你,为了别的女人刺痛你的心,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深爱着?离歌不禁迷惑了。 与此同时,一抹黑影罩住离歌。楚煜?离歌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闪过书中的情节。 对了,凌安阳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正是摔在了楚煜的脚边。 “公主,你没事吧,你别吓奴婢。”疾跑下来的青竹跪着离歌旁边,看着离歌额头上的大口子,她吓坏了,豆大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掉了下来,愣是不敢去触碰离歌。 “凌安阳,谁都不可以说她一句不是,饶是你,锦元国的公主,我洛子城也不许。”台上,洛子城冷冷的看了一眼台下无限狼狈的离歌,声音冷冽刺骨。 离歌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脸上一片清浅:“扶我起来。” 在青竹的搀扶下,离歌从地上站了起来,同站在一旁的楚煜四目相对时,离歌在他纯黑的凤眸中看到自己的狼狈。 离歌手心握了握,青竹都以为她要把火气往楚煜身上宣泄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她要离开的声音。 “我们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得宣扬。”到底最后,离歌还是没有扬起自己的手。 在她身后,楚煜站了那边,目光看着石阶上的那一抹殷红,许久才离去。 回到锦阳宫,青竹便跑去把御医拉了过来,御医看到面色惨白的离歌,以及她额头上鲜血还止不住往外冒的伤口时,也是惊吓不少,赶忙给她开了止血的药。 “公主没事吧。”门外,青竹担忧的看着御医。 “没事了,就是血流的有些多,没有伤到要害,不过还是得好生养着。”御医吩咐道。 知道公主没有什么大碍,青竹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谢过御医便折返回了房中。 她看着公主红肿起来的脸,不由为离歌愤愤不平:“公主,洛小将军简直是欺人太甚了,竟舍得对你下得了这手,太医说差点都磕到骨头了,怎么能让你受这份委屈呢。” 离歌看着她眼中的水光,摸了摸自己已经麻木、高肿的左脸颊,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不受又能怎样呢,谁让他是你们公主心爱之人。” 离歌意有所指的说道,不知道内情的青竹并没有意会过来,她看着离歌:“可是洛小将军真的太过分了,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幸好公主福大命大,要不然还不得出什么事情来。奴婢觉得还是得告诉太后娘娘,让她为你主持公道。” ##第29章 遇刺 “不用了,告诉皇祖母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前日刚宣布了我们的婚事,今天却被家暴了,还不是给被人看笑话罢了。”离歌努力牵着嘴角说道。 “可是洛小将军方才分明是想要了公主的命,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青竹真的替公主感觉到不值。 “我毁了他对爱情的所有期待,一道圣旨,他当然恨不得杀了我,又有什么奇怪的,也是我事前低估了他的怨,没有防备。”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脸也痛,手腕也痛,腰也痛,就连头也痛,离歌心中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委屈。 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呀,怎么就穿越到这里替凌安阳受苦受难呢?到底,我穿越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重新走一遍书中的剧情,了解人物的心情?还是说别的。 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饶是离歌自己已经给自己做了好多心理建设,但是还是不免有些难受,想到之后还有更多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离歌都不禁怀疑,故事的最后,自己是否还能秉持自己清楚的意识,不会同凌安阳一样精神奔溃。 这样的结局一跳入离歌的脑海,就被她甩掉了。不,我是我,我可以回去的,只要我不陷在凌安阳的情爱里,最多就是受点委屈,精神不会受到折磨,所以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离歌这般坚定的告诉自己,她现在无非就是在现代被老爸老妈给宠坏了,所以傲娇罢了。 当晚,离歌睡得并不是很安稳,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可是脑袋实在疼得厉害,全身也是酸痛不已,没想起来便睡着了。整夜缠梦,梦见穿越之前的事情,疼宠她的父母,知心的朋友,悠闲的大学生活…… 离歌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漆黑,房中点着几根蜡烛。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青纱帐,许久意识才清晰过来。 青竹正趴在她床边,已经睡着了,不过显然睡得不是很安慰,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离歌摸了摸已经消退了不少的脸,正要做什么,眼前突然被一道银光晃了一下。她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是刀反射的光,与此同时,她混沌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件事情。 天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给忘了!今晚是凌安阳遇刺的重要情节啊! 之前脑袋磕得疼痛不已,她隐约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是头和脸实在痛得不行,她脑袋都被疼痛占据了,便懒得去深究了,不想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环节给忽略了。 离歌扫了一眼紧闭的门窗,赶忙把青竹摇醒了,并捂住了她的口鼻。青竹懵懵的,离歌朝她摇了摇头。青竹意识这才清明过来,看了公主如临大敌的模样,虽然还没搞清楚情况,但是也知道有事情。 安逸的日子过得太舒适了,接踵而来的事情,没有经历过风雨的离歌虽然心中有数,但是额头还是冒出了一堆冷汗。 她撑着酸痛的身子,从床上起来,把枕头塞进了被子里,给自己和青竹争取出点时间,避免受到无谓的伤。 做好了这一切,离歌便蹑手蹑脚的来到墙边,青竹屏息跟在她后面,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两人紧紧贴着墙,站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慢慢的往门口挪去。 就在这时,距离床边最近的窗户动了动,紧接着,一个黑衣人翻身闪了进来,这一切发生得很快,而且没有一点声响。 离歌和青竹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连呼吸都停止了一下。她们躲在门帘的后面,看着那黑衣人小心朝床边逼近,然后小心的掀开了被子。 “枕头!”黑衣人冷凝的看着手中的枕头,然后扫了一眼寂静的房间,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离歌见势不妙,拉着青竹撒腿就往不远处的大门跑去,她想要喊人,但是却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所幸身旁的青竹能正常发声。 “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 黑衣人见状,连忙追了出来,朝青竹掷了一把刘形状的暗器,离歌眼疾手快的把青竹往旁边推去。 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了声音,立刻冲了进来,黑衣人见状,纵身飞上了梁顶,侍卫长连忙追了上去,一番打斗,黑衣人显然占了上风。不过此时御林军也赶了过来,一支羽箭打在了黑衣人的膝盖上。一人不敌百人,最终黑衣人被擒住了。 然而,黑衣人应该是有备而来,口中竟然藏有毒药,侍卫长想要制止他的时候已经晚了。离歌看着已经中毒身亡的黑衣人,示意人把他脸上的黑布掀开。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在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侍卫长吩咐手下把人抬出去,离歌制止了。 “等一下,他的脸有问题。” 闻言,侍卫长这才发现,黑衣人衣领那边的肤色同脸上的肤色有些不同,他上前,这才发现黑衣人做了伪装。当那面皮撕下来后,青竹倒吸了一口气。 “公主,这人不是今早上在昭宏殿表演奇能异术的大汉吗?” 离歌点了点头,青竹惊讶不已,还要说什么,突然扫到了公主的肩膀,神色一惊:“公主,你受伤了!” “来人啊,快叫御医过来。”青竹吓得不轻,她看着青竹肩膀上的鲜血喷涌的伤口,急的快哭了。 离歌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肩膀上的刺痛感让她有些怔然。一天的时间,她又是摔,又是被行刺,简直不要太刺激。 离歌闭了闭眼睛,然后转头向方才楚煜站的地方看去,但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离歌虽然心中一直知道楚煜恨凌安阳,但是刚在这么紧迫的时刻,如果不是她袭承了凌安阳的身手自己给躲过去了,那自己现在估计不是站着,而是躺着了。而跑出来来的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看着,有那么一瞬间,离歌有些心寒。 太后和皇上没多久便被惊动赶了过来,当看到太后脸上的惊忧时,离歌眼中的眼泪愣是没能忍住。 太后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脑袋上的伤还有肿胀的脸颊,还有肩膀上的伤口,半天说不出话来,脸色格外冷。最后,楚煜伤她的事情就这么赶上的给摊了出来。 ##第30章 大秘密 离歌坐在那里,安静的让御医给自己处理伤口。不过心跳还是未能从方才千钧一发的行刺事件中安静下来,她呆呆的看着前方,思绪百转。 之前脑袋疼得厉害的时候,她还说似乎洛子城是要为了打自己的事情付出代价的,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情况下被揭穿的。果然很套路!离歌感叹。 皇上大发雷霆,下令彻查。并且下令把洛子城给关进了大理寺,两人的婚礼便就这样暂且搁浅了下来,一切还是按着剧本走着! 折腾了大半夜,锦阳宫加了好多精兵,而宫里各处,守卫也是翻了好几倍,外面灯火如昼。离歌躺在床上,再想睡下却也已经了无睡意。 她肩膀受伤了,额头也伤着,全身现在是没有一处好的,青竹伺候在一旁,离歌看着她憔悴的小脸,不忍道:“青竹,我没事了,这边就不用你伺候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喊你的,你先去歇会儿。” “公主,奴婢不累。” “这是命令。”离歌强硬道,青竹无奈,虽然心中放心不下,但也不敢忤逆她的话。 离歌躺在床上,关于今晚的遇刺,不难看出那人是想生擒自己的,而原因……离歌下意识往自己胸口摸去。 她看着头顶上的青纱帐,莫名的发了一会呆,然后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到给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点晚,还是被人声给吵醒的,虽然那交谈声有刻意压低,但离歌还是被扰到了。经历过了昨晚惊心动魄的行刺,她生理上的警惕性提高了很多,她从床上撑起了身子。 门外,青竹看着一身清丽的秦三小姐,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秦三小姐,你还是请回吧,我们公主身体欠佳,不方便见你。” “青竹,就劳烦你帮我通报一声,事关洛小将军,公主不会不见我的。”秦心怡温柔却不失坚持的看着青竹。 “你这人怎么那么难缠,都说了我们公主不方便你。你害我们公主,害得还不够惨吗?”青竹一想到昨日洛小将军把公主打下阶梯的事情,语气越发不好了。 “小姐,她分明就是……”红葵看着青竹故意为难的模样,不由替自己小姐发声,但是被秦心怡给制止了。 “红葵,不得无礼。” 把她们之间的对话都听入耳朵的离歌不由感叹,作为一个古代女子,秦心怡很优秀,清雅大气不输男子,却又不失女子的柔美。 “青竹,让她进来吧。”离歌扬声说道。 青竹听见了她的声音,瞪了秦心怡两人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把人带进屋里。不算宫外的偶遇,这才是离歌同秦心怡的第一次见面。 秦心怡还是一如初见般,清丽宛如一泓清泉,只是眉宇间多了一分忧愁。看到自己的时候,并没有情敌分外眼红的模样。不过这倒也不怪,因为其实严格说来,现阶段,洛子城还属于单恋的过程。 “公主的伤怎么样了?”秦心怡看着离歌略显苍白的脸上,说道。 面对她的问候,离歌并没有回应,秦心怡看着她面色不豫,眼中并未有丝毫惧意,与她对视的时候,眼中亦是不卑不亢。 接过青竹递过来的水杯,离歌轻轻饮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有什么话说便是,不用这般客套,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客套的。”离歌尽职的扮演着凌安阳。 面对离歌“好脸色”,秦心怡并没有退缩,她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公主,此次心怡前来拜访,是为了洛小将军。” 闻言,离歌仿佛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脸色顿时黑了,不过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听到“洛子城”这三个字心里就不开心,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关你何事,秦三小姐是不是搞错了,你不该是为了你的父亲的事情烦恼才是吗?”离歌声音微冷。 “家父……”秦心怡停顿了一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家父。至于我同洛小将军,我想公主误会了,我同洛小将军并未有交情。公主可以想一想,洛小将军三年从戎,前不久才班师回朝,虽然我们从小相识,但是交集并不多,而我亦有心上人。有关石井间的流言蜚语,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我本不想多做解释,以为时间久了,便会自见分晓。可是今日,我不得不来求见公主。洛小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与他因为我而闹得分崩离析。” “你所言当真?你对子城哥哥没有私心?”离歌明知故问道,“那你说,你的心上人是谁?如果说不出来,那就是你撒谎,罪则当罚。” “回禀公主,我的心上人是……”秦心怡脸上闪过一抹小女儿的羞涩,顿了顿,然后在离歌迫人的目光中,喏喏的说道,“我的心上人是三皇子。” 青竹诧异不已,她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站在那边的秦三小姐,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想到宫里的那些传言,她一时都给搞混乱了。 那公主给洛小将军打的这一巴掌……青竹看着公主脸上那隐隐的五掌印。 “秦小姐,你最好没有骗本公主。你回去吧,子城哥哥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的。”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离歌头还痛着,一点都不想嗑唠太多有关于洛子城的事情,例行公事的把该走的过场都过了一遍之后,她便赶人了。 秦心怡见她脸色并不是很好,触及她脸上和额头上的伤口时,如有所思,然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瞥到了离歌的右手。 秦心怡顿时诧异的抬头,离歌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一脸惊诧的她:“怎么?秦小姐还有什么事?” 秦心怡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她神色有些复杂,看着离歌欲言又止,不过对上离歌不善而迫人的目光,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了,民女告退!” “公主……”待秦心怡走出去后,青竹忍不住了,“洛小将军是不是也不知道秦三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 “你说可能吗?”离歌没好气的反问了她。闻言,青竹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一时间心中唏嘘不已。 “原来洛小将军同公主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青竹自言自语道。 “我跟他可不一样。”离歌意味深长的说道,然后看青竹还要说话,赶紧催促她把早膳拿过来,并转移了话题。 ##第31章 聪明得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天,因为伤得不轻,离歌便待在锦阳宫里面修养了,稍晚的时候,太后亲自来了一趟锦阳宫,她没准离歌下床。给她拿来了一大堆的补品和补药,让她好生的养身子,就是没有提及洛子城的事情,显然是还在气头上,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她面色惨淡,便回去了。 坐在床上,离歌脑海中反复的回响着太后临走时语重心长说的话——阳儿,你贵为锦元国的公主,你身上肩负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荣辱,而是整个锦元国的荣辱。你可以为爱情倾注所有的心血,却不可丢了尊严。 哎……这句话,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凌安阳和洛子城的结局了,奈何凌安阳看不清,以为皇祖母是最心疼她的。殊不知,在国家面前,饶是在喜爱,她也只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而恰恰,洛子城就看清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三天,宫里都算是毕竟安静的,离歌底子不错,恢复得也差不多了,额头上的伤口也渐渐开始结痂了。 这日,她坐在亭榭里边捣鼓自己的新书思路和脉络,突然,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道尖锐的辱骂声。 离歌停下了手中的毛笔:“青竹,你去看一下,那边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青竹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太监和楚煜。离歌想扶额,心里默默吐槽,这都能摊上楚煜?早知道就不好奇了。 但是,为时已晚呀!青竹上前同她把大概缘由说了一下,故事很老套,就是那名太监的一块祖传的玉佩给丢了,说是看见楚煜有在那边的庭院出现过,神色鬼鬼祟祟的,所以说是他偷了。 离歌一听,总算知道古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冤案了,这理由,没凭没据的就算了,简直漏洞百出好吗? “你叫小邓子是吧?”离歌看向那太监,“你那祖传的玉佩是随身携带吗?” “回禀公主,因为是祖传的,所以奴才并没有戴在身上,而是收放在房中。”小邓子说着,面色很是气愤的看向旁边面色清冷的楚煜,“不想,今日发现不见了,奴才适才想到,世子有出现在厅房那边,神色鬼鬼祟祟的,所以这才过来讨个说法。” “小李子,你看着他,你确定他能有你说的鬼鬼祟祟的表情?”离歌支着脑袋,问了一句众人都缄默的话。 青竹嘴巴抽了抽,她小心的瞅了一眼那边的世子,然后脑海中努力描绘世子脸上露出其他表情的模样,但是,却以失败告终了。 那边,小李子也蒙了,虽然公主的话中对世子还是充满了讽刺了,可是这话显然是对世子有利。 “回禀公主,奴才没有读过书,所以用词简陋,望公主海涵!” 作为锦阳宫的奴才,小李子清楚的知道公主很是不待见世子,所以方才的言论虽然像是给世子说话,但是里面的讥讽不假,他猜想公主如此一问真的是疑惑,所以便拿了这个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离歌点了点头,然后在小李子神色松懈的时候,话锋一转,对着那边面目冷然的楚煜说道,“楚煜,既然人家都说是你拿的,你便把那玉佩拿出来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煜面色依旧,面对这项指控,他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小李子,他说没有玉佩给你,”然而,面对少年的冷漠,离歌没有在意,她小脑袋一转,然后又回到那名太监的身上,“这就难办了,父皇说过,判案讲究认证物证俱全才可以断案,现在他没有玉佩,你又没有亲眼看见是他拿的,不好办呀!” 离歌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看着下面屏息以待的,似乎很是紧张的小李子,然后笑得好不娇俏的说道:“刚好本公主这几日闲得很,看了几本古人留下来的办案名册,深谙里面的办案精髓,本公主今日去给你查一查如何?” 青竹一脸莫名,她这几日天天近身伺候着公主,怎么不知道公主有看过这样的书籍? 然而,反观小李子公公,他显然被吓得不轻,至于是被什么吓到,也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这几天,宫里都疯传着公主在昭宏殿的丰功伟绩,现在无不再说着公主何等何等聪慧,丝毫不比那天下第一才女秦三小姐差。 所以李公公看着兴致高涨、跃跃欲试的公主,说话都隐隐有些不利索了:“公主,你贵为千金之躯,怎么……怎么能到奴才们住的地方呢?万万使不得,这要是传出去,是要坏了公主的名声的。” 这宫里还有这样的规矩?离歌闻言,朝青竹扫了一眼:“我不能去吗?” “回禀公主,确实不符合规矩。”青竹说道。 离歌撇了撇嘴,觉得没意思了,本还想逗弄逗弄这说谎的小太监解解闷,但是却被宫里的规矩给框死了。 “那算了,不过既然是你的家传祖玉,这事情便交与刑部便是了。”语毕,离歌便唤来了侍卫,交代了几句,然后转头看向面色不是很好的小李公公,“好了,这件事情本公主已经让人通知刑部那边了,孰对孰错,刑部会给你们交上一个满意的答卷的。青竹,我乏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去了。” “公主,方才的事情,应该不是世子所为。”两人走在石子路上,青竹沉吟了好久,终究还是不忍心替楚煜说了句公道话。 “我知道!”离歌自然知道不可能是楚煜所为,他虽说是质子,但是在入宫之时,商丘该给他备置的东西,该有的可是一样也没有少,也没有差的,就说他腰间常年佩戴的貔貅翡翠,可是价值连城的龙石种翡翠,底子不吃色,色也不吃底子,是少见的静水龙石种。而龙石种可是只有皇室宗亲才可以佩戴。 平常老百姓家其实很少能有翡翠的,因为就算是最次的豆种翡翠,其价格也是他们奋斗一辈子都不足以比拟的。就算小李子家真的有祖传下来的翡翠,那定然也不会是比龙石种还要贵重。 再说,以楚煜的身份,在这宫里不愁吃不愁穿的,犯得着去偷东西?所以说不合理,一看便知道那太监说谎了。 “公主,你知道?那为什么方才不直接还世子一个清白呢?”青竹惊讶道,她还以为公主看不透呢。 离歌无语的给青竹的脑门送了一个一禅指:“你是不是以为你公主脑子同那邬容璟那样被门夹了,蠢成那样。” “还有,我为什么要帮楚煜呢?我和他非亲非故的,再说,这事情刑部自会给他一个清白,我何必要费心力和时间去帮他,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既然决定了形同陌路,又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她才懒得掺和进去。 闻言,青竹点了点头,然后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公主随便脾气变好了,也不再事事针对世子了,但是还是不怎么喜欢世子便是了。 ##第32章 孔雀如邬容璟 这失窃案,刑部第二天便交上了答卷,事情其实都是那李公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因为那公公最近迷上了赌博,闲来无事便同宫里的几个公公一起做坐庄,不想手气不好,欠债了。正苦恼之际,突然看到了楚煜,灵光一闪,便想在楚煜身上讹点钱,根本没有所谓的什么祖传玉。 当时离歌正好在给太后请安,她身上的伤也好得七八成了,距离洛子城被关进大理寺已经过去了四天,也到时候去解决这个事情了。 慈宁宫里,夕瑶公主正在同太后闲聊,刚好就聊到了这件事情,太后惊讶的说道:“还有这事情?看来阳儿是真的长大了!” “是啊,母后你这心呀,可以放一放了。”夕瑶公主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太后听见了宫人报说安阳公主来了,太后开怀的笑了:“说曹操,曹操到,阳儿这丫头今日过来,估计是为了那洛家小子!” “母后,这事情也过去了这么久,一直关着那洛小将军,那也不是一个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安阳现在的性子要比以前稳重很多,你要对她有信心才是。” 其实夕瑶不说,太后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距离洛子城被关进大理寺已经是第五天了,卫国公期间也有来求见过,不过都被她拒于门外。 她就是想看看安阳的态度,如果她还是想以外为了洛子城莽莽撞撞,看不清其中的利害,那她便亲自出面,解了两人的婚约,至于牵制洛家,除了联姻这种比较温和的办法,其实还有很多途径。 这时,离歌已经走了进来:“阳儿见过皇祖母,见过夕瑶姑母!” 离歌乖巧的福了福神,太后见到她,眼中的情绪全都放到了一旁,她笑着朝离歌招了招手。 “阳儿,快过来给皇祖母看看,身上的伤都好些了吗?怎么这额头上留了个疤?皇祖母给你的凝霜膏你可有用?”太后看着离歌额角上一枚铜钱大小的粉嫩的伤疤,眼中满是怜爱。 “没事的,皇祖母,以前是阳儿不懂事,现在阳儿已经想通了,容貌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皇祖母不必为阳儿感到难过,于其他相比,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至于子城哥哥,阳儿想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离歌顿了顿,“那日,其实也是阳儿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也并非有心置我于危险之中,只是碰巧阳儿没有站住脚,这才摔下石阶。他贵为一将之帅,是洛家军的魂,锦元国的剑,我们莫要让卫国公心寒,百姓心寒!” 闻言,太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阳儿,你是真的长大了!” 长公主在一旁,也是很是欣慰的看着离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母后,你该放心了吧。” 离歌被夸得都不好意思,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宫人报说小郡王来了,这话音还没落,邬容璟便莽莽撞撞像只猴子一样飞了进来:“皇祖母,您要同我娘聊到什么时候,不是说今日要去看孙儿跟宫里的高手比箭法,这都比完了,皇祖母您都没有出现。” 这人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离歌不由嘴角抽了抽,感叹他们真的是冤家路窄呀,这都能给撞到一起,她可以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看到他这只孔雀吗? “咦,你这丫头怎么也在这里,咦……你额头怎么了,不是说伤到的是肩膀吗?这怎么都给毁容了。”邬容璟一看到她,顿时围着他转了一圈。 离歌额头滑过三条黑线,没好气的推开他凑过来的小受脸:“容璟哥哥,你的口臭越来越严重了,请离我远一点。” “什么?我有口臭?怎么可能!”邬容璟没有听出离歌的言语中的调侃,还以为自己真的有了口臭,赶忙朝自己的手心哈了一口气,然后嗅了嗅,“没有啊,挺香的呀。” 太后和长公主看着邬容璟被逗弄的模样,不由笑了。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离歌给耍了。 “死丫头,你骗我。”邬容璟看着众人笑得好不开怀的样子,看着离歌幸灾乐祸的样子,俊脸都黑了。作为一个傲娇、爱面子的小郡王,他不干了。 离歌可是一点都不怕他,朝他扮了个鬼脸:“你傻傻的,还怪我呀,你看皇祖母和姑母都听出来了。” “臭丫头,我可是你堂哥。居然敢看我笑话,有本事跟我出去单挑。” “去就去,谁怕谁。”自从知道自己袭承了凌安阳的身手,除了祭月节上露了一把后,她都没有再好好去练练手,所以对于邬容璟的提议,离歌可是跃跃欲试,正好借此机会切磋切磋,让自己磨合磨合。 “璟儿,你真的是越来越来没有一个哥哥的样子了,怎么老是跟你妹妹对着干。”长公主见状,无奈的看着容璟,想要阻止他们。不过却被太后给制止了。 “容璟和阳儿许久都没有这般胡闹了,实属难得,就随他们去吧,没事的。”太后倒是乐见其成。 邬容璟追着离歌跑到了外面的庭院里,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离歌发现自己这幅躯体的主人底子真的很好,鞭子一出,那些招式便自然而然的使了出来,仿佛就是她自己的东西一般,离歌惊奇不已。 她擅长用鞭,而邬容璟则擅长用剑,一红一银,你来我往的交错、分开,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竟都分不清谁是谁。 邬容璟虽然擅长搏杀,但终究不能拿战场上的那些招数对付离歌,加上自己的佩剑无比锋利,他还得避免不小心伤到了她,所以更多基本是只守不攻,一时间到也分不出胜负。 最后,两人干脆连招式也不讲究了,一通乱来,最后如同市井无赖般缠在了一起,两人互掐着彼此的脖子,凶神恶煞的瞪着彼此。 “你输了。”离歌仰着下巴说道。 “哼,你的小脖子也在我手上,谁输了?”邬容璟也叫嚣道。 太后和长公主站在门口外,看着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都笑开了怀。离歌和邬容璟见此,再看看对方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是搞笑,这才没好气的放开彼此。 最后,太后留下他们陪她吃了午膳,这才放人。期间洛子城提及了刺客的事情,说是已经有了眉目,凌湛已经派人封锁了凌城。 ##第33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听也罢 从慈宁宫出来,离歌领着太后下的懿旨来到大理。她站在大牢外面,洛子城一出来便看到了她。触及她额角上的伤疤,然后在移到她明媚的笑脸,洛子城脸上的寒霜不减。 离歌并不在意,笑得好不真诚的对他说道:“子城哥哥,看来牢里的待遇还不错呢,几日不见,你倒是显得越发有男子味道了。” 噗……青竹差点喷笑,她看着那边一脸络腮胡,面容憔悴的洛小将军,心想,公主现在骂人简直太狠了,没有一个不文雅的字,可是针针见血。 洛子城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他冷冷的笑了一声:“托公主的洪福。” “嗯嗯,你知道就好,那你可想好怎么表达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了吗?你可以考虑同我签一张卖身契哦,虽然你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驸马了,不过这样双重保障,我会更有安全感哦。”离歌开心的说道。 “凌安阳,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洛子城嘲讽的看着像牛皮糖的她。离歌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侮辱自己的话,不过她可不见得会给他说。 “子城哥哥,阳儿这两天学了一个成语,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出处《元曲选·遇上皇》,很有深意的一个成语,所以阳儿想了想,还是不要知道罢了。” 洛子城被离歌的话给呛到不行,她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说他。看着少女伶牙俐齿的模样,他气极反笑:“看来是臣以前看错了眼,原来公主这般伶牙俐齿。” 离歌忍着笑得打结的肠子,火上浇油的说道:“那不怪子城哥哥,只因为我们分开太久了,不过没事,我们来日方长。” 洛子城闭了闭眼睛,努力压制自己心中被挑起的怒火,离歌看着他被自己闹得崩溃的模样,心中的郁气可算是消了。正要再添一把“柴火”,便听见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哟,这不是楚世子吗?” 听到楚煜,离歌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心想着,真是走哪都能碰到,三天两头的见他被人欺凌。在现代,在娱乐圈里面有一个形容词叫招黑体,离歌觉得放到楚煜身上简直就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想到那晚自己遭行刺的事情,离歌现在是没啥心情理会楚煜了,她逼自己不要看过去,免得又心软帮了那小白眼狼。 “子城哥哥,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你刚出来,要不陪阳儿去逛逛后花园吧,就当是我把你从牢狱里面捞出来的谢礼好了,卖身契啥的就不签了。”离歌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洛子城身上。 不过洛子城显然已经不想理会她了,只见他拾步往楚煜那边走去,而那边背对着他们的太监并没有发现有人朝他们走去。 “奴才见过世子”只见那太监嘴里说着恭敬的话,可是态度却无比傲慢,声音更是没有一丝尊敬的味道,看到楚煜要走,抬脚就拦。 “世子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情吗?不过世子作为商丘国的质子,这般随意在宫里走动,不会是有什么意图吧?”那太监看楚煜没有理会自己,态度越发咄咄逼人。 面对他的挤兑,楚煜似乎已经早就习惯这样的处境,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眼中也不见丝毫波动。 “公主可是说过了,世子不得出锦阳宫,你现在这般晃悠,得到公主同意了吗?”那太监说着,拂尘一甩,楞是往甩到了楚煜的脸上,侮辱十足。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洛子城上前,阻止了太监其他的小动作。 “将军!”那太监转头看到身后的洛子城和离歌,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躬身上前跪拜,“奴才参见将军,公主!” 离歌并没有理会他,亦没有看那边的楚煜。见她发声让那太监起来,洛子城也没有赦免他起身,他朝楚煜那边点了点头,然后又重复了刚才自己的话:“公公,发生么事情了吗?” “没……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奴才看到世子出来走动,所以上前询问他是否得到公主恩准了没有罢了。”你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离歌看着他这幅欺善怕恶的模样,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丫的,凌安阳啊凌安阳,你家子城哥哥怎么可能喜欢上你呢,你说你父皇给你捅刀子就算了,你看看,人家一个太监都是那你当挡箭牌,他能喜欢你才怪。 “呵呵……安阳公主真是好大的威风呀。”洛子城闻言,侧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怪声怪气的说道。 离歌报以一个无比“单蠢”的笑容:“那是,那是,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一国公主,没点公主的威风岂不是冒牌了吗?” 又是这般无赖的对话,洛子城冷着脸看着她,离歌“嘿嘿……”的笑了两声,在他迫人的视线中,清了清喉咙,对着那太监说道:“行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世子呢是我恩准自由活动的,以后管好自己的事情,先律己身,再律其人。” “谢公主开恩,谢公主开恩!”那太监得令,如蒙大赦,大气都不敢出的躬身消失在了宫道的尽头。 “楚煜谢过将军!”楚煜朝洛子城作了作揖。 离歌闻言,不由瞪大了美眸,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呀,楚煜居然会说谢谢? 那边,洛子城也回了礼,楚煜同他颔了颔首,然后便穿过他们离开了。离歌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而这晃神的空档,洛子城也已经消失在了宣武门的大门后面。 离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清楚他此时应该是急着去刑部。这几日他虽然被关押在大理寺里面,不过却不代表他与世隔绝了,作为洛家军的将帅,洛子城现在的实力可不容小觑。这些年,他创办了暗卫营,可以说是影子一样的存在,遍布在各地,形成了一个“天眼”。 “公主,洛小将军已经走远了,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青竹看着公主痴痴的看着洛小将军离去的方向,问道。 “不回去要在这里喝西北风吗?”离歌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无趣的回去了。 ##第34章 女儿红 “方才那是我们锦阳宫里的公公吗?我怎么都没有见过。”离歌蹙着眉头问道。 “回禀公主,那公公不是我们锦阳宫的,是青岩殿掌灯的公公,”青竹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惊呼道,“奴婢想起来了,他好像就是那小李子的哥哥。” “小李子?”离歌蹙眉,显然不知道青竹说的是谁。 见此,青竹不禁无奈的对她说道:“公主,小李子就是前两日那失窃案的那个公公呀,你不记得了吗?” 经青竹这么一说,离歌这才想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近睡得太多了,脑子给睡小了,记不住事情了,哈哈……”青竹汗流。 宫外,修罗站在桥梁旁的柳树旁已经静候多时了了,可见暗卫营的消息来源之快。 “将军!”修罗朝洛子城作揖。 “走吧,我们去刑部那边再看看。”语毕,洛子城便翻身策马先走了,修罗随后。 刑部里面,洛子城来到了寒冰室,修罗跟在他后面:“将军,那人左手臂上的疤痕,属下对比过了,和我们在梁成遇到的那一批人一模一样,大小、形状分毫不差。” 洛子城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黑衣人的尸首,重新检查了一遍那黑衣人的尸首,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黑衣人的右手的食指上,只见那里有一处颜色比较深,似乎沾了什么东西:“修罗,拿一张纸过来。” 接过修罗递过来的方纸,洛子城抽出匕首,把黑衣人食指上残留的黑色粉末给刮了下来:“一会儿拿去仵作那边让他看一看这是什么。” 从刑部出来,洛子城绕路去了一趟左相府,站在屋檐上,他看到小庭院中的秦心怡,只见少女眉眼如画,只是眉宇间多了一分忧愁。 “小姐,你莫要担忧了,相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红葵看着自家小姐这几天睡不好吃不下的模样,心疼不已。 “红葵,你不用安慰我,我自有分寸的。让你去探听的事情,可有什么消息?”秦心怡看着红葵说道。 “小姐,还……”红葵正想要说什么,突然看到了拱门那边走来的三皇子,不由朝自家小姐笑了笑,“小姐,是三皇子,应该是老爷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 秦心怡抬眉,只见那边凌湛一身墨色锦缎,丰神俊朗,而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着淡绛沙衫的女子,也是盈盈十六岁的年级,正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宰相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秦施颖。 “心怡妹妹,你怎般看到三皇子这般无礼,还不快过来行礼。”秦施颖看到秦心怡竟然呆呆的盯着三皇子,不由眉目沉了沉,暗中暗骂:果然是同她母亲一样下贱,竟然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三皇子,简直不知羞耻。 “无碍,”凌湛扬着招牌的笑容,对着秦施颖说道,“方才劳烦你带路了,现在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可以退下了。” 凌湛这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但是秦施颖却已经被他的笑容给蛊惑了,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态度上。 “三皇子,颖儿在旁边伺候你。” “本皇子最讨厌不听话的人,”凌湛闻言,脸上的笑容敛了敛,“退下!” 秦施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触碰了凌湛的底线,她跺了跺脚,然后瞪了一眼那边面色淡漠的秦心怡,这才心有不甘的离开。 站在不远处的洛子城目光一直都没有从秦心怡的脸上挪开,当看到她眼中的苦闷以及丝丝眷念的时候,他狼狈的收回了目光。 “将军!”修罗看着眼中难掩失落的主子,轻轻唤了一声。 洛子城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走吧。” 洛子城回到府中的时候,一进门便看到了远处大厅中端坐的父亲。他眉目沉了沉,还是走了进去。 “父亲!”洛子城朝二人行了行礼。 “去过刑部了?”卫国公虽然是问着话,可是言语中却是带着肯定的。 洛子城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去过了。” “这件事情你别掺和,你和安阳公主的婚事,我同皇上谈过了,婚期就定在元日,趁着现在有时间,你就多陪陪安阳公主。” “父亲,你不要逼孩儿!”洛子城眼眸黑了又黑,看着台上的父亲,只觉得一阔三年,他似乎越发看不透自己的父亲了。 “城儿,为父从来都不想逼迫你,但是这件事,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语毕,洛卫公便起身离开了。在洛子城看不到的地方,他幽幽的叹了一口。 “夫君,为何不同城儿说明白呢?”卫国夫人听到下人通报洛子城回来了,赶忙出来,不想听到了父子两人的争执。 “夫人,这件事情,说了又能如何呢,只会让城儿有心存芥蒂罢了,有害而无力。我们洛家世代伴随君王左右,忠心耿耿,皇上可以怀疑我等,但是我们亦不可心存二心,要不然,如何守护这一方百姓兴安乐业。如果联姻可以断了皇上的疑心,避免不必要的战争,百利而无一害。何况安阳这段时间,性格变得好多了,又一心护着城儿,定是他的良人。”卫国公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湖面,说道。 卫国夫人闻言,却不由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家儿子离开的方向,心中百转千回。心知,这件事情恐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她生的儿子,什么性子,她比谁都了解。 锦阳宫里,作为洛家正在挠心的当事人,正在手拿着一个小铲子,蹲在一棵落叶飘飘的桃花树下,头朝地背朝天,挥洒着汗水窝东西。 至于是什么好东西能让离歌这么勤奋的刨土,那答案便是五年前凌安阳自己给自己埋下的女儿红。 送走了洛子城,离歌闲来无事便随处逛逛,无意间看到了这一片桃花林,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桃花酒,一时间酒瘾便上来了。然后,便惦记上了凌安阳的女儿红。 ##第35章 酒后吐真言 要知道,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各种果酒花酒的忠实爱好者,家里还专门给她弄了一个酒架,专门放置她收藏回来的果酒和花酒,而她每次出去旅游,行李箱里面总是不会少一瓶果酒、花酒,都是她网罗回来的。 “看到没有?”离歌摸了摸小脸上的汗水,对着接过自己手中活儿的青竹问道。 “公主,没有啊,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埋过酒了,奴婢怎么不知道,这都挖了好一会儿了,是不是你记错了。” “不会啊,我明明记得书中是这里没错呀,第一排第一棵桃花树下,”离歌挠了挠小脑袋。 “呀!公主,这里好像有东西!”正当离歌想着是不是自己记错的时候,传来了青竹的惊呼声,“公主,真的有一壶酒!” 青竹惊讶的看着渐渐露出来的酒坛。离歌上前,眼中冒着无数的小星星看着那个酒坛子:“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公主,你怎么突然这么喜欢喝酒了,以前你不是说‘酒是穿肠毒’吗?”青竹看着公主一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模样,抿嘴笑了。 “酒是穿肠毒,这是对于以前你家公主来说,”离歌朝她挤了挤眉头,然后笑得好不开心的说道,“至于现在,对于我来说,酒可是个好东西。我猜青竹你一定不知酒其实有很多功效,尤其是果酒和花酒,不同水果做的酒,风味不一样,营养价值也不一样,还有花酒也是哦!” “果酒?”青竹从来没有听说过水果还可以酿酒的,“公主,水果也可以酿酒的吗?怎么奴婢都没有听说过。” “你看你,孤陋寡闻了吧,不过没关系,有机会我给你科普科普,保准你变成百事通,哈哈……”抱着好不容易刨出来的女儿红,离歌边说着边往回走。 “好呀,好呀!只是,公主你还没告诉奴婢,你什么时候埋的酒呢,还有,这是桃花酒吗?”青竹看着离歌手中的酒坛子,说道。 “嗯哼,你要来一口吗?”离歌可不会告诉青竹这是女儿红,免得被她笑闹。 “不了不了,奴婢不会喝酒!”青竹赶紧拒绝。 离歌局促的扫了她一眼:“青竹,你不会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吧。” “额……”青竹尴尬了,“公主,你怎么知道。” 青竹以前刚入宫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有一次到厨房想要找点开水解渴,不小心把御厨放置在灶台上准备炒菜用的酒当成水,喝了一口,事后据说还是管事的嬷嬷让人把她背回去的,事后她扫了一个月的庭院。 离歌闻言笑了:“那好吧,看来今天你没有这口福了。” 当晚,离歌便捧着那坛女儿红,倚在美人榻上,看着外面的一轮圆月畅饮了起来。 “恩~果然还是沉香的酒最是美味,味醇甘甜,上等。” “公主,真有那么好喝吗?”在旁边伺候的青竹拧着好看的眉头,看着自家公主一脸沉醉的模样,表示很好奇。 “是挺美味的,要不你自己试一下?”离歌局促的看着青竹,“如果你倒在这里,放心,我不会让你扫一个月的院子的。” “公主……”又被戏弄的青竹红着小脸,娇嗔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宫女呼唤青竹的声音,好像是有关于今晚锦阳宫掌灯的事情,说是掌灯的宫女突然病倒了,临时安排不出人手接替,问她如何是好。 “公主,奴婢过去看一下。” “好的,你去吧。”离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离歌了。 因为惬意,加上以前的时候自己酒量不错,离歌便给忽略了这幅躯体的主人不是自己,而自己只是一缕青魂罢了。 所以最后的结局便是,以前千杯不醉的自己,这才喝了五六杯,便有些头重脚轻了。 “恩……我的酒量变差了吗?”这才喝了第五杯?第六杯?第……离歌看着手边的白玉樽,“好像就是第六杯呢!看来这一穿,我的酒量确实变差了,呵呵……不过没事,明天没什么事情,今晚不醉不休!” 离歌朝窗台外的月亮举了举杯,又是一杯美酒下肚:“哈……真是好喝,不愧是……酒中佳酿。” 突然,离歌余光中看到月亮上有一抹阴影,她狐疑的看去,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只见好多个月亮在自己眼前晃荡。她摇了摇脑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回廊上正站着一个人。 “楚煜?”离歌虽然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但是还是有意识的,只是可能行为有些脱轨罢了。 离歌脑海突然闪过了那晚遇刺,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自己和青竹没有出手相救,她就觉得失望至极,原本被她压下的郁闷之气在这样的夜晚未能避免的爆发了出来:“楚煜,你给本姑娘过来。” 楚煜背对着月光站在回廊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听到离歌的话,他拾步走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一股清冽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他目光落在了离歌手中的酒坛。 离歌趴在窗台上,看着他在距离自己十几步的位置站定,秀眉顿时蹙了起来,不满意的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我会吃人吗?你给我过来,我们好好算算那日的帐。” 楚煜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不过转瞬即逝,他低敛着眉眼,往前走了几步,离歌看着近在咫尺,一伸手便能抓到的人,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你说说,为什么那日不出手相救,气死我了,虽说你小时候被百般凌虐,但是我自问这段时间对你还是挺和善的,你居然见死不救!”离歌看着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楚煜,秀眉一凝,“你别给我晃来晃去的,看着我难受。” “公主,你喝醉了!” 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离歌顿时不干了,这年头,喝醉的人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喝醉了,离歌也不例外。 “你才喝醉了,我脑袋清晰的很,你个小白眼狼,亏我还觉得你可怜,把你弄得那么惨,内心煎熬了那么久。”说道这个,离歌就满肚子不爽,遥想居然为了他的事情这般为难,愧疚,就觉得自己太傻了。 然而,离歌的话音刚落,楚煜突然抬起了头,他看着面容微醺的她,声音冷若寒冬:“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第36章 出事了 离歌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抬头这般跟自己说话,也是楞了一下,但是俗话说,喝酒的别的都没有,就是胆子特别大,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看他居然敢顶自己,她的情绪越发高涨了起来。 看着眼前还是不听话一直晃来晃去的他,她一把伸手夹住了他的脸。楚煜整个人都懵了,脸被她定着,熟悉的手温透过肌肤袭上他的脑神经,这是第二次,他忘记了躲开她的触碰,然而,接下来发生过的事情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都说让你别动来动去,还有,我才不同情你,你有什么好同情的,你武功那么厉害,以后谁欺凌你的人,连带我,你都会一一还回去,我该同情的是我自己差不多,呜呜……想我居然要死在你手上,我简直太难受了,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居然又是被人扇耳光,又被人退婚,又被人凌虐的,一定好难受的。”说着说着,离歌莫名悲从中来,眼泪吧嗒吧嗒的便掉了下来。 “你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还没人打过我,洛子城居然给我了一巴掌,呜呜……那么高的阶梯摔下去,我好痛,可是你武功那么高,居然都没有扶一下我。还有那晚,我虽然心中有数,可是……我生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我吓死了,呜呜……” “楚煜,你真的很坏,你知道吗?呜呜……” 楚煜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少女,向来不喜别人触碰的他,竟然没有避开她的触碰。 与此同时,已经处理好掌灯事宜的青竹刚走进寝宫,便听闻了一道哭声,她心中一惊,以为公主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不想便看到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只见公主半个身越过了窗台,双手放在世子的脸上,哭得肝肠寸断,而世子眼中也难得褪去了平日的冷漠,有种蒙蒙的看不懂的情绪在他眼中跳动,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竟有种莫名有种和谐感。 “公……公主!”青竹看着公主红通透的小脸,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倒在桌子上空空的酒坛子,一刹那便意识到了什么,她朝四周扫了一眼,发现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上前,把自家公主捞回来:“世子,不好意思,公主今夜兴致高,多喝了点酒,冒犯了你,还望你不要介意。” “青竹,你回来了?呜呜……我太难受了,你说我过来一趟容易嘛,被洛子城那小王八蛋给欺负就算了,居然连楚煜都敢看我笑话,呜呜……”一看到青竹,离歌像是小鸡仔看到母鸡了一样,哭得更欢了。 窗台外,楚煜脸上的余温渐渐被风吹散,他看着窝在青竹怀中哭成泪人的少女,眼底的颜色深深了,薄唇抿了抿:“我没有。”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是离歌还是听到了,她扬起小脸,咬着红唇说道:“你有。” 青竹在一旁看着两人,额头滑过一群乌鸦,心想着公主要是明日起来知道自己居然在世子面前撒泼的这番模样,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腻了一眼神色不明的世子,青竹还是决定赶紧把公主拉离这“案发现场”,免得被别人看了去,毁了公主的清誉。 “公主,你看天色这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呜呜……不要睡觉,我还要喝酒,我心里太难受了。” “好好,房间里还有好多酒,我们到里面喝。”青竹连哄带骗的,总算是把自家公主给带到了寝屋里头。 安置到了公主,青竹折出屋子,喊来一名宫女弄了一碗醒酒汤,再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窗台外面已经没有了世子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想到刚才公主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方才不应该让公主独自一个人留在房中喝酒,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了。 希望明天公主不会太生气。青竹祈祷。 当晚,离歌是哭了好久,哭得整个锦阳宫的人都知道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连太后都给惊动了过来。以为又是洛子城把她给欺负了去。 不过当时离歌还在沉睡在美梦中,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一醉解千愁,却愁苦了青竹,愣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昨天的事情,太后问及都只能闷不做声,气得太后不清,直接把她给贬到了下人房,安排另一名宫女伺候离歌。 离歌下午这才幽幽转醒,却见自己身旁伺候的是另一名没有见过的宫女,她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茶水,然后哑着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青竹呢,又跑去哪里了,难得我起床居然没看到她人。” 要知道,以往她起床看到的第一个永远都是她,所以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小美女,离歌不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捧着自己还有些闷痛的脑袋,然后昨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快镜头一样,一一在她脑海中闪过。 离歌心中顿时哀嚎了一声: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我居然抓着楚煜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把人家给从头到脚给痛骂了一顿,而且还说了些敏感的事情。虽然言语上没有明说,但是敏锐如他,肯定有所察觉的。 以前老说喝酒误事,她从来都不以为意,因为自己酒量是经过验证的,酒品也还行,最多拉个人说说心里话,然后便倒头就睡那种。 不想昨天竟然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这才一坛酒下肚,自己便醉了,而且凑不凑巧的,谁都没拉,就拉到了楚煜,简直太糗了,她威武、高傲的形象啊! 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组成机构——灵魂,为啥她就没能战胜一副空壳呢,凌安阳的酒量真的太、太、太差了。 “回禀公主,奴婢名浣纱,是太后娘娘吩咐奴婢过来伺候公主的,至于青竹姐姐,太后见她没能服侍好你,让她去光禄寺去做事了,现在应该在太仆寺那边办手续。”浣纱是刚刚被指配过来侍候离歌的,她看着床上神色晦暗不清的公主,眼底的闪过一抹惧意。 ##第37章 朝他抽了一鞭子 光禄寺,掌膳食帐幕;太仆寺,掌宫人事分配、记录。 “什么?”离歌闻言,蹭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刚要往门外跑去,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目前应该是先了解情况,要不然自己这么莽莽撞撞的跑过去,根本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 “那个,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浣纱,问道。 “回禀公主,公主昨日喝多了,在房中痛哭不止,太后今早过来担忧不已,见青竹姐姐畏畏缩缩,说不清楚理由,太后见此,不放心交由她再服侍你。”在皇宫长大的孩子心思都比较玲珑,浣纱见离歌这般紧张青竹,不难看出两人主仆情深,再加上她暗知安阳公主肆虐成性,自己也并不愿意留在锦阳宫,所以到没有耍什么心思去挤兑青竹。 离歌有些蒙了,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她下意识走到铜镜前,果见自己的眼睛肿得像金鱼眼一样。 我说怎么觉得自己眼皮那么重,原来是真是给哭的。真臭!离歌扶了扶额头,又再一次感叹喝酒误事。本来今天可以浪荡一天,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整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我是劳碌命吗?哎……离歌幽幽叹了口气。 “浣纱,你简单的帮我梳洗一洗,然后随我去一趟太仆寺。” 离歌让浣纱给自己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然后便出门往外面走去,不想刚走到门口,便同回廊上的楚煜撞了个正着。 离歌愣了一下,心想着,这都什么事呀,为啥偏偏要在这时候给撞上了呢。简直是冤家路窄的最佳写照。 离歌看着他看着自己,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如何是好,虽然心知他不会查得到什么,但是还是怕自己昨晚的话让他有所松动。 以往他要是敢直视凌安阳,凌安阳都会狠狠的抽他一顿,所以这一刻,离歌犹豫了,想着这段时间对他的仁慈,心想着自己是否太过妇人之仁了。 不能让昨天的事情继续发酵,她该让他明白,她还是那个凶狠,厌恶他的凌安阳。她的柔软,只是一时的假象。 离歌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回去。所以,这一刻,从未对楚煜抽过鞭子的她,第一次把鞭子甩在了他的身上。 “谁允许你同本公主直视,下贱的东西。”说话间,离歌的鞭子已经抽到了楚煜的身上,虽然离歌刻意控制了力道,但是还是瞬间划破了他胸口上的衣衫,一条血痕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离歌蹙了蹙眉,收回了视线:“浣纱,我们走。” 浣纱闻言,赶忙追了上去,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不要留在安阳公主身边。想到方才那凌风呼啸的鞭子,她感觉自己的背部都隐隐做痛了。 在她身后,楚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神色不明,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伤痕,然后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锦阳宫的宫人看到他的模样,以为他又被公主罚站了,然后想到宫里今日的和气景象,再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不由窃窃私语。觉得他晦气,公主这才恢复了以往的凶残,所以都绕过他,仿佛他是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 太仆寺里面,常乐公公正在给青竹登记行事,这时门外传来声响,常乐公公抬头看向匆匆跑进来的太监:“怎么回事?” “回禀公公,是安阳公主。”小太监苦着脸脸说道。 “什么?”常乐公公一听是安阳公主,整个人从座位上蹭的站了起来,显然是曾经有过不好的回忆。 “公主!”旁边神色恹恹的青竹则是截然相反的反应,小脸上有惊讶,有紧张。 惊讶的是公主怎么来到太仆寺了,紧张的是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寻她而来。青竹是自打十岁便被挑中成为锦阳宫的宫女,随后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安阳的贴身婢女。 虽然期间的日子并不好受,公主脾气不好,但是该给她的也没少给,待遇福利还是不错的,再说,这段时间公主的性子比以前好相处多了,所以青竹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你们常乐公公呢?”离歌过来的时候早就打探好了,知道太仆寺的管事是皇后跟前的红人,常乐公公,所以一进来便直接找他。 “常乐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常乐一看到已经走进来的离歌,顿时赶忙上前跪拜。 “常乐公公不必多礼了,本公主今日过来是来把青竹领回去去。”离歌开门见山,径直向青竹走去。 “这……”常乐犹豫了一下,心想,这闹的是那出呀,不是说小婢女侍候不好公主,被太后给贬下来的吗?怎么现在公主却跑来这边领人了? “怎么?有问题?”离歌蹙眉,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堂堂公主,过来领个丫头还会碰壁。 不知道离歌心理动态的常乐以为这小祖宗凝眉是不高兴了,顿时回神,使劲的摆手道:“不,不是的,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太后那边……” 离歌当是什么问题,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她挑了挑眉,也不为难他:“本公主知道的,稍晚点自会同皇祖母解释的,不会殃及你。” 青竹看着公主威武霸气的模样,不由喜极而泣,这方刚要拉着她的离歌见此,不由愣住了:“青竹,你哭啥?不会是不想跟我回去吧?” 离歌的第一反应便是青竹饱受凌安阳的折磨,现在终于有幸脱离魔爪,不想她却追了过来,所以哭了。 离歌顿时也有些无措了:“那个……你要是实在不想再伺候我,那算了,虽然我习惯了你的陪伴,但是也不会强迫你的。” 闻言,青竹不由也楞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让公主这般误解,她赶忙摇头,只差没有把脑袋给晃掉,急忙哽咽的解释道:“公主,奴婢没有,奴婢这是喜极而泣,奴婢好感动的。” “傻了吧!”离歌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你是喜极而泣,我很高兴,但是我们这样走出去,第二天,你家公主又该上头条了,成为众人的饭后余谈。” 青竹虽然没搞懂公主所说的上头条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听明白了后面的话,她赶紧把眼泪收一收,然后咧着嘴角笑了笑。 离歌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她往回走,浣纱跟在他们旁边,看着两人相处的模式,然后再回想方才锦阳宫里肆虐的一幕,不由心中抖了抖。 安阳公主果真是喜怒无常!浣纱心中得出了结论。 ##第38章 龙脉之躯 除了太仆寺,离歌直奔慈宁宫,然后同太后解释了一番,说是自己是高兴的,因为昨日洛子城承认了两人的婚事,并表示自己如约娶她。 太后也不知道说是虚还是实,见她坚持只要青竹伺候,说是习惯了,不想换人,也没有再坚持。毕竟人都给领出来了,这件事情也就罢了。 正在两人在后花园里面闲逛的时候,德庆公公过来说洛子城求见,离歌挑眉,到没有想到今天还能这么巧合的碰到他。 “让他进来吧。”太后摆了摆手,没一会儿,洛子城便由宫女领了过来。远远的,他一眼便看到了太后身旁的离歌。 二十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可是离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骤然变低了好几个档。 离歌心中不由暗笑不已,就喜欢看他这般模样,很有成就感。毕竟作为一个坏人,这是最好的肯定了,不是吗? “微臣参见太后。”洛子城上前。 “起来吧,”太后摆了摆手,看着他说道,“这么晚了,你过来找哀家所谓何事?” 太后虽然心中还为他抽打离歌的事情心存芥蒂,但是也深知他这么晚还往宫里跑,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所以也并没有再为难他。 洛子城并没有说明来意,而是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离歌:“太后,微臣有一事要向您肯定。” 离歌心中一片明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善解人意的朝太后福了福身:“皇祖母,阳儿那鸳鸯枕还有些没有绣好,阳儿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点了点头,离歌便退了下去,在经过洛子城的时候,她看着被自己的话弄得黑脸的俊脸,盈盈一笑,气死人不偿命。 洛子城瞪着她的笑脸,这段时间莫名有种感觉,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自己的痛处上踩,他越气,她似乎就越开心。可是这是没有理由的,自己生气,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这般神神秘秘的,所谓何事,现在只有哀家和你了,说吧。”太后轻饮了一口茶水,说道。 “回禀太后,微臣此次是从太史寺那边过来的,想问的是有关于龙脉的事情。”洛子城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龙脉!太后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不过也就半秒钟的时间,如果是其他人,定然不会注意到,但是洛子城如何敏锐,征战沙场数载,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洛家军的将帅,并成立了暗卫营,又是常人可比,自然不会错过。 太后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然后看着他说道:“哀家可能没办法给你解惑。” “如果微臣说,此事事关公主遇刺一事呢?”对于太后的态度,洛子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之前在太史寺里面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隐隐便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并没有退缩,“那个黑衣人身上左右臂有一个疤痕,凹凸不平。三年前,微臣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类似的疤痕,这些年微臣一直在秘密调查此事,然后发现,这些人是来自一个叫血狱堂的组织,是一个雇佣组织。” 洛子城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略显深沉的说道:“江湖中很少有关他们的身影,来无影去无踪。可是这个看似简单的组织,除了雇佣之外,却一直在秘密调查有关龙脉的事情。由此,微臣不得推测,能让他们如此冒险夜闯锦阳宫,是不是为了龙脉而来。据太史寺的史册记载,冥帝间,得龙脉便得天下,为此,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最终触怒了天帝,龙脉便消化于天地间,只沉浮于灵慧之躯中,卫天下社稷。” “胡说,简直天方夜谭,安阳贵为一国公主,又怎么会跟龙脉扯上关系。”太后阻止了还想说什么的洛子城,“灵气蕴育于天地,内聚于山川,外显于风云,是谓龙脉。锦元一统三国,商丘、闵月,便是龙脉。什么沉浮于灵慧之躯,卫天下社稷,简直无稽之谈。枉你读圣贤书,竟会有此迂腐的想法。你可知,这话可是陷阳儿于危患之中。” 闻言,洛子城缄默,他自然此番言论如若被旁人听了去,定然掀起轩然大波,这个猜测跃上他的心头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荒谬。 就算史册记载是真实的,可是灵慧之躯和凌安阳显然不画不上等号。尽管他的理智这般告诉自己,可能是自己的切入点错了,可是他手中掌握的信息却都指向了它。 “好了,今日之事切莫再同旁人提及,阳儿是你即将过门的妻子,不管你是否喜爱于她,你都该以她的安危为己任,而不是陷她于苦难之中,这是你的责任。”太后见他迟迟没有说话,面色复杂,脸上难掩疲惫,摆了摆手,便作罢了,“这件事情,你就莫要钻牛角,由三皇子去处理便是,你合该陪陪阳儿才是,感情这种事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是。”洛子城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知道,在太后这边,他是问不到什么了,但是却不代表他会就此作罢,这件事牵连甚广,根本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 如果自己手中的信息真实的话,那楚煜……那个命途多舛,同自己年纪相仿,孤冷寡言的少年……洛子城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另一头,离歌同青竹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上,青竹心情很好,叽叽喳喳的同她说着那的花,那的草,离歌都笑着欣赏她所说的美景。可是心思却跳到了别的地方。 洛子城今天这么晚来找太后,应该是为了龙脉的事情。不愧是暗卫营的首领,他的洞察力真的跟自己在书中描写的一样敏锐。 想到这里,离歌不由想到了与这事情相关的另一个人——楚煜。方才自己出来给他那一鞭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处理。 意识到自己又给他担忧,离歌不由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把,赶忙把心思收回来。 现在宫外,应该很紧张了。她那三哥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才略还是数一数二。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即将迎来的大灾难,离歌不由有些心疼起了自己。这时,青竹也注意到了拧在一起的眉头。 “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竹以为她还头痛,不由担忧的说道,“一会儿回宫,奴婢再给你弄一碗蜂蜜水,你喝了之后,头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离歌看着这般善解人意的她,不由笑了笑:“好呀,趁着还能享福的时候,我得好好享受,这样才有力气迎接苦难。” 青竹闻言,只当她又在开玩笑,逗弄自己,也没有深究。 ##第39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次日,离歌早早便起了床,结束了晨练,她便在房间里面捣鼓了起来,青竹正在指挥着宫人把早膳端上来,听到内屋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由好奇的掀开珠帘往里面走去。 “公主,早膳准备好了,可以……”青竹一边说着,一边往声源处走去,不想竟然看到满地狼藉,她整个都愣了一下,“公主,你是在找什么吗?” “恩~我在找一件比较利落的衣服,这些都太累赘了,不好活动。”离歌头也没有抬,继续翻箱倒柜。 “对了,青竹,我记得你说过宫里付太医那边有一瓶疗效很好的金创药,你一会儿去给我讨一瓶过来。”捡起一件修剪比较简单的橙色武服,离歌转头看向青竹,“你看这件怎么样,会不会太艳?” “不会啊,公主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离歌挑眉,对于这样的回答还是很受用的,毕竟赞美的话谁都喜欢听,而且青竹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就凌安阳这么妖媚的模样,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公主,你拿金创药来干什么?”青竹狐疑的看着离歌。 “人要有忧患意识,留着备用。”离歌当然不可能告诉青竹因为自己即将要被绑架了,为了自己少流点血,所以搞点金创药。 虽然这些天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生活,但是临到危险的时刻,离歌还是不免有些忐忑,要知道,她这人没有什么毛病,就是最怕疼。所以为什么那日遇刺,自己受伤,她对楚煜的见死不救这么耿耿于怀。 接二连三的危险,饶是她心脏再坚强,看到一个人这么恨不得自己死去,她还是难免觉得自己很失败。然而,她想要安慰自己点什么,可是事实说明,凌安阳真的就是一个失败的存在! “公主,你怎么了?”青竹看着突然脸垮下去的公主,不禁有些莫名,她隐约觉得公主似乎这两天有心事。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宫人来报小郡王来了。离歌闻言,抬头朝那边看去,果见邬容璟一身风尘仆仆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死丫头,我来看你了,这几天闷坏了吧!”邬容璟眉开眼笑的在离歌的身旁坐了下来。 离歌看着他一副黄鼠狼给鸡……呸呸呸……我怎么能骂自己是鸡呢,他是黄鼠狼,我是凤凰,恩~没错。看他黄鼠狼给凤凰拜年的贼眉鼠眼样,不由诽腹不已,心想他这小郡王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居然能在皇宫这大染缸里面活得这么单纯(蠢)。 “容璟,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一种动物吗?”看着他这般模样,离歌不由挑眉,忍不住逗弄他。 “啊?”离歌的答非所问,邬容璟一时间没有跟上节奏,他愣了一下,然后看了自己一身华服,再看向外边被自己迷得不要的宫女们,以为离歌要赞美自己,不由笑得好不开怀的说道,“阳儿妹妹,我知道自己很英俊,你不用赞美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离歌闻言,差点喷笑,她看着一脸自我膨胀的邬容璟,小脸一端,无比严肃的说道:“不行,做你的堂皇妹,我得让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伟大’形象,”离歌顿了顿,然后在邬容璟无比期待的目光中,幽幽的说了三个字,“黄鼠狼。” 黄鼠狼?耳边传来的三个字让邬容璟愣了一下,然后在青竹的闷笑中,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离歌看着他这般模样,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邬容璟看着她笑得东倒西歪的她,气得不行:“喂,死丫头,我怎么说都是你哥哥,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揍你。” “切,你揍啊,诺,来吧。”笑着,离歌把小脸往他那里凑了过去,“敢揍是小狗。” “噗……”青竹刚勉强制止住的笑意再次响了起来。 “你……你简直太无赖了,怪不得那洛子城对你总是避之唯恐不及。”邬容璟被她气得跳脚。 “也不知道谁才是无赖,说不过人家,还进行人身攻击,羞羞!”离歌朝他扮了个鬼脸,吐槽道。 邬容璟黑着脸,心想着,安阳这丫头怎么口才变得这么好了。不过诽腹归诽腹,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他也懒得去争论这些。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也不再跟她打哈哈,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你哥哥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今日带出宫玩一玩,要不要去。” 这么快就说到点子上了?这么不禁逗,姐姐都还没开心够呢!离歌撇了撇嘴,瞟了他一眼:“你会这么好心?竟然要带我出宫,以前我百般求你带我出去,你都不肯,好像还说过带我出去丢脸来着。” “嘿嘿……没有吧,你记错了。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我怎么会这般诋毁你呢。”邬容璟打哈哈。 离歌送了他一记鄙视的眼神:“我芳龄15岁,记忆力好的很,倒是你,20岁,提前痴呆了。” 语毕,见他面色有些尴尬,也不再拿话堵他,不过想要拿她当挡箭牌去宰相府,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毕竟她可不是那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凌安阳,傻傻的被利用还给人家数钱。 离歌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下,然后挑眉对着他说道:“不过,看在你是本公主的堂哥份上,而你又这般体恤我在宫里无聊,我还是很感动的,但是呢,我有个条件。” 邬容璟挑眉,原本以为今天没戏了。这段时间,凌城里面并不太平,安阳遇刺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清楚,眼看着左相已经被关押在刑部有好些时日了。邬容璟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秦心怡,但是因为身份不便,他又不是这件案件的负责人,根本就没能去探望过一次。 今日,他突然急中生智。既然自己不方便,那如果带上安阳公主呢?以安阳的名义去找秦心怡,左相府的人就没有理由可以拒而不见了吧。 在为自己聪明高兴之余,一结束早朝,他便直奔锦阳宫,怀着势必要见到心怡的决心,他踏进了这里。 但是,现实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他这妹妹现在变得难缠了,前两次的交集嘴巴已经够毒了,现在是越演越烈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了心怡,邬容璟还是忍下来了,他忍着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的看着那边拿乔的离歌:“是是是,以前都是为兄的错,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我还不信今天我还搞不定你,怎么说以前我成绩也比你好,论智商,我还不信不能把你忽悠过去。邬容璟心中咬牙切齿的嘀咕道。 ##第40章 旁边睡了个他 离歌自然知道他心中恨不得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看着他这般忍气吞声的模样,她的恶趣味总算是满足了那么一点点。 “我的条件呢,也不是很难,”说着,离歌扫了一眼诺大的锦阳宫,笑得好不邪恶的说道,“我找个地儿躲起来,如果你能在一炷香的时间找到我,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的邀约,怎么样,敢不敢?” 闻言,邬容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扫了顺着她的话看了一眼锦阳宫,理智上表示自己很想挥一挥衣袖,一走了之。但是情感上,他真的很担心心怡,而他认识的女孩子中,唯一能跟心怡谈得上有交集的人,也就只有安阳一个人。他要想对付左相府里的“妖魔鬼怪”,见到心怡,除了安阳,没有谁可以做得到。 邬容璟咬了咬牙,然后硬着头皮说道:“行,你可说话算话,要不然我真的会揍你的。” 离歌看着他挥动的拳头,根本不带怕的:“小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成交。”邬容璟一甩衣摆,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说道,“我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足够了。”离歌对着青竹说道,“看着他,不准他偷看。”语毕,离歌便乐颠颠的跑出了亭阁。 她先是跑到了房间,把桌子上的水壶拿上,然后纵身回到了方才的院子。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离歌站在庭院里面,仰头看了看院子里枝叶最繁茂的老柏树,脸上露出了一丝邪笑。 院子里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们见此,小心脏抖了抖,心中刚暗忖是谁又惹怒了公主的时候,只见公主手中的鞭子一甩,那鞭子没有甩在自己身上,也没有甩在其他人身上,而是甩在了庭院的老柏树的枝干上,然后衣袖偏偏,消失在了葱郁的树叶间。 一盏茶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时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邬容璟还是给自己争取了比较有利自己的时间。他渡步走出了亭阁,运气,对着空荡荡的锦阳宫说道:“死丫头,你可躲好!” 离歌坐在树干上,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挑衅声,她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小样,找到我你会后悔的。”说着,她看了看手中的水壶,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院子里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要做什么,都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邬容璟并没有盲目的去找,毕竟锦阳宫占地几千平,能藏人的地方多了去。他给安阳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现在藏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附近。他先是把周围的房屋都找了个遍,可是都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眼看着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自己都跑出了一身汗,却都是无功而返,邬容璟不由诽腹:死丫头,居然这么会藏,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离歌坐在树干上,无比惬意的看着树底下来回奔波的他,不由得意的笑了笑。她晃了晃脑袋,挪了挪坐得有些酸痛的小屁股,不想余光突然扫了一抹黑影。 她惊讶的定住目光,只见楚煜正坐在旁边稍上面一点的树枝上,好看的凤眸此时轻掩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自打昨天自己抽了他一鞭子,她便没有同他对上过,就算远远的看到了,她都绕开了。不想这才过了没多久,自己又给往这尴尬的枪口上撞了。 他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刚擦我是眼瞎了吗?这么大个人,那边树叶又那么稀疏,自己居然都没有看见。离歌蹙眉,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真是马大粗,居然现在才发现,那刚才自己的傻傻得意的模样岂不是都给他看了去? 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睡着了吧,都没什么反应!离歌歪着脑袋瞪着那边的楚煜。不想,原本以为睡着的人仿佛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似的,竟然幽幽的睁开了眼睛慵懒的扫了她一眼。离歌连忙转开乐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水壶。 “咦?这不是楚世子吗?你在树上干嘛呢?”树下,已经把目标转向周围的花草树木的邬容璟看到了树上楚煜。 离歌暗道不好,赶忙小心的把自己往树叶最茂密的地方缩去。 “吹风。”楚煜一如即玩的惜字如金,面对邬容璟的调侃,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样啊,”邬容璟显然很习惯他的冷漠,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了,你方才在这边,可否见过安阳路过这里,又往何处去了?” 楚煜闻言,眉眼轻敛,瞳孔里倒影这下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离歌。离歌并不知道他在看自己,只是听到邬容璟这般问他,便觉得自己是要露馅了。不想耳边却传来了少年淡漠的声音。 “没有。” “死安阳,真的是存心作弄我,就知道她没有那么好心。”邬容璟在底下,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由有些焦躁了起来。 离歌本来都已经捉紧了手中的水壶了,想着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被拆穿就拆穿好了。不想他竟然没有揭穿自己,不过转头一想,也对,按着楚煜的性格,要是八卦兮兮的指着自己说“我看到她了,她就在这里,你快过来”,那她才会觉得自己三观崩坏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估计是老天都看不得自己这般嘚瑟。离歌向来最害怕毛毛虫,连带着跟毛毛虫有关的东西都难以避免。 所以,当一只蝴蝶翩翩朝自己的振翅飞来的时候,她瞪大了美目,在看到它身上的绒毛的时候,她脚底不可避免的一阵发软。 她反应很大的立马从树干上爬了起来,这一动静让原本准备离去的邬容璟顿了一下,他惊诧的抬头往那晃动的树枝看去。只见那葱郁的树叶间一抹橙红若隐若现。 邬容璟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他对着那树梢喊道:“臭丫头,我看到你了。” “啊?”伴着一声惨叫声,离歌整个人便从树上往地上栽了去。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底下的邬容璟意识到不对劲跑过去欲接住她,不想却迎头盖来一壶冷水。人的第一反应,邬容璟反射性的去躲开那飞来的水壶以及冷水。 树上,正准备离去的楚煜自然没有错过离歌那边的动作,他眼看女孩竟然为了躲一只蝴蝶往树下栽去,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飞身接住了那一抹橙红。 ##第4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离歌原本以为自己的屁股要开花了,然而没有想到,电光火石之中,楚煜竟然纵身接住了自己。 四目相对,离歌看到了那双好看的凤眸里面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四周俱籁,她的瞳孔间也只剩下那一抹炫黑。被他纳入怀中的那一刻,一股冷冽的气息把她团团包围。伴着落叶,他抱着她翩然落地。 离歌看着楚煜菱角分明,略显阴柔的脸,竟有片刻的失神。最后还是邬容璟咋乎乎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臭丫头,你居心叵测。”邬容璟虽然及时避开了那水壶,可是还是被那倾泻而来的冷水给弄湿了衣角。他拍着胸脯看着那地上很是厚重的水壶,然后在摸摸自己引以为傲的俊脸,“你差点毁了这世间最俊美的脸。” 想自己方才竟然就这样冲过去仰头迎上那水壶,邬容璟就跳脚,所幸自己轻功不错,要不然还不得毁容。 离歌不自在的从楚煜的怀中跳了下来,然后冲到邬容璟的面前就给他一个爆栗:“就你世间最俊美的脸,你也不恶心,也别来恶心你家妹妹,还有,要不是你,我能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况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居心叵测了,这大太阳的,我要东躲西藏的,拿个水壶是以防我渴了,跑出来给你看了去。你都从这树上窜过来窜过去七八回了,要真要是给你准备的,早就给你扔下去了,蠢!” 离歌别的不行,睁眼说话的功夫可是无敌的,邬容璟听着她这有理有据的说法,总觉得有些诡异,可是又找不到理由,只能连带着默默承受了她的“蠢”字。 “我大人不同你小人一般计较,既然被你找到了,那我就勉强答应你的邀约罢了。”离歌说着,便要率先朝前面走去,想要离开这无比尴尬的场面。 然而,身后却传来了邬容璟笑得无比开怀的声音:“楚世子,正要我们要出宫走一走,不如你也一道出去玩一玩?” 离歌听到这话,生生两脚都给拌在了一起,差点朝前趴去,她赶忙稳住自己的身形,头也没来及回的说道:“人家身上还带着伤呢,你喊上他作甚。” 离歌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她可不记得楚煜此趟有跟着他们出去,且不说他可有可无,就说他们现在这般尴尬的,邬容璟你是眼大无神吗?喊上他,存在给她找不痛快嘛。 离歌猜得还真没错,要知道,这宫里谁人不知道安阳最讨厌这商丘国的楚世子,一看到他,保准心情便不漂亮。邬容璟今日在她这边吃了亏,累得半死不活的,见她看到楚煜脸便拉下来的模样,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人多才热闹呀,再说,你前些时日刚遇刺,这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呢,楚世子跟着去,多个人也多份照应嘛。”邬容璟笑着说道。 离歌咬牙切齿,心想着,怎么就是躲不掉楚煜呢,这形同陌路怎么就那么难?很想说“宫外既然不安全,那我不出去好了”,但是使命在那里,她不可能为了一个楚煜这般任性,得不偿失好咩! 无奈,离歌只好往楚煜瞪了一眼,里面的警告味十足。但是,人家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走吧。”楚煜清冷的声音传来,离歌简直要抓狂了,想不明白他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现在都还不是他的主场,怎么事事都有他的份。是不是不被她死虐,老天都看不下去。 离歌的小脸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了,邬容璟一早上的郁气总算是烟消云散了。 四人一出宫,并没有急着直奔左相府,而是先带着他们去了凌城最有名的酒楼,品尝了那里的招牌菜,然后这才循序渐进的切入主题。 “臭丫头,听说你最近对玉石甚是喜爱,有没有兴趣知道更多?”邬容璟擒着好看的笑容,朝离歌挤眉弄眼说道。 离歌挑眉:“我不就同父皇讨了一个玉如意当聘礼罢了,何来喜爱之说。” 闻言,邬容璟的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但是还是再接再厉:“那你难得出宫,哥哥带你去圆梦,怎么样?” 离歌嘴巴抽了抽,心想着,自己看着像三岁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吗?这么LOW的借口,也只有配上邬容璟这无公害的脸才不会有违和感。 “圆梦?我的梦想就是嫁于子城哥哥,双宿双栖啊,现在已经快圆梦了,并没有其他的梦了。”离歌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怎么糊弄。 “怎么会没有了呢,”邬容璟一听到洛子城的名字,嘴角就抽了抽,没好气的看着离歌,“人生在世,怎么会只有一个梦想呢。还记得吗,左相府里,有一颗百年枣树,你以前不是老嚷嚷着要去观赏一番嘛,这不就是你的梦吗?” 离歌忍着快要被他弄笑得快打结的肠子,端着无比严肃的小脸对邬容璟说道:“我亲爱的堂哥,你是想要去看秦三小姐吧。妹妹还是劝你不要妄想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秦三小姐早就有意中人了,你一番深情终究要付之东流的。” 邬容璟对上离歌无比平和的小脸,疑惑的看着她说道:“意中人?就你那子城哥哥?就你觉得他好,心怡说过了,对他并无意,就你小肚鸡肠,老把人家想成假想敌。”说着,他还哼了两声。 离歌挑眉,心想着,你小子懂个毛线,现在她是无辜,但是落花无意,流水有情,把她淹没是早晚的事情。就这洛子城这么撩的,就算是寒冰也会被融化好吗?何况她看上的是凌湛,江山与美人的,注定了她要失恋了。就你傻傻的还默默守护,人家洛子城早就蓄势待发了。 “哼,我又没说说她的意中人是子城哥哥,人家秦三小姐的意中人是我三哥,”都是痴情之人,看他这般深情的模样,离歌不由想到了自己这幅躯体的主人,然后不免多嘴说了一句,“不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是另寻良人吧,你们是不可能的。” ##第42章 居心叵测的方氏 然而,邬容璟可意会不到她的用心良苦,听到她的话,蹭的一下便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这么可能,我不相信,心怡居然倾心于那凌湛?” 离歌看着他深受打击的模样,不由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这打击对你来说很大,但是你还是节哀顺变,然后另寻良人吧。” 节哀顺变,青竹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公主像是摸着小狗的摸着小郡王的脑袋,不由闷笑了一声。 而另一旁,一直默不吭声的楚煜则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位置上。最后,离歌在邬容璟的痴缠下,“勉勉强强”答应了他帮他同秦心怡见上一面。这路上,由于他们三人衣着华贵,器宇不凡,尤其是离歌眉心的那一抹妖娆的眉心印,走到哪里都是万受瞩目。 在一栋不怎么瞩目的酒肆楼上,一名壮汉坐在窗边,目光从街上收回视线,坐在他对面的同伴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罗洋,那人便是锦元国的公主,看他们走去的方向,应该是左相府,怎么办。” “恩,我知道了,来的正好,我们这些日子可损失了不少,本来以为要无功而返了,现在可谓是天助我也。左相府里可都安排妥当了?”被喊做罗洋的壮汉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都安排妥当了,只是主公的意思是让我等撤出凌城,这般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对面的男子犹豫的说道。 “我们这些时日可损失了不少,汉克办事不力,没能抓住那安阳公主,并让我们三年部署功亏一篑,眼看着凌城的据点都被端了,这般退出凌城,你可甘心?现在大好的机会放在我等面前,送上门的羊儿,岂有放过之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你亲自去接应,务必要把那安阳公主和秦三小姐抓来,到时候我等不仅能安然离开凌城,还立下了大功,两全其美。” 大汉自然不甘心这般窝囊的退出凌城,听到罗洋的话,这几天战战兢兢、萎靡的精神顿时也有了势头。他们此番便是冲着锦元国的安阳公主而来,不想出师不利,一败涂地,眼看着那安阳公主便在自己的眼底底下,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他沉吟了片刻,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我也觉得可行,那我们在万象林里汇合。”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两人便相继离开了酒肆,而在那罗洋手中化为灰烬的纸条上面写着:助离城者,秦三小姐是也。 左相府里面,离歌看着对面阿谀奉承的相府夫人方氏,心中不由冷冷的笑了一声。这方氏笑得真是够假的,你说要装你就装吧,偏偏眼里那一抹讥讽都不遮掩一下。 是是是,她凌安阳倒追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满凌城的人都知道,但是怎么说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你这么赤裸裸的看着我,真的好嘛? 作为一个暗知所有内幕的人,离歌表示自己看着这方氏真的很不顺眼,她可做不来凌安阳的眼大无神。 离歌虽然看不惯方氏,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可别求她能对她态度多好就是了。看着那边还在跪拜的方氏,她愣是等到旁边的邬容璟都不好意思清清喉咙的时候才摆手让她起身:“不必多礼了,本公主今日前来,只是过来看一看秦三小姐罢了,至于左相的事情,本公主没有时间理会。” 方氏愣是跪拜了好久,正是忐忑的时候,终于得站了起来,听到离歌的话,以及看到离歌不善的态度,她心中暗暗低咒不已。 但是怎么说离歌的身份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她饶是再不满她,面上却也不好表现出来。知道她过来不是为了相爷的事情,而是要见秦心怡那死丫头,她不禁有些好奇。 要知道,前些日子,还听闻公主因为那死丫头和洛卫公家那小将军走得近大发雷霆,差点把锦阳宫都给掀了。之后更甚出了青岩殿艳事风波,这件事情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怎么现在却这般平和的模样过来探望那死丫头。难道哪天那死丫头入宫,做了什么?竟攀上了安阳这个高枝。 想到安阳是三皇子的妹妹,方氏不禁有些不淡定了。现在朝中三皇子的呼声最高,自己女儿又倾心三皇子,眼前的形式对自己的女儿很是不利,这件事情,她不可以坐视不理,得想点对策破坏安阳公主对那死丫头的好感。 方氏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离歌自然没有错过,她心中不禁感叹,这年头,走到哪里都有妖人想要害朕。 “公主原来是过来探望心怡呀,真是有心了,我们家心怡现在应该是闺院里边,我让下人引你们过去。”说着,方氏便朝候在一旁的下人说道,“春喜,你带公主和小郡王过去找三小姐,不得怠慢,好生招待。” 被唤作春喜的丫鬟闻言,赶忙上前。离歌仰着秀气的下巴,冷冷的扫了一眼方氏,然后便跟在那丫鬟身后往外面走去。 待她们出来厅堂,消失在转角处,方氏赶忙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春晓附耳说道:“春晓,你让朱源去去一趟朱雀庵,那里有一帮亡命之徒,然后让他把人引来这里……” 方氏细细的交代了一番,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切记,一切都要不着痕迹,不可惊动到别人,快去快回。” “是,夫人。”春晓领着银票便跑了出去。 方氏看着春晓的背影,嘴角牵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秦心怡你个小贱种,你母亲有生之年斗不过我,你又怎么能斗得过我,你以为你找到了凌安阳这枝高枝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就同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异想天开。 另一头,离歌等人在春喜的带领下来到了怡和苑。邬容璟看到她脸色似乎自打走进这左相便显得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心事,面对那相府夫人也不是很和善,不由挑眉。 ##第43章 茶水有问题 “臭丫头,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难道方才你都是骗我的?”邬容璟不由揣测离歌方才在酒楼同自己说的话。 离歌自然愁眉不展,因为这里可是自己苦难的开始,偏偏她知道还要自己把自己往虎口里面送,你说她能高兴得起来? 答案是肯定不能。但是,她又不能跟谁说,这种苦闷,邬容璟岂能了解?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然后指着那边的亭子,没好气的说道:“就你废话最多,诺~你的心上人在那边,还不快过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那边,秦心怡已经有人来通报了,所以早早便看到了他们,她拾步从亭子那边走过来,然后盈盈的朝他们福了福身:“心怡见过公主,小郡王,楚世子。” “不必多礼了,今日我是带我这小郡王堂哥过来看你的,他有事情同你说。本公主随处逛逛,不用招待了。”离歌摆手摆手,拉着青竹便错过秦心怡朝湖面的另一头走去,把空间留给了邬容璟。 楚煜像空气一样跟在她们两人身后,离歌不小心瞟到,这才想起自己这边还有一位门神。她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往花园走去。 逡巡了一圈怡和苑,离歌不得不说,这秦心怡果然是很不受那方氏的待见。照说她这几年的才女盛名,左相也摒除了己见,可是这怡和苑怎么看着都无比惨淡,简直跟楚煜居住的庭院有得一拼。那满地的落地,居然都没有人来打扫。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方才秦心怡的贴身婢女手中正拿着两把扫把放置一旁,似乎方才两人正在打扫庭院。 闲逛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离歌便循着原来往方才的亭子走去。只见那边,邬容璟神色颓废,而秦心怡则略有些坐立不安。 看到她们,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离歌挑眉,拾步走到了邬容璟的旁边,然后对着他咬耳朵道:“我就说你没戏,你不信。” “哼……我心情不好,你不要理我。”邬容璟哭丧着漂亮的脸蛋,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心怡那一句“容璟哥哥,你一直都是心怡心中的哥哥”让他想要辣手摧花都下不了手。 离歌不由闷笑,看着他傲娇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叹他到底还是太纯良了。其实他同洛子城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然而两人最大的不同便是,邬容璟是只要心中喜爱之人幸福,便是安好,而洛子城则是他看上的东西,只能是属于他的。而正是这点性格上的不同,邬容璟趋于守护,洛子城趋于掠夺。 她手中的主角们都有自己的特色,其实说来,洛子城同凌安阳才是同一类的人,但是,正所谓同类相斥。 这般想着,离歌余光中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她蹙着眉头望去,只见那边方氏徐徐走来:“公主、小郡王,今日风大,我让下人弄来了些董香阁的茶点,让心怡同各位到屋里坐坐,一同品尝这凌城富有盛名的糕点,可好?” 不安好心!离歌挑眉,并没有作答。邬容璟看她又是这一幅傲气凌人的模样,简直就跟以往一模一样,不由蹙了一下眉头。 然后在方氏无比尴尬的时候,清了清喉咙:“也罢,听说前几日董香阁里面新来了一名糕点师,搞了不少新花样,饱受好评。真是有劳相府夫人费心招待了。” “小郡王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最后,他们一行人便移步来到了怡和苑的客厅里面。离歌原本没有什么精神,然而在当她看到你桌子上的冰皮绿豆糕、冰皮桂花糕、冰皮红枣糕……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 冰皮!冰皮糕点是现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可是如果出现在古代,那就显得有些奇怪。倒不是因为它很难做,而是它需要冷藏。在这个科技这么落后的古代,冷藏可是个很大的问题。造一个冰窖,那耗资可不是一般大。 看来这个董香阁很有钱呀!离歌对甜点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在以前更是尤其钟爱冰皮的糕点。她捻起了一块香味扑鼻的桂花糕,放到了口中。 入口即化,细腻松软,香甜可口,口齿含香,还真的挺好吃的。离歌扫了那边的方氏,心想,她倒是挺会享受生活的。 离歌的目光从她献媚的脸上移开,落在了茶几上的茶水。只见那边邬容璟在方氏的招呼下,也吃了两块糕点,楚煜倒是没有碰。 自然而然的,秦心怡和邬容璟都拿起了茶几上的茶杯,离歌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离歌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空荡了无一人的庭院,然后心中诽腹不已。邬容璟,亏你还是习武之人,身在皇家,居然这点警觉性都没有。这怡和苑的下人里里外外都让方氏给遣退下去了,你居然都没有发现,活该被下迷药。 跟着这么粗心大意的郡王出宫,能不出事才怪。果然,这小说,除了男主是万能的完美情人之外,其他都是浮云。离歌感叹。 方氏看她没有要喝水的动作,不由有些焦急,使劲同她说话,不过离歌爱理不理。方氏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心想着,也无碍,反正大不了一会儿朱源引人过来的时候,自己演一出戏便是。这般想着,方氏倒也不再把热脸往离歌那边贴了。 这边,邬容璟刚喝一口茶水,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心中一惊,迅速伸手,动作很大的挥掉了秦心怡手中的茶杯,但是还是晚了。 “茶水有问题,别……”话还没说完,邬容璟便“啪”的一声,趴在了茶几上。秦心怡闻言,小脸闪过一抹诧异,下意识朝方氏看去,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也昏迷了过去。 离歌见此,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下意识还蹭的站了起来。青竹也一下子便跑到了她的前面。那边,方氏还没来得做出什么反应,十几个全身武装的黑衣人拿着刀剑便从门窗闯了进来,直奔离歌和秦心怡。 ##第44章 阴差阳错 “公主,有……”青竹惊呼,刚想要呼喊,却被扑面而来的白色粉末给迷晕了过去。站在她后面的离歌堪堪躲过了迷药,但是方氏和她的贴身婢女春晓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直接碰的一声磕到了地板上,脑袋都磕破了血。 那边,楚煜已经跟几名黑衣人厮打了起来,离歌接住青竹,急忙把她放到座位上。 在她身后,几名黑衣人直接朝她冲了过来,离歌眼疾手快躲过了他们,然后往自己的腰间摸去,刚要挥鞭出去,手背却被一枚暗器给打中了。 “嘶~”离歌吃痛,手中的鞭子脱离了她的手。紧接着,她便被人拦腰抱起,然后有生第一次,她体验到了飞檐走壁的感觉。 楚煜发现她被人掳走的时候,竟然难得没有犹豫的挣脱开了黑衣人的纠缠,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楚煜,救我!”许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到底不是一无所知的凌安阳,临到这时,离歌发现,自己其实怕得要死。看着底下飞掠而过的一草一木以及屋檐,耳边呼啸的风声,仿佛一只只手掌,紧紧拴着她的心脏,急剧跳动的心跳仿佛下一秒便要从她口中跳出来一般。 楚煜,救我!楚煜看着那边面上丝毫不掩害怕的离歌,思绪一下便回到了前夜她缠着自己哭着说着她好痛的模样,楚煜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离歌正是害怕,目光里全是楚煜的身影。不想,那边本来离他们还隔着百米距离的他,居然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紧接着,只闻抱着自己的黑衣人传来一声哀嚎声。然后环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离歌惊诧的转头看去,竟发现他站在黑衣人前面,手中空无一物,可是擒着自己的黑衣人拿着刀的手臂不见了,滋滋的鲜血喷洒在空中,渲染了离歌的眼睛。 楚煜见她跌落,纵身朝她飞了过来,可是,黑衣人的同伴此时也赶了过来,其中一人抢他一步掳住了她,其他人则缠着他打了起来。 抓着她的黑衣人,见此,马不停蹄的赶忙飞身先离去了。离歌被他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只能无声的看着在那边被众人围住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楚煜。 黑衣人抓着她一路朝北边飞去,没一会儿便跑到一隅废弃的房屋前面,在那里,早有马匹等在那里,黑衣人抱着她跳上马背,绝尘而去。 洛子城,你在哪里呀?你倒是快来呀,你的老妈和老婆都被人给抓了,你的暗卫不是天罗地网,无孔不入吗?这么大的动静,你倒是快点出现呀! 此时,一路向北的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小树林里面,眼睛里满是密密麻麻的树丛,离歌心中只能呼喊着洛子城,毕竟楚煜是指望不了了。正当离歌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绷到最高点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了另一阵马蹄声。 离歌目光紧盯着身后那一点,皇天不负有心人,那穿梭着树丛间朝自己疾驰而来的正是洛子城。看到他的那一刻,离歌紧绷到接近停摆的心跳总算是恢复了跳动。 黑衣人也注意到了身后的洛子城,他暗暗低咒了一声。林子灌木丛生,骑马显然并不是很方便了,黑衣人眼睛里的颜色沉了沉,干脆弃马重新用轻功躲避洛子城的追赶。 洛子城见此,也选择了弃马。黑衣人到底没有洛子城轻功来得好,更何况还负担着一个她,没一会儿便追赶了上来,两人便打了起来。但是显然武功也不敌洛子城,连着两招出去,没有伤到洛子城一根头发,反而自己的手臂被伤了两个大口子。黑衣人见此,一把把怀中的离歌往地上丢了下去。 “碰~”重重摔在林地上的离歌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什么东西给划到了,一股剧痛袭上了她的脑神经,奈何自己根本连呼痛都呼不出来。盈着满眶的眼泪,看着上面同洛子城缠斗的黑衣人,离歌心中低咒不已。 姐姐不是女主怎么了,是炮灰怎么了,你嫌弃我托你后腿,你有本事就别抓我呀。你抓便要负责好嘛,打不过就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丢下来,简直没节操。 这帮人不是一般的人,如果离歌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就是目前凌湛正在捣毁的血狱堂余党,武功都不弱,在洛子城凌厉的招式中,竟然愣是扛下了几十招才倒下。 洛子城丝毫没有耽搁,纵身来到了她的身边,帮她解了身上的穴位,问道:“心怡呢?” 离歌大腿上痛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洛子城焦急的拽住了她的手腕,语气阴霾的又问了一次:“我问你,心怡呢?凌安阳!” 离歌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碎了,迎上洛子城冷冽的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被另一个人带走了,应该在我前面。” 洛子城闻言,丢开了她的手,飞身便往林子里面去,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她说道:“侍卫在后面,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离歌嘴角咧出了一个很难看了笑容,目光瞟到不远处被洛子城杀死的黑衣人,只见他双目正死死的看着自己。 这不是离歌第一次见到死人,不久前,宫里便经历过一次,可是再一次看到有人这般死在自己面前,离歌还是吓得不轻。那殷红的鲜血仿佛潮涌一般朝自己蔓延过来,耳边一片死寂,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一对盯着自己的眼睛,离歌的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她想要喊住洛子城,让他别走,可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正在这时,林子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离歌感觉那一刻自己被救赎了,不论来人是谁,她都无比的感激着。 从那一双眼睛中挣脱开的离歌颤抖着虚软的腿站了起来,对上那边的黑衣人。 “嗨咯,大哥,你好呀!”离歌想,那一刻她脑袋应该是抽的。但是没办法,作为一个在法治社会长大的人,别说是杀人了,她连鸡都没有杀过,现在能有反应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比强悍的存在了。 ##第45章 鬼门关 明明是正午,可是树林间却无比阴凉,除了少许斑驳的光点说明这此时并非深夜之外,离歌都差点以为现在是夜黑风高的晚上。耳边流动的气流,让她的心脏重新跳到了嗓子眼。 那黑衣人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目光先是落在离她不远处的同伴尸体,然后阴霾的朝她看了过来。 离歌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识往腰间摸去,可是那里空无一物。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鞭子已经落在左相府里面了。眼看着黑衣人朝自己掠过,她赶紧撒腿就跑。 一边跑着,离歌一边心中把洛子城给揍了千万遍。洛子城,你简直就是太可恶了,你让我不要乱跑,你看这情况,我能呆着等别人过来找我吗?我可是你妈呀,亲妈,你过来怎么就不先解决后面的尾巴呢,这样我也少遭点罪不是吗? 因为身处在丛林里面,到处都是灌木枝丫,离歌脸上、手上,全身都被刮得刺疼刺疼的,但是她根本不敢有多停顿。可是到底体力有限,那黑衣人身手又不错,没一会儿,离歌便被他追赶了上来。 “站住!”黑衣人看她这般顽抗,尽管上头有所交代尽量不要伤及她,可是离歌耽搁了他太多的时间,洛子城和凌湛那边都已经接到了消息,现在大波军队正往万象林这边赶过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站住?傻子才会这般听话站着给你抓吧,离歌捂着快要爆炸的心脏。身后,那黑衣人目光沉了沉,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离歌的脚窝掷去。 “啊~”离歌腿窝突然一阵剧痛,失去重心的她猛地朝前栽了去。她惊慌的回头,但见黑衣人的手朝自己伸了过来。 离歌顾不上腿窝上的疼痛,手心往地上挖了一把土,猛地朝他的脸上甩过去。黑衣人不查,眼睛被土沙给甩了个正着,痛得他捂住眼睛,手中的剑更是一阵乱挥,显然是起了杀心。 离歌早有所备,赶忙一个打滚,躲开了那利剑,然后一瘸一拐的往林子深处跑去。她本来认路就差,现在越发认不出东西南北,再加上这不是一般的树林,是凌城远近闻名的万象林。 所谓万象,指的便是宇宙内外各种事物和现象,有象的,无象的,即是有象含无象,无象实有象,变幻莫测。 而万象林便是这样的存在,据传闻,只要误闯入了万象林的深处,就算你有滔天的本领,也走不出来。饶是敏锐如动物都未能幸免,可见其厉害。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离歌耳边除了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都没有其他动物虫鸣之声的缘故,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动物生存寄居。 血狱堂的人便是看中了万象林的特点,所以才选择这里为汇合点,反正只要不闯到林子的深处,在外围同洛子城和凌湛他们周旋,亦可以给他们争取了很多时间,这是他们唯一能突出重围,撤离凌城唯一可行的办法。 当然,只有这一点还不行,他们最需要一个人质,而这个人质的重点就能牵制住凌湛的军队和洛家军,所以秦心怡才是最重要的关键。 今天,血狱堂的残党应该都在这万象林里边,而远不止方才那些人,他们是有备而来,迟早是要发现不对劲,过来支援的,所以离歌片刻不敢耽搁。 反正洛子城是没办法顾及到她,作为一个女炮灰,她只能自己自食其力,减免自己身上遭受的罪。 跑了不知道多久,离歌的体力还是到达了极限,她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息着观察着四周。 可是还没等她一口气川匀,耳边便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像是人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不是很明显。 离歌顿时宛如惊弓之鸟,小手下意识抓起了旁边的树杈。她目光四处逡巡着,注意力高度集中。 突然,她看到了楚煜朝她这边飞快的掠了过来,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竟然能隐约看到一抹厉色,全身则笼罩着一个凌冽的杀气。看着他手中握着的软剑,离歌心如死灰。 她死死的看着在这昏暗之中泛着冷光的利剑离自己越来越近,二十米、十米、五米、两米……不该是这样的,她怎么会是这样死去呢?这跟书上写的不一样,楚煜不该是现在朝她下毒手,而凌安阳也不该是这样死去。她应该是…… 离歌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场景,她眼睛下意识紧紧闭了起来,可是预期的剧痛没有袭来,倒是一道凄惨的叫声在她耳边响起。 离歌诧异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黑衣人倒在自己的旁边,右手和胸口被刺穿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正躺在距离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离歌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目光移到楚煜的软剑上,只见上面滑下一滴血,然后干净如初。她仰着脑袋,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面还是一样波澜不兴,饶是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他的眼眸里还是没有一丝涟漪。但是就是这样一双简单到没有颜色的眼睛,在这一刻,却让离歌有了片刻的安心。 原来他不是要杀我! 这才一炷香的时间,离歌已经三番两次徘徊在鬼门关之下,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正要开口问楚煜“你怎么过来了,凌湛的人过来了吗?他们在你后面吗?”,余光中却见倒在那边的黑衣人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地上的刀,猛地朝她这边挥来。 楚煜也发现了,但是那黑衣人此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其爆发力太过迅猛,在加上楚煜离她还有着一定得距离,而黑衣人就在她手边。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劈到自己身上,她眼前突然晃过一抹光影,待看清,竟然是楚煜。他抬手挡住了那一刀,虽然有内力护体,可就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还是被被砍到了。 只见他脸色陡然一变,一抹凌冽的杀气从他眼底闪过。在离歌错愕之中,他抬手一剑,竟削掉了黑衣人的胳膊,喷洒出来的鲜血溅满了旁边的她一身。 ##第46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黑衣人捂着自己断臂的伤口,倒在地上,鲜血刹那间便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壤。 离歌倒吸一口凉气,根本都没来得及去抹掉脸上的鲜血,便见楚煜提着泛着寒光的佩剑走到了黑衣人的旁边,一脚踩在了黑衣人的受伤的胸口上,剑指着他的鼻尖,声音冷冽的说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咬着牙,因为疼痛,声音颤抖得厉害,但是饶是这样,还是没有供出什么信息。 “你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信息的!” 离歌看着那边的黑衣人,不禁心中颤颤的想着,兄弟,你真的太有种了,这时候,还这么忠诚。你确定真的好吗? 楚煜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嘴角仿佛扬起了一抹弧度,似乎笑了一下。离歌揉揉了眼睛,再看去,还真的是笑了,可是那一抹笑容简直不要太邪恶。 “哦~是吗?”只见他薄唇微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黑衣人,然后手腕轻轻一动,竟然削掉了黑衣人的左耳。那黑衣人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捂着鲜血淋淋的左耳。 “谁派你来的?”依旧是冷冽不带一丝一毫情绪的声音,而他的剑尖已经悬在了黑衣人的眼睛上方,毫米的距离。 离歌虚软的倚在树干上,看着那边一身干净的楚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我不知……啊~”又是一声惨叫声,黑衣人的的眼眶里面已经血糊糊一片。 “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此时已经是痛得咬断了自己的舌根,楚煜见此,冷冷的看了他鲜血直冒的嘴巴,然后退身走到了离歌的身边。 离歌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生生给吓晕了过去。楚煜蹙眉,伸手接住了她滑倒的身子,然后看了一眼那边哀嚎滚来滚去的黑衣人,竟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警觉的朝身后扫了一眼,此时他们已经置身在了林子比较深的位置,到处都是参天大树,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四周光线很是昏暗。 但是习武之人耳力本就灵敏很多,楚煜还是听到了林间那沙沙树叶声之中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以及空气中不蔓延而来的杀气。他目光看了一眼怀中已经不省人事的少女,然后纵身抱着她往北面的飞去。 离歌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万象林,正坐在一个湖边。坐在篝火旁,离歌怔怔的看着对面的楚煜。明明是这么温暖的火光,可是映照在他脸上却还是没融化掉他眉眼间的冷意。 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刚才在林中看到他肆虐而冷残的一幕,离歌不由抱紧了自己。楚煜许是察觉了她的目光,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然后朝她看了过来。 见她紧紧的环着自己,楚煜目光眼底闪过一抹什么,不过还没等离歌探究,便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只见他突然站了起来,手指竟然往自己的腰带落去。离歌见此,蹭的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动作很大。那边,楚煜看着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的她,周身的温度楞是又降了几度。 “过来!”少年冷冽的声音传来,离歌下意识便摇头拒绝。 过去,看什么玩笑,她分明记得他腰上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软剑。平日里看着他宛如无害的小绵羊似的,挨了打骂也总是闷不吭声的,所以自己才这般肆无忌惮的对待他。可无意见过了他残暴的一面,离歌现在可是怎么也不会把他当成羊羔一样看待了。 “你不要乱来,楚煜,我说过,我知道你武功很厉害,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而今天我所看到的,我绝对不会同别人说的,关于你居然有一把无形的软剑,我也不会告发你,所以,你现在不能杀我。”对于自己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暴虐属性,离歌现在可是心脏抖抖的。她在心中已经把自己抽了好几遍,无不在问自己,干嘛这么晚晕过去,自己心脏这么强干嘛,早该在跑路的时候就该累到不省人事的。 可是,临到危险,人的爆发力是由精神控制的,肉体什么都是浮云,那一刻,她根本就晕不过去好吗。现在可好了,看了不该看的。 不过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为了自己大好的21世纪,为了不久之后的手机、电脑……离歌还是不得不硬着头发乱掰。 然而,那边听了她的话,楚煜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离歌猜不透他,以前书中没有去参悟,现在更是不可能参悟得透。 只见他踏着步子朝自己走来,离歌想要跑,可是整个腿都是软的,根本就动不了,她赶忙闭上眼睛,梗着脖子喊道:“楚煜,你别乱来,我……” 离歌的话还没说完,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就算了,她整个人突然被一道温暖的温度给罩了起来。 她错愕的睁开了眼睛,楚煜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而她身上竟然披着他的外衣。看着那边只着这里衣的他,她是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稍晚一点,我会送你回去的,你放心,不会碍你太久的眼。”楚煜清冷的声音传来,离歌这才回过神来。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少年说这么多话,她紧了紧身上的披着的外衣,然后不由觉得有些尴尬,想到刚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举动,她反省了一下。后知后觉觉得挺伤人的,他虽然刚才确实挺残忍的对待那黑衣人,可是毕竟救了自己。自己不感激就算了,还这般防备他,确实不应该。 看着他清冷低敛的眉眼,离歌润了润干涩的嘴巴,然后打破了彼此间的死寂:“那个,你追过来的时候,我三哥他们是不是找到秦心怡了?” “你很关心她?”闻言,楚煜朝她看了一眼。 “没有啊,我就好奇问问。”对上他的眼睛,离歌顿时便歇菜了,喏喏的说道。 看着平日里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现在一脸恹恹的模样,楚煜目光深了深,半晌才丢了一句话:“你还是关系自己吧。” ##第47章 无可奈何 离歌想了想,确实。不用他回答,她心中也知道,现在洛子城肯定是把秦心怡给救下来了,至于她嘛,估计要等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在。而这件事情,可还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秦心怡是血狱堂等人最后翻盘的重点,罗洋因为贪功,所以功亏一篑,突围不成,他们定是破釜沉舟回来抓自己的。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怎么说凌安阳也是堂堂锦元国的公主,这筹码在洛子城和凌湛那边分量没有秦心怡那么重,可是他们肯定也是要顾忌的。 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话题就这么被楚煜给终结了,两人之间又恢复到了开始的沉默相对。 沉默了片刻,离歌还是壮了壮胆,决定同楚煜谈一谈刚才他虐待黑衣人的事情,毕竟这事情压在她心中,一闭眼,她眼前都是那副画面,实在内心难安。 离歌润了润嘴巴,说道:“那个,楚煜,我能不能同你商量一个事情?” 楚煜本来以为她定然不想同自己说话了,所以听到她这般谦逊的问话的时候,他不由愣了一下。 离歌看他神色不明的,挺了挺胸膛,免得自己的气势又给弱了下去:“虽然刚才那个人是坏人,可是我们应该要真爱生命。佛说,人生在世,需要心存善念,方可一生平安。所以,你刚才应该稍微手下留情点,毕竟他根本就没有伤到我们分毫。”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碰呢,这般说着,离歌这才发现好像真的是。 “为什么?”然而,对于她洋洋洒洒的一片言论,楚煜只给出了三个字。 “啊?”离歌一脸茫然,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什么为什么?” 面对她的疑惑,楚煜难得没有像以往惜字如金,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为什么要对他手下留情?”说着,他往火堆里面放了一根树枝,“他要杀你。” “没有吧,他是要抓我。”离歌闻言,下意识纠正了楚煜的话,然后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不是重点,差点被他把话题给跑偏了。 只见楚煜朝自己睨了一眼,离歌清了清喉咙,说道,“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其实你应该一剑杀了他就好,而不是……那么……恩……” 后面的话离歌没有说出来,毕竟那画面,她觉得自己有限语言根本就描述不出来。况且,如果自己说得太血腥了,无非影射他的残暴和无良罢了,虽然事实如此,但是,这般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总归是不好的。摸了摸自己微凉的脖子。离歌表示,她还是挺珍爱自己的小命的。 不过说完,离歌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还有什么问题,自己居然教他杀人。不过,离歌想,此时自己的三观用在楚煜身上显然并不科学。相较于杀不杀人的问题都是次要的,首要的应该是让他懂得坏人也是人,要优待生命,而不是那般把人的器官给……恩……当泥人一样说削就削,很痛的。 闻言,楚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不赞成她的论述。楚煜的处事风格是典型“人若犯我,我必当百倍奉还”。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善待一词,外公一家灭门,母妃在他身后的百尺高楼跳下,锦元国内的百般凌虐……所以,他的人生字典中不会有善待一词,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离歌设定的他,自然无比清楚知道这一点,可是刚才那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大,为了自己今后能死得痛快,少受点精神折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他扭曲的思想。 这般想着,离歌总算是来了点精神,她朝楚煜那边挪了挪,献媚的看着他说道:“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你看,他是个杀手,对不对?然后作为他们组织的一员,他肯定都是要听命行事的,那情势在那里,不是他死我活,就是我死他活。所以他肯定拼命对付我了。” 虽然离歌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她的内心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这一点也不对,把杀人说得跟看西瓜一样,哪里对了?可是,为了说服楚煜,离歌还是忍住自己纠结症爆发的高危,继续说道:“所以他没有错,对吧?你看他还那么忠诚,所以应该值得善待,所以你刚才应该给他一个痛快,正所谓早死早超生,何必折磨他呢?” 楚煜看着少女眼眸中跳动的火光,竟然有些怔忪。看着她仰着小脸,谄媚的看着自己,他嘴角不禁牵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并没有打断她,离歌看他并没有不悦的模样,顿时越发来劲了。 “当然,他也有不对的,居然都不会撞死混过去,还翻身要夺我性命,误伤……啊!”说着,离歌这才想起他帮自己挡刀,手臂似乎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她急忙侧过身子往他的右手臂看去,然后看到了那里血迹已经干枯的伤口。 那伤口应该有七八厘米般长,血肉模糊,显然它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处理过。离歌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半截颜色暗黑色的衣袖。她眼底闪过一抹生气,抓起他的的手臂,她语气不是很好的低喝道:“你怎么不包扎一下?你不知道失血过多也会导致休克,甚至死亡吗?” “忘了。”楚煜低敛着眉眼,看着自己胸膛边气恼的娇颜,半晌才回应她的话。 忘了?楚煜一副无关紧要的语气,好想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离歌看着那血肉粘成一团的伤口,深深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是,简直做不到啊。 如果可以,离歌很想拿把刀把他的脑袋给锯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少了一根痛筋,那黑色的衣服都染成了暗黑色,半截啊,他居然说忘了。 然而,她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纠结这些,只因为那伤口上的颜色有些不正常,较于她以前看到的血要略黑了很多。 离歌一惊,脑海中闪过小说中常有的说法,她惊讶的抬头对上楚煜的眼睛:“那刀上是不是有问题?” 闻言,楚煜不紧不慢的说道:“刀口上喂了毒。” ##第48章 割肉 “什么?”离歌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给蒙对了,但是他风淡云轻的态度则让她很是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喂了毒?” “恩。”楚煜点了点头,然后便要收回自己的手。不想,自己的脑门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虽然不痛,可是楚煜却失神了。 离歌反应过来的时候,愣是看着自己的手给蒙了。她想,那一刻她脑袋肯定是被驴踢到,居然往楚煜的脑门送了一个爆栗。 她赶忙挺直了脊背,眉目根本不敢看楚煜的眼睛,只能偷偷瞄着。但是,只见火光中,他脸上并未有丝毫不悦,眼中亦然没有了以往的冷冽。 离歌摇了摇头,心想一定是火光映射的原因,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在那一双纯黑没有情绪的凤眸里面看到暖意呢。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的伤口需要处理。”离歌收回心神,严肃的看着他。 “现在还不行,那些人应该还在守着各个出口,一旦出去,便会盯上。”楚煜说着,便从腿上抽出了一把匕首。 离歌诧异,然后楞是上下扫了楚煜一眼:“你身上一直有这些利器吗?” 楚煜没有回答她,只是扫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把匕首往火堆上烤。离歌心脏顿时为凌安阳抖了一抖。 “你身上还有其他……恩……防身的东西吗?”离歌吞了吞口水,很是注意自己的措辞。妈呀,姑奶奶,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百般虐待,看着人畜无害的质子,其实身上竟然一直带着很多凶器。饶是作为后妈的自己,也是现在才知道,而且还是因为意外,所以才知道的。 楚煜可能是因为刚才自己都看到了他的虐行,所以现在也懒得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了,简直是真性情表露无遗。 “你不会想知道的。”楚煜清冷的声音传来,离歌心中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表示自己可不可以重新回到方才遇刺的时候,她一定按照剧情,松懈下自己紧绷的神经赶紧晕倒。至少那样,她就不用那么纠结的想着以后要怎么对待他。 常言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可是有目标的人,拒绝再知道更多的东西。她用力的摇着脑袋,就怕自己的意愿表达的不够强烈一般,就差没把脑袋摇断。 楚煜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抓起了一把头发咬在嘴巴里,离歌正是困惑之际,只见他竟然拿着已经烤得彤红的匕首往自己泛黑的伤口切了下去。 “啊~”离歌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语气急躁的说道,“楚煜,你疯了。中毒不应该是找解药吗?你切自己的肉干什么?” 离歌简直都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他竟然把自己泛黑的肉给切了。谁能告诉我,我确定不是穿越到了恐怖片里? 楚煜并没有理会离歌的叫唤,三两下便把伤口那些已经变得腐烂的肉给割掉了,原本凝固的鲜血再次喷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臂低落在地上的石子上,殷红一片。 离歌透着指缝,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胃里一阵翻涌。楚煜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拾步往河边走去。他先是把伤口清理了一下,然后熟练的撕下衣角绑住了伤口。 离歌就站在那边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鼻尖竟然有些闷。楚煜转过身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眼眶中的泪光。他的脚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继而回到了篝火旁。 身后传来了他冷漠而疏离的声音:“这毒不碍事,并非剧毒。” 另外,楚煜没有说的是,其实他是百毒不侵之躯,常见的毒药对他来说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他体内的血液会自行化解其毒性,只是短时间会有点晕眩而已,所以这便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河边暂歇的原因。 至于他为何百毒不侵,这得追根到他小时候。他在母妃的腹中未足月便出生了,差点死掉,最后是外公用毕生功力续了他的命,但是他的生命还不稳定,最后,母妃把他送到落神谷鬼医手中接受治疗,直到四岁的时候,他才被接回商丘都城。 毕竟是反派人物,对于楚煜,离歌并不是描写的很详细,更不可能连带着他母妃那一辈的恩恩怨怨,以及他的出生都有设定。她所了解的无非寥寥几笔他在锦元国的遭遇罢了,以及后面他翻身崛起的些许描写而已。 听到他的话,离歌心中并不轻松。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回到了最初之前坐的位置。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离歌是不打算再尝试着说服楚煜改变自己的思想,刚才的一幕来来回回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她想,对自己都能这般去得下狠手的人,她又怎么能指望自己能扭转他的思想和处事性格,这是天定的,亦是她定的。 正当离歌看着火堆发呆的时候,对面的楚煜突然站了起来,他冷冷的朝着南面的方向看去,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之中,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手腕微动,火堆已经被石子给埋没了。 “有人追上来了,走吧。”说着,便拦腰抱起了离歌,纵身飞走了。 事发突然,离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看着底下快速掠过的,看得不是很真切的草木。 “楚煜,你跟着我,你会很倒霉的。”离歌仰着小脸,看着他好看的下巴,对着他说道。你都不知道,接下来,我们会面对很多的事情。后面这句,离歌在心中默默的对他说。 关于这里,离歌记得很清楚的,接下来,他们的“旅行”会很惊心动魄,远比刚才经历的还要危险。反正,凌安阳回去的时候,性情都大变了。其中的原因不泛于洛子城撇下她去救秦心怡,加上之后经历的种种,她觉得秦心怡欺骗了她,洛子城负了她。 然而,楚煜并没有回应她的话。离歌不知道是不是风声吹散了她的声音还是什么,但是显然,他的不回答,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却是最好的回答。 她心中还是害怕的,这样的经历她从未有过,那时她写的时候,激动沸腾,觉得自己写得真是太好了,简直把女二虐得不要不要的,身体、精神外加心灵,三重重伤,能不扭曲? 可是如今,她可是笑不出来的。虽然楚煜的存在还是不能减少些什么,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最好的陪伴了。 “虽然是你,可是还是谢谢你追过来了!”离歌趴在楚煜的怀中,用着只有自己可以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然而,离歌却不知道,楚煜的耳力极好,五里外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得到,这点风声其实并不妨碍他的听力,只见他低敛着眉眼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清明。 ##第49章 依旧流血的伤口 不知道飞了多久,楚煜同她来到了一处村庄,此刻天际已经微微泛白了。一宿未睡,加上又没有进食,离歌的体力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最后他们在村庄里面找了一户猎户便暂歇了下来,猎户家中有四口人,夫妻两人都很热情好客,两孩子比较腼腆。 离歌随意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说她和楚煜是赶往凌城的商人,二人在路上不幸被山贼盯上了,商货都被劫走了,家丁拼死他们这才幸免于难。 猎户夫妻二人并没有起疑心,真以为他们遇到了山贼,便赶忙招呼他们进去。在问及两人的关系的时候,离歌未免麻烦,直接说是夫妻。 站在旁边的楚煜闻言,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对于他投递过来的目光,离歌并未理会,微笑随着猎户的夫人往里面走去了。 猎户家并不富裕,家中少有人往来,所以房间也并不多,只有一间客房,堆满了杂物。猎户夫妻二人说要给他们收拾一下,离歌婉拒了,把床腾出来,能休息一晚便是,反正他们也就是歇歇脚,不宜久留。 然而,当她收拾好了地儿,却始终不见楚煜进来。她狐疑的往外走去,以为他去干什么了,不想看到他杵在门外。 离歌挑眉,莫名的看着门神的他:“你不进来吗?” “不了。”楚煜头也没回,离歌莫名,刚要说什么,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只见少年原本莹润的耳朵此时竟然爬上了一抹嫣红。离歌顿时心中一片了然了,她不由挑了挑眉,心想着,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害羞,而且还这么可爱,简直像极了傲娇小受呀。 离歌不由抿唇笑了笑,对着他说道:“喂,我们现在可是夫妻耶,你确定你这样站在门口真的好嘛?会让人起疑心的。” 楚煜难得脸上闪过了一抹为难之色,离歌扫了一眼他手臂上已经被血给浸湿的衣布,直接上前抓着他的衣袖,把人给往屋里面给扯了进去。 “你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的。”离歌没好气的说道。觉得这古代的就是磨叽,又不是干啥,还男女授受不亲,身份有别。就他们现在这般落魄的模样,指定什么时候身后便冒出一个血狱堂的余党来,简直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凌安阳看不起楚煜,她可不会。现在的她巴不得把自己栓在他身上,至少这样,说不定自己还能免受好多皮肉之伤呢。当然,楚煜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要不然不得吐血。 “你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这是我在宫里拿出来的一些药,你看一下有没有你可以用到的。”看着他手上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衣布,离歌从身上掏出了几个药瓶子。之前在河边脑子太乱了,心脏也一直紧绷着,都忘了自己宫前有备了几瓶药。直到方才收拾屋子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自己腰带上面的锦袋,她这才想起来。 楚煜看着她从锦袋里面拿出来的药瓶子,然后看着平日里玲珑剔透,此时一身狼狈的离歌,薄唇微启:“为什么会备有药?” 离歌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她先是愣了一下,心知自己的这个“准备”确实有些“巧合”,他这般敏锐的人,肯定要起疑的。不过,她有的话可以搪塞便是了。 她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很奇怪吗?容璟说这几天宫外不太平,可是我又想去看看子城哥哥,加上之前遇刺,所以心里多了点警惕,便让青竹给我备了一点药,以备不急之需啊。” “你很喜欢洛子城吗?”楚煜略显得有些凉薄的声音传来,离歌又是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狐疑的对上他的眼睛,心想着,楚煜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这问题问的简直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吧。平日里那么沉默寡言的,甚少听到他说话,没想到今天不仅连着听到了好多话,而且问题还这么充满八卦,简直太诡异了。 可是,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离歌下意识便伸手往他的脑门探去:“你是不是发烧了。” 可是手心下的温度很正常,根本就没有发烧的迹象。正当她以为是自己幻听的时候,楚煜拿下了她的手,重复了自己刚才的问题:“你很喜欢他吗?” 四目相对,离歌仿佛在那双好看的凤眸里看到了某种执拗,她有些怔然,正要去探究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猎户冯大嫂的声音。 “离歌妹子,我给你们弄了点鸡汤,是孩子他爹昨夜在林子里捕捉到的山鸡。你夫君伤得不清,特意拿过来给你们补一补身体。” 离歌赶忙起身,跑到门口,接过了她手中的碗筷:“嫂子,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宝二宝还没有吃吧,你把这汤端回去吧,我们吃点粥菜便好了。”离歌看着她手中的鸡汤,但见里边隐约还有好些红豆,心中微暖。 “没事,孩子他爹每天都上山打猎,别的不多,就山鸡打得多。你们身上的伤流了不少血,家中寒碜,也就只有这些给你们补一补了。”冯大嫂是个憨厚的人,离歌见她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把东西放下之后,便出去忙活了。 送冯大嫂出了门,离歌便回到了房间。正好看到楚煜用牙齿和左手在解右手臂上缠绑的衣布。 他的动作很是熟练,看着没少给自己处理伤口。但是毕竟伤口出血太多,又经过了一夜的奔波,血跟衣布都黏在了一切,解得并不是很轻松。 离歌赶忙过去,对着他说道:“我来吧,你一只手不方便。” 楚煜的动作顿了顿,离歌见状,知道他是默认了。这是离歌第二次给他处理伤口,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的手法熟练了很多,不稍一会儿便帮他便缠绕在伤口的衣布给接下来了。狰狞的伤口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看着上面丝毫没有止血迹象的伤口,离歌倒吸一口凉气。 ##第50章 有人站在他前面 “为什么伤口还没有止血?” “差不多了。”楚煜说道,见她似乎不明白,他又补充了一句,“那毒药药性差不多过了,会止的。” 好吧,这毒果然不咋滴,居然把那腐烂的肉给切了就好了!离歌拿起桌子上的那瓶可解百毒的药丸给放回了自己的锦袋里。心想着,那这个就不用浪费给楚煜了。 楚煜倚在床头那里,很安静。离歌往他的伤口上洒了点金创药,然后拿起绷带帮他把伤口缠上,期间,离歌不时的抬头看看他,就怕自己弄痛了他。可是,直到她处理好了一切,楚煜脸上和眼睛都是没有闪过一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哼过一声,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她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给他处理伤口了。 离歌看着他这模样,本来以为不再会心疼他了,不想还是有些心疼的:“那你休息一下吧,我把这水拿出去倒一下,随便四处看一下。” 说着,离歌便拿起桌子上染红的水盆往外走去,不想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想起了楚煜清冷的声音:“他这般丢下你,你不生气吗?” 离歌脚步顿了顿,也问自己,生气吗?似乎没有,相较于生气,她更多的是害怕。她本来认路就差,定然不同于凌安阳一般,所以被留在那里的时候,她更怕的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不过所幸没有,她还是撑到了他的到来,虽然有些出入,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但是应该不影响大局。 楚煜看着那边半天没有声响的人,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睛,离歌回头,正要说什么,便看到了他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不由眉头一挑,头上飞过一群乌鸦。 敢情大哥你刚才是随性问问的呢,亏姐姐我站在大门口顶着朝阳这般认真的想着,你丫的果然很不讨喜。 捧着水盆,离歌愤愤的走出了屋子,外边正在院子那边剥玉米的冯大嫂看到了她,见她脸上气鼓鼓的不由笑着说道:“离歌妹子,你同你家夫君闹脾气了?” 闻言,离歌往她那边走了过去,气咧咧的说道:“我才懒得跟他闹脾气,你看他那副死人脸,能吵得起来才有鬼。” 冯大嫂不由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妹子说笑了,你家夫君对你应该挺好的,嫂子看着他看你的眼神很宠溺,我家那口子那才叫死人脸,整天粗声粗气的。刚开始跟着他的时候,我是天天以泪洗面,总觉得他在骂我,心里可把我爹娘怨得不行。时间久了,这才知道他天生脾气那样。男人嘛,总是有自己爱人的方式。” “嫂子,看得出你跟冯大哥很相爱,好羡慕呀!不像我,”说着,离歌愤愤的扫了一眼远处的屋子,仿佛能透过那墙壁看到里面倚墙睡得香甜的楚煜,很是悲恸的说道,“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其实那死人脸爱的不是我,他喜欢的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只是爹爹搞错了,误把我嫁给了他。此次回凌城,他便是要休了我,要把我那妹妹娶进门,可怜我……芳心错付……所托非人……呜呜……” 说着,离歌还嘤嘤哭了起来,那声音可是一点都小,明显就是说给楚煜听得,心想着气死他。习武之人,耳力向来不差。楚煜这等高手,肯定比她还好,自然不可能听不到自己对他的诋毁。 楚煜到底底子好,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恢复了精神,离歌回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却没有睁开眼睛。离歌不知,打着哈欠便趴在桌子上一秒入睡了。 可是睡得并不是很舒服,肚子涨气得很,迷迷糊糊的,她仿佛看到床在向自己招手。脑瓜停工的她自动忽略了床边的楚煜。手脚并用的往床上爬了上去。 楚煜的警觉性很高,她还未走进,他便已经察觉到了。看着原本趴在桌子上睡的人,此时正往自己这边走来,而且一副睡意朦胧,嘴角还叼着口水的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离歌已经抱着他的腰,无比满足的哼了哼,睡过去了。 温润的气息透着衣服传来,楚煜竟然忘了反应,一向脑袋无比清明的人,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离歌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她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后知后觉发现楚煜不在房中。 她走到外面,刚好碰到了打猎回来的冯大哥,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说道:“妹子,你是在找你家夫君吗?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他,似乎朝东面的林子里面去了,说是有事。” “谢谢冯大哥,我知道了,我出去喊他回来吃饭。”离歌绝对不认为自己是以为害怕所以才要出去找楚煜,而是怕他一个人荒郊野岭的,身上还受了伤,所以怕他被老虎给叼走了。 “好的。” 同冯大哥挥了挥手之后,离歌便直奔东面的林子。看着越来越低的太阳公公,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随着光线的昏暗,她的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虫鸣和鸟叫声此时再她听来是很恐怖的声音。正当她在犹豫着要不先回去的时候,终于在一棵参天的榕树下看到了楚煜的身影。 离歌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赶忙朝他那边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她隐约看到了楚煜的对面似乎站着一个人,可是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楚煜似乎也发现了她,慢慢的转过了身来。 “楚煜?”离歌跑到了楚煜的身旁,目光下意识的朝他背后看去,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那里空无一人,她狐疑的看着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而是试探的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吹风。”楚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吹风?这理由简直是没谁了,跑这么远的地方,你就为了吹风,我又不是傻子,会信你才有鬼。离歌心中嘀咕道。 她下意识地朝四周逡巡了一圈,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踪迹。她收回视线,看着那边倚着树干,正看着自己的他,心想着他们现在已经都这样,干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好了,反正也差知道更多,自己早晚是要被他捏在手中。 ##第51章 不加掩饰的本性 “你刚才是不是在和别人说话,这里,我刚才看到有人。”说着,离歌指了指方才看到人影的地方,“他站在你对面。” “你眼花了。”楚煜声音没有起伏的说道。 离歌蹙眉,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不像再说谎,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楚煜则很有耐心的看着她,看她皱着小脸一脸苦恼的模样,说道:“都看过了?有人吗?” 离歌狐疑的朝他逼近,踮着脚尖让自己看着比较没有那么弱势,鼻对鼻,口对口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真没有人?” 楚煜看着她眼睛上清晰可见的一根根长睫毛,整个人下意识向后面的树干贴紧了几分,然后点了点头。 都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一扇窗,可是在楚煜这里,显然不管用,反正离歌是分不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离歌向后退了一步,她不可能会看错的,方才这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但是自己这般问了,他还是选择了隐瞒,她也懒得再追问,不过对于他的欺瞒,她心情还是不是太好就是了,她没好气的说道:“好吧,可能是你撞鬼了。” 楚煜自动忽略了她的话,率先支起了身子,朝回去的路走去:“回去吧,太阳下山了,收拾收拾,我们稍会儿便启程。” 闻言,离歌追了上去:“一定要走了吗?不可以再呆一晚吗?” 难得享受这般清闲的日子,离歌有些舍不得。眼前山好水好的,如果不提及,她都快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杀了。她表示,自己还想多享受几天好日子。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闻言,离歌顿时警觉了起来,三两步跑到了楚煜的前面,惊诧的说道:“怎么了?他们追上来了?那么快!” 楚煜看着倒着走的她,手指微动,触及她身后不远处的石子,他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人扯到了自己身边,齐平而走。 “我们走的并不是很远,现在应该差不多追上来了。”看着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她,楚煜最终还是开了口。 两人的声音随着他们的脚步,越远越淡,直至最后消失在山间的风声、虫鸣、鸟叫声之中。树上,岑衍沉思了片刻,一脸严肃的说道:“少清,殿下方才是不是说了好多话?我感觉我刚才好像幻听了!居然听到了少主说了6句话。” 不远处的卫少清从树上跳了下来,看也没有看那边一脸惊诧的岑衍,声音不浅不淡的说道:“你没有幻听,殿下确实说了好多话。”语毕,一闪身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岑衍摇了摇,对他的无趣表示很无奈,纵身追了上去:“少清,你这样,真的很无趣耶,沉默寡言可不好,你又不是殿下,小心讨不到老婆。” 而远在凌城里边,此时并没有比他们这边好到哪里去。洛子城追回秦心怡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凌安阳的身影。奈何秦心怡还在方才的打斗中被人喂了剧毒的羽箭给伤到了,凌湛追过来的时候,看着到怀中满身是伤的秦心怡,冲过来便是一拳。 最后两人愣是对打了一顿,直到秦心怡呼痛声传来才止住住了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恶斗。 最后洛子城抱着秦心怡离开了万象林,而凌湛则留下来。他带着一支精兵搜索血狱堂的踪迹,希望可以找到凌安阳和楚煜,而其他人则留在万象林,封锁整个山头,三天后若还是没有讯息,则毁山。 另外,因为他们是在左相府里面失踪的,阴差阳错之间,方氏的奸计没有得逞,可还是担上了失责之罪。 太后和皇子向来疼爱凌安阳,前段时间的遇刺风波未平,转眼间,人又在左相府里失踪了,皇上震惊,虽然现在证明了左相的清白,可是这事情一出,人才刚从刑部里面出来,官职便被削了,直接从一品官落到了二品。至此,也奠定了秦心怡和凌湛的结果,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离歌跟着楚煜回到了村庄,匆匆辞别了冯氏一家,便离开了村庄。临走的时候,离歌为了感谢他们,把身上值钱的首饰赠与了他们,然后不顾他们的婉拒,直接拉着楚煜走了。 踏着月色,离歌本来轻松的心情再次提心吊胆了起来,她看着身旁的楚煜,说道:“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要往回走吗?”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她写书的军事策略。听到她的话,楚煜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是要往回走,不过我们要绕个道,错开他们。” 离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没有人会傻傻的直接原路返回,直接往虎口上撞去。 一如过来的时候,离歌还是挂在楚煜的身上,让他带着自己在月光下穿梭,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河边,正打算歇一歇脚,喝点水再赶路。 楚煜把水袋扔给了她,离歌利落的接了过来,拔了盖子,咕噜咕噜的便喝起了来。待解了了渴,她豪迈的用手擦了擦嘴角,却见那边楚煜正看着自己,是很专注的那一种。 这般直勾勾的被人看着,离歌可谓是第一次,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闻言,楚煜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了视线,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有。” 离歌蹙眉,只见那边他已经拿起了水袋,很是优雅的喝了起来。到底是一国皇子,即便从小便到别国做质子,过得并不好,可是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透着一股尊贵的气息。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刚才自己喝水的时候似乎太粗鲁了,咕噜咕噜的,简直不要太豪迈。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羞的离歌难得感觉到了丝丝不好意思,小脸更是微微发烫了起来。心想着,这孩子真是太不可爱了,就算自己真的很粗鲁,你这么看着真的好嘛?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女孩子,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是以前天天对你施恶行的一国公主,就算她看到了你的真实面孔,可是你不该挽救一下吗?现在这般,是不是太放飞自我?肆无忌惮了? 然而,不管离歌心中多么的吐槽,恨不得竖起以前的雄威,可是还是恹恹的歇菜了。 臣妾做不到啊!快让我穿回绑架的时候,我一定乖乖的在既定的点晕过去。 可是,都是浮云,她还是在这里,那边的楚煜还是一样的拽。 ##第52章 血洗 正当离歌在脑海中把楚煜拖出来无限凌虐的时候,对面的楚煜突然蹭的站了起来,吓得离歌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还以为自己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惹怒了他。 “我们要回去一趟。” 离歌错愕的看着他:“回去?不是说那边不安全了吗?回去干什么?” 她怎么不记得他们还有返回的戏码,不是应该喝了水继续赶路,然后往凌城那边与找他们的人汇合吗? “恩。”说着,楚煜便上前抱起了她,二话不说便又往回飞去。 看着底下比之前都还要快掠过去的树木,离歌不由咋舌不已,小手下意识的搂住了楚煜的腰身,担忧的说道:“我们是不是飞得太快了,夜黑风高的,可视度挺低的,还有你的伤。” 离歌最想说的是,夜黑风高的,大哥,我们是不是飞得太快了,都快赶上飞机了,小心撞机,机毁人亡,死得很冤枉的。 “无碍。”然而,楚煜一句话便终究了她的问题。 离歌撇了撇嘴,忍不住那刮着脸的风,干脆也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他的怀中:“那你小心点。”可别让我枉死在你这抽风的返程路上,我可是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美少女。 楚煜闻言,低眉看了一眼嵌在自己怀中的人,眼底闪过一抹软柔,可惜离歌并没有看见。 楚煜的怀抱还是暖的,离歌迷迷糊糊的,中途都给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村口。 突然,楚煜的速度慢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离歌觉得奇怪,揉了揉略有些酸涩的眼睛,转头往后面看去,然后整个人一震,眼前的景象,让她四肢发冷。 只见原本生气勃勃的村落,此时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给包围了,一眼望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浑身是血的村民。 离歌怔忪的挣开了楚煜桎梏,抬着沉重的步伐朝那熟悉的庭院走去。隔着半高的泥墙,她看到了原本温馨热闹的小圆子,此时却死沉沉沉。 门口趴着冯大哥,手上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刀,他的背后是一条深见白骨的刀伤,手脚上更是布满了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斗的。里面,冯大嫂就倒在水井边,手边的水桶倒下了,身下一片殷红。大宝则倒在屋子门口,一刀毙命。 离歌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她眼里酸涩得难受,可是却掉不下一滴眼泪。都说人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她以前从来都不信还有哭不出来的时候,总觉得眼泪便是宣泄情绪最好的良药,可是现在,她信了,悲痛到极致,是真的没有眼泪。 她想要喊楚煜,可是她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来。楚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佝偻着身子,神色哀恸的模样,从来感受不到悲喜的人,居然在那一刻,心口有些闷。 他上前,把她地上捞了起来,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束目光,他抱着离歌,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拾步来到了庭院墙边的稻草堆,手腕微动。 只见一名仅有两岁半的小男孩正蜷着身子躲在里边,身上都是稻草杆,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目不转睛的看着庭院中的父母和哥哥。 “二宝!”离歌红着眼眶,看着那边的小男孩,心中的愧疚堆积到了极点。她伸手抱住已经没有反应,仿佛感受不到外界动静的二宝,胸口闷得发疼。 楚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他们之间休憩的小屋里面走了过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我要带着他。”离歌不知道他去干嘛了,此时也没有心情知道,她仰头看着他,声音坚定的说道。 离歌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楚煜有事情要返回来,这件事情将永远不会被她所知。 一个对她施与援手的幸福家庭,一个生气勃勃的村落,就因为自己的到来,迎来了灭顶之灾。 她将不会知道,有那么一个男孩就这样躲在稻草堆里,生死未卜,就那样看着死去的亲人,带着无尽的恐惧迎接着更折磨他的死亡。 楚煜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拦腰抱起了她,纵身往回走。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原路返回,而是往南边一直走,然后绕开万象林,走小路往都城赶。 为了避人耳目,离歌按着楚煜的话把自己额头上的印记给遮盖了起来,天亮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城镇,楚煜买了一匹马回来代步。 离歌抱着终于闭上眼睛的二宝,眼中满是愧疚了心疼。她一直告诫自己这里是虚幻的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理智和情感却出现了分歧。理智告诉她,这不是真实的世界,可是情感却真切的透过她的眼睛和感官告诉自己,她摸到的人是有温度的,看到的事物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不久前,有那么一家人因为善意收留了自己而惨遭屠村,整个村庄,一夜之间便在这世界中消失了,只剩下了那么一个男孩。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亦假亦真,离歌竟有些分不清了。 咬着手中的包子,离歌眼里涩涩的,觉得自己需要有个人给自己指一下路,因为她好像心迷路了。 “楚煜,你说,人生在世是为了什么?” 楚煜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她,半晌之后,淡漠的说道:“活着!” “可是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本来有着一个很远大的目标,为了它,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尽管违背我的本性,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的还是错。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如我所想的实现。” 她是可以观全局的人,如果她没有按着设定的路线走,而是去防范这一场绑架事件,协助凌湛把血狱堂给一锅端了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一惨案了,冯大哥和冯大嫂他们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受伤,更不会现在还在奔波逃亡的路上。 这一切,其实都掌握在她手中,所以,追根究底,她才是最终的罪魁祸首,是她为了自己的目标而牺牲了他们。 ##第53章 自闭症 离歌感觉浑身发冷,她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昨夜看到的一切:“我的自私害死了他们,是我!” 离歌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寒冰给包围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就那样蜷着身子,眼中一片空洞。 楚煜心中惊骇,连忙过去点了她的睡穴,并接住了她的身子。把人放到床榻上,运气稳住她紊乱的心脉。 离歌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怔忪的看着床顶上的青纱帐发呆,耳边传来了楚煜的声音。 “既然活着,牺牲了那么多,那就坚持活着,即使很痛苦,也要苟延残喘。你本无对错,只是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 离歌怔忪看去,只见楚煜悬坐在窗台上,阳光打在他身上,却透着丝丝凉意,而在他旁边的桌子旁,仅有两岁的二宝乖巧的坐在那里,手中正吃喝热腾腾的包子。 离歌原本昏暗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看着那边的小男孩,她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份使命。 “谢谢你!”谢谢你点醒了我,也谢谢你让我没有迷失在这个世界中。 离歌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她喊来小二,叫了一大堆饭菜。吃饱喝足,她的精神便回来了。 她摸了小男孩的小脑袋,笑着看着他,说道:“二宝,姐姐重新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冯尘笙,逢尘而生,我们一起重新来过。” 尘笙并没有给离歌太多的回应,离歌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还没恢复过来,就现代的医学说法就是,在这一场灾难中,他可能患上了自闭症。 不过离歌相信,假以时日,她定然会把他治好的,这是她该承担的责任,亦是她欠他们父母的一份恩。 “楚煜,我们现在距离凌城还有多远。”因为这次意外,他们临时改了道路,所以离歌并不知道现在他们具体在哪个方位,距离凌城还有多远。 然而,楚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警惕的朝紧闭的房门看了过去。离歌见状,自知不对劲,不着痕迹把尘笙抱在怀中。 “客官,我是店小二,例行给你们送新茶水的。”门口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 离歌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松:“请进,麻烦你了。” 看着端着热腾腾的水壶进来的店小二,离歌笑着朝他表示了感谢,心想,这家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客栈服务倒挺周到的,还分时刻给房客换茶水。 “客官客气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叨扰了!”换好了茶水,店小二便退了出去,随便还帮他们把门给带上了。 离歌顺手便给自己和尘笙倒了一杯热茶,毕竟不喝浪费了,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喝了。不想,她刚拿起茶壶,楚煜的手便伸了过来,压住了那茶壶。 离歌狐疑的看着:“怎么了?” “茶水有问题。”楚煜扫了她一眼,说道,“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该走了。” 离歌诧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烟雾氤氲的茶水:“那人没有问题吧,就是刚才给我送饭菜的人啊?” 离歌觉得应该是楚煜神经太紧绷了,那送茶水的分明是方才给她送饭菜上来的店小二,如果真的要害他们,为什么刚才的饭菜没有问题,茶水却有问题。 楚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把桌子上的茶水倒在了地上。离歌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里滋滋冒着烟气的茶水,二话不说,赶忙跑过去收拾行李。 然而,门口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细微,如果不是楚煜的耳力很好,根本就不会发现。他一把扯过了她。 离歌看着挡在自己前面楚煜,心脏顿时提了起来。心想着,真快!就算他们绕了路,还是追了上来,看来血狱堂的眼睛也挺敏锐,虽然不及洛子城的暗卫营,但是也确实足够一个国家忌惮了。 与此同时,房门的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然后,不出离歌所料,窗户外面也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他们显然被包围了。 开门进来的人看到他们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显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为首的黑衣人站了出来:“安阳公主,我们主公有请你过去相聚。” 离歌探出头瞟了那人一人,声音冷硬的说道:“那你们主公真是费心了,这般劳师动众的,请人的方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过想请本公主,还得看看你们的本事,至于如果你今日可以活着回去的话,帮本公主带一句话,他日,我定会请他在凌城好好享受‘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这四个字,离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语落她便一把抽出了自己腰上楚煜给她拿回来的竹节鞭,一鞭子便把窗户那边的一名黑衣人个拽了进来,“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为首的人见此,目光沉了沉,然后挥了一下手,蓄势待命的众人便朝他们凌厉的涌了过来。 离歌把手捂住了尘笙的眼睛人,然后对着楚煜说道:“他们人多,不宜恋战。”她话刚落,他们便被包围了起来。 离歌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楚煜身上,毕竟血狱堂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她估摸着见过他真正实力的人除了自己都已经身首异处了。而现在,那么多人,他肯定有所顾忌。 然而,离歌显然还是摸不透楚煜的心思,只见他一个闪身,躲过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攻击,并夺下了那人手中的利剑,然后便打了起来,招招狠厉,身影宛如鬼魅般,除了佩剑没有示人之外,他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功力。饶是时刻护着她和尘笙,竟然不见丝毫慌乱。 离歌手上的竹节鞭根本都毫无用武之地,那边为首的黑衣人见此,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看着节节败退下来的手下,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凝重了起来。他从身后拔出了一支羽箭,手起刀落,朝楚煜射了过去。 ##第54章 目睹者,死 离歌一惊,看着背对着他们,正被黑衣人缠住的楚煜,惊呼道:“小心!” 楚煜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那来势汹汹的杀气,他一个横扫,踢飞了朝自己扑来的黑衣人,这才转过身,不想却看到一抹橙红的光影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离歌眼看着那凌厉的羽箭,手腕微动,可是那羽箭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竟然穿过了她的环环相扣的竹节鞭,她瞳孔微缩,在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冲了过去,生生给楚煜接下了那一箭。 那羽箭生生穿过了她的胸口,“碰~”的一声打在了前面的窗户上,入木三分,可见其力量之大。 楚煜接过了她跌过来的身子,一抹嫣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尘笙被她抱在怀中,身上和脸上也被她的鲜血给染红了,他原本已经恢复宁静的眼睛,顿时又恢复了之前在稻草堆发现他时的恐惧,只见他嘴巴张了张,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像只小兽无声的哀嚎。 离歌艰难的伸手帮他把脸上的鲜血给擦拭点,然后送给了他一个微笑,便疼得晕了过去。 楚煜看着怀中失去知觉的人儿,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胸口被涌动的鲜血,浑身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想到竟然误伤了安阳公主,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想到主公说的,逼不得已,杀之!他沉沉的看了一眼那边被楚煜抱在怀中没有动静的凌安阳,退出了房间,然后对着里边打了个手势。 杀! 黑衣人见此,朝楚煜蜂拥了过去,门外,为首的黑衣人正欲退出客栈,不想身后却传来一道脚步声。 没错,是一道脚步声!他惊诧的回身,想要抽出身上的剑,可是为时已晚。那个本该死在房间的少年浑身是血的站在房门口上,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而在他身后的房间里面,地上躺着五十号人的尸首,横七竖八,残肢断臂。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碰~”的一声倒从楼梯上跌落了下去,在他身后,一把布满鲜血的大刀钉在墙上,只露出一节刀柄。 邬容璟带着禁卫军寻到这边的时候,看着客栈楼梯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心中惊涛骇浪,作为一个七尺男儿,他也随军出征过,没少见到血腥的场面。可是,当他拾步来到楼上,看到那满地浸在血海中一般的残肢断臂的时候,胃部不禁拧起来,随他上来的禁卫军,更是纷纷退了出去,干呕不止。 另一头,岑衍坐在一隅废弃的寺庙房檐上,看着里边正在给锦元国公主运功疗伤的殿下,嘴里啧啧不已:“少清,你都不知道我刚才都经历了什么,你捏我一下,我感觉整个人飘得厉害。” 刚刚落定的卫少清闻言,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似乎已经习惯了岑衍的抽风,并未理会他,纵身飞到了寺庙里面。 “殿下,探子来报,太子殿下已经闻讯出使锦元国了。”卫少清跪在地上,恭敬作揖道。 楚煜运力稳住了离歌的心脉,转头朝他看去,声音沉沉的说道:“护心丸,可带在身上?” 卫少清闻言,错愕的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少女,不明所以:“殿下为何要……” “带了,带了!”不想,卫少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岑衍给打断了。岑衍两脚一落地,二话不说便往卫少清的身上摸去,笑得好不邪魅。 卫少清最是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这只笑面狐,他沉沉的挥掉了他的手,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待卫少清把护心丸递过去,岑衍便扯着他飞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空中,卫少清沉着脸看着旁边的岑衍,声音硬邦邦的说道:“为何打断我。” 岑衍啧啧的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换做是我,看到了运来客栈那一幕,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问我了。” 对上卫少清不明所以的表情,岑衍笑得宛如一只狐狸,神秘兮兮的说道:“少清,你可见过殿下生气的模样?” 闻言,卫少清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并未。” 殿下生气?卫少清可不认为他们的殿下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自十岁便追随殿下,一路从商丘来到锦元国,作为他的影子军,他见的更多的是殿下清冷而淡漠的情感。殿下所有的感情似乎随着贵妃娘娘纵身跳下城楼的那一刻便一同被带走了。 “那你以后可能就能有幸见到了。”岑衍晃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卫少清不以为然,觉得今日的岑衍不只是抽风了,还嘴抽了,目光落在他的手,然后想,手也一并抽了。 懒得再理会神经兮兮的他,卫少清闪身消失在了树林之中。岑衍看着他的身影,扬声笑道:“少清,你不是问我为何不阻止殿下救那妖女吗?怎么就这么走了,我正要说呢。” “不必了,殿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卫少清头也没回。他方才想了一下,倒觉得是自己冲动了。 他自打殿下入宫便一直如影随形着,同岑衍暗中把殿下在宫中受的苦难和肆虐看在眼里,其中当属凌安阳最是可恨,殿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拜她所赐。所以方才那样的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为何还要救她,任她死在着荒山之中,对于她那样的人来说,已经是殿下赐予她最大的恩惠了。却忽略了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殿下和那安阳公主是一同失踪的,如果殿下一个人回去了,而凌安阳却横尸山野,那殿下定然也难逃干系。 岑衍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少清呀少清,我就说你太不懂风情了,哎……看来哪天一定得带你去开开荤,把‘任督二脉’打通才行,免得一根筋走到底,别殿下嫌弃了,不得伤心死。”邪气一笑,岑衍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第55章 不怪邬容璟 护住了离歌的心脉,楚煜便抱着她往附近的医馆寻去,尘笙安安静静的跟在他旁边,迈着小短腿,抓着他的衣角,脸上和眼睛中找不到两岁小孩该有的纯真,死寂死寂的,宛如木偶一般,不哭也不闹。 最后,抄着小路来到了临近都城边上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一个医馆,大夫看到离歌的伤势,惊呼了一声,赶忙把人迎了进去。 最后三人便暂时落脚在了贺云镇上,这一次,楚煜有可以隐秘了他们的行踪,另外还让岑衍和卫少清制造了一些迷障。 离歌伤得不轻,大夫说幸好是护住了心脉,不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要束手无策,现在算是勉强救活了,不过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如果能熬过今晚,才算是真正的从阎王殿里面走出来了。 楚煜站在医馆的小雅间里面,看着竹塌上面双目紧闭,无比安静的离歌,竟有些恍惚。 直到一抹肉团往竹塌上爬去,他这才有了动作。眼看那肉团子就要碰到床上的人儿,他身形微动,闪身过去把人从竹塌上提了起来。 那肉团子不是别人,正是小尘笙,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是一样的空荡,除了眼白和瞳孔的颜色,便没有别的色彩。 窗台外面,已经把雪莲给采来的岑衍看着那一大一小静静对视,暗中较量的模样,不由咋舌不已。 小子,你简直太有勇气了,居然能在殿下的凝视中这般淡定,简直是可塑之才!遥想当年,他和少清仅仅是对了一眼,差点被那里面黑沉沉的颜色给溺毙。 殿下的眼睛仿佛一个漩涡,黑沉沉的让人看不到一丝光亮,他本来都要以为没有人可以融化那里面的寒冰,毕竟那寒冰太久、太殇。再加上他的身份,这个功利分明的世间又有谁能摒弃得了异样的眼光真心相待与他,他和少清已经是放弃了的。可是…… 岑衍扫了一眼竹塌上安静沉睡的锦元国公主,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天山雪莲,嘴角不由挑了起来。 楚煜早就发现了他,提着手中的小不点,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往他那边扔了过去。 看着那朝自己怀里撞过来的肉团子,他眼疾手快的接了过来,对上怀中丝毫感觉不到害怕为何物的眼睛,他不由摇了摇头,笑得好不欢喜的说道:“殿下,你这般把人扔过来,就不怕属下一个慌神没接住?还有,属下手中还拿着雪莲呢,这可是属下跑断腿才给拿回来的呢,我这人接住了,雪莲掉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四个字还没说完,岑衍的眼前一花,手中的万年冰雕盒便已经消失在了他手中。 岑衍咋舌不已,楚煜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淡漠的说道:“稍后你去一趟董香阁,把这个交给符逸,四大盐商的事情,他只有三日的时间,我不希望再听到血狱堂这三个字。” 岑衍接过他扔过来的两本簿子,正困惑之际,一阵风拂过,掀开了一角。岑衍惊骇,赶忙把薄子往自己怀里揣好。 他抬首看向那边殿下,俊脸赶忙迎上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谄媚的说道:“殿下,属下马上这就去办,保证不出两日便把事情办好。” 然而,他心中可是战战兢兢的,只因为他怀中揣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一本四大盐商作假的历年账簿,另一本则是历代官员们的秘史。 秘史,秘史,即是记录着历代官员们不为人知的所有丑事。可是,岑衍记得,秘史都是由洛卫公掌管的天机阁收录的,供锦元国皇帝巩固超纲。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岑衍也不知虚实,毕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洛氏一脉真真可谓是锦元国的根基。 可是,这传说中的官员秘史现在就揣在自己怀里,岑衍简直是凌乱了,看着那边的殿下,他很想问一句“殿下,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就算老天给他借了胆子,他也不敢问呀。 因为这件事透露出来的本质,简直就是太凶残了。本来殿下还只是想按部就班的把沈、范、苏、章这四大盐商拉拢过来的,可是今日明摆着就是要直接换血的节奏。 岑衍不由在心中替血狱堂默默鞠了一把同情泪,他们这是摊上大事了,百年根基,就因为这一步棋子,罗洋的贪功,毁于一旦。就现在的情势发展,他们再想东山再起,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般想着,岑衍目光情不自禁往竹塌上的锦元国公主看去,不想却对上自家殿下清冷的凤眸。 岑衍赶紧展开手中的折扇,笑得好不灿烂的说道:“属下马上就去办。” 语毕,他赶忙把怀中的肉团子往雅间里面的椅子放去,然后逃一般的消失在了窗户外边。 雅间里边,小肉团再次从椅子上爬了下来,一颠一颠往竹塌这边跑来,楚煜蹙着眉头,运气把雪莲化成水,然后端起那水杯,喂离歌服下。 然后在肉团子刚爬上竹塌的时候,又是一提,把人摔到了手边另一张竹塌上。但见那肉团翻了一个滚,咕噜噜的又坐了起来,仿佛同楚煜较劲一般,蹭蹭的又爬了过来。 楚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一把提着他的衣领,拎到了自己的眼前,声音低沉地说道:“她只是受伤了,没有死。” 只见,楚煜的话一说出来,他眼前的小人儿瞳孔缩了缩,小小年纪的他隐约能分清楚煜口中的话,乖巧了起来。再把他放到另一旁的竹塌上的时候,也不再爬下来往离歌那边跑来。 就这样,一大一下,就这样看着离歌恬静的小脸,房间里面一片寂静,直到晚膳的时候,医馆里面的药童把他们的晚膳和离歌的药送来,这才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公子叨扰了,这是你们的晚膳,另外,这是这位姑娘的药。”药童把东西端了进来。 楚煜起身站了起来,然后朝他颔首了颔首:“谢谢!” “公子客气了!”药童把东西放下之后,便退了下去。 楚煜端起了桌子上的药碗,正要给离歌服下,余光中却瞄到了那边的肉团,没有照顾过人的他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另一只手把桌子上的饭菜端到了竹塌上的茶几上:“吃吧。” ##第56章 你到底是谁? 农村的小孩子本来就是打滚长大的,小小年纪便是要自己吃饭穿衣,自行打理自己。冯尘笙也不例外,再加上父亲是猎人,比一般的农户尤为严格。 只见小尘笙看了楚煜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饭菜,动作也是比较娴熟的端起了比自己小脸还大的饭碗,吃了起来。 楚煜见此,渡步来到了床边,耐心的把手中的药汁尽数让离歌喝下,这才回来吃饭。不想,一转头,却见桌子上的盘子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几粒浸在汤汁中的米饭。 楚煜蹙眉,扫了一眼嘴角和脸上都是米粒的小男孩,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上前,从洗漱台那边取下了毛巾,帮他擦拭了一下脏兮兮的脸和手,然后目光凝重的端起了桌子上的托盘,走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只见他已经倒在了竹塌上睡着了,楚煜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停顿,直径走到了离歌的竹塌旁边。 午夜时分,离歌发起了高烧,原本惨白的小脸愣是给烧红了,额头和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仿佛还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整个人更是动来动去的。眼看着左胸膛上缝合的伤口都要被她的动作给裂开,纱布上已经是一片湿润的殷红。 梦中,离歌回到了万象林中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她梦见了自己被血狱堂的人团团围住了,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刀剑,远处,是洛子城抱着秦心怡疾驰离去的背影,她害怕的喊住了他们,可是他们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离歌感到了无尽的绝望,紧接着,场景陡然一换,自己竟然站在了村庄大门那里,原本包围着自己的黑衣人正在肆虐的着村庄的村民,哀嚎之声穿破了她的耳膜。一名老爷爷朝自己这边跑来,不想却被一名黑衣人拽住了衣领。紧接着,“噗~”的一声,一把剑穿过了他的心脏,那老人就这样紧盯着自己,倒在了她脚步,那目光死死的看着自己,仿佛在指控着她。 离歌仿佛感觉到那鲜血溅到了自己的眼睛里面,她眼睛难受得厉害,仿佛被硫酸给浇了,身上更是像着火了一样,整个人如临火海。 她蜷缩着身子,泪水盈满了眼眶,看着眼前仿佛屠场一般的村庄,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她看不到一丝亮光,想要挪动自己的双腿,可是脚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重得她抬不起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楚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楚煜,楚煜,楚煜…… 楚煜目光沉沉,看着她急喘呼吸的模样,耳边则是她梦呓的声音,那一声声呼唤就像是一株疯狂漫张的藤蔓,紧紧环住了他的心脏。 看着手边紧攥着拳头的小手,丝丝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竹塌,楚煜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并掰开了她的手指。烛光中,离歌的手心里留下了五个血色指甲印。 “你到底是谁?”楚煜的眉眼低敛,看自己手心包裹着的莹润纤细的小手喃喃道。 楚煜心思向来缜密,对于离歌,他不可能没有所觉,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在锦阳宫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他让岑衍去查过,可是手中资料显示着,她确实就是凌安阳,如假包换。 他之前怀疑过是不是易容,可是她醉酒的那天晚上,他有细细看过她的面容,并没有作假的痕迹。 然而,就算是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了她的身份,可是那一双眼睛,他确信,不是凌安阳该有的颜色。尽管她刻意的去掩盖,可还是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清亮。 经过了这件事情,楚煜现在无比确定眼前的人绝非锦元国的安阳公主。可是,凌安阳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消失的?而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然而离歌并没有听到楚煜的话,不过就算听到了,她也是不在乎的,毕竟她相信,他不会查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信息。 此时的她沉浸在那无边的黑暗之中,只想要挣脱开那朝自己伸来的血手。她以为自己要被吞没了,不想僵直的手心突然传来一股清冷,仿佛一泓清泉一般顺着她的血液漫走。与此同时,她眼前出现了冯氏夫妇善良而憨厚的小脸。 “离歌妹子,你莫要自责!小宝就交给你了,代我们好生对待他。”冯大嫂笑着同她说道。 离歌看着天空中那三张隐约的笑脸,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原本昏暗的天空也逐渐清明了起来。只见,冯氏夫妇和大宝,缓缓的消失在了一片澄清蔚蓝的天空之中。 楚煜运用内力助离歌挺过了最危急的时刻,减少了她无尽的痛苦。当晚,医馆里面的大夫还特意留意了一下他们这边。可是却一夜未听到有任何动静,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心想着估计还是没有挺过来,真是可怜了那位公子和孩子。 房间内,楚煜确定竹塌上的人儿已经安然无恙之后,这才收回了手。余光中,看到了门口走过的黑影,他慵懒的收回了目光,然后渡步来到了另一边的竹塌,扫了一眼悬挂在床边,只要再一个翻身便要栽到地上的肉团子。 蹙着眉头,小心的捏着肉团子的衣领,把人往竹塌里边扔去。所幸那竹塌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并不会摔伤他,不过人却睁开了圆咕噜的眼睛。 只见他揉着眼睛,一脸懵懵的,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又给当鸡仔一样给扔了。他一脸模糊的趴了一会儿,也没有哭闹。对上床边闭目休憩的楚煜,咬着手指便爬到了他的腿上,在楚煜紧蹙的眉头下,香喷喷的又给睡过去了。 楚煜是个有洁癖的人,小时候除了他母妃能稍稍触碰他之外,鲜少给人触碰自己,就连商丘国的王上,他名义上的父皇都没有抱过他一下,更何况是摸一下。饶是追随了他多年的岑衍和卫少清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离歌是第一个触碰他的人,可是他却不排斥,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这般笃定她不是凌安阳的原因。 犹记得很久之前,凌安阳欲捏他的脸,打骂他,可是还没等她碰到自己的脸,从来没有反抗过的他第一次闪开了她的手,并导致凌安阳从摔了一跤,被花园的砾石磨破了手腕。 所以,尽管那肉团子只是隔着衣物,楚煜还是不习惯得很,直接又是一拎,一丢。这一次,他有控制自己的力道,并没有吵醒那肉团子。到底毯子比楚煜身上来的柔软,加上楚煜见他冷颤颤的模样,给他盖了被子,感觉到暖意的他吧唧吧唧着小嘴巴,歪着脑袋去找周公了。 ##第57章 摸够了? 第二天,医馆的人进来的时候,原以为要给那病人收拾尸首了,不想却见竹塌上,女子原本惨白的小脸莹润了不少,医馆的大夫一把脉,不由诧异不已。 “恭喜公子,令夫人已经无大碍了,她的求生欲望很强烈,老夫在给她开一副药,不出两日便会醒来。” 令夫人?对于医馆大夫的称谓,楚煜扫了一眼竹塌上的安静的少女,半晌才说道:“麻烦大夫了。” “公子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大夫开了一副药,让药童下去熬制,然后便出去了。 离歌是第二天的晚上醒来的,透过羸弱的烛光,入目的是陌生的环境,屋子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说明着她现在应该是在一家医馆里面。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竹塌上那边相拥而眠的一大一小,好吧,也不能叫相拥而眠,只是比邻而睡,一只肉肉的小手拽着楚煜的衣角,而楚煜则倚着竹塌而眠。月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离歌不禁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如果不是左胸口的疼痛那么清晰,她都以为自己还沉浸在那无尽的梦境之中。 到底太虚弱了,她只是清醒了片刻,确定了小尘笙安然无恙的在自己身边,并受到任何伤害,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离歌算是把前几日没有睡好的觉都给补了回来,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幽幽醒过来。那会儿楚煜还以为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本该醒来的人居然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动静。 不想扶起她给她喂药的时候,她却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离歌混沌的脑袋还没清醒完全,看着楚煜眼底下的乌青,不由伸手摸了上去。 “你说,你为什么都有黑眼圈了,可是还是那么好看呢?”遥想当年自己在高考的时候,顶着那一双熊猫眼,简直丑爆了。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离歌已经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女娲娘娘造人太偏心了,怎么可以把你造得那么好看。” 楚煜蹙眉,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好看了,可是却是第一次有人不含一丝贬低之意的说自己好看。虽然他还是不怎么爱听,不过至少没有把自己脸上揩油的小手给打掉。 “摸够了?”楚煜低醇的声音传来,离歌脑袋这才猛地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的小手竟然在人家脸上揩油。 本来吧,这时候应该是楚煜难为情才对,毕竟完美、霸气侧漏如男主都被她撩得气恼不已。然而,某人却很淡定呀,倒是自己淡定不了。 她笑得好不谄媚的收回了自己的小手,说道:“摸够了。” 反正就算是摸不够,我也不可能继续摸吧,这年头,姐姐可不像你没有粗神经,我还是个美女子,有七情六欲的,虽然平日不知害羞为何物,但是你这般直直的看着我,我再摸下去,肯定不好意思好咩。 离歌在心中诽腹不已,觉得楚煜果然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对待,你说以前给他上个药,耳朵还能红一下,现在却宛如老僧坐定一般。 简直太不可爱了,适应能力不要这么强好嘛,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古人呢! 然而,楚煜可听不到她心里的抱怨,他舀起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凉,然后递到了她的嘴巴。 离歌倚在他的胸膛上,诧异的看着他的动作,简直是被雷得不轻,风中凌乱道:“那个……我自己来好了。” 楚煜没有回应她,而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她的右胸膛伤口的地方,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尴尬了。 但是这话已经放出去了,就着自己的性格,那是硬着头皮也要接上去呀。她心想着,自己虽然不是左撇子,做不来人家那样熟练使用左手,但总不至于拿个勺子喝药都不会吧。 “我是右手不能动,可是我有左手呀!” 楚煜扫了她一眼,可不像她这般别扭,直接把勺子放回了碗中,说道:“那我把药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慢慢喝。” 离歌瞪目,看着他动作无比利落的把药碗放到床头的桌子上,惊呆了:“你这样,我怎么喝。” 我就只有一只手,难不成要让她弯着腰去喝药不成?这不是要她小命嘛,她胸口那大窟窿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裂开,保不准真的要一命呜呼的。 “你不是说自己可以吗?”楚煜还是不咸不淡的表情,可是说的话,简直把离歌堵得心肝都疼了。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死人脸,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是有针对性的,可是奈何横看竖看都又不像。 又扫了一眼那边的药碗,离歌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怕痛,清楚的认识到了一句话——不作你就不死! 但是傲娇如离歌,再对上那边小不点专注的大眼睛,觉得吧关于面子这问题,她还是很在乎的,所以这时候是自然不可能服软的。那不服软又要怎么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作为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她表示,自己有的是办法。 离歌扬了扬自己好看的下巴,沉吟说道:“现在我又觉得不可以了,我现在就只有一直左手可以动了,细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太劳累它好了,毕竟还有日后用它的地方还很多,还是你喂我好了。” 楚煜扫了她一眼,然后重新端起了药碗,一勺一勺的给她吹凉服下。离歌倚在他胸膛上,隔着衣服感受着那跳动的心跳,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年头,作为一个纯洁的大学生,她可是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呢,这般被人喂药那更是前所未有啊,真要说,那就只有家里老情人给她这般耐心的喂过药。 一碗药喝下来,她都荡漾了,心跳的频率也不知不觉同楚煜的心跳频率一致了。 接下来,便是她静心修养的日子,楚煜一直近身照料着她,本来应该是要好些日子才会结痂的伤口,不想竟然在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渐渐结痂了。 她恢复的速度太快,连带着医馆里的大夫都咋舌不已,然而,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楚煜。又是天山雪莲、又是三成的内力,能不好吗? 至于身上其他磕磕碰碰的刮伤,则早就好了。一晃眼,他们已经失踪十来天了。离歌计算了一下日子,然后恍然记得,今天邬容璟应该就能在寻到自己了。 ##第58章 碰瓷 一想到要回去,离歌就忧伤呀,简直不要太舍不得这清闲的小日子。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大街小巷里面吆喝的商贩,比肩而立的行人以及嬉闹玩耍的孩童,幽幽叹了口气。 这里虽比不上凌城那边来的繁华,更没有凌城的红砖绿瓦来的耀眼,可是这里的空气以及人情世故却要比凌城那边来的干净和纯粹多了。 “小不点,你是不是也挺喜欢这里的,我也还挺喜欢的,但是呢,我们不久便要告别这里了。”离歌摸摸了窝在自己手边一言不发的肉团子,并不在乎他不能同自己交流。 心理学上有说及,对待自闭症孩童,在生活中药特别注意,不要因为他们存在语言障碍和社会交往障碍而不予以理会他们,这样只会让他们的病情加重。家长应该多多同他们交流,引导他们同自己交流,然后结合病情去针对性的配合医生的治疗。 小尘笙的情况是比较特殊的,造成他这样的原因应该是大脑受到严重刺激,导致神经内分泌和神经质递质功能失调。 离歌看着他空洞而呆滞的眼睛,抿了抿唇。心中隐隐的不安,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自己这般带着他,根本不属于故事的情节,可是让她把他撇下,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爸爸妈妈,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女儿回不去了,希望你们二老原谅女儿的不孝。”没有人知道她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才能下了这个决定。 正当离歌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手心突然传来了一股温暖,她垂首一下,发现自己手心里面放着一只肉嘟嘟的小手,简直不要太暖心。可是那小手一张开,三两颗瓜子落在了她的手心。 离歌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我这是捡了一个小吃货了吧。”无奈,她只能任劳任怨的开始她的剥瓜子大任。 “小赵,你过来一下,”门外传来了医馆大夫的声音,“今天你照看一下店铺,今儿个镇上来了一队商人,听说有很多名贵的药材,我同你师娘过去看看。” “好的,师傅慢走!” 屋内,离歌心头一紧,不由哀叹,这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扫了一眼竹塌上的小不点,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小赵,那个你可见着我夫君去哪里了吗?”楚煜这几天见头不见尾的,行踪神神秘秘的,她这人还躺在医馆里面,血狱堂的人也是阴魂不散的,他倒放心得很,跑去忙着自己的大事。 “楚夫人,我并未看到你夫君,可否有事情需要交我代办。”医馆的药童说道。 离歌摇了摇头,随后又想到了房间里面的小不点,继而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要出去买一点胭脂水粉,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孩儿。另外,如果我夫君回来,你同他说一声。” 这暗示够了吧,希望他能寻过来。想到即将面临的事情,尽管大风大浪已经走过来了,可是离歌还是不免有些虚呀。 “好的,楚夫人。” 在药童的目送下,离歌走出了医馆。到底窝在床上好几天了,楚煜一直没有准许她下床活动,说是伤口会裂开,现在情况不是很好,让她不要节外生枝。 对此,离歌是比他还明了,所以也没有同他对着干。今天终于走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饶是她有心事,也难免愉悦了不少。 到底古代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还是挺新鲜的,尤其是在这种民风淳朴的小镇,入目的都是原汁原味的景致。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个胭脂水粉的摊位前,到底是女孩子,对这种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挑挑拣拣,拿了一两盒胭脂和凝脂,然后便如约而至看到了涌动的人群。 “楚夫人,你怎么也在这里?” 耳边传来李大夫的声音,离歌侧目看去,倒有些惊讶居然还碰巧碰到医馆的李大夫夫妇,她笑着回道:“我出来买点东西,方才听小赵说您同夫人出来看药材,不知何如了?” “哈哈……还没有呢,方才地方搞错了,”李大夫说着,朝对面的小亭子指去,“我们这有个明月亭和民乐亭,这俩亭子名字相近,不细听,总是听错。方才跑到了民乐亭才发现不对,那些外地药材商贩是在明月亭,这不,现在赶过来。你一个出来吗?你夫君怎么没有陪同你一起?这里人流拥挤,你伤口未愈,可得小心呢。” 离歌点了点头:“有劳李大夫费心了,小孩需要有人照看,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罢了。东西买好了,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 “行的,那我们先过去看看。”李大夫说着,便挤入了人流中。 离歌一路上出手阔气,难免不引起注意,正当她往回走的时候,左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踉跄了一下,到没有摔倒,可是撞她的人却一个夸张的趔趄摔在了地上,离歌心中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大哥,这年头,碰个瓷要不要这么夸张,你可有考虑过自己的小屁屁。 “喂,你个臭娘们,走路都不看路的吗?眼睛长在头顶上吗?” 这是离歌来到古代第一次见识到贼喊捉贼的戏码,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地上贼眉鼠眼的男子,端起一国公主该有的傲慢说道:“卑贱的愚民,你骂谁呢?我撞你是你的荣幸!臭死了,快点给我滚远点。” 说着,离歌拿出身上的手帕,无比嫌恶的轻拍自己被撞到的地方。余光中,男子由紫变黑的脸说明她的表现很及格。 两人的骚动引起了很多行人驻步观之,而人往往都是势弱群体,相对离歌的傲慢,大家的声音一致往那男子那边倒去,纷纷讨伐离歌的不是。 离歌无语的扫了这一帮看戏不嫌戏大的老百姓,耳边尽是对自己的批评声,嗡嗡的,吵得她头疼。 “都给本公主闭嘴!”都说人一旦心烦意乱就容易喊出口头禅,而作为凌安阳的离歌的口头禅便是“本公主”。 到底是生养在皇宫里边的,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严在这一刻表露无遗。周遭的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地上的男子则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本公主?你撞了人,不扶就罢了,竟然冒充公主,你不知道我们锦元国的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吗?就你这番模样,说谎也不找个好一点的。走,跟我同见县太爷,让他给我评评理。” ##第59章 红色胭脂,熟悉的青柠味 男子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三步做两步的走到了离歌面前,伸手便要拽住她。离歌冷冷的扫掉了他的手,蹙着好看的眉头看着那男子说道:“张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语落,离歌伸手便从怀中掏出被自己藏起来的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但是男子却不耐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少废话,撞人还理直气壮的,俗话说的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去见县太爷,” 男子恰好抓的是离歌右手,这么一拽,一阵剧痛顿时从胸膛那边传来,她一个踉跄,便跌倒在了地上,一抹嫣红顿时染红了她的衣服,连带着,她覆盖在额头上由的薄纱因为玉簪的脱离滑了下来,一抹嫣红而妖娆的胎记顿时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映入了众人的眼前。 众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目光均落在了她额头上那一抹透着无限妖娆魅惑的眉心记上。 男子也是半晌才回过神来,再端详离歌伪装之后略显青黄平庸的脸,竟觉得多了几分妖艳。他原本只是敛财的,但是此时却不由起了几分色心。他看着离歌胸口的殷红,眼底闪过一精光。 “该死!”真的不是一般的痛,离歌低咒了一声,此时是真的恨不得揍了眼前的男子一顿,她明显察觉到胸口上的伤口被扯裂了。 原本已经可以活动的右手,此时愣是痛得她差点昏过去,她咬着牙欲伸手抽出腰上的竹节鞭。可是男子显然是有所防备,两只手分别扣住了她的手。 然后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托着已经疼得失去意识的离歌往小巷里面走去。 明月亭那边,李大夫皱了一下眉头,往那边的人头攒动的街道看去,对着身旁的夫人说道:“夫人,你方才可是听到了楚夫人的声音?” 李夫人正在端详手中的千年人参,听到丈夫的话,摇了摇头:“没有呀,楚夫人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李大夫见那边已经散去的人群,并未发现有什么事情,心想着应该是自己这几日太劳累了,出现了幻听。 亭子中正在摆弄药材的一名老板打扮的男子朝人群中使了一个眼神,只见十几名普通人打扮的男子朝方才闹事的街道走去。 在意识全部褪去的最后一刻,离歌隐约看到明月亭那边有人朝这边看了过去,她略显苦涩的牵了一下嘴角。 这次,我是要很应景的昏迷过去了吧。可是,这次我不想晕……离歌还想要挣扎一下,可是胸口的伤口真的太痛了,她终究还是没能抵得住神经上传来的剧痛,痛到陷入了黑暗之中。 男子半拖搬抱着把离歌带到了附近一处比较隐秘的幽巷里面,然后重重把人摔在了稻草堆上。 因为一路上离歌都是昏迷的状态,脸上用于佯装的胭脂楞是大半都蹭在了男子的衣裳上,半张白皙的肌肤顿时映入了男子的眼中。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上前很是粗鲁的一把抹掉了离歌脸上的胭脂,不消一会儿,离歌姣好的面容便露了出来。 男子惊艳的看着草堆上昏迷的离歌,只见女子肤如凝脂,红唇皓齿,眉心那一抹妖娆的胎记让她看去仿佛落入凡间的妖精。 “今天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嘿嘿……”男子是兴奋不已,看着离歌那妖娆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不过在触及离歌眉心的胎记的时候,他不由想到了方才两人的对话,离歌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公主。 男子不由蹙起眉头,脑海中似乎要浮现出什么来,可是细想又想不出什么。他看着离歌倾世的容颜,哪还懒得想什么,摩拳擦掌的说道:“管你是什么公主还是什么管家小姐,今个儿你落到了我王大狗的手里,你就是我的了,哈哈……” 正所谓色胆包天,说的便是此时的王大狗。 “小美人,一会儿让你舒服个够,哈哈……”说着,男子伸手往自己裤兜里面探去,看着离歌绝色的容颜,男子笑得好不猥琐,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小美人,我来了,”男子粿着身子,俯身解开了离歌外衣的腰带,随着衣领的敞开,橙红的抹胸暴露在了空气中。 男子看着那被包裹在抹胸里面的风景,眼睛都充血了:“尤物呀,这简直是尤物呀!” 与此同时,楚煜回到了医馆,听到了药童的话,瞳孔紧缩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往街道那边疾驰而去。 随后在街头那边碰到了挑好药材返回来的李大夫和他的夫人,两人见他形色匆匆,知道离歌不在医馆里面的时候,也诧异了了一下。 “难道方才真的是楚夫人?”李大夫凝重的说道。 楚煜闻言,顿住了脚步,一把提起了李大夫的衣领,目光冷冽的对上李大夫惊诧的眼睛,沉沉的说道:“她在哪里?” 李大夫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给吓得不轻,手往北边的街道指去:“方才我同夫人正在选药材的时候,听到了楚夫人的声音,就在那边的街头里,似乎在与什么人争执,不过太吵闹了,我并未听清,……” 李大夫的话还没说完,楚煜便松开了他,闪身消失在了他们眼前,惊魂未定的李大夫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后背一阵虚汗,想要挪动双腿,可是却发现腿虚软得厉害。 “老爷,我就……就说他们并非寻常……寻常人,你还不信,这……这下不会出……出什么事情吧。”李夫人说话都不利索了,看着楚煜宛如鬼魅消失的身影,心中隐约不安到了极点。 李大夫显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脑海中隐约闪过方才听到的争执声,隐约听到什么“公主”的词汇,他哆嗦着身子说道:“夫……夫人,我方才……隐约听到……听到楚夫人自称自己为……为公主。” 一句话说完,李大夫和搀扶着自己的夫人差点跪倒于地,提心掉胆的回到医馆,接下来的时间是如坐针尖,频频看着门口,祈祷着他们能完好如初的回来。 楚煜一路随着李大夫指的方向走去,最后在街头的巷道墙上发现了一抹可疑的红色胭脂。 指尖上那熟悉的青柠味让楚煜心中一凌,他纵身跃到了一出楼宇的屋顶,小镇的面貌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一眼逡巡过去,他的目光落在了北面的小巷里隐约跳动的黑影。 ##第60章 动怒 血狱堂的人并未感知到即将来临的危险,他们听到了街道那边的骚动,寻过来的时候,渐渐散去的人群中并未看到锦元国公主的身影。 这段时间里,他们损失惨重,除了锦元国的洛家军还有三皇子的禁卫军之外,还有一支神秘的势力在迫压着他们,其势力远远比前两者要来得强大很多,他们派去查探的哨子都在也没回来过。 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里,他们潜伏在凌城的各个据点被端,而隐匿在商业中的线人也幸免于此,逃的逃,跑的跑,死的死,本已经掌控了锦元国经济的主脉一夜之间全部易主。更甚,被少主器重的左堂主一翼在运来客栈全军覆没,随后,他们隐匿在姊桑山上总部便被歼灭了。 少主震怒,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特下了追杀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最后,他们在一隅阴冷潮湿的小巷里面找到了凌安阳,入目的便是这么不堪入目的景象。 一名矮小男子正光粿着身子,而锦元国的公主衣衫半解,白花花的肌肤袒露在空气中,双目紧闭,右胸口上的纱布一片殷红,仿佛一株盛开的罂粟,显然是已经昏死过去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作何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森寒的杀气。 草堆那边,精虫冲脑的男子并未发现自己的行踪已经败露,正欲矮身要亲吻身下的人的时候,余光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紧接着两片片落叶“咻”的一声擦过他的脖颈和身下的脆弱,落在了石径上。 男子只觉得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身后则传来了一阵阵打斗的声音,他错愕的站了起来,捂着刺痛的脖颈,欲回头看去,不想手心的动脉却“啪~”的一声断裂了,殷红的鲜血滋滋的从他手心中喷了出来,随后是身下传宗接代的器儿,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掉在了地上,大片的鲜血染红了狭窄的巷道,唯独离歌躺着的那一片草堆纯净如初。 “啊~”男子惊恐的捂着自己脖颈,连连退了好几步,然后伴着凄凌的惨叫声,“砰~”的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血狱堂的人不认得楚煜,只见他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戮气息,两片枯黄的落叶擦过他们落在了小巷的男子身上,目标很明确,也是冲着锦元国的公主而来,是敌是友已见分晓。 然而,楚煜却没有看他们一眼,目光一直盯着巷子里面的女孩身上,眼底黑沉沉一片,看不到一丝光。 面对朝自己涌过来的杀手,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眼看着那十几把刀剑就要落在他身上。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伴着“哐当当”的刀剑相撞声,他们背后一阵冷风,紧接着手腕一阵剧痛,他们的手腕竟然被断了,“啪啪~”的宛如冰雹声砸在他们脚边。 然而,还未等他们有所发声,一抹寒光便从他们的脖子便穿梭而过,殷红的鲜血绚烂了整个天空。 十几号人,面对手无寸铁的少年,他们连他的衣襟都没有碰到,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失去了生命。到死,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何利器之下,而在他们每人的脚边静静的躺着一片落叶,一阵秋风拂过,翩翩起舞。 楚煜一步一步的踏着那满地的鲜血走到了离歌的身旁,看着她胸口上殷红的罂粟花,神色冷静得可怕。 邬容璟是在街道上看到的他们,楚煜脸上和身上都是血迹,离歌安静的躺在他怀里,身上披着他血迹斑斑的外衣,露出来的半截手臂和小腿是未着寸物,头发一片凌乱,可想而知外衣底下是何光景。 那一刻,邬容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沉沉的让士兵们驱散了围观的百姓,然后抬着千斤重的脚,一步一步朝楚煜走去。 “楚世子!安阳……”邬容璟说话是哽咽的,不难听出他心中的苦涩和自责,“我来接她……回家了。”说着,他便要伸手接过楚煜怀中昏迷不醒的离歌,但是被楚煜错开了。 “郡王,她伤口裂开了,流了血,请带路吧。”楚煜声音没有什么起伏,邬容璟沉沉的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女孩,然后沉痛的点了点头。 在随性的御医的治疗之下,离歌第二天便醒过来了,坐在马车里,她面色无比平静,邬容璟看不透她,以为她是太过悲伤所致。 随性的御医也诊断不出什么问题,只道公主许是被刺激到了,大怯大悲,容易造成神经性失忆,所以选择性忘记了贺云镇发生的一切。 邬容璟闻言,半喜半忧,心中复杂得很。透着那珠帘,看着里边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和不好脾气的离歌,幽幽叹了口气。 贺云镇发生的那件事情就像是一个不能提及的殇,尽管邬容璟心中充满了不确定,可是却不敢开口问及,就怕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想到凌城里面生死未卜的心怡,这一刻,他却不敢在那丫头面前说些什么。他心中告诉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他们回到了宫中,皇祖母还是没有松开,他再做打算。 这一路,离歌把邬容璟内心的挣扎都看在了眼中,她心中虽然觉得挺愧疚的,让他这般煎熬,可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去表现太多。 虽然在那件事件中,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并未有被侵犯,只是露了点肉,小内内什么的都还好好的穿在自己身上,那人更是亲都没有亲到自己便被Over了。 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人来说,泳衣可没少穿,加上自己那会儿是真的昏迷过去了,什么不该看的、恶心的东西都没有看到,那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至少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便是了。不过呢,想到男子尖嘴猴腮的模样,她还是挺恶心的就是了。 贺云镇距离都城大约五十里的路程,本来快马加鞭一天一夜便能回到都城,可是因为邬容璟顾虑她的伤,所以愣是多了两倍的时间。 最终,他们在第四天才回到了都城,那一天,很多人来迎接她,可是唯独没有洛子城的身影。 离歌站在宣武门的广场上,看着眼前仿佛老了十岁的太后,鼻头莫名一阵酸楚。 她以为自己不会感觉到委屈的,在这十几个日月里,饶是在最后命悬一线的时候,她都没有哭泣,甚至还尽忠尽职的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可是,当太后朝自己走来,拍了拍自己的手背,连说了两句“回来就好”的时候,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第61章 祸害遗千年 “皇祖母,阳儿……呜呜……好害怕!”这一刻,离歌是真真的被感动到了,那一句“回来就好”让她一直漂浮的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片刻的归属感。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太后,哭得好不难受。 邬容璟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哭成泪人儿,说话都说不出的样子,心中的愧疚堆积到了极点。 许是心情波动太大了,加上流血过多,身体本来就虚弱,离歌哭着哭着,竟然给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锦阳宫里面了。熟悉的事物映入她的眼帘,离歌恍然如梦,想要坐起来,却牵到了左胸口的伤口。 “嘶~”清晰的疼痛传来,离歌混沌的脑袋这才清明了些许。 “公主,你醒了!公主,公主醒了!”青竹正端药进来,看到床上睁开了眼睛的离歌,眼泪吧嗒的便掉了下来。 “青竹?”离歌哑着声音,看着她脸上和眼睛对自己流露的担忧,嘴角不由牵起了一抹微笑,“哭什么,你家公主还活着呢,这时候你该笑才是。” “呜呜……公主,奴婢是喜极而泣,忍不住!”青竹努力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朝离歌扬起了一抹笑容,“公主,你都不知道,你都昏迷了好久了,一天一夜,奴婢吓坏了,生怕你有什么不测!” 离歌笑了笑:“俗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不是空穴来风,你公主的使命重大,岂是这般便容易去见阎王的人。” 大难不死,离歌不免调侃起了自己,她垂首看着自己的右胸口。老天造物还是很好的,这心脏长在左边。 青竹听到她调侃十足的模样,不由破涕为笑,伺候她把药刚把药喝下没一会儿,太后在长公主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眉宇间说不出的凝重,离歌心知其中的深意。 这一场意外,带来的蝴蝶效应不是一般的大。正所谓逢乱必定不太平,血狱堂这事情一出,虽然还没有查明背后的“少主”是谁,可是就着洛子城手中的资料,天下大统局面隐约不稳了。 这些年,皇上身体大不如前,所以这也是为何他这般忌惮罗卫公和以及洛家军的原因。 人一旦站在高处,再想要退居人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这正是历代皇帝的一个通病。饶是锦元国的皇帝也未能躲得过心魔,迟迟未立太子便可以看出他的野心。 可是,随着这次离歌被劫,皇上也莫名病倒了,整日浑浑噩噩,饶是宫里的太医都巡诊了一个遍,可都未查不出病因。一时间人心惶惶,简直是内忧外患。 离歌看着太后眉宇间神色,心知她近日估计连个好觉都睡不了。正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来立太子一事是定在来年开春的时候,可是现在不得不提前,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另外,现在商丘国的使者应该也已经快到达虎啸关了,不出半月便来到凌城,这时候,作为皇太后,现在也只有她能出来住持大局了。 不过这些都由不到她关心便是了,毕竟这段时间,她需要费心的事情也不少,而且,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个小不点需要操心。 自己醒来已经有些时间了,可是却迟迟不见小不点的身影,她本来正想问青竹来着,可是正逢太后过来,便不了了之了。 自己昏迷过去太过突然,她都还未来得及同太后说及小不点的事情,也未来得及安置,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自己醒来都那么久了,可是楞是没有见到他的小身影,更没人提及他。 离歌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不会是被扔到宫外自生自灭了吧? 这个设想一冒出来,离歌顿时不淡定了,因为可能性不要太高。 关于小不点的来历,除了她自己,便只有楚煜知道。邬容璟有问过她,可是她当时正是要装疯卖傻,装深沉的时候,面对邬容璟的热脸,她都没有吱过一声,所以他也还不知道小不点的来历。 皇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这里的宫规无比森严,而离歌可不认为低调且没有一丝存在感的楚煜会自己跳出来帮小不点解围,要知道要说明白小不点的身世和来历,少说也要有四十来字,不带标点符号,不带称呼的,就单单是解释。 离歌同楚煜相处那么久以来,可是从未见过他说过一句话超过二十个字的,最多的都是十个字以内。 更甚者,在这件事情上,他肯定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十几天的逃亡,他们面对的是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如果他站出来,众人肯定会注意到他,然后本来没有其他心思的众人肯定会好奇,为什么他作为一个没有受过高等训练,武功平平的质子能躲过那么多杀手的追杀,是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商丘国来使,本来就已经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如果再站出来,饶是他多能言善道,那他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坚信,他肯定不可能站出来说什么的。 太后坐在她手边,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老是往门口眺望去,以为她在找洛子城的身影,不由目光沉了沉,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就在这时,邬容璟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臭丫头,听说你醒了!”说话间,他一身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离歌抬眉看去,只见以往丰神俊朗的少年,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憔悴,眼睛里则难掩对她的愧疚。 离歌清楚他的疲惫从何而来,无非是被内心对她的愧疚感和对秦心怡的担忧给积压的。 说实话,邬容璟早期是真的把凌安阳当妹妹宠着的,只是在之后秦心怡和洛子城的情感纠葛中,渐渐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把他渐渐推远了,其所作所为也让他心寒,以至于兄妹二人后来反目成仇。 对于邬容璟,离歌虽然平日挺埋汰他的,但是却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反而还挺喜欢的,另外也有怜惜,说白了,他们就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 严格说来,其实小说中的男配(除了渣男)才是完美情人的人设,专情、温柔,全身心的信任着女主,还不求回报的默默守护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邬容璟看着离歌怔怔看着自己发呆,依旧像之前一样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以为她心中还是难以放下对自己的埋怨,脸上越发黯淡无光了。他苦涩的扬起了一抹笑容,略有些落寞的说道:“安阳,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都怪我!” ##第62章 推波助澜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贵为小郡王,面对离歌的怔然,竟然“碰~”的一声,跪在了她前面。 那样的场面,离歌看着都震撼不已,可见他心中的愧疚是有多深。本来作为原主,经过了这件事情,是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邬容璟身上,加上神经和精神上的折磨,对邬容璟可谓是很是不待见。 可是,经过了这件事情,离歌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对自己浓厚的感情。帝王家,淡薄情,可是邬容璟对待亲情的重视,却让她觉得十分暖心。 算了,同邬容璟交恶与否根本就不会影响大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一个疼爱自己的耿直BOY,何乐而不为呢。 注意一定,离歌朝他看去,佯装很生气的模样,对他说道:“当然怪你,青竹说了,你居然抱着我从宣武门跑回来,我这一身伤的,你就不能让我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里回来?”顿了顿,离歌话锋一转,“不过想想就算了,这事情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想未来郡王妃都还没有享受的郡王抱,却被我给偷去了第一次,恩……很好!” 离歌此言一出,原本沉闷的锦阳宫顿时一片晴空,太后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还有元气满满的状态,丝毫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太多负面影响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言语中,似欣慰还隐隐有些不舍。 虚惊一场的邬容璟对上她调侃的笑脸,心中也不由柔软了一角,他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臭丫头,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说话能那么感性。” 不过邬容璟虽然面上无异,但是心中却暗暗对着自己发誓,既然安阳选择忘记了贺云镇上发生的事情,那就让自己来守护这个秘密,护她一世安乐。 离歌并不知道他心中许的诺言,她笑了笑,又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到底心系小不点,她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担忧,对上太后的眼睛,说道:“皇祖母,你们可见到随儿臣在一起的小男孩?两岁左右,半大的小孩,长得圆圆的,像个包子。” 离歌说话有些急,照着书上说写,她醒来所看到的人和物都没有毛病,可是对于无意收留的小男孩,醒来却无人提及,也不见踪迹,显然也不科学。两岁的小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不想,听了她的话,太后脸上闪过一抹困惑,显然不明白她口中提及的小男孩是什么回事,离歌心脏嗑噔一下,她转头看向邬容璟,心想着,他肯定知道吧。 “你说那肉团子呀,这个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那天你突然昏过去,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我急急忙忙把你送回了宫殿里,”邬容璟看着她,见她脸上难掩的担忧,安抚道,“你别担心,那肉团子就黏着你和楚世子,指不定现在在他那里。” 邬容璟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了青竹的懊恼声:“回禀公主,奴婢想起来了,今早奴婢在世子的院子里面匆匆瞥到了世子,他手边似乎跟着一个小孩子,不过等奴婢反应过来,转头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奴婢以为是眼花所致,经郡王这么一说,那可能便是了。” 闻言,离歌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她还以为这会变成自己黄粱一梦,小不点会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被不知名的宫人赶出了皇宫,或是被以误闯皇宫的罪名给砍了脑袋,所幸!所幸! 太后见她这番无比庆幸的模样,疑惑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小男孩?” 离歌细细把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恳请道:“皇祖母,阳儿有一事相求。” “你可是要哀家厚葬那冯氏一家?” 离歌摇了摇头:“不,相比于厚葬,阳儿觉得,他们在天之灵更挂念的是小不点,在那一夜,他受到的创伤远比阳儿要来得多百倍,乃至千倍,原本可以开怀大笑,奶声奶气喊着爹娘的他不会说话了,就连哭喊都不会了,所以阳儿恳请皇祖母让他交由阳儿抚养,以慰冯大哥一家的在天之灵。” “这不符合规矩,你还未出嫁,待字闺中,怎能由你亲自抚养,世人不知,会坏了你的声誉和清白,贻笑大方,”太后拒绝了她的请求,态度很坚决,“哀家自当安排合适的人家收留他,让他一生衣食无忧。” 离歌自知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衣食无忧却不是她的最终的目标,她发誓要让小不点恢复如常,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大哭大笑,而不是一辈子自我封闭在那一夜的记忆中。 “皇祖母,阳儿发誓一定要把他治好的,这是我在冯氏坟前对他们的承诺,阳儿不可食言。他们为了阳儿丢掉了生命,陷整个村落与灭门之灾,我又怎能……”离歌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太后阻止了。 “这件事情,哀家自定会安排妥当的,会给他安排最好的御医,但是由你抚养,断然是不许的。” 邬容璟看她们各自的坚持,不由清了清喉咙:“皇祖母,这事情可能有点麻烦,正如安阳所言,那小肉团子很是孤僻,除了安阳和楚世子可以碰之外,谁都不让碰,先前在回来的路上,我想把他抱到另一辆马车上,可是却被他咬了。” 离歌错愕,下意识朝他的手看去,果见他右手背上有一个已经结痂的清晰的齿痕,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左脸颊上那隐约的抓痕:“那你脸上的抓痕不会也是小不点抓的吧?我还以为是你调戏了哪个小姐,给人家给抓的呢!” 离歌调侃道,看着气得跳脚的邬容璟,她总算是觉得顺眼多了,不过在调侃他之外,她大脑可没有停止运转。 小不点这样的情况,交给谁她都不放心,毕竟他的心灵有创伤,如果抚养的人家稍有不注意,都可能把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再说,又有那户人家愿意收养这么一个半大不小,已经记事的孩子,就算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收留了,可是背后还指不定能好好待他。视如己出,这个词太过沉重了。 楚煜虽然性格孤僻,为人处世冷漠,可是相对之下,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至少他足够强大,又是这件事情的受益人之一,以他的性格,定却不会薄待小不点,乃至虐待。 而自己以后也是要同他有所牵连的,就算到了商丘国,自己也可以尽自己力量照应小不点,如此一来,再好不过了。 这般想来,离歌就淡定了。而太后听到了容璟的话,则是若有所思,离歌见此,顺便推波助澜一番。 ##第63章 还是太凶了 “皇祖母,小不点的情况容璟哥哥也说了,他现在这般模样,交给谁,阳儿都不放心,既然如此那便让楚世子照料罢了。刚好宫里的医术又是最纯熟的,可以给他最好的治疗,待他病情有所好转了,一切全听皇祖母安排。” 离歌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宫里的御医确实是要比民间的大夫来的厉害,医术都是无比纯熟的。再往别的地方想,商丘那边已经出使,说是来接楚煜回宫,可是动机显然不止于此。 商丘本就武国著称,骁勇善战,当年如果不失商丘国国君猜疑心重,瓦解了慕容家一脉,他们根本无法实现天下大统。 这几年商丘国休养生息,虽然还是没能恢复到以往的盛世,可是基于他们自身的好资源,也算是兵强马壮。 另外,作为他们邻国的闵月国,据说这几年两国来往甚密,显然是摒弃了当年的恩怨,意识到了“唇亡齿寒”的含义。 如果两国达成共识,那么对于他们可不是一个有利的消息。楚煜作为质子,只要能利用好,他们还不会太被动。好可借此事,以及其中渊源,极力留住楚煜,说不定能挽回一些局面。饶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但是却可以尝试尝试,皇上这一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现在稳固大全方是上上之策。 “也罢,既然那孩子只认楚世子,那便让他照料便是,过些时日,再另作打算。”说着,太后转头拍了拍离歌的手,笑着说道,“现在可满意了?” 离歌点了点头,并不知太后心中的算计,笑着说道:“谢谢皇祖母成全阳儿的一片感恩之情。” 又闲聊的一会儿,离歌这才把想起正事,她逡巡了一眼,然后有些失落的说道:“皇祖母,子城哥哥呢?他怎么不来看阳儿?” 终究还是问了!太后眉目沉了沉,说道:“他这几天忙着,过些日子自会过来看你的。别胡思乱想,你现在身体虚弱得很,眼下你婚期已近,好生修养。” 离歌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太后伸手打断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乏了,喝了粥便好生休息吧。”说着,太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摆驾回宫了。 邬容璟也没有叨扰她太久,叮嘱了她几句,后脚也回去了,步履匆匆,离歌看在眼里,倒不由有些疑惑,自己今日这般好言和善,他居然竟然却没有同自己提及为秦心怡求药的事情,亏自己还以为因为自己没有与他交恶,会提及此事,自己还想好了对策,糊弄过去。 “青竹,我今天难道看起来还是很凶吗?”离歌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是不是看起不够和善,所以邬容璟还是没有敢在自己面前提及秦心怡中毒急需还魂丹的事情。 “没有啊?”青竹同宫人手中接过熬制好的营养粥,笑着说道,“公主可是一点都不凶,人美心善!” 离歌挑眉,心想着,这丫头嘴巴简直不要太甜,怪不得能伺候凌安阳这么久还没被凌安阳给Over掉,果然万物皆有因果,自己被她伺候的这段时间,要不是脑子足够清醒,都要被她时不时蹦出来的甜言蜜语给哄上天了。 而她怎么也想不到,不是她不够和善,而是因为她太和善,她的谅解让邬容璟越发觉得亏欠于她,所以根本不敢再在她面前提及秦心怡,就怕刺激到她。 书中提及的是凌安阳嘶吼着驱赶着邬容璟,甚至抓起了桌子已经空的药碗朝他砸了过去,把他的额头砸出了好大的一个角,太后见此,怕她扯到伤口,便让邬容璟回去了,而面对凌安阳的不谅解,邬容璟同凌安阳是渐行渐远,加上洛子城最后求得了药,所以根本就没有向凌安阳帮秦心怡说到好话。 虽然跟书中相悖,不过结果却巧合的一致了。 毕竟大伤未愈,胸口那大窟窿缝了裂,裂了又缝,失了她不少血。离歌在青竹的伺候下喝了小半碗粥,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正在喝药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呵斥声,似乎在驱赶什么人,离歌差青竹出去看看。 青竹领命出去一看,只见门口竟是楚世子以及一个小肉团子,两人正杵在公主的寝殿门口,侍卫阻止了他们,没有让他们进来。 青竹看着那面无表情的一大一下,心想着,难不成这就是今早公主口中惦念的小男孩?只见那小男孩肉嘟嘟的,两岁左右,就是目光有点呆滞和空洞,她抬眉对上楚煜的眼睛,疑惑道:“不知世子有何事?” “他想过来看看。”楚煜言简意赅的说道。 青竹朝他手边的小男孩看去,他要探视公主?不是说这小男孩得了心病,说不出话,发不出声吗? 青竹愣了一下,虽然很狐疑世子话里的可信度,可是却没有去质疑,毕竟世子虽是质子,可是严格说来也是在他们之上。 青竹想到公主的伤势,开口便要婉拒,可是又想起早上公主为了这小男孩同太后犟脾气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虽然困惑,可是觉得还是保险一点,进去汇报一声更好,毕竟公主对这个小男孩很是重视。 “奴婢进去通报一声,世子稍后!”说着,青竹赶忙进去通报。 听到是小不点,离歌赶忙让青竹扶她坐起来,并让人把他们带进来。再次看到那肉团子,离歌心中的担忧总算都落了地上。 看着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小不点,可以看得出来,这几天楚煜把他照顾得很好。看到她,他脸上和眼睛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离歌朝他伸手的时候,一向朝楚煜身后缩去的他,犹豫的一下,竟然朝她走了过去,显然还认得她。 离歌让他窝在自己的怀里,这才把目光落在那边的楚煜身上:“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他了。” “恩。” 经过了这件事情,离歌竟然有些不知道和楚煜要怎么相处了,一时间,两人竟然相对无言,尬聊都聊不起来,别说多尴尬了。这对于大大咧咧的离歌而言,简直不要太折磨人。 她瞟了一眼楚煜,心中不禁吐槽不已,心道,他真的不是一般的难相处,自己洋洋洒洒的一句话,他就给了一个“嗯”,简直没谁,话题终结者,他说第二,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青竹杵在一旁,目不斜视,离歌不由有些羡慕起了她来,这般沉闷的气氛,也亏得她能这般淡定,无奈自己做不来。 ##第64章 本公主在看天象 离歌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对上楚煜的眼睛,说道:“关于你救我于水火一事,我想了一下,以后你就不用憋住在这锦阳宫的小院子里了,我已经同皇祖母说好了,以后岐铭殿便是你的住处,明日你便可以搬过去了。” 对于这个决定,离歌起初也是有些意外,不过转瞬一想,这才想起商丘国来使一事,现在应该在路上,半个月便抵达凌城了,楚煜确实到了搬出去的时候。 毕竟他住在锦阳宫里面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那庭院本是下人住的,到时候让商丘看了去,指不定要搞什么事情,现在锦元国是内忧外患,商丘和闵月两大国这些年可是蠢蠢欲动,虎视眈眈。 此次商丘要接回楚煜只是一个幌子,至于背后真正的目的,那可就是不言而喻了。 “这是看我越发不顺眼了吗?刚回宫便要把人撵出去。”楚煜突然发声,一句话还不带喘的说了一大堆,语气还隐约有些讥讽的意味,离歌不由错愕的挑眉朝他看去,竟在那一双总是淡漠冷清的凤眸里看到了满满的嘲弄。 离歌蹙眉,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下意识便要解释,但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敛下了眉眼,声音冷淡的说道:“楚世子知道便好,小不点我已经同皇祖母说过了,待他病情有所好转,到时候会给他安排好的人家的,他不会叨扰你太多时间的。” “呵……劳费心了。”语毕,楚煜便上前拉起了小不点的手,“既然这般碍眼,我们就先行退下了。” 离歌气得快吐血,看着那一大一小往消失在珠帘后面,愤然看向青竹:“他这是什么态度?简直不要太傲气好嘛,他说碍眼就碍眼,走便是,我没有说小不点碍眼。还有,我才是公主好嘛,他根本就没有等我同意便转身给退下了,青竹,你说,他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青竹闻言,对上公主气鼓鼓的小脸,赶紧上前安抚道:“确实,世子太不像话,虽然以前也没给公主好脸色过,但只是不敢这般同公主说话,简直不像话,奴婢这就让人过去处罚他的不尊。” 处罚他?离歌小脸皱了起来,这才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口,自己这一昏也好些时日了,之前他们一直奔波逃亡的,他的伤口根本都还没结痂,一直都没有得以恢复,每次换药都是染红了满盆的清水。而这几天,按着容璟的说法,都是由他照料小不点,方才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也不知道伤势有没有愈合。 青竹见她那边一脸皱着眉头的模样,以为她默认了,扬声便喊人去把楚煜拖回来。 离歌这才回过神来,她没好气的看着青竹说道:“体罚可不是很好的习惯,我们可是文明人,万物最优物种,应该要以德服人才是,再说,我看着像是这么小肚鸡肠和凶恶的人吗?真是的,你应该给你家公主设立一个善良、可亲的人设。” 青竹乖乖听训:“公主教训的是!” “算了,算了,你再跑一趟太医院,再弄一瓶金创药,送到世子的院子里面。”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离歌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还是让太医过去看一下好了。” “公主,奴婢发现,你现在对世子挺好的,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说不定他知道了,就不会这般对公主不尊了。”青竹想不通为什么还要隐瞒。 “那算了,他的感激我可不需要。”离歌不敢恭维的说道,“你赶紧去吧。” 青竹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没一会儿便从太医院那边回来了,当时离歌正坐在窗台边上发呆,正好看见她引着人往楚煜住的小院子走去。 “哎……真不是一般的无聊,要不过去看看他的伤势好了,怎么说也是为了我受的伤。”这般想着,离歌便从美人榻爬了起来,然后拾步往小院落里面走去。 她并没有进去,毕竟方才两人才不欢而散,她偷偷来跑到了他的窗台边,正好窗户半开着,她一眼便看到了里面楚煜。 “世子,微臣奉太后旨意过来给你看一下伤势。”太医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太后的旨意是由公主的贴身侍女过来传旨,不过并没有多言,少说话,多做事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闻言,楚煜目光缓缓的朝窗台这边看了过来,幸好离歌警觉,早他一步给蹲下来了。 小样,姐姐还不知道你!不过给你请御医看病,你还这么多心思,真的好嘛?自己低调成这样,难不成还会有人祸害你不成! 离歌心中诽腹不已,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想目光所及之处却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 离歌顺着鞋子往上看去,原本应该站在屋子里面的人此时却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在干什么?”楚煜看着蹲在地上仰着脑袋看着自己发蒙的人儿。 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离歌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没干嘛呀,”说着,离歌看到了地上爬过的蚂蚁,顿时灵光一闪,“我在看蚂蚁,正所谓‘蚂蚁筑坝阵,雷雨落盈寸’,我在观测天气,这段时间天气太干燥了!” “公主?”青竹从楚煜的旁边冒出了头来,惊讶的看着蹲在窗台外面的公主,惊呼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身上的伤口御医交代不能再扯到了,要不然可就难好了!” 离歌“嘿嘿~”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事。” 说着,她便要站起来,但是却无语的发现,自己腿麻了。顶着众人的目光,离歌可怜兮兮的朝青竹看去:“青竹,我腿麻了!” 对上自家公主可怜兮兮的小脸,青竹赶紧上前搀扶,然后念叨道:“公主,你这几日得好生休养才是,要出门也得让人跟着才是,你身体虚得很,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太后降罪下来,奴婢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理了理衣裙,占着身高的优势,离歌摸了摸青竹的小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青竹,看来是我眼大无神,竟然不知你是小大人了,这话说的跟我妈都得一拼了,看来得好好帮你物色一个好人家了。” 青竹是没听懂公主话中的“妈”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却听懂了后面的话,知道自己这是又被调侃了,她娇嗔地跺了跺脚:“公主,你就知道寻奴婢开心,奴婢很认真的。” “我难道看起来不认真吗?”离歌挑眉。 青竹摇了摇头,很想说“公主,你哪里认真了,奴婢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不过奈何在公主“淫威”之下,她只能哭笑不得的说道:“公主很认真,但是奴婢舍不得公主!” ##第65章 拐人 两人这边咬耳朵,窃窃私语,那边楚煜已经是转身回到了房间。离歌目光蹭的一下落到了他身后的小不点,她不着痕迹地朝他招了招手。见楚煜没有注意到,笑得好不灿烂。 小样,你把人带走,我不会过来骗走吗?嘿嘿~ 离歌小手往怀里拿出了特意准备的一小盒水果糖,古代的水果糖是原汁原味的,储存需要完全密封,而且储存时间并不久,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它属于一个高级消费,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平常老百姓家根本就不可能吃得到的零嘴。 离歌本来是不怎么喜欢糖果的,但是无意间吃了一次,觉得还不错,入口是原汁原味的水果味,甜而不腻。 她打开了瓶盖,然后拿出了一颗桃子糖放到了小不点的嘴巴里,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说道:“是不是很好吃,喏~你不答应呢,就是默认了。我那边还有好多好吃的哦,要不要跟姐姐过去玩一玩?现在我数到三,如果你不说话呢,就是答应了,好不好?” 青竹站在旁边,看着自家公主,莫名觉得公主像是一个诱拐小孩子的人贩子。 呸呸呸,我怎能这般看待公主呢,公主这般慈爱,想必日后定会是个好母亲,作为奴婢,我应该感到无限高兴才是。青竹自我检讨了一番。 然而,离歌看不到的地方,楚煜正看着她,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狡黠而明亮的笑脸,在他衣袖里面,一张纸条静静的躺在那里,写着两个字:无异! “1~2~”离歌竖着手,弯着腰对着小不点数数,“我要数到3咯,你想好了吗?我可要数咯……” 这方,离歌徐徐善诱,不想屋内却传来了楚煜的声音:“尘笙。” 离歌原本都已经伸手去牵小不点的小手了,不想却来了个大逆转。只见小不点竟然转身往楚煜的屋子走去了,简直不要太听话! 离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然后再看看那边大开的房门,傻眼了!青竹第一次看到公主这般吃瘪的模样,不由闷笑不已! 连着两次在楚煜这般碰钉子,离歌简直是火冒三丈,她站直了身子,“碰碰~”踏着好大的脚步声往楚煜的房间里面走去。 “楚煜,我是不是哪里让看着不顺眼了。”离歌就是想不通了,不就昏倒了一下,也没多少时间,怎么这丫的变得这么难搞了,总觉得在跟自己对着干来着。 “公主多虑了。” 多一字也不多,少一个字也不少,正正五个字,很符合楚煜沉默寡言的性格。 “你……”然而,面对不卑不亢的他,离歌却难受呀,感觉自己愤愤的一拳打出去,却打在棉花上一般,她狠狠的瞪了旁边憋笑憋得眉眼弯弯的青竹,然后继续跟楚煜讲道理,“好吧,是我多虑了,那小不点我带走了。” “太后懿旨,他由我抚养,就不劳驾了!” “楚煜,你什么意思?是埋怨我……”离歌本想质问他是否埋怨她把小不点的责任交给他的,可是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小不点还在屋里,他现在最是敏感的时候。 果不其然,他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纯净的眼睛里闪烁不定,似乎在控诉着她们之间的争吵。 好吧,不叫争吵,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凶巴巴的,楚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离歌哼了哼,理了理自己胸前的秀发,然后仰着下巴,端出凌安阳该有的恶人气势,傲慢的说道:“劳不劳驾,岂是你说了算?你这里这般寒碜,连个零嘴的东西都没有,他,我带过去玩玩,晚点我让青竹送他回来。” 这次,离歌没等楚煜再说什么,直接朝小不点伸手:“尘笙,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面对离歌伸过来的手,小不点抬首朝楚煜看去,似乎再等他的答应,那小眼神,离歌被刺激到了。 她阴阳怪气的看着楚煜,说道:“看来,世子的教育能力很好,小不点交给你,简直不要太适合。” 其实在贺云镇自己醒来的时候,小不点便很听楚煜的话,不过那时候她并没有觉得什么,那会儿看着他们和谐相处的模样,她还觉得挺欣慰的,看着楚煜的冰山脸,都觉得暖了好几个度。 可是现在,简直不要太气人,要知道,小不点是她要带的,不就是昏迷了几天嘛,离歌有种自己的儿子被别人给拐去的感觉,心里直冒酸泡。 她瞪了楚煜一眼,自动自发牵起了小不点的手,才懒得管他是否会不会黑脸,不过转瞬一想,不禁吐槽,就他那死人脸,能有黑脸才有鬼。 青竹看着公主赌气离去的模样,同屋内的太医和楚煜福了福神,说道:“劳烦太医了,奴婢也先行退下了。” 其实离歌这般执意让小不点过来是有“大事”要办,回到寝宫,她便让青竹拿出了量尺,给小不点量了一下身高、肩宽和腰围,她打算给他做几件衣服。因为小不点的衣服就那么两套,并且还是他们在贺云镇的医馆里的夫人见他身上的衣服破旧,最后找出了她儿子穿不下的衣服给的。 现在在宫里,自然不能这般寒碜的穿着,而且眼看要入冬了,天气渐凉,那两套衣服相对比较薄,预不了风寒。 离歌是行动派,想着他们明天便要搬到岐铭殿,自己接下来也没有什么时间闲着,所幸今天便把这件事情给落实下来,免得自己的破记性拖着拖着又给忘了。 做了好正事,离歌又给小不点投喂了好些好吃的,入夜少许才让青竹把人给送过去。 这边,宫里倒算风平浪静,虽说底下波涛澎湃,不过离歌是两眼一闭,到头就睡,才懒得理会这些,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可是她的人生准则。 不过,宫外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只看卫国公府的上空,灰蒙蒙一片,气氛不是一般的压抑。这几天皇上病倒了,都是太后垂帘听政,卫国公则是结束的早朝便一直坐在正堂那里,双目闭着。 ##第66章 入宫求药 此时已经入夜时分了,可是府里的大门一直大开着,就是迟迟不见洛子城的身影,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卫国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正厅,她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门,幽幽叹了口气,然后收回目光落在正堂里面坐了大半天的人,拾步走了进去。 卫国公听到声响,缓缓张开了眼睛:“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老爷,你今日下朝便坐在此,我过来看看。派去的人听说都回来了,您这是何苦呢?”说着,卫国夫人顿了顿,陷入了许久的回忆中,“老爷可还记得五年前,城儿要从戎之事?记得当时我急坏了,死活不同意,当时,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开导我,让我相信城儿可以做得很好,他会回来的。那会儿,你当时对城儿的自豪和全身心的信任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开了手,往事历历在目。那故事,老爷可还曾记得?” 卫国公无声的叹了口气:“何曾忘记!” “百岁光阴似水流,道高德重把名留。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 卫国夫人走上前,手搭在了卫国公的肩上,“你当年那般信任他,经过了五年的冶炼,你为何却不相信他了呢?城儿自小便有自己的主见,目标向来明确得很,就跟当年的你一模一样。遥想当年的你,我同你也是这般模样,那会儿,所有的人都在不认同你,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朝我走来了。这些日子,我把城儿对那女孩儿的用心看在眼里,在城儿身上,我看到了你年轻时候的影子,他在守着他心中的一方城池,尽管全天下都在反对他,尽管我们也不谅解,尽管那么的艰难!” “安阳公主,我不能说我多喜欢,毕竟这么一个女孩子这般喜爱城儿,就这点,我便不能说她什么,可是,城儿不喜欢,我们努力过了。老爷让我相信了城儿,可是您现在却不相信他了。” 没有慷慨激昂的说辞,没有华丽的词藻,可是正是这般娓娓道来的心声让卫国公心头一震,伴着那娟娟的叙述,陷入了许久的回忆之中。半晌之后,他深深地呼了一口,说道:“罢了,我也管不了了。” 卫国夫人见此,不由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卫国公见此,摇了摇头,说道:“夫人你也别高兴太早,虽说那死小子像我,但是可还是未及我,到时候他要是一时犯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自当如此!但是,我相信城儿会做得很好的。” “但愿如此!”相认相视一笑。 洛子城家里的这一关总算是这么过了,不过远在神医阁的洛子城并不知道。自打从万象林回来之后,他把身中剧毒的秦心怡送到了这里,他便日日守在这边,除了带人直捣血狱堂本部的时候,他离开之外,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萧言,你师父何时归来?”洛子城站在石阶上,眉头紧锁,看着外边正在收拾草药的萧言问道。 “小将军,师父的事情,我向来不知,他此行出去步履匆匆,未留下只言片语,要不你再等等几天。”萧言说道。 洛子城看了一眼快要掉进山头的夕阳,只见天空偶尔飞过几只鸟儿,却丝毫未见有白鸽飞过。 距第三只飞鸽出去已经第三天了,心怡的气息越来越羸弱,我不能再这般坐以待毙了。 “萧言,明日我要回去一趟,这般你帮我照看一下。齐袁会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你让他及时来通知我。”洛子城决定了,他要去找太后求药,心怡的毒性不能再拖了,还魂丹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锦阳宫里,离歌由青竹伺候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先是换了胸口上的药,然后才吃的早餐。 “外面是什么回事,怎么我老听到‘砰砰乓乓的’的声响。”离歌咬着玉勺,说道。 “公主,你忘了吗?今日是世子要搬去岐铭殿的日子,院子里边正忙活着呢?” 离歌这才想起来:“看来我记忆力真的很差!这鱼有七秒钟的记忆,我好想都还不如人家!” 对于公主的这句话,青竹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公主,奴婢也觉得你最近好健忘,这前一刻拿的东西,后一刻你差点把寝殿都给翻了,最后居然是在自己手中。”说起这个,青竹就觉得心累。 离歌对于自己的“好记性”是已经免疫了,不过可是累惨了青竹,一动不动就是要帮自己找东西。不过,她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记忆这种东西,很早之前就已经跟她绝缘了。别人藏东西是万无一失,她藏东西是总有一失,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唱的太安全了,连自己都找不到。 鉴于自己的缺点太坑人,离歌赶紧把话题给带开:“话说早上皇祖母过来看我了?” “是的,不过奴婢说你还没醒,太后把补品放下便回去了。” “恩~”离歌沉吟了一下,说道,“刚好我有些事情要去找皇祖母,你帮我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去一趟慈宁宫。” “这……”青竹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太后让公主好生休养,不要随意走动,免得扯到伤口。” 离歌瞟了她一眼:“我伤的是胸口,不是腿好嘛?亲爱的青竹丫头,走动,动的是腿,不是胸!” ……青竹默了!突然发现自己的话确实太没有理头了,可是太后确实说过,这段时间要看好公主,不准公主随意走动,免得伤口裂开,另外,也不准在公主面前提及小将军,更不准公主去见小将军,至于其中的缘由,她就不知了。 “还发生么了愣呢?难不成我去给皇祖母请安还不行?”离歌挑眉,心想着,这理由你还给我钻牛角尖,就等着我扮恶人象吧。 不过,青竹还是很上道的,赶忙去准备了,她心想着公主是要去给太后请安,难得这般有孝心,同太后交代的事情显然并不冲突。况且太医说了,这段时间尽量随着公主的意思来,免得刺激到她的神经,想起不好的事情。 ##第67章 泻药 离歌提前出了门,她先是拐到了太医院,在青竹的狐疑中,直接对着里面管事的太医说道:“本公主想要拿点巴豆。” “公主,你拿巴豆干什么?”青竹惊讶的看着离歌。 “当然是有用才拿,大惊小怪的作甚?”离歌瞟了青竹一眼,笑得好不邪恶。 青竹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右眼很是应景的跳了几下。她心想着,难道公主又要去恶整世子吗? 想到昨日世子顶撞公主的事情,青竹顿时觉得很有这个可能,虽说公主近来脾性好了很多,可是世子这般顶撞公主,公主定然是事后越想越不忿。 青竹心中默默的替楚煜默哀了三分钟。太医院里的人则是见怪不怪了,因为以前安阳公主以前没少往这边拿巴豆去捉弄商丘国的质子,所以二话不说便帮她取了一些来。 离歌把东西小心的揣在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外,离歌远远的看着门口洛子城的随从,明知故问的说道:“子城哥哥在皇祖母这里吗?” 青竹看着迫不及待要飞跑过去的公主,心道不好,太后吩咐过了,不许公主见小将军的。 这下完了,我就算有是个脑袋也不够掉了。 离歌看着青竹哀莫大过心死的模样,心中憋笑不已,不过面上可还是依旧一副雀跃无比的模样,未免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脚底生风的赶紧往慈宁宫跑去。 “公主~”青竹还想挽救一下,“要不然我们晚点再过来?小将军估计找太后是为了讨论大事。” “这倒也是哦,”离歌沉吟了一声,然后在青竹眼底燃气希望的火光的时候,话锋一转,“那我们悄悄进去,然后等他们谈好了事情再进去。” “额~”青竹沮丧了,心知自己再挣扎也没有什么用了,毕竟公主对小将军一往情深,虽然不像以往一般整日念叨小将军了,可是一旦遇见小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黏上去,谁拉都拉不回。 “走吧!”成功逗到人的离歌心满意足的往慈宁宫走去,路过洛子城的随从的时候,不由扬了扬下巴,傲慢得不能再傲慢的穿过他走了进去。 慈宁宫的人看到她,正要通报,被离歌给制止了:“不用通报了,小将军现在同太后在正殿里面吗?” “回禀公主,是的!” 离歌点了点头:“你下去忙活吧。”然后便同青竹往正殿那边走去。 不消一会儿,她们便来到了正殿。只见殿外候着几名宫女以及侍卫,而里面正传出窸窣的交谈声。熟悉的男声传来,离歌好看的秀眉挑了挑。 好家伙,十几日不见,为娘的差点连你的声音都差点不记得了。 一想到洛子城居然在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常伴心上人身旁,离歌的小心脏就那个塞呀! 虽然自己对他没有爱情吧,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而死不死,这对比太强烈了,身临其境的她简直郁闷到不行。 怎么说我也是你名正言顺的未过门的将军夫人,就算恨不得我死在外面,你也得做做样子嘛,自己有本钱了不起呀? 离歌诽腹不已,青竹站在旁边,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公主,还以为她临时改变主意了。 但是还没等她高兴起来,耳边却传来了公主的声音:“青竹,你去把那边的宫女拦下来一下。” “公主,这不好吧?”慈宁宫毕竟是太后的地盘,青竹胆子本来就不大,听到离歌的话,不由缩了缩肩膀。 离歌瞪了她一眼:“快去!我还伤着呢?难不成你是想让我跑过去?快点,人要是进去了,唯你是问!” 顶着无限的压力,青竹赶忙跑过去,拦住了正要往里面端送茶水的宫女,那宫女见到青竹同自己一般也是宫女装扮,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正要呵斥之际,突然看到了徐徐走来的离歌。 宫女是刚调到慈宁宫的,并不认识青竹,亦没有见过安阳公主,可是却识得离歌额眉间的那一抹宛若曼珠沙华的红色胎记。 她赶忙福了福神,正要跪安,却被离歌抬手阻止了。虽然他们离正殿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但是习武之人耳力向来都比较好,未免意外,离歌还是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用多礼了,这可是给小将军准备的茶水?” 宫女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回禀公主,是的。” 离歌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她手中端着的茶杯和茶壶,然后不紧不慢的对着她说道:“本公主喊住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你的东西掉了而已。”说话间,离歌不动声色的运力把一只镶嵌着一颗红玛瑙的银质耳环掷到了宫女脚边不远处。 宫女闻言,下意识朝自己的身后看去,随其自然便看到了那一只耳环。只见她脸上闪过一抹疑问,紧接着是惊讶,最后是恍悟。 “多谢公主!”说话间,那宫女左手朝自己的耳朵摸了一下,除了离歌,没有人发现,她悄无声息的取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耳环。 离歌看着她脸上多变的表情,以及她的动作,不由心中暗暗笑了一声。这年头,不论是古时还是现代,人都是一种贪婪的动物。 那一只耳环其实是离歌在梳妆台众多的耳饰里面随意拿的一只,很简单也很朴素的一只耳环,被凌安阳压在箱底。虽然不是很华丽,可是相对于下人来说,它却还是值不少钱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讲来,这个宫女贪小便宜的心理可是减少了离歌不少麻烦。 离歌转头看向青竹:“青竹,帮她端一下手中的茶水。” 青竹闻言,上前接过了宫女手中的茶盘。宫女同她说了声谢谢,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拾那耳环。 趁着这会儿空档,离歌把怀中准备好的巴豆倒进了茶杯里面。青竹是看得目瞪口呆,看着若无其事整理衣袖的公主,整个人都回不过神来。就连那宫女什么时候接过自己手中的茶盘,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离歌见此,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语的看着她:“傻愣着干嘛,没见过你家公主做过坏事吗?” ##第68章 装疯卖傻 青竹看着洋洋得意的公主,然后打了个寒颤:“公主,你方才是不是把……”她咽了咽口水, 小声说道,“公主,那是小将军的茶杯!”青竹觉得,一定是公主搞错了。 “我知道呀!”我找的可不就是洛子城的茶杯嘛,离歌笑得好不邪恶! 青竹简直是被雷得不清,这边看了一眼离歌,那边看了一下威武的殿门。 真是可怜的孩子,这点惊吓就受不住了,看来以后还得多锻炼锻炼才行。离歌摸了摸青竹的小脑袋,心想。 青竹见离歌往正殿走去,赶紧追了上去。不过却还是蒙蒙的状态,方才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那宫女的耳环左右两边款式不一样,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那耳环分明是公主自己下的套,意义就是为了引开那宫女的注意力。 可是对于这件事情的结果,青竹一时半会儿还是接受无良。 两人徐徐来到了正殿门口,此时正好传来了太后的声音。 “洛子城,如果让你拿出手中的虎符换取,你可还愿意?” 紧接着是洛子城铿锵有力的声音:“微尘本无心朝纲之事,如果这样可以取得太后和皇上的信任,保得心怡性命,愿呈上。” 就算此时没有看到洛子城,可是离歌却可以勾勒出他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不卑不亢,霸气凌人。 “就算你舍得虎符,可是这还魂丹只有最后一枚了,哀家却未必会同你交换。” 只闻太后声音顿了顿,接着道:“你今日所作所为,你父亲可知晓?另外,你同安阳婚期将近,她失踪数十日,你却未请缨寻找,现如今却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把虎符拱手相让,你把安阳置于何地?你把国家置于何地?” “太后,微臣同安阳的婚事,其实您心中比微臣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微臣当日应下那门婚事便是因为父亲拿新心怡的性命相要。父亲良苦用心,忠义之心,天地可鉴。” “你是在威胁哀家吗?”洛子城话语中并没有太过激进的词,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可是那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却让太后心中惊骇不已。那一瞬间,她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其父当年的影子。 “微臣并没有威胁之意,就算今日还魂丹求不得,虎符微臣也会交与太后,既然一切皆因它开始,那便由它结束。”说着,洛子城便把那可以号召洛家军,代表着无上兵力的虎符放到了身旁的茶几上。 太后看着茶几那边莹润透白,只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虎符,幽幽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取过来之意。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商丘舍慕容军,国家步步没落的场景。洛家军对于锦元国又何曾不是这样的存在。可是皇帝意识到这这一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只看到了军队的力量,却忘记了一支军队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拥有一个英明、勇敢而忠心的领导者。 利剑固然锋利,可是放在不同的人手中,它的价值是不一样的。落在侠士手中,它便是正义的,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它便是邪恶的。 洛家忠义,皇上猜忌,可是太后始终没有怀疑过,所以她的目的一开始便就不是那虎符,而是稳固皇上的心,避免皇上做出如同商丘断臂(臂:指慕容军)一样的错事。所以虽然心中明白青岩殿艳事另有内情,却没有去追究,而是推波助澜把他同安阳的婚事落定。 外边,青竹可谓是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天啊,我这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了吧?这下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了。 青竹下意识抬首朝公主看去,只见公主一只脚跨在那门槛里边,没有了动作,似乎是愣住了。 如果说她刚才知道小将军也在慈宁宫里面是哀寞大过于心死,那她现在就是心底一阵拔凉了。 青竹喉咙间的“公主”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离歌已经提着裙摆,消失在了殿门口。 青竹暗道不好,赶忙追进去。 厅堂里面,太后沉沉的看着底下的洛子城,说道:“罢了,还魂丹哀家可以赠与你,不过……”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却传来了德庆的声音:“太后,安阳公主!” 德庆的话音未落,离歌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声嘶力竭的说道:“皇祖母,你们在谈什么?什么还魂丹?什么秦心怡?什么虎符?我不同意!” 说着,离歌目光落在了洛子城旁边茶几上的玉石,二话不说,直接跑过去,衣袖一扫,便把上面的东西往地上摔去。 “安阳……”离歌出来事发太突然,看着她颠狂的动作,太后倒吸了一口气,眼看着虎符要飞出去。 洛子城也是愣了一下,发现离歌的意图的时候,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凝眉闪身接住了护符。 伴着茶杯、茶壶“乒乒乓乓”落地的声音,太后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后面赶进来的青竹听着那清脆而尖锐的破碎声,两腿发软。 “胡闹!”太后看着底下面色激动的离歌,呵斥道。 第一次看到太后生气,那气势可不是假的,不怒自威说的便是太后此时的模样。离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小心脏还是被太后身上浑然天成的威严给震慑得颤了颤。不过现在可不是退缩的时候,离歌顶着心理的压力,实力演绎备受刺激的痴情女炮灰。 “皇祖母,不可以,不能同意,”说着,她转头看向面色冷漠的洛子城,悲切的说道,“子城哥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不可以的!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的,不可以,不可以!” 洛子城淡漠的看着眼前面色悲恸,行为癫狂的离歌,冷漠的避开了她的手。台上,太后面色并不是很好,本来这段时间朝野就不太平,后宫之间也是波涛暗涌,皇上虽然服下了还魂丹,可是病情却时好时坏的,眼看着商丘国来使离都城越来越近,忧虑的事情是一桩一桩接着来。 ##第69章 哭不出来,掐 “来人,把公主带下去,没有哀家的口谕,不得离开锦阳宫半步。”太后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疼宠的孙女,想到她近日受的苦,心知她现在是受到了刺激所致,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不要回去,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不要碰我!”眼看着朝自己步步逼来的侍卫,离歌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反应很激烈。 太后是贺云镇事件的知情者之一,面对离歌激动而浮夸的举动,以为她是忆起了所有的事情,顿时吓得不轻,赶忙让侍卫退下。 青竹和洛子城并不知情,所以面对此时的离歌,两人都是愣了一下,不过较于前者,洛子城眼底多了一份深究。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公主扶下去,请太医过来!”太后对着那边发愣的青竹,呵斥道。 青竹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她赶忙小跑上前,把蜷缩着身子躲在茶几后面的公主扶起来:“公主,奴婢扶你回去。” “回去?回去?我要回宫,我要回宫!”离歌喃喃的说道,眼睛紧盯着某一处,仿佛失了魂般。这个可是她昨夜睡觉前特意去专研的,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她昨夜可没少掉眼泪。瞪着眼眸,她愣是由青竹哄着走出了慈宁宫都未眨过眼睛。 离歌在心中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一个赞,要知道,这样疯疯癫癫的形象,可是要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完全摒弃自己的形象。 虽然平日里自己也没有多正常,可是这么浮夸的表演,对于离歌来说,还是挺有压力的,她就怕自己突破不了自己,把事情给搞砸了。所幸,从太后和青竹的反应中可以看出,自己做得很好。 离歌躺在寝室里面,一言不发的盯着头顶的青纱帐,任由赶来的太医帮自己检查。青竹伺候在一旁,兢兢战战的。 “回禀太后,公主只是受了刺激,并没有什么大碍。” “胸口的伤可否扯到?”太后闻言,脸上并没有轻松下来。 “无碍,并未裂开,微臣帮公主开几副安神的药。”御医福了福神,在太后的示意下,躬身退了下去。 太后移步来到了床边:“安阳!” 床上,离歌眼眸动了动,僵直着转头朝太后看去,对上老人脸上和眼底的担忧,她心中淡淡的叹了口气,并说了声对不起。 她猛地抓住了太后的手,嘴里喃喃的说着:“皇祖母,还魂丹,阳儿不同意,不能给。”说话间,她右手不着痕迹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唔~离歌暗暗咬紧了牙关,右胸口和大腿两痛夹击,痛得她顿时泪流满面。她很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和大腿了,可是左手在抓着太后的手,右手则软了。 好痛啊!离歌觉得自己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眼泪直飙,差点说不出话来。 太后不知,看着她脸上无比痛苦的模样,误以为她是忆起了所有的事情,悲痛所致,再加上她口中的话,越发是这么一回事了。 “安阳,”太后幽幽叹了一口气,“你难道还不明白,还看不透吗?诚然你倾心于洛家小子,可是他却无意于你。你口口声声说了不可以把还魂丹给他,可是秦家三小姐死了,他就会心甘情愿的娶你?爱惜你?事到如今,你还要蒙蔽自己吗?” “皇祖母……”一声皇祖母离歌喊得无比凄凉,不过不是因为洛子城不爱自己,而是因为,真的很痛啊,偏偏她还不能说出来。 太后心疼她,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幽幽叹了口气:“阳儿,哀家同你说过,如果你是锦元国的公主,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你肩负的是一个国家的脸面。” “我不管,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被人猥亵,我要她立刻去死!”离歌歇斯底里的说道,“只要她死去,什么国家荣辱,我可以为此不要这个公主之位,我……” “啪~”太后看着眼前眼神癫狂的离歌,失望至极:“安阳,你简直太让哀家失望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般局面,岂是你这般胡闹便可以的?倘若你还想下嫁于他,这还魂丹,定是要给他的。要想去掌控一个人,你便要了解他的弱点,这是致胜之道。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了,给哀家在锦阳宫里面好好反省。” 太后走了,离歌捂着自己的左脸颊,一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了床榻上。 青竹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后打公主,公主的嘴角都裂开了,可见太后是多么失望。 “公主……”青竹看着那边低垂着脑袋,神色不明的公主,瑟瑟道。 这是离歌第二次被人掴掌了,较于第一次洛子城打自己,这一次太后的力道算轻了,可是她耳朵还是嗡嗡好几秒才恢复正常听力。 听到青竹的呼唤声,她怔怔抬头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太后等人已经出了寝殿。 离歌赶忙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给抹掉,赶忙爬了起来,直奔梳妆台,头也没回的说道:“青竹,快快给我准备一块冰敷敷脸呀,要不然一会儿要肿成猪头脸了。” 这画风转变太快了,看着那边丝毫没有伤心之情的公主,青竹楞住了,听到她的话,蒙头蒙脑的便跑出去准备了冰块,给离歌敷上。 脸上总算是好受了一些,离歌让青竹帮自己把右腿的裙襦给掀开,瞅见自己大腿上面那一抹青紫时,简直哭笑不得:“青竹,我腿给掐紫了!” 青竹本来就还没从中缓过来,听到离歌包含委屈的声音,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见离歌的右边大腿上青紫了一块,她惊呼道:“公主,你这腿上怎么受伤了?谁掐的?” 离歌默了,转头送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这里就你我二人,你说谁掐的?” “公主,你干嘛自己掐自己?”青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但是越发不解了。 “因为哭不出来啊!”离歌理所当然的说道。 青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门外已经远去的太后,说话都不利索了:“公主,你……你方才是假哭吗?” 绕了半天大舌头,青竹才把自己心中的震惊给表达出来,她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见了一个假公主。 “我看着像假哭吗?”离歌扬起自己依旧泪眼汪汪的眼睛,无辜的说道,“我倒想假哭,可是实在太痛了。还有,我脸现在是不是肿了?”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人有之。离歌还是很珍惜和满意自己的脸蛋的。 青竹只觉得自己额头留下无数条黑线,默默的表示,公主感情你方才都是装的?而巴豆,感情都是真的,确实不是给世子准备,而是给小将军准备的! 青竹挪了一下手中的冰袋,看了一下:“还好,就是有些红肿,不是很严重。太后到底还是心疼公主的,没舍得用什么力气。” 对此,离歌还是很赞同的! ##第70章 小树林间的那些事 与此同时,成功取得还魂丹的洛子城在回程的路上,不想刚出宣武门,肚子却突然感到不适。 洛子城蹙了一下眉头,落在他后面一步的尹风突然嗅到了一股臭味,他凝重着眉头,严肃的对着前面洛子城说道:“将军,属下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似乎这附近有什么东西腐烂了?” 他的话音刚落,前面的洛子城脊背挺得更直了些许,声音略有些僵硬的说道:“你闻错了,赶路要紧!” 尹风闻言,鼻子动了动,果然没有什么气味了,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真是,还是将军鼻子灵敏。” 洛子城侧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骑快一点,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说着,洛子城又蹙了一下眉头,尹风看着面色比往常严肃了好多的将军,不敢懈怠,赶忙挥鞭加快了速度。 这年头,饶是威武神明、强大如神祇如洛子城,吃了巴豆也不得不沦为凡人。肚子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尽管他用内力去压制了,可是走了一半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尹风,你把药先带回神医阁,让萧言喂心怡服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晚点过去跟你们汇合。” 尹风点头应下了,然后接过洛子城递过来的药便往神医阁赶去,一路上,他闻着清新的空气,不由蹙着眉头喃喃自语说道:“奇怪,难不成我的鼻子这两天感冒出问题了,怎么方才时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现在却又没有了呢?不行,回去我得让萧言帮我看一看。” 另一边,洛子城见尹风离开之后,夹着马,直奔路边不远处的树林,尽管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可是面对已经入肚反应的区区巴豆,他却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这一路,尽管他努力运用内力去压制,可是还是压不住那滚滚欲出的感觉。有生之年,这是洛子城最糗的一次经历,堂堂一超勇将,威震四方的洛家军将帅,居然夹着屁股蹲小树林。 可是,这都不是最让他奔溃的事情。 洛子城好不容易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找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正在解自己腰带,裤子已经脱一半的时候,林子突然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洛子城心头一紧,赶忙憋住了那呼之欲出的感觉,想要把裤子提起来,可是为时已晚。 在他头顶的树梢上,一名手执蒲扇的俊朗男子和一名身着白色衣衫,一脸英气的少女停止了打斗,纷纷朝他行了注目礼。 “啧啧……小师妹,你看,都说江湖险恶,到处是狼,你不信,赶紧把眼睛捂上,免得长了针眼,就不漂亮了!”那俊朗的男子说着,赶忙飞身一把抱住了少女,蒲扇更是遮住了她的眼睛。 “啊~啊~祁梓宸,你不要碰我!”少女不查,被男子给掳住了腰身。 洛子城看着那逐渐飞远的一黑一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安阳! 洛子城眼底杀过一抹火光,恨不得把心中闪过的那一张嚣张而高傲的笑脸拖回来凌迟个一百遍。 可是,这还是不是最让洛子城奔溃的事情。 肚子翻滚的厉害,发生了刚才的事情,洛子城沉着脸决定再往里面走一走,又寻了一处看似比较安全的地儿。 终于解脱的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嫌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味,好臭啊!不会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吧。好臭!好臭!”那声音明显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洛子城蹲在草丛里面,整个人抖绷紧了,不想随着自己紧绷的神经,肚子却又是一阵翻滚,紧接着“噗~”的一声夺肛而出。 空气中一片死寂,透着草丛的缝隙,一双绣着金丝雀的女靴出现在了洛子城的眼前。 洛子城心头一紧,以往面对百万敌军,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从未感觉到慌乱的他,这一刻脑袋一片空白。 “谁在哪里?”女子带着重重的鼻音的声音传来,一步一步朝声音源处紧逼。 洛子城根本就顾不及没擦拭的窘迫,慌然站了起来,欲提好裤子。可是人在慌乱的时候,最是容易发生事故的时候。手忙脚乱间,他没有提好裤子,便和女子打了个照面。 女子捂着鼻子,剑落在了洛子城的脖子上,错愕的看着长衫下洛子城白花花的两条腿,以及脚边的裤子。 “啊~色狼!”伴着尖锐的尖叫声,一个五爪印烙在了洛子城的俊脸。 “凌!安!阳!”看着女子嫌恶离去的背影,洛子城再也忍不住心头燃气的熊熊大火,咬紧了牙关喊出了心中呼吁而出的名字,隐约,他的牙龈都被压出了血丝,可见心中的愤怒之重。 “啊啾~”离歌此时正坐在美人榻上,冷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谁呀,大白天的念叨我!” “不会是洛子城吧?”离歌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越发觉得可能了。照着她提及的,巴豆反应可是很快的,就算洛子城内力多好,这会儿应该也有所反应了! 这般想着,离歌脑海中不由勾勒出了好几个他出丑的版本,想到他忍不住拉裤子的可能,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当男神遇到三急之最急,一定很糗!” “公主,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出去熬药的青竹大老远便听到了离歌的笑声,她端着药走了进来,狐疑的看着今日一闹一哭又一笑仿佛变戏脸的公主。 “我在想洛子城呀!”离歌挑眉,好心情的看着青竹。 “公主,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青竹把凉好的药递给离歌。 “你我主仆二人,有什么话不当讲的?”离歌接过药,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青竹接过了离歌递过来的碗,歪着小脑袋,疑惑的说道:“公主明明这么喜欢小将军,为什么要戏弄与他呢?要是小将军知道了,岂不是越发不喜欢公主吗?” “反正他现在也不喜欢我!想我在外面整日兢兢战战,把脑袋系在腰上,就怕一觉醒来就在阎王殿里,每天是度日如年,可是他却没有找我,给他点巴豆算是我的仁慈了。所以,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可以直接先忽略了。”离歌摆了摆手,说道。 ……青竹默了,觉得公主现在真的不是一般的洒脱,真的是跟以往差别好大。可是一想起这段时间,公主受的伤,自己看到的除了胸口那大窟窿,还有小腿肚上斑驳的划痕,顿时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小将军确实太不像样了! ##第71章 我的人,理应我来 正当青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启禀公主,大事不好了,世子冲撞了二皇子,现在在岐铭殿外面闹起来了,世子身边的男孩磕破了脑袋。” “什么!”离歌正觉得奇怪,楚煜的事情向自己禀报干什么,听到后面时顿时蹭的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神色冷凝看着那宫女,“你带路!” 离歌匆匆赶过去的时候,那边二皇子正在辱骂楚煜。楚煜面色冷漠,小不点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眼睛空洞的睁着,额头上磕破了不大不小的口子,流了不少的血,而不远处的石阶上残留着一小滩血迹。 楚煜显然不想纠缠,可是凌珏并不让行,面对楚煜的不言,他鄙夷的说道:“狼崽子,就是狼崽子,连养的小狼崽都一样的不长眼,不会说话!” “让你见到本皇子不下跪,今日本皇子就教教你礼仪之道。”说话间,凌珏抬脚便朝楚煜膝盖骨踢去。 离歌凝眉,凌珏那一脚显然用了三成以上的内力。听着空气中无比清晰的气流声,离歌伸手朝腰间探出,竹节鞭凌空甩出,“啪~”的一声向一条灵蛇缠住了凌珏的脚,然后手腕一转动。 “刷~”的一声,毫无防备的凌珏下了一个大大的劈叉,两条大长腿打得直接接的,两米的既视感。但是,目光移到他脸上,那就比这还要精彩了。 只见他傲慢的俊脸趴在前面,五官拧成一团,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在宫人的惊慌搀扶下,两手捂着自己的裆裤,佝偻着身子愣是站不直。 离歌默默的吐了吐舌头,心中嘀咕道:这不怪我,我不是左撇子,一时用力过猛,要怪只能怪你喜欢用脚踢人! 凌珏的贴身婢女正要开口质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伤了三皇子,侧头看到面色冷傲的离歌的时候,顿时缩了缩肩膀。 但是凌珏可不怕凌安阳,看到是她,缠着手指指着她,咬紧着牙关喊着她的名字:“凌安阳!”那一字一字,仿佛要把她给生吞了一般。 离歌看着他阴郁的脸庞,可不带怕的,冷冷着对上了他的眼睛,说道:“三哥喊妹妹有何事?今日楚世子搬新居,你就算过来贺喜,也用不着行这般大礼。” 凌珏本来就看不惯凌安阳的作风,对于她贴着洛子城的行为更是嗤之以鼻,不过以前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冲突。 “你……”面对离歌的戏耍,凌珏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看着她脸颊上的已经不甚明显的巴掌印,冷笑道“皇妹今日是要为这狼崽子出头吗?皇兄还是劝你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这巴掌不会是小将军送的见面礼吧?” 面对凌珏的冷嘲热讽,离歌不以为然淡淡的扫了楚煜一眼,然后侧头对上凌珏的眼睛,笑了笑:“三哥这是哪里的话,皇妹好得很,就不容皇兄烦心了,至于皇兄说的什么出头,那也得是有人被欺负才行,难不成三哥是在欺凌世子?”说着,离歌假装惊讶的看着他。 青竹默然,睁眼说瞎话,她谁都不服,就服公主!遥想这段时间自己见识到的公主,以及公主对那小男孩的上心,她不由替三皇子默哀三秒钟。 “皇妹觉得不该吧,皇兄乃堂堂一国二皇子,还是说皇兄今日又得了什么暗器,想过来同世子讨教?” 凌珏闻言,不由想到了祭月节上她把自己手给弄伤一事,不管是有意替楚煜解围还是无意,反正两人的梁子是结下,只是那日不宜把事情闹大。 新账旧账,本来就为了选太子一事备受怨气,凌珏正苦愁无处宣泄,面对离歌的挑衅,他的火气达到了最高点:“我今日就是在欺凌他了,怎么样?”说着,凌珏朝身后的宫人看去,“来人,世子冒犯了本皇子,害本皇子惊了魂,拖下去杖责一百。” 离歌蹙眉,没有想到自己给的台阶,凌珏并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 “谁敢动!”离歌冷冷的扫了一眼朝楚煜走去的宫人,然后目光落在了凌珏脸上,“早年,父皇特指他成为我的陪读,严格说来,他可是锦阳宫的人,我的人,就算犯了宫规,得罪了人,那也得由我来惩戒,就不劳三哥操心了。” “呵~今日之事,岂是你说了算,他养私自藏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小贱种,还冲撞了我,见到我也不行跪拜礼,闪闪躲躲,行为诡异,心存反叛,罪该当诛。” 凌珏口中的“小贱种”算是彻底碰到了离歌的底线,本来还想温和一点的方式去解决事情的,现在她却不想了。 “小贱种?心存反叛?三哥,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商丘来使正赶来的路上,为的就是此次血狱堂我们保护不周,害楚世子陷入危险之中,过来讨要说法的,你这么大的罪名,就因为他不知礼数,无辜扣在他身上,就不怕引起两国战事?”说着,离歌顿了顿,声音不失凌冽的说道,“还有,三哥可能不知,你口中的小贱种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他是皇祖母懿旨交给世子抚养的,你一口一个小贱种的,是在辱骂皇祖母吗?” 离歌踏着清脆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凌珏逼近。凌珏脸色很难看,面对离歌的质问,他根本就反驳不出一句话出来。商丘国来使一事,现在朝野上下众云纷纷,可见事态的紧张性。 可是,对于离歌后面说的事情,他却并未听到消息说皇祖母有带什么小孩子交给楚煜。但是却隐约听说她回来的时候,马车上还坐着一个小男孩? 难不成这个小男孩便是他?凌珏拧紧了眉头,一想到刚才自己在离歌手中出的糗,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霾,很是不甘心。 “安阳,你别拿皇祖母来压我。”凌珏最是看不得她仗着皇祖母的宠爱的模样,这些日子,他为了选太子的事情,本来就吃了一肚子的怨气。偏偏朝中凌湛的呼声最高,而皇祖母也似乎倾向于他,所以现在离歌提到太后,虽然对他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可是也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懑。他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离歌并没有注意到。 离歌徐徐走到了楚煜的旁边,然后从看了一下小不点的额头,朝他笑了笑,可是说话的声音却透着无限冷意,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这般想过,只是在实事论事而已,反倒是三哥你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 凌珏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同父异母的皇妹,恍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一般,可是待她转头过来,眉宇间那醒目的胎记像是一种印证。 凌珏觉得自己的皇妹变了,以前的她只会拿着自己的身份去压制别人,可是现在的她眼中多了一份隐晦不易察觉的智睿。 “哼~安阳,我可是你皇兄,你这样向着一个外人,还是一个质子,让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次失踪,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这是在自毁名声。” 离歌在心中默了:怪不得凌湛比你受欢迎,你丫的整日就知道算计,圣贤书也不读,说不过人家就进行人身攻击,真是恶心。 ##第72章 断她一臂 “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正所谓‘谣言,始于庸者,止于智者’,贵为我锦元国的二皇子,你今日的一言一行真是让人贻笑大方,若让父皇和皇祖母听了去,岂不是要心寒不已。” 离歌这话算是戳中了凌珏的痛处,一个“庸者”,仿佛就是在嘲弄他此时的郁郁不得志,不被看好的状态。 “你……”凌珏想到今日在朝中众百官对凌湛的拥护,眼中满是厉色。余光中,宫人们的眼角仿佛流露出了隐隐的嘲笑之意,他愤然的甩了一下衣袖,“皇妹,你今日是要护着他们两个,公然与我作对吗?” “皇兄言重,”离歌冷着脸,在他脸上刚现暖色的时候,话锋一转,“护不护什么的,我只是刚好路过、误打误撞加上闲来无事,加上正义使然,讨个公道罢了。再说,父皇一直强调‘以德治国’,我们作为儿女更应当以德服人,以理处事!” “公道,好一个公道!果然皇妹现在长大了,都会为父皇分忧了。”凌珏闻言,长笑了一声,然后阴冷的朝离歌走来,俯身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今日之事,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皇妹!” 眼看着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凌珏知道现在不宜再继续纠缠下去。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的时刻,每位皇子的一言一行都尤为重要,都是他们考核的标准,他已经是处于劣势,尽管此时心中无比愤懑,可是,今日这个亏,他是吃定了。 离歌听着耳边他对自己的警告,嘴角扯了一抹好看到不行的笑容:“谢谢皇兄的夸赞!” 冷冷的哼了一声,凌珏侧身便要离去,不想眼前却多了一只纤细的手。 “皇兄且慢,今天的事情,我还没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呢。你看世子怀中的小可怜,额头都磕破了那么大的口子,满地的鲜血。这行凶之人,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可见心肠之歹毒,留在宫里可是一个祸害,”离歌缩了缩肩膀,装出了一个怕怕的表情,“必须除之而后快才是,免得以后也看我不顺眼,对我下此毒手。” 说着,离歌的目光逡巡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凌珏的贴身婢女身上,只见她目光闪躲。 “三皇子,奴婢错了!”在离歌的注视下,不堪重负的婉清“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凌珏蹙着眉头的扫了她一眼,婉清是这几天他提拔上来的,明面上是他的婢女,但是实则是他的侍婢。因为长相还算美艳,加上跳舞跳得不错,所以他挺喜欢的,本来还打算等过了这段时间把她收入房中的。 凌珏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目光触及离歌张扬凌傲的面孔的时候,终是什么也没有再说,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便转身离去了,独留婉清在他身后苦苦哀求。 离歌收回了视线,看着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婉清,眉头蹙了蹙。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此时正是婉清的最佳写照。 眼看着凌珏无情离去,婉清慌了,她步步为营,好不容易在这深宫之中熬出了点头。不可以的!不可以就这样!对,求公主,求公主! 想到凌安阳,婉清赶忙爬过来:“公主,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离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死命磕头,连额头磕破了都好像没有知觉的婉清,不由替她感到悲凉。 离歌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百倍偿还”是她的处事准则。 虽然觉得她悲凉,但是小不点额头上的伤口却昭揭着她的恶性,这么小的小孩儿都能下得去这般狠手之人,也不需要太多怜悯。她冷冷的看着婉清,并未有所动。 青竹见此,挥手便要侍卫把婉清拉下去。婉清万念俱灰,面对离歌的冷漠,她陡然从地上跃了起来,一把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你这个恶毒的公主,你要我的命,我也要拉你陪葬,啊~” 众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料到婉清竟会有这般疯狂的举措,青竹站在离歌比较远的距离,她眼睁睁的看着婉清嘶吼的朝公主奔去,连惊呼的空档都没有,婉清的簪子已经贴近了公主的脖颈。 离歌也没有想到婉清竟然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原本趴在自己脚边苦苦哀求自己的她居然扬手便要朝对自己行凶。 出于自卫,她手腕一动,力道根本就来不及控制,直接一鞭子抽到了婉清的手臂上,竟然生生地把她的手给抽断了。 “啊~”伴着凄凌的惨叫声,婉清半截手臂顺着鞭子朝远远飞去,最后“啪~”的一声落在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前面。 岐铭殿大门前一片鸦雀无声,洛子城眉目深沉的看着脚边的断手,然后抬首看向了远处那边眉目清漠的少女。 他返回来是想质问自己身中巴豆的事情,他十五岁从戎,征战沙场无数,却从来没有出这么大的糗过,想要方才树林间的事情,他就一肚子气。 离歌是唯一出现在慈宁宫附近的人,整个皇宫,能使出这般下三滥招数整人的人,除了大名鼎鼎的安阳公主之外,还能有谁?虽然不想承认从下爱慕自己的人居然会这般恶整自己,可是一想到青岩殿她把湿透的衣物甩到自己的俩上,答案已经是昭然若揭。 当他踏着怒火来到锦阳宫的时候,却被告知她在岐铭殿这边。自己匆匆赶过来,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这么血腥的场面。 离歌也是没有想到洛子城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加上地上捂着自己断臂惨叫的婉清,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青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公主这般凶残的一面了,虽然知道公主是为了自卫,可是还是愣了一秒钟才急忙让人把婉清给拖下去。 已经走到拐角处的三皇子目光落在了另一头那边的洛子城,嘴角牵起了一抹讥笑。凌安阳,让你跟我对着干,连天都帮我,看你怎么得到洛子城,哈哈…… “凌安阳,你真的是丧心病狂,你简直无可救药!”洛子城厌恶的看着那边的离歌,本来还想质问她巴豆的事情,现在却是连看她一眼都看不下去。 面对他的控诉,离歌可是什么也听不到,不是风声太大,而是她的耳边只有婉清的惨叫声。 凌珏走了,洛子城也走了,婉清也被拖下去了,岐铭殿恢复了原初的安静,除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刚才仿佛就像是一场梦境一般。 “公主,小将军走远了!”青竹见离歌一直怔怔的看着小将军离开的宫道发呆,不由担心的看着她。 “哦!”知道青竹误解了,不过离歌并没有解释,她怔怔的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鞭子,然后像是被针蛰到了一般,赶忙扔给了青竹,“脏了,你拿去扔了吧。” ##第73章 缺失的一页 “这……”青竹惊讶极了,要知道,这可是公主十岁生辰小将军送给公主的生辰礼,公主爱惜得不得了,平日里都是随身携带,只差没有晚上睡觉也抱着了。 离歌自然知道,但是她可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每天携带着它,看着上面的不明显的血迹,为了不让自己噩梦缠身,她觉得定情信物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更不会对故事有什么重要的影响,换一根防身便是了。 “我可不想看到她就想到婉清。”离歌没好气的说道。 旁边,楚煜捂着冯尘笙的眼睛,看了那边的离歌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抱着尘笙便转身离开了。 要放在以往,离歌肯定气恼的追上去跟他讨论礼貌问题,可是现在她的七魂六魄都只剩下一魂一魄了,那还闲情逸致管这些。 何况小不点还伤着呢,她看着另一头匆匆赶来的御医,后脚便追了上去。最后太医说没有什么大碍,开了几服药便走了。 离歌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又坐了一会儿,给小不点喂了药睡过去之后,也起身离开了。 而正往宣武门离去的洛子城迟迟未见身后传来声响,竟然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并没有去深究这莫名的不习惯感。 神医阁里,秦心怡服下了还魂丹,并在晚上醒了过来,红葵在跟前伺候着,看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哭了:“小姐,你终于醒了!” 秦心怡还虚弱得很,她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目光穿过红葵落在了洛子城的身上,但见烛光下,男子眉目清冷。再眺目看去,便没有其他人了。 洛子城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红葵看着小姐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秦心怡醒过来没有多久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身体虚得很,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身体大不如前。 岐铭殿里,一抹黑影闪进了楚煜的寝殿。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岑衍。他刚从董香阁出来,然后便往岐铭殿这边赶来,他优哉游哉的逡巡了一圈金碧辉煌的建筑,嘴里“啧啧~”个不停。 “殿下这下总算是熬出头了,住得像个样子了,可惜少清不在,没看到殿下的新居。”正当岑衍嘀咕的时候,楚煜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岑衍伸长了脖子,然后窥得了那大床上躺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小男孩,心中不由咋舌不已。 原来消息是真的?殿下真的收留了那个小孩子! “殿下,你让属下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另外,少清来信,太子等人不出半月便将来到凌城,据皇都传来的消息,王上病倒了,不过消息被压下来了。太子此次前来原因有二,一是为铲除殿下,二是为了血狱堂未解的龙脉一事。” “龙脉!”楚煜站在窗台边上,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 “是的,而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应该就是安阳公主。但是属下不力,还未查到两者的关联。” “苍鹰那边你继续让人跟着,另外,这几日小心行事,!”楚煜转头对上岑衍,“先协助符逸稳固四大盐商的管理事宜!” 苍鹰,暗卫营的十大杰出暗卫之一。当日洛子城在太史寺调查有关血狱堂和龙脉的事情,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可是却机缘巧合之下,洛子城翻阅了皇册。皇册是记录皇族后裔出生到死亡的所有事迹。 可是在皇册里,并没有凌安阳出生的相关记录,而同年其他皇子皇孙的出生和相关人、事都有详细记录。 另外,洛子城还在皇册里面,发现了缺页的情况,虽然有很好的去处理,可是洛子城还是在那夹缝里发现了纸页撕裂的齿痕。 根据前后事件的时间推断,那缺失的页面记载的应该就是凌安阳出生事件,而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当日洛子城会把龙脉联系到凌安阳身上的原因,尽管他觉得荒谬,可是只有这一个理由能把整个事件合理化了。 但是,随着血狱堂的瓦解,龙脉的事情应该是告一段落的,可是洛子城却在血狱堂总部里面发现了另一个秘密。死在他剑下之人,并非真正的血狱堂少主,是他人假冒的,而这就意味着,龙脉的事情并未结束。、 岑衍把近日的事情汇报完之后便离开了,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八卦声。 “殿下,你是不是真的收留了那小男孩儿?”但是,面对他的八卦,楚煜只送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岑衍笑哈哈的赶紧夹着脑袋跑了。 这一眨眼间,离歌回宫已经第五天了,这五天里面,除了那天偶遇洛子城之后,他们便没有再见过面。期间,倒是邬容璟时常过来看自己,知道她喜欢吃董香阁的冰皮糕点,还特意带了好多来给她。 尽管两人每次凑到一切都是各种互伤相害,各种毒舌,可是丝毫不影响两人亲情的升温,离歌很珍惜这份感情。 这日,邬容璟照常过来看她,陪她聊了一会儿天,便离开了。离歌看着他的背影,心知他是要去接秦心怡。 这方,他前脚刚走,离歌后脚便让青竹把上次的男装掏了出来,跟着偷偷跑出了宫,直奔秦府。 彼时的秦家已不如昨日般风光,左相府的门匾以及被秦府替换,秦心怡的父亲也从左相的位置落到了太史。 在秦府门前,离歌看到了许久未见一面的洛子城,他坐在一匹青骓上。这是离歌第一次见到他坐在马背上的模样,此时阳光正好,洒在他伟岸的身上,说实话,真的很霸气,威风凌凌,宛如神祇一般迷人。 在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离歌猜想里面应该就是已经解毒了的秦心怡了,而邬容璟则不远不近的跟后面,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着洛子城的眼里带着火光,估计是在神医阁那边吃了不少洛子城的气。 青竹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公主,可是只见公主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神色更是平静的很,青竹是忐忑得很。 两人站在秦府的槐树底下,枝叶繁茂,加上位置问题,洛子城和邬容璟并未发现她们。但是青竹现在是恨不得小郡王能发现,这样说不定能阻止公主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第74章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小姐,我们到家了。”马车里,红葵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才转身去扶秦心怡。 秦心怡看了一眼久违的家,只见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人来接自己,不由苦涩一笑,眼里的落寞难掩。 红葵见此,也不由心中替小姐感到难过。原本他们在秦家已经熬出了头,可是不想一朝没落,老爷精神颓败,哪还有什么心思来理会小姐,可怜小姐中毒差点身亡,都未有一人来探望。 尽管心中难受,可是秦心怡还是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朝那边的洛子城和邬容璟,福了福神:“这段时间有劳小将军和小郡王费心了,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心怡,你这是哪里的话。”邬容璟最见不得她这般疏远的模样,见她难过还强撑着,恨不得跑进去把秦太史一家给拉出来迎接她。 倒是洛子城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面色清隽。离歌看着他那模样,暗暗吐槽道:闷骚! 别看那丫的现在一副无限高冷的模样,其实心里恨不得把邬容璟给扔出去。对此,离歌是比谁都了解的。 只见那边,秦心怡拾步便要往秦府里面走去,不想街头那边却跑来一群小孩,他们正追逐着一只小狗。 然后,很狗血,很玛丽苏的场景出现在了离歌面前。 面对小孩子的追逐,小狗怒甩着两条腿直直朝秦心怡那边跑去。秦心怡是不怕狗的,但是红葵却很怕狗,只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屁股。 所以面对一只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小狗,她“啊~”的一声,松开了搀扶秦心怡的手,慌乱得四处逃窜,最后倒头往旁边的花圃栽去。 秦心怡身体未愈,面对这突发状况,重心不稳,愣是要从石阶上栽下来。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洛子城宛如一道闪电一样接住了她。 一个华丽的旋转,落叶纷飞,俊男美女,唯美如画。剧情虽然狗血,但是不得不承认,那画面还是美极了。 离歌看着那画面,如果手中能有一个相机,她一定咔咔的按下快门。可是,她什么都木有,只有一身冲劲。 在青竹错愕的目光中,她宛如风一般的女子,挥着新鞭子,径直朝楼抱在一起的两人劈去,“啪~”的一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秦心怡!”好吧,离歌得承认,自己这一声喊得有些用力过猛,都破音了,神之尴尬! 但是可喜可贺的是,这破音也有破音的效果,把她的愤怒烘托到了极致!看着邬容璟惊呆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出场气势很到位。 洛子城眉目黑沉,显然没有想到被太后禁足的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面对她凌厉朝两人中间挥来的鞭子,唯一躲避的方法便是推开怀中的人,可是如此一来,没有武功,身子极虚的心怡势必要受伤。 一番权衡之下,洛子城选择了承下离歌的鞭子,紧紧的把秦心怡护在了怀里。伴着凌厉的风声,离歌的鞭子重重的打在了洛子城的背部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打声,洛子城背后的衣服裂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鞭痕烙在了他的背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小将军!”秦心怡看着天空中那挥溅的血丝,心脏一阵紧缩。 “公……公主!”青竹也被吓到了。 面对众人的注目,离歌看着自己手中的新武器,想到方才挥鞭出去形成的气流声,心中啧啧不已。 好家伙,不愧是商丘献贡上来的贡品,这威力简直比之前的竹节鞭要来得厉害多了,想她方才才使了一成的力气,竟然就把肌肉结实的洛子城给抽成了这样,要是刚才多使两层力气,他岂不是要见骨了? 想到那日在锦阳宫殿外触及楚煜白骨森森的后背,离歌打了一个寒颤。 那边,邬容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扫了一眼洛子城皮开肉绽的后背,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不过在触及他怀中惊吓到的秦心怡的时候,漂亮的眼睛还是沉了下来。 想到方才那惊险的一鞭,他转头对上那边怔怔看着自己手的离歌,声音沉沉的说道“安阳,你方才不是还在宫里吗?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皇祖母知道吗?” “我……”面对邬容璟的质问,离歌被口水呛了一下。 邬容璟见此,以为她是心虚所致,眉目越发沉了下来。据他所知,太后下了禁足令,不得她随意出宫,在锦阳宫好生休养,这才过了三天,根本就没听说解了禁令。 “胡闹!”邬容璟气急,“你知道你刚才差点伤了心怡吗?” 闻言,离歌收回了心神,蹭的抬起了脑袋,挑衅的看着邬容璟,傲慢的说道:“我伤的就是她,要不是她,我就不会遇到那么多不幸的事情。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说着,离歌张牙舞爪的便冲过去,欲把秦心怡从洛子城的怀中扯出来。 邬容璟拦住了她:“安阳,你发什么神经,这些事情跟心怡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她身中剧毒,差点香消玉殒了!” “那也是她活该,她怎么不去死!”离歌打小都没有诅咒过别人,生气的时候最多爆爆粗口,所以这话她在来时的路上酝酿了好久,并且克服了自己的内心才给吼出来的。 “凌安阳!”闻言,邬容璟气急,扬手便要朝离歌脸上打去,但是在触及她湿润的眼眶和微缩肩膀害怕的神色时,停在了半空。 离歌看着那高悬在半空的修长五指,惊讶了一下,她差点都要以为邬容璟真的要打下来了,想着之前被甩巴掌的那种刺痛感,她小脸就痛啊。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转头想到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就算他现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失望,可是还是没忍下心来。少了一顿疼,意料之外,却让离歌很暖心呀。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看在你这么真心疼我的面子上,我勉强收敛一下措辞好了,反正目的达到就好。离歌心中暗忖。 那边,秦心怡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她从洛子城的怀中站了出来,见他们俩兄妹这番模样,赶忙解释道:“安阳公主,你误会了!我同小将军并没有什么的。只是我中毒昏迷,小将军仁义,对我施与援手罢了。” ##第75章 顶着五爪印,流口水 离歌并没有挣开邬容璟的桎梏,面对秦心怡的解释,她嗤笑道:“我误会?为你,他把我撇在万象林里;为你,他不休不眠守在你身边,不曾带兵寻我;为你,他甘愿交出虎符求一粒还魂。这种种,你告诉我,我误会了?” 说着,离歌仰天大笑,继而冷冷的说道:“是我误会,还是你在欺骗我?当日你找我,说你心中已有所爱,对他只有恩情。可是,我三皇兄都要大婚了,怎么你不是新娘?什么两情相悦,什么情投意合,是你鬼话……” “凌安阳,你闭嘴!”那边,从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的洛子城黑眸里黑沉沉一片,泛着寒光,甩手打了离歌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在你身上,我已经破例两次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离歌捂着自己的脸颊,尝着嘴巴里的血腥味,心中恨不得把洛子城拖出来抽十几个耳光,让他也尝尝这滋味。但是最后想到这些都是出自自己的手,她最后只能在心中幽幽叹一口气。 真想不通,当时自己是不是脑抽了,动不动就是扇耳光,现在哭的、疼的还不是自己。这三天两头的就是小脸遭殃,哎~我的美貌啊! 而且,身临其境,离歌不得不说,虽然作为男主角,也是情急之下,可是打女人这种事情,还是很让人反感啊! 邬容璟扯着离歌,听到耳边清脆的掌掴声,看着脸偏到一侧,嘴角被打破的离歌,错愕的看着洛子城:“洛子城,你做什么?” 听到邬容璟的声音,离歌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刻他居然会维护自己。余光中秦心怡一脸错愕,脚步蹭蹭的倒退了几步,最后由红葵给扶住了,本来就苍白的小脸此时血色全退,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 “你说什么?凌湛要大婚了?” 面对她的追问,众人一阵缄默,离歌看着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觉得自己要是再多时说两句,真的对不起这般护着妹妹的邬容璟。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她可以退场了。 离歌捂着自己疼得发麻的脸颊,用自己用力过猛喊哑的喉咙不失悲恸的说道:“洛子城,你只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绝不!”语毕,她便挣开了邬容璟的手,朝前跑去。 青竹见此,急急忙忙便追了上去,上次出宫的经历记忆尤新,虽然血狱堂被铲除了,可是青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邬容璟看了看悲恸的秦心怡,又看了看捂着脸跑开的离歌,正当他纠结怎么办的时候,秦府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了安阳公主、小郡王和洛小将军在外面,赶紧出来接见。 但是此时,离歌已经离去,秦太史由方氏搀扶着,看到洛子城背后的鞭伤,面面相觑,赶忙招呼人去请大夫,然后把人迎进去。 邬容璟担心离歌,她又是私自出宫,身边只带了一个青竹,上次在自己手中都出了事情。想要贺云镇那件事,邬容璟目光沉了沉,他谢过了秦太史的招待,转身便去追离歌了。 在他们身后,洛子城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有些僵硬,他的手握惯了兵剑,却在这不多的时间里打了凌安阳两次,他明明不爱她,可是手心却还是有些疼。 而这种疼,触及不远处离歌手中陌生的鞭子的时候,不由越发明显了。在他身旁,秦心怡心中遍地荆棘,可是扫到洛子城背后的鞭伤,她还是强打了精神,把凌湛的事情压在了自己心底深处。 “小将军,你受伤了,进来先让大夫包扎吧。” “对呀,对呀,快快进来!”方氏附和道。 耳边传来秦心怡的声音,那份疏离让洛子城心中闷得厉害,想到方才凌安阳的话。他不由清冷一笑。 原来她进宫找过凌安阳,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洛子城一直都知道秦心怡是不一样的,她敢爱敢恨,面对自己的爱情,她敢于争取,洛子城竟然有些羡慕起了凌湛。 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街道凌安阳和邬容璟,朝秦太史作了作揖:“不必了,我回家再处理,方便。” 方氏闻言,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被秦太史给制止了:“感谢这段时间小将军对小女的照料,老夫就不远送了。”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洛家可是权倾朝野,你怎么就……”方氏见洛子城走远了,秦心怡也由红葵扶进去了,不由埋怨道。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秦太史呵斥道,“洛子城可是安阳公主看上的,两人现在是有婚约在身的,你是嫌现在我们还不够难看!” 方氏被当众呵斥,脸上并不好:“你凶我作甚,我这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同右相争了半生,现在他们巴上了三皇子,你难道就甘心?洛子城虽然不如三皇子般高贵,可是地位和权位可不比三皇子低,要是能得到洛家的加持,到时候高官厚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秦太史这段时间烦乱得很,自从官职被削,他便萎靡不已,听到安阳公主、小郡王和洛子城在门口打了起来,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就怕又出什么事情。 洛子城要走,他是巴不得,就怕得罪了安阳公主。但是方氏的一席话却让他陷入了深思,今日混沌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方氏见他面色黑沉,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远方,神色不明,以为他还是在恼自己,她气得跺着脚回屋了。 凌城里面,邬容璟是在冰糖葫芦前面找到的离歌,此时她正对垂潋的看着老伯手中的冰糖葫芦。邬容璟看着她那模样,不由蒙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可是他闭了眼睛再睁开看去,眼前的一切还是如旧。 邬容璟都快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凌安阳,你在干什么?” 邬容璟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多余了,因为眼前的少女显然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离歌接过老伯递过来的冰糖葫芦,并没有反应过来“凌安阳”喊的就是自己,直到转头对上邬容璟,她这才恍然过来。 “傻了?问你话呢。”邬容璟见她看着自己发呆,并没有起疑。 离歌见此,赶忙摆出一副哀恸的模样,仰着小脑袋看着他,好不可怜的说道:“我在化悲伤为食欲!” 邬容璟默然,鄙夷的看着她脸颊上的五爪印:“你别告诉我,你脸上花成这样,还不打算回宫冰敷?” “难道我要这模样回去吗?会很引人注目的,要是皇祖母知道我偷偷跑出来,一定会骂我的。”离歌挤着好看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邬容璟说道。 ##第76章 毕夏郡主 邬容璟第一次见到离歌卖可怜,很是意外,但是很可爱啊,与她美艳的容貌一点也不突兀。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此时对着她这番模样,邬容璟只能转头凶青竹了。 “青竹,她胡闹你也跟着胡来。”说着,邬容璟扯着离歌往不远处的一家很是宏伟的酒楼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我才没有胡闹!” 我可是为了回家,要不然你以为我乐意呀!明知道要受伤,却偏偏还要凑上来,我又不是有自虐症! 而且,我又不是中戏的演员,三天两头的要在你们面前歇斯底里,我也很心累的,好咩! 离歌心里是一大推苦水呀,苦于没人可以倾诉。她觉得中戏应该给她搬一个最卖力演员奖。 “还说没胡闹,心怡毒素刚除,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你说三皇兄婚约的事情,大家都瞒着她,没敢让她知道,你倒好,一出来就是两鞭子,一鞭子抽在洛子城身上,一鞭子抽在心怡的心口上。”说到这个,邬容璟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几声。 离歌不干了,本来还以为他过来是担心自己呢,不成想居然是过来数落自己的,本来脸上就疼,而且自己往火坑里跳已经让她很郁闷了,此时越发没了心情,刚才心底升起来的小感动顿时也烟消云散了,她一把甩开了邬容璟的手。 “心怡,心怡,你们就知道她不开心,不高兴。难道我就很开心?很高兴了?你们一个个为了她要打我,干脆打死我算了。”离歌本来还不觉得委屈的,可是,说着说着,莫名眼泪都掉下来了,心中那个委屈啊。 邬容璟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猝不及防:“我可没有打你。” “你敢说你刚才没有想打我的意思?还有,你现在追过来,还不就是为了骂我。”离歌才不承认自己心里不平衡,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可怜没人爱。 “那是你方才说话太气人了,怎能咒人家呢!而且我这不是没打下去嘛!”邬容璟手忙脚乱的欲帮她擦拭泪水,离歌才不甩他,直接把他的手给拍掉了。 “我的姑奶奶呀,我错了还不行?我追过来真不是为了骂你,你别钻牛角尖了。再折腾下去,不早点拿冰敷脸,你真要成猪头了。”面对离歌好无厘头的控诉,邬容璟算是没辙了。 两人的吵闹声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关于邬容璟,凌城里面谁人不识,但是离歌是女扮男装,所以没有人认出来。面对他们两人的争吵,不明就里的人们开始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小郡王吗?”群众一率先发言。 “那还能有假!”群众二附和。 “这是什么情况?小郡王怎么跟一名少年郎撕扯在一起了?”群众三说道。 “不知啊!看样子,好像是小郡王做了什么亏欠少年郎的事情,少年郎正哭诉呢。”群众四说道。 “不是吧!我听说小郡王年过十九了,可是一直未娶,难不成小郡王真有断袖之癖?”群众五嘟喃道。 “谁知道呢!不过看今天这样子,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的八卦着,纷纷围绕起了断袖之癖的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离歌本来正哭得带劲的,可是伴着那声声激动的议论声,她不由被逗笑了。 “你还笑!”邬容璟咬牙切齿的看着破涕为笑的离歌,扯着她赶忙往凌城最高的酒楼中走去。 “哼~哭你也不给哭,笑你也不准,真难伺候!”离歌冷哼。 邬容璟看着她眼角挂着一滴清泪,却高傲的模样,不由无奈一笑:“是是是,我难伺候!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我的公主?” “哼哼!”离歌难得能在邬容璟这只孔雀面前这么傲娇,看着他狗腿的模样,很是受用,“我要吃好吃的。” 邬容璟嘴角抽了抽:“现在还就是带你去吃好吃的嘛,你最喜欢的董香阁。” 董香阁?离歌抬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三个狂狷而宏伟的三个大字。只见那酒楼依江而立,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脆帘幕高悬户牖,独树一帜,奢靡华丽至极。 离歌咋舌不已,天啊,这家的老板是谁呀,太有钱了吧。 “天啊,公……公子,这楼市建在护城河上!”青竹惊呼。 离歌扫了一眼董香阁,不怪青竹也惊讶,遥看整个凌城,虽然高楼林立,但是把楼宇建在护城河之上的,也只有这么一栋了。 “就知道你们两个没见过世面,今天带你们尝一尝这凌城最好吃的东西。”邬容璟傲娇的说道。 “切~这又不是你开的,你傲娇个啥。”离歌送了他一个白眼。 ……邬容璟默了。 见又恢复了以往毒舌的公主,以及被公主堵得说不出话来的小郡王,青竹抿嘴偷笑不已。 离歌原本以为董香阁只是个点心店来着,今日之后才知道,点心只是他们很小的一个经营领域,董香阁简单的说其实是一个企业,而名下还有很多资产链。 离歌坐在董香阁二楼的一个雅间里面,心中可谓是感叹不已:“容璟,这董香阁的当家你知道不知道是谁呀,他简直就是商业奇才。”在古代,能想出这样的经营方式,成立自己的品牌,简直了! “当然知道!这董香阁的当家姓符名逸,在凌城里可是大名人……”邬容璟难得能显摆自己,愣是把符逸的丰功伟绩给说了一遍,离歌和青竹很捧场,听着也很津津有味。 然而,这边他们津津乐道着符逸,龙云阁里面,符逸听到了安阳公主和邬容璟在竹云阁里,也是惊讶不小。 符逸下意识窥了一眼书台后面的殿下,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岑衍那笑面虎同自己说的事儿。据说殿下一怒为红颜,把血狱堂的老窝都给端了,把太子殿下给气得肝疼。 想到这里,符逸也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也不知道殿下一怒为红颜的“红颜”到底生何容貌,据说长得很是美艳,享有锦元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只是性情似乎很是暴虐,视人命如草芥,也不知道当真不当真。 不过当前还是先解决事情先,想到今早得到的消息,符逸不由蹙紧了眉头:“殿下,少清那边来消息,说是毕夏郡主在太子出宫后第二天也跑出来了,说是游山玩水,历练,可是近日见她出现在了嘉瑜关,现在同太子滞留在嘉瑜关那里。” 符逸刚垄断了盐业,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虽然他的身份隐秘,可是树大招风。 ##第77章 熟悉的背影 自古盐商和票号是一个国家的商业命脉,本来锦元国也想要把这两个商业握在手中,可是这两个领域的投资和风险太大了,就拿盐业来说,可以让人一夜暴富,也可以让人一夜倾盆所有。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链支撑,一旦在海上遇到风暴或是海贼,那损失之巨大,可谓是壮观。 所以最后朝廷还是把这俩个产业放了出来,不过也对此拟定了一定的政策,那就是商人不可入仕,而且经商之人必须要缴税,其中,盐业和票号的税率则是最高的。 不过,虽说朝廷不管商业之事,可是却在暗中密切关注着。四大盐商换人之事,虽然不是洛子城管辖之事,可是赶巧同血狱堂的事情碰到了一起,就不免让人注意了。 所幸符逸处理得很细致,明面上自己只是占了点小便宜。今早洛子城已经撤消了在董香阁这边的暗卫,全力放在了调查龙脉的事情上。 但是,这边他刚松了一口,以为岑衍那家伙可以过来帮衬自己管理后续的事情的时候,不想毕夏郡主却跑出来凑热闹,搅乱了原先的计划。 毕夏郡主是毕国公司徒钊之女,司徒和慕容两家是开国元老,更是世交,当年慕容将军被查,满朝文武全都在批判和疏远慕容一氏的时候,只有毕国公站在了中立一方。 最后慕容家满门抄斩,殿下北上做质子,贵妃跳下城墙身亡,是毕国公安葬的,殿下很感恩于这份情。 这边暗中跟踪苍鹰的掠影刚来消息说苍鹰正往嘉瑜关外的一个小村落赶去,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便来消息说太子水土不服滞后嘉瑜关,这前后不到一天的时间。 显然太子也收到了消息,偏偏这时候毕夏郡主也凑了个热闹。岑衍和符逸收到消息之后,不敢懈怠,赶忙通知殿下。 “一切按计划进行,我亲自走一趟。”楚煜沉声说道。 符逸诧异的看着楚煜:“殿下,你要亲自过去?” “恩!”楚煜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一个人的名字上—诸孔明。 “那属下陪殿下一起过去。”苍鹰此番过去是奉洛子城之命,寻找当年任职太史寺的史部尚书,欲解皇册之谜。 暗卫营的人,他和符逸三年前与之交过手,各个武功高强,并非等闲之辈。殿下此番前去,还有太子一干人需要提防,实在太凶险了,符逸并不放心。 “不,你留在凌城里,晚上有宴。”楚煜收起了桌子上的资料。 晚宴?符逸愣了一下,然后蹙着眉头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今天并没有接到什么宴会的邀请函。但是,他自知殿下的性格,他说有宴会,那代表此宴非比寻常。 “嗑嗑嗑~”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公子,竹云阁的小郡王要求见您。”门外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符逸抬首看去,殿下已经带好了面具。符逸转身打开了龙云阁的门:“我知道了,你送一下慕容公子。” “好的,公子!”掌柜的躬了躬身,然后便引着楚煜往外走去,“楚公子,这边请。” 楚煜并不常来董香阁,但是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由符逸亲自接待的,掌柜的是个明眼人,面对一张银色面具半遮面的楚煜,除了一开始时的错愕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探究。别人如果问及,他都说是公子的朋友。 竹韵阁里面,邬荣璟没好气的看着离歌说道:“都说了,这董香阁的符公子很难见到的,你不听,好好的佳肴,你偏要放一跟头发下去。” “哼哼~不尝试一下,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这掌柜的不是都去通报了吗?这会儿还没见人呢,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会过来处理呢?要知道,做服务类行业,服务和质量并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离歌一边向邬荣璟传授经商之道,一边大快朵颐其他几盘菜,心满意足的舔着嘴角。 邬荣璟嫌恶的看着她的吃相,对于她口中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词汇表示很无奈:“青竹,麻烦解读一下你家公主的话。我才疏学浅,听不懂她的疯言疯语。” 青竹苦笑:“小郡王,您这是哪里话,您都没听懂,奴婢这一天都没上过书院的人,岂能为你解惑。” 离歌抿唇偷笑,正要借机调侃邬荣璟,门口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三声有序的敲门声,还有一道清越的男声。 邬荣璟见过符逸一次,对于他的声音并不陌生。他惊讶的看着那边嘚瑟的离歌,目光扫向了那盘被一根头发给毁了的狮子头。 这都行!那以前他们又是威胁,又是利诱都未见到的商业之才是什么鬼? “请进!”离歌得意洋洋的朝邬容璟笑了笑。 竹韵阁的门打开了,为首的是方才的店小二,在身后,一名身着丹青素衫,笑容温和的男子走了进来。 温文儒雅是离歌对符逸的第一印象,她本来还以为能掌控这么大的商业帝国的人应该是一个冷冽的中年男子,不想来人居然那么年轻,还那么……恩……儒雅? 离歌正想寒暄,不想余光中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惊讶的转头朝左边的窗台看去,只见一抹颀长的身影正在掌柜的恭送下徐徐穿过人流往楼梯下走去。 竹韵阁处在二楼正中央的位置,离歌当时就是看它能透过四面的窗台一览董香阁的全景以及后面护城河的壮色才选的这里。 “安阳,你发什么愣呢?符公子再同你说话呢。”那边,邬容璟狐疑的看着她。 “啊?”离歌楞了一下,下意识便要收回视线,不想那边正在下楼的人因为避让拾阶上来的人,微微侧了一下身子。 一张银色的面具顿时映入了离歌的眼帘,看不清全部面容,只露出了一张薄唇和好看的下颌。 前面差点撞上他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男子薄唇微张。离歌能从那口型里面隐约看得出他似乎在说“没关系”。 不是他?离歌看着他嘴角那一抹并不明显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她时常这样,见笑了!”邬容璟顺着离歌的目光看去,可是并没有发现那里有什么异样,他看着愣是没反应的离歌,不失礼貌的笑着。 “无碍!”符逸不着痕迹的顺着离歌的视线看了一眼那边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殿下,若有所思。 “那个……容璟,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离歌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美男子,她匆匆放下自己手中的冰袋便往门口跑去。 “公……公子,公子,你等等奴婢。”青竹见此,赶忙追了上去。竹韵阁里,一时间独留下邬容璟和符逸大眼瞪小眼,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 “符公子,叨扰了!”但是离歌这么突然的跑出去,邬容璟肯定是不放心的,朝符逸抱了抱拳,后脚便追了出去。 然而,等他出去,外面那里还有离歌和青竹的身影,看着那川流不息的大街,邬容璟拧着眉头:“见鬼了!那臭丫头什么时候变成猴子了,这眨眼的功夫。” ##第78章 银色面具下的真容 彼时的俞家巷里面,离歌踮着脚尖,逡巡着人群,可是却再也中不到那一抹黑色锦衣的身影。 “公子,公子,你慢点!”青竹追在她身后不远处,比较娇小的她艰难的仰着脖子,看着人群中的那一抹比较显眼的紫衫,差点被拥挤的人潮给挤到另一头去。 离歌站在俞家巷里面,看着身边匆匆忙忙赶路的老百姓,并没有放弃。最后,她在一个水果的商贩前找到了那一抹黑色锦衣的身影。 是他!离歌看着那男子身上穿着的黑色锦缎,踏着愤怒的步子走了过去。 好你个楚煜,别以为你戴个面具老娘就不认识你。这刚搬新窝,你就不着家,小不点这样的情况,你居然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岐铭殿里。偌大的宫殿里,他就认得你和我,谁碰一下都不行。 这都大下午了,你是要把他饿死在那深宫里面?还有,凌珏还惦记着上次辱他之过,恨不得逮到你的把柄还开刷,天天有人在岐铭殿门口蹲点,你这么出来,要是被发现了,你掉脑袋是不可能了,可是小不点却要跟着你遭殃的。 离歌两眼冒火,伸手就往那人肩上搭去:“楚煜!” “公子,这是作甚?”男子正在挑选摊上的水果,发现有人抓了自己的肩膀,惊讶的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离歌。 这声音不对!离歌蹙眉。楚煜的声线很低沉,可是眼前的男子声音比较清亮。 离歌看着那形似的薄唇和下颌,以及男子脸上一模一样的银色面具,拧起了眉头。 会不会是变音了?离歌脑海中闪过很多以前电视上看过伪装术的剧情,觉得越发可能了。 “你别装了,我认出你来了。”说着,离歌手腕一转,直接朝男子脸上的面具探去,欲掀开。 “公子,请自重!”男子显然也有些武功底子,防备的躲开了离歌的手。 原本离歌还有些不确定,但是看着他反应这么大,顿时信心大增:“你丫的,居然偷跑出来,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放着小不点在那里,简直太可恶了,你不知道凌珏一直有派人暗中盯着你们吗?小不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公子,你再说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男子一脸懵。 看着他眼中的疑惑之色,离歌心中不由感叹楚煜的演戏更胜一筹,平日里空荡荡宛如一潭幽湖的眼睛里,此时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竟然能闪过这么丰富的神色。 “有没有认错,一会儿自会分晓。”离歌可没有什么心情跟他兜圈子。 男子堪堪躲过她伸过来的手,语气不稳的说道:“公子,请自重!鄙人的脸小时候一场大火烧毁了,不想骇人这才戴上了面具。” 离歌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语毕,趁着男子喘息的空档,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朝他脸上的面具拨去。手起手落,那一张银色面具从男子的脸颊上“铿锵~”的落在了地上。 俞家巷里面,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随着面具的脱落,男子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只见男子的半边脸严重烧伤,肌肤皱巴巴的黏在一起,一直延伸到额角,很是骇人。 抱着小孩的大人赶忙捂住了小孩子的眼睛,离歌看着那些匆匆散去的人们,怔怔对上那边的男子。 只见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哀恸,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到了脸上。 男子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公子可满意了?”语毕,便自顾转身离去了。 离歌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青竹挤开喧闹的人群,小心的唤着她的时才恍然回过神来。 “公子,你没事吧?”方才不是离得很远,青竹把她方才咄咄逼人的一幕全都收入了眼底,在感慨男子不幸的同时,不禁有些怕怕。 “没事!”离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边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中的陌生男子。 不是楚煜!这个认知让离歌本来澎湃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离歌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可是细细去回想,又没有什么异样,那男子的穿着、身形、还有发饰都和刚才自己在董香阁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就连那嘴巴,都是一样的薄唇。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离歌收回视线,拉着青竹便启程回宫了。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隅幽静的拐角巷道里,符逸站在那里。而在他前面站着的正是方才同离歌纠缠的人。 只见那男子身子动了动,原本颀长的身形陡然矮了小了好几公分,紧接着,他伸手衣领里面探去。 “嘶~”的一声,一张人皮面具静静的躺在了他的手中,他朝符逸抱了抱拳:“公子,为何还要属下去迷惑那位公子?” 符逸笑了笑,看着离歌离开的方向:“公子?那可不是什么公子,她锦元国的安阳公主。” 符逸前面的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刚才的追着殿下的居然是那万恶的安阳公主。 有趣!有趣!符逸不禁想起了岑衍对凌安阳的评价,本来他还以为是岑衍夸大陈词了,不想今日一见,这安阳公主确实变得有些不一样,眼睛变得清澈了,还隐隐透着难掩的聪颖光芒,就连带着脾性,也有些不一样呀! 早年,符逸有去宫里看过楚煜,正好逢上了凌安阳在侮辱殿下。犹记得那会儿正是寒冬时节,她让人把殿下绑起来,浸在锦阳宫后面的荷花池中。他和岑衍以及少清就站在暗处,看着那凋败的荷花,以及那里冻得脸色发紫的殿下,都不忍心再看。 可是,那会儿年仅十一、二岁的安阳公主却兴致勃勃的让人往楚煜身上浇冰水,笑得很是开怀。 记忆太深,以至于近日听到岑衍安阳公主性情大变,恢复了殿下的食银和膳食,还给受伤的殿下请了太医,另外在深夜的时候,还偷偷溜到殿下的院子里面照顾殿下……并不是很深厚的事件,可是在有了之前的对比,这些就显得很难能可贵了。 对于岑衍提及之前在面对血狱堂追杀,殿下如何护着凌安阳的话,符逸一直秉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过现在,他完全相信了。 符逸不禁想到方才在龙云阁外面,殿下即将离去的时候说的话——“准备点冰皮桂花糕,送到邬王府,道歉礼”。 道歉礼?这找茬的可是安阳公主呀,殿下这意思明摆着是想借小郡王之手把桂花糕送到宫里给安阳公主呀! 殿下这小心思,符逸可是一眼便看穿了。惊讶之余,不禁感叹,殿下这是心尖上要有人的节奏啊。 只是……符逸不禁想到嘉瑜关那边的毕夏郡主,然后摇了摇头。 ##第79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离歌回到皇宫的时候,虽然已经证实了是自己看错了,可是冥冥之中又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往岐铭殿走去。 “公主,要不我们先回去梳妆一下,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掉?”青竹听到她说要去岐铭殿看看,错愕的看着他们身上的男装。 “不用了,都到这里了,就顺道过去看一下。有什么事情我罩着!”来来回回的,虽然岐铭殿离锦阳宫并不远,可是也得费点时间。离歌可等不及,毕竟梳妆那会儿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完全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青竹苦着脸,看着已经风风火火往岐铭殿走去的公主,赶忙追了上去,坚持不懈的劝说道:“可是,公主我们这身太突兀了,真的不太好。” 离歌自然知道,但是她却没有什么闲情去理会这些,突不突兀的,都是她说了算。就算真有人拿其做文章,只要她咬口不松,太后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来惩罚自己,这点自信,离歌还是有的。 青竹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只能提着脑袋跟了上去。 岐铭殿里面,离歌站在前殿的回廊里面,目光了落在了不远处的花园亭子上。只见那边楚煜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而小不点则坐在他手边,专心致志的看着楚煜。 秋风拂面而过,夹着楚煜宛如钢琴重低音的声音。离歌诧异的看着他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就想象不到楚煜居然会给小孩子念书。 虽然楚煜的声音并没有高低起伏,可是那一声声低醇的声音却已经足够使人入迷了。之前离歌就觉得,他的声音很适合说情话,没想到念书声也这么扣人心弦。 “公主,世子正在给小尘笙念书呢!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晚点再过来探望。”青竹看着那边和谐的画面,诧异的同时不禁勇于再次谏言。 离歌犹豫了一下,面前的画面确实很美好,让人不忍心去破坏。而且看着楚煜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异样。 难道真的是我幻觉了?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从远处走来,手中拿着扫帚,显然是刚打扫完院子。离歌示意青竹过去拦下了其中一名宫女,那宫女并没有认出女扮男装的青竹,正要叫唤,青竹赶紧把公主的令牌亮了出来。 看到那令牌,宫女顿时吓坏了,以为自己方才偷懒的时候被撞见了,吓得面色发白。 被带过来,看到离歌额头上那一抹妖娆的印记的时候,顿时“铿~”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奴婢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离歌扫了她浑身哆嗦的模样,然后又瞟了一眼并不是很干净的庭院,顿时明白了。她挑了挑眉,心想着,自己像那么无聊的人吗?还管岐铭殿这三两个宫女做事有没有偷懒? 无语! 以免自己太冷艳,一会儿把人家吓尿了,离歌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世子一直在岐铭殿中吗?” 那宫女闻言,头点得像很用力的说道:“回禀公主,世子今日一直在岐铭殿中,并未乱走动。” 谁管他有没有乱走动!离歌心中诽腹。 “好了,你下去忙吧。”离歌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宫女见状,都惊讶了,没想到公主让自己过来只是问一下话,并不是心情不好拿自己撒气。 想到前不久岐铭殿外三皇子侍女被断臂一事,宫女如蒙大赦般,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退了下去。 站在回廊上面,离歌看着那边岁月静好的两人,拧着好看的眉头。青竹看着她如此反常的模样,不禁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公主,方才那人不是确定不是世子了吗?为何你还要这般执着世子是否外出的事情呢?” 闻言,离歌一愣,然后蹙了一下眉头:“我……”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个问题?现在小不点不是好好的在那里嘛,凌珏安排在岐铭殿的眼线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说明今天楚煜确实一直在宫里,自己非揪着那背影的事情干嘛呢? 一时间,离歌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无厘头了。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略显烦躁的说:“我可能是大姨妈快到了。” “大姨妈?”青竹一脸懵的看着离歌,表示不懂。 离歌只是顺口说的,对上她如此认真求知的模样,解释道:“大姨妈就是平日里你们俗说的初潮。” 说到这个,离歌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现在也已经有个把月了,可是这具身体还没有一丝来潮的征兆。 她细算一下日子,这几天正好是自己的生理期,也不知道这生理期是按着谁的规律来?她们这里用的东西又是什么样的?要不要让青竹准备一下? 但是书中她并没有提到月经,她根本就不知道凌安阳现在到底有没有来初潮,难道自己要问青竹“我来初潮了吗”,如果不问,让她直接帮忙准备月经要用的东西,而凌安阳根本还没来初潮过,岂不是很奇怪吗? 这年头运筹帷幄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尴尬的Bug,离歌也是无奈了。 离歌觉得今天自己确实太容易钻牛角尖了,什么事情都能让自己给钻到死胡同里。 看来今天果然是我的黄历之日,不宜用脑,还是回去洗洗了睡好了。离歌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突然,衣袖感觉被什么东西扯住了。离歌狐疑的看去,只见原本在亭子那边听楚煜念书的小不点此时正站在自己的旁边,肉嘟嘟的小手正拽着自己。 离歌这才发现,那边的念书声已经停了,应该是方才的动静吵到了他们。此时楚煜正站在亭子里边,手中还拿着那本书,清淡的目光看着他们这边。 离歌心里突然感觉到一抹心虚,至于这份心虚从何而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离歌蹲下了身子,与小不点平视,看着他额角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笑着说道:“看来世子把你照顾得还不错。这几天姐姐没有来看你,你有没有想姐姐呀!” 一如既往的,小不点还是没有回应她,不过相较于之前,他似乎变得活泼了一点,竟然会扯着她,示意她往亭子那边走去。 ##第80章 抱她入怀 离歌对小孩子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无奈只能在他执拗的目光中,起身顺着他的脚步往亭子那边走去。 自打上次断了婉清的手臂被太后禁足之后,离歌便没有再见到楚煜,几天不见,他似乎长了点肉,脸上稍稍有了点血色。 离歌坐在亭子里边,并没有理会他。青竹站在一旁,看着一身男装的公主和自己,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了。 “今天出宫了?” 正当离歌逗弄小不点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楚煜的声音。说真的,离歌是被惊讶到了,只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楚煜会自发的同自己讲话,而且还是这么平静。 她把掰开了一粒瓜子送到小不点的口中,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太无聊了,出去走一走。” “去秦三小姐回府了?” 离歌闻言,抬首朝那边的楚煜看去,蹙紧了眉头,探究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好吧!离歌发现自己的敏感神经又被他给挑起来了。但是,也不能怪自己,都是他的问题太敏感了,简直让人不得不多心。 楚煜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上下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脸上被小将军打了?” 闻言,离歌顿时炸毛了,捂着并没有太多痕迹的脸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人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我被抽耳光你开心就开心了,偏还要上来再撒一把盐,真是太不讨人喜欢了。 “近日,除了这件事能让你上心之外,还能有其他事情吗?”面对离歌的炸毛,楚煜并没有惧怕之意,讥讽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看起了书来。 离歌瞪着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楚煜似乎隐隐有些不高兴。可是细细看去,他脸上又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看着他专心致志的看书的模样,离歌气恼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撩了自己之后,然后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掀过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意。 “谁说没有其他事情,我是要去董香阁吃东西,秦府那是路过。” 青竹站在一旁,听到自家公主的话,额头滑过三条黑线。很想告诉她,秦府和董香阁一个在东街,一个在西街,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方向的。 青竹都以为公主要闹笑话了,不想那边世子仿佛没有发现公主话里的错误,还轻轻的应了一声“哦”。 ……青竹默了,原本以为公主的认路本领已经够让人无语了,不想世子竟然也识路不清。青竹偷瞄了世子一眼,竟然看到世子抬头看了公主一眼,那眼神里有些复杂的东西闪过。 这是青竹首次看到世子眼里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绪,不由愣住了! 但是离歌没有注意到,她听到了楚煜的的应和声,心理总算是舒坦了,她扬了扬下巴,看着他手中的书籍说道:“你干嘛不念了?刚才不是在念书给小不点听吗?” “要听?”楚煜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情话。” 情话?离歌愣了一下,脑海不禁闪过在祭月那日自己同青竹偷偷溜出宫碰到他的时候,那时候,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觉得很好听,便同青竹咬耳朵分享说他的声音很适合说情话。 反应过来的离歌羞红了小脸,如果不是那边他眉目清浅,她都要怀疑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离歌红唇动了动,正要怨怼回去,耳边却响起了男子低醇富有磁性的读书声。 哼!看在你声音这么好听,气氛又那么好的份上,本姑娘今天就不同你计较了。 离歌本来就窥视楚煜的声音,在古代这段日子里面,缺少了手机和电脑的陪伴,她已经少了很多乐趣了,不闲的时候还好,一旦闲下来,那真的不是一般的难熬。每天,天一黑就睡觉,她无限怀念程一和王晰的声音,然后就会惦记起楚煜的声音。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人拉到自己的床边,不求他能像王晰一样唱歌,像现在这样念书也好,她一定睡的很舒服。 奈何,她怕青竹吓死,嘿嘿…… 不知不觉,原本给小不点喂食的人换成了一旁的青竹。而离歌则趴在亭子的栏杆上,无比享受的听着楚煜的念书声。 然而,离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会如以往听程一电台一样,听着楚煜的念书声,竟然给睡过去了。 第一个人发现离歌睡着的是楚煜,只见一身男装打扮还是难掩娇艳的她樱唇微张,皓齿微露,趴在手臂间,美眸轻掩。夕阳打在她微微起伏的身子上,安静美好。 青竹正在拿水给小不点解渴,忽闻念书声骤停,抬首看去,却见世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落在了公主那边。她狐疑的看着丝毫没有动静的公主,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公主睡着了。 青竹诧异的同时,不由看了一眼外面悬挂在西边的落阳,以及渐起的晚风,赶忙把手中的水杯放到小不点的手中,欲唤醒公主回宫,免得着凉了。 不想青竹还没来得有所动作,那边世子把手放到了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世子起身一把抱起了公主。 离歌睡得正好,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悬空,她困顿的张开了眼睛,然后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凤眸。 青竹见此,顿时回过了神来,以为她清醒了,正要开口说话,不想却见她伸手环住了世子的脖子,然后往世子的怀里又缩了缩,咕哝了两声重新掩上了眼睛。 然而更让青竹傻眼的是,她仿佛在世子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看着世子抱着公主便要走出亭子的样子,青竹赶忙追了上去。 “世……世子,那个……”好吧,青竹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现在这情况,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世子这般抱着公主,不合礼数啊,要是被人看到并传扬了出去,公主的清白是要不被毁的。青竹再三沉思了之后,还是觉得应该唤醒公主才是。但是她抬眸对上公主半边眼睑下的乌青的时候,又于心不忍。 这段时间公主睡得并不是很好,大半夜总是做噩梦醒来,加上左胸口结痂,痒得很,所以一醒来就是一坐到天明。难得见她睡得这么安稳,青竹幽幽叹了口气。 “世子,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把公主先安置在岐铭殿里,稍晚等公主醒了,奴婢再带公主回去。”世子抱着公主回锦阳宫肯定是不可以的,再三思量,青竹觉得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闻言,楚煜并没有回头,而是直径往自己的寝宫那边走去。青竹这时才发现,世子根本就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不由窘迫了。 ##第81章 拐到自己床上 青竹站在正殿的石阶下,目瞪口呆的看着拾级而上的世子,大着嘴巴说道:“世子……这……这是正殿吧。” 楚煜闻声,转身朝她看了过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青竹不敢同他对视,只好把目光落在了手边的小不点身上:“那个……正殿是世子的寝宫,委实不合适让公主休憩,要不……” 青竹吞了吞口水,鼓起了毕生的勇气,顶着楚煜的寡淡的视线说道,“世子可以把公主安置在厢房里面。” “厢房未清理,更未设有休憩的寝具。”语毕,楚煜淡漠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屋檐,然后便抱着离歌往正殿里面走去。独留下青竹一脸纠结的站在台阶下,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殿下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居然都把人给拐到自己屋里头了,且容我压压惊!”远处的屋檐上,岑衍顶着楚煜一模一样的脸平躺在夕阳之下,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吊儿郎当的摇晃着手中的扇子,自言自语道。 离歌睡得并不是很久便被饿醒了,她揉着眼睛从床铺上坐起来,刚要开口喊青竹,却被眼前陌生的环境给吓到了。 她看了一眼身上简黑色金丝镶边很是简朴的被褥,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拧着好看的眉头,不用多想,离歌便猜得出来自己现在是在岐铭殿里。 毕竟这么空旷的寝殿,除了岐铭殿,估计也没有其他地方了。只是,她怎么睡在这里?这里明显是楚煜的寝室。 离歌捏着身上的被角,脑海中闪过迷迷糊糊的片段。然后很窘迫的发现,似乎期间自己有醒过,看到是楚煜,又很安心的睡过去了。 天啊!我干了什么,居然在楚煜身上感觉到了安全感,抱着人家就给睡过去了。 离歌捂着自己发烫的脸蛋,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鞋子往走去,最后在庭院外面看到了正同小不点玩乐的青竹。 “公主,你醒了!奴婢这就给你梳妆。” 见她说着便要跑过来,离歌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了,都还算整齐。只是我睡了多久了,而且我睡着了,你干嘛不叫醒我?” 不是离歌古板,而是她现在可是身在皇宫里面,身份还是洛子城即将过门的娘子,楚煜又是商丘国的质子,要是自己睡在他寝室里面的事情被有心人看了去,并拿此做文章,那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离歌的不悦,青竹早有心理准备,离歌见她二话不说就要下跪磕头谢罪,赶忙拦住了她:“好好说话便是了,别吓到小不点。” 青竹闻言,心知公主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回禀公主,公主休憩不是很久,大约一炷香,奴婢看你最近睡得不好,难得能睡着这么安稳,所以便没有唤醒你。” 离歌一愣,她最近确实睡得并不踏实,总是梦见小村庄上的事情,虽然已经开看了,但是她难免感到愧疚。午夜梦回,再难入眠,不想青竹还是注意到了。 离歌心中微暖,她捏了捏青竹的小脸蛋,无奈的说道:“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是什么身份,世子又是什么身份,我这般睡在他房间里面,要被人窥了去,大做文章,可是要出大事的。” 青竹经离歌这么一说,方才觉得自己确实疏忽了:“奴婢知错了,求公主责罚!” “还求责罚呢,你是嫌我脾气变好了,没虐待你,你不舒服?”离歌翻了个白眼,“知错当改便是。对了,世子呢?怎么没有见到人。” “世子在膳房里面弄晚餐。”青竹牵着小不点朝她走了过来。 离歌诧异不已,楚煜在膳房弄晚餐?她不是恢复了他应有的待遇了吗?怎么还需要自己做晚膳? 离歌蹙着眉头,这时才发现岐铭殿出奇的安静,偌大的宫殿里,一眼望去居然没有看到一名宫女和太监。 “这岐铭殿里没有伺候的宫人吗?”离歌看着玩得满头是汗的小不点,俯身帮他擦拭了一下,然后抬首问青竹道。 “奴婢也不知,要不,明个儿,奴婢让人去太仆寺问问?” 离歌摇了摇头,心想着,楚煜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掺和,自己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凌珏都感觉到了她对楚煜的态度有所改善,用其胁迫她。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冥冥之中也在提醒着自己。另外,不出一个月,他也要回去了,以前那么艰苦的日子他都走过来,现在这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过去看看他晚膳做得怎么样了,随便把小不点交给他。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离歌牵着小不点的手,在离歌的指引下,来到了膳房。 离歌是从来没有想过楚煜是怎么在凌安阳的压迫下活到现在,也没有设想过太多他的事情。 但是,当她们来到膳房,闻着空气中飘香的味道,以及他不慌不忙的把锅里的菜肴盛上来的时候,离歌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没有饿死的原因了。 果然,人在绝境中发挥出来的潜能是巨大的。谁能想得到,堂堂一国皇子居然会洗衣服做饭。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估计说的就是楚煜这样的存在!离歌看着那灶台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默默的吞了下口水。 其实他做的菜相对还是比较普通的,但是很巧不巧的就是,全都是她爱吃的。比如那糖醋排骨简直是离歌的最爱,还有那蒜香炒莲藕,醋溜鸡,莲子鸡汤,很是符合她的口味。 要不是知道楚煜不了解自己的口味,离歌都要以为楚煜是按着自己的口味来做饭的。离歌垂涎的看着楚煜把那三菜一汤端了出来,只差没有扑上去大快朵颐。 宫里的菜肴好吃归好吃,可是口味偏淡,离歌是重口的味的人,身在四川,那是无辣不欢。看着楚煜菜肴上的朝天椒,离歌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 “小不点,今日姐姐留下来陪你吃东西,好不好?”离歌捏了捏小不点的手心,笑得好不娇俏的诱惑道。 不想,她的话音刚落,耳边便响起了楚煜清冷的声音:“饭菜不够。” 离歌愣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他眼底的凉意,瞅了一眼他托盘上的菜,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会啊,三菜一汤,差不多了,我吃的不是很多的。” “我等身份卑贱,岂能与公主同桌共食,就不招待了。”语毕,楚煜从离歌手里接过了冯尘笙,面无表情的往厅堂里面走去。 离歌这才发现了他的冷漠,她错愕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什么情况?我是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吗? ##第82章 大出血 一觉刚醒来,莫名其妙就被人家甩了个冷脸,离歌可不接受,她气腾腾的追了上去:“楚煜,你发什么神经呢?我今天可没有得罪你,你心情不好朝我撒什么气。” “不敢。”楚煜头也没回,声音依旧冰冷的说道。 不敢?你确定你现在模样像是不敢的样子吗?离歌听着他不咸不淡的声音,气恼不已:“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直说便是,别给我阴阳怪气的。” “如果是因为我睡了你的床,睡了你的被子,睡了你的枕头,你不高兴了,大不了一会儿我让青竹喊人给你整一套新的。” “公主是何身份,我是何身份,我怎敢嫌弃。”站在厅堂的门口,楚煜转身,冷冷的看了离歌说道。 离歌蹙眉,莫名觉得这句话那么熟悉,突然,她脑海中闪过方才自己在庭院那边同青竹说的话。 “你都听见了?”离歌诧异的看着楚煜,“可是你明明在膳房,我们是在庭院……” 然而,楚煜并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牵着冯尘笙朝里面走去:“岐铭殿寒碜,公主请回吧。” 离歌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赶忙追了上去:“喂,我又没有歧视你的意思,那不过是实话实说,毕竟我是洛子城即将过门的将军夫人,睡在这里,要是凌珏的人看了去,并恶意攻击,本来就不堪……啊~” 被人冤枉的感觉很不好,离歌习惯了,但是被人冷嘲热讽,她可不接受。离歌拧着好看的眉头追着楚煜的步子,不想只顾着说话了,没有注意到厅堂的门槛。 而刚跨进门槛的楚煜听到她的话,眼底黑沉沉一片,他冷漠的转过身来,恰巧离歌被门槛绊到了,整个人不期而遇的朝楚煜那边栽去。 青竹心惊胆战的跟在他们后面,听到她的尖叫声的时候,想要冲过去,奈何距离太远,腿不够长。 楚煜不可预见的拧了一下眉头,赶忙移开了手中的托盘。与此同时,离歌摔在了他的身上。 出于保护意识,离歌高高的把脸抬了起来,朝后面扬去,以免撞到自己的鼻子,可是天灾人祸,到底还是有一伤。 她的鼻子是没有撞到,可是因为仰头的原因,她的嘴巴撞到了楚煜的下巴,巨大的冲力让她磕破了嘴唇上的皮肉。 “唔~”离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嘴唇下面是楚煜的下巴,她痛得咽唔了起来。 下巴上温软的触感令楚煜浑身一震,他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一步。离歌是整个人失去重心扑在他身上的,察觉到楚煜的动作,她赶忙抱住了他的腰身,以防自己滑到。 离歌小脸埋在楚煜的脖颈间,痛得龇牙咧嘴:“楚煜,你要谋财害命呢?别动,让我缓一缓!” 伴着离歌羸弱的低唤声,丝丝温润拂过楚煜脖颈上的肌肤,那痒痒的感觉令楚煜整个都僵直了。 离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待直冲脑壳的疼痛感渐渐消退下来,她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松开了环在楚煜腰间的双手。 青竹见此,赶忙回过了神来,并急忙上前搀扶:“公主,你没事吧?”着急之情露于言表。 离歌侧首,含着满嘴的鲜血,含糊不清的说道:“青竹,我嘴巴不能要了。” 青竹吓坏了,看着她唇齿间殷红的鲜血,转头朝楚煜求救道:“世子,公主嘴巴里面都是血,怎么办?” 离歌哭丧着小脸,大着嘴巴不满道:“尼问他作甚么,他恨丝我了,巴不得我痛丝呢。” “别说话!”楚煜把手中的托盘往桌子上放好,寒着脸看着说话都不利索的她。 离歌第一次见到楚煜脸上除了淡漠之外的表情,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用低喝的声音对着自己说话,下意识被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凌然之气给震慑住了。 紧接着,楚煜拦腰把她抱了起来,沉沉的对着那边慌乱的青竹说道:“去喊太医过来。”然后便抱着她朝寝殿里面走去。 “补药坐船上,足榻。”寝殿里面,离歌含着嘴里的血,含糊不清的说道。 青竹去喊太医了,她肯定不能躺他床上,虽然她臭名远扬,可是与她“扬名”的可是男主角,为了凌安阳的名节,她可不能太随意。 楚煜闻言,停下了脚步。四目相对,离歌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不悦。她狐疑的细看,他已经收回了目光。 “怕别人误会还是怕洛子城误会?”楚煜沉沉把她放在了窗台边上的竹塌上,声音包含冷意的说道。 误会?离歌蹙眉,要坐在竹塌上,可不认为自己是怕被误会,而是怕流言蜚语,怕凌珏搞事情,闹出什么不该出的事情,坏了她的回家大事。 不过嘴唇疼得厉害,面对他毫无意义的问题,离歌才懒得回答。楚煜看着她嘴角溢出来的血丝,转身往外面走去。 离歌这会儿可是一点都不想理会他,捂着自己脸,在捂着自己的嘴角,她只想仰天长啸,无奈现在只能紧抿唇瓣。 你说我今天这一趟趟的,容易吗?容易吗?容易吗?不容易啊!不就是惦记了一下家常菜嘛,就把我嘴唇给磕了个大口子,这血,可是我吃了大半个月的肉的量,呜呜~楚煜,你个讨厌鬼!人家是一百块钱都不给,你是一口菜都不给我! 楚煜再进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盆子,盆子里装满了清水,在他手中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 楚煜把水盆放在旁边,然后拿过屋内的垃圾桶,扫了一眼目光哀怨的离歌,说道:“吐出来。” 离歌摇了摇头,坚决不吐,觉得现在的情况,含着嘴里的血才是最好的,说不定这样一来,嘴巴里面满了,血就不流了。 楚煜不知道她神一般的脑回路,只以为她太痛了,不敢乱动,他扫了她鼓鼓的小脸,伸手戳了一下。 离歌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伸手戳自己的脸,她嘴里都是血,本来脸就鼓得累累,那经得起这一戳,顿时喷了。 ##第83章 找茬 离歌咽唔的对着楚煜手中的垃圾桶吐了满满一堆血水,一双泪眸控诉的看着面色清浅的他。 “我资道(知道)你也不喜欢我,但是你也用不早(用不着)这么曾(整)我。”离歌龇牙咧嘴的瞪着他,口齿不清的控诉着他的恶行。 楚煜并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拧干了毛巾。然后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把她低垂的脑袋从垃圾桶那里抬了起来。 “你……你要做森么(做什么)?”离歌正在心中诽腹今日自己的出师不利,心疼着这段时间总是受伤的自己,不想却被楚煜轻挑着下巴。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透着一股邪魅的俊脸,离歌咽了咽口水,小心脏那个陡然一跳,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你别再凑过来了!”离歌自认自己对美男子没啥抵抗力,尤其是楚煜这种俊美到犯规的帅哥。 离歌不敢看楚煜的眼睛,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狼扑到他身上对着他的盛世美颜流口水,只好把目光游离到了他的嘴巴上。 然后哀嚎的发现,他的嘴巴很好看,殷红殷红的像极了以前她吃过的樱桃。就这样,离歌盯着楚煜的薄唇发起了呆。 直到一抹冰凉的湿润感从唇角那边传来,她才怔怔回过神来。抬眸看去,只见楚煜正拿着毛巾帮自己擦拭唇角。 少年眉目清浅,神色却无比的专注。离歌怔怔的看着他面孔,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般,楚煜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四目相对,离歌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就在这时,离歌手掌被一只温软的小手给牵住了,她这才恍然收回视线,涨红着小脸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手边的小不点,轻咳了一声说道:“擦好了没有?我脖子酸了。” 楚煜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淡淡的扫了她微醺的小脸,松开了手,把手中的毛巾搓洗了一下,递给了她:“捂一下。” 离歌这次没有跟他对着干,因为她发现凉水捂着,自己的伤口确实没有那么疼。 “楚煜,你以后最好不好靠女孩子那么近。”离歌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瞪着美眸说道。简直引人犯罪,后面这一句话离歌是含在嘴里对自己说的,发音并不清晰。 楚煜并没有回应她,离歌不确定他是不是又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觉得自己在贬低他地位微贱。不过眼看着他什么异样,也没有去解释,反正误会更好,这样符合剧情需要。 这边,离歌还没等来太医,倒是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看着那边仰首阔步,一脸阴冷走进来的凌珏,离歌真的觉得自己今日不是一般的倒霉,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才她还想着,怎么自己一觉醒来岐铭殿门口平静了很多,难不成是凌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也把心思放在了争权上面了?不想这会儿就看到了来人。 “世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满屋子的血腥味,真难闻!”只见那边凌珏一边捂着鼻子一边走了进来。 目光状似无意的往离歌那边扫去,看着一身男装,只露出额头印记的离歌,“呀~”的一声说道,“皇妹,你怎么也在这里?还这身打扮,莫不是偷偷跑出宫去了?皇兄记得,你的禁足令好像还没撤吧。” 离歌很不给他面子的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这年头人不作就不死,可惜凌珏是属于“不死就继续作”的人。 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一国皇子,却整天只会耍弄权术,不学无术。反观凌湛,人家现在可是干实事的人,在皇后的牵引下,直接借着给皇上冲喜的名号把右相一翼给拉拢了过来。 再看凌琰,人家现在可是也没闲着,直接把招待商丘国来使的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其势头直逼凌湛。 然而,凌珏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却还在自哀自怨太后偏心,朝中大臣眼瞎,真真是好笑。只可惜了他母妃为他这么努力的去拉拢资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看着离歌并不搭理自己,凌珏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怎么?这是默认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离歌冷冷的扫了凌珏一眼:“这里是那只狗耳朵听见我默认了,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吗?简直好笑!我不说话往往是因为不想回答一些听起来很蠢的问题。” 离歌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晰,嘴巴再痛,气势是肯定不能少的:“还有,身着男装就是出宫吗?那你还天天穿男装呢,你是不是天天出宫?” 离歌断章取义的反驳道,凌珏闻言,脸上得意的表情顿时崩塌了:“皇妹,你简直强词夺理,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你出宫的证据,届时你不要后悔。” “皇兄真是好闲情逸致,难怪皇祖母说这宫里你最闲。”离歌冷冷的扫了凌珏一眼,神态自若的直接搬出了太后这一大靠山。 这段时间她被禁足了,加上身体上的伤,鲜少走动,太后那边也很忙,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过来看她,只偶尔派德庆公公过来问候和安抚。自然,根本就没有太后提及凌珏的事情。 但是,面对凌珏的胡搅蛮缠,离歌现在嘴巴疼得厉害,可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他,只想速战速决。 凌珏听到她的话,脸上闪过一抹阴霾,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揣测她话里的漏洞:“凌安阳,我不喜欢你现在说话的口气。” 切~当我很喜欢你尖酸刻薄的口气?离歌心中诽腹不已。我倒是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女子,是你自己蹿出来找茬,怪我说话戳你心窝子,怎么不检讨检讨自己不求上进? 离歌对凌珏是彻底无感了!她冷漠的对上凌珏阴狠的眼睛,讥笑道:“皇兄说笑了,你要是喜欢,那还得了,我可是你皇妹,这是乱伦,千刀万剐之罪。” “你……”面对离歌断章取义的嘲讽,以及眼底的不屑之色,凌珏这段时间饱受压抑的精神彻底爆发了出来,“凌安阳,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娘养的小丫头片子,不就是仗着皇祖母的宠爱作威作福嘛,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是啊,我是没娘,可是至少比你这个有娘养的有脑子。”我可不是凌安阳本尊,还想通过精神攻击?大哥,你是来搞笑的吧!每次说不过就人身攻击,真是没品。 凌珏今日赶过来就是为了报复上次离歌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糗的事情,然而她居然还敢公然怨怼自己。 ##第84章 我可以毁了你 “少给我呈口舌之快,今日作为你皇兄,我就替你那短命的母亲教育教育你。”凌珏怒极,自然也发现了她嘴角上面的伤口,伸手便要往离歌脸上扇去。 离歌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真心看不起凌珏。她手心微动,便要抬首抓住他挥舞过来的手。 可是却忘记了胸口伤还不宜有太多大动作,这几日一直用的都是左手。一时大意,加上反应使然,竟然动了右手。一时间牵动到了伤口,察觉的时候,想要换左手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吧?难不成今日我还要白白再挨一巴掌! 离歌闭目,脖子下意识一缩,脸上却迟迟没有传来疼痛,她小心的睁开了眼睛,诧异的发现竟然是一旁从未说过一句话的楚煜伸手拦截了凌珏的手。 “世子,你这是做什么,我教育自己的皇妹,可还轮不到你插手,给本皇子滚到你该呆的地方去。”凌珏仗着离歌偷偷跑出来,还一身男装,定然不敢在太后面前作妖,打定了主意今日要好好教训她的。 凌珏语落,便要挣开楚煜的桎梏,不想竟然没有挣开,他愤然抬头对上楚煜的眼睛,却被那里面黑沉沉的冷意给震慑住了。 这是凌珏第一次注意到楚煜的眼神,以往面对他们的欺凌的时候,楚煜都是低敛着眉眼,一副低微的模样,看不到他的眼睛。 但是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国皇子,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弱国世子的眼神吓怵的他,心中越发愤懑了。 “楚煜,你这是要造反吗?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我锦元国的国土。”语毕,凌珏暗暗运功,反手便扣住了楚煜的手臂。 恰巧,凌珏反手按住的刚好是楚煜在万象林里面帮离歌挡刀受伤的地方。楚煜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并没有痛呼。 但是凌珏还是第一瞬间便发现了手指下的异样,他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那边逐渐湿润的衣服。 受伤了!凌珏阴冷一笑,想到楚煜是一同和凌安阳失踪的,最后回来的时候,凌安阳身上满是伤,他这伤口估摸也是那会儿伤到的,现在应该没有痊愈。 想到那日在岐铭殿之辱,凌珏抓着楚煜的伤处,冷笑道:“呵……这会儿都受伤了,还妄想英雄救美?楚世子,我想你是忘了早些年在我皇妹手边吃过的苦头了吧。” 闻言,离歌蹭的一下往楚煜的胳膊上看去,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的手臂上的伤。想邬容璟找到他们的时候,他的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时常牵扯到,没得好好休养,已经发炎化脓了。 虽然她有让太医帮处理过伤口了,可是他第二日便搬来了岐铭殿,后续太医还有没有过来给他治疗,离歌就不得而知了。 加上最近自己休息不好,精神比较差,她都忘了他受伤的事情了。竟凌珏这么一说,她才猛然想起来。 “凌珏,你简直就是刷新了我对你的三观。”离歌看着他紧紧捏着楚煜的伤口,火气“噌~”的一下便冒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便抽出了腰间的鞭子,朝凌珏挥去。 凌珏料到了她会抽鞭子,所以早有所备,一把便把楚煜扯到了身前。离歌神色一凌,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凌珏,你简直太低估了凌安阳的武功了,也低估了我的适应能力。 离歌冷冷一笑,手腕微动,只见她手中鞭子仿佛一条灵蛇,竟然避开了楚煜,直直朝凌珏的脸上抽去。 “啊~”伴着凌珏杀猪一样的惨叫声,他原本还算俊俏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条鞭伤。 离歌看着那道称不上皮开肉绽的伤痕,冷笑道:“二皇兄,这一鞭是教你怎么做人。被想仗着什么宫规来压我,正如你所言,我是没有娘养的,本就不懂规矩。我可不带怕的,大不了挨皇祖母一顿骂,禁足久一点。倒是你,恐怕没有那么好过。” “不要说皇妹没有提醒你,我是公主,不参与政事,你是皇子,正当太子选拔。”这次,离歌也不跟他拐弯抹角,“我是皇祖母一手带大的,锦元国备受宠爱的安阳公主,我不能决定太子的人选,可是,我却有的是办法让你在皇祖母那里臭名远扬。” “凌安阳,你……”凌珏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威胁,他捂着自己的脸,气得两眼冒火。 可是,面对他仿佛蘸了毒药般的目光,离歌却不带怕的,毕竟这个小人物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她允许自己在洛子城和相关事件的人物中受苦受难,因为是必然;可不允许自己这些小兵小将里面受委屈,因为不必须。 自己怎么说才是这里一切的掌控者,不能随心所欲的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凌珏,你就得看我心情了。 “你什么你,在给我折腾,你信不信我让你以后折腾不出波浪来。”离歌冷然对上他欲吃人的目光。 这一刻,离歌的气场无疑是强大的,凌珏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强势的一面。此时此刻,凌珏在她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凌安阳该有的样子。 整个岐铭殿里面,一片鸦雀无声。直到门口传来青竹焦急催促的声音,凌珏才猛然回过神来。 凌珏心中虽然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折腾不出什么事情,可是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她不是以前的凌安阳了,她可以的。 想到母妃今日对自己说的话,凌珏目光闪了又闪。 结合到这一个多月以来凌安阳的改变,凌珏虽然平日混了点,但是生在皇家,还是很识时务的,他捂着脸上火辣辣的鞭痕,恶狠狠的说道:“凌安阳,你给我等着!” 擂下这么一句话警告味十足的话,凌珏便离开了,在门口与青竹相遇的时候,冷冷的扫了青竹以及她身后的如太医。那方,如太医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眼神游离。 青竹被凌珏阴冷的眼神骇到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如太医的异样,待凌珏擦身而过,她赶紧拎着裙角往里面走去。 ##第85章 暗涌深藏 “公主,奴婢把太医请来了。” 离歌看了一眼气喘吁吁,满脸都是汗水的青竹,眼神总算是温和了下来。如太医看到离歌同青竹一样一身男装身处在世子的宫殿里面,眼底的惊讶之色久久未退。 如太医帮她细细查看了一下嘴巴,最后给她上了点止血的药,并开了几副药:“公主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磕破了皮肉,微臣已经帮您止了血,另外开了几副药,稍后差人拿过去,公主耐心服用便好了。” 眼看着太医收拾东西便要离去,离歌喊住了他:“且慢,这方世子的手臂伤口裂开了,劳烦太医帮忙看一下。” 闻言,如太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面的楚煜手背上淌着血迹,他赶忙帮楚煜查看伤口。这一趟折腾下来,已经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离歌看着外面黑麻麻的天空,想起了厅堂那边的饭菜,心想着估计已经凉透了。再看楚煜了小不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弄新的饭菜,所幸便吩咐青竹往御膳房弄来了一桌新鲜的饭菜给楚煜他们。 看着那满桌的山珍海味,离歌表示无限怀念方才楚煜的家常菜,无奈人家不肯让她这个大仇人品尝他的手艺。 现在好了,还是得吃回大餐。 离歌撇了那边已经包扎好伤口出来的楚煜,没好气的说道:“吃饭吧,这会儿别又像刚才那会儿甩我脸色,今天我被折腾得够呛了,我要好好吃口热饭。”说着,她转头对着青竹说道,“准备碗筷,今天夜色也晚了,你也别折腾了,都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青竹惶恐,离歌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支着下巴打断了她的话:“除非你今晚想饿着肚子。” 现在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儿都要休憩了,不要说锦阳宫的膳房,估计现在这御膳房都关火了。 青竹自然也知道,到底忙活了一整天了,东奔西跑,又是折腾这折腾那的,现在早就饥肠辘辘,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青竹看着那边给小不点布菜的公主和世子,莫名又觉得很和谐,开始的拘谨也渐渐消散了不少。 临走前,离歌想到方才自己抽鞭子打凌珏的事情,虽然她控制了力道,没有见血,可是还是担心对小不点的心灵造成影响,伸手朝小不点的脑袋摸去,柔声说道:“方才吓到你了,姐姐不是故意的,但是那是坏人,所以姐姐才出手伤他,你会不会觉得姐姐很凶?” 冯尘笙并没有回答她,可是没有躲避她的碰触,还把脸贴着她的手蹭了两下便是对她最好回应。 离歌笑了笑:“真好!还是你最懂姐姐的心,那姐姐和青竹小姐姐有空再过来陪你玩。” 回宫的路上,青竹略显忧心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离歌看着她那模样都替她难受,最后还是自己先忍不住了。 “青竹,你有话说了便是,这一会儿瞅了一眼,没到半秒又瞅一眼的,很磨人的。” “公主,奴婢只是有些担心三皇子,他刚才离去的时候,表情可骇人了。”青竹内心隐隐不安极了。 离歌当是什么事情,就凌珏的事情,他能翻出什么跟头,方才还是直接认怂走了。离歌可不觉得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怕什么,风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就只能仗着母妃身后的家族嘚瑟嘚瑟罢了。”离歌拍了拍青竹的脑袋瓜,不甚在意的说道。 然而,离歌所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她认为不足为惧的小人物,在她的压迫下,竟然脑子一抽,差点要了她的命,颠覆所有的因果。 未知的危险,此时正朝离歌步步袭来,而她恍然未知。 董香阁里面,符逸看着端坐在窗台边上的洛子城,眼中笑意未减,可是心中却暗暗吃惊不已,没有想到殿下口中的宴席居然是洛子城。 只是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位小将军会来?自己和岑衍都没有收到相关动向,还以为这位小将军在秦家那边忙活,无暇顾及其他。看来,撤销了对董香阁和自己的监视是一个障眼法。 符逸在感叹洛子城的心思难测之时,对自家殿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不免寒暄了一番,然后便谈及了盐商的事情,符逸在洛子城的言语中听出了他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真正的目的并非盐商一事。 符逸想到远在嘉瑜关追查龙脉一事的苍鹰,心中一片明镜,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洛子城的对手是殿下。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洛子城还是未在符逸的脸上看到丝毫不耐,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台外面一片寂静的街道,起身告退了。 符逸亲自把他送到了门口,待他远去,才渡步往里面走去。跟在他旁边的掌柜实在忍不住了,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 “公子,这小将军真是好生奇怪,大晚上的居然跑过来吃饭,这都四更天了。”说着,掌柜的又打了个哈欠。 符逸听着外面正好传来的打更声,笑了笑:“今日辛苦了,你早点下去歇息了。” 街头上,尹风跟在洛子城的身旁,回首看了一眼烛光逐渐昏暗的董香阁:“将军,这符公子看着似乎挺正常的,盐商一事,也仅占小瓢羹,会不会我们多心了。” 洛子城头也未回,看着两边明亮的灯笼,如有所思的说道:“希望是我多心了,苍鹰那边可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看时辰,应该已经找到了常大人一家。”尹风说道。 血狱堂一事牵引出来了的事情并不多,除了“龙脉”便是“龙脉”,他们的一切行动便是这个“目标”。 关于龙脉的事情,尹风小时候便听说过,直到现在,民间还一直流传着一首歌谣,大家都当传说在歌颂。 虎头城自江心起, 龙脉泉从地底来。 人代兴旺今又古, 春风回首郁孤台。 如果不是身在暗卫营,尹风根本就不敢想象,龙脉会真实存在于天地之间。这段时间,他们根据将军的要求,密切关注慈宁宫,随后发现太后动用了守卫军,分为三股实力,分别往诸城、北屿和嘉瑜关而去。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和追踪,他们已经落实,守卫军此番前去是为了寻找当年任职太史寺史官的常大人。而且诸城和北屿那边已经排除,是太后为了掩人耳目模糊他们所为。 现在苍鹰已经在嘉瑜关那边先一步太后派去的守卫军发现了常大人的踪迹,今夜他打算先出手,把常大人带回来。 ##第86章 所谓的卫生带 “青竹,青竹!”倚在床头那边,离歌涨红着小脸的朝那边正在给自己准备衣裳的青竹喊道。 “怎么了,公主?是不是嘴唇还痛得厉害。”青竹听到她惊慌的声音,赶忙冲了过去,“还是哪里不舒服?” 离歌摇了摇头,然后可怜兮兮的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我那个来了。” “那个?”青竹一脸懵然的顺着公主的动作看去,然后在床单上看到了一抹殷红。青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公主,你来葵水了!” 这么惊讶?看来凌安阳还没来过月经,只是这年头说曹操,曹操就到,不太好吧。 昨天刚讨论到它,今天就给自己染红了一床。离歌苦恼的看着那床单上面的一抹殷红,觉得不是一般的窘迫。 “公主,太后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的。” 太后开心?这个皇祖母有什么关联吗? 离歌莫名的看着青竹:“我来葵水,跟皇祖母为什么很开心?” 有内幕?狐疑的看着青竹。 “啊?公主,你不记得了吗?这几年太后为了这件事伤了不少脑筋呢,要知道,很多姑娘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来葵水了。可是你迟迟不见动静,为此没少看太医,但是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异样。” “原来是这样!”离歌点了点头,作为一个21世纪的文明人,她不得不说太后太紧张了。 “公主,你稍等,奴婢去给你弄干净的卫生带给你。”青竹兴高采烈的便跑出去张罗离歌此时要用的东西了。 离歌看着她跟中彩票一样的身影,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高兴的,不过,还真的挺好奇她们这里用的卫生带是什么。”她们肯定不像现代那般用卫生巾,因为技术还没到。 不过,月经可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不来的时候,天天惦记着,就怕出啥事,来的时候吧,各种不方便,甚至还有的人为了它痛的死去活来的。 想到高考那年同班同学有一个昏倒在地,由班主任背着去医院接受输血,离歌不禁抖了抖身子。 “也不知道凌安阳身子骨好不好,可别那么惨了,还摊上痛经!”离歌暗自保佑自己身体健健康康。 “希望这里的时空没有痛经的存在!” 然而,老天爷似乎打了瞌睡般,面对离歌的诚信祈祷,总是开着最大的玩笑。 不久之后,青竹便回来了,离歌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打干净的白纸,不由蹙了蹙眉头:“青竹,你不是给我去置备卫生带吗?东西呢?” “不是在这吗?”青竹说着指了指放在梳妆台上的白纸。 啥?离歌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顿时傻眼了! “青竹,你可别告诉我,这些白纸是用来垫的,我接受无良。”离歌简直不敢想象这些纸垫在下面是什么样子还有感觉。 虽然看着很干净,很洁白,很柔软,可是……那是纸! “啊?公主,这可是质量最好的祭祀白纸,很贵的,你不想用这个吗?”青竹很是惋惜的说。 我当然不想用,谁愿意拿纸来垫在妹妹下面,不硌死? “有没有棉絮这些……恩,好一点的?”离歌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内心需求。 “啊?公主,你确定要棉絮?”青竹不是很确定地说。 “没有吗?”离歌不解地看着一脸诧异的青竹。 “这倒不是,只是棉絮制作卫生带吸湿性并不是很好,奴婢用的草木灰卫生带相对要好很多。”青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草木灰?”离歌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我可以拒绝吗?棉絮确实吸湿性不好,可是草木灰真的好吗?还有那白纸…… “最好的卫生带,最昂贵的给我拿出来。”这些都什么呀,确定我月经过后不会出事吗?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哪里能那么敷衍的解决大姨妈。 “公主,这就是最好的呀,只有宫里的娘娘和公主才能用的,”说着,青竹把桌子上的白纸呈了上来,“这可是祭祀用的上等白纸,韧性极好,吸湿性强,而且洁白干净。” 什么?离歌掏了掏耳朵:“这是祭祀用的?” 离歌看着她手中很是柔软洁白的白纸,脑海中一直响着“祭祀”两个字。 “对啊?这些可是上等的木材制作而成。”青竹点了点头。 “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离歌无力地看着青竹说道。 “有啊,公主如果不喜欢用这个做卫生带,奴婢可以去拿新的棉絮和布料帮你做棉花卫生带,或是草木灰,”青竹笑着很憨厚的说道,“奴婢这个还是会做的。” 噗……离歌真想喷血,感情说来说去,自己选择还是很多的样子,三个呢! “青竹!你们好惨啊,然后我以后也跟着你们惨兮兮的。”离歌看着她手中的白纸,还在犹豫的时候,下面又是一阵波涛汹涌,哗啦啦的感觉。 离歌赶紧绷直了身子,苦着小脸说道:“我试一试吧。” 说着,离歌便伸手拿过一张白纸,左瞅瞅右瞅瞅,正不知道怎么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青竹的声音。 “公主,这奴婢还没给你做好呢,你不要急,稍等一下。”说着,青竹跑到衣橱阁拿出了针线。 小半会儿后,离歌一脸惊喜的接过了她手中的“卫生带”。 “原来它还要制作的呀!”离歌还以为自己要直接塞到裤子里面去呢。 这边时代差总算还是顺利解决了,离歌赶忙接过卫生带,跳进了宫人已经准备好的水盆里。 一番清洗之后,离歌总算是舒服多了,看着床上已经换新的床单,心满意足的起床吃早膳了。 ##第87章 嘉瑜关动乱 稍晚一点的时候,邬荣璟手提着一个精致的篮子来到了锦阳宫。 “臭丫头,你哥哥来看你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寝宫里,离歌正捧着太医院那边送过来的药喝着,外面便传来了邬荣璟的声音。 离歌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我今儿个可以清闲清闲了,这孔雀跑来干啥?” “嘻嘻……公主,你这般称号小郡王,他听见了肯定又要吵闹你了。”青竹捂着嘴巴偷笑道。 “嗯哼!谁怕他,我口才你难道不相信?”离歌不屑的哼哼道。 “公主威武!”青竹迎着笑脸,赶紧附和道。 离歌看着她不甚走心的赞美,默默送了她一个白眼。 “谁威武?青竹,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拍马屁的人。”邬荣璟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不想迎接自己的居然是一个茶杯盖。 邬荣璟一个闪身,一个伸手接住了那“暗器”。 “臭丫头,你谋杀哥哥呢!” 看着那边咋呼进来的邬荣璟,离歌牵起了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想多了,谋杀你多不值得,我这是训练你的敏捷性和警觉性。” 邬荣璟摇了摇头,感情这丫头还记着昨天的仇呢。 “我可是好心给你送好吃的,你倒好,不迎接就算了,还那个茶杯盖迎接我。” 好吃的!吃货如离歌也,目光噌的便落在了邬荣璟手上的竹篮:“是董香阁的点心?” 离歌认识那盒子,董香阁有专用的器皿,不同的东西用的包装也不一样。邬容璟手中的盒子看着应该是点心用的,只是较于前几天的包装,这一次更精致了一些。 “你看我哥哥做的多么好,下了朝还过来给你送好吃的。”邬容璟把手中的茶杯盖放回了它原本的位置,然后把篮子交给了一旁的青竹。 离歌挑眉:“你前几天送的东西,这篮子可简单了。这次连一个器皿都这么精致的,你确定不是董香阁的人为了昨天的事情道歉送过来的?” 邬荣璟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是道歉礼,但是如果不是我给你送过来,不能吃得到?” 这个离歌还是赞同的钱,她眼馋的看着青竹把竹篮一层层摆好,咽了咽口水:“哇!刚好有我吃的冰皮桂花糕耶!” 说着,离歌便要捻起一块冰皮桂花糕往嘴里塞,却忘了自己的嘴唇里面昨天磕破了,动作太多,一个不经意便牵扯到了伤口。 “嘶~”离歌顿时捂着自己的嘴巴,痛得泪花顿时涌了上来。 “公主,你没事吧。”青竹惊呼。 “没事,没事!”离歌含糊不清的安抚道。 邬容璟目光微沉:“怎么回事?” 在他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青竹把昨天在岐铭殿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邬容璟听完,脸都黑了:“就知道你这样莽莽撞撞的性子要出事,一闹一闹的。还有凌珏,你怎么跟他闹上了?他那阴冷的性子,以后有的你苦头吃。” 离歌不以为然:“哼~谁怕他,是他先惹我的,我才懒得理会他呢。” 邬容璟蹙眉,他对凌珏的印象可是一点都不好,性格太阴冷了。然而,离歌却并没有什么危机感,但是看到邬容璟一脸担忧的样子,还是决定安抚一下。 “放心啦,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毕竟我也是他皇妹。”说着,离歌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了冰皮桂花糕。 邬荣璟看着她仿佛小兔子吃食的模样,以及那满脸满足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臭丫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时一点形象也没有,还有这吃相……啧啧~” 离歌闻言,施舍了他一个眼神:“这年头优雅的吃相能当饭吃吗?能当水喝吗?能发家致富吗?” 说着,离歌顿了顿,然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笑得好不明媚的说:“不能吧,我为什么要拿着啥用都没有的优雅来限制我享受生活和美食呢?” 额……邬荣璟被离歌一番言论给堵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明明是歪理来着,可是面对她的反问,他想了想,居然觉得还真的很有道理。 离歌看着他,不由心中偷笑不已。青竹在一旁,看着小郡王被公主绕弯子陷入深思的模样,不由也抿唇笑了笑。 “算了,反正你越粗鲁越好,把姓洛的残害到体无完肤那就更好了。” 离歌送了他一记白眼:“在此之前,我怕我把你残害到体无完肤。” 邬容璟挑了挑眉,突然很八卦的朝她凑了过来,离歌一脸嫌恶的把他的脸推开了。 “有话好好说,不要理我这么近,虽然你还看得过去,可是一点也不影响我对你口水的嫌弃。” 邬容璟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觉得这丫头真的是越接触下来,越来越疯癫了,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不过比以前讨喜多了。 离歌可不知道他的心理动态,看他呆呆的模样,自顾自地同青竹聊天,被忽略的邬容璟不甘被冷落。 “话说,昨天嘉瑜关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知道了吗?” 嘉瑜关? 离歌侧首看向他,自然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这可是她写的小说,无非就是洛子城为了龙脉的事情先守卫军一步找到了当年负责太史寺的史官。 “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邬容璟被她盯着看着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离歌摇了摇头:“不,不,我就是没有想到堂堂小郡王居然那么八卦,所以好奇瞅一瞅。” “八卦?”邬容璟狐疑的看着她。 “就是跟三姑八婆一样喜欢茶后余谈的意思。”离歌耐心的解释道。 邬容璟闻言,整个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轰轰的往离歌的头上打了一个爆栗:“我这还不是可怜你被禁足,过来陪你解闷,不要听算了,哼!” 离歌看着他傲娇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但是可不敢现在笑出来,免得人真的被自己气跑了,这一天真要闷死了。 “嘿嘿~还是亲爱的堂哥对我最好,听,我可感兴趣了。”离歌赶忙谄媚的说道。 邬容璟瞟了她一眼,看着她夸张的模样,十分鄙夷的说道:“我看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兴趣。” ##第88章 自导自演 “亲爱的堂哥,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忠诚度呢!”离歌腰板子挺得直直的,一脸真诚的说道。 邬容璟看着她无赖的模样,就跟昨天如出一撤,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底充满了丝丝宠溺。 “昨夜嘉瑜关那边发生了动乱,在其管辖的一个村庄那里出现了四波来路不明的人马……”邬容璟细细的说了一下自己听来的消息,“事情闹得挺大的,并且生病滞留在那边的商丘国太子当晚还遇刺了,今早朝堂上还为了这件事情,你那不成材的二皇兄还跟大皇子争执了起来。” 离歌很认真的听着,还时不时的应和了几句,听到凌珏和凌琰两人有所争执,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他们两个人争执啥?这商丘国太子千里迢迢来使,身份在那里,遭遇刺客不是很正常吗?” 说白了,现在商丘国内部可不比锦元国稳定到哪里去,“太子”意味着是一个王国接下来的继承人,你说他好好的宫殿里不呆着,偏要来这边搞事情,众人可都是虎视眈眈的呢。 邬容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一脸“你是白痴吗”的瞟了她一眼,很是无语的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事情是在锦元国的本土上发生的,意义肯定就不一样了,一个处理不好,那战事可是一触即发。” 还真是一触即发呢,就算处理好了,战事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好咩! 这一出遇刺戏码,无非就是楚于邵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原因就是他没斗得过洛子城和楚煜,最终还是与龙脉的信息擦肩而过了。 楚于邵这一趟来使,无非就是借着楚煜受伤的名号来锦元国,并且在这期间挑起两国纠纷。 离歌心中默默的想着,凌琰和凌珏真的是太过急于求成了,反而吃不了热豆腐。 离歌这会儿都能想象得到凌湛那会儿的表情,相较于凌琰和凌珏在朝廷之上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他脸上一定满是淡定。 “那然后呢,所谓的处理好是怎么个好才是他们那边的标准?”离歌不由反问了一句,要知道,自己所谓的“好”可不一定是别人的标准,要想找你茬,岂是那么容易处理的,简直好笑的咧。 “把那刺客找到,水落石出,自然便是最好的处理。”邬荣璟正义凌然的说道。 离歌默默的看了邬荣璟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单蠢的孩子!” 邬容璟听出了她的谐音,没好气的推开了她的手:“好好说话。” 一天没一个正经,邬容璟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哪里不好说话了,是你没有好好去思考问题。” 见他这么心疼自己过来陪自己解闷的份上,离歌决定好好教育教育他,免得若干年后还是那么单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商丘国的太子遇刺的事情,其中的利害你也说过了,那我问你,你觉得刺客是谁?谁才是这一场事件的直接利益人。” 闻言,邬容璟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犹豫的说道:“难道是商丘国的其他皇子们想要趁机杀他?” 邬容璟也有耳闻这段时间商丘国内部并不太平,楚于邵被立为太子到现在已有三年的时间,可是商丘国的国王却更为钟爱五皇子楚于齐,似有意传位于他的意思。 离歌不用猜也知道邬容璟现在在想什么,她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想着可能是商丘国的五皇子楚于齐?” “你怎么知道?”邬容璟惊讶的看着离歌,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蹙了蹙眉头,“你怎么知道商丘国的五皇子叫楚于齐?” 离歌当然不可能说因为自己是你们的造世者,她随便掰了一个借口:“切~这个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宫怨妇。” 邬容璟虽然觉得这说辞有点笼统,可是也没有怀疑她。 “可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利害人不就是楚于齐吗?要知道,现在商丘国的皇帝似乎最是钟意他,刺杀楚于邵不是他的嫌疑最大吗?”邬容璟莫名的看着她,不解。 “说你单蠢,你还不信。”离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都说楚于齐是商丘国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确实,他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利害人。可是正因为这个,他已经被排除了。因为他没有那么蠢会做这样的事情,成为众矢之的。” 邬容璟恍然大悟,离歌继续说道:“而这件事情,正如你之前所说的,可能会引起两国的纠纷,你再想想,在商丘国的众多皇子里面,谁的野心最大?” “这个……”邬容璟沉吟了片刻,然后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说遇刺一事是楚于邵自导自演的!” “这个我可没有说,我又不知道商丘国谁的野心最大,我只是给你做一下推敲。毕竟你脑子那么‘单蠢’,作为妹妹,我有责任帮你敲一下,免得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离歌笑得好不娇俏的说道,一扫之前的严肃。 邬容璟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离歌耸了耸肩:“实话实说。” “不过,这事情经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挺有道理的。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有点棘手了。”邬容璟沉吟道。 有什么好棘手的!离歌不以为然,毕竟这事情到最后根本就不用交代了,战争是无可避免的结果。 不过,离歌肯定不能这么吐槽啦,看着邬容璟一脸凝重的模样,不由蹙了蹙眉:“干啥?这事情又不是你管,有什么好棘手的,难不成你也想争功?” “切~本郡王才不爱争这些功名利禄。”邬容璟听到离歌调侃十足的话,顿时回到了咋乎乎的日常。 “谁知道你,要知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不知道你。”离歌吐槽。 这方,两人结束了方才的话题,又恢复到以往的相处模式,相杀相爱。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妈来的缘故,离歌感觉自己很是困顿。 邬容璟自然没有错过:“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离歌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吃饱了,脑袋缺氧,所以有点犯困了。” 邬容璟无语了,他鄙视的看着离歌说道:“你是猪啊?” 吐槽归吐槽,但是邬容璟还是起身离开了,青竹送他出的大门。站在大门那边,邬容璟还是有些不放心。 “青竹,这几天你留意一点,提防一下二皇子那边的人。” “好的,小郡王请放心!” ##第89章 意外 这方,送走了邬容璟,离歌便倦倦的爬到了床榻上。青竹返回来的时候,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嘴唇,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公主,你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别瞒着奴婢。” 离歌刚要说没事,腹部却突然传来一股剧痛,那疼痛很是清晰,一直从腰椎蔓延到全身,闷闷的疼得厉害。 “唔~”离歌忍不住呻吟出声。 “公主,你怎么了?”青竹吓坏了,没想到这一转眼的时间,方才还好好的人现在却疼痛难耐的蜷缩着身体在床榻上痛吟。 “腹……痛!”离歌咬着牙,泪眼朦朦的说道,“好痛!” 捂着自己的腹部,离歌很想扬天哀嚎,想到早上自己为了自己身体未感丝毫不适的小得意,不由很无奈。 果然,这就是女炮灰,只有受苦受难的份。离歌替自己默哀了三秒钟,心想着回去,自己一定要写一本女炮灰翻身为王的小说,以弥补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青竹看她蜷缩着身子,冷汗涔涔的样子,吓得赶紧跑到太医院去叫御医过来。在太医院那里,青竹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里面的如太医,而在如太医前面,站着一脸喜色的二皇子,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如太医面色有些苍白。 听到青竹的呼叫声,如太医和二皇子同时转过了头来,青竹当时焦急得很,根本就没有在意到这些细节,赶忙抓着如太医便往锦阳宫跑去。 锦阳宫里面,如太医帮离歌诊了一下脉象,说道:“公主是否来葵水了?” “是的。”青竹焦急的说道,“如太医,公主可是否有什么问题?” “那就对了,公主这腹痛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体寒引起的不适感和腹痛罢了。这是止痛药,你服侍公主服下,可是缓解一下疼痛。稍后我再开几幅调节的药,一起连着昨天开的药一起拿过来,你一并给公主服下便好。” 青竹闻言点了点头,如太医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的时候,如太医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但是青竹由于太担忧并没有发现,而离歌则因为疼痛,也没有留意到。 送走了如太医,青竹回到了寝殿里面,看着已经缓和下来的公主,心口上的石头松了松:“公主,你方才可吓坏奴婢了。” 离歌朝她笑了笑,安抚道:“现在不是好多了吗?宫里的太医医术还是很厉害的,不要太担心,估计这几天是我的受难日。” 青竹听着离歌诙谐的说法,不由被逗笑了,随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略有些警惕的说道:“公主,刚才在太医院那边看到了二皇子。” “恩?”离歌狐疑的蹙了一下眉头,“他去哪里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当时太担忧公主了,急急忙忙带着如太医便过来了,也没有留意到二皇子。”青竹帮离歌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道。 离歌腹部还是有些闷闷的,虽然没有刚才的剧痛,可是还是不舒服得很,所以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在青竹的服侍下,离歌吃了药,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太后随后知道了这件事情,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探视了一眼,并了解了一下情况。 离歌那会儿正在沉睡,并不知道。青竹想要喊醒她,但是被太后制止了。太后吩咐德庆准备了很多补品往锦阳宫里面送过来,看着离歌睡得还算安稳的样子,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离歌是亥时才醒过来的,醒过来的已经夜深人静了,青竹还守着自己,脸上满是担忧,看到她醒来,高兴坏了。 “公主,你腹痛可好些了?” “好多了!”离歌朝她安抚的笑了笑。 青竹这才放心了下来:“公主,奴婢去把温着的药那过来给你。” 离歌点了点头,然后一并吩咐她让宫女把水热一下,她想要清理一下。青竹诧异的看着她,说道:“公主,现在你身体这般虚弱,要不明日在清理身子吧。” 离歌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身上黏糊糊的,加上大姨妈来了,她习惯了每天清理身子,要不然睡不着,所以还是坚持了。 青竹无奈,只好出去吩咐宫女把水烧一下,然后同早上一样,把沐浴的木桶搬到了寝殿里面伺候公主洗漱。离歌喝下了青竹给自己温的药,便遣退了所有人。 “公主,你身体现在虚得很,奴婢知道你现在不喜欢别人伺候,可是今天还是让奴婢来伺候你吧。”青竹到底还是担心,虽然知道公主这段时间不喜欢别人伺候她洗漱。 离歌摇了摇头,她可没有光着身子被同性摸来摸去的习惯,那画面一蹦出来,她就打了一个冷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我会喊你的。” 虽然离歌在学校的时候,没少去游泳馆游泳,冬天的时候也没少去浴室洗澡,裸体什么的,没少看,可是给人伺候洗澡是完全两回事。青竹见她坚持,也只好随着宫女出去了。 站在屏风后面,离歌一一把身上的衣服褪下。羸弱摇曳的烛光下,女子肤如凝脂,纤细的身影打在屏风上面,充满了魅惑。 最后一件里衣褪下,离歌拾阶踏入了那氤氲袅袅的水桶里面,看着那水波一圈一圈把自己包围,感受着那温润的抚摸,离歌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总算是舒服多了!”离歌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想到刚才的经痛,她总算深刻体会到了在高考中晕倒在教室里面的同学的那种感觉。 “看来,这就是坏人的待遇,饱受折磨,生理、精神!”离歌嘀咕道。 正当离歌趴在浴桶里面,舒服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冷冽的气息朝自己这边逼来。 离歌心中一凌:不会吧?我怎么不记得最近有自己什么事情?这熟悉的气息…… 离歌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想要站起来飞身拿过自己屏风上的衣服。可是她刚站起来,那边楚煜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自己的寝室里面。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氤氲的水雾中,女子未着寸褛,修长的玉颈下,纤细的腰肢不赢一握,莹润的水波包裹着她。 离歌怔住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脑海一片空白,半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矮身把自己埋进浴桶里面。 ##第90章 天马行空吓自己 说真的,那一刻,她的第一生理反应根本就不是尖叫,而是找东西遮蔽自己。随后反应过来时,感觉方才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蚂蚁的难受,浑身满是不自在。 而她的大脑里则是一片混乱,但是,又异常的清晰。那边,楚煜看着水雾之中面容模糊的离歌,目光沉沉,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本欲转身离去的他突然脚尖一转,坚定的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那边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楚煜,离歌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仿佛下一刻便要从嗓门里跳出来一样。 楚煜不是应该在为了嘉瑜关的事情忙碌吗?洛子城找到太史寺的史官常大人,他派去的影卫应该也回来了,他怎么不处理这件事情,跑自己这里来做什么?夜黑风高的,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想要对自己不测吧? 可是……不对呀,常大人现在应该在洛子城那里,楚煜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什么,书中他在这环节中根本就是打酱油的。 因为水雾氤氲,离歌看不清他眼睛里的颜色,猜不透他的意欲,心中不由感到了慌乱。 “楚煜,你别过来!”但是这样的情况,离歌根本不敢大声呼叫,因为如果惊动了外面的青竹和宫人。她们冲进来,看到这一幕,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根本没办法控制。 然而,面对离歌慌乱的低吼,楚煜并没有停下脚步,十米、九米、八米、七米…… 离歌的心跳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压着自己快要爆发的尖叫声低喝道:“楚煜,你不要再动了,要不然,我可要叫人了。” 离歌这会儿,是真的感到了慌乱。她的情感告诉自己,夜黑更高的,楚煜漠视着自己一身光裸朝自己逼近,很危险。可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里是锦阳宫,楚煜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 然而,随着少年的逼近,她的理智岌岌可危。 “楚煜,你该知道,我会叫人的,如果不想……”离歌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一花,一眨眼的时间,楚煜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伴着飘落而来的薄纱,离歌被楚煜出其不意的点住了穴位。离歌惊呆了,根本没有想过楚煜会这般对自己。 楚煜,你要干什么? 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的离歌仰着小脸,满是惊慌的看着楚煜的眼睛。 然而,楚煜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朝她胸口看去。只见摇曳的烛光下,离歌的左胸口光洁一片,而右胸口则是一个狰狞在恢复的伤口。 离歌见他就这样盯着自己的胸口看,脸上一片殷红,她也分不清是羞的还是恼的。虽然她比基尼都穿过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水面都还漂浮着楚煜扯下的薄纱幕帘,他根本不会看到水下的光景,可是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楚煜并没有什么不轨的动作,离歌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猜不透他的来意,但是就目前看来,他应该是有什么目的,而不是对自己有些不好的心思。 不过也对,楚煜怎么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呢!自己可是他的仇人之一,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他恨不得掐死的人。 而现在,也不是他报复的时机,是我太紧张了!威胁感褪去,离歌脑袋总算恢复了正常运转。 可是,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难道真的知道了什么? 离歌原本一直笃定常大人在洛子城手中,楚煜不会知道什么,可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这一份不确定,是因为在细节中,她根本就没有描写到楚煜什么事情,可是嘉瑜关那,自己确实安排了他的戏份。 楚煜虽然并不信什么“得龙脉者得天下”的谬论,但是楚于邵这般执着龙脉,他肯定是会去调查并搅和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楚煜丝毫不比洛子城差,论计谋,卧薪尝胆多年,楚煜的心思可以说比洛子城更缜密和叵测。 他会不会真的知道了什么?离歌也不确定了。 正当她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楚煜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那盒子不小,挺长的,很老旧的模样。 在离歌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楚煜打开了盒子的盖子,一道莹润的光芒从盒子里面倾泻而出。 离歌惊诧的看着他拿出了一株泛着寒光的未开苞,似荷花,又似百合可是颜色仿佛泣血般殷红的花朵,刚刚放松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楚煜,你要做什么? 离歌不能说话,只能努力的用眼神传递自己的害怕和不安,她不确定楚煜能不能意会自己的眼神,但是她此时,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坐在浴桶里面,离歌心中泪流满面的想着,早知道自己就喊人了,说不定楚煜会害怕夺窗而出。 虽然几率不大,但是也好比现在宛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好吧?也不知道他手中的是什么鬼东西,会不会是什么剧毒植物。 他是不是还不放心自己,因为自己看到了他的真实肆虐的一面,这几天垫高枕头,前思后想,还是怕她揭发他,所以想要以她的性命未要挟控制自己? 越想,离歌越觉得有可能,因为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 我不要啊! 离歌心中哀嚎,想自己刚才经历了可怕的经痛,这会儿刚缓过来,却要被下毒,被人控制于手掌之中,不由觉得委屈极了。 看楚煜还是不为所动,以及他手中诡异绽放,妖娆艳丽的四不像花朵,离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布满了眼眶。 看到她眼角滑落的眼泪,楚煜眉头不可预见的蹙了一下,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渐渐松了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朦胧的水雾间,离歌仿佛看到了他嘴角牵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美奂美伦。 离歌想,自己肯定吓得不轻,眼前都出现幻觉了,竟然都看到万年僵尸脸的楚煜笑了。 这方,离歌心中百转千回,或不甘,或不安,或害怕……那方,楚煜却淡然伸手把那一株妖娆魅惑,泛着寒气的花朵抵在了她的左胸的以及逐渐脱疤的伤口上。 ##第91章 看了个正着 完了,完了,是真的要对我施毒了,一定还是不放心我。我命怎么这么苦,这方都还没到商丘国呢,就要被楚煜玩弄于股掌。 呜呜……我真的太可怜,回去,我一定要翻写这一本书,把女二翻身为王。 伴着丝丝彻骨的冰寒,离歌心如死灰。想到这段时间对楚煜的仁慈之心,恨不得把自己拖出来狠狠地骂一顿。 你看你,你好心好意没有再肆虐人家,可是人家一点都不领情,深仇大恨,都等不及要报仇了。 正当离歌心中各种纷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楚煜低醇的声音:“伤口的伤疤可能会浅一点,想要清除,可能还得用5株天山雪莲。” 闻言,离歌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天山雪莲?他刚才说什么?那不是什么身含剧毒的植物,是天山雪莲。他方才是给自己淡疤,不是给自己下毒? 离歌惊诧的看着楚煜,但见少年眉目清浅,动作不徐不慢的关起了手中的木盒,然后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恢复自由的离歌赶紧抓起覆盖在水面上的纱衣裹住自己,因为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楚煜在收回目光的时候,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她的胸口。 虚惊一场的离歌虽然觉得方才他的举止还是太过诡异了,以及他的措辞,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细究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正所谓,越正常就是一种不正常,楚煜今夜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离歌抬首看向那边已经背过身的楚煜,心中还是耿耿于怀他方才是不是把自己身子看了去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勇气去问,也没有这个勇气去接受答案。 她梗着脖子,压着声音说道,愤愤的说道:“你要给我淡化伤疤,你可以跟我说一声。人吓人,吓死人。何况……我还在……” 饶是离歌平日里没羞没臊的调戏洛子城,可是她内心还是比较保守的好咩?洗澡被一个人家撞个正着,而且还是个男的,简直要疯掉。 然而,楚煜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淡漠的背过了身去,声音浅淡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离歌本来恼怒得很,不想面对自己的指控,楚煜态度更气人。 没什么好看的?如果说刚才自己是羞愤的,那现在离歌是气愤的。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薄纱下面玲珑有致的身材,然后看着那边他清隽的背影。脑袋里面名叫“理智”的神经“嘣~”的一声断了。 离歌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一顿解解郁气再说。她裹着浸湿的薄纱罩住自己的身子,飞身便朝楚煜冲了过去。 楚煜自然听到了身后“哗啦啦~”的水声,以及背后紧接而来的凌厉而来的掌风,在她快要触到自己的时候,他动作敏捷的躲开了她的攻击。 离歌目光沉沉,挥腿直接朝楚煜的下盘扫去。面对离歌的纠缠,楚煜轻轻松松的都躲了过去。 离歌性子本来就好强得很,看着楚煜这番只攻不守,被刺激得越发不行了。秉着势必要他跪地求饶的信念,离歌使出了浑身解数。 两人一路从沐浴的地方打到了床上,又从床上打到了地上,一黑一白,灯影交错。门外,青竹隐约听到了声响,起初没有在意。 但是,随着声响的持续,她这才警觉不对劲,赶紧敲门,扬声喊道:“公主?你没事吧?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离歌突然听到青竹的声音,正在同楚煜缠斗准备反扑的她心头一颤,乱了手脚。而正因为这么一顿,攻势收不住,在贯力的使然下,她直接朝地上摔了去。 楚煜见此,身形微微一动,隔开了离歌横劈过来的腿和玉手,搂着她的腰,齐齐倒在了床榻上。 唇上一阵温软,离歌和楚煜都同时愣住了,目光所及,倒影着彼此的瞳孔,黑与白,时间最清晰的颜色。 门外,迟迟得不到回应的青竹怕她出什么意外,想到之前宫中遇刺的事情,她急急忙忙的便推开了大门。 伴着雕浮大门沉重的“吱呀~”声,离歌这才慌然回过神来。此时,青竹已经走进了二门,掀开了珠帘往内室里面走来。 “公主,你没事吧?”看着满室的狼藉,青竹颤抖着声音朝里边挪去。 离歌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讯息,那就是不能让青竹看到楚煜,这件事要是传开了,会引起什么风浪,一切都将是未知。她不能让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和隐忍功亏一篑。 这般想着,离歌已经把被子盖在了自己和楚煜的身上,与此同时,青竹已经走了进来。离歌侧首对上了那边刚刚走进来的青竹,笑得略显僵硬的说道:“我没事,就是方才过来拿点东西,还没洗好呢,你先出去吧。” 青竹闻言,扫了一眼公主裸露出来的小半截玉腿,赶紧移开了目光,红着小脸说道:“奴婢不是有意冒犯公主的,那公主你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喊我。” 语毕,青竹便弓着身子退了下去。离歌见此,绷紧的神经这才松了松,然而,下腹急涌而来的温润却让她顿时绷紧了身体。 离歌这方想起自己来大姨妈的事情,她哀嚎着急忙掀开了被子,欲从楚煜的身上爬下来,不想手臂还被楚煜牵着。 “楚煜,你赶紧给我放手!”离歌不敢再大声说话了,她捂着自己胸口上摇摇欲垂的纱衣,红着小脸低喝道。 然而,楚煜似乎没有听到一般,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腕,紧接着,忽的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声音冷冽彻骨的说道:“什么时候中的毒?” 中毒?离歌愣了一下,怔然道:“什么中毒?你才中毒,你马上松手,要不然……要不然我咬你了。” 离歌气急,怎么以前没发现楚煜那么难缠呢?今儿个他是不是疯了,居然跑到她寝宫里面来,看到她沐浴还不躲不避的,虽说是好意给她疗伤,可是时候不对好咩。 还有,居然敢说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之前还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循规蹈矩的冷情少年呢? ##第92章 中毒了 楚煜并未理会离歌的抓狂:“最近吃了谁送过来的不明物?” 离歌张口咬在楚煜抓着自己的手,不想耳边传来的不是他呼痛的声音,而是坚持的质问声。 离歌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见他一再坚持,语气明显不对,赶忙松开了嘴巴,拧着好看的眉头,半信半疑的说道:“楚煜,你别吓唬我,我怎么可能中毒。” 闻言,楚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警惕的目光中,把她安置在了床边,拾步朝房间逡巡了一圈,最后目光沉沉的落在了房间的正在燃烧的香炉上。 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嗤笑道:“楚煜,你别给我装神弄鬼的,那是御医配给的安眠的香薰,有助于缓解我腹痛的。说吧,你今夜造访所为何事,不止只单纯给我疗伤上药吧。” “你认为我有什么目的?”楚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离歌被他的问题给噎住了,她问这话主要是想试探他的,看他到底在昨夜的嘉瑜关中是否有调查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讯息。 然而,楚煜巧妙的把问题给抛了回来,此刻,她总不能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龙脉的秘密”,或是“你昨天是不是在嘉瑜关那里发现了什么,只是身为跑龙套的你,我在文中没有提及此事”,或是“你方才这般不管不顾我裸着身子,是不是想要在我身上看到些什么东西”……问题很多,但是她却没办法主动去问及。 楚煜目光沉沉的看着离歌说道:“凌珏那边,你可有派人留意。” 凌珏?离歌闻言,摇了摇头,这才发现事情确实有些蹊跷,记得之前在岐铭殿断了婉清的手臂,两人的关系正是交恶。 那几日,自己被禁足,他还特意过来给自己难堪,不过她不是软柿子,加上锦阳宫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他没讨到一点好处,还被她恶搞了一番,颜面扫地。 之后,他母妃西北大将军之女何贵妃还特意来了一趟锦阳宫,言语多是威胁之意,离歌佯装一脸无知的,权当她在放屁。 何贵妃虽然恼她的态度太过傲慢,可是到底是太后养的,加上时事不稳,她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最后话里话外骂了自己一顿,便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话说这次自己把凌珏的脸都给抽了,不说凌珏,爱子如命的何贵妃都没有过来找茬,这般风平浪静确实有些不对劲。 想到青竹跟自己提过在太医院看到凌珏,离歌心头顿时一凌。随后忆起今天给自己诊脉的太医,似乎就是昨天在岐铭殿给自己诊脉的太医,原本以为是一个巧合。 但是,就人格来看,凌珏和楚煜,离歌肯定还是更愿意相信楚煜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有所预谋的? “你确定我中毒了吗?”离歌此时已经是开始思考了,她看着那边的楚煜,无比冷静问道,“剧毒吗?” 离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手中,凌珏,她一直以为他折腾不出什么浪花,但是她忘了,这里是皇宫,明的他可能拿自己没办法,可是暗的,自己就是防不胜防。 想到自己可能身中剧毒,离歌哭笑不得。老天爷,你这是要作死我的节奏吗?要是我这般死掉,我能不能穿过去?你可别吓我! “脉象紊乱,错综复杂。”楚煜看着离歌紧张兮兮的小脸,不徐不慢的说道,“慢性剧毒。” 噗~慢性剧毒!离歌心中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觉得现在简直太戏剧性了。这一天天的,不是被各种虐,就是各种被害,这女炮灰要不要这么难当? 做个好人给别人出个头,还得罪了小人物,性命不保的节奏。 “我会死吗?”离歌捏着身上包裹着的纱衣,难受的不行。 “我不要就这么死掉,如果回不去怎么办?我还没有谈恋爱,还没有结过婚,还没有去大理玩过,还没有……”说着说着,离歌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呢。这人生简直不要失败。 “楚煜,早知道这样,我以前就不该天天窝在宿舍里,整天抱着电脑,我应该答应学长的追求,这样至少还能尝一尝情爱的滋味。可是现在,啥都是浮云了,肿么办!”离歌此时哪里还顾忌得了形象,只差没有飙客家话了。 那边,离歌在反省自己的失败的人生,可是楚煜却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是纵身消失在了窗台外的月色之中。 离歌听到声响,侧首看去,只看到了他宛如鬼魅般消失在自己视线中。那背影简直不要太绝情,离歌顿时悲从中来。 想到自己身中剧毒,楚煜居然这般冷漠的离开了,一声不吭,心中难受之余又气愤不已。 “呜呜~楚煜,你简直混蛋!我都快要死了,就算你很得意,你也不能这般当着我的面表露出来吧,呜呜~怎么说我也是因为你才同凌珏交恶的,呜呜~” 青竹方才看到公主寝室里面一片狼藉,虽然看到公主很安全,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眼皮也是跳个不停。 这会儿,她一直紧盯着寝殿的大门,凝神屏气,就怕漏过了公主的呼救声。所以当里面传来离歌低低的抽低声时,她二话不说,赶忙便推着门又冲了进去。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怎么哭了?是不是肚子还是很痛?奴婢这就去请太医!”青竹看到床榻上哭得声嘶力竭,衣衫不整的公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离歌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理会青竹,她哭得不能寄己,只差没把锦阳宫的屋顶给掀翻。 青竹得不到回应,看她又那么精神的哭着,想要给她把身上湿漉漉的纱衣给换下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然后让太医过来看看。 可是,离歌根本就不想动,哭得好不可怜的说道:“我都快要死了,还管这些……嗝~干什么,呜呜~” 离歌一遍打着嗝,一遍哭着好不伤心。青竹听到她说快要死了,也是吓得跟着一起哭了起来,那场面不是一般的乱。 ##第93章 应对之策 “呜呜……你哭着……嗝~干什么?呜呜……”离歌朦胧着眼睛看着跪在自己旁边跟着自己一起哭得很是伤心的青竹。 “呜呜~公主要死了,奴婢……呜呜~奴婢舍不得公主!” 闻言,离歌感动得一塌糊涂:“呜呜~还是青竹你最好了,呜呜~”说着,离歌抱住了青竹。 “呜呜~可是,公主~你怎么会死呢?你身体不是好好的吗?呜呜~实在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奴婢,宫里的御医都是最好的大夫了,肯定能医好公主的。”青竹哽咽的说道。 离歌闻言,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真的……嗝~真的吗?” “嗯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奴婢给你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让御医过来帮你看一看。”青竹坚定的说道。 青竹的话让离歌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和思绪,心想着事情可能也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糟糕,楚煜都说了,自己中的是慢性剧毒。 虽然是剧毒,可至少是慢性的,说明短时间不会要人命。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只是,现在需要好好去想一下,肯定不能贸然去太医院找人说明这件事情,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凌珏到底动了多大的手脚,是只有如太医有问题,还是还有其他同伙人。 而且,凌珏居然敢这般毒害自己,她肯定不可能还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她说过,她本非良善,放虎归山的事情是傻子才能做的。 凌珏为了这破大点儿的事情都能毒害她这个同父异母的皇妹,不收拾收拾他,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年头,凌珏,我要是真被你给算计死翘翘了,回不去了,那也得拉着你给我做垫背的,地府里让你后悔惹了我! “先不要叫御医了,稍晚一点我收拾一下思路,我们从长计议。”离歌让青竹帮自己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卫生带,然后待宫人把寝殿收拾好之后,独留下青竹一个人。 青竹看着公主一脸严肃的模样,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只是让她困惑的是,方才公主明明在沐浴,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公主,你方才说自己快要死了,是怎么回事?”青竹正襟危坐的看着那边一脸严肃的公主。 “青竹,你之前不是说在太医院看到了二皇子吗?你可还记得他当时在跟谁说话吗?”离歌没有直接告诉青竹自己中毒的事情,怕她受不了。 “这个……奴婢想一下,”青竹细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惊讶的说道,“奴婢记得了,二皇子对面好像站的就是如太医,二皇子好像同如太医在说什么,距离有些远,奴婢听得不是很清楚。” 离歌点了点头:“你再想一想,还有没有遗漏了什么,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青竹拧着秀气的眉头,突然,有什么闪过了她的脑海,她不确定的说道,“奴婢也不确定是不是奴婢眼花了,奴婢好像看到二皇子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如太医,听到奴婢的话,如太医二话没说,拎着药箱便随着奴婢过来了。” 离歌闻言,心脏“嗑噔~”的一下,对楚煜说的话保持的那一丢点儿不确定顿时消除殆尽。 离歌面色冷凝,这一份意外可谓是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所幸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是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啊。 想她离歌,身为这里个掌控者,那会儿,她坐在电脑前,无比肆意的挥写着这里每个人的命运。 可是山回路转,一朝穿越,她来到了这里,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如今去被一个没有几个镜头描写的小喽喽给阴了,简直就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啊。 青竹看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心中一紧:“公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和二皇子有关?” 离歌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有些棘手。” 离歌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事情同青竹说清楚,因为接下来,她需要青竹帮自己做很多事情。 “我中毒了,”离歌话还没有说完,青竹已经吓得惊呼出声。离歌捂住了她的嘴巴,“这件事不要声张,目前看来,应该是我那二皇兄联合如太医下的药。” 青竹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她吓得不轻,离歌看着她的模样,严肃的说道:“我现在不确定外面有没有安插我二皇兄的眼线。” 青竹这会儿也已经慢慢消化了这个讯息,她心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她朝离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离歌见此,这才松开了她的嘴巴。 “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青竹压着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需要你帮忙找一个人去一趟太医院,避开如太医,找其他的御医过来给我确诊,但是,此行需要要隐秘。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安插我二皇兄的眼线,所以这事情有点棘手。” 冷静下来之后,离歌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策,但是在此之前,她需要确诊自己是否真的中毒了?又是中的什么毒?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保命。 “公主,奴婢刚好有一个远房的表格在太医院里面任职,医术很好,只是家世简陋,不是很出名,刚上任没有多久。如果公主信得过奴婢,奴婢可以让他过来走一趟。” “你还有一个远房表哥!”离歌惊讶的看着青竹,然后忍不住吐槽道,“有个连巴豆都不认识的表妹,估计你表哥内心是奔溃的。” “额……”青竹默了,“奴婢家世更简陋,反倒是我表哥,他们家还好,世代为医,到了表哥这一代,他考进了太医院,只是家世不够好,还是埋没了。” 离歌表示理解,从古至今,权势一直都是成功最好的利器。尤其是皇宫这么深的水,没有权势的支撑,就算你再有才华,也甚少能在这大染缸里面灼灼生辉。 “如果公主信得过奴婢的话,奴婢这就去找他过来。” “可以,不过这一趟,需要你亲自过去把人接过来,还有……”离歌附耳对着青竹细细的交代。 “好的。” “恩,为了不引起注意,衣服你去浣衣坊拿,小不点的衣服应该也做好了,刚好以此打个迷障眼。”离歌从床头那里拿出了属于自己的公主令牌,“现在天色也晚了,你把这个令牌带上,看到它就如看到我,好了,去吧,一切小心行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竹接过离歌手中的的令牌,然后赶紧出了门。 ##第94章 崇锦宫命案真象 崇锦宫,凌珏所处的宫殿。此时夜已深,但是凌珏却没有入睡,而是左拥右抱的倚在在必清池里面酒肉人生,好不欢愉。 楚煜离开了锦阳宫,穿梭在夜空之中,宛如鬼魅一般避开了宫里的所有的禁卫军和守卫,最后落在了这边上空。 站在崇锦宫的屋檐上,楚煜目光冷漠的看着底下灯火通明的崇锦宫,一个翻身,消失在了屋檐之上,悄无声息的跃进了凌珏的寝宫。 在凌珏的寝殿里面,只见满室凌乱的衣物,空气中到处充满了荷尔蒙的腥香。 必清池那边,一名宫女正攀附在凌珏的身旁,面对着大门口的方向,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边的楚煜。但是那宫女正被鼎农得舒服,加上身上被凌珏滴蜡传来的丝丝的刺痛感,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最后,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众人才发现那边站了一个人,一身黑,背对着月光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凌人的气势,宛如来自地狱的死神。 凌珏正享受着她们的服侍,不想耳边却传来一阵惨叫声,把他吓得半死,兴致全被扰乱了。 凌珏恶狠狠的睁开了眼睛,心中不快,反手便是一巴掌把跪在自己旁边伺候自己喝酒宫女给扇了。 “混账东西,没看本皇子正享受着吗?”说话间,凌珏对上了那边一身黑色锦衣,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清冷眼眸的楚煜。 “你是谁!”凌珏拧着眉头,被来人身上流露出来的凌冽气息给震慑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寝宫,警觉不对劲儿刚欲喊人。 一道寒光闪过,他便给点住了穴位,余光中,其他方才还在自己身旁娇嗔承欢的宫女和妃嫔则已经倒在了池边,而这一切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又是怎么发生的,他根本就没有丝毫察觉。 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慌乱和恐惧的凌珏,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最深沉的绝望。他想跪地求饶,可是却动弹不得。 凌珏死死的盯着你不明的黑衣人,只见原本在十米开外的人突然站在了自己的跟前,手间更是多了一把利剑,竟是自己的佩剑。 “解药!”一声冷冽而嘶哑的声音传来,凌珏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口。 解药?是凌安阳派来的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给她下毒的事情了吗?可是这怎么可能,昨天刚吩咐的事情,今日如太医刚同自己报喜,这会儿就发现了吗? 不对,那药是他母妃给的,是慢性毒药,中毒迹象是如同来了葵水一般,腹痛难耐,血流不止,直至一个月后中毒身亡,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凌安阳怎么会发现,这怎么可能?凌珏慌乱了。 “解药!” 耳边再次传来男子的声音,这一次,明显多了一丝杀气,凌珏此时已经被吓得不轻了,在佩剑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丝丝刺痛从脖子上传来的时候,他顿时吓尿了。 楚煜冷冷的看着他:“不要妄想着呼救,刀剑无眼。” 凌珏哪里敢呼救,剑就在自己的动脉旁边,似乎自己一个不小心喘息大了便可要了自己的命。感觉到自己的声穴被解开后,凌珏赶忙求饶:“大侠,求求你饶了我,不要杀我。” “解药!”楚煜没有时间听他废话,也不想听他废话。 “对,对,解药,解药,”凌珏吓得半死,根本没有其他心思,“解药在书房的壁画后面。” 闻言,楚煜冷漠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在一个手劈把凌珏打晕在了必清池里面,任其泡在水里。 半柱香之后,一抹黑影宛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月空之下,而那一抹黑影离去的寝殿里面,凌珏正赤粿着身子的昏睡在必清池旁,目光及外,两名不着寸缕的宫女惨死在他手边,身上多处伤痕,以及很多已干的烛泪,其中有一个手部被凌珏手中握着的剑刺穿吊在池边。 锦阳宫里面,离歌看着青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祈祷,成败在此一举,希望老天能看在自己来到这里那么久没有做太多亏心事的份上,能在这件事情上帮自己一把。 忐忑着心情的青竹拿着离歌给的令牌,按着离歌吩咐的,没有刻意去避讳什么,而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在一个回廊的转角,余光中她看到了身后有一个身影闪到了一根梁柱后面,行迹诡异。青竹内心其实并不平静,但是到底是宫里生长的人,跟在公主的身边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尽管她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跳到了嗓子口,可是面上,她还是镇定无比。面对往来打招呼的宫人,面不改色的说自己是秉着公主的旨意去一趟浣衣坊,把世子殿里边小男孩定做的冬装取回来。 声音不大不小,正是刻意说给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听的。果不其然,那人一路尾随青竹来到了浣衣坊。 在进浣衣坊的大门的时候,青竹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门口的石狮,心知二皇子安插在锦阳宫的眼线就候在那里。 按着公主的嘱咐,青竹并没有再往浣衣坊里面走去,而是一路拐道从浣衣坊的后门离开,一路往太医院跑去。 同之前一样,青竹绕开了正门,来到了太医院的后门,在那里,她买通了守门的太监,然后让他把自己的表哥叫了出来。 青竹的表哥叫萧和,长相并不出众,但是模样也算清隽,性格很是儒雅。他是去年考上的太医院,原本他无心于此,但是碍不过父母的哀求,还是选择了进宫。 这两年里,他在太医院里面浮浮沉沉,因为家世不够殷实,所以饶是自己医术再高,却无用武之地。今年,他刚同父母聊过了,他想回去了。 他父母也看到了他的情况,再三考虑之后,也不再阻拦他了。青竹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妹,自己刚入宫的时候,没少过来看自己,在自己失意迷茫的时候,也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开导自己,所以两人的感情日增月厚。 这几日,他正想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后去求公主让其随自己出宫,不想今日却在后面看到了神色焦躁的她。 ##第95章 迷障眼 “青竹,这会儿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萧和刚出来,就被青竹拽着往宫道那边走去,看她脸色不对,忧心的看着她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萧和哥,这会儿我没有什么时间跟你解释,但是如果你信得过我,你就随我走这一趟。”青竹这会儿从浣衣坊那边跑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她现在必须尽快赶回去。 二皇子尾随自己过来的人如果太久没有看到自己从浣衣坊里面出来,肯定会起疑的,在他起疑去通知二皇子之前,她必须赶回去。 萧和闻言,心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没有在多问什么,随着青竹一路跑回了浣衣坊。在浣衣坊里面,青竹旧计重施,收买了一名宫女,弄了一套宫女装,然后赶忙拿给萧和换上。 萧和蹙着眉头,看着她手中的宫女装,窘迫不已:“青竹,这个必须换吗?” “嗯嗯,萧和哥,事关重大,为了避开耳目,委屈你了。”青竹知道让一个大男人穿女装是一件很侮辱性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避开二皇子的眼线,“青竹绝对没有侮辱你的意思,请相信我。” “是不是公主那边出什么事情了?”萧和看着手中的女装,他唯一想到的能让青竹这般焦躁和警惕的事情就只有那锦元国的安阳公主了。 “嘘!”青竹闻言,赶紧捂住了萧和的嘴巴,一双明眸谨慎的扫了一眼四周。萧和见此,心中已经明了了。 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什么异常或是可疑的人物,青竹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发现自己的小手居然贴着萧和的嘴巴,不由羞红了小脸,赶忙松开了手。萧和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柔软。 另一边,锦阳宫里面,离歌心情也并不平静,面对这个未知的意外,她心底也没有一个准头。 离歌站在香炉旁边,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熏香,瞳孔一阵紧缩。她渡步来到了茶几旁,拿起了上面的水壶,然后折回了香炉旁边,目光沉沉的把水倾注在了炉身。伴着“滋滋~”的声音,炉火渐渐熄灭。 看着那渐渐消散的轻烟,离歌心中很是复杂。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时空的主导者,这里的一切都将会随着自己描写的那般发展着,这里的每一个人该何去何从便何去何从。 可是,凌珏的反扑让她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但是现在的她也是这个世界的其中一员。自己根本就不能仗着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而肆意放任自己的警惕心,因为在这里生活的点点轨迹是真实存在的。 而凌珏给自己下慢性剧毒,欲夺其命就是自己最大的警醒。她既然在这里生活,那就该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心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每一个人。 正当离歌在反省自己的时候,独属于楚煜的那份冷冽的气息再次出现在了。她惊诧的回首,便看到原本已经离去的人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 好吧,离歌得承认自己也是一个很记仇的人,想到楚煜刚才知道自己中毒,一声不吭,冷漠离去的背影,她的心里就一团火,简直不要太委屈。 “你来干什么?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那麻烦你从这里出去,出门左拐,那里有一个荷花池。”离歌冷冷的扫了楚煜一眼,然后转身把手中的水壶放回原地,看也不看他一眼便窝到了美人榻上。 “把它吃了。” 离歌看着楚煜手心里的静静躺着的药丸,警惕的看着他:“这是什么东西?” “解药!” 离歌惊讶的抬头对上楚煜的眼睛:“解药?你刚才离开是为了给我找解药吗?” 可是不对呀,他怎么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离歌刚伸出去的手顿时又缩了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中了什么毒,莫非你去凌珏那边讨的解药?还是说这根本不是解药,而是你的一个阴谋。” 离歌这会儿是谁都不信,眼看着过两天商丘国的来使就抵达凌城了,本来就是多事之秋,现在还出了凌珏这档事情,她根本就不敢大意。 “你如果想要中毒身亡,我没有意见。”楚煜看着那边满身戒备的盯着自己的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快。 离歌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细看,确实发现他眉目有些微凝,跟往常的冷漠不同,透着几分冷意。 诧异之余,也不容离歌多想,看着楚煜欲收回去的手,她赶忙伸手:“等一下,我又没有说不要。” 离歌是不知道这颗解药的真假啦,但是总要赌一把,反正最差的结果无非自己中毒身亡,还能更差吗? 楚煜淡漠的扫了一眼包裹着自己的小手,眼底的寒意消褪了些许,但是并没有松开手掌。 离歌看他这番模样,心中诽腹不已。小气鬼,不就是怀疑你的用心一下而已,有必要?有必要?要必要?没必要好咩。 此时此刻,命才是最重要的,离歌才懒得理会其他,赶忙使劲掰开他的手心,把药弄过来。 楚煜并没有刻意为难,离歌没怎么费劲便取到了他手心里的药,仰头便要服下,突然,她想起了自己先前的计策。 “放心吧!”楚煜刚消霁的冷意在看到她没有服用的时候,再次涌进来眼底,“想要你的命,我有一千种方法,不会用这般费劲的手段的。” 离歌无趣的扫了他一眼,才不管他的眼眸里的冷意,翻身在梳妆台上找到了一个空的药瓶自己,小心把解药放进去。 “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要我的命,但是呢,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主。”把药瓶子揣在腰间,离歌回头对上楚煜的眼睛,“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解药的,但是我不会谢你的,这药我收下了。慢走,不送!” 凌珏这般在背后阴她,离歌才不会这般容易的放过他,她可不想接下来在锦阳宫里面提心吊胆的生活。 既然有胆子敢惹她,那就要有勇气来接受她的回礼。 楚煜不知道她已经采取了动作,见到她桀骜不驯的模样,瞳孔缩了缩,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冽之气。 ##第96章 鹤鸢红 “你可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楚煜冷冷的看着离歌,说道。 “我会知道的。”青竹已经去喊人了,应该没一会儿便要回来了,她肯定会知道的。 “鹤鸢红,西域流传的一种慢性剧毒,中毒者会出现下申出血的症状,并时偶出现腹痛,宛如被啃食般,血流不止,一个月后不治身亡。” 离歌蹙眉,耳边徐徐传来楚煜浅漠的声音,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只因为他所说的症状竟然同自己今日所受的一模一样。 “你说我中的毒叫鹤鸢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来大姨妈是假的?她腹痛也不是痛经,而是中毒的迹象之一? “三日之内,如果未服用解药,将无药可医。”楚煜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冷凝,隐约还有些不明的情绪在里面,但是离歌太惊讶了,根本没有注意到。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冷漠的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如同前两次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已然没有在她面前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 浣衣坊那边,青竹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经过门口的石狮子时候,假装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那边,然后看到了石墩下面露出来的衣角。 在青竹身后,跟着一名低垂着脑袋,身着绿色罗裙,手捧着一打小孩子衣物的宫女,两人步履较为急促的往锦阳宫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均未有交流只言片语。 直到回到锦阳宫,走进离歌的寝殿里面,青竹高悬的心这才安然落地:“公主,奴婢回来了。” 离歌刚目送走面色冷漠的楚煜便听到了青竹的声音,她赶忙起身:“有没有什么异常?行迹是否暴露了?” 青竹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奴婢按着公主的嘱咐,从浣衣坊的后面拐了出去,避开了二皇子的眼线。方才奴婢从浣衣坊出来的时候,那人还守在外面,应该是没有起疑。” 离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青竹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头,一身绿色罗裙,宫女装扮的人。 “公主,这就是奴婢同你提及的表哥,太医院的学生,萧和。” “萧和见过安阳公主。”萧和上前一步,朝离歌作了作揖。 离歌这才看清萧和的模样,二十出头的年纪,眉清目秀,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儒雅,不同洛子城的冷峻,也不同楚煜的冷冽,萧和是那种给人很干净的感觉。 “不必多礼了!”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心灵的门窗,如果方才离歌还心存戒心的话,那在看到萧和的时候,她便已经放心了。因为在萧和的眼睛里面,她看不到他对权势的欲望。 “我可以叫你萧和吗?”离歌不习惯太客套的称呼。 闻言,萧和迟疑的看了一眼青竹,然后才点头应道:“可以的。” “今晚叨扰了,这么晚把你折腾过来。……”离歌大概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萧和很认真的听着。 “所以,可能需要劳烦你帮忙看一下,我是否真的是中了毒?又是中的什么毒?”离歌并没有直接告诉萧和楚煜同自己说的话,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不会存在危害,但是她需要知道他的实力。 虽然她想不通楚煜今夜的所作所为是为何,也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中的是鹤鸢红,但是唯一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骗她。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不是因为多么华丽的原因,只因为他是楚煜。 萧和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内幕,他脑海中不禁闪过前日在湖边看到的事情,那日他正好在路过太医院后院的湖边,然后偶然听到了在湖畔亭子上如太医和二皇子的谈话,隐约听到了二皇子说什么“事成之后,重重有赏”的话。 皇宫是一湖深潭,萧和暗知,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明哲保身,他还特意等到那边的人都离开了才继续前行。 看着竹塌那边,眉目清浅的少女,萧和突然有些犹豫了起来。离歌自然没有错过,她没有着急的催促他。 半晌之后,青竹都坐不住了,她不着痕迹的推搡了一下萧和,萧和这才回过神来,他犹豫的看了一眼青竹,最后落在离歌的身上。 “公主,你能这般信任草民是草民的荣幸,草民定当竭力,只是,草民有一事相求,”萧和说着,顿了顿,然后在青竹诧异和离歌深思的目光中,不卑不亢的说道,“草民准备辞呈返乡了,所以希望这件事情之后,公主能让青竹随草民离去。” 离歌本来以为他会同自己要求谋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青竹也愣住了,反应过来的她顿时羞红了小脸。离歌见此,不由局促的朝青竹挤眉弄眼。 “望公主成全!” 离歌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年郎,不由升起了几分好感与感动:“这是你唯一的要求吗?” 萧和闻言,点了点头:“是的。” 离歌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折腾居然给自己的身旁的小麻雀扯到了一个告白者,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这个意外简直不要太虐狗。 “萧和,这事情不是本公主不同意,而是你问错人了。”离歌紧绷了晚上的心情豁然明朗了不少,她看着那边羞红了小脸的青竹,不由局促道。 萧和有幸见过安阳公主几次,对她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性格很是不感冒,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再见到青竹,她脸上的笑容变多了,性格也开朗了很多。再听到她提及安阳公主,已经是全然不一样的态度,在她口中的锦元国第一公主就像变了一个人。 尽管他觉得不可能,但是青竹的眼里和话语间没有了委屈、没有了害怕,更多的是崇拜,这些是骗不了人的。可是一个曾经那边肆虐着别人生命的人,岂是会有太多仁慈之心。 所以萧和这趟答应青竹过来,其实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见过了青竹被安阳公主肆虐过,差点死在那雨夜里。他希望能通过这一次的交手,让青竹随自己离宫。 但是,亲眼所见,亲身所会,萧和也不禁困惑了。眼前的少女明显跟以往远观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眼睛里是很干净的颜色,身上也没有丝毫戾气。 ##第97章 三日不解,必亡 传言就算在离谱,亲眼所见总不会是假的,可是眼前的凌安阳和以前见过的、听过的凌安阳根本就判若两人。对上她调侃味十足的眼睛,萧和突然有些相信青竹对自己说的话了。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明争暗斗的深宫里面安然到现在,面对她话外的成全,萧和俯首作揖:“谢谢公主的成全!” “公主!你们在说什么呢!”青竹娇嗔,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小插曲。 她自小便是离歌的侍女,本无自由可言,他日公主嫁人,作为贴身侍女,她将要随之过去,终身侍奉。 萧和同她本是有婚约在身,但是随着她家庭没落,父母把她被送入宫中并成为公主的侍女之后,她便知道,自己没有言论婚姻的自由了。 在宫里再遇萧和,她是意外的。这两年来,他们相互扶持,就像彼此的避风港,她心中是有他的,但是从来没敢奢求过他心中也有自己,更不敢想象自己能和他在一起。 然而,面对青竹的娇嗔,离歌和萧和仿佛达成共识一般,直接把她给忽略了。那方,直到萧和给公主把完脉,青竹都还是恍惚得厉害,总感觉自己被买了。 但是,伴着萧和越来越凝重的神色,青竹那还有什么心思理会刚才的事情,她拧着手指,紧张的看着萧和:“怎么样,公主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萧和收起了棉带,略有些凝重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上离歌:“公主,你是否疑似来了葵水?并且伴有严重腹部绞痛?” “是什么毒?”离歌蹙着眉头,心中对楚煜的最后一丝怀疑已经全部消除殆尽。 “鹤鸢红!”萧和顿了顿,“那是一种来自于西域的慢性毒药,很是珍稀。草民有幸在医书中见过对它的记载,此毒无色无味,是通过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夺其性命的。而中毒的症状更是奇特,男子服用,呕血而亡,宛若肺疾;女子服用,则宛若来葵水的假象,一个月后不治身亡。” 真的是!离歌惊诧之余,手不由往腰间放去,在她手心底下,隔着衣布,一个小药瓶紧紧的躺在那里。 “你能配制出解药吗?”离歌抬首问道。 萧和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关于鹤鸢红的描写,书中并没有提到解药,以草民的学识,就算能炼制出来,也需要大约一个月的试炼。可是鹤鸢红三日内未服解药,它便开始分解人体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就算华佗在世,也回春乏术。” 离歌面色微凌,凌珏,你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 想到自己同他为数不多的交集以及纠葛,离歌简直很难想象他居然能这般对自己下了杀心,血缘至亲在这一刻显得多么薄弱和可笑。 离歌突然就想到这么一句话——皇家无亲情! “萧和哥,这怎么可能呢?不会的,姨夫同你医术这么高明,一定有办法救公主的,对不对?”青竹听到萧和的话,根本承受不住这个结果。 “青竹,对不起!”萧和抱歉的看着她,“时间太紧迫了,我们根本就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炼制解药上面。” 说着,萧和转头看向离歌:“公主,草民不才,建议公主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让太后住持公道,然后由太后出面让二皇子把解药交出来方是上上之策。” “不!这件事情我们无凭无据的,以凌珏的行事作为,肯定会抵赖的。正如你所言,三天的时间,现在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他只要闭口不承认,我们便拿他没辙,到最后,还是只能让太医院炼制解药,生死便不再由我。”离歌摇了摇头,说道。 “这……”萧和听了离歌的话,顿时也反应了过来,他和青竹对视了一眼,然后朝离歌看去,“公主是否已有应对之策?如用得到草民的地方,草民定当竭力以赴。” “对呀,公主,奴婢不要公主有事。”青竹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当她知道是二皇子给公主下毒的时候,她吓坏了。好不容易避开二皇子的眼线找到萧和,可是现在的消息对他们来说,不容乐观。 离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此时放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赌自己身上的那一粒药丸就是解药。 离歌目光沉沉的看向那边的萧和,然后伸手从腰间拿出了那一瓶装着楚煜拿过来的药丸递给了他。 “这是?”萧和诧异的看着她手中的药瓶。 “听青竹说你自小便能闻味辨药,你帮我看一下,这里边的药丸可否存在什么危害。” 萧和接过了离歌递过来的药瓶子,然后倒出了里面的药丸:“羌活、辛夷花、铜芸、黑风子,……” 连续说了是十一种药材名称之后,萧和突然顿了顿,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和错愕。离歌和青竹见此,心不由提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萧和闻言,看了离歌一眼,然后语气十分凝重的说道:“以上草民说到的药材里都是比较常见的药材,并不含丝毫毒性,但是,这里边却另外含有五种毒物,除此之外,还有一味药引子,草民不才,并未辨识出来。” 毒物!以及一味不明药引子?离歌诧异的看着萧和:“那五种毒物你可知道其功效?” “草民可以拿性命担保。紫金龙,蝎毒、朱砂、罂粟壳、天仙子,这是中医书中尤为珍稀的五味毒药,它们的功效各不同,但是毒性之强。但是,”萧和顿了顿,“这其中还有一味药引子,很是奇特,不同于百草味甘、涩、香、或是刺鼻,此味药引味微咸,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粒药丸的药材混杂,之间可能毫无关联?”咸味?离歌是不知道中药这些东西,但是听萧和的意思,就是这一味药引应该是至关重要的一味药引。 “不!”萧和摇了摇头,“《周礼.天官》记载,‘医师掌医之政,聚毒药以供医事’,中医一开始就被称作为毒药,所以毒药即是中药,中药亦含毒药,两者是共存的。凡可避邪安正者,皆可称之为毒药。” ##第98章 崇锦宫闹人命了 “毒药和解药是相辅相成的,这一粒药丸虽然看似更像毒药,可是它其中的几味药正好同鹤鸢红相辅相成,比如天仙子,它就是起到止痛的功效,与鹤鸢红的蛇莓相抵御。”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解药?”离歌并不了解这些。 “现在还不能确定,草民当年同家父一起研究过鹤鸢红的解药,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因为鹤鸢红的药理是通过血液慢慢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要想解其毒,需要换血,而我们找不到可以活肝换血的药引子。最后炼制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其中我们引用的药引子跟公主手中的几乎无差,除了三味药材和那一味不知名的药引子之外。” 离歌这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她抬眸看向萧和,正要说什么,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离歌凝眉: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可是她不记得最近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青竹,走,我们出去看一下。”离歌这会儿也不敢大意,毕竟凌珏的事情还不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是,公主。” 离歌在青竹的搀扶之下,一路出了锦阳宫的大门,拦下了一名太监:“怎么回事?你们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 那太监看到是安阳公主,赶忙跪拜:“回禀公主,崇锦宫出了人命,奴才正要去通报。” 崇锦宫出了人命?离歌惊讶不已,不确定的说道:“是二皇子的宫殿出了事情?” “是的!” 离歌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自己这边刚知道被凌珏给阴了,中了鹤鸢红,随后楚煜弄了所谓的解药给自己,自己则刚整理好思绪准备应对凌珏,现在崇锦宫却出事了。 这才半会儿的时间,情节发展跌宕起伏堪比录电影似的。离歌都有些蒙了,这一桩一桩的,饶是她心理再强大,一时半会儿也没缓过来。 看着那太监急忙离去的背影,离歌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是又想不出,所幸决定过去一睹真伪。 “青竹,我们去一趟崇锦宫。” “公主,这会儿天气有点凉,奴婢去帮你拿一下披风。”青竹也是诧异不已,如果不是心跳那么清晰,她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这会儿她也不敢磨蹭,赶忙跑回去把离歌的披风拿了过来给离歌披上。 “萧和,今晚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萧和虽然长相比较温和,但是到底是男儿身,体型和身高相对于她们还是太过出众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到时候会让青竹联系你的。”这会儿崇锦宫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她得过去了解一下情况才能再下定夺。 萧和也知道,他朝离歌作了作揖,折身换回自己的衣服,便离开了锦阳宫。离歌和青竹则一路往崇锦宫走去,一路上,宫道上灯火通明,竟是从未有过的。 当两人来到崇锦宫的时候,那边已经围满了人,有宫女、有太监、还有侍卫以及禁卫军都出动了,可见里面情形都严重。 离歌进到凌珏的寝殿的时候,太后已经在里面了,更甚连近来病情刚有好转的皇帝都已经给惊动了过来,更别说其他妃嫔了,满满的一屋子的人,显然都是匆忙赶过来的。 离歌匆匆逡巡了一圈,只见寝殿里面满室凌乱交缠的衣衫,满地的水迹,隐约泛着点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并夹着丝丝糜烂的情欲味。 离歌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众人矗立的右边的门扉那边,只见牌匾上面飞龙凤舞的写着三个字“必清池”,水迹的源头正是从那里而来的。 半掩的镂雕大门后面,满地的殷红映入了离歌的眼帘,离歌提着裙角,赶忙走了过去。入目的是七八个衣衫尽解的女子,她们有的或漂浮在浴池里边,有的或倒在浴池旁边的石阶上,有的或匍匐在凌珏身上。 而凌珏的手中握着一把剑,沾满了鲜血,一名身上满是油蜡和抓痕的女子趴在他手边,左手被凌珏手中的利剑刺穿,悬在浴池边上。 女子目眦尽裂,仿佛生前遭受到而来极致的折磨一般,死死的盯着昏睡在那边的凌珏。殷红的鲜血沿着她的手心,“滴答滴答~”的打在大理石上,像是一道催命的音符。 不远处,另一名女子则衣衫不蔽,脸上和手上被划了好几道伤痕,白骨森森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整个必清池就像是一个屠宰场,那画面,离歌可以说是毕生难忘,简直甚过以前在电视看过的恐怖片。耳边,陆续传来众人的作呕声,离歌也赶忙移开了视线。 “呕~”青竹也不堪此视觉上的冲击,赶忙捂着嘴巴。离歌赶忙帮她拍了拍背,待腹中那股翻滚的劲儿过去后,青竹看着面色不变的公主,诧异不已的说道,“公主,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会啊!”语毕,离歌肚子里也是一阵翻滚,青竹错愕的看着她扶着梁柱吐得狼狈的模样,愣了。 好吧,离歌得承认,自己的反应弧有点长,通常碰到刺激什么的,她的大脑从接收到反应,至少也需要十秒钟。 必清池那边,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幕,楞是咳出了血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话,众嫔妃赶紧搀扶着他往客厅里面走去。 “来人,给朕把那逆子给弄醒,马上!”皇上可谓是震怒。 太后坐在旁边,也是一脸震怒,此时已经是午夜零时,领命过去叫唤凌珏的太监愣是没把人弄醒。 最后还是太医一番检查下来,说凌珏是吸食太多丹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太医此言一出,皇上气得直接拍案,凌珏的生母何贵妃正好赶过来,看了那情形已经是踉跄站不住,这会儿听到太医的话,已经是面如死灰。 离歌莫名,并不知道太医口中的丹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能让众人这么唏嘘不已。 ##第99章 所谓的丹药 “青竹,什么丹药,竟让他们反应这么大。”离歌不解。 “公主,”青竹闻言,小脸不由有些微红,“太医口中的丹药实则是媚药,以前一直有听说二皇子‘思药若渴’,不想竟然是真的。这会儿都给闹出人命了,也难怪皇上和太后这般震怒。” 离歌咋舌不已,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内幕,简直不要太劲爆。没想到平日里见凌珏人模人样的,居然有这么个癖好,简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想到方才那女子身上的伤痕以及油蜡,离歌已经是刷新了自己的三观。凌珏明显是有SM倾向啊,口味不要太重。 感情这会儿,都不用自己收拾他了,老天都替自己给收拾好了。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凌珏这下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厅堂里边,皇上已经是怒火滔天,他命太医利用所有手段,务必要让凌珏马上清醒过来。何贵妃跪在那边,已经是软了身子。 折腾了好一会儿,凌珏才幽幽醒来,对上手边死死看着自己的女子以及满室的鲜血时,楞是又晕了过。最后是被掐着人中醒过来的,疑似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顿鬼吼鬼叫,裹着衣服看到离歌,挥着剑便冲了过来。 “凌安阳,都是你这个没娘养的贱东西,都是你。” 离歌错愕的看着目眦尽裂朝自己挥剑而来的凌珏,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凌珏发什么疯,这事情还算她头上。 “珏儿!”何贵妃显然也没有想到凌珏会做如此举动,惊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看着那利剑距离自己的门面仅有十厘米不到的距离,离歌赶忙往自己的腰上摸去,恍然记得自己出门太匆忙了,根本就没有带上竹节鞭。 不会吧,姐姐运筹帷幄那么久,难不成自己这段时间全部的努力真要毁在凌珏这个不出名的配角手上吗? 十厘米、九厘米、八厘米、七厘米、五厘米、二厘米……离歌的瞳孔一阵紧缩,想要躲避,可是情绪处于癫疯状态的凌珏速度超乎平时,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根本就不容他们有任何防范的动作便直逼她的袭来。 就在离歌以为自己就要这般莫名结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凌珏的吃痛声,紧接着,他手中明晃晃泛着寒光的佩剑掉在了她的脚边。 “哐锵~”的一声仿佛魔咒一般唤醒了惊呆的众人,离歌看着凌珏佩剑旁边的小石子,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大门外,洛子城一身藏蓝色的光亮华丽锦缎,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一缕墨发软软的搭在发鬓旁边,面色清隽的站在那里。 然而,离歌的目光却穿过了洛子城,落在了他旁边不远处低垂着脑袋,没有一滴存在感的楚煜身上。 众人一阵喧哗,离歌恍然,直到青竹推了推自己的腰部,她才幽幽反应过来。那边,太后和皇上显然已经被凌珏的所作所为弄得失望透顶。 “来人,把二皇子压至大理寺,听候发落!”皇上拍案而起,何贵妃顿时瘫软在地。 “皇上,不要啊!珏儿只是一时糊涂,不懂事罢了,不是故意而为之的,皇上!”何贵妃可谓是把全部的寄托都压在了凌珏的身上。 “你莫要替这逆子求情,他分明就是想气死朕,”皇上狠狠的瞪了一眼何贵妃,“你这做母妃的,子不教,孰能无过?此后,你便在紫湘宫好好面壁思过,来人,把二皇子拖下去。” 侍卫闻言,赶忙跑上去,凌珏这会儿才噌的一下回过神来,他动作很大的推开了侍卫,碰的一下跪到了地上。 “父皇,不是儿臣,不是儿臣做的,都是安阳,这一切都是安阳指使的。”凌珏神色慌乱的指着离歌,那眼神仿佛蘸了毒一般。 离歌蹙眉,这会儿真心觉得凌珏是受刺激过度了,她这中毒的事情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他倒好,出了这种糗事,居然能推到她身上,撒谎也不打一下草稿。 拧着眉头,离歌气恼的说道:“二皇兄,你不要血口喷人,不要说你武功在我之上,单说这满室的荒淫,难道是皇妹可以指使你做的?”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看着那边的凌珏,离歌真的觉得他脑袋抽的不轻。 “珏儿,你真的太令朕失望了,知错不改,还满口胡言乱语。”皇上指着凌珏,胸口急速的喘息着,可见他现在多么气愤。 “父皇,儿臣没有,是安阳,真的是安阳,她指使刺客来陷害儿臣,你看,儿臣脖颈上还受伤了。” 离歌随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他的脖颈上很是干净,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伤痕。众人自然也看到了,太后和皇上脸是已经彻底的黑了。 凌珏不瞎,自然看到他们的默然的表情,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他颤抖着手往自己的脖颈摸去,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的,明明我都感觉到疼痛了,怎么会不见了呢!”凌珏喃喃自语,随后神色癫狂的往离歌冲了过来,“一定是你,是你使了什么巫术。安阳,你这个没有娘养的狗东西,我应该把鹤鸢红换成砒……” “啪~”伴着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凌珏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宫殿一片鸦雀无声,最后还是太后率先打破了满室的死寂。 “鹤鸢红?这是怎么一回事?”老人家低沉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何贵妃“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后,皇上!臣妾……”何贵妃此时也是慌了,鹤鸢红是一种慢性毒药,是从西域那边流传过来的,并不常见,但是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它。 何贵妃是西北大将军之女,刚好镇守的是西域边关等地,鹤鸢红虽然稀有,但是在她家族里边并不罕见。 恍惚之间,何贵妃在凌安阳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那一个在护城河畔巧言笑兮的艳丽女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凌安阳的母妃,颜语,那个宛如凝聚了所有世间美好的女子。 ##第100章 惊心动魄的一晚 面对何贵妃的悲恸,皇上并无所动,面对凌珏,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失望至极的。凌珏此刻才恍然醒悟自己暴露了自己的为恶的事迹,面对太后凌厉的目光,他“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这样的,皇祖母,孙儿……孙儿……”凌珏此刻也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圆谎了,面对众人的唏嘘,他匍匐的爬到了自己母妃的身旁,“母妃,你帮儿臣说说话,事情不是这样的,都是安阳事先欺辱孩儿在先的,而且,这一切都是她雇人……。”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拖下去!”看着那边丝毫没有认错之意的凌珏,皇上已经是面覆寒冰了。 “皇上!皇上!不要,珏儿是臣妾的命啊,求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姑且饶了珏儿。”何贵妃抱着凌珏,看着那些逼近过来的士兵,情绪有些崩塌。 “谁若再敢求情,就一同随这逆子一起大理寺。”伴着皇上的这一声低喝,侍卫赶忙上前分开了凌珏和何贵妃。 “母妃,母妃,孩儿不要去大理寺,不要,母妃……”伴着凌珏越来越小的包含凄凌的惨叫,何贵妃彻底晕倒了过去。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看着那方面目清浅的离歌,喃喃道:“颜语,是你来索命了吗?” 那声音很小,在满室的喧哗声中,离歌堪堪只能听到模糊的字眼。 离歌目光穿过搀扶着何贵妃离去的宫人,怔怔的看着她翁动的嘴角,心中不禁有些纷乱。 颜语?颜语?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是谁?索什么命,索凌珏的命吗? “公主?公主?太后娘娘在喊你呢。”正当离歌怔然的看着何贵妃离去的背影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青竹的叫唤声。 “啊?”恍然回过神来的离歌这才注意到太后再朝自己招手,“父皇,皇祖母!” 今晚简直太乱了,这一波紧接着一波的,如果不是隐隐约约的腹痛传来,离歌都怀疑这是黄粱一梦了。 “太医,你给阳儿诊一下脉。”太后面色凝重的对着那边候着的太医说道。 太医闻言,不敢懈怠,赶忙拎着药箱走了过来:“公主,麻烦把你的右手方上来,微臣给您把把脉。” 离歌都还是处于蒙圈的状态,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面对太后和皇上担忧的面孔,她一脸懵懵的把手放到了棉袋上由太医给自己诊脉。 “回禀太后、皇上,公主脉象紊乱,血脉相冲,确实有中毒的迹象。”说着,太医侧首看向离歌,“公主可否感到腹部莫名绞痛,胸闷气短之状。” 离歌点了点,知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凌珏可谓是自己揭露了所有的事情,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对于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想到刚才自己心惊胆战,各种想套路逼迫凌珏承认罪行,就地正法的紧张,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倒霉了,老天还算是挺眷顾自己的。 不过,这一切……离歌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张冷漠的脸。 “如是,应该就是鹤鸢红不假了。”太医沉重的说道。 这件事情最后算是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确诊离歌真的中了鹤鸢红之毒,并且未过三日,太后松了一口气,赶紧命人去紫湘宫那里取来解药让离歌服下。 从崇锦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荒时,离歌的手贴放在自己的腰间,在那里,还紧紧的躺着楚煜给自己弄来的解药。 “公主,你似乎看着有心事!”青竹跟在她身旁,也是恍然无梦的感觉,“公主还在为了二皇子的事情担心吗?” 离歌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想到凌珏癫狂之时辩解的话,离歌当时虽然义正言辞的反驳着,但是不代表心中没有别的想法。 如果没有之前楚煜给自己送解药的事情,估计她可能也不会多想,然而,事情那么巧合的全都挤在了一起,虽然很不想自恋,但是想到方才在必清池看到的那一幕,她便情不自禁想到那日在万象林楚煜把那黑衣人给折磨的那一幕。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还是说,这颗解药真的有问题? 任离歌脑子再好使,眼睛再明亮,心思再剔透,面对楚煜,她终究还是只能败下阵来,无奈,真的看不懂这个寥寥几笔的配角那扭曲的人生观。 就像凌珏,你说他吧,明明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打酱油的,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这意外简直吓死人。 要不,稍晚的时候让青竹把这药拿去给萧和好了,让他帮忙“化验”一下,说不定能什么结果。另外,自己去楚煜那边试探试探。 经过了凌珏的事情,离歌现在是不敢在浪了。这事情在别人那里是落幕了,可是在她这里显然刚是一个开始,而且更复杂了。 就在离歌千头万绪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洛子城的声音:“凌安阳。” 离歌循声望去,只见他徐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不是被父皇留了下来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虽然挺诧异他居然会主动喊自己,而且还是这么平和的模样,但是离歌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来:“夫君,你叫我所谓何事呀!是不是想我了?” 自从血狱堂事发到现在,细算下来他们已经有好久没有纠缠了,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离歌心情可谓是烦乱得很,看着他此时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实在痒得不行。 行动不如行动,离歌三步做两步,仿佛看到了肉一般的狼崽,直接小跑上去,抱住了洛子城的胳膊,好不可怜的说道:“夫君,我被下毒了,你说我会不会死掉。” 洛子城听到了她对自己的称呼,眼底闪过一抹无语,他喊住她的目的其实是因为龙脉的事情。 当年任职太史寺的史官常大人找到了,就在昨天晚上,现在人在暗卫营里面。想到出现的莫名势力,洛子城目光不由变得深远了起来。本来欲挣开离歌的动作也顿了顿。 ##第101章 试探 离歌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小细节,她心中不由揣测他的意图。不过面上还是依旧没有太多表露出来,面对他的冷漠,她自顾自的说道:“夫君,你喊住我,是不是因为担心我,我好感动。我就知道,你跟秦三小姐没有什么关系。那日,是阳儿冲动了,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离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洛子城,果见,自己一说到秦心怡以及那日大闹秦府的事情,他眼底的温度便冷了下来。 “你想多了。”面对离歌言语间的轻浮,洛子城没有再试图去纠正。为数不长的几日相处下来,她的转变之巨大,他已然分不清是自己以前没有认真去认识她,或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自打他班师回朝,她便性格多样,时偶肆虐残暴,宛如庆功宴外强推秦心怡坠湖;时偶张扬独立,宛如那日青岩殿朝自己怒责丢衣;时偶市井风流,宛如现在这般…… 但是,不管哪一种,洛子城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会喜爱上她,以前不会,现在不可能,将来更不会存在。 想到方才在崇锦宫发生的事情,洛子城看着离歌的目光不由变得有些深远:“崇锦宫的事情,什么情况?” 离歌挑眉,不得不感叹果然是男主,这警觉性简直了。 洛子城看她眼睛咕噜咕噜的,不由瞪了她一眼:“不要给我打马虎眼,别人看不出来,别以为我也看不出来,凌珏平时是横行霸道了点,性格阴冷了点,但是在十一个皇子之中,面对太子一位,他可谓是虎视眈眈的那一个,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着洛子城头头是道的分析,离歌很是捧场的拍了拍小手:“夫君威武,我也觉得这不是二皇兄所为,毕竟真的太蠢了,不,应该是精虫上脑,简直太侮辱了。夫君,你说这事情会不会是鬼神作怪,要不然二皇兄怎么会这般癫狂。” 离歌秉承着自己疯疯癫癫的行事风格,直接把洛子城的问题给踢了回去。反正这事情,她自己都还是一脸懵逼,他问自己也是白问。 洛子城蹙眉,站定,一双精锐的眼睛对上她古灵精怪的眼睛,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丝慌张或是其他情绪,可是没有。 月光下,她的眼睛黑白分明,仿佛天空最纯粹的星光,洛子城不禁有些出神。 离歌歪着脑袋,本以为他停下来是因为自己的一番无言乱语给恼怒了,正等着他讽刺自己,不想半晌不见他说话,反而盯着自己眼睛发呆。 离歌当然不可能自恋的认为他是被自己的美貌给倾倒了,她想,估摸这会儿洛子城肯定是想通过这种迫人的对视让她露出马脚。 就像她之前一直说的,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口,一个人的语言可以无坚不摧,可是他的眼睛不行。 不过,洛子城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因为她真的很无辜。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今夜太美了,害得你都失神了!”说着,离歌外带还送了一个秋波。 青竹在身后,看着自家公主这瞬变的样子,浑身恶寒了一下,这几天她还说不见公主念叨小将军了,嘴边挂的更多的是世子和小不点,以为公主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已经对小将军失望了呢。 可是这会儿看着又似乎不像了,这黏糊糊的劲儿,看着她都感觉全身酥软酥软了,小心往小将军那边一窥,果不其然,小将军的脸都黑了。 洛子城听到离歌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对着她发呆,神色不由冷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觉得她的眼睛很干净。估计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所以眼睛才出现了错乱。 眼看着锦阳宫便在不远处了,洛子城也不再跟她打马虎眼,就他现在认识的凌安阳,简直就是无赖。 “凌安阳,凌珏的事情你是否有授意他人做了什么?” 离歌挑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挑明的问自己,正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很是诚恳的摇了摇头:“夫君,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该说的话我在崇锦宫就已经说过了,别说我是一名弱女子了,就算我是剽悍的女汉纸,你认为我能授意谁完成这么完美的血案呢?” 洛子城凝眸,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离歌,对于她的反问,他其实也疑虑过。作为一国公主,她的行踪并不隐秘,无论是谁,想要调查她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凌珏的神色明显也不假,字里行间虽然很凌乱,可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这件事情皇上并没有交由其他人去彻查。”洛子城声音沉沉的说道。 离歌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方才她以为皇上留下他的目的是让他去查明今晚的事情,可是却不是!那皇上让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然后呢?”不过更让离歌觉得诧异的是,为什么洛子城要告诉自己这些? “凌珏母氏一族乃是西北大将军之脉,是西北边界的魂,凌珏今晚的所作所为,虽然惨绝人寰,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出来是早晚的事情。” 洛子城一边说着,一边密切的关注着离歌,只见清浅的月光下,女子的眼睛先是困惑到惊诧,然后又从惊诧到错愕。 不可置否,听到了洛子城的话,离歌的内心是复杂的。她的脑海不由闪过在必清池里面匆匆看到的种种。 “那死去的人就这样了?”作为来自一个法治社会的人,离歌的下意识反应不是别的,而是闪过一句话——杀人偿命。 虽然不论这件事情是否凌珏意欲所为,就它引起的恐慌,难道不该给个交代? 面对离歌的问题,洛子城也是愣了一下,他想过她会有的所有反应,或紧张,或慌乱,或无措,可是唯独没有愤慨。 “凌安阳,你最好跟这件事情没有太多的关联,何贵妃那边,就算她再不得宠,可是就西北大将军的强横背景,凌珏的事情,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第102章 洛子城的初吻 “你是在关心我吗?”听到洛子城的细致的话,离歌心中惊诧不已,凌安阳本尊许久没有出现的那种柔情再次涌了上来。 离歌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欲抑制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未免自己出现更多的悸动,离歌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还没等洛子城回应,她赶忙嘻嘻哈哈的招了招手:“哈哈……知道你不可能的啦。天色不早了,我累了,先走了,拜拜!” 离歌得申明,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没有一丝难受的,也没有哀怨的成分。可是,语言的魅力是很牛掰的。 离歌刚刚转身,拾步往石阶走去,手腕突然一紧,她诧异的回头,不想因为方才脚步太过匆忙,堪堪站在台阶上的她在惯力的作用下,身体失去平衡,竟然整个人往洛子城身上栽了去。 唇齿相触,离歌愣住了,洛子城也愣住了。四目相对,两人都忘了反应。就在离歌的心跳逐渐加快,意乱情迷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冷气,仿佛有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离歌还没缓过神来,耳边便传来了青竹的惊呼声:“公主,小心!” 伴着青竹的惊呼声,一道小小的黑影从月光下朝他们这边俯冲而来,离歌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的站起来避开那疾飞而来的不明物体,可是却奈何姿势太窘迫。 最后还是洛子城反应快,一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护在了身后,另一只手运气一挥,那黑影感觉到了危险,敏捷了改变了方向。 离歌站在洛子城的身后,这才看清楚那一个小黑影是一只漂亮的小鸟,那鸟被洛子城吓得变换了方向,直往不远处的假山飞去,盘旋的落在了假山盘的一袭黑色锦服的少年手腕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煜,只见他摸了摸停在自己手腕上的小鸟,说道:“我无意惊扰两位,只是刚好路过,刚驯服的鸟儿,还不怎么服管教,实在抱歉!” 离歌听着楚煜清浅的声音,不由蹙了蹙眉头,月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有感觉他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那视线很是冷冽。 后背那股熟悉的冷意再次传来,离歌身子不由抖了抖,明不明不是很冷,可是她身上的鸡皮疙瘩愣是全部冒了出来。 离歌不着痕迹的圈住了自己的手臂,心想着他盯着自己看做什么,刚才的事情可是意外,而且亲个嘴而已,不算什么伤风败俗吧。 想是这样想,但是离歌心中却还是莫名的感到有点心虚。 而护在她身前的洛子城此时也回过了神来,面对那边的楚煜,他显然更多的注意是在自己揽着她小蛮腰的手,以及唇齿间萦绕的温润和气息。 仿佛触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洛子城赶忙丢开了手,噌噌的倒退了几步。晚风拂过,他手心明明已经凉透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手心却烫得很,指尖微颤。他略有些不自在的把手往背后给背了过去。 离歌正在诽腹楚煜,不想身前的人突然侧开自己离自己五步外站定,月光打在他的菱角分明的脸上,把他脸上闪过的懊恼和厌弃显露无疑。 离歌严重声明,她真的不喜欢洛子城,但是作为一个女性,面对刚才的意外,他这样的反应真的不是一般的伤人。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耳边再次响起了楚煜不带感情的声音:“两位可以继续,打扰了!反正看客已经走了。” 闻言,离歌狐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俑长的宫道上,一道略显落寞的纤影缓缓消失在转角处。 身旁,洛子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离歌只感觉一抹旋风从自己的眼前滑过,原本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洛子城已经追着那纤影而去了。 月光下,离歌看着自己翩然飘舞的衣袂,半秒才回过神来。 那是秦心怡?虽然月光下,那纤影似一身男装,可是从刚才洛子城的反应中不难看出,那应该是秦心怡。 只是,她怎么会在宫里?啊…… 离歌恍然想起,五日后便是凌湛的大婚了,今夜正好是秦心怡哀求洛子城带她入宫见凌湛的时候。 自己被凌珏的事情一搞,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事,看着两人离去的地方,想到刚才的意外,她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这算不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凌安阳千方百计的去勾引洛子城的青睐,自己就好死不死的搞了个意外,居然还能把洛子城的初吻给拿下了。 总不能这是老天爷爷看我太倒霉了,差点死在凌珏的手中给我的精神补偿吧,我可以拒绝吗? 摸着自己的唇瓣,离歌心中很无奈。老天爷爷,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不是凌安阳啊!而且,人家真的不是一般的嫌弃好吗? 想到洛子城刚才的反应,离歌还是心梗不已。遥想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锦元国的一国公主,天下第一美人,洛子城却一脸亲到粑粑的嫌弃样。 就在离歌心中臆想着各种肆虐洛子城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楚煜冰凉的声音:“很心满意足?可惜人家并不享受。” “啊?”离歌第一次听到楚煜类说着类似于讥讽嘲笑的话,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楚煜,你说什么!谁心满意足了?” 离歌心中已经很郁闷了,被洛子城嫌弃就算了,还赤裸裸的被他看了去,她狠狠的瞪着他。 然而,面对她的怒火,楚煜只是冷冷的瞥了自己一眼,然后便冷漠的转身离去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冷嘲热讽不该是自己对他的专利吗?曾何几时,他们的角色都给反过来了。 瞪着美眸,被无视的她很是气恼,转身便要往自己锦阳宫走去,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在崇锦宫那小石子旁边散落的水滴。 离歌脚步缓缓的停了下来,她伸手往自己的腰间摸去,那药瓶还静静的躺在那里。想到崇锦宫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凌珏的嘶吼的指控,离歌目光沉了沉。 ##第103章 褪下面具的楚煜 “公主,你方才居然吻了小将军耶,你知道吗,奴婢看到小将军脸都……”青竹迈着小碎步跟在离歌的身后,一脸开心激动。 她很是替公主感到高兴,正当她兴致冲冲分享自己的小发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公主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便往回走,她楞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公主,你要去哪里?” “去找楚煜!”离歌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青竹惊讶的看着公主的纤影,“公主,你找世子做什么?”说着,青竹还望了一下夜空。 这会儿已经是折腾了大半夜了,公主还去找世子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方才世子看到了刚才的事情,还嘲弄了公主,所以公主生气了,要去教训世子? “有事!”语落,离歌便看到了那方小石径徐徐往前走的楚煜。离歌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楚煜,你给我站住,我有事情问你。” 楚煜其实远远便听到了她的声音以及脚步声,她的脚步声不像宫里女子一样细无声,很是张扬凌然。 离歌看着他脸上见到自己追过来并没有任何惊讶的模样,不由拧紧了眉头:“你似乎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哦~我是该惊讶,公主现在应该在回味同小将军的亲密时刻,不该出现在这里。”楚煜慵懒倦怠的扫了一眼离歌。 离歌瞪大了美眸,对上楚煜宛如千年寒潭的眼眸,心中莫名不已。 公主?莫名的同时,离歌还恍然发觉这是第一次听到楚煜称呼自己为公主,脑海中的记忆,自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他似乎从来没有唤过自己为公主。看着他那眼神,那语气,离歌敢肯定,他今夜心情一定不美丽,虽然情绪波动并不明显,但是相较于以往,他现在脸上的寒冰堪比零下几百度的北极。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傲了,冷嘲热讽的,欺她太善良了吗?在她的记忆中,他对凌安阳可不该是这样的。 离歌很想挽回凌安阳该有的待遇,但是一想到楚煜今后将会是一统天下的霸王,她就怂了。 心想着,自己是一个大度的美少女,才不跟他一般计较,还是正事要紧。 “你今晚在这里做什么?” 岐铭殿与锦阳宫比邻而居,崇锦宫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很多人都被惊扰了过来,就连宫外的卫国公都给赶了过来,但是这里,楚煜是最不可能被惊扰到的,原因有二。 一:是他的岐铭殿里面根本就还没有安排宫人进去,偌大的宫殿里面就他和小不点,就算听到声响,但是也不可能是紧随她之后;二:小不点没有跟他在一起,这不科学,除非他宫殿里面有人在照料小不点,所以他才能这般来去自如,又是给自己祛疤,又是给自己弄解药,又是去崇锦宫观戏。 “公主没说过我不能来这里。”面对离歌的质问,楚煜身上的寒气又冷了几度,他目光落在了她的樱唇上,“还是说,我坏了公主的好事,所以公主不高兴了,要重新禁令。” 离歌拧眉,禁令是以前凌安阳给楚煜下的规矩,如果没有凌安阳的允许,他不可随意走动,旨在侮辱他。 “楚煜,你……”离歌气结,觉得今晚楚煜简直就跟刺猬一样,说话扎人贼疼了。 “你在不高兴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楚煜的头是低垂着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离歌莫名打了个寒颤。 还没等她回答,楚煜便自顾的说道:“既然公主不高兴了,”说着,他不徐不慢的抬起了头,然后在她和青竹困惑的目光中,伸手掐断了停在他手腕上的小鸟。 夜很静,离歌和青竹仿佛都能听到那不甚清脆的骨头断裂声。虽然见过了他比现在更冷酷的一面,可是还是同青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离歌还好,只是那一瞬间的生理反射,心中其实倒没有那么害怕,毕竟更血腥的都见过了。 但是青竹可就不一样了,她从来就没有见过楚煜的真实面孔,所以这一刻吓得不轻,都忘记了尊卑,直接抱住了她的手抖索了起来。 “公主,世子好凶!”青竹不知道楚煜武功高强的事情,抱着离歌的手臂颤抖的说道。 离歌听着耳边那颤抖颤抖的小声音,默然。心想着,青竹要是知道自己说的话一丝不露的落入了楚煜的耳中,她会不会直接奔溃,吓得直接晕过去。 不过看着她确实吓得不轻,脸色都发白了,离歌还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他就是怨气太深,看不得人家恩爱,纸老虎一个。” 青竹闻言,总算是镇定了不少。见此,离歌拿下了她的手:“你在这里等我,我还有点事情同世子讲,不用跟过来了。” 青竹虽然不放心,可是一想刚才世子的模样,再对上公主脸上凝重的表情,也没有坚持:“是,公主。” 离歌赶忙拾步往楚煜那边追去,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楚煜,你给我站住,话还没说完呢,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说着,离歌逡巡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在那边拿的吗?” 安全起见,离歌并没有直白的把解药和崇锦宫拿出来说,而是比较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问题。 楚煜听到了她的话,薄唇微动:“很重要吗?你没有用,不是吗?” 离歌神情一滞,只见他盯着自己的唇瓣,朝自己步步紧逼而来。离歌见他神色晦暗不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愣是被他迫得直直倒退。 直到背部抵到了旁边的假山上,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又在楚煜的视线下见怂的她心中很是懊恼。 离歌,你简直太胆小了吧,洛子城都敢撩了,怎么每每在楚煜身上见怂! 为了掩饰自己欺善怕恶的性子,离歌赶忙清了清喉咙:“楚煜,你有什么不满的,你就直说,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我可不怕你。” ##第104章 不期而然的吻 面对离歌的逼问,楚煜陡然俯下了身子,离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赫然放大的俊脸,心脏“碰~”的急剧跳动了几下。 她抿了抿突然有些干燥的唇瓣,如果不是两人的身份在这里,她真心觉得自己这是被壁咚了。 “是不是只有洛子城才能获得你全部的信任。”耳边传来楚煜清冷的声音,离歌不由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后扬了扬,努力拉开两人过于暧昧的距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于我的问题,你不想回答也罢,反正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离歌不是瞎子,也不是无感,就算再不了解楚煜,到了此时此刻也察觉到了他不对劲。现在她很能确定,他是真的不开心。 直觉告诉她,此时的楚煜恨危险,经历了凌珏的事情,她现在很爱惜生命,明哲保身,她决定今晚先撤了,毕竟就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可能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这般想着,离歌伸手便要推开他的桎梏。不想,他却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离歌惊讶的抬头看去,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似乎太过冲动了,夜黑风高的,就算心中满是疑惑,也不该这般直白的来质问他。 想到万象林的情形以及方才在崇锦宫看到的画面,离歌后背顿时一凉:“楚煜,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乱来,我会叫人的。” 离歌本来是想用恶狠狠的语气来震慑楚煜的,不想话从自己嘴巴里面出来的时候,却俨然变成了另一番味道。 离歌的脑海中不期然滑过了电视剧中那些狗血的女主被地痞流氓调戏的戏码。但是一对上楚煜俊美的脸庞,以及身上凌冽的气息,她顿时被拉回了现实。 眼看着他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离歌不由有些心慌了,红唇微启,也无心再顾虑其他便要向青竹求救。 不想,还没等她发声,楚煜的脸庞突然在她眼瞳中发大,紧接着,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楚煜抬手抓着衣袖往她唇瓣上重重的抹了上去。 “唔~”微微刺痛从唇瓣上传来,离歌这才回过神来。 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瞳孔间,楚煜的眼眸一片黑沉,宛如一个黑洞般,尽管了往日无异,可是细细看去,又仿佛有些不一样。 然而,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去细究,面对楚煜不甚温柔的擦拭,柔软的唇瓣不堪压力。 “楚煜,你在做什么?我嘴唇要脱皮了,住手!”低喝间,离歌努力的晃动着脑袋避开他暴力的擦拭。 “你发什么疯,痛死了!”奈何,离歌整个人被他桎梏在胸膛与假山之间,根本就躲避不及。 “嘶~”伴着淡淡的血腥味袭来,离歌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一定是破皮了,好痛! 离歌吃痛的声伴着淡淡的血腥味传来,楚煜手中的动作才渐渐停了下来。 离歌双手被他压制在头顶上,动弹不得,方才还觉得慌慌的,然而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害怕。 “楚煜,你是不是神经性抽搐,你不想说便不说,我说话是我的事情,你听不顺可以不听,虐待我的嘴巴做什么!”离歌现在是双眼冒火,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估计楚煜这会儿早就被她凌迟死掉几百回了。 “唔~”离歌还在愤慨激昂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未尽的话语顿时被淹没在了唇齿间。 假山的另一侧不远处,青竹不停地跺着小脚,脸上难掩焦急和不安。在她的脑海中反复的交错了方才世子掐死小鸟儿的画面,以及方才在崇锦宫看到的画面。 越想,青竹越不淡定:“公主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方才还能隐约听到声音,怎么这会儿没有声音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以前公主对世子那么不好,虽然现在公主已经没有像以往那样百般折磨世子了,可是世子会不会还是记仇,一时冲动对公主不利?不,应该不会的,世子到底是商丘国的质子,应该不会犯下这种滔天大罪。”青竹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可是,这都好些时长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我安慰无果,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青竹最终还是不敢大意,抖着身子,小心的往前走去。 “公主!公主!你还在吗?”青竹提着小心脏随着石径往前走去,“公主,你听得到奴婢的声音吗?你在前面吗?” 青竹迟迟不见离歌的回应,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起来,她不敢再迟疑,迈着小碎步便往前面寻人。 楚煜……离歌惊呆了,唇瓣上那温软的触感让她吓得都忘记了呼吸。怔忪间,唇瓣上传来了一阵温润的触觉。 离歌身体一僵,他在做什么? 离歌的疑虑半秒后便有了答案,月光下,四目相对,她发现,说楚煜在吻自己,不如说他在抹除什么,就像方才拿着衣袖擦着她的唇瓣一样。 这个意会闪过脑海,离歌心“扑通~”一下加快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滑过她的脑海,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耳边便出来了青竹的叫唤声。 身前,楚煜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青竹的叫唤声一般,亦或者是听到了可是不想避开。离歌有些慌了,随着青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禁挣扎了起来。 眼看着他没有松开的样子,离歌顾不得其他,她红唇微动,含糊不清的说道:“唔~楚煜,你快放开我!” 伴着离歌的动作,楚煜原本只是舔舐着她的唇瓣变成了厮磨。唇齿交缠,灼热的气息凌乱的扑在彼此的脸上,离歌愣住了。 瞳孔间,只见楚煜眼眸宛如一潭深潭,再多看一眼便要沦陷在里面。离歌的心乱了,安静的夜空下,仿佛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她小心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身子则不受控制的往后扬了扬,想要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吻,不想,自己细微的吞咽,却碰到了他,仿佛在轻吮他的舌尖。 ##第105章 所谓的美男计 离歌明显感觉到身前的楚煜身子僵了僵,似乎也愣住了,正当她以为他会因此厌恶的结束这个意外的时候,他另一只手却陡然扣住了自己的腰,重重的含住了她唇,反复蹂躏了起来。 离歌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煜精致的眼睛,身子一阵发软。他的吻是生涩的,可是饶是如此,离歌还是失了心魂,就连楚煜什么时候退开的都不知道。 月光打在她精美的小脸上,眉间那一抹曼珠沙华喋喋生辉,竟生出几分光亮来。楚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双手摩挲着她被擦拭得殷红的樱唇,声音低醇的说道:“离歌,我不喜欢别人碰你。” 语毕,楚煜便徐徐的朝岐铭殿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月色的尽头。 离歌!楚煜刚才喊的是我的名字? 离歌看着楚煜消失的方向,捂着胸口的位置,那里,她的心跳还在急剧的跳动着。脑海中反复的闪过楚煜临走时说的话——离歌,我不喜欢别人碰你。 她的真名只有在祭月节出宫的时候未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借用过,青竹那会儿还因为喊不顺,最后喊自己为公子。 可是就算听到,楚煜现在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根本一点都不正常,他就算称呼自己也应该是凌安阳才对。还有,他表达的意思,什么叫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他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你没事吧,奴婢方才在那边唤了你好久,都没听到你的回应,奴婢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寻过来的青竹看着那边看着世子远去的背影怔然发呆的公主,提上去的心总算是安全落地了,不想后一刻,又给提了起来。 只见,面对自己的呼唤,公主还是没有所回应,神色木讷,青竹不放心的又唤了一声:“公主?你听得到奴婢说话吗?公主!公主!” 连续叫唤了几次都未得到回应的青竹赶忙伸手在公主的眼前晃动:“公主!公主!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公主!” 离歌这才方然回过神来,如果不是唇瓣上的刺痛如此清晰,她都以为方才不过是一场梦,她伸手想要触摸自己刺痛的唇角,可是刚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她便噌的一下收了回来。 “我没事,我们回宫!”语毕,离歌便疾步往锦阳宫的方向走去。 青竹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公主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神色诡异。看着公主匆匆离去的背影,狐疑的看了一眼她们身后的石径。 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神情怪怪的。 这边,离歌和青竹堪堪回到锦阳宫,原本清亮的夜空突然飘起了雨丝。离歌蜷缩着身子窝在美人榻上,这是缺乏安全感和感到迷茫时的一种自我保护姿势。 青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她唇瓣上有些破了。问及,公主言语闪躲,就说是自己磕破了。自己说要帮她清理伤口,她也不给,神色迷茫不安的,随后便抱着自己的坐在了船台边,一动不动的直到了现在。 “公主,方才小将军可紧张你了,那鸟儿俯冲过去的时候,奴婢都吓坏了。只见小将军一手揽住了公主的腰,一个漂亮的旋转,把公主护在了身后。”青竹摸不清公主是怎么了,见她这般不放心,干脆同她讲述一些能让她开心的事情。 “奴婢说,其实小将军应该也喜爱公主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提醒公主小心二皇子。”青竹顿了顿,眼看自己都说了好一会儿,公主还是不动如山的窝在那里,她不禁苦恼的挠了挠脑袋,“公主,你是因为小将军匆忙离去的事情伤心吗?” 就在青竹一筹莫展,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那边公主总算是把头从臂弯里面抬了起来。 “青竹,你说如果有一个人叫了你一个胡扯出来的假名,郑重其事的说不喜欢你跟别人太过亲近,你觉得会是什么可能?” “啊?”青竹错愕的看着那边一脸严肃的公主,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她沉思了片刻。 公主问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自己同小将军的事情吧,虽然她不太记得方才小将军有说什么不喜欢公主同别人太过亲近的话,但是就公主现在这般失魂的模样,此事肯定跟小将军有关。 青竹沉吟了一声,说道:“公主,按照你的说法,就着奴婢的认为,那这个人一定是喜爱公主,所以才不喜欢你同别人过于亲近。” 喜爱?听到了青竹的话,离歌神情不由又恹恹了下来。关于楚煜喜爱自己这个说法,离歌是完全嗤之以鼻的。 遥想当时自己在刻写凌安阳同楚煜的纠葛的时候,那可不是一个仇字了得的纠葛。自小到大的欺辱和凌虐,楚煜会喜欢自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可以让他能喜爱自己的事情。 想到楚煜喊着她“离歌”而不是“凌安阳”,离歌的后背就一阵发凉。 “他不会是打算采用那样的报复手段对付我吧。”离歌脑海中不禁闪过以往看过的各种各类小说,里面好多都会有写到男主为了报复,精心设计让女主爱上自己,然后狠狠把她从天上推下去的戏码。 不过这类小说的结局最后都是很美满的啦,虽然自己和楚煜不是男女主脚,但是此时此刻,离歌不得不怀疑楚煜是否也采取了类似的报复手段。 不期而然的,离歌脑海中又闪过了那一句话——离歌,我不喜欢别人碰你,本来应该很是霸道而浪漫的一句话,此时的她却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离歌原本混沌的脑子现在已经恢复了清明,想到楚煜今晚诡异的行为,一切都已经说得通了。 在为了自己的智商喝彩的同时,离歌不由在心里默默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只因为自己方才居然在他的怀抱中有那么片刻的意乱情迷。 ##第106章 一个人的爱情 “没出息,幸好没有闹出更大的笑话。”想到还有几天便要来到凌城的商丘国来使,离歌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被楚煜的美男计给迷惑了。 明哲保身,自己还是少去招惹他好了。 青竹在一旁看着公主在那边自言自语的模样,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给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 想到今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及公主的反常,青竹还是不放心的说道:“公主,你确定你没有什么事情吗?要真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我没事。”离歌就是有点难受,楚煜今晚这一出,间接提前提醒了她自己的“好日子”离自己不远了,她就郁闷。 “我再坐一坐,你先去睡吧。”离歌挥了挥手,让青竹先行下去休息。青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躬身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摇曳的烛光下,离歌自然不可能没有看到那门扉后面隐约矗立的纤影,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扬声对着门外的青竹说道:“青竹,你不知道有光的地方会有影子以及倒影吗?” “啊?”青竹还以为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想到自己刚关上门扉站好,门后便传来了公主无语的声音,她顿时羞红了小脸。 “公主,奴婢站远一点,不打扰你!” 额……这会儿到离歌漠然了。她看着那边果然往外面移动的倒影和脚步声,原本沉闷的心情莫名其妙消霁了不少。 以前认识的朋友都说她性格太过固执了,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去改变。然而,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她发现,其实自己的固执对上这个的尊卑贵贱观念所带来的固执,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离歌可以肯定,如果现在自己不早点入睡,青竹肯定不会先去休息。说她是一个无声的抗议,No!她只是秉着自己的职责而已。 “吱呀~”离歌起身穿过珠帘,打开了房门,那边青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公主,奴婢是不是还是打扰到你了。”青竹略有些窘迫的朝离歌福了福神,“奴婢再外面走远一点。” 闻言,离歌默默的送了她一个白眼:“你在出去一点,那就是得到寝殿门口了,外面飘着雨点儿呢,你是打算稍晚让我伺候你吗?” 离歌昵了青竹一眼,侧首看了一眼窗台外飘落的雨丝,耳边听着雨滴打在庭院下芭蕉叶的声音。 反正事情也已经搞清楚了,也不必要太过提心吊胆的,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今天虽然遇到了很多措手不及的事情,但是至少连带着把洛子城给坑了进来,自己也不算太孤独啦。 估计现在洛子城比自己还要郁闷呢,被她给不小心给吻了,还不小心被秦心怡给撞见了,他现在肯定更难受,各种不舒服。 想到洛子城追着秦心怡离去的背影,离歌心中豁然开朗,看着窗外的雨丝,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今夜的天气很适合睡觉,我突然困了,过来伺候我更衣吧。” 青竹看着她忽然变得清明的神情,心中的石头总算是安全落了地。 彼时,盛陵河畔,洛子城不远不近的跟在秦心怡的身后,思绪纷飞。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的交错着刚才在宫道上发生的事情,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凌安阳身上的温度,那种灼热的感觉让他略显心慌的握紧了拳头。 洛子城不禁扪心自问:我是怎么了。 如果说刚才他拉住凌安阳是因为她略显慌乱的神色,那方才唇齿相对,他居然没有升起丝毫反感。 洛子城眉目黑沉。看着前面失魂落魄的人儿,心中满是懊恼。 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明亮的天空逐渐票起了雨丝,打在了他们的身上,不重,却很冰凉。 只见前面,秦心怡停下了脚步,仰着小脸迎上了飘落下来的雨丝,昏暗的光亮中,洛子城仿佛看到了她眼角淌下了一滴珠泪。 “我一直都知道,我身份低微,不能奢望。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让我抓住了光亮,又要从我手中收回去呢?”秦心怡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悲恸。 “子城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秦心怡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方才在宫中看到的画面,那个她花了半个浮生倾爱的男子抱着宫里的舞姬翻云覆雨。 “他骗我,他说过他不会娶别人;他骗了我,他说过他不会碰其他女人;他骗……了我……”蜷缩着身子蹲在盛陵河畔,秦心怡感觉自己迷茫了,前方一片黑茫茫,她看不到一丝光亮。 “是我贪婪了,是我的错,呜呜……一万个人都在说我和他不可能,可是只要他一个人的肯定……呜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是我……呜呜……天真了,呜呜……”秦心怡整个人蜷缩在雨夜中,以前的她虽然过得艰难,可是那时候的她有着前进的方向,现在的她迷失了方向。 那一个踏着雪花把她从雪地中抱起来的少年,在这个烟雨蒙蒙的雨夜里和她走失了,此时的她仿佛一只无助的小兽,只能抱着自己自我舔舐伤口,咽唔迷茫。 洛子城站在她身旁,听着她那一声声“子城哥哥”以及对那个人的述说,尽管她没有用华丽的语言也没有太多词汇,可是正是那简朴的语言和倾诉更能体现那人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洛子城垂在身旁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蹲在那边哭得不能自己的秦心怡。 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自小,他便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戎五年,他把自己磨练得足够强大,只是阔别五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心中会被人占据。 那日班师回朝,茫茫人群之中,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外面容清浅的她,她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什么变化,可能就是眼中多了几分聪慧,长得越发耀眼了。 最后,他不顾在皇宫外相迎的皇上和百官,把一切丢给尹风和修罗之后,便循着她的脚步一路来到了一条略显潮湿脏乱的小巷。 在那小巷里面,居住着很多人,他们面容枯槁,衣衫褴褛,大多都是妇女和小孩以及老人。他就站在树荫下,看着她笑得恬静的把很多吃和用的东西一一交到了里面的人,通过她与那些人的交流,可以看出她时常来这里给他们送东西。 离开的时候,她原本干净的襦裙已经脏了,但是她丝毫没有在意。洛子城犹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油然而发的自豪。 他看守了十年的女孩儿终究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 ##第107章 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在庆功宴上,他却陡然发现,这个他守护了十年的女孩,居然有了心仪之人。那会儿,他窝在树梢上,透着灯火看着下面对着凌湛巧言笑兮,多了几分俏皮的她,心中一片荒凉。 当年,他的母亲不理解为什么他怎么突然要求从戎,面对母亲慈爱且担忧的面容,他笑得开心的说,因为她未来媳妇儿喜欢。母亲只当他是开玩笑,殊不知,那便是他要踏上从军之路的最初理由。 知道秦心怡有了心仪之人的时候,洛子城是想过放弃的,然而,在同父亲的一场对话中,知道了宫里的情形以及凌湛当时的处境之后,他犹豫了。随后,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既然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守护,那么,就由我来给! 洛子城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他没有去打扰她,而是默默的运用内功,把她整个人罩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修罗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着那边被内力笼罩受不到一丝风雨的秦三小姐,整个人被将军所流淌出来的感情给深深震撼住了。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默默的陪伴,何尝又不是最深情的告别。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的夜。 次日,离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腹痛已经没有了,卫生带上俨然也已经没有血了。 到底解药还是解药,昨天刚同何贵妃那边拿过服下,今天便已经好了。离歌下意识往腰间探去,那里还静静的躺着楚煜给自己弄来的解药。 “青竹,过来一下。”离歌想了想,决定还是让青竹把这一颗解药交给萧和,让他研究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至少她可以有个心里准备,如果没有问题,可算是给这里的医药界做个贡献。 “你把这交给萧和,让他拿去研究研究,如果有什么问题,让他联系我们,谨记,一切小心行事,尤其是那如太医。”洛子城昨晚同自己说的话,离歌还是放心在了心上。 正如他所言,何贵妃母氏一族乃是功名显赫将军世家,其父现在乃是西北大将军,其权力地位不低。 这几年,边关动荡不安。此时此刻正逢多事之秋,内忧外患,皇上大病初愈,身体大不如前,肯定不会轻易去动何氏一族。 淩珏同她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自己到现在都搞不懂怎么就搞成了这样。不过,不管孰好孰坏,自己今后小心一点便是了。 “公主,这会儿就要送过去吗?”青竹听到离歌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无措的站在那里。 离歌起初是没搞懂她这般羞涩是怎么一回事儿,随后便想到了昨晚她被萧和给表白的事情,不由局促的朝她挤了挤眉。 “哎呀!我都忘了,我们家小青竹昨日个儿给人家帅小伙儿表白了。” “公主!”又被调侃的青竹娇嗔的跺了跺脚。 离歌挤眉弄眼的看着她,说道:“看来我们家小青竹魅力无敌呀,你家公主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家表白过呢,羡慕嫉妒恨啊!” 青竹看着故作哀怨的公主,额头滑过三条黑线:“公主,奴婢是你的贴身侍女,按照宫里的规矩,是要终身侍奉公主左右的。” 青竹言语中并无落寞,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但是正是那简朴的语言,透露着身为宫人的身不由己。 “萧和,奴婢不敢奢望。” “这宫里还有这样的规矩?”离歌诧异不已,“那你们岂不是终身不嫁?” 青竹点了点头:“奴婢本就身份低微,只打入宫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一生孤独终老了,就算作为普通的宫女,25岁得以返乡,可是那会儿,还有谁敢娶。” 离歌默然,总算是听懂了一二。她看着青竹,很想告诉她,25岁嫁人才是最好的婚嫁年龄,但是,现在这样的思想在古代是行不通的。 在古代,女子15岁及笄,乃是到了婚嫁的年龄,超过18岁还未婚嫁,那便会遭人嫌弃,20岁未嫁,那相对于我们现代来说,就是大龄剩女,何况是25岁,但凡25岁未能婚嫁的,就算家世殷实,也找不到好婆家了。 “可是,明明在《美人心计》里边,莫雪鸢不是由窦漪房做主,嫁给了周亚夫。”虽然后面被慎儿设计失贞,还是没能嫁给爱情,但是不也说明不是贴身丫鬟就得面临终身侍奉的命运。 青竹是不知道什么《美人心计》,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公主说的是什么,但是结合两人讨论的话题,以及公主口中的“嫁”字,她还是隐约猜出了公主的意思。 “公主,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奢望,愿终身侍奉公主,常伴公主左右。” 原本离歌以为是规矩的问题,但是这会儿,她隐约看着似乎规矩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一番试探,这才知道青竹是因为家族没落,身份低微,自觉得自己配不上萧和。反正,浓缩成一个成语,无非就是“门当户对”。 这会儿,离歌已经是无言以对了,她心中默默的替萧和默哀三秒钟。萧和,祝你好运吧! “那你没这个意思呢,你也得告诉人家,免得耽误人家。喏~药拿着,刚好给你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离歌把药塞到她的手心,心想着,萧大帅哥,看在你一表人才,又对我家小青竹一往情深的份上,机会我可帮你制造了,能不能掳获芳心,可就看你的了。 青竹犹豫的接过了药瓶,离歌看着她无措的小脸,捏了捏她的小脸:“快去,他不是说学习准备结束了,不打算留在太医院,准备返乡行医吗?好好同他说,免得人家在宫中苦等,人间少了一名仁善的大夫。” 闻言,青竹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原本紧张“碰碰~”直跳的心脏伴着离歌的话逐渐沉闷了下来,她略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把药瓶子放好,转身往外面走了出去。 ##第108章 比速度 离歌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分明,自然没有忽略青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落寞。 其实,这丫头对萧和也不一定没有感情嘛,一提到萧和准备结束在太医院的学习准备返乡,那小脸不自觉都垮塌的模样,分明就是舍不得,就跟昨晚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样的表情。 就是太迟钝了,外加外部因素的束缚,以及没有碰到危机感,所以从来没有发现过萧和在她心中的不同。 或许,我可以神助攻一下! 离歌支着脑袋,不由邪肆一笑。正当她想着要怎么制造机会让青竹和萧和摩擦出爱情的火花的时候,脑袋突然吃了一个爆栗。 “啊~邬荣璟,你干嘛,来就来,不给送吃的就算了,还打我。”离歌龇牙咧嘴的看着来人,只见身后,邬荣璟站在自己身后,面色不善。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最近是被猪上身了吧。快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毒解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都跟你说过了,淩珏那人你不要招惹。”邬荣璟瞪着离歌,继续说道,“上次听到你在岐銘殿外断了他侍女之臂,随后又和他在岐銘殿里面起了冲突,我就知道要出事情。” “让你不要大意,不要大意,你总是不当一回事,今早儿一起床就听到我额娘跟父亲讨论这件事情,你都不知道多吓人。鹤鸢红啊,那可是鹤鸢红,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你以为开玩笑的!”说道最后,邬荣璟差不多都是用吼的了。 所幸离歌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自己耳朵,免受了这一波炮轰之痛,但是小脸还是被喷了一脸口水。 “邬荣璟,请把你的口水吞一吞再说话,我要被淹没了。”说着,离歌苦着小脸,伸手抹了一把小脸,“就算崇拜我英明神武的揭露了淩珏的阴谋诡计,也不能用口水帮我洗礼呀,我可不是丐帮帮主。” 邬荣璟对上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不行:“还闹,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解药可吃下了?” 离歌看他神色不郁,确实是担心的不行,心中微暖,也不再逗他了,赶紧端坐好,把事情源头源尾的向他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楚煜的那一部分,她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填充了上去。 “淩珏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离歌这话算是大实话,不过在她心中,隐约还是有所察觉的,这事情估计是跟楚煜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的意图是什么呢?就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唯一的受益人只有她,对于他而言,根本无利益可言,还存在一定的危害。 这也是为什么离歌昨天会突然折回找楚煜的原因,不过,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原因。 “怎么了,突然一脸凝重的模样,是有什么问题吗?”邬荣璟见她突然敛起的小脸。 离歌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淩珏的事情上。想到何贵妃昏迷前低吟的那一句话,离歌神色微凝:“荣璟,我想让你帮我查两个人。” “谁?” “一个是太医院的如太医,另一个叫颜语。”淩珏这件事情激起的浪花不小,可是有何贵妃在,他迟早是要出来的。以她和他此时的恩怨,他们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离歌已经在淩珏手中吃过一次亏了,不可能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所以,在何贵妃他们采取行动之前,她需要掌握一些有利于自己保身的东西。 “如太医,就是那个连续给你诊了两次脉的人?”邬荣璟沉思。 “是的,青竹无意间撞见淩珏找过他,何贵妃那边,估计也要采取行动了,你需要在她之前把人控制住。”离歌沉沉说道,“淩珏到底是她唯一的寄托,她肯定不会这般坐以待毙的。” 现在何贵妃应该还没有缓过来,但是她到底是经历过大世面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深宫里面能生存那么久,还育有一子。 当务之急,他们需要抢在她缓和过来之前,把一切证据保护好,以防她有什么动作,自己还能有所应对,而不是傻傻的站在那里挨枪子。 闻言,邬荣璟面色一凌,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这件事情,要不要同皇祖母说,要不然你太危险了。” “不行,”离歌摇了摇头,“我们无凭无据的,根本就拿她没办法,现在她的目的肯定是想怎么帮淩珏洗白,我就是担心她会把脏水泼到我这边,毕竟这件事情的源头就是我。” “也是,那你自己小心点,切不可再大意了。至于如太医和那个什么颜语的事情,交给我。”邬荣璟摸了摸离歌的头,“别又给我嘻嘻哈哈的不当一回事了。” “知道啦,我这不是没有想过淩珏那么小肚鸡肠外加心狠手辣嘛,以后一定会小心。”离歌皱了皱眉头,腹诽道。 “还不是跟你以前一个臭德行。”邬荣璟没好气的瞪了秒变不正经的她,“所幸你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离歌默然。 果然,邬荣璟还是那个神经抽搐的臭孔雀。 这方,邬荣璟前脚刚走,何贵妃后脚便来到了锦阳宫。离歌看到她的时候,心中都惊诧不已。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她! 离歌原本以为,何贵妃怎么也要到下午的时候才会有所行动,没想到居然会那么早。那如太医那边…… 离歌的心猛地一跳,不过面上,她并没有表露太多慌乱。 邬荣璟,我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你身上了,你一定给我给力一点。离歌暗暗在心中祈祷。 只见门口那边,何贵妃由陪嫁的容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一身雍容华贵,缕金百蝶穿花红色锦缎,外罩金色镶边青银薄纱。头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髻,项戴赤金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牡丹佩。一双犀利的眼睛冷冷的扫了一眼四周,最后落在了离歌的身上。 ##第109章 容嬷嬷,扎针? 离歌看着她彩绣辉煌的穿着,以及锐利的眼睛,心中不由感叹。凌珏有一个很了不得的母妃,只是可惜了! “没有生母教养的孩子到底是不成体统,就连基本的礼仪都不会。”就在离歌感叹的时候,耳边突然出来了一道尖锐带着嘲讽的声音,“看到娘娘都不懂得行礼吗?亏你还贵为一国公主。” 离歌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何贵妃身旁的老妇人:“你再说我吗?”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容嬷嬷凌厉的瞪了那边的离歌,“好歹是太后娘娘教导长大的,怎么连基本的规矩和礼仪都不懂。” 好吧,本来离歌是想行礼的,但是这话还没说出口,腰都还没弯下来的时候,耳边又再次传来了老妇人尖锐而讥讽的声音。 反正离歌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样的,但是就她自己而言,骂人归骂人,但是就此扯到人家祖宗乃至于家人什么的,那她肯定是唾弃的。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离歌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便是来自于太后,邬荣璟还是之后才升级上来的,所以当何贵妃身旁的嬷嬷扯到太后的时候,她收起了自己所有将要行礼的举动。 “这位不知名不知姓的老女人,你是在说我皇祖母教导无方吗?”离歌此时此刻无比感谢自己所设定的凌安阳是一个刁蛮跋扈,肆虐妄为的人。“老女人”三个字此时从她嘴里喊出来,简直不要太气死人。 “你个黄毛丫头,你说谁‘老女人’,我可是容嬷嬷,贵妃的奶妈!”女人向来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特别忌讳别人说她老,“而且,我可没有诋毁太后娘娘的意思。整个锦元国哪个人不知道你安阳公主整日只会追在洛小将军身后哀哀戚戚,是你自己不思进取。” “噗~”离歌直接喷笑了,对于容嬷嬷凌厉的指责声,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身份上,“你说什么?你是容嬷嬷?” 不能怪离歌这么不长心,只因为在这个异国他乡里,听到有宫人自称自己为容嬷嬷,估计这会儿和自己的反应差不到哪里去。 至于什么“整日追着洛子城身后哀哀戚戚”这些,她听得耳朵都已经长茧了,之前没有理会,这会儿又怎么可能攻击得了自己。 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实话,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凌安阳本人,那恭喜,她们肯定赢了。只可惜,很抱歉,站在这里的是她——离歌。 洛子城算个什么事啊,他不过是自己的儿子,要比起来,这会儿她们直接扇自己一巴掌都比洛子城要有威胁性。 看着那边龇牙咧嘴,很是凶狠的容嬷嬷,离歌的脑海中自动划过了一首熟悉的旋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容嬷嬷啊,还珠格格里面除了主演之外最火的一个角色了,当年报道还声称有小孩子在地铁站偶遇了饰演容嬷嬷的李启明老师,其爸爸妈妈说她是容嬷嬷的时候,直接吓哭在地铁上,抱着爸妈不撒手了。 说实话,那也是离歌童年时期的鞭策人物,一旦自己犯错,爸妈就拿容嬷嬷来吓唬自己,每每没失手过,保准自己前一刻浪荡不羁,后一刻立马乖乖的。 “你拿针了吗?”好吧,离歌得承认,作为一个嚣张跋扈的公主,现在的自己不往老虎的嘴上拨几根毛实在不符合安阳公主的本性。 然而,她的话刚落,只见那边的何贵妃和容嬷嬷面面相觑,神色似有些复杂,离歌惊讶的看着那容嬷嬷略有些不自在往身后背过去的手。 “娘娘,那臭丫头怎么知道我们拿了银针。”容嬷嬷本来镇定的脸上滑过一抹心虚,“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这……”何贵妃眉头也是不自觉拧了起来,原本淡定泠然的神色略有些崩塌的节奏。 这方他们还没采取措施,她便一语道破了她们拿银针准备给她施虐的事情。一时间,何贵妃也是有些虚,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然而,当凌珏被拖出崇锦宫的画面跳入她的脑海中的时候,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了:“不要自乱阵脚,小丫头片子,本宫还不信她能折腾出什么浪花。” 离歌站在她们前面,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们不知道习武之人耳力较于常人灵敏很多吗?就这样站在她前面窃窃私语,真的好吗? 只是,让离歌更为惊讶的是,自己随口胡说的话居然真给自己说中了。 难不成,这是深宫后院很是闻名的施虐极刑?离歌腹诽不已,不过面上她还是高傲刁蛮的“凌安阳”。 离歌佯装淡定的扫了一眼容嬷嬷:“容嬷嬷,你把手背过去做什么?是不是贵妃娘娘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语毕,离歌三步并做两步便向前走了几步,出其不意的伸手便扣住了容嬷嬷的手。现在的情势,离歌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她不知道何贵妃具体要做什么去给凌珏洗白,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洗白过程,她和凌珏,总要有一个人是黑的。 何贵妃现在敢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了什么万全之策,她现在只能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 现在这寝殿里面还有锦阳宫自己的三两个宫女,自己何不把容嬷嬷拿针欲对自己施虐的事情给先败露出来,这样也免得一会儿这里只剩下自己,沦落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你个没有教养的臭丫头,你做什么?”容嬷嬷吃不透离歌的欲意,看着她一脸淡定没有丝毫慌张的模样,想到自己衣袖里面的银针,容嬷嬷赶紧使出吃奶的力气抵抗。 容嬷嬷想要挣脱开离歌的桎梏,但是却发现她看似挺纤瘦的,可是力气却不小,自己居然没有挣脱开,她瞪大了眼睛,凌厉的看着离歌说道:“没有吃的,速速放开我的手,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110章 黑与白的较量 离歌挑眉,一个宫人,这么叼!难怪凌珏的性格是那样,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教育氛围很重要啊! 不过,饶是你长得再凶神恶煞,作为锦元国最受宠的公主,你说离歌能带怕?那定然是不能啊。 “容嬷嬷,你左一句我没有礼貌,右一句我没教养的,可是我看你才是没有教养的。都说相由心生,你看你,”说着,离歌“啧啧~”的上下、左右把容嬷嬷打量了一个遍。 “印堂发黑,心有问题;面部松弛,肝功能不行;眼睛两眼无神,肺不好。正所谓,为官不正,为富不仁,为师不尊,为慈不善,此类人者均有着一副可憎的面容,容嬷嬷,你可得多注意保养保养了,这脸是真不能看了。” 一边说着,离歌一边腹诽着容嬷嬷的力气,想自己也是习武之人,这都使了三层功力,只差没有把她骨头捏碎了,她居然能咬着牙没败下阵来。 不行,怎么着也得趁着这里还有自己宫殿的宫女,让容嬷嬷暗藏的凶器给现行,保自己不受皮肉之苦才行。 “喏~不信的话,让我这锦阳宫的小美女们帮你也看看,是不是真的仿佛深山中的老姑婆?” “噗嗤~”离歌慷慨激昂的声音一落,寝殿里面的宫人不禁都低笑不已。 容嬷嬷是什么人,自然听出了离歌明里暗里的意思,黑心、缺肝少肺、为慈不善,面容可憎,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她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和诋毁,气得不轻。 离歌本来还想多逗弄逗弄她们的,把她们激怒。因为人的理智一旦凌乱,就越容易露出马脚。但是,就在此时,她余光中却突然瞥到了一抹莹黄。 这后宫之中,能穿得上莹黄色,莫属于后宫的正主皇后了,离歌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她原本紧扣着容嬷嬷的手微微一松。 容嬷嬷等人因为背对着大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面徐徐而来的皇后,察觉到离歌的手劲儿有点小了,吃痛许久很是气急的容嬷嬷不由奋力一挥。 “臭丫头,你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看到娘娘不行礼就算了,还侮辱人,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容嬷嬷抬脚便往离歌的肚子上踹去,离歌蹙眉,没想到这容嬷嬷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自己这般施暴。 要是放在平时,离歌肯定一鞭子过去,让她摔个狗吃屎。但是,现在…… 离歌不着痕迹的觑了一眼停在门扉外站定的皇后等人,咬咬牙,生生受下了容嬷嬷这一脚。 本来就是想要借容嬷嬷之手把自己置于一个可怜的位置上,所以离歌也没有刻意的去防范,一个趔趄,她倒头便栽倒在地,然而,杯具的的是,她居然好死不死的磕到了竹榻的一角。 “唔~”离歌只觉得额角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一抹殷红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滴乖乖,要不要这么倒霉,不就是做一下坏事,这会儿就被老天爷给逮到了! “这……”那边,容嬷嬷显然也被这突然的情况给吓到了,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的人居然这么轻易被自己踹到在地,而且还给撞伤了。 那边,一直没有出声的何贵妃目光沉沉的扫了离歌一眼,脑海中闪过“凌安阳”这段时间的作为,结合方才的对话,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安阳,你解药服下了,不知道现在身体可好了些许?” 离歌闻言,抬首朝何贵妃看去,心中狐疑不已:她干嘛问自己这个问题? “容嬷嬷,去搜她身。”然而,离歌还没有作答,那边的何贵妃却已经从她脸上的表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离歌闻言,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心中陡然一片清明。她本来还想着被禁足的何贵妃顶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自己,是要打算如何替凌珏洗白,原来是这样。 离歌捂着自己的额角,心中悻悻的想着,幸好刚才自己让青竹把楚煜给自己的解药给拿去给萧和研究了。 何贵妃肯定是发现了凌珏那边的解药不见了,所以综合凌珏的控诉,自然而然,便来到了自己这里。 离歌的猜测确实没错,只是她猜对了前半段,却没有猜到全部。 “是。”容嬷嬷领命,阴着眼睛便往离歌逼来。 “你敢!”离歌仰着被鲜血晕染得有些眼睛,不失凌厉的打掉了容嬷嬷伸过来的手。她扫了一眼旁边略有些惊讶的宫女,目光沉沉。 她们是不是太大胆了,居然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施暴,然而,后一刻,离歌便明了了。 容嬷嬷被离歌打掉了手,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只见她朝身后挥了挥手,尾随她们而来的两名宫女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分别控制住了离歌。 “让你折腾,这会儿看你怎么折腾!”恶狠狠的说完,容嬷嬷便伸手过来,二话不说便搜身。 “住手!”不想,容嬷嬷的手刚碰到离歌,门口已经看了好一会儿戏的皇后由宫人搀扶走了进来。 莹黄正色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服,手挽红黄相间的绣罗纱,凤凰髻上斜插着一字排开的龙凤簪,不怒自威。 我靠,总算是进来了。 离歌眯着一边眼睛,看着那边摇曳生辉走来的皇后,握紧的拳头不着痕迹的松了开来。说实话,如果方才皇后要是再晚一秒进来,离歌都要怀疑她下一秒要转身就走了。 何贵妃转头看到来人是皇后,面上的神色别提多难看,她狠狠的瞪了容嬷嬷一眼:“怎么回事?不是说皇后同祁贵人在皇上那边吗?” “这……这……老奴也不知啊,宫人来报确实如此。”容嬷嬷也是在状况外,看着那边面容华贵的皇后,方才推搡离歌的手抖个不停。 而押着离歌的两个宫女此时早已经吓坏了,看到皇后,赶忙松开了对离歌的钳制,“哐~”的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失去支撑的离歌捂着额头的伤,倚坐在竹榻旁,听着何贵妃和容嬷嬷的低语,心中感慨不已。 ##第111章 计中计 原来,皇后来到这锦阳宫并非偶然,而是必然。从何贵妃和容嬷嬷的对话中不难看出,她们被皇后给下了套了。 不过,也不奇怪,凌珏好不容易把自己作死搞到了大理寺,虽然他本身不怎么成成材,可是他母妃身后的家族势力却不容小觑。 皇后何等缜密,岂能错过这么绝佳的机会。她应该早就有所防备了,离歌估计,容嬷嬷口中的宫人皇后应该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揭穿,那消息八九不离十就是皇后放出来的迷障眼。 何贵妃也不傻,很快便也反应了过来,她眉目略深沉,在上前恭迎皇后的时候,不着痕迹扫了容嬷嬷一眼。 离歌那会儿正好对上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铜镜,所以碰巧看到了两人这略有深意的一幕。只见铜镜里边,容嬷嬷顿时收起了身上跋扈的气势,低调的侯在何贵妃身后。 离歌眉头微蹙,心中隐约升起了一丝不安,本来已经放下的小心脏顿时又提了起来。她不了解何贵妃,但是没少看宫斗剧,一看两人背着所有人眉来眼去的,肯定有猫腻。 难道她们还有后招? 离歌不敢大意,毕竟这关乎自己的小脑袋。 “皇后娘娘,万福!”何贵妃上前,微微福了福身。 然而,皇后并未搭理她,而是冷漠的擦着她的身子朝自己走了过来,紧接着,自己便由宫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皇后娘娘,安阳公主磕到了,伤得不轻。”搀扶自己的一名宫女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安阳,没事吧!”皇后从宫人手中牵过离歌的手。 离歌看着她脸上难掩的担忧神色,心知她是做戏,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好不可怜的说道:“有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好凶,还有那老女人,更凶了。我额头是不是破了,是不是很难看?完了,子城哥哥一定更不喜欢我了。” 说着,离歌还声情并茂的抽泣了几声,配上额头上的伤口,简直好不可怜,在高傲和女神经间切换自如。 当然,那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效果,其实真实的画面是这样的。她一头乱发,额角上的伤口鲜血直冒,布满了半边脸,尤其是那一只眼睛,殷红殷红,要是放在大晚上,完全是女鬼的既视感。 皇后其实对安阳也并不感冒,因为她性格不讨喜,太过高傲、跋扈了,加上老是追着一个洛家小将军,没羞没臊的,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面,不过无奈太后和皇上宠爱有加。 “来人,快宣太医。”皇后扫了一眼她额头上的小口子,然后对上她哭哭啼啼的脸以及眉间那一抹殷红,眼底闪过一抹厌弃,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和善,安慰道,“无碍,安阳莫要心伤。” 语毕,她便转头对上了那边的何贵妃,不失严厉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何贵妃,你不是应该在你的紫湘宫里面面壁思过吗?你这可是公然抗旨,还跑到锦阳宫来逞恶行凶,好大的胆子!” “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来此是有事情要同安阳了解,并非有意行凶,只是安阳不懂礼数,这才发生了口角与肢体上的冲突。”何贵妃倒还算镇定,面对皇后身上强大的气场,丝毫没有一丝胆怯。 离歌坐在皇后的手边,听着她信口拈来的理由,心中不由敬佩不已。如果两人现在不是站在对立的局面上,离歌一定给她送上诚挚而热烈的掌声。 “何贵妃,你当本宫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还是当这里所有的人都瞎了?聋了?堂堂锦元国公主,你手底下的贱婢都敢公然拳打脚踢,还搜身!你们眼底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尊卑之分了?”皇后冷然一笑,“这昨夜个儿二皇子刚闹得宫里鸡犬不宁的,你这个做母妃的,不好好思过,还来到锦阳宫来撒泼来了,该当何罪!” 何贵妃眉头不由拧了起来,心知皇后今个儿是有备而来,显然早些时候就已经在外面了,把这里面发生的事情都看在了眼底。 想到在大理寺的凌珏,她原本升腾起来的怒火被她努力压制了下来:“臣妾无意伤害公主,请皇后明察!” “何贵妃,你公然抗旨,说明根本就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单是此罪行,就该受杖责之罚,更何况还是大闹锦阳宫、侮辱公主等重罪。”皇后目光沉沉的对上何贵妃凌厉的眼睛,“来人,把贵妃娘娘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遣送清幽宫思过。” “清幽宫”三字一出,何贵妃噌的一下便抬起了头,就连一旁一直匍匐跪拜没有动静的容嬷嬷都“哗~”的一声扑到了最前面。 “皇后娘娘,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冲撞了公主,不关贵妃的事情,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离歌原本正酝酿眼泪来着,不想却来了个这么大的动静,她错愕的看着那边惊天地,泣鬼神嘶吼的容嬷嬷。 这是啥情况?二十大板不至于这样吧,难道是那什么清幽宫? 离歌狐疑的看着那边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的何贵妃,心想,她似乎居住的应该是紫湘宫,昨夜里皇上提及过,方才皇后也说到过,那这清幽宫是什么鬼?难不成是冷宫? “你是什么东西,这般不懂礼数,皇后娘娘在处理后宫之乱,岂容尔等插嘴。”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公公,看那样子,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离歌现在完全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她的事情,余光中,皇后的面色冷凝,显然是对何贵妃起了封杀之心。 离歌不傻,今天这一出戏,其实皇后才是那个猎人,而自己不过也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捂着额头上的伤口,离歌此时很是庆幸自己穿过来是凌安阳,至少不是穿成了哪一位皇子什么的,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前看《美人心计》的时候,离歌看得那过瘾和羡慕,觉得她们的脑子非常人能比拟,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那一个个计谋,堪称天衣无缝。 现在身临其境,她却实在欣赏不来了,只觉得小心脏跳得那一个厉害,一环接一环的,偏偏还都围绕着自己展开。 离歌心想,等这件事情安全度过了,自己一定去庙里好好拜一拜,感谢各路大神的不杀之恩。 ##第112章 宫斗,哈死人的节奏 “本宫记得你,你就是方才踢踹公主的奴才。”皇后淡漠的扫了一眼脚边的容嬷嬷,“本宫记得你是何贵妃的奶妈,叫容嬷嬷,是吧?” 容嬷嬷点了点头,有些摸不清皇后的意思,但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就现在的情势,皇后娘娘分明是想要皆今日的事情把娘娘彻底扳倒。 这会儿要是娘娘真被幽禁于清幽宫,那一切都完了。 然而,她要是觉得皇后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何贵妃,那她简直就是大错特错了,只见台上,皇后陡然站了起来:“大胆奴才,殴打公主,敢情你很是自豪,口口声声说着教养、礼数,本宫倒想问问你,何为教养、礼数?本宫看你是连规矩都不知道。” 说话间,一直没有任何过激行为的皇后突然把手中的茶杯一把掷在了容嬷嬷的脚边。“啪~”尖锐的破裂声打破了锦阳宫沉寂的气氛。 饶是离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给吓到了,很没骨气的颤了一下,噌的一下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不由默默的在心中吐槽起了自己。 离歌,你什么胆子这么小了! 反观容嬷嬷,连抖都不抖一下,不躲不避的。看着她手背上被碎片划破鲜血直流的伤口,却只是闷哼了一声,离歌就觉得自己太糗了。 “来人,把容嬷嬷拖下去,杖责一百,贬为庶民。”皇后衣袂一挥,显然是下了杀心。 离歌端坐在那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何贵妃便已经被皇后给压得翻不出浪花来了。 局面走到这个地步,何贵妃已然不能淡定了,眼看着容嬷嬷就要被人架出去,她噌的一下挣脱开了钳制住自己的侍卫。 “皇后娘娘,臣妾要见皇上。” “皇上?何贵妃,你可知道昨夜之事,皇上差点再次倒下,你还好意思要求见皇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至皇上于何地?至皇家颜面于何地?” 何贵妃自然不依,张牙舞爪、声嘶力竭的便要往皇后那边冲过去:“你个恶毒的女人,你是故意的,你给我下套。你敢动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啪~”一声清脆的把掌声截断了何贵妃尖锐的声音,何贵妃捂着自己的脸颊,楞了半秒都没有回过神来。 “何贵妃,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语措词,你方才一言一行,就算本宫现在摘了你的脑袋,也不足为惜。” 说话间,皇后捏着何贵妃的下巴,侧首贴耳对她说了一句话,“颜语当年就是那样走的吧,昨晚儿,你以为皇上为何这般震怒?十五年了,他不追究,可是不代表他忘记了,那个女子,你我都知道,”说着,皇后一只手指在了何贵妃的心口:“她,一直在这里。” 语落,皇后松开了手,何贵妃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蹭蹭~”的倒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栽倒在地。 “娘娘!娘娘?……”容嬷嬷听不到皇后后面同何贵妃说的话,只见贵妃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不已,想要冲过去,可是却被侍卫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太医也已经背着药箱匆匆赶了进来,何贵妃也随后便带了下去,为今日发生的事情画上了休止符。 离歌依旧端坐在位置上,不停的抽泣着,打从皇后进来,她就说过一句话之后,就在也没有冒过泡了,安安静静的做个着自己的林黛玉”。 但是,如果认识她的人在她旁边的话,一定会发现,其实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这么平静,那一直微颤的小手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情绪。 而在她的耳边,则一直响着皇后娘娘同何贵妃最后的那段对话——颜语当年就是那样走的吧,昨晚儿,你以为皇上为何这般震怒?十五年了,他不追究,可是不代表他忘记了,那个女子,你我都知道,她一直在这里。 颜语,又是这个熟悉的名字。 从凌珏的事情爆发到今天为止,这个名字,离歌已经两次听到了,从皇后和何贵妃的神色中,可以看出,这里边应该有什么故事。 还有,皇后口中的“那样走的吧”是什么意思,是指那个女子同自己一样中了鹤鸢红走了吗?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熟悉? 离歌捂着自己的胸口,胸口突然有些闷。 凌安阳,她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的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 离歌不得而知,她也不敢问什么,有句话说的很符合她现在的情况——心有余而力不足。明哲保身,她还是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反正应该跟自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何况,自己已经让邬荣璟帮自己去查了,到时候再说。 青竹回来的时候,太医正在给离歌包扎额头上的伤口,至于皇后等人已经全都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青竹看着地板上破裂的茶杯、未干的水渍以及那殷红的血迹,吓得不轻。 “公主,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你送一下太医。”离歌朝她挥了挥手,让她先去送一下太医。青竹见此,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先把太医送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离歌不等她开口便把方才何贵妃来过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以及皇后随后出现以及发生的冲突大概说了一下。 青竹听得心惊胆战的:“公主,你怎么都不喊人呢?这嘴巴上的伤口还没有好,现在额头又给磕破了。” 离歌苦笑,一经青竹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最近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给她撞上了,还每每得到一个伤痕作为纪念。 看着铜镜里边的纱布,想到刚来没多久前被洛子城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失去重心坠落石阶磕到的伤口,离歌不由惊奇的发现,对称了。 “青竹,我发现,等我伤好以后,我可以在两边的额角粘上一个小龙角,做一下小龙女了。” ##第113章 颜语,到底是谁? “啊?”青竹楞了一下,随着离歌的手指看去,嘴角不禁一抽,“公主,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嘿嘿……冷笑话,冷笑话,你感觉到冷才是一种肯定。而且这一夜一天里,可谓是我毕生最难忘的记忆了,又是担惊受怕,又是提心吊胆,又是有惊无险的,简直比坐跳楼机还要惊心动魄。总得让我自我调试一下,讲讲笑话啊、笑一笑啊、吃吃东西啊……什么的,要不然我得先疯掉了。” 离歌这话可是大实话,别看她刚才那样镇定,其实小心脏一直在嗓子口上,就没下来过,皇后那一摔杯子,她都要以为自己会直接心脏暴毙。 青竹虽然当时没有在场,但是听着离歌的叙述,大概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多么紧张:“公主,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 离歌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说,皇后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慈宁宫里面了,估计这会儿何侍郎也接到消息在赶往皇宫的路上了。” 何侍郎,何贵妃的胞弟,名威,现任兵部侍郎,昨夜里匆匆别过一眼,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看着还行,只是真实的性格和处事态度,离歌就不得而知了。 “那会不会出什么事情?”青竹一听到何侍郎要进宫面圣,刚放下去的小心脏顿时又提了起来。 “不用大惊小怪的,现在皇后同何家斗法的事情,还扯不上我们什么事情来,就算硬扯,无非又绕回凌珏的事情上面,现在皇祖母和父皇都还在气头上,何家那边不会那么蠢现在拿我来说事。”而且,离歌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何贵妃和皇后口中的颜语也是自己的一个助力,不过…… 离歌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方才容嬷嬷跪拜的地方,青竹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不由狐疑的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入目的是一盆兰花,以及早前皇上和太后赏赐的古玩。 “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可能是我神经太过敏感了。” 尽管这样同青竹说,可是离歌脑海中总是不期而然的闪过何贵妃在皇后进来的那一瞬间同容嬷嬷对视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总觉她们还有什么事情,可是那之后自己一直有密切关注容嬷嬷的一举一动,她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何贵妃那边更不用说了,一直在皇后的眼皮底下。 或许真的是我有被害妄想症了,这件事情简直就是杀得我一个措手不及,哎……好想念我的大中国啊!好想念我的川大美好日子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现代的空气没有这里新鲜,风景没有这里优美,山水没有这里清秀……可是,至少没有这里的勾心斗角啊! 一想到方才在自己眼前上演的“宫心计”,离歌现在都还是那个心颤颤:“希望凌珏的事情早点结束吧,我这都莫名其妙死了好多脑细胞了!” 离歌哀怨的看着远方的,岂是一个幽怨了得。青竹原本还想安慰她几句,不想话儿还没说出口,画风突变。看着那边支着脑袋哀哀戚戚的公主,青竹摇了摇头。 “宫人要清理寝殿了,要不奴婢陪公主出去走一走,散散心。”确实这一天出了太多的事情了,青竹都感觉自己也吓得不行,眼看公主没了以往的活力,她不免还是有些心疼。 “奴婢方才回来的路上听路过的宫女说御林苑那边的霜晚林正是火红,公主之前不是说咱们宫殿后院的晚枫亭那边的枫树不够多,不够红火,想要看遍地霜林晚的壮景吗。奴婢寻思着,霜晚林漫山都是百年枫树,公主肯定喜欢。” 闻言,离歌噌的一下便来了精神:“对哦,我都忘了,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瞧我这榆木脑袋,差点错过了自己的愿望。” 青竹之前说过霜晚林,那会儿正好是自己刚到这陌生世界没几天在后院晚枫亭聊天随口说到的事情。 她很喜欢枫叶,觉得深秋最妙美的风景便是漫山遍野的红枫。知道锦元国的国树就是枫树的时候,她对这个国家还升起了几分喜爱呢。 “雨过初晴,估计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观景时辰了。青竹,你收拾点吃的、喝的,还有一张毯子,咱们今天出去野餐,犒劳犒劳自己。” 离歌在心中细算了一下日子,发现自己也没有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了,此时此刻为了凌珏的事情伤春悲秋也不济于是。这段时间自己也折腾得够呛了,何苦还为了这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优优郁郁,还不如尽享眼前乐,珍惜这些为数不多,只属于自己的时间,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好咧,奴婢这就去置办。”青竹虽然搞不懂公主所谓的“野餐”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词汇已经不感冒了,反正理解不了,可以意会。而且,更重要的是,公主脸上露出了一日未展的笑容,这就足以了! 就这样,未时的时候,慈宁宫的上空一派凝重,锦阳宫这边,离歌却携着青竹以及十几名宫人,包袱款款的前往御林苑的霜晚林野餐去了。 路过的宫人看到她们这阵仗,不都窃窃私语在讨论昨晚崇锦宫命案,以及今早何贵妃大闹锦阳宫的事情。 “你说,安阳公主现在是什么情况。”宫女一说道。 “不知道啊,看公主这模样,除了额头上的纱布和脸色比较苍白之外,似乎跟个没事人一样。”宫女二说。 “我听说,这锦阳宫里边,皇后走了之后,安阳公主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也没有找人撒气,真是难得了。”宫女三说。 “你这么一说,我也听说了,最近公主性情大变,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洛小将军那边受了什么刺激。”宫女四说道。 “那不是,前一刻同奇能异士斗智斗勇,都说安阳公主聪慧过人,知书达理,后一刻就在岐铭殿外断了二皇子侍女的手臂,现在的安阳公主,可谓是心思叵测,更吓人了!”宫女五一脸萧瑟的说道。 ##第114章 七年前,命丧枫林? “是啊!是啊!昨天二皇子宫殿命案,听说可恐怖了,尸体横生,遍地都是鲜血,染红了整个崇锦宫,二皇子被拖走的时候,口里还死死的喊着安阳公主的名讳呢。”宫女六听了宫女五的话,赶忙应和道,提及崇锦宫的事情,仿佛自己就在现场一般,一脸惊恐。 “嘘~这话可别乱说,你脑袋不要了。”宫女一闻言,吓得脸上都僵了,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安阳公主往这边过来了,不要说了。” 回廊上,青竹看着不远处徐徐离去的一行宫人,眉头不可预见的蹙了一下:“公主,奴婢怎么觉得过往的人眼神怪怪的。” 离歌闻言,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耸了耸香肩:“怪怪的,是因为你耳朵不够灵敏,听不到她们之间的对话,要是听到了,就不觉得奇怪了。” “啊?”青竹挠了挠头,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想到那日前往琼台祭月途中听到宫女说话的事情,青竹这会儿就算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也知道肯定是在非议二皇子同公主纠葛的事情,“他们真是无聊,怎么总喜欢说闲话。” “因为她们寂寞空虚冷啊!”离歌捏了捏青竹气鼓鼓的小脸蛋,笑道。 “公主,你又不正经了!”青竹挺为公主打抱不平的,这段时间,公主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开始也觉得挺诡异的,也有过提醒吊胆的适应期,可是现在,公主真的很好。 “正经,正经,这两个字呢,是由正常的‘正’和神经的‘经’组成的,你说‘正常’和‘神经’组合在一起,是不是叫正常的神经。” “嗯嗯!”青竹点了点头。 “那你说不正经,意思是不是就是‘不正常的神经’?”离歌一脸深意的又一个反问,青竹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知道吗,有一本书,它的名字叫《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说的就是正常神经和不正常神经的人的思维,其实这两种人,没有对与错,相反的,不正常神经人的看法有时候看待事情比我们还要透彻……” 离氏开课时间又到了,这会儿就是离歌卖弄文学的时刻,看着青竹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离歌那一个自豪啊。至于宫女的话,也被离歌抛至于脑后了。 毕竟来这里她听过最多的便是有关于“凌安阳”的“传说”了,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估计就生气,她现在早就已经气急攻心而亡了。嬉嬉闹闹间,她们一行人渐渐走远了。 离歌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大槐树下,洛子城缓缓的走了出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迟迟未离去。 御林苑里边,青竹指着不远处,声音难掩惊喜的说道:“公主,你看,穿过这条小河,那边就是霜晚林了。” 离歌正欣赏着满苑的风景,听到青竹的声音,侧目看去,只见小河的另一头仿佛一条红丝带,一缕阳光透过间隙打在那溪流之上,折射映在了那殷红的地毯上,远远望去,竟跟自己以往收集的枫林壁画一样美奂绝伦。 “天啊,青竹,真的有满山林的枫树。”离歌难掩激动之情,拉着青竹便往那边跑去。 “公主,你慢点,秋雨刚歇,小心地滑!”青竹看着她脸上洋溢的惊艳之色,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碍事,我还有轻功呢,真要滑了,那也是你,我会英雄救美的。”离歌挤眉弄眼道。 ……青竹默然,小脸那一个红彤彤,又被调戏了。 小河的木桥上,离歌惊艳的抬首,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火红的枫树林。那枫叶,红的那样光亮,红的那样热烈,不知是否喝了过量的酒,熏红了小脸,像一团火似的。 雨过出晴,枫叶上沾着点点露水,晶莹剔透,这时的枫叶就像放胭脂的梳妆盒。微风轻轻吹来,大树就小幅度的颤动着,许多枫叶从树上飘落就像一只只红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也像一个个小娃娃从空中落下,离歌飞身掠过,接住了一个“小娃娃”。 “青竹,你快看,是不是好美,这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了!”离歌拿着手中的枫叶比了比,比自己的手掌要小一些,但颜色却很浓,红的像火一样。 青竹看着空中伴着漫天纷飞的枫叶翩然落地,笑得好不开怀的公主,不由楞了半秒才回过神来。 “公主,奴婢觉得你比这风景美多了。” 离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她不由朝青竹抛了一个媚眼:“小青竹,你这么猝不及防给了我一记赞美,不容易啊,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额……公主~”青竹默了,看着那边笑得流里流气的公主,羞红了小脸,“奴婢同公主是女儿身,你莫要老拿奴婢开玩笑,让人听了去,指不定又得闲言碎语的。” “管他们作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说着,离歌把手中的枫叶放到了青竹的手中,“知道我为什么这般喜欢枫树吗?” “奴婢不知!”这个青竹还真不知道,说实话,以前公主也没见得多喜欢枫树,想到以前发生的事情,她不由挠了挠头,“奴婢还以为经过了那件事情,公主不喜欢枫树了呢?” “那件事情?”离歌侧头,不明的看着青竹。 “就是七年前,公主在大昭寺走失,差点命丧后山的枫林的事情,公主不记得了吗?”青竹说道,“最后还是小将军和世子发现了公主。回来之后,公主有好长的一顿时间,看到枫林就害怕,所以太后命人把锦阳宫后院的枫树都挖走了,重新种上了其他树木,只留下了晚枫亭旁的几棵百年枫。” 离歌蹙眉,隐约想起了有那个桥段的设定,那个情节是解释凌安阳为什么独钟洛子城的原因。 情窦初开的年纪,懵懵懂懂,当时凌安阳只剩下了一口气,看到洛子城的时候,抱着他哭的不能自己,从此,洛子城便落在了她的眼中,成了她的执念。 至于楚煜…… ##第115章 背后的真相 “哼哼……楚煜能那么好心,凌安阳不知道,她追的那只小白兔是楚煜偷偷买下把她骗到后山的,我可清楚得很。”离歌嘀咕道。 那会儿是楚煜来到锦元国的第三年头,在皇宫里备受其他皇家子嗣的凌辱,其中数凌安阳最甚。 锦元国每一年的祭祀大典都是在大昭寺里面举行,那一年也不例外。祭祀大典历经三天,那时是最后一天,在众人最是繁忙的时候,在庭院玩耍的凌安阳突然看到了一只兔子。所以在无意无瑕的时候,她追着兔子迷失在了大昭寺里面,最后跑进了后山的枫林。 “啊?公主,你说大声点,奴婢听不清。”青竹只见公主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可是声音太轻,她根本就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没事,往事不堪回首,咱们不提那些伤心的往事了。”离歌摆了摆手,表示一点儿也不想提洛子城,也更不想提楚煜。 伤心往事?青竹可不认同,要知道,公主以前每天放在嘴边的津津乐道就是这件事情,说到小将军抱着她的时候,眼里满是星星。 离歌看她那眼神也知道她心里在腹诽什么,额头不禁划过三条黑线。一想想当时自己描写凌安阳的文字,顿时也默了。 “好吧,知道你不信。我们还是来看看这枫叶吧。”说着,离歌指了指自己放到青竹手中的枫叶,“你看,这枫叶的形状就像我们的手掌一样,每一个‘指头’上都有一跟叶脉,直直的,有点突出,就像我们手上的纹路一样。” 离歌刚忙转移话题,表示现在不适宜提到那两个臭男人破坏这大好时光。 “咦!听公主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耶!”青竹还是比较单纯,脑子也比较直,一下子便被带偏了,兴致勃勃的跟离歌研究起了枫叶。 “公主,走了那么久了,那边有个湖泊和观赏亭,要不我们去那里休息,野……野餐,可好?”青竹磕磕绊绊这才绕着舌头说出了野餐两个字。 “湖泊?”离歌顺着青竹的手看去,只见一千米开外波光粼粼若隐若现,在满山的霜红映照下,宛如红海一般。 “云龙湖!”离歌踏着满地嫣红走过去,看着矗立在一棵体形“妙曼”的百年枫树旁的石牌,“这名气这么气派,不错!不错!我们过去瞅一瞅。” 远望,云龙湖水像一面明镜,水天一色,浩瀚无边。不想待离歌走到湖旁,却发现,它不是一面明镜,而是一卷画布,里面尽是这满山秋色。火红的晚枫、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还有那里边跳跃的五彩小鱼儿,以及岸边飘荡的一叶扁舟,阳光映照在上面,红的、蓝的、白的,相映成辉! “是瀑布耶,公主!你看,那边有个瀑布呢!”青竹惊喜的看着不远处,高兴得都跳了起来。 离歌自然也注意到了,方才远远的时候便听到了水流声,果不其然! 凭栏眺望,但见巨瀑似布如帛,汹涌澎湃。瀑水由悬崖直泻云龙湖中,气势磅礴。溅起的水珠高五六丈,闪银亮玉,极为壮观,仿佛那是无数晶莹透亮的珍珠在阳光下跳跃。遥望而去,那瀑布就像一块巨大的白纱披在红山少女的肩上;又似老人白雪般的银发一落千丈。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真壮观!”离歌感叹的看着眼前的云龙湖,“没想到这里宫里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真是白在着皇宫里面呆了那么久,离歌吐槽不已。 “要不,我们再走一走,去到瀑布附近野餐?”离歌跃跃欲试的看着青竹。 然而,青竹很理智的拒绝了她的感性:“公主,那边雾水太大了,你今早有点咳嗽,不宜在那边野餐。” “好吧!”离歌也只是一时兴起,听到青竹的话还是表示了认同,毕竟今天早上雨刚停,草地上面都是湿了,踩在这“红谈”上,都能踩出一个个水印子。 “那我过去那边玩一下,你们在这边弄好东西。然后你们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不用太拘谨!”离歌水袖一挥,豪迈无比的说道,“今儿个,这里,我们包场了!” 包场!青竹默默的抹了一把汗水,很想说一句——公主,你能好好说话吗?这一动不动就蹦出一个“个人语录”,真的好吗?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是重点了,眼看着脚尖轻点,准备飞身离去的公主,青竹赶忙手疾眼快的抱住了她的小蛮腰:“公主!” “嗯?”离歌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冲过来抱住自己腰身的青竹,“怎么了?” 为啥离歌觉得现在这画面很有喜感呢,如果青竹眼角要是多一滴清泪而不是香汗,那这分明就是上演负心人狠心离去,苦情女死死哀求的戏码啊! 然而,真实的原因,青竹以自己近期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她此时此刻能这般不顾及主仆尊卑,实在是因为公主说走就走,不!是说走就飞让她不得不扑身抱住她。 “公主,要不奴婢陪你过去吧,这里毕竟是一个比较原始的枫树林,奴婢不放心你!”青竹扬起笑脸说道,“咱们可以走过去哦,沿途的风景一定更美丽,迷人!” 离歌挑眉,抬眼逡巡了一下从这边到瀑布那边的遥远距离,然后吞了吞口水,礼貌而不是尴尬的说道:“小青竹啊,这大好时光的,你还是放过你家公主吧。” 说着,离歌抬手比划了一下行走的动作:“很累的,你忍心看着我卖力的甩动着两条纤纤细腿这样走过去吗?我会变成萝卜腿的!” 额……青竹侧首看了一眼五里开外的瀑布,然后又看了看公主好不可怜的小脸,顿时虚了一下。 好像确实好远!青竹也跟着吞了吞口水,刚想要松手,突然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顿时又收紧了起来。 不行啊,太后娘娘昨天可关照过了,要是公主再出什么差错,那自己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第116章 守卫军的令牌 正当青竹很是苦恼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离歌对上她噌的一下星光点点的眼睛,后背突然窜上了一股冷气。 “公主,要不你带着奴婢飞过去吧,奴婢都没有享受过飞云走雾呢!” “O~NO~”离歌扶额,觉得青竹真是太高看她了吧!瞅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虽然很想逞个英雄什么的,但是生命诚可贵,离歌还是放弃了。 毕竟自己,一不是楚煜,二不是洛子城,这三脚猫的功夫…… “小青竹,不是你家公主不肯带上你,只是我担心我们两人会从半空掉下来摔成肉饼。”说着,离歌扬了扬自己纤细的胳膊,表示无能为力。 青竹沮丧的看着她:“可是,公主……” “没啥可是的啦,这里可是御林苑,血狱堂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有事的,我就过去玩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同其他人把东西铺张好,我一定回来!” 看着公主脸上难得洋溢的笑容,青竹不忍心拒绝,心想着公主的话也不无道理,便松开了手:“那公主你不要乱走哦,毕竟你识路不是很好,奴婢同几名宫人走路过去,随后就到。” 离歌闻言,没好气的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青竹啊,青竹,你不是说出来散心的吗?你现在这般疑神疑鬼的,整的跟在锦阳宫里的气氛还要凝重,你确定是让我出来散心?” 额……青竹不由瞅了一眼自己环抱着公主腰身的手,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太紧张了。 离歌捏了捏她的小脸:“好了,放心吧,我最近勤练鞭法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真有什么事情,我隔空传话给你。” “那公主你不要乱跑,玩够了一定要早点回来,要不然糕点什么的会凉的。”青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离歌足间轻点,转眼便掠上了枝头,耳边回响着青竹的叮咛声,她嘴角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如果不辨音色,不看容貌,这话简直就是她妈妈的范。虽然啰嗦,但是还算是很窝心啦。 在青竹看不见的地方,离歌眼底闪过一抹温暖,她头也没回的对着下面的青竹说道:“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语落,她便穿梭于林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青竹等人的眼中,青竹看着那一抹消失在林间,与这山色融为一体的嫣红身影,摇了摇头。 到底轻功还是轻功,跟11路公交车没法比,离歌穿梭在枫林间,看着那快速掠过,一棵棵高耸入云的的参天大树,以及脚底下火红火红宛如一片火海妖娆张扬的枫林,只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在瀑布百米开外,离歌停下了脚步,落在了一棵制高点的树枝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水雾,听着耳边轰鸣的流水声,离歌感觉自己现在的内心简直不要太激动。 “啊~好爽啊!”离歌把手放在眉心上方,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不远处飞流直下的水瀑布,觉得简直不要太壮观,“这年头,站在半空中看风景果然另有一番韵味,好可惜啊,为啥穿越不能连带着手机一起穿过来呢,我好想拍照,简直太帅了!” 离歌现在觉得,自己会轻功简直就是一件特别美妙的事情,就跟眼前看到的东西一样帅爆了! “殿下,太子等人三日后便到达凌城了,商丘国那边,五皇子的心腹也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晋三已经完全取得了五皇子的信任。” 说话的是一身黑色锦衣的少清,他刚从嘉瑜关那边回来。此时,楚煜正站在他的对面,两人站在一棵枫树下。 “嘉瑜关边村发现了那位妇人,醒了?” “回禀殿下,今早上醒了,情绪有些激动,不过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卫少清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把这个交给她。”说着,楚煜从衣袖间拿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卫少清。 卫少清惊讶的接过那一枚令牌,看着上面烫金烙印的“卫”字,重重的颔首:“是!” “殿下,另外还有一事,太史寺的历任史官常大人……有人!”卫少清正要禀报有关于常大人的线索,耳边突然隐约想起了一道清亮的叫唤声。 楚煜自然也注意到远处那一道洋溢着喜悦和激动的叫唤声,伴着瀑布的轰鸣声。 “殿下,是安阳公主的声音!”少清对这位锦元国的公主没有什么好感。 楚煜缓缓的抬首看了一眼声源处:“一切按计划行事,退下吧!” “是!”卫少清领命,做了作揖,躬身便退了下去,临行的时候,他回首看了一眼那边仰望远处的殿下,脑海中不禁盘旋过岑衍同符逸的话,紧接着,一张清丽的小脸从他眼前闪过。卫少清的身子陡然一僵,赶忙收回了目光,飞身而去。 瀑布那边,离歌并没有发现,在距离自己一里开外发生的这一切。正在欣赏着这壮阔景色的时候,余光中突然发现临近瀑布那边突然闪过了一抹红光,不是很明显,可是在那激撞高溅的白浪中,却不容忽视。 “咦!真的有东西!”离歌原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想揉了揉眼睛看去,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光并未有消失,反而越来越亮。 离歌狐疑的纵身飞到了瀑布旁边的一颗巨石上,然后惊奇的发现,那一抹红光竟然是一群逆流而上的鲤鱼。 “不是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鲤鱼跃龙门?”离歌看过黄子韬演绎的《大话西游之爱你一万年》,那里边就有一个场景跟现在自己所看到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只有自己没有同鲤鱼对话的能力。 离歌摇了摇头,觉得不管是不是,眼前的场景,简直也是活久见,她还以为电视上演的东西都是假的呢。 现在看来,也还是有迹可循的,这般看来,古代流传下来的古籍中记载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离歌眯着眼睛看着横跨在瀑布上空的彩虹,觉得今天自己真的是长见识了,“简直太神奇了!” ##第117章 见死不救 这样的壮景并没有维持很久,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那成群结队的鲤鱼便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相继离开了,看着重新恢复洁白的白浪,离歌叹为观止! “自然界里存在的好多景观真的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以前离歌是不迷信的,但是现在却有些相信了。 徐徐漫步在那红叶之间,离歌这几天的阴郁之气顿然全消了,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真好!”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水雾,离歌正要回到隔岸那边的亭子,不想眼前却出现了一只软萌软萌的白兔子。 “哇!好呆萌的小白兔。”离歌停下了脚步,对上了那一双宛如红玛瑙的眼睛,只见那小兔子一身雪白,窝在那红艳的枫叶上,前肢交叠在胸前,两只长长的耳朵垂挂在两侧,好不呆萌! 离歌突然就很能理解为什么电视上总会有女主追着小白兔,然后偶遇男主的戏码了。因为现在的她,手也好痒,好想把那小兔子捉过来蹂躏一番。 “这宫里确实无趣得很,要不……”离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顿时把主意打在了那边突然闯入自己视线的小兔子。 心动不如行动,离歌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那边正准备觅食的小兔子,足尖轻点,纵身落到了它附近的一棵枫树上。 小兔子,姐姐来了! 离歌邪肆一笑,飞身便往那小白兔掠去。不想却扑了一个空,看着那边撒开了四条小短腿狂奔而去的白团子,离歌挑眉! “哇,这么敏锐!”离歌惊叹,她还以为它呆萌呆萌的,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很好抓,没想到居然对危险有这么敏锐的感知。 “看你往哪里跑。”离歌对于自己的轻功还是有信心,正是无聊之际,干脆追着那白团子闹了起来。 只是,她没有低估自己的轻功,却高估了自己的识路能力。那白团子不敌自己敏捷的身手,最终在一棵至少拥有几百年的老枫树下被离歌逮到了。 “让你跑,最终还不是落入了本姑娘的手里。”离歌提着那白团子的两只耳朵,很满意今天的成果。 语毕,离歌环顾了一下四周,准备离去,不想却被眼前的枫树给吓呆了。只见它独揽一方山头,枝干虬曲苍劲,缠满了岁月的皱纹,那根茎从这边缠绕到那边,盘旋在地面上,仿佛在环抱着自己一般。 抬手仰望,那枝叶竟比其他枫叶更为火红而明亮,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清风拂过,交织着它们独有的语言。 “这得五十个成年人才能环抱得过去吧。”离歌抱着怀中的白团子,合不拢嘴的看着眼前的姿态妖娆而透着古老气息的老枫树。 过来之前,青竹已经说过了,霜晚林的枫树都是百年枫,离歌自己一路走来,已经是叹为观止了。但是眼前的这一棵老枫树,离歌敢断定,少也有几百年了,单是这裸露在外的根茎,都堪比那百年枫的主干大小了。 “真是太炫酷了!”离歌按耐不住体内蠢蠢欲动的因子,纵身跃上了那树茎,伸手取了一片枫叶。只见那枫叶比之前捡到的枫叶还要来的苍劲儿,颜色更为浓烈。离歌摸着那粗壮而交缠在一起的的树干,觉得完全可以当床来睡了。 正当离歌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的时候,余光中却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衣袂。 有人! 看着那裸露在外面的衣袂,离歌神经一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可能是楚煜吧!离歌有些戚戚的想着,本来她这人好奇心不是很高的,但是在这样的美景之中,她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了以前看过的小说。天使?精灵?什么都一一闪过了她的脑海。 离歌得承认,自己是一个经不住美色诱惑的人,此情此景,说不定真是有什么美男子或者是仙女在那里也说不定。毕竟这年头,穿越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切皆有可能,唯独楚煜啥的不可能的啦,他武功那么高,警觉性肯定比我好太多了,我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动如山躺在那边的,肯定是我神经太紧绷了!”离歌点了点头,越发觉得有可能了。 自己刚才抓小兔子动静可不小,如果真有一个人躺在那边到现在都没有被惊扰到。到底这里是古代,人人能文会武的,离歌顿时便卸下了心防。 “你好!”离歌扬声对着那边说道,但是意料之中,并没有回应她。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离歌看了一眼四周,这里算是比较原始的一个枫林,虫蛇蚁兽的,并不足为奇。 难道被蛇咬了? 离歌心中一惊,抱着怀中好不容易逮到的白团子,小心翼翼的拾步走了过去。 嚇~楚煜!离歌惊呆了,原本以为是哪一个整理和看管霜晚林的宫人被什么蛇毒之类的给伤到了,所以昏迷不醒倒在那边。 虽然那一身锦衣昭示着来人的身份并不太可能是宫人,可是站在理性和感性的立场上,离歌还是这般安慰着自己。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只见楚煜双目紧闭的倚靠在老枫树上,一缕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打在他的脸上,有种恍惚的迷离。 这样安静的楚煜,离歌已经有些时候没有看到了,一时间竟有片刻的失神,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初来这里并遇到楚煜的情形。 犹记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是自己第一天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被心中的愧疚给趋使,然后来到了他的房中,然后照顾了伤口发炎发烧中的他。 那时候,她还没有亲眼见识到他的狠厉和冷血,只觉得这个少年长得好美,倾国倾城,很可惜! 收回心绪,离歌略有些复杂的扫了一眼那边依旧没有动静的少年,如果放在初来乍到时,她此时一定想也不想的上前查看。 可是现在……离歌犹豫了,脚尖一转,她转身便要原路离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第118章 醒了? 离歌,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他不会有事的,祸害遗千年,就算现在他真的被什么毒蛇咬伤,或是出去办事又被暗算中毒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三日后,他还会出现在宣武门那边迎接商丘国的来使呢! 眼看着自己就要从老枫树的树茎上跳下去,离歌的理智不停告诉她,走吧,不要管他!然而,最后那一步,离歌的脚却宛如千斤重般,怎么也迈不起来。 “啊~神烦!为什么我要是天秤座呢!”离歌哀嚎的转过了身,踏着重重的步子重新绕到了大树的后面。 “喂~”离歌还是不死心的叫唤了一声,可是那边,楚煜还是丝毫没有动静。离歌紧盯着他的胸口,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半分钟过去了,她却迟迟没有见到他胸口有所浮动。 “不会真出了什么意外吧?”离歌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的看着楚煜的心口,脑海中不禁闪过他在万象林给自己挡刀中毒的事情,意识到,他其实也是会受伤的。 难道是昨晚给我去崇锦宫拿解药的时候被凌珏暗算了?离歌心头一惊,想到凌珏最喜欢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暗算别人,祭月上是这样,自己中鹤鸢红也是如此,越发觉得有可能了。 “楚煜?”呼唤中,离歌蹲下了身子,手指下意识往他的鼻翼间探去。不自觉间,她的心头闪过一抹慌乱,她还没来得及抓住,手腕却突然一紧。 “啊~”一阵天旋地转,离歌一脸懵的被楚煜反转的抱在了怀中,眼睁睁的看着怀中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白团子纵身消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耍了,楚煜是在装睡。 回想前一刻刚同青竹说到七年前在大昭寺的事情,年仅12岁的他不就是利用一只萌兔子给把凌安阳给套到了荒郊野岭里,自己刚鄙视完他,怎么这会儿到自己这里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如果双手不是被楚煜给紧扣住的话,离歌现在第一件事肯定是抽自己一巴掌。 让你不长记性,现在可是非常时刻,他即将崛起,你瞎操什么心,现在可好了,凌珏的例子还不够张记性,活该莫名其妙死翘翘! 可是,预料之外,少年依旧双目紧闭,并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离歌蹙眉,一时间也糊涂了! 有了前车之鉴,离歌现在不敢再大意了:“喂~”双手被他交缠握着,离歌低吼道,“楚煜,我看到你睁眼了,不要再装了!” 然而,面对她的诈唬,楚煜没有丝毫反应,不过值得庆幸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轻轻的低喃声。 “冷!” 冷?离歌错愕的看着他的薄唇,然后抬首看了一眼倾撒在枫叶间明媚的阳光。 不能吧,今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怎么会冷呢? 腹诽间,离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紧扣着自己的手冰冷如霜,丝丝凉气从他身上透了过来。 不会吧?他真的中毒了? 离歌眼底的戒备渐渐被担忧取代:“楚煜,你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在崇锦宫被凌珏伤到了?” “楚煜~”然而,除了刚才一个冷字以外,楚煜再也没有反应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里轻缓跳动的心跳,离歌尝试的挣开他的怀抱,可是他抱得很紧,根本就挣脱不开。 “楚煜,你听得到吗?你松开,我带你去看太医!”还是没有回应,离歌折腾累了,无奈的躺在楚煜的清冷的怀抱中。 大锅,你这样抱着我取暖,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什么事情,你松开我,说不定我能大发慈悲救你一命呢。现在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你这样死了不符合故事情节啊,而且抱着我算是怎么回事嘛! “楚煜!”离歌不肯放弃,虽然他身上的凉气没有所谓的寒冷彻骨,在这样的秋日下反而很是怡人,可是一个人身上宛如空调一样放冷气,肯定不正常好吗?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离歌的瞌睡虫都爬上来了,抱着自己的少年还是没有丝毫反应,除了耳边那清浅几乎不查的心跳声说明他还活着之外,她都要以为他Over了。 青竹啊!你快来找我吧。 离歌此时只能祈祷青竹能过来寻自己,就算被看到现在的场景,那也无所谓了。 想想自己刚出了凌珏那样的事情,这后续又来了这一出,也不知道楚煜现在是什么情况。 想到凌珏昨夜冲着自己叫嚣的模样,离歌已经很很肯定,这件事同楚煜脱不了干系,他给自己解药肯定是从凌珏那边拿来的。 “楚煜,你是不是中毒了?你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啊,荒郊野岭的。”说着,离歌顿了顿,“如果你实在真的不行了,那你死前一定记得松手,虽然不知道没有了你,我还能不能回去。可是,至少这是一场意外,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去努力,因为……我的家人一定很想我。” “看在我刚才没有撇下你不管,看在我现在给你当暖炉的份上,你一定不要这么莫名其妙的拖着我一起去见阎王。”说着,离歌放松自己,贴近了楚煜冰冷的怀抱。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折腾到了后半夜,虽然睡下了,可是因为心中满怀心事,离歌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早早便爬了起来,把楚煜给自己解药让青竹拿去给萧和,邬荣璟随后便过来了,之后又是何贵妃。 秋风拂过,窝在楚煜的怀中,离歌不知不觉间竟然给睡了过去。她没有发现,在她的声音渐渐变小,呼吸渐渐变得轻缓的时候,她以为昏迷的少年缓缓睁开了那一双漂亮的凤眸,瞳孔里印着小小的她。 少年薄唇微启,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迷迷糊糊中,离歌感觉自己唇上有些微凉,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自己唇瓣上摩挲,很舒服,让人忍不住呓喟出声。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看到了一双熟悉而漂亮的凤眸。“唔~”这一双凤眸…… 离歌只见过一双这么漂亮的凤眸,而这一双凤眸的主人则是……楚煜! 离歌混沌的思绪陡然清明了过来,她惊讶的看着悬在自己身子索吻的少年,如梦初醒! “醒了?”楚煜低醇宛如罂粟迷人的声音低低传来,离歌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记忆回笼,离歌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煜清隽邪魅的凤眸:“你……” ##第119章 吻够了,起开! 离歌话未说完,楚煜好不防备的唇便又重新压了上来。他的唇瓣如同他人一样,很冰冷。 “唔~”呓喟间,他缠上了她的舌尖。她怔忪的看着枫叶间倾泻在他侧脸上的阳光,如梦如幻。 如果不是唇齿交缠的感觉如此清晰,离歌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看着那咫尺的凤眸,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撼动不了他分毫。 他的吻如昨晚一般略显生涩,可是却坚定无比的纠缠着她。红叶下,离歌竟有些恍惚起来,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脖颈。 一吻毕,离歌已经迷乱了,看着楚煜精致而透着孤傲的脸庞,她想,完了!昨天的猜想是真的。 这么俗套的美男计,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离歌无语的同时更多的是哀嚎,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很享受。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离歌默了! 离歌是不知道如果是别人,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何反应。反正她呢,本来是不知如何是好的,但是不想一抬眸,却对上楚煜一如既往清冷的面容,她只觉得太羞愤了,恨不得把刚才无比享受的自己拖出来抽一遍。 感情这丫的使美男子,一点也没有用心。离歌怒火中烧,很想劈头盖面怒吼道:你刚才是在吻石头嘛!本姑娘怎么说现在也是貌美如花,锦元国第一美人,你一脸冷漠无感,要不要这么侮辱人! 然而,离歌的这一满腔怒火终究只能化为乌有,因为理智告诉她,楚煜本就是一个千年冰块,没有七情六欲的变态,“享受”这一个词语根本就跟他绝缘,天煞孤星,一生注定没有感情。 理智回笼,离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伸手一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他:“吻够了,还不给本公主起开!” 离歌本来没希望以自己的力气能推开他的,毕竟不久前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开他的桎梏。但是,没想到这会儿自己只是使出了三层力便轻轻松松把他推到在一旁了。 离歌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自己功力深厚什么的,她拍了拍衣服从树茎上站了起来,一双美眸俯视着倚靠在树干上的楚煜。 “流氓!”憋了半天,离歌虽然很想谴责他,但是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两个字。然而,面对她的控诉,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而是由上及下朝她的脚踝看去。 “脚上不痛?”楚煜清浅的声音传来,离歌狐疑的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目光定在了自己右脚踝那边的两个不大的血窟窿。 怎么说自己也是有点常识的人,看着那两个对称的血牙印,离歌脑袋当时“轰~”的一下就蒙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脚踝确实有点疼,腿脚无力。 “我被……蛇咬了?”吞了吞口水,离歌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自己被他非礼一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脚踝上的两个血窟窿。 “嗯!”楚煜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毒蛇?”离歌梗着脖子问道。 “不知道。”红枫下,楚煜凤眸低垂,一缕阳光打在他蒲扇一般的睫毛上,在他的眼角下投下了一圈好看的阴影,在无人看及的眼睛里,一抹流光消失在他的瞳孔深处。 不知道?离歌听着楚煜浅淡不含感情的声音,心肺噌的一下便冒起了火来:“楚煜,你太可恶了!” 语毕,离歌很想拿个东西扔人,奈何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刚才就不该心软过来看他死活,最后弄得个被他抱着取暖,被蛇咬伤,还被吃了豆腐。 然而,自己刚走了两步,身后却幽幽响起了楚煜的声音,那话里话外,说实话,真的很欠扁。 “霜晚林乃是比较完整的原始枫林,这里常年出没各种蛇类,供太医院取用。就医药而言,毒蛇才有药用价值。” 离歌,不要理他,你自己就会轻功,不管是什么蛇,赶紧回宫让太医过来医治就好!离歌心中默默的对着自己说道。 深呼吸,离歌足尖轻点,便欲乘风而去,不想身后再次响起了楚煜清漠的声音:“运功会加剧毒素的蔓延速度,如果我是你,不会这么愚蠢的在这时候运功。” 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生气是会长皱纹的。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离歌缓缓的蹲下了身子,然后迅速的脱下了脚上的绣花鞋,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朝楚煜掷去。 “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蠢到来招惹凌安阳。”语毕,离歌高傲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睨了一眼楚煜,转身从树茎上爬了下去。在她身后,楚煜捏着疾驰而来的绣花鞋,眼底闪过一抹柔光,稍纵即逝。 臭楚煜,每次见到你就没好事。一边往下爬去,离歌一边腹诽。作为一个炮灰女儿,她现在深切体会到自己身上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就连剧情之外,自己也是苦哈哈的炮灰。 老天爷啊,你说我容易吗?容易吗?容易吗?这年头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陶冶陶冶情操,还摊上了另一个万年炮灰男,鹤鸢红的毒刚解,现在一眨眼又被蛇给咬了。 啊~~~离歌现在很想仰天长啸,奈何身后还有一个面瘫:“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玩……啊~” 离歌正在嘀咕自己的“好运气”,不想突然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再次跌入楚煜清冷的怀抱,四目相对,离歌楞了一下。 不过离歌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此时楚煜已经收回了目光,抱着她,步履平稳的纵身跳下了盘桓在四方的树茎。 离歌紧蹙眉头,拽着他的衣领,看着他精致的下巴,警告十足的说道:“楚煜,你干嘛?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被蛇咬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知道。”楚煜看有没有看她一眼,清浅的回道。 离歌拧眉:知道?他知道了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傻了吧! 仿佛听到了她心中的腹诽一般,楚煜薄唇轻启:“我知道不可以为所欲为。” 额……离歌愣住了,看着他好看的菱角,仿佛看到了他嘴角微微扬起。与此同时,一束光打在了她的眼睛上。 ##第120章 公主抱 “唔~”离歌赶忙伸手挡住了眼睛,待适应了眼前的光亮,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我们现在去哪里?青竹在瀑布对岸的亭子那边。” 虽然离歌拿捏不准楚煜的心思,但是也知道在锦元国这里,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这一份自信除了来自于小说的设定之外,还对楚煜的了解。他是以后商丘国的王,其心思和远见足见多么深沉。 如果之前她还心慌于其他,那这会儿已经是没有什么好去慌乱的了,毕竟豆腐他都吃了,他的用意现在已经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怕也没有用,反正自己的心守住了,还怕他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反应过于镇定还是什么,只见一直没有理会自己的楚煜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垂首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 “干嘛这样看着我?”离歌蹙眉,“人是你自己要抱的,既然如此,麻烦你把我送到亭子那边。”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影子倾斜的弧度,这会儿应该也有三、四点了,青竹应该急坏了,就是不知道过来找自己没有? 离歌的武功没有楚煜的好,自然耳力也没有他的好,所以根本就没有听到远处青竹同宫人的呼唤声。 “不怕了?”楚煜低醇的声音传来,离歌挑眉。 “谁怕了,本公主知识没学好,麻烦世子教一下‘怕’字怎么写。”认怂这种事情,离歌向来是不接受批评的。 “心上一白。”然而,面对离歌的挑衅,楚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 …… “卖弄!”窝在他的怀抱里,离歌吐了吐舌头,吐槽道。 “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昏迷在那里?”离歌把玩着楚煜衣领,闲来无事的问道。 “余毒为清。”楚煜言简意赅的说道。 离歌不疑有假,拧着好看的眉头,惊讶的说道:“万象林的刀伤?” 这也有好些时日了,自己右胸口上的伤口都愈合了,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吗? 自打楚煜搬到岐铭殿,两人的交集便少了很多,离歌也很少去关注他的事情了,没想到伤口的余毒居然还没清完。想到刚才他短暂休克,没有呼吸的情形,离歌眉头不自觉的皱成了一团。 “今天过后,应该清除完了。”少年不甚在意的声音响起。 “不用吃药吗?”离歌闻言,诧异的抬头,“你刚才都休克了。” 语毕,离歌这才想起休克是现代的医学叫法,赶紧解释道:“额……就是没有呼吸了。” “正常现象。” ……离歌沉默了。第一次听说休克居然还是正常现象,简直是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离歌没有问他为什么明知自己余毒为清,生命时刻存在危险,还跑到这么偏僻的枫林里面。因为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奔波的,答案只有一个。 想到这段时间商丘国那边的时局,不用问,离歌心中也有答案。 “为什么不用轻功?”看着蜿蜒曲折而下的石径,离歌扫了一眼自己的脚踝。 他轻功不是很厉害吗?看着自己脚踝上凝固的血窟窿,离歌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能明着让自己现在身首异处,但是也不想看她早点脱离危险,让她提着小心脏难受着。 离歌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闻言,楚煜睨了她一眼:“余毒刚清,你太重。” ……离歌嘴角抽了抽,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太重了,余毒刚清除完,他抱着她飞不起来吗! “字面意思。”然而,楚煜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一般,冷不促防的冒了一句话。 离歌抓着他的衣领不由紧了紧,看着他好看的嘴巴,咬牙切齿的说道:“楚大世子,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青睐你的女孩子?” 顿了顿,离歌傲娇的扬起了下巴:“因为你一点都不讨喜,话又少,还很毒,哼……活该!”居然敢说本姑娘重,胆子腻大了! “不要说本公主没有告诉你,女孩子最忌讳别人说她胖了,要还想讨个媳妇儿,好好说话。”说着,离歌的爪子往他的脸颊上戳了戳。 “看什么看,哼!”面对他垂首看来的视线,离歌丝毫不带怕,不慌不忙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然而,在无人看及的地方,离歌方才戳楚煜的爪子抖啊抖。 没出息!抖什么抖,不就是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嘛,他还强吻我呢!离歌暗暗唾弃自己。 就在这时,离歌耳边突然传来了青竹焦急的呼唤声:“公主!公主!你在哪里?你不要吓奴婢啊!” “是青竹!”离歌惊喜的抬眸。 “听到了,应该就在前面。”说着,楚煜抱着她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离歌和楚煜便在瀑布的不远处同青竹碰头了,她面色很焦急。看到楚煜抱着她的时候,楞了一下,然后赶忙跑了过来。 “公主,你怎么了?”青竹焦急的看着自家公主。 “被蛇咬了。”说着,离歌苦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天啊,奴婢这就去喊太医。”青竹对上离歌脚踝上的伤口,吓坏了。 “嗯,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宫。”生命诚可贵,离歌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眼看宫人听到她的声音,渐渐往这边过来,未免误会,离歌欲从楚煜的怀抱中跳下来,不想却被紧紧的环着。 “嗯?”离歌狐疑的抬首看向他。 “不要乱动,小心毒液蔓延开。” “对啊,公主。”青竹闻言,赶忙附和道,“劳烦世子帮奴婢把公主送回去了。” 离歌错愕的看着一脸感激的看着楚煜的青竹:“那个……” “公主,都怪奴婢,三番两次让你身陷险境,要是奴婢会武功就好了,都怪奴婢资质愚钝,没能保护好公主!”青竹这会儿是真的愧疚无比,想到太后最晚的交代,她此时是万念俱灰。 离歌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扶额:“那个……” 现在重点不是自责,好吗?楚煜这样抱着我回去,青竹,你确定好吗? 离歌很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不想此时青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一切以她的安危为准,哪里还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就这么一晃神的时间,宫人已经全部聚集了过来,全部目睹了自己现在被楚煜环抱在怀中的模样。离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已然没有了挣扎的必要。 ##第121章 男主和男二的碰撞 宫道上,离歌由楚煜抱在怀里,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往锦阳宫走去,一路上可谓是很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离歌到无所谓,毕竟不就是一个公主抱嘛,自己名声在外,也不差再臭一次。与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好名节什么的都是浮云。 然而,老天爷好像真的看不惯她太安生一般,只见宫道的另一头,一抹藏青色缓缓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听到宫人们的私语,目光缓缓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脚步顿了顿。 对上洛子城清隽的面容时,离歌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冯梦龙写的一首诗《醒世恒言》,里面有一句诗词是这样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洛子城应该是刚从慈宁宫那边出来,远远看去,隐约能看得出他面色不是很好,略有些凝重,看他脚尖的方向,应该是准备离宫回去。 想到昨夜忽至的那一场大雨,离歌挑衅的扬了扬下巴。看什么看,没见过公主抱啊!大哥你昨天都刚用过的呢,稀罕! 然而,离歌帅不过三秒便破功了,只因为那边原本要离去的人居然脚尖一转,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楚世子!”洛子城朝楚煜颔了颔首,不失礼节。 这方楚煜也朝他颔了颔首。离歌看着两人以来我往的谦逊样,额头不禁划过三条黑线。虽然很想忽视掉洛子城那迫人的目光,但是无奈,自己道行还不够。 “夫君,你还在宫里啊,昨夜一别,你今天越有男人味了,你看看这胡渣,太有味道了!”离歌娇嗔的看着洛子城,那怎一个“流氓”了得。 青竹侯在一旁,听到自家公主的话,鼻翼下意识动了动。咦~没有味道啊?难道是我鼻子不够好! “公主,你鼻子真厉害,小将军站得那么远,你都能闻到他身上有味道!”青竹一脸崇拜的看着离歌窃窃私语道。 “哈哈……”对上青竹膜拜的眼睛,离歌不由笑开了眼睛,秀眉轻挑,她看着洛子城笑得好不娇媚的说道,“不是你家公主嗅觉厉害,是子城哥哥太有味道了,哈哈……” 憋着声音,娇嗔说完,离歌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余光中,只见洛子城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面色黑沉沉的。 离歌心中暗笑不已,心想着,就膈应你来的,还不快给本姑娘速速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出了什么事情?”然而,这一次,洛子城没有像以往那样暴走,看着那边同青竹交头接耳笑得好不开怀的她,他居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为了凌安阳担心,洛子城刚刚舒展开的眉头顿时又拧了起来。 洛子城低沉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离歌愣了一下。啥?这都没有被气到?他的武功可不比楚煜弱,耳力自然不低,肯定听到了自己同青竹的调笑声,为什么没有暴走,奇葩了! 这不是离歌第一次看到这么严肃的他,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严肃是为了自己。作为一个有着傲娇心理的女孩子,离歌表示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不过看着他阴阳怪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俊脸,离歌不会自恋的以为这是爱情啥啥的。以专业写爱情小说几载的经验来看,洛子城现在应该是一个大男人主义心理在作祟。 说得好听的就是,我的女人,就算死了,也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碰;说得不好听的就是,见不得人家另觅良缘。 虽然很不想理会他的“杀猪主义”,但是众目睽睽的,戏还是得演全套的,要不然太假了,有什么影响,坏了也是自己的大事。 “夫君~”离歌赶忙端起自己可怜兮兮的小脸,怎么恶心怎么来,“我脚被毒蛇咬伤了,好痛,怕怕~” 语毕,离歌心中一阵恶寒,由衷佩服自己的作死能力。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头顶有一束炽烈的目光传来,而抱着自己的人,身上则噌噌的直冒冷气。这冷意有别于在老枫树下的体表外冷,而是那种寒刺骨的内在冷意。 离歌不着痕迹的抬眸扫了一眼楚煜,但是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一眼,目光悠远的落在远方。 是我的错觉吗?离歌狐疑的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身旁的青竹见她一脸可怜对着小将军急于解释的模样,心想她一定是担心小将军误会,赶忙也站了出来:“回禀小将军,是奴婢的过失,没有保护好公主!” 说着,青竹“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望小将军莫要误会!” O__O“……离歌错愕的看着匍匐跪在宫道上的青竹,注意力顿时从楚煜身上收了回来,无语望青天。 “毒蛇?”洛子城闻言,目光沉沉的往离歌的脚踝那边扫去,果然看到白色绸缎上印有两个血孔。 洛子城心头猛然一跳。看着那殷红的两个小窟窿,鬼使神差的,下意识便伸手过去。与此同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咬伤公主的是一条背部具有菱形黑褐斑的黄绿色蛇类。”说话的是楚煜,只见他略微调整了一下环抱离歌的姿势,很自然的躲开了洛子城伸过来的手。 洛子城奔赴沙场五载,见过最多的便是各型各类的毒物,根据楚煜的描述,他可以断定那是响尾蛇。 清风拂过,离歌的裙摆飘盈的盖住了那伤口。看着那红火的裙摆,洛子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差一点伸手抓住了“凌安阳”的脚踝。仿佛触电一般,他猛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沉声说道:“是响尾蛇!” “什么?”离歌并没有发现洛子城和楚煜这两人的异样,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她脑袋“轰~”的一声便炸开了,她猛地一把拽住了楚煜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方才明明说不知道咬我的是不是毒蛇的。” 然而,面对她的怒火,楚煜只是冷漠的瞟了她一眼,说道:“才识浅薄,是不知那就是响尾蛇。” 噗……离歌被楚煜的话给噎住了,无力反驳。虽然她小学自然课没有上好,可是没少看中央卫视播放的《大自然与科学》,响尾蛇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全世界,每一年被毒蛇咬伤的案例大约有10000例,但是其中的死亡率并不高,可是为数不多的死亡案例里面,几乎所有死亡者都是被响尾蛇咬伤所致。 “青竹,我要回宫,看太医……我头晕,蓝瘦、香菇!”离歌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理会洛子城,抱着楚煜的脖子,泪眼汪汪。 青竹也不是无知之人,听到她是被响尾蛇所伤,慌忙起身:“公主,你不要太激动,奴婢已经吩咐人去叫太医了!”说着,青竹赶忙在前面开路,一行人风风火火的便往锦阳宫那边赶去。 “将军,你不跟过去吗?” 耳边传来尹风的声音,洛子城略有些迟疑的收回了目光:“不用了,我们回去!” 语毕,洛子城脚尖一转,重新往宣武门那边走去。一南一北,最终消失在了转角的尽头。 ##第122章 吃醋? 锦阳宫里边,楚煜抱着离歌一步一步往床榻那边走去,青竹此时正在外面催着宫人去准备干净的温水和毛巾,而离歌则哭丧着小脸挂在楚煜的肩膀上。 眼看着自己已经在床榻边,可是迟迟不见楚煜把自己安放下来,离歌神色恹恹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楚大世子,你在发什么愣了,还不快放我下去。” “很失望?”楚煜眉目轻敛,看着怀中无精打采的人儿。 “什么?”熟悉的寒气袭来,离歌打了一个寒颤,却没反应过来楚煜指的是什么,“什么很失望?快放我下来,我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打知道自己是被响尾蛇咬伤之后,离歌就各种难受,这会儿心口更是闷得慌,就怕自己突然一命呜呼在这里了。 “失望于不是他。” 他?离歌侧目,不是很肯定的问道:“你是在说洛子城吗?” 楚煜没有回答她,只是在用目光杀人。离歌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瞳,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小说中,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吃醋了。 离歌赶忙收回了飘远的心绪,定定的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楚大世子,你是住在太平洋岸边吗?管那么宽!” 离歌并不想多去探究楚煜的心思,毕竟那很累,不短不长的相处告诉她,他的心思不是常人可以揣测的。与其浪费时间在不需要浪费的人身上,还不如多睡一分钟,还有助于黑圆圈的消除呢。 然而,面对她桀骜不羁的态度,楚煜并没有像洛子城那样不耐。他就宛如一潭湖水,任凭她投下多大的石子,依旧平静无波。 “喂~这里可是锦阳宫,你想干嘛?”离歌被他盯得心底发憷,挣扎着便要从他怀中下来。 “很失望?”楚煜垂首看着在自己怀中挣扎的女孩儿,眼底一片黑沉。 离歌心中还惦记着他在枫林中因为余毒昏迷的事情,顾忌他手臂上的伤口,所以没有敢太用力挣扎。 无奈,挣脱不开,耳边依旧是他固执的追问,离歌见识过他的固执。在躲避血狱堂的追杀的时候,他也曾这么执拗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离歌抬首对上他宛如黑洞一样的迫人的凤眸,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回答,他会一直这样抱着自己。 眼看着外边已经传来太医的声音,离歌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有,”说着,她顿了顿,略有些赌气的说道,“没有失望!” “以后好好说话,有些称谓不要乱用了。” 啊?离歌愣愣的看着楚煜躬身而小心的把自己放在了床榻上,然后起身消失在了青竹的身后,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公主,你没事吧?太医,公主怎么样了?怎么都没有反应,刚才还呼痛呢。”青竹看着自家公主两眼看着门口发呆,面对自己的呼唤没有一丝反应的模样,焦急的看着太医。 “莫要急,微臣先帮公主把脉,”太医此时也有些发憷,他赶忙从药箱里面拿出了棉袋,青竹见此,赶忙小心扶起公主的手放在上面,然后用纱布覆在上面。 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对上青竹满是担忧的小脸,赶忙安抚道:“不要喊公主了,我还活着呢,哭丧着小脸干嘛,不要自己吓自己。” 见公主终于有了反应,青竹不由破涕为笑:“公主,你方才吓死奴婢了,为什么突然不言不语的。” “没事,就想想人生!”离歌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然后目光落在了太医的身上,“怎么样了?毒性可能解?” 只见那边太医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离歌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口,暂时把楚煜的事情给放到了脑后。 “公主,你脉象平稳,不像中毒。”太医略有些迟疑的说道,“可容微臣查看一下公主的伤口?” 离歌同青竹相视一眼,眼底均满是惊讶,两人下意识便往她的伤口看去。青竹此时是七上八下的,她看了太医一眼,说道:“奴婢还没来得及帮公主清理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麻烦太医了!”说着,她拾步上前,小心的褪下了离歌脚上的袜子。 袜子褪去,离歌的右脚踝上的两个血点映入了众人的眼帘,正端着清水进来的宫女看着那上面殷红的两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青竹亦然。 然而,太医却一脸恍然,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离歌蹙眉,也发现自己脚踝上并没有淤青,除了那两红点,还有些麻之外,她看着太医说道:“难道不是响尾蛇?咬我的只是一般的蛇类!” “不!”太医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在离歌狐疑的目光中,太医转头对着青竹说到,“麻烦帮公主擦拭一下伤口。” 青竹此时也没有底,听到太医的话,赶忙走到水盆旁,拧干了毛巾:“公主,如果疼的话,你就说一下。” “嗯!”离歌点了点头。 然而,当青竹帮离歌把伤口清理好之后,她们惊呆了。只见离歌的右脚踝上光洁一片,哪里有什么伤口。 青竹不可思议的看着袜子上破开的血洞,然后又看了看公主完好的脚踝,开心不已的说道:“公主,那毒蛇没有咬到你,太好了,你没有事!” 离歌这会儿才悠悠回过神来,那方太医朝她作了作揖:“恭喜公主,那毒蛇应该只是咬破了袜子,并未咬伤您!” 还有这样的操作?离歌动了动自己的脚:“那为什么我觉得脚踝那里麻麻的,而且开始还有点刺痛。” “这……”太医迟疑的看了一下她,“应该是公主太多紧张了。” 离歌挑眉,看着略有些局促的站在那边的太医,额头飞过一群乌鸦。她不傻,当然听出了太医这话说得多么的委婉。 “要不,微臣给公主开一副安神药。”太医看着她阴晴不明的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用了,麻烦太医跑这一趟了,青竹,送太医回去吧。”是药三分毒,她又不是有病,没事干嘛还要吃什么安神药。 待太医走出去之后,离歌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床上,看着头顶的青纱帐发起了呆。 ##第123章 栽赃陷害 “公主,你怎么了?”青竹回来,看到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狐疑的看着她说道。 “想人生!”离歌神情恹恹的看着自己头顶的青纱帐,觉得自己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幸好方才楚煜和洛子城都不在场。 又是这个回答,青竹不由好笑的睨了一眼那边的公主,掩嘴轻笑道:“公主可是在为了小将军看到世子抱你的事情烦恼?小将军不会在意的,他知道你是因为受伤了,而且,刚才小将军可紧张了。” “他紧张还不是因为龙脉的事情。”听到青竹的话,离歌不由嘀咕道。 “公主,你说什么?”青竹正在整理桌子上的东西,并没有听清她的嘀咕。 “没事,”离歌摆了摆手,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萧和那边说要什么时候才有答案?” “可能要两天的时间。” 离歌点了点头:“何贵妃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经过何侍郎的力保,现在已经回到了紫湘宫了,至于容嬷嬷因为冒犯了公主,杖责一百后,生死未卜。”青竹说道。 闻言,离歌不禁有些唏嘘,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怪只能她们太急躁了,皇后在身后虎视眈眈的,只怕此次不需要自己动手,凌珏也要垮台了。 “希望真的是虚惊一场吧。”离歌对何贵妃的认识并不多,但是就今天早上所见,她眼底满是对权势的渴求。离歌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她同容嬷嬷相对而视的画面,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当晚,离歌吃完东西便早早睡下了,但是她近来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就算睡着了也是浅眠的状态。所以当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便悠悠醒过来了。 之前遭遇刺客的画面顿时闪过离歌的眼前,她刚开始还有些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最近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才对!离歌绷紧了身体,透过晕黄的烛光看了一眼睡在隔间里面的青竹。 不行,根本就没办法去通知她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离歌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外,脑袋很快运转了起来,她逡巡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在了金碧辉煌的横梁:先藏起来再说! 小心的拿过了床头竹节鞭,离歌赶忙纵身飞到了横梁上面。站在横梁上,下面的一切情况一览无遗全部落在了她的眼底。 晕黄的烛光中,只见殿门口那边,一名身穿嫩黄色宫服的宫女小心谨慎的往室内挪去。离歌拧眉:她不是今晚守门的宫女吗? 只见那宫女徐徐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烛杆。离歌看着那变得明亮的烛光,不由苦笑的扯了一下唇角。 “看来太医今日说的没有错,我最近神经太紧张了,一天到晚闹笑话!”离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道。 收起手中蓄势待发的竹节鞭,离歌纵身便要从横梁上下去,然而,她脚还没迈出去,下面原本正在整理蜡烛线的宫女突然转身往室内走了过来。离歌蹙眉,收住了身子。 “呼~”宫女深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青纱帐内微微隆起的被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往收纳古玩的地方走去。 “吱呀!”殿门开了又合,离歌这才从横梁上面下来,她目光沉沉的往收藏架那边走去,看着隐匿在众多古玩中的小木盒。那是一个用百年陈木香制作的盒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很古老。 离歌伸手从架子上把它取了下来,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九颗药丸,大小同鶴鸢红的解药一般。 离歌把盒子放到自己的鼻翼下轻嗅了一下,熟悉的味道传来,她不禁愣住了。就在她怔然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会在这里?”离歌诧异的转头,看着站在窗台外面,一身黑色锦衣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楚煜,“你监视我?” 离歌好看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她说自己见到了他真实的面目他怎么会这么放心自己呢。然而,面对她的质问,楚煜只是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并没有给予理会。 看着那边高冷的少年,离歌表示心中很不爽,她愤然的踏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便关起了窗台那边的窗子。 “变态!”此时离歌是万分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害怕,愣是没有在楚煜赶过来同血狱堂的人缠斗的时候晕倒。 看着窗台边上的倒影,离歌恨不当初,指着自己的影子,心中暗道:离歌啊,离歌,你为什么在万象林的时候不晕呢,如果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就不会把自己置于这么被动的处境了。现在可好了,凌珏就是你整出来的幺蛾子,就连楚煜也是,早晚要把自己作死。 “烦死了!”捏着手中的木盒子,离歌烦躁的转身,不想却“碰~”的一声撞到了一堵人肉墙,“谁?” 离歌警惕的抬头,不想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凤眸,她惊诧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关紧的窗台,然后又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煜。 “你……你……”离歌惊恐的看着接近封闭的寝宫,然后赶忙闭上了眼睛,“一定是我在做梦,我说怎么会看到宫女给我房里放鶴鸢红的解药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要想,不要看!” 楚煜一双凤眸落在了少女娇媚的脸上,喉咙动了动,然后俯身拦腰抱起了她。 “嚇~”突然凌空让离歌吓了一跳,她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唔~好痛!” “你干什么?”楚煜沉声看着突然对自己施虐的离歌。 “你从哪里飘进来的?”离歌看着那边紧闭的窗台。 “窗台。”顿了顿,楚煜又说了一句,“你关窗的时候进来的。” 离歌咋舌不已,想到刚才自己自言自语的糗样,不由安慰了不少。实在不怪她有这么白痴的举动,而是因为原本在窗台外面的人,居然在封闭的空间中站在了自己面前,除了梦境,她实在解释不了他为什么会站在自己面前。 ##第124章 衣服脱掉 “楚煜,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直接摘了我的脑袋。”离歌一直都知道楚煜的武功很厉害,可是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厉害,窗户是她自己关的,她自认警觉性和敏锐性不差,如果不是他有血有肉有温度,她都要怀疑是鬼了。 闻言,楚煜停下了脚步,垂首看了一眼呆在自己怀中神色警惕,捂着自己脖子的人儿,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声音沉沉的说道:“不会。” 离歌没有想到一向言简意赅的楚煜居然会回应自己的胡言乱语,她楞了一下,半秒后才回过神来,看着他好看的棱角,脸上不由噌的一下烧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他迷幻,赶忙绷紧了小脸。离歌,你立场太不坚定了,现在是发花痴的时候吗?楚煜现在可不比初遇,岂是现在你能为所欲为的时候? 人家回应你不会,那是也是因为嫌弃摘了你的脑袋脏了自己的手,可不是舍不得之类的情话。而且退一步说,人家这也是实话实话,因为,你是坠崖而亡! 离歌赶忙收回了自己纷飞的思绪,与此同时,楚煜已经把自己放到了床榻上,四目相对,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耳边便传来了他清冽的声音:“衣服脱掉!” “什么?”离歌惊讶的看着把自己半圈在床和怀抱中的楚煜,赶忙环抱住了自己,压着声音低喝道,“楚煜,这可是锦阳宫,你不要乱来。” 妈妈呀,楚大世子,你今天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重击,连着两次摁着我就吻,现在连衣服都要脱掉了,你是要上天了吗?剧情可不是这样写的,美男计也不是这样使的,霸道总裁也没有这么屌丝的…… 虽然离歌是来自21世纪的,思想不可谓是封建,而且在那个速食时代,婚前性行或是同居之类的,已然是再正常不过了,结婚了才发现彼此不适合,离婚损失更大。赔了膜,赔了爱情,还赔了婚姻。 但是,这事情放在她跟楚煜身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离歌谨慎的看着楚煜:“你赶紧起开,要不然我喊人了!” 到底摸不清他的心思,而且这又是生活中的琐琐碎碎,离歌心里没底,就怕他顾忌这自己看到他真是面目,所以搞出什么事情来,没有坏自己大事还好,就怕影响到自己的目标。 离歌心中百转千回,紧了紧手心,握着那木盒子,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现过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烦心事。 楚煜凝眸看着身下的人儿,一抹殷红爬上了他的耳朵,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她嫣红的樱唇上。光线羸弱,加上神经绷得太紧了,离歌并没有注意到。 离歌眼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实在受不了此时的气氛,扬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欲推开他。不想就在这时,她的肩膀陡然一凉。 她错愕的看向自己的右肩膀,只见她肩上的裹衣被扯开了一角,楚煜修长有力的手则压在了自己肩膀旁边。 离歌惊呆了,迅速回首,扬手运力便往楚煜的胸口中袭去。她十层的功力,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之意,楚煜那么警觉的人,肯定也察觉到了危险。按着她的想法,他已经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伪装,所以肯定会躲开自己的攻击。 然而,离歌猜错了,楚煜没有丝毫躲藏,生生受下了自己那一掌。离歌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只觉得自己手心下一股温热传来。 血腥味!离歌“咻~”的一下抬起了头,怔然的对上了楚煜漆黑的眼睛:“你……”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木盒子,紧接着,一株晶莹泛着寒气宛如泣血般的花朵映入了她的眼帘。 天山雪莲! 离歌脑海顿时想到了前一晚的事情——伤口的疤痕可能会浅一点,想要清除,可能还得用5株天山雪莲。 “还有四天,到时候伤疤就可以痊愈了。”离歌还在发愣的时候,楚煜已经站了起来。 她怔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刚才兢兢战战的,原来他只是过来给自己上药。虽然用意很好,可是方式要不要这么粗暴! 想到昨晚的事情,离歌不由怒目横生:“楚煜,你最近是脑子被门夹了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吗?昨晚也是这样,老天给我们语言的能力是用来交流的,天天暴力解决事情,你不知道很吓人吗?” 说着,离歌一把抓起了床头上的枕头,泄愤的朝楚煜身上掷去:“混蛋!” “是你方才自己醒来。”楚煜伸手接住了朝自己门面袭来的枕头,略有些无奈的说道。 离歌瞪大了美眸,虽然他说话没头没尾的,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下一秒便反应过来他所表达的意思。 “你难不成还想偷偷的进来给我上药?夜黑风高的,这可是我闺房,楚大世子你现在是要摇身一变成采花大盗吗?”离歌气急。 “你不是花。” 噗……听着楚煜不咸不淡的回复,离歌气得差点吐血。什么叫我不是花?我现在可是锦元国第一支美人花好嘛,肆虐成性那也改变不了凌安阳天下第一美人的事实,这是内定的,懂不懂?懂不懂?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眼大无神,七筋少一筋,你可是来自21世纪崇尚和平友爱的大学生!现在的重点应该是自己手中的解药盒,或是他胸口的事情,不要把大好的睡觉时间浪费在一个冰块上面。 “什么时候受的伤。”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火气,直视他的胸口。 楚煜闻言,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胸口上已经被鲜血沾湿的衣服一角:“大前天。” 离歌蹙眉,大前天,难道在嘉瑜关那晚是他亲自过去的? 离歌的记忆中,嘉瑜关争夺太史寺史官常大人那晚确实有他的一方人,洛子城暗卫营第一把手苍鹰还在那一场乱斗中受了伤,而同苍鹰交手的黑衣人也中了他一箭,伤口的位置…… ##第125章 怎么处理 是楚煜!离歌心中一跳,那黑衣人是楚煜?可是,那晚自己明明在岐铭殿呆到了很晚,他怎么会……离歌质疑的心声在脑海中闪过他方才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寝殿的事情顿时消除殆尽。 虽然诧异,但是转头一想到他可是逆袭人物,只是他是一个小配角,所以自己没有过多去描写关于他那边的事情,自己不知,可是不代表他不上心龙脉的事情。毕竟龙脉从古至今就是纷争的始祸,他卧薪尝胆多年,如今商丘国局势不安,楚于邵又虎视眈眈于龙脉之事,饶是他不信神佛,可是定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只是他居然亲临,还是令离歌惊讶不已。楚煜,难道也很注重龙脉的事情吗?那是否意味着…… 离歌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右胸口,手心下,原本狰狞不平、赤红一片的伤疤此时颜色已经浅淡了很多。 “公主,你胸口上的伤疤颜色变浅了,太后赐给的玉肌凝露简直奇效,不出时日,肯定看不出痕迹了”,青竹今天早上服侍自己更衣的时候说的话从离歌的耳边划过,她的心口猛然一紧。 左胸口上,她的心跳已经恢复了以往正常的频率,刚才那一瞬间的意乱情迷在这一刻已经消除殆尽。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此时离歌深刻体会到了这一句话的深意,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虽然很想极力忽视掉那上面已经变凉的温热血迹,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梳妆台上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当时在逃亡的时候你用着剩下的,脏了,你拿走用掉吧。”离歌此时此刻是一点也不想看到楚煜,想到自己居然被他感动,她此时恨不得把自己拖出来揍一顿。 离歌,离歌,你似不似傻?人家对你好,那是有意而为之,这可是皇宫,你以为你宿舍呢?楚煜是谁,你傻傻的感动毛线,人家可是窥视你胸口的那一副图。 现在的情况看来,常大人的夫人易氏应该已经交代了,没想到,楚煜竟然快了洛子城那么多步率先找到了答案,其心思……离歌不由打了个寒颤。 “脏了!”楚煜目光冷冽的朝离歌看了过来,显然是被她的言语给惹到了。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是离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看着那边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的楚煜,离歌努力对着自己鼓气。 离歌,你不能害怕,这才是你同他该有的相处状态。你之前犯懒了,总想着自己无意中都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所以便不再刻意的去伪装自己,还无意中帮着他得罪了凌珏,苦果子,这两天你也尝到了。你傻傻的在他面前差点忘了自己的该有的身份,可是人家却时刻清楚着自己的身份。你不能再松懈了,你的家人和朋友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我从来不用下人用过的东西。”离歌下巴微扬,“那是你这几日给我极力疗治疤痕的赏赐,不用叩谢了!” 说着,离歌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略有些不悦的说道:“血狱堂的事情你虽护驾有功,但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这里是锦阳宫,天山雪莲愈疤一事,就不用你来瞎操心了,本公主有皇祖母赐予的玉肌凝露,可比这什么天山雪莲好多了,别妄想搞这些噱头,质子始终是质子,卑贱的存在。” “离歌,不要企图激怒我。”楚煜一双漆黑宛如深潭的凤眸沉沉的落在了离歌的身上。 羸弱的烛光下,楚煜还是同以前一样,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那一双总是空洞洞的凤眸此时深邃得让人望而生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歌总觉得楚煜此时此刻仿佛在生气,周身所弥漫出来的戾气寒而彻骨。虽然心里建设已经做了很多,可是临到头时,离歌还是有些发憷。 “楚大世子,请记住你的身份,虽然‘离歌’这个称谓乃是我出宫时的一个假名,但是就算如此,也不是你能叫的,”离歌努力让自己把眼前的楚煜臆想成是一棵大萝卜,然后再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威武霸气的女王范,大气凌然的说道,“请叫我为公主!” 虽然离歌也觉得自己前一刻和后一刻自己的反差太大,自己都差点都忍不住跳戏,但是看着那边面若冰山的楚煜,她知道自己很成功的把凌安阳面对楚煜该有的尖酸刻薄样给完美诠释了出来。 在离歌看不到的屋檐上,岑衍一脸恐慌的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扇子,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不能吧,这才几天,殿下刚把人拐到自己床上,这会儿就闹掰了?可是也不对呀,这几天符逸重金网罗天山雪莲,殿下揣着便往锦阳宫来了,怎么会呢?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卫少清沉沉的扫了一眼岑衍。 岑衍默然:“少清,你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唔~”岑衍这边话音刚落,握着扇子的食指指尖顿时一痛,只见上面殷红的鲜血娟娟冒了出来,晚风拂过,一片叶子飘飘擦着他的衣角落在了房檐上,“少清,你谋杀呢,痛死了,痛死了!” “晚点让顾欣帮你开副砒霜。”语落,卫少清消失在了皇宫的尽头。 岑衍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际刚忙追了上去:“顾欣到凌城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殿下知道了吗?”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隐匿在皇宫各处的守卫军仿佛听到了风声,警惕看去,却发现夜空下一片宁静。 彼时,锦阳宫的寝殿里面,楚煜宛如鬼魅一般从五米开外掠到离歌的眼前,根本不待离歌有所反应,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你……”看着眼睛里突然放大的俊脸,离歌挣扎着想要侧开脸,不想下巴却被楚煜捏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离歌眉目一沉,伸手便他的受伤的肩膀那边推去,然而,直到自己手心处已经一片湿濡,身前桎梏着自己的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不动如山。 楚煜一双好看的凤眸冷冷的看着那一双清澈的水眸,然后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咬住了她的唇瓣。 ##第126章 陈年往事 楚煜走了,离歌瘫坐在了床上,唇瓣上一滴殷红的血珠子在烛光下摇曳生辉。 “这人是属虎的吧,痛死我了!”离歌伸手捂住了被楚煜咬破的地方,想到他方才的眼神,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难不成是我用力过猛了?”离歌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发现相对比与凌安阳对待楚煜的态度,自己刚才简直就是牛毛饮血,不值一提。但是随后又想到那是因为凌安阳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楚煜的真实面目,所以才一直能那样趾高气昂。不知者无罪,蠢得有道理。而自己现在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怎么想都有作死的节奏。 要不还是算了,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自己随着点他,估计到时候还免受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捂着自己的唇瓣,离歌点了点头,深刻的检讨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行为。觉得自己近日太容易烦躁了,一动不动就肝火大旺,特别是碰到楚煜就暴走,实乃不明智的作为。 好好休息,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离歌垂首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中的小盒子,目光沉沉的把里面的药丸尽数倒进了桌子上的一杯茶水里,只见那茶杯顷刻变黑,浓浓的宛如一杯墨汁一般。 次日,离歌早早的便从床上爬了起来,青竹看到她难得没有懒床,都惊呆了一下:“公主,奴婢帮你更衣。” “等一下。”离歌制止了青竹的动作,起身坐在梳妆台旁,掀开了衣领,只见右胸口上的伤疤颜色比昨天又浅了好几分。 “公主,你不用太担心啦,现在已经浅淡很多了,而且小将军也不是世俗之人,不会在意这些的。”青竹以为离歌是在担心伤疤难看的事情,所以赶紧上前安慰道。 离歌不由苦笑,心想着我才懒得担心洛子城喜不喜欢的问题,反正皮相这么好,他看都不看,何况还在乎其他。 抚摸着那原本赤红狰狞的伤口,离歌不由回想起了在客栈的事情,这个伤口,其实本来不该存在的,只是那会儿见楚煜身处困境,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便已经下意识便冲了过去,生生替他受了那一箭。原本她以为他给自己消除伤疤是因为感恩,但是事实的真相却很伤人。 水榭里,离歌紧张的看着对面一身风尘仆仆的邬荣璟:“怎么样?” 邬荣璟面色略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他人在凌珏出事的那一天晚上,说是家中有事,请假出宫了,我一路追到他宅邸,可是并没有看到他人,不过他的家人现在我已经安顿好了。方才进宫的路上听说昨天何贵妃过来闹事了,我想,估计这事要棘手了。” 离歌愣了一下,如太医请假了,看来应该是凌珏的意思,意欲是避开这段敏感的时刻。可是,为什么没有如太医没有在家? 离歌神色跟着凝重了起来:“荣璟,人会不会在途中被凌珏解决了?” 这也不是不无可能,就离歌对凌珏的了解,他生性多疑,在没有料到事情会败露的情况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是再正常不过了。 邬荣璟闻言,略有些迟疑的又摇了摇头:“我也猜过这个可能,昨天我派人在他可能途径的地方搜查过了,并没有可疑的痕迹,时间那么赶,如果真的杀人灭口,不可能做到如此干净。” “也是。”如太医是傍晚的时候走的,凌珏晚上便出事了,宫里一团乱的,“那你的意思是如太医可能现在在某一处?有没有可能是何贵妃先我们一步控制住了他?” 就这两天的情况看来,凌珏对自己施毒的事情显然何贵妃是心知肚明的,至于有没有参与,离歌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肯定是知情的。 “不知道,不过你让我去查一个叫颜语的人,我没有查到相关一点讯息,但是,”邬荣璟顿了顿,“却无意中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事情?”离歌现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上,心口上的那一抹不安越发明显了起来。 “十五年前,宫里有一名活赛华佗,有一双可以起死回生的妙手,他是你母妃的御用医师。不过随着你母妃的逝世,他随后也因为救治不当,用药过量而被皇上下令斩首了。” 离歌蹙眉,用药过量导致病人伤亡?为什么作为一名活赛华佗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这个处死的理由听着不是一般的牵强。尽管心中有所疑惑,但是离歌没有打断邬荣璟。 “我想你同我一样疑惑,”邬荣璟看了离歌一眼,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史册,“看一下这里。” 离歌垂首看向他翻开的那一页:“如太医的档案?” “嗯,你可以翻看一下。”邬荣璟点了点头,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了另一本册子。 “那是什么?”离歌疑惑的看着他说道。 “后宫妃嫔的档案。”邬荣璟说道,“据史册记载,并没有你母妃入宫的相关记录,只有入宫后的一些简略记录,不过都很模糊和笼统。我起初以为颜语是你母妃,但是不对。宫中并没有任何有关于颜语的记录。” 离歌自然也听出了邬荣璟的言外之意:“一个不存在的人吗!” 想到何贵妃和皇后都相继提到这个名字,离歌顿时摇了摇头。邬荣璟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你母妃叫颜止,我查过了,确实如此,没有任何问题。就目前的资料看来,颜语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的讯息,反倒是你母妃。”说着,他指了指她手中的档案。 离歌狐疑的随着他的指尖看去——如奇峰,欧阳尘之徒,盛世十年一月任职太医院医者,同年九月任命医师。 “太医院的官职由高及低分别为:医傅、医师、医者、药童、学子,其中医傅仅有二十号人,都是医药界的佼佼者。而这里每一个级别都是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考试,从学子到医者,至少也要有十年的医龄,而医者到医师,则要有二十五年的医龄。” 闻言,离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欧阳尘的档案也在这里面吗?” 邬荣璟点了点头,帮她翻到了欧阳尘的档案记录。离歌一目十行,目光落在了他出事的那一年。 “盛世十年九月初十,虎门台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慰颜贵妃之灵!” ##第127章 化被动为主动 离歌把所有的事件和讯息在自己的脑海中重新整理了一下,盛世十年九月,凌安阳降生,颜贵妃失血过多,不幸身亡。欧阳尘救治不当,同月斩首示众,与此同时,作为刚正不阿揭发师傅恶行的如太医在何贵妃的提携中升为医师。 为什么在这一起陈年旧事中,离歌嗅到了满满叫“阴谋”的味道。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太医有把柄在何贵妃手中。有什么东西从离歌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惊讶的瞪大了美眸:“荣璟,有没有可能是如太医自己躲起来了。” “这不可能吧。” “不,”离歌摇了摇头,“你昨天便去了如家,可是并未看到如太医,其中你也排除了他被害的可能,可是如果是何贵妃先我们一步控制了如太医,那么她现在肯定已经有所动作了,可是没有。” 闻言,邬荣璟不由蹙紧了眉头,也发现了其中的疑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我们而言还不算太坏。” 离歌点了点头,不过转瞬想到被自己处理掉的药丸,不由又拧起了眉头,她看了一眼四周,然后附耳对邬荣璟说道:“昨晚,一名宫女夜里潜入了我房中,把鹤鸢红的解药放到了我房中。” 邬荣璟惊讶的站了起来,张口便要怒斥,离歌见此赶忙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拖着他坐了下来:“不要激动,我已经处理了。只是……” 离歌顿了顿,略有些不安的说道:“现在的局势太被动了,我们得化被动为主动,你这样……” 邬荣璟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我现在过去。”语毕,邬荣璟便拾步往外面走去了,离歌也不耽误时间,随后便同青竹回到了寝殿里面。 承乾殿外,邬荣璟徐步走到了洛卫公的前面,卫国公抬首看到是他,微微作揖道:“小郡王。” 邬荣璟虽然不待见洛子城,但是还是挺敬畏其父的,朝其回了回礼:“卫国公,本郡王刚从安阳那边过来,眼看婚约将近,她说有一些婚礼上面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老人家。本来想登门拜访的,奈何禁足了。” “这……”卫国公已经决定不插足儿子的婚约一事,但是现在两人婚约加身,自然不可能不予以理会,“是微臣疏忽了,既然公主有要事相商,那微臣这就走一趟。” 两人是身后,洛子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凌湛站在他身旁才收回视线。 “洛小将军近日真是悠闲。”凌湛面色不善的看着洛子城。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是敌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说的便是两人现在的情况。洛子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凌湛卑躬屈膝,而是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想对比三皇子,微臣近日确实很闲。” “呵呵~”凌湛泠然一笑,声音不失寒意的说道,“她是我的人,洛子城,你最好不要动其他心思。” 闻言,洛子城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皇子不日之后便要大婚了,你的人,三皇子指的是右丞相千金吗?” “洛子城,你不用来激怒本皇子,她是谁,你我心知肚明。另外,说到婚约,你即将也是本皇子的妹婿,所以,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凌湛警告十足的看着洛子城。 “凌湛,你已经失去她了。”洛子城直直的对上了凌湛的眼睛,然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个蜷缩着身子仿佛小兽般哀恸的女孩儿,“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你不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吗?” 昨晚!凌湛瞳孔陡的紧缩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你什么意思?” 洛子城并没有回应凌湛,而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锦阳宫里面,离歌正在指挥着青竹清理收藏架上的东西:“对对对,那个太旧了,不好看,把它拿下,换上皇祖母早前送过来的西域四宝。还有那个盒子,也拿掉,太影响美观了,不协调……” 青竹手忙脚乱的按着她说的把收藏架上的东西全都取了下来:“公主,这个也要拿掉吗?” “嗯,拿掉,难看死了。”离歌挥了挥手,嫌恶的说道。 与此同时,寝殿门外,一名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宫女正一脸狐疑的拦下了一名端着雕刻八匹骏马玉石宫女,说道:“姐姐,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公主寝殿里面闹腾腾的。” “公主正在整顿房间呢,嫌弃古玩太过老旧了,现在正吩咐我们把架子上的东西清理掉,换上一批新的古玩。”扶着手中的八匹骏马的玉石,宫女无奈的说道。 “什么?”浅绿色襦裙的宫女惊诧的看着她手中的玉石,“公主清理的可是屋内的古玩,立在北面的架子。” “是啊,这些个皇子公主就会折腾,多好的东西,价值好几百银子呢,说不要就不要,哎~不跟你说了,我先下去了,一会儿还得打扫呢。”说着,宫女便端着玉石走了。 寝殿里面,离歌目光如炬的透过窗台看着回廊上面的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鱼儿上钩了,现在坐等收网了。 “公主,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现在要打扫了吗?”青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说道。 “恩恩,你吩咐人进来打扫吧。”离歌点了点头,青竹领命,赶忙出去叫人过来清理。 回廊那边,浅绿色襦裙的宫女正搅着手指。怎么办,公主在清理古玩,那木盒子是不是已经也被清理掉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何贵妃说了,如果事成就会安排我服侍皇上,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宫女伸手往自己的腰间探去,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幸好我留了一手,现在派上用场了。 宫女逡巡了一下四周,拾步跑到了水井那边,来到了一名宫女的身边,讨好的说道:“姐姐,看你累得都出汗了,我帮你提水吧。” 那宫女闻言,感激的朝她笑了笑:“谢谢,你是新来的吧,我叫春红,你叫什么名字啊?” “是啊,我是前两天才分配过来的,姐姐可以叫我蓉儿。” “蓉儿,你名字真好听!公主出来了,我们快过去吧!”宫女不疑有它,朝蓉儿感激的笑了笑,说道。 蓉儿点了点头,提着一桶清水,快步往寝殿那边集合。此时,那里已经站满了宫女,有的人拿着毛巾,有人拿着扫把,有人端着水盆……蓄势待发。 ##第128章 引蛇出洞 门口,离歌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混迹在人群中的宫女,然后扬声说道:“这几日宫里晦气得很,你们给本公主好好清理一下,去去污浊,定要一尘不染,不准偷懒。稍晚我从皇祖母那边回来,要是看到哪里还脏着,唯你们是问,清楚了吗?” “是。”宫女们缩了缩肩膀,异口同声回道。 离歌满意的点了点头,侧首对着青竹说道:“青竹,我打算去给皇祖母请安,走吧。” 青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还没有清理干净的寝殿,虽然疑惑公主的行为,但是还是没有多言,躬身扶着她便往大门走去。 在她们身后,浅绿色襦裙的宫女随着人群往寝殿里面走去,在跨入门槛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离歌和青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狂喜。 真是天助我也! 石阶下,青竹狐疑的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公主:“公主,不是说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吗?你怎么不走了?” “谁跟你说今天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了,我是打算要去,可是不是现在。”离歌挑眉。 青竹错愕,回想了一下,公主确实没有说今天要去请安,只是说了打算去请安。 “而且,我禁足令还没有解呢,还是乖乖呆在自己宫殿里好了。” 青竹很想扶额,心中默默的想着,公主,你这禁足令一直有的跟没有一样好吗?且不说偷偷出宫的事情了,单是有事没事便往岐铭殿去逗弄小不点的事情就不在少数了。 当然,尽管心中腹诽,但是青竹还是没有胆子敢吐槽出来。不过离歌看着她不会掩藏心事的小脸和眼睛,一眼便看出了她心所想。 离歌一个爆栗便送了过去:“不要老在心里面嘀嘀咕咕的,长着嘴巴呢。”语毕,她的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楚煜邪魅的俊脸,嘴角撇了撇。 怎么老是想到他,真是扫兴! “公主,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竹正要耍嘴皮子,突然看到自家公主脸色熏红,不由吓了一跳。 我脸红了?离歌捂着确实微热的小脸,赶忙把脑海中的那一张俊脸甩出去,然后清了清喉咙,说道:“没事,太阳太烈了,晒的。” “青竹,现在有一件事情要同你交代一下。”离歌收回了心神,时间紧迫,方才没来得及同她交代,趁着现在,她赶紧把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现在去打点一下,把其他宫人支开,尽量不要惊动到里面的人。” 听到昨天晚上竟然还发生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青竹惊呆了,所幸最近风雨面对得多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上离歌凝重的眼睛,她点了点头:“是,公主,奴婢去处理。” 看着青竹匆忙离去的背影,离歌也转身往寝宫那边走去。站在窗台外的一隅,她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屋内正在忙着打扫的宫女。 只见那里面,身着浅绿色襦裙名叫蓉儿的宫女正心不在焉洒水,一双眼睛频频往北面望去。就在这时,一名拿着鸡毛掸子的宫女从她身边走过,直直往北面的古玩架子走去。 “姐姐,我帮你吧,刚好我这边活儿干完了。”那一抹浅绿色拦住宫女,笑得无比谄媚的说道。 那宫女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高傲的扫了她一眼:“你是新来的吧,倒挺勤快的,那就交给你了。” 说着,宫女扬手把手中的鸡毛掸子扔到了她的怀中,转头对着身旁的宫女说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贱骨头的人,累死我了,刚好休息一下。” “那不是。不过也怪安阳公主折腾,这成亲的日子还久着呢,愣是说要布置房间,要弄得好看些。这国都谁不知道小将军不待见她,整这些累的还不是我们,人家小将军连锦阳宫都不愿踏进一步。” 外面,离歌脸都黑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整理房间是为了讨好洛子城了,无语! 不过,里边有人的脸比她还难看,只见里边,蓉儿的宫女眼眸黑沉沉,一抹阴沉从她眼底闪过。 卑贱的东西,居然敢骂我。你们才是贱骨头,你全家都是贱骨头。等我成了皇上的人,早晚过来收拾你们。 捏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蓉儿快步来到了古玩架子那边,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众人都在专心致志的打扫,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她快速的往第六层的架子上看去。 果不其然,上面已经没有了自己昨晚放上去的木盒子。蓉儿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这个死安阳公主,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幸好我留了备份,也幸亏这安阳公主是个无脑的人。过了今天之后,我蓉儿终于要熬出头了,哈哈…… 窗台外,离歌看了一眼里边已经从怀中拿出昨天自己见到的小盒子,嘴角不由牵起了一抹邪笑。 真是惊喜,她居然还有留有备份!亏我还无比后悔自己把东西销毁了,苦恼于自己要费好多力气才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呢,这下倒好了,可是省下不少功夫了。 “啪~”竹节鞭凌空而出,一把缠住了那宫女的手腕。宫女不察,“啊~”的一声划破了锦阳宫上空,原本正在忙绿的宫女们闻言,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诧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寝宫里面的离歌。 “公主!”蓉儿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竹节鞭,惊诧的侧首对上离歌冰凉的眼睛。 离歌冷然一笑,说道:“很开心今天又见到了你。” 又?蓉儿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离歌见此,不由笑了笑:“昨晚儿,谢谢你帮忙整理了一下烛光,很亮,你的面容很清晰。” 蓉儿闻言,腿脚一软,“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青竹挤开了人群,渡步来到了蓉儿的身旁,伸手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小盒子。 蓉儿面色一紧,想要握紧那盒子,不想手腕上的鞭子紧了几分,痛的“啊~”的一声松开了手。 “公主,正是鹤鸢红的解药。”青竹打开了那小盒子,声音沉沉的说道。 ##第129章 等的就是你 额……耳边传来青竹严肃的声音,离歌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一双美眸不着痕迹的昵了一眼她愤慨不已的小脸,心中感慨道:青竹,中戏也欠你一张毕业证书,这诈唬简直不是盖的。 蓉儿看到离歌的时候便已经慌了,此时青竹的话更是让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中的疑点,比如青竹怎么会知道她手中拿的便是鹤鸢红的解药,她又不识药理。 “说吧,谁派你来的?”离歌朝青竹那边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盒子,笑得好不邪恶的逼着宫女走去。 “公主,奴婢……奴婢是冤枉的,那盒子是奴婢从架子上取下来准备擦拭的。”蓉儿吓得不轻,张开差点就要供出何贵妃,但是转瞬便反应过来,如果自己招供了,那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但是,如果自己咬紧牙关说自己是冤枉的,只要自己不松口,这废材公主便拿不了自己怎么样。 离歌挑眉,心中那一个无语不已,心想着要不要真的这么俗套,还真的来这么一招?我还以为会更先进的理由呢,没想到千篇一律的只会喊冤,哎~真是没有一点挑战! 离歌朝青竹招呼道:“青竹,方才让你清点收藏架上摆放的古玩种类的簿子拿过来。” 她做了记录!蓉儿身子一软,彻底瘫在了地上,离歌俯视她无比狼狈的模样,从青竹手中接过了簿子,一把甩在了她脸上:“你倒是挺聪明的,只是很不好意思,本公主读书比你多很多。而且,”离歌伸手挑起了蓉儿的下巴,微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天等的就是你,小美人!” 青竹候在离歌的身旁,听到她的话嘴角一抽。心想着,公主现在是越来越轻挑了,不过一对比公主在小将军面前的形象,她不禁默了。 “还有,”离歌顿了顿,然后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蓉儿的手臂上,“你不想招也没关系,反正本公主也没想做什么神探,就是最近日子太闲了,而本公主的宝贝鞭子许久也没有开荤了。” 蓉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不禁闪过二皇子侍女被安阳公主断臂贬为庶民的事情,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公主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一切都是何贵妃诱使奴婢做的,这解药也是何贵妃交给奴婢的,公主饶命啊!”蓉儿匍匐着抱住了离歌的小腿,嘶哑着声音好不凄惨的呼喊不已。 离歌并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落在了不远处殿门外的邬荣璟和卫国公身上。那方邬荣璟洋装不知情的模样,一张俊脸紧紧的绷着:“这是怎么回事?” 一身宫女装扮的蓉儿闻声,慌乱的抬头往生源处望去,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件事情最后如离歌所愿完美落幕了,宫女蓉儿被侍卫拖了下去。 而远在紫湘宫的何贵妃此时正倚靠在床头,由宫女伺候着喝药,凌珏的事情,她算是损失重大。就在刚才,其弟弟何侍郎在结束了早朝后借着探望为由告诉她如太医一家人不知所踪,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或许,我该改变一下计划了!何贵妃挥了挥手:“不用了,你去一趟太仆寺,宣一下常乐公公过来见本宫。” 那个蓉儿的秀女应该已经在锦阳宫了,按照计划,解药应该已经在锦阳宫里面。如奇峰,本来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不过现在看来,是该换人了! 何贵妃目光沉沉落在了内室里面,然后朝扬声对着宫女说道:“来人,本宫要练字,备好文房四宝。” 此时,何贵妃还不知道自己事迹已经败露,正由宫女搀扶着来到了书桌旁:“你们都退下吧。” 此时,常乐公公已经赶了过来,他候在何贵妃的手边,恭敬的说道:“不知道娘娘今日唤奴才来所谓何事。” “这封信,你想办法弄到如奇峰的房中,”何贵妃说着,把桌子上已经晾干的书信小心的拿了起来,清风拂过,信纸一角微微卷起——罪臣最该万死,万不该听信安阳公主一言,错害了二皇子,皇恩浩荡!如奇峰。 “这……”常乐公公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接过何贵妃手中的信封。 何贵妃悠悠的抬起了头:“你放心,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的那些秘密将会永埋尘埃里面,还有你要的东西,权势、地位、财富……本宫会一一奉上。” 闻言,常乐公公闭了闭眼睛,然后这才缓缓的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信封。然而,他的指尖刚碰到信封一角,禁闭的书房大门突然被人由外推开,明亮的光线顿时打在了他们手中的信封上面。 “皇……”何贵妃惊诧的看着门口那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目光落在了侍卫后方一身明黄的锦元国皇帝以及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后身上。 “来人,把何贵妃和常乐公公拿下。”皇上目光沉沉的看着那边目光呆滞的何贵妃,语气森寒的说道。 事情太突然了,何贵妃和常乐公公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扣住了。最后还是何贵妃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惊慌的抬首望着皇上说道:“太后,皇上,请听妾身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贵妃,你当真令朕大失所望,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说着,皇上一把手中摊开的书信甩在了何贵妃的脚边,“你是不是当朕老了,如奇峰亲启!你叫如奇峰?嗯~” 语毕,皇上重重的咳了一声,一巴掌甩在了何贵妃的脸上:“你还不知你安排到锦阳宫的宫女蓉儿事迹已经败露了吧。”说着,皇上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重重的往何贵妃的身上掷去。 那木盒子擦着何贵妃保养得宜的脸上掉在了她脚边不远处的地上,伴着那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何贵妃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从她脸颊上滑落,滴在了她手边的地板上。 ##第130章 危机解除 怎么会?怎么会败露,她明明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不可能! 何贵妃颤抖身子看着那边的木盒子,当那熟悉的图案映入她的眼帘的时候,她彻底失去了力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安阳,这一切都是安阳搞的鬼,她小小年纪不学好,陷害珏儿。珏儿的性子你也知道,绝非满口胡言之人,他说过,那晚是安阳派人作弄于他。可是你们都不信他,他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的,妾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能洗刷冤屈。皇上,你不可以这样对妾身的,他是我们的孩儿啊!”何贵妃慌忙挣开侍卫的钳制,屈身往皇上那边匍匐爬去。 皇上垂首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到现在还满嘴胡言乱语,一身狼狈的何贵妃,沉痛的闭了闭眼,一把踢开了她的纠缠:“贵妃,到现在你都还不肯认错吗?当年语儿的事情,朕还没有找你算账。现在,你还妄想陷害朕同语儿的孩子,你罪该万死!” 语儿,颜语!她多久没有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十五年过去了,她以为他已经忘了。都说帝王多情郎,可是世人所不知,那只是他没有遇到一个能令他心动的人罢了。 “哈哈……”再听到那一个折磨了自己半辈子的名字,何贵妃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癫狂,“颜语,又是颜语,皇上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妾身所害吗?” “你这话是何意思?”皇上缓缓睁开了眼睛,森冷的看着那边满眼癫狂的何贵妃。 “十五年了,一晃眼十五年了,皇上难道就不曾想过一个问题吗?为什么深谙药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司音会那么轻易的中毒身亡?鹤鸢红就算再厉害,可是颜语连自己月事混乱都未曾察觉?呵~是啊,当年妾身傻傻的也以为自己成功了,可是到头来,妾身又何曾赢过。”说着,何贵妃蹭的一下抬起了头,目光如炬的对着皇上说道,“真正害死颜语的人,不是妾身,而是皇上自己。你为了得到她,焚书坑儒,推翻了旧制,世上再无司音。你给她改名颜止,一生止于你。呵~多么深情!可是,你贪婪,你猜忌,那一碗药,是她生不如死喝下的。”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她临死前同妾身说了什么吗?”何贵妃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目眦尽裂的说道,“吾爱,子言。” “啪~”何贵妃话音刚落,脸上便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四周鸦雀无声,人前,皇上胸口剧烈的浮动着。离歌此时同邬荣璟站在台阶下,何贵妃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司音,颜语!原来颜止就是颜语,何贵妃和皇后娘娘口中的颜语就是凌安阳的母妃。子言,欧阳尘的字。想到邬荣璟今早罗列出来的人、事,离歌心中一片唏嘘,原来在她未知的过往,竟然还有着这么复杂的过往。 离歌胸口有些沉闷,她知道,这一股陌生的情绪是来源于这副躯体的主人。此时此刻,离歌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有想到这一个意外竟然牵扯出了多年前的事情。 何贵妃便贬到冷宫了,仿佛尘埃落定般,紫湘宫的天空上黑沉沉一片。太后看到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深意,不过当时离歌还沉浸在何贵妃所说的过往里并没有注意到。 宫道上,太后牵着离歌的手,神色平静,但是眼眸深处流转着让人看不透的幽光。离歌心知,其实她的眼睛才是这深宫里最明亮的人。 “可有什么话要同皇祖母说说?” 离歌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皇祖母,太医院的如太医失踪了。十五年前的事情阳儿不知,所以无恨。其实二皇兄给我下药的第一天我便发现了,得益于青竹的表哥萧和。他是太医院的学子,但是药理已有深究,在入宫前,在凌成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小神医。他准备辞呈回乡了,所以过来同阳儿讨一个人,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那晚,阳儿确实派了宫人前去同二皇兄拿解药,只是无果。皇兄异常可恶,羞辱了一番宫人便把人赶出来了。阳儿愤恼,便欲过来讨要说法,但是刚出宫门便听到了二皇兄出事了,之后的事情便就是皇祖母和父皇所看到的。” “阳儿并无心纠缠,奈何昨晚上一宫女借着守门之便,鬼鬼祟祟把一盒药藏于我房中,这才无奈出手。至于阳儿母妃的事情,直痛于为何弃我于人世。”离歌心中沉闷,但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人,感知不到那种至亲至痛,无奈只能不着痕迹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任两行清泪从自己眼眶中滑落。 “哎~也是苦了你。只是阳儿,哀家不喜你如此勾心。今日之事,天所为,只怪你二皇兄不作为,罢了,你的禁足令解除了,今日就送到这吧,哀家乏了,退下吧。”太后微微叹息道。 “是,阳儿告退!”离歌躬了躬身,停下了脚步。 待太后一行人离去了,青竹这才敢贴过来:“公主,太后方才同你说了什么,你面色不是很好!” “没什么事情,就聊聊家长里短。”离歌略有些苦涩的说道。 她原本以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太后算是自己的一个依靠,毕竟初来咋到时,她所给予自己的温暖和宠溺是如此真实。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在国家和她面前,自己终究只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关于凌珏磕药、自己身中鹤鸢红这两天一连贯下来的时候,可能别人看不出来其中的蹊跷,但是离歌深知,自己的小聪明在太后的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口口声声的喊着冤枉,无非只能糊弄糊弄外人。离歌不喜欢勾心斗角,但是不代表不懂。她写的小说写的多了,心思玲珑得很。当太后喊住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需要给这一切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这个解释,它必须足够真实。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亦假亦真。离歌并没有刻意去隐瞒自己所做的东西,另外,关于崇锦宫的事,她半真半假的给了一个交代。有时候,虚实结合往往比一味的推卸更能说服人心。而事实证明,她做对了。 ##第131章 商丘国来使 离歌并不担心太后会去查探虚实,因为自己的态度足够坚定。就算她去同凌珏求证,以凌珏此时的状态,肯定是顺着杆子爬,推卸责任,把自己的姿态放在最可怜的位置上。到头来,自己反而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而离歌猜的没错,太后确实去求证了,但是不是亲临,而是派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去,凌珏那会儿最是烦躁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改之前的凶狠,正如离歌所猜测的一样,他做出了一个常人此时最该做的事情,那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最可怜的位置上。 皇家无常人,慌则乱,凌珏最终还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推卸责任!当皇上宣布二皇子自动请缨前往边塞驻兵镇守家园的时候,离歌就知道这一场“赌博”中,自己赢了! 一转眼,阔别凌珏的事情已经两天了,此时此刻,商丘国的来使也已经到达凌城了,宫里一改之前的沉闷,到处一片忙绿。 离歌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凌珏的危机解除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生活。这日,百无聊赖的她无意间看到了后院的竹林,以及那飒飒秋风,不由灵光一闪,兴起了放风筝的念头。 青竹一开始没搞懂“风筝”是什么东西,随后在离歌语言和形体的描述下总算知道了“风筝”就是纸鸢。 公主以前向来不喜欢放纸鸢,所以宫里少有纸鸢,这可愁坏了青竹。不想公主知道之后,竟然提出了要自己动手制作纸鸢。 青竹一开始吓坏了,可不敢让她动手,无奈自己不会,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公主的淫威之下,但是根本就不抱什么期望。 不成想,还真给公主弄了成了一个纸鸢,只是……青竹一脸纠结的看着那纸鸢的形状,略有些羞涩的说道:“公主,要不我们再重新弄一个吧,这个咱们就别拿出去了吧。” “这个不好看吗?”离歌很满意的收起了手中的毛笔,满意的看着桌子上的杰作,越看越觉得满意极了。 青竹羞红了小脸,只见桌子上摆放的纸鸢形似两人,此时经公主一番描绘,两名俊逸的男子跃然纸上,深情对望,唇齿交缠。然而,却没有一丝庸俗之味,反而很是赏心悦目极了。 “公主……是极好看啦,只是……”这太惊世骇俗了吧。然而,青竹最后的话还没来得及表达完,便已经被兴致勃勃的离歌拖着往外跑去了。 “我就知道好看啦,哈哈……”对于自己的恶作剧,离歌表示很满意,“走,我们去放风筝,嘿嘿……” 青竹嘴角抽了抽,表示很想拒绝出门。奈何不敌公主的淫威,只好硬着头皮提着纸鸢跟在她后面,一路上,路过的宫人都往她们这边投来了各种惊恐的表情。 青竹此时此刻已经可以预想到明天众人茶余饭后所交流的话题是什么了,她默默的扶额,心想着公主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公主,你就不怕小将军看到了会误会吗?”青竹捏着手中的纸鸢说道。 洛子城?离歌挑眉,不明所以的说道:“误会什么?” 额……青竹扶额,尽善解释道:“误会公主……嗯……”咽了咽口水,青竹一鼓作气说道,“有特殊癖好!” 闻言,离歌掩唇轻笑:“我干嘛要怕他,如此赏心悦目的图画,我甚是喜欢,他要真误会了,那也只能说明他脑子里太污秽了。” ……青竹默然! “快来,这里风最好了!”走到一广场上,离歌兴致勃勃的对着青竹招呼道,“青竹你拿着纸鸢高举着往前跑,我喊到三的时候,你就放手。” 离歌小时候没少玩这个,可谓是熟门熟路,接过青竹手中的线轴,指挥道。青竹不是第一次见到人家玩纸鸢,但是却是第一次玩纸鸢,所以未免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奴婢不行的!”青竹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其家养堪比民间的大家闺秀,笑也是掩嘴轻笑,就连跑都是小碎步的跑,绣花鞋就从没露出过裙摆之外。 离歌闻言,上下扫了她一眼,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青竹飞扬的奔跑过。 “青竹,你不会告诉我你不会狂奔吧?”离歌看着她局促的模样,不由扬天扶额,“Oh~my god!” 离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为了放风筝要教别人享受奔跑的快乐,然而,事实证明,天下无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 “其实跑步就是不顾形象的往前奔跑,完全的释放自我。”说着,离歌便拉着青竹狂奔了起来,“不要去想你的脚步是否迈出了裙摆之外,闭上眼睛,享受那扑面而来的狂风。” “哈哈……就是这样,青竹,再快一点,”总算突破青竹心理防线的离歌抓着线轴,很自豪的看着她飞舞的身影,“一,二,三,放!” 伴着离歌指挥,青竹松开了手中的纸鸢,看着那迎风飘扬而上的纸鸢,她高兴的不已:“公主,飞起来了,哈哈……” 离歌此时正在引线,听到青竹兴高采烈的声音,不由扬着笑脸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对她的赞扬。 青云台上,两人宛如童稚一般开怀大笑,清脆的笑声萦绕在天空中,久久不去,引起了很多人的驻步。 与此同时,在宣武门那边以凌琰为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穿过了宫道直往皇宫里面走来,然后在经过青云台的宫道附近停下了脚步。 “何人在青云台那边喧哗?”凌琰侧头凝眉对着身后的宫人说道,“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怎么办事的?” 宫人惶恐:“大皇子,是奴才失职,这就过去处理。” “哎!不用了。这般清灵的喜悦,实属难得,本太子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如此欢愉的笑声了。”说话的是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紫杉加身,贵气逼人。男子一双桃花眼兴味的看着青云台上空飞舞的纸鸢,“如果大皇子不介意的话,我们便往那边走吧。” ##第132章 太子楚于邵 闻言,凌琰不禁迟疑了一下。传言这商丘国的太子生性风流,这青云台上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果是哪位后宫妃嫔,到时候闹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 楚于邵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凌珏,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呵~这锦元国也不过尔尔,堂堂大皇子居然如此优柔寡断,一定魄力都没有。父王就是太老了,畏首畏尾的,商丘国确实该换人了。 不待凌珏开口说拒绝的话,楚于邵便拾步率先往那边走去:“还麻烦大皇子指引了。” 赶鸭子上架说的就是凌琰此时的状态,他性子本来就不够强势,空有一颗皇帝心,却没有皇帝的魄力。 本来接待使节的事情是落在凌珏身上的,然而现在凌珏在大理寺里面,凌琰的母妃见此,赶忙觐见皇上,力荐其子。皇上经过了紫湘宫一事之后,还没有从何贵妃那一句——吾爱,子言,缓过来,根本就无心于朝政,这件事情便如凌琰所愿落在了他的身上。 太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脸上都黑了,朝皇上扔了句——皇上,你简直太令哀家失望了,便离开了承乾宫。 虽然太后心知凌琰为人处事不够果决,不足以胜此重任,但是谕旨以下,如果肆意换掉凌琰,定然不妥。 现在内忧外患,时局动荡不安,太后深知震其外必先安其内。凌琰虽然不足以胜此重任,但是有一点亦是可取的,那就是性子比较稳。 “太子哥哥,你是来游玩的吧!”就在凌琰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身着粉色桃花裙的少女盈盈站了出来,十五、六岁的年纪,明眸皓齿,长得很漂亮! 凌琰记得她,是商丘国的毕夏郡主,生的很是玲珑。 凌琰刚觉得高兴,这毕夏郡主看着性格挺刁蛮的应该可以帮自己化解这个问题,不想还没高兴半秒钟,一盆冷水便浇了下来。 “毕夏!”楚于邵听到毕夏的话,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略带警告的朝她扫了一眼。 毕夏吐了吐舌头,想到自己同他约法三章的事情,不甘心的朝楚于邵的背影办了一个鬼脸。 哼!看在晚点就能看到煜哥哥,本郡主这次就不跟你计较。 “大皇子,走走观赏一下,可以吧!” 眼看楚于邵态度很坚决,无奈之下,凌琰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引着他从青云台那边过去。但是出于安全考量,他还是让人前去通知了卫国公。 青云台上,离歌和青竹看着越飞越高的纸鸢,开心极了,尤其是青竹,第一次放纸鸢的她简直比离歌还要激动。 “公主,它飞得好高啊!”青竹指着那纸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嘿嘿……这还算低了,看我的,今儿个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放纸鸢大神。”离歌得瑟的看着青竹说道。 离歌一边引线一边顺着逆着风向牵引着,青竹崇拜的跟在她身旁。 青云台百石阶下,凌琰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是安阳!那还好,不是哪个妃嫔。 然而,凌琰显然高兴太早了,他明显不了解离歌的破坏力,以及低估了楚于邵的风流程度。 浩浩荡荡的众人拾级而上,一抹橙红色纤影顿时映入了他们的眼帘。离歌和青竹玩得正起劲,根本没留意到身后的众人。楚于邵一双桃花眼顿时一亮,看着那边巧笑倩兮,眉目生色的女子,一抹邪肆的笑容爬上了他的眉梢。 彼岸花,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相见!那不就是锦元国的第一美人安阳公主嘛! 传说安阳公主眉间一抹彼岸花,魅惑而妩媚,乃是世间罕见的美人。楚于邵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只觉得过于夸大了,不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 楚于邵嘴角微微上扬,兴味的看着那一抹倩影。 凌琰没有注意到楚于邵眼底一闪而过的流光,扬声便要唤离歌,不想楚于邵却突然上前走去。 身后,毕夏看着他那样子,不屑的撇撇嘴,嘟喃道:“一脸流氓!” 凌琰听到她的话,心中不禁嗤笑,确实,本来他也以为不过是传言过于夸大了,毕竟一国太子怎会如此荒淫无度,岂不是国之笑话。然而,方才一番交流下来,其言语轻浮,多是风流韵事,谈及军事,毫无厘头。 “公主,小心!”青竹此时刚好回首,看到自家公主身后站着一名陌生男子,而公主浑然不知便要撞上,不由惊呼。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离歌正牵引手中的线轴,惊觉的时候已经“碰~”一下撞到身后的人。 “小心!”一声温柔的声音在离歌的耳边响起,她拧着好看的眉头,看着环着自己腰身的手臂,然后侧头对上身后的来人。 男子丰神俊朗,眉宇之间有种熟悉的感觉,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的看着自己。本来这样的容貌,实在跟尖嘴猴腮沾不上边,但是莫名的,离歌觉得他看着还是挺猥琐的,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目光放远,只见男子身后以凌琰为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那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离歌用脚趾想都知道来人是谁了,这般风流,除了那商丘国的太子楚于邵之外,还能有谁? 离歌秀眉微挑,看着失去引力逐渐坠下的纸鸢,没好气的扒开了楚于邵的桎梏:“你谁啊,这般轻佻,本公主是你能碰的吗?还有,小心你个头啊,这么大个地方,你往本公主身后杵着,眼瞎吗?” 人是很直观感受的生物,喜欢和不喜欢就是一眼决定的事情。这楚于邵明显属于后者,让她喜欢不来。 她好好的放风筝,心情正好着呢,这人没事跑来招惹她,揩油揩到她离歌头上,闲着蛋疼呢,简直脑子有毛病! “安阳,不得无礼!”凌琰虽然也很不屑楚于邵的行为举止,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得废掉的,眼看离歌出言不逊,干嘛出来当和事佬,“这是商丘国的太子,还不快快拜见!” ##第133章 吻两个男人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三章闻言,离歌一副恍悟的模样,但是却并没有行礼,而是上下扫了楚于邵一眼,然后摆出一副无比傲慢的模样说道:“本公主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原来是附属国的太子,早前老听闻这商丘国乃武将之国,不拘繁文缛节,今日一见,真是另当刮目相待。” 商丘国确实乃是武将之国,兵将个个骁勇善战,但是自从锦元国一统三国之后,武将之国的威望便不再为世人所津津乐道了。 楚于邵身为商丘国的太子,听到离歌的话,不由一脸自豪的扬起了下巴,与有荣焉。离歌看着他的模样,心中腹诽不已,但是面上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青竹站在一旁,看着她笑得这般甜美的模样,不由心中闷笑不已,心想着要不要唤人那一把铲子给那商丘国的太子,一会儿可以把人埋起来。 “安阳公主过奖了!”楚于邵笑言。 “岂能过奖,”离歌笑得好不灿烂的说道,“这锦元国的老百姓、将领看到本公主都会行跪拜礼呢,这凌城的石井之人都没有你如此不拘礼节的呢。” 说着,离歌还歪着脑袋侧头往凌琰那边看去,天真无邪的说道:“皇兄,这附属国的太子算是一个小藩王吧?阳儿儿时上礼节课的时候,太傅好像说过呢。” 楚于邵脸上的笑容彻底僵在了嘴角,然而对上离歌巧笑倩兮的小脸,他却只能硬生生的绷着刚才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但是离歌仿佛不知般,那方凌琰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皇妹,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毕夏第一次见到离歌便是这样的场景,女孩娇媚而刁蛮,伶牙俐齿得很。虽然她看不惯楚于邵的形式作为,但是身为商丘国之人,面对此番此景,定然也淡定不了,她盈盈的站了出来。 离歌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女子身着粉色桃花裙,明眸皓齿,很是娇小,目测大概有一米五五,不过气势可不小。 司徒夏桑!离歌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关于此人的相关资料。毕国公司徒钊的小女儿,芳龄15岁,商丘国的毕夏郡主,性格开朗刁蛮,跟凌安阳差不多,都是娇养的性子。不过,同凌安阳不同的是,她性子比较简单,而凌安阳性子过于偏激。 她就是楚煜的红颜知己啊!长得还不错呢!离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司徒夏桑。在自己的原著设定中,司徒夏桑自小便很喜欢楚煜,十三岁那年,她随其父司徒钊出使锦元国,然后在举办的春猎中发生了意外,被楚煜所救。至此,儿时的喜爱变成了少女的倾慕。 离歌脑海中不其然闪过了一副画面,楚煜抱着司徒夏桑,含情相对,少女眼中都是诗。不知道为什么,她胸口突然有些闷。过于陌生的情绪让她愣了一下,想要抓住,它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离歌莫名的摇了摇头,心想着,这洛子城又不在这里,秦心怡也不在这里,怎么这副躯体又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难不成不是什么感情问题,而是凌安阳本身有什么心脏问题? 也不对啊,这皇宫里每半个月就要进行一次体检,就这宫里的医术,要有问题早就发现了。 就在离歌纠结的时候,那边,司徒夏桑红唇微张,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突然又站出来了一名男子。离歌目光下意识便往男子身上移去,在看清男子容貌的时候,顿时两眼一亮,啥胸闷、心脏问题……顿时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啊,美男子啊! 入目,男子一身白色儒装,眉目如画,宛如画中走出来一般,一头墨发随意绾起,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眉梢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 离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似乎察觉到了她炽烈的目光一般,男子侧头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离歌不由在心中“哇~”的叫了一声,只因为男子的笑容真的好干净,如果不是周身那么多俗人,她都要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天国,看到了天使的笑容。 只见那天使朝她和楚于邵这边微微作揖,操着一口浑厚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九皇子来了!” 九皇子?锦元国好像没有九皇子吧,不是只有八位皇子吗?离歌同众人一样,下意识随着那男子的目光往自己的身后看去。 不远处的百石阶上,以楚煜和洛子城为首,又一小队伍往这边走来,离歌不由默然,觉得今天自己真的是中了大彩票了,放个风筝,都给能摊上事儿。 作为万年女炮灰,离歌心中苦哈哈的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顶了一下女主殊荣了,万受瞩目啊!只是,身边的人能不能唤一下,把那位温文如玉的男子放过来!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离歌想太多了。身旁的人依旧是一脸桃花的楚于邵,而什么英雄救美啥的更是浮云一片。 只见那边,洛子城同楚煜徐徐走来,气场十足。突然,天上掉下了一个庞大的纸鸢,好死不死砸在了洛子城的头上。 青云台上一片鸦雀无声,离歌捂着嘴巴看着那边黑掉了半边脸的洛子城,整个人默了。觉得吧,此时此刻洛子城的内心应该是崩溃的,估计长大后他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清风拂过,那纸鸢失去平衡,晃荡晃荡的从洛子城的头上滑了下来。洛子城剑眉一拧,伸手便接住了滑落下来的纸鸢。 “额……”离歌惊愕的看着唇印在纸鸢上的洛子城,愣住了。原本离歌刻画的便是两名即将亲吻的美男子,画面很唯美。但是,此时此刻,洛子城的唇却压在了两名男子的唇角上。 “凌~安~阳!”洛子城捏着手中的纸鸢,青筋暴起。离歌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现场太多人,自己一定被洛子城提着扔出去。 ##第134章 楚煜的红颜 第一百三十四章“嘿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离歌很有公关意识的赶忙扬起了天真烂漫的笑脸,“子城哥哥,你今天太帅了!这样都能帮我拿到纸鸢,那个……我同青竹到别处玩去了,拜拜!” 语毕,离歌赶忙上前从洛子城的手中拿过自己辛辛苦苦弄好的风筝,逃似的离开了青云台。身后,楚于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楚煜站在洛子城的手边,一双凤眸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边的楚于邵,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边离去的人儿,眉目轻掩,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皇兄!”楚煜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挡住了楚于邵的视线,眉目清浅的朝楚于邵微微作揖道。 眼前的倩影突然变成了一身黑色锦衣的楚煜,楚于邵不由凝眉,仅到楚煜眉头的他略有些嫌恶的扬起下巴,看着他阴柔的脸,一抹鄙夷从他眼底滑过。 “九弟,多年未见,甚好?”到底是太子,喜形于色,掩藏于心。虽然不屑于楚煜这个质子,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对胞弟的沈忱。 “甚好!”相较于楚于邵的热情,楚煜略显得清冷,秉着一贯的寡言,不是很有存在感。 “洛小将军,好久不见!”楚于邵目光移到了旁边的洛子城,洛子城闻言,点了点头。两人在边塞的时候打过一次交道,所以并不陌生,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听到宫人来报的时候,会是他同楚煜过来的原因。 正同离歌刚才所言,商丘国作为附属国,其国王无非算是一个藩王,来使理应接待,但是不可表现的太多迎合。严格说来,这是一个宾主的关系,也是一个王跟下属的关系。 以往来使都是官吏,相迎便是礼部的事情,今年商丘国借血狱堂之事要接回楚煜,来人是太子,所以此次便由大皇子凌琰随同礼部相迎。但是,奈何大皇子凌琰气场镇不住楚于邵。看到宫人来报,一番商讨,便由楚煜和洛子城前往。 “太子殿下,这边请吧。”洛子城朝楚于邵作了作揖道。 楚于邵点点头,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操之过急,这锦元国皇上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他底下却不缺乏英才谋士,其中洛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至于洛子城,便可谓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想到北塞对洛子城的称谓,楚于邵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深沉。 战神!洛子城,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会让我太失望!至于,我这没用的弟弟,我会“安全”把你护送回家园的。 “煜哥哥,好久不见!”人群中,司徒夏桑不着痕迹的挤到了楚煜的身旁,看着楚煜精致的侧脸,她脸蛋不由晕红了起来,“我是夏桑,你还记得我吗?” 楚煜闻言,微微侧首看了司徒夏桑一眼,并没有回应她。司徒夏桑并没有在意,在她的记忆中,楚煜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很爱说话,不过很照顾自己。想到十三岁那一年,她脸上的又红了几分。 “小心!”楚煜不太喜欢同别人过于热络,眼看着前面就是朝阳殿,刚要侧身往旁边站去,不想司徒夏桑却突然磕到了前面的石阶。他手指握了一下,拧着眉头抓住了她的手臂。 “呼~”差点出糗的夏桑拍了拍胸口,发现楚煜抓着自己的胳膊,小脸又是一红,心想着真好,煜哥哥还记得我,而且还很担心我。 待夏桑站定,楚煜很快便松开了手,好看的眉头这才松了些许。不过夏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并不知道楚煜有和别人亲密接触的心理障碍。 百石阶下方的龙柱旁边,去而复返的离歌看着人群中亲亲我我的两人,秀眉不由拧成了一团:“青竹,你们这里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啊?”青竹正感慨着朝阳殿前面的盛况,突然听到离歌严肃的声音,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离歌头也没回,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回禀公主,这是自然的。”虽然青竹对于自家公主口中的“你们这里”秉着莫名,但是并没有去深究公主言语上的毛病,想到公主这段时间大大咧咧的模样,心想刚好同公主是细细的解释了一下,让公主有点意识。 不过离歌此时根本就没有听她在讲话,一双美眸紧盯着人群中的楚煜和那陛下君主司徒夏桑。 本来她同青竹是打算回去的,但是刚走下楼梯,不由想到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来使的盛况呢。自己也只提到了接风宴上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就不得而知了。想到自己之前远远见过的长及十几米的牛角号,她不禁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心想反正楚于邵自己碰都碰到了呢,眼看着人都从这里经过了,那何不偷偷跟上去看看他们这边的习俗。 到底是现代人,离歌对这里的一切事物还是很好奇的,反正无聊着也无聊着,所幸便拉着青竹跟过来了。 作为宫里的女子,有些场合是不能出现的,所以青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盛况,只见朝阳殿的百石阶两旁整整齐齐的站着一行侍卫,他们有的扛着长长的牛角号,有的拿着槍,有的拿着旗子。 不想,正当她们听着耳边响亮有节奏的号角声的时候,离歌的目光却游离到了人群中那边,然后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想到不久前在青云台上被楚于邵吃豆腐的事情,离歌不禁愤愤的嘟喃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平日里一副冷漠的样子,看到谁都是冷冰冰的,这会儿看到人家小美女就直接上手了,哼~流氓!” 此时刚好是号角声响起的时候,青竹并没有听到离歌的愤慨。一转头发现她脸上气鼓鼓的,不由狐疑的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可是人山人海的,并没有发现什么。 “公主,你这么了?”青竹狐疑的看着她。 “没事,我们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离歌绷着小脸,拉着青竹便往回走了。 青竹不明所以,扭头看了一下身后,心想着,刚才公主不是还说挺壮观的吗?怎么这会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小将军又怎么了?可是没见着小将军做了什么事情啊? ##第135章 神经一抽 锦阳宫里面,离歌绷着小脸坐在美人榻上,脑海中一直重复的播放着楚煜搀扶着司徒夏桑的画面。青竹连唤了她好几声都没见她有反应,眼看着门外萧和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不由红着小脸推了推她的肩膀。 “公主,萧和求见。” 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珠帘外候着的萧和,赶忙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吧。” “萧和叩见公主!” “不必多礼了,药效成分出来了?”离歌问道。萧和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离歌挑眉,“这是?” “回禀公主,鹤鸢红的解药,草民已经成功炼制出来了。”萧和把手中的药瓶子递给了青竹,“公主给草民的解药确实乃鹤鸢红的解药。” 那说明,楚煜给自己的解药是真的,他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居心叵测! 对于这个结果,离歌是喜忧参半。青竹看着她,疑惑的说道:“公主,你看着似乎有心事?” 关于这一粒解药,青竹从来没有过问从何而来,崇锦宫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二皇子声声喊着是公主所为,但是那一晚公主一直同她在一起,知道自己中毒的时候的慌乱她看在眼里,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可谓是惊心动魄,作为半个局内人,青竹看得出来整件事情还存在了很多疑点,可是公主不说,她也没有多问。 离歌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些感慨!” 离歌发现,自己最近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楚煜身上了,他作为凌安阳不可抗拒的深渊,自己就算万般算计,看透了他,又能如何?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走这一遭,本来就不能随心所欲,又何必惶恐不安! 血狱堂的事情给离歌造成的心理压力是无形的,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害怕,但是无形之中,她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想要把一切都操控在自己手中。 楚煜就是一个明显的列子,因为书中对于他的描写过于简略,但是奈何他又是凌安阳种下的“果”,出于内心的不安,离歌总是若有若无的去猜忌他。 离歌拍了拍自己的小脸,不能再受楚煜的影响,说好的就当一次旅行,怎么搞得自己战战兢兢、神经兮兮的。 捏着手中的药瓶子,离歌看着萧和说道:“这段时间劳烦你了。” “公主言重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可否借一下你家婢女。”萧和作了作揖,说道。 离歌大笑,很是大方的摆了摆手:“我正愁着谁能把这个小麻雀拎走呢。” 青竹闻言,羞红了小脸:“公主!” 然而,不容青竹拒绝,萧和真的直接把人拎了出去,离歌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羡慕不已。 “我这狗粮吃得也真是没谁了!”离歌觉得这年头穿越成自己这样的,似乎真的挺失败的。 “哎~”今晚还得有的愁! 回廊那边,青竹小步的走在前面,萧和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青竹性子比较急,眼看萧和把自己带出来,可是又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在这时,一宫女经过,恭敬的朝她行了行礼。 青竹脸上的晕红渐渐消退了下去,她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宫服,然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萧和,如果你是要同我说与你出宫的事情,我很抱歉!”最后,还是青竹率先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萧和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知道她家庭的情况,自己不能逼得太紧,要不然她肯定要重新缩回自己的龟壳里面。 “谁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我只是纯粹的想逛一逛,刚好缺个人罢了!”萧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柔一笑。 “……”青竹默了。 萧和看着她呆萌呆萌的样子,不由笑开了眉眼,当真拉着她逛了起来。 待青竹拖着自己沉重的两条腿回来的时候,公主已经一身盛装坐在了梳妆台那边。 “小青竹,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拐跑了呢,快来,帮我看看这一身行不行,够不够贵气逼人?够不够艳俗?” “额……”青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公主穿着如此艳丽,重新看到她穿得那么隆重、花哨,被说,还真的有的点不适应。细细一想,还是之前简简单单的装束比较适合公主,看着清灵宛如仙女。 “不会,只是……公主,你今日为什么穿得那么……嗯……繁重!”青竹挑了一个比较好听的词,免得太打击她。 但是离歌一看她那礼貌不失尴尬的笑容,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装扮很成功。 “这不是今晚要给那个丑丑的楚于邵举办接风宴嘛,我总不能太寒酸的过去。”离歌支着小脑袋,笑得好不邪恶的说道,“我得给大家来个视觉盛宴。” “……”青竹赶忙接过宫女手中的无比夸张、华丽的百花簪,“公主,你确定要……嗯……这样过去?” 百花簪是早年公主同太后那边讨来的,做工很是精致,华丽而贵气,但是分量可不轻。之前祭月盛典上,她拿出来,公主一看就频频摇头,直呼这要把脖子压断。 闻言,离歌也是犹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楚煜,咬咬牙,点了点头:“戴上吧。” 哼~华丽,谁不会,平日里我不修边幅,你们个个爬到我头上撒野,今晚让你们见识见识凌安阳该有的气魄! 然而,离歌帅不过三秒!坐在梳妆台那边,她微微颤颤的扶着自己脑袋旁边垂挂的琉璃苏,头都不敢动一下。 青竹不由捂嘴笑了起来:“公主,你确定要这样过去参加接风宴?” 离歌小心翼翼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哼~难道这样不好看吗?” 青竹这次一点都没有迟疑的摇了摇头:“美则美矣,但是奴婢觉得怎么看怎么奇怪。” 离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那是我最近不修边幅你看惯了,以前凌……我还不是天天这样华丽,也没见你说奇怪。” ##第136章 自虐 最后,离歌还是不信邪,愣是顶着自己那一头金光闪闪,于自己肩膀同宽的华丽头饰前往参加接风宴了。 她出场的时候,众人都投来了注目礼,那边,刚刚进场的邬荣璟听到动静,侧头看到她的时候,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待离歌落座之后,他刚忙挤到了她身边,看着她僵着脖子笑得宛如假人一样的小脸,伸手往她的额头探了上去。 “没发烧啊!” 离歌正临危正坐着,就怕自己一个大动作,发型就歪了,不想额头突然贴上了一张大掌,她没好气瞪了邬荣璟一眼:“你才发烧呢,是不是傻!” “不是,你今天脑子被门撞了?穿成这样,还弄了一个妖精头,搞什么?”邬荣璟看着她的一身行头,直呼受不了。 “我以前不就是这样穿的吗?”面对今天质疑自己装扮的人,离歌默默的送了他一个白眼。 “呃……”邬荣璟恍然想起,好像是,可是……“你最近不是穿得挺简单的。” 怎么又是这样的对话!离歌很想扶额,觉得今天自己不是被这一身行头累死,就是心累死。 “难道我穿这样很奇怪吗?”离歌此时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一身太过招摇了。想到刚才同太后和皇上跪安的时候,他们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不禁重新审视自己。 邬荣璟可没有青竹那样的顾虑,他很肯定的点了点:“不是一般的奇怪,而是很奇怪。如果不是你额头上的彼岸花,还有这么傲娇的模样,作为你堂哥,我都要怀疑你是假冒的了。” “……”离歌翻了个白眼,心想着,那为什么以前凌安阳这么穿的时候,你就没有这种觉悟呢。 哎~难道自己气质不行? “啊?臭荣璟,你干嘛!”离歌赶忙扶住自己的脑袋,感受着上面摇摇晃晃的头饰,一双美眸喷火的瞪着邬荣璟的手指。 邬荣璟无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就是帮你测试一下,一会儿你能不能低头吃饭。” 离歌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显然也是分人的。视觉盛宴啥的,就目前看来,她都要怀疑自己今天是来搞笑的。 邬荣璟看着她突然焉下去的小脸,赶忙安慰道:“嘿嘿……没事,这不是还有脸能看嘛。” “……”邬荣璟,你确定你这话是安慰人的吗?离歌欲哭无泪,此时是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离歌侧目望去,只见那边楚煜、洛子城、楚于邵、司徒夏桑还有那一名天使相继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身打扮太过耀眼,每个走来的人都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因为距离比较远,离歌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脸上是何表情,但是从他们突然顿了一下的脚步,综合之前的经验,她已经不会自恋的认为是被自己的气场给震慑到了。 果不其然,在经过自己位置的时候,楚于邵一脸兴味的看了自己一眼,而洛子城则是眉头拧成了一团,至于楚煜,好吧,还是一张千年不变的冷漠脸。 离歌看着只差没有贴在他身上走的司徒夏桑,红唇撇了撇。他当然是一副冷漠脸了,这会儿有美人相伴,估计看都没有看到自己,又怎么会有什么表情。 与此同时,秦大人携着两个女儿也走了进来。常言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着那边清丽脱俗的秦心怡,再看自己一身自虐的装扮,离歌突然觉得心更累了。 席位那边,天使附耳不知道同楚于邵说了什么,只见楚于邵目光突然往秦心怡那边看了过去。离歌当时刚好抬头,不期而然把这一幕收入了眼底,她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并没有关于那个温文如玉,宛如笑容宛如天使般干净的男子的讯息,那会儿都是侧重点在男女主、凌安阳以及楚于邵的矛盾中。 关于楚于邵的随从和侍卫,她都是一语概括。注意到那男子,是因为其容貌。她是外貌协会,对于美的事物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也不知道他在楚于邵那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看刚才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 意识到自己有开始动脑子的离歌,在心底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离歌,离歌,你又干嘛?你是嫌自己的脑细胞太多了吗?这你也能揣测来揣测去的,他一点利害关系也没有好吗! 离歌觉得,自己回去后,可以不用继承祖业往玉石方面发展了,可以改往侦探方面发展了。 众人落座之后,台上皇帝很官方的致了一下词,接风宴便开始了。离歌抬眸往洛子城那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秦心怡的身上。目光往上偏移几分,只见凌湛的目光也一直落在秦心怡那边,至于楚于邵…… 离歌不着痕迹的往他那边看去,不想却被他身后的一幕给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在那不起眼的一隅,楚煜正端坐在那里,而他的手边则坐着司徒夏桑。 司徒夏桑小脸红扑扑的,似乎在说什么开心事情,而楚煜则没有平日里的冷漠,似乎很专心的聆听着,凤眸里隐约还有一丝丝温柔。 温柔?离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会有一天用到楚煜身上,但是今时今日,她却在那一双清冷的凤眸里面看到了。 “公主,公主?” 耳边传来青竹的呼唤声,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怎么了?” “公主,你不要一直盯着商丘国的太子看啊,别人都看着你呢,还有,勺子。” 闻言,离歌这才发现好多人都向自己这边投来了狭促的笑容,对面,楚于邵更是牵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 ……离歌默然,很想问一句,太子殿下,你确定我是在看你了吗?你露出那么荡漾的笑容,是不是太自恋了一点。 默默的把自己口中的勺子放回到碗里,离歌没好气的说道:“那么丑,谁看他了,青竹,别人眼神不好,你也眼大无神。” “额……”青竹哭笑不得。 ##第137章 挑衅国威 “启禀皇上,于邵有个不情之请。”正当琼台上和舞升平的时候,楚于邵突然站了出来。 离歌看着他一身骚包大红,眼底满是鄙夷。楚于邵为人自大,自认为商丘国兵强马壮,而锦元国安乐惯了,已经废了,自然免不了想要扬扬国威,侮辱锦元国,另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机安插眼线到锦元国里。 “当讲!”皇帝摆了摆手,说道。 楚于邵扬眉,扫了一眼台上载歌载舞的舞姬:“锦元国司乐闻名中外,于邵为此特让宫人编排了一曲敬上,希望能让大家一起鉴赏鉴赏。” 闻言,皇上自然乐意至极,扬手便让舞姬们都退了下去。众百官还有家眷们不禁期待的往舞台那边看去,不想一道红绸掠过,那边的烛光突然都灭掉了,整个舞台一片模糊。 “什么情况?”台下,众人目光一凝,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水滴声从舞台那边传来,“叮~咚~叮~咚~”,像是无声的音符。紧接着,数十道红菱从天而降,宛如一朵红菊在众人眼底绽放,烛光逐一亮了起来,以一名身着红白相衬舞服的女子为首,数十名司乐手执各种乐器映入了众人的眼前。 悠扬的古筝响起,伴着那宛如来自林间的水滴声,还有风声,离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了田园间,清风拂来,宁静而怡人。 身临其境,离歌不得不佩服古代的司乐,一曲毕,她还有些意犹未尽。雷鸣的掌声响起,她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高台上的皇上。 只见皇上眼底满是温柔,似乎是忆起了什么一般。而余光中,皇后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就连着太后也是如此。 离歌不由心中感叹,没想到这锦元国的皇帝如此深情,这写着的时候没啥感觉,但是现在看着,不禁有些羡慕。 楚于邵进献的这首曲子正是当年锦元国风靡一时的“人间”,是凌安阳母妃最喜欢的一首乐曲。此曲由十八种乐器弹奏,难度系数很大。阔别十五年再听到这首乐曲,熟悉的音调让人不免陷入了回忆之中。 舞台那边,为首的女子盈盈站了起来,面朝这边微微福了福身,抬首的时候,脸上的面纱突然被一阵风吹落了,姣好的面容顿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离歌看着台上的美人儿,扶了扶自己两边夸张的头饰,满意的看着余光中众人满眼红心的模样,很是自豪。觉得自己这情节设计得实在太完美了,美人顾盼生辉啊。 高台上,皇上亦是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看那样子,离歌已经大概能想象得出来凌安阳母妃是何绝色了。 皇上目光沉沉的,并没有留住那司乐,这显然出乎楚于邵的预料,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离歌留意到了,不由心中暗忖道,楚于邵,你当人家皇帝是瞎蒙上去的呢,你这点小心思,人家看不出来? 不过楚于邵到底是当上太子的人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他目光不着痕迹的往一同出使的使官使了一个眼色,使官缓缓的站了起来。 使官作了作揖,说道:“此曲乃是源自锦元是也,现编入吾国十大名曲,吾甚是喜欢,简直意犹未尽,今何不以乐交流?” 席上,皇上脸上闪过一深意,锦元国乃是司乐著称,但是十五年前司乐便渐渐没落了,提倡兴国必强兵,发展重心都放在了军事上。面对使官提出的“以乐交流”,这会儿是应也不是,不应更不是。 商丘以武强国,但是在此时却没有利用自己的优势,而是以他们的优势来比试,说实话,如果此时直接拒绝,那国之颜面便无处可放。 离歌看着这无声的战争,不由直呼过瘾,心想难怪历史上历代皇上都鲜少长命百岁,你说这下,都愁死了多少细胞了,怎么长命百岁? 离歌的脑海中不禁闪过小学的时候上《晏子使楚》,楚王三次侮辱晏子,想要显示楚国的威严,此时此刻,正好反过来了。太后此时也看出来了,商丘国此行是有备而来,一时间,琼台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商丘国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武国著称?怎么今日一见,不仅仅是那什么太子一副女人样,就连这些使官都这般风花雪月!是来闹笑话的吧!”耳边传来邬荣璟的嗤笑声。 离歌无语,很怀疑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真替你的智商着急,你这样的傻白脑子要放在娱乐圈里,活不过一集就可以领盒饭了。” 邬荣璟是没听懂什么娱乐圈后面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前面可听懂了。 “臭丫头,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哥。” “不好意思,是堂的。” 邬荣璟被她的大实话给噎到了,愤愤不已:“那也是哥,还有,我说的又没有错,本来就是这样,那个楚什么邵的,你看看他的长相,男不男、女不女的,一双桃花眼,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 “楚于邵!”离歌扶额,“你批评人家的时候,请麻烦先搞懂一下人家名字好嘛。不过说实话,我也觉得他长得很碍眼。但是呢,你在着急人家容貌的时候,还是先着急着急自己的智商吧。” 邬荣璟不服了,连着两次被她诋毁自己的智商低:“那你到说说看,他们‘以乐交流’不是很低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聊着女孩子家家的事情,成何体统!” “说你傻你还不信,人家现在是往你们头上踩。”离歌实在受不了他这般单蠢的模样,简单的跟他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利害。 邬荣璟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后面脸都黑了:“这是玩阴的!” 身后,就连青竹也都惊呆了:“公主,那皇上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咯!”离歌耸了耸肩,“反正面子这种东西,掉了也要弯腰拾起来的。” 况且,这不是还有女儿在嘛,锦元国第一才女可不是白叫的,今晚这场盛宴严格来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相对于他们的焦灼,离歌是很淡定的。 ##第138章 一切都是泡沫 “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建议?”这么简单的道理皇上自然不可能不懂,心知是不能推脱,无奈只能把希望寄于众百官之中。 这可是大出风头的好时机,众百官自然争相表现,不求其他,让自己爱女露个面,在众人面前认个脸熟也是好的,指不准被皇上看上了也说不定呢。 离歌看着摩拳擦掌的众人,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为毛我有种今晚是大型相亲晚宴的即视感! 席上,礼部尚书作为代表,率先站了出来:“小女不才,刚好琴艺略有所成,愿献上一曲,助助雅兴。” 离歌随着声源看去,目光先是落在了礼部尚书的身上,心中暗忖不愧是公关机构的,这话说得很有技巧,不卑不亢,有谋有略。一会儿就算其女的表演不够出彩,也不会闹了笑话。再看向他旁边的少女,一身青色的宫服,长得还算水灵。 “哈哈……既然是交流,众卿即兴助色。”总算是有台阶可以下了,皇帝自然赶紧抓住。 然而,三两小曲之后,皇上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塌了,离歌看着商丘国又一场音乐盛宴,默默的心疼了一下皇上三秒钟。 纵观全场,饶是平日不动如山如太后,此时脸上的神情也不轻松。众卿自然也看出了端倪,看着那边笑容满面的使节们,深秋的夜里,愣是抹了一把又一把汗。 鸭梨山大啊!我也压力山大啊!舀了一口甜羹,差点咬到垂吊在两颊吊坠的离歌苦着小脸,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脖子好累! 右下方,秦振国瞪着秦心怡:“我让你去,你就去。” “父亲,女儿已经答应你前来参加晚宴了,请您不要再逼我。”秦心怡小脸略显苍白的看着强势的秦振国。 “父亲,妹妹不愿去你何必为难她,颖儿的琴艺也不错,您作何不让我去。”秦施颖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心怡,不满的说道。 “你懂什么,这商丘国的太子是有备而来,那么多大臣都败下了阵来,没看到皇上和太后脸色不好,瞎掺和什么!”秦振国自打被贬到现在,待遇可谓是一落千丈。他原本应该是坐在靠前的位置的,可是现在却窝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面,怎叫他甘心。 还有凌湛,到手的高枝就这么飞了,还落到了他的死对头右丞相,想到这个,他就气恼不已:“连三皇子都抓不住,你叫我如何指望你,还不如你妹妹!” “父亲!”秦施颖最是讨厌别人拿她同秦心怡比,自从她母亲当了正室,她何曾被父亲这般凶斥过。 然而,秦振国却没有再看她一眼:“心怡,如果你还把当作你的父亲,那么一会儿就好好表现。要不然,李员外儿子的婚事,就不用推辞了。” 闻言,秦心怡的脸上骤然一白,噌的一下抬头看向秦振国,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冰冷、贪婪,唯独没有一个父亲的慈爱。 李员外,凌城的首富之一,育有一子,名李志,为人痴傻,算命的说要娶一个阴年阴历阴日生的女子作为妻子便可以改善其公子的病情。偌大的凌城,只有她符合这个要求,李员外爱子心切,每年都会派媒婆过来说亲,父亲肯定看不上,连门都没有给人家进来。 可是现在……秦心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太过悲凉。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俊逸的脸,耳边隐约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秦心怡是吧?男女授受不亲,你抓了本皇子的手,以后你就是本皇子的人了。 傻丫头,以后要是有人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我只想在你的世界里称王。 一身干净、高贵的他;一身狼狈,为她同市井流氓厮打的他;一身蟒服、冷傲的他;从她十二岁到现在十五岁,说要守护自己一生一世的他,终究只是美梦一场! 看着眼前破碎的俊脸,秦心怡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我知道了!” 秦振国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看着神色突然变得冷然的小女儿,警告十足的说道:“不要动什么歪脑筋,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秦心怡冷然一笑,她当然知道他说到做到,要不然当年自己又怎么会差点死在那个雨夜里。 秦施颖看着秦心怡嘴角略带讥讽的笑容,想到来前娘亲苦苦哀求父亲才得以让她随行,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戾气。秦心怡,为什么总是你。都是因为你,大家总是看不到我的光芒,你真该死! 李志!秦施颖的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李员外儿子的名字,一抹阴谋浮上了她的心头。 “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到女儿了。”顶着一头重金,离歌不堪重负,眼看着台上又是一番华丽的演出,锦元国节节败退,她不由把目光往秦心怡那边移去。 不想正好看到了秦施颖盯着秦心怡一脸狠色的模样,不由抖了抖,心想着,这秦施颖的表情真是太到位,吓得自己的小心脏都给抖索了一下。 离歌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我一会儿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羡慕嫉妒恨”,学一下? “公主,你在做什么?”青竹看着她突然抽筋似的小脸,不由狐疑的问道。 “看到了一个很完美的表情,如雷灌顶,自己揣摩揣摩。”说着,离歌做了一个自认为很凶狠的眼神,恶声恶气的问道,“怎样,有没有很犀利?” 青竹嘴角抽了抽:“公主,奴婢以为你面部抽筋了。” ……离歌默然!坐在旁边的邬荣璟见此,不由闷声笑了起来。离歌瞟了他一眼,表示真的很鄙夷他。 对面的角落里,楚煜手执着茶杯,一双好看的凤眸不着痕迹的落在了离歌的身上。不同于其他人的凝重,那里一派的欢乐,面对商丘国多姿多彩的表演,她看得很投入,仿佛一切纷争都被隔离在那一张娇俏的笑颜外面。 离歌正想要扳回自己的面子,不想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断弦声,“嘣~嘣~”接连着四声,台上刚刚响起的琴声戛然而止。 ##第139章 扳回一城 离歌侧目,看着台上局促的官家小姐,还有她手边断掉琴弦的箜篌。我的乖乖,没想到受此虐的居然是一名小巧玲珑的可人儿! 断弦这种事情是很不吉利的事情,琼台上陷入了一片死寂。台上,那官家小姐已经吓坏了,看那样子,估计是连站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掌声打破了现场的死寂。秦心怡一双水眸盈盈落在了台上宛如小兽无助的少女身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琴仙俞伯牙,断弦念知音;任人生苦短,司乐无止境。”说着,秦心怡盈盈的福了福身,“臣女秦心怡,同杨小姐一样很是钦佩商丘对吾国司乐的钟爱,愿献上一曲,敬其孜孜不倦求学之心。” “啪~啪~啪~”身旁,邬荣璟跟着站了起来,离歌睨了他一眼,心想着这丫的还那么积极上心?果然是痴情的男二一名,感情之前跟他泄露天机是白费了! “哎~”离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邬荣璟,你这是哪里有坑哪里跳,本姑娘这么好心的拉了你一把,你咋还是那么死心眼呢。 看着台上络绎响起的掌鸣声,以及脸色有些下沉的楚于邵,离歌知道重点戏到了。 秦心怡不愧是锦元国第一才女,仅仅两句话便把劣势扳了回来,琼台上的气压明显改善了不少。皇上更是难得露出了笑容,太后的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秦心怡!秦振国的小女儿,锦元国的才女,本太子还以为只是有点才识罢了,现在看来,胆子还很大呢!楚于邵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消纵即逝。 杨家小姐,秦心怡今年去寺庙拜佛的时候见过一次,当时方氏同秦施颖正在给自己难堪,她帮自己解了一次围,也是能言善辩之人,性子很温柔。 方才断弦声响起她也是愣了一下,本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起身为其解围的,但是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杨大人却只是黑着脸,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那一瞬间,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就是身为女性的悲哀之处,在这个唯利是图的王侯贵族之中,又何曾有什么亲情、爱情,呵…… 身旁,秦振国的脸由青转黑,又由黑转白,没有想到秦心怡会突然站出来,直到台上轰鸣的掌声响起,皇上龙颜大悦,他僵直的身子才松弛了下来。 “哈哈……原来是秦爱卿的女儿,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胆识过人呢。”皇上算是被打压了好久了,秦心怡的一番“商丘对吾国司乐的钟爱”、“敬其孜孜不倦求学之心”可谓是深得龙心。 “皇上过谦了,臣女的古琴放置家中,不知可否借皇上的凤首古筝一用。” 凤首古筝,锦元国很有名的一把古琴,乃是开元皇帝所造,相传琴身由千年沉木所铸,丝弦则采用上古的金丝蚕丝炼制而成。传其声奏起之时,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空气中流动的是高山、是流水、是丝竹、是冬雪,亦或是千古的生命。 “凤首古筝,这秦大人的女儿胆子可真是大的很,居然敢提出这般要求。”台下,众臣不禁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离歌听着那陡然活跃起来的众人,心中鄙夷不已,觉得他们就是只谈天阔地,可是一遇到实事就一脸怂样,人家小姑娘都敢站出来了吧,你们又说人家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却从来没有想过,以现在的局势,要想扭转乾坤,岂是一人之力可以的,女主也同样是人,所面临的人生无所谓都是一样的,苦难、苦难、还是苦难,只看在面对这些苦难的时候,是什么态度罢了。 凤首古筝,秦心怡会想到它,其实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的,她的琴艺固然很好,可是在排场上,楚于邵是有备而来,没有华丽的舞台,单纯的表演,就算再完美,它也还是有缺陷的,但是如果有了凤首古筝,那就不一样了。因为其铸造的工艺还有材料,它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可传百里。 台上,皇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神色很是复杂,最后还是太后轻咳了一声,他这才幽幽回过神来。 “来人呢,把凤首古筝取过来。”皇上挥了挥手,说道。 秦心怡盈盈福了福身,躬身从席位上往舞台那边走去。离歌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在回首的时候,对面侧下方的位置,已经不见了洛子城的身影。 宫人把凤首古筝抬上来的时候,上面覆盖着一层红盖,秦心怡素手掀开了那红盖,一把泛着莹莹红光的古筝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只见那古筝以凤为首,在莹润的烛光下,仿佛欲展翅高飞的火凤凰,饶是离歌也看呆了。 哇~这做工未免也太逼真了吧!离歌惊叹。 台上,秦心怡手指轻轻从那琴弦上拂过,一声宛如少女喟呓的低低传来。众人不由神色一震,就连商丘国的使节们眼底都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台上,没有没华丽的出场,没有繁复的装饰,秦心怡盈盈的坐在了古筝前,螓首微颔,转紧琴轴拨动琴弦试弹了几声;尚未成曲调那形态就非常有情,可见其造诣非凡。 伴着一声清越的琴声响起,众人不禁屏气凝神了起来。琴声起初是很欢愉的,离歌仿佛看到了她站在凌湛的面前,笑得无限娇俏的模样。突然琴声骤变,弦弦凄楚悲切,风云骤起。 凌湛,此生,再见!有关你的誓言,有关你的承诺,有关你的一切,从今夜起,都将随风而去了。 秦心怡眼前一一闪过五岁那年同凌湛相遇、相识、相知、相守的种种,一滴清泪不着痕迹的被风儿轻轻的吹落在了尘埃里。她低着头,纤手在那古筝上跳跃着,用琴声把心中无限的往事说尽。 轻轻地拢,慢慢地捻,一会儿抹,一会儿挑。初弹《霓裳羽衣曲》接着再弹《六幺》。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小弦和缓幽细切切如有人私语。嘈嘈声、切切声互为交错地弹奏;就像大珠小珠一串串掉落玉盘。一会儿像花底下宛转流畅的鸟鸣声,一会儿又像水在冰下流动受阻艰涩低沉、呜咽断续的声音。好像水泉冷涩古筝声开始凝结,凝结而不通畅,最后声音渐渐地中断。细细去品,像另有一种愁思、幽恨暗暗滋生;此时闷闷无声却比有声更动人。 突然,琴声陡然拔高,好像银瓶撞破水浆四溅;又好像铁甲骑兵厮杀刀枪齐鸣。一曲终了秦心怡对准琴弦中心划拨;四弦一声轰鸣,宛如撕裂了布帛。 琼台上,众人仿佛被勾起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回忆,有人悄然落泪,有人幽幽喟叹,有人久久未言!其中,又有一人不同,那就是凌湛,只见他面上一片惨白,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 ##第140章 强拆鸳鸯 “公主,你快看,好多孔明灯!”就在这时,青竹的的声音响起,离歌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盏盏形状各异孔明灯冉冉从屋檐下升起,照亮了整个星空。 “好美啊!”这就是一千个孔明灯升空的盛况啊,简直太炫酷了吧!离歌惊艳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眺望着栅栏外仿佛笼罩在烛光中的凌城。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褒姒一;今日洛子城则是为了秦心怡动用了暗卫营,点亮锦元国的夜空。 这狗粮真的是一把接着一把啊,离歌感叹道! 秦心怡也是,她惊诧的抬起头,看着身后那一盏一盏冉冉升起的孔明灯,仿佛在为自己喝彩一般,嘴角不由缓缓扬了起来。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她略有些迟疑的侧首望去,只见琼台石阶中间,一盏写着自己名字的孔明灯冉冉升起,男子伟岸的身子矗立在那下面,面容清浅,一如初见般。 洛子城! 秦心怡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自己的心脏,有些疼,有些闷,又有些暖暖的! 在场的众人,除了秦心怡、离歌以及凌湛之外,没有人注意到那一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孔明灯。凌湛目光凌然,离歌则是钦羡,还有一种源自于这副躯体主人的哀恸。 凌安阳,如果是你,你也看到了这一幕,你是不是就会放弃了呢?关于这个答案,离歌无解,因为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个故事的开始,可以没有女配,但是一个精彩的过程,配角是必不可少的。 离歌还是觉得挺光荣的,毕竟这是出自自己手中的故事,虽然苦逼的是自己,但是当看到这美丽而浪漫的一幕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这个落幕,可谓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 然而,就在众人这样以为的时候,突然天空中百鸟齐飞,竟然徐徐落在琼台的屋檐上,似乎是被刚才的琴声所吸引而来。 楚于邵可谓是完败,这一场音乐盛典,秦心怡算是扬名立外了。 “公主,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耳边传来青竹的声音,离歌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当然不高兴,今晚她都没出过风头,还搞了一个如此难堪的打扮。”邬荣璟说着,戳了戳离歌的小脸。 ……离歌发现,邬荣璟这家伙也就只能在女主面前是完美白马王子,在她这里特妈就是一个二货! “真怀疑哪一天不让你说话,你会直接暴毙!”离歌没好气的拿开他的手,然后摆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不过你还真说对了一点,本公主今天特别恼火,秦心怡,哼!” “喂喂喂,小姑奶奶,你别还当真不高兴啊,人家心怡可是立国威呢。”邬荣璟看着突然变脸的她,赶紧晓之以理的说道。 “哼!我才不管什么国威不国威的,反正要是让我看到她同子城哥哥有所纠缠,我定然让她好看。” 说话间,那边洛子城已经回来了,好巧不巧的,秦心怡也刚好从舞台那边走过来。秦心怡脚步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往自己这边看来,离歌赶忙端出一副凶狠相,然后从座位上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洛子城的身旁。 “子城哥哥,你方才去哪里了?刚才你可看到了漫天升起的孔明灯,可美了,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每逢中秋赏月我们一起放孔明灯的时候。”离歌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的降低,反而比平日拔高了几分。 洛子城闻言,只见余光中原本走在旁边的秦心怡若有似无的放慢了脚步,生生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他的目光不由冷了下来。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请不要动手动脚的。”洛子城冷眼的错开了离歌攀上来的手。 “子城哥哥,父皇已经为我们许婚了,你可是我未来驸马,况且,我不过是想在这样浪漫的夜空下挽着你的手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还有,你还抱过我了,也亲过我了,你就不要害羞啦。”离歌不羞不臊的说道。 “那是意外!”洛子城没有想到事隔三天了,她居然还把那件事情拿出来说事儿,本来就气恼自己不该接过即将滑到的她,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件事的发生。现在听到她不羞不臊的重提,他脸都黑了。 洛子城下意识的侧首往秦心怡那边看去,只见原本就落在他们好几步距离的人此时又拉开了好几步,他脸上直接覆满了冰霜。 “是意外啊,我意外滑到嘛,青竹说,当时你可紧张了,就怕我摔伤。”离歌不顾洛子城的黑脸,直接伸手便攀上了他的手臂,不想,刚如愿缠上去,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手帕掉了。” 楚煜?离歌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他不是在席位上那边同他那红颜亲亲我我吗?怎么……离歌侧首看了一下那边的席位,最后对上他空洞而冰冷的凤眸,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 莫名的,她心中有点瘆得慌,刚碰到洛子城手臂的手神经一抽,猛地一下便缩了回来,然后赶忙移开了视线,看着地上飘落的手帕,赶忙蹲下了身子。 与此同时,楚煜也蹲下了身子,两人几乎同时伸手。离歌的指尖不经意的碰到了他冰凉的手背,她的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 怎么如此冰冷!简直比在霜晚林那会碰到他时还要冰冷上好几个度,难道是余毒还没有清完? 冥想间,楚煜已经拾起了手帕,并递给了她,离歌犹豫了一下,然后赶忙扶着自己厚重的脑袋,踌躇着接了过来。 洛子城看着她有别于面对自己时猛冲直撞的模样,剑眉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你很怕楚世子?” 此时,楚煜已经擦着他们向前走去了。离歌听到洛子城的话,噌的一下便抬起了头:“谁……谁怕他了,他一个质子,我堂堂锦元国的一国公主,子城哥哥,你多想了!” 梗着脖子说完,眼看也到了自己位置,她丢下一句“我脚累了,子城哥哥也快点回位吧”便快步往自己席位那边走去了。 ##第141章 暗中报复 台上,皇上龙颜大悦,赏赐了好多东西给秦心怡,离歌不是凌安阳,可是看着都眼红了,尤其是那一块凤血玉,是西藏的雪域高原出产有一种红色的玉石,叫贡觉玛之歌,俗称高原血玉,因其色彩殷红而得名。 这种石头的记载极少,在史料中,只在吐蕃时代,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时的礼单中有过它的纪录与介绍。 “父皇,我也要凤血玉。”作为一个爱石人士,真实的见到凤血玉,离歌还是很积极的,这可能是她扮演凌安阳最心甘情愿的一次了。反正羡慕嫉妒恨啥的,在看到那凤血玉,自然而然就有了。 我也想要啊!就算带不回去,至少曾经拥有! “臭丫头,你瞎掺和什么劲儿啊!”邬荣璟还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有想到居然还真跟人家杠上了! 离歌才不甩他一眼,皇上见她这番娇俏的样子,也没有计较,毕竟今晚国威扬起来了,摆了摆手,笑道:“阳儿,父皇现在发现你对玉石很有兴趣啊。但是,赏罚分明,你今日可是准备了什么才艺?” 就等着一句话了。离歌往台下环顾了一圈,说道:“父皇,儿臣近日学了一个新舞蹈,乃是商丘国的风情舞,刚好进献给商丘太子。” “哈哈……安阳是真长大了,这么有心!”皇上同太后相视一笑,很是欣慰。 离歌福了福神:“容儿臣下去准备一下。” “这么神秘!去吧,去吧。”皇上摆了摆手。 离歌拉着青竹便下去了,心想着总算可以解脱这身压死人的华丽了。 “青竹,你帮我把头发解下来吧,然后把之前让你准备的服饰拿出来。”坐在舞伶的化妆殿里,离歌催促道。 “好的,公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离歌便穿好了舞蹈服,她满意地看了一眼那长长的水袖。 “公主,你这身出去,一定惊艳四座!”青竹惊叹道。 “嘿嘿……本公主的目的可不是这个。”离歌缓缓的收起了水袖,看着上面被自己弄翻过来的铃铛外壳。 楚于邵,不能现在摘了你的脑袋,本公主也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受,小不点的血仇,你就等着一点一点的还吧。 琼台上,离歌出场的时候,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离歌家境不错,自小便学过舞蹈,虽说比不上自己描写的那么曼妙,但是还是可圈可点的。 又恢复了以往干净利落装扮的离歌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简直让人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格外吸引人。伴着一个大大的飞旋,离歌足尖轻点,从舞台上翩翩落在琼台上,水袖一挥,,盈盈落在了洛子城的肩膀上。 洛子城蹙眉,对上席上众人投来的钦羡目光,太阳穴隐隐一抽,不为所动。离歌全程漠视他的冷眼,跳到尽兴处,还不忘往他那边抛了一个媚眼。 楚于邵就坐在洛子城手边上去的第二个位置上,看着离歌眉宇间摇曳生辉的彼岸花,眼底闪过一抹流色。 这锦元国当真是遍地美人啊,只是,不知道这安阳公主和秦心怡谁的味道更好上几分。 就在这时,离歌一个飞扬,双重水袖徐徐往楚于邵那边而来。看着烛光中宛如彩虹般往自己这边飘来的水袖,楚于邵下意识便扬手欲抓住。 离歌眉心一挑,呵……还敢伸手过来抓,那你可别痛得撒手啊! “唔~”楚于邵刚碰到那水袖,便发现不对劲儿了,他想要收回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闻“咔嚓~”的一声,自己的手臂脱臼了。紧接着,水袖拂过的脖子一侧隐隐传来了一阵刺痛。对上离歌巧笑倩兮的小脸,楚于邵脸上都黑了。 离歌看着楚于邵搭在自己水袖上无力下垂的右手,水袖一挥、一扬,横空收了回来,一个回眸,音乐正好结束。 “啪~啪~啪……”轰鸣的掌声响起,离歌宛如傲娇的狐狸看着台上的皇上,说道:“父皇,此乃商丘国的水袖舞,儿臣跳得不错吧。” “甚好,甚好!”皇上很是愉悦。 “那我的凤血玉呢?”离歌可不造作,伸手便讨要自己的演出酬劳。 “你这丫头啊!”太后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容。 接风宴圆满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离歌同青竹拾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在半路的时候看到楚于邵拦住了秦振国,不知道说了什么,秦大人满脸笑容。 旁边,秦心怡略有些心不在焉,而秦施颖脸上则像调料盘一样,脸上的笑容直接僵掉,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然后又由青变黑……而这一幕,全然落入了楚于邵的眼中。 “骚包的货!”离歌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死就是作。” 不过这手脱臼了,这会儿就接上了,也真是快,看来有两把刷子,早知道应该用到九层力,就不信现在还能笑出来!离歌忿忿的想着自己就是太心慈手软了。 楚于邵,你最好祈祷你私底下不会碰到我,要不然……哼哼! “公主,啥意思啊?”青竹挠了挠脑袋,表示听不懂。 “意思就是那商丘国的太子太自恋了,一双桃花眼,看着就讨厌。”离歌皱了皱鼻子说道。 青竹闻言,看了一眼那边的楚于邵,然后很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奴婢也觉得,还不如楚世子好看呢。” 楚煜?离歌侧目:“小青竹,你难不成也喜欢想楚煜那样容貌的男子?” 不对吧,古代不是最忌讳男生女相? “公主,你想哪里了,奴婢是说楚世子看着还比较好一点,虽然也是女相,但是至少看着没有那么……嗯……别扭!”青竹想了半天,这才找了一个比较能表达自己感觉的词语。 “我说呢,要是你喜欢楚煜那样的,那萧和可要哭了。”离歌挤眉弄眼说道。 “公主~”青竹跳脚,不过随后脸上的熏红逐渐褪了下去,“公主,你以后莫要再开奴婢笑话了,奴婢同萧和是真的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离歌看她神色不对,驻步:“怎么回事?他今天欺负你了?” 这今天还一起携手出去好久才回来呢,怎么这会儿一脸黯然伤神的样子。 “没有!公主你不要乱想,他没有欺负奴婢啦。”青竹看到自家公主陡然严肃的模样,心知她现在可护短了,赶忙解释道,“是奴婢自己的原因啦。” 离歌不解:“你不喜欢他那样的?还是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不是啦!”青竹摇了摇头,然后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大致的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了一下。 离歌总结了一下,无非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老原因,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萧和的追妻之路有点漫长了。 “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要让一个枷锁把自己锁起来。”这是一个人的思想问题,并不是别人的一言一劝便可以改变的,看着她眼底坚定,离歌拍了拍她的肩膀,祝愿萧和你可以早点抱得美人归吧。 反正自己现在还有时间,刚好还不想换个丫鬟。离歌邪恶的想着,最好是等到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把这个小青竹给拿下,嘿嘿…… ##第142章 天使名叫容泽 “咦~那不是楚于邵的旁边的天使帅哥吗?”在经过一小花园的时候,离歌看到湖边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白色的锦服把他的身材勾勒得十分英挺。 离歌看了一眼天色,现在估计是晚上八点钟,难得看到一美男子,而且还是跟剧情没有直接关联的,要不要过去勾搭一下呢?是要呢?还是要呢?还是要呢? “公主,你不会是想打算过去搭讪吧?”青竹这段时间也摸出了点心得,在看到自家公主这样的眼神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要去找乐子了。 “嘿嘿……反正回去还没得休憩,找个人聊聊天多好!”心动不如行动,离歌拉着青竹便走了过去,然后在容泽的身后故意弄出了点声响。 容泽听到身后有声音,不由转头看了过来,见到是她,不慌不慢的作了作揖:“臣容泽,见过公主!” 原来天使帅哥叫容泽啊,真是人如其名啊,润物万泽,温文如玉! 青竹站在一旁,窥见公主笑得如此花痴的模样,不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公主,你这样好嘛? “好巧啊,容大人怎么还没有回住处休憩啊,这段时间从商丘那边舟车劳顿,很辛苦吧。”离歌笑得很是灿烂的套近乎。 “时候还早,难得来趟锦元国,所以随便走走,欣赏欣赏这紫荆城的风采。”容泽眉眼轻掩,眼底闪过一抹深色,“公主怎么也没有回去呢?” 离歌并没有发现,听到他的问话,愣了一下,继而装出了一副很深沉的样子说道:“本公主天生喜静,方才宴会上太嘈杂了,所以这会儿随处走走沉淀沉淀浮躁的心情。” ……青竹默然,很想问一下,公主你确定自己天生喜静,那天天对着天哀嚎着好无聊啊,好无聊啊的人是谁?看到人家两个小宫女吵架开心得不了拖着自己去看热闹的是谁? 容泽闻言,一双通透的眼睛看了离歌一眼,儒雅一笑,说道:“公主的性格可真是有趣得很,跟臣听闻的有点出入啊。” “容大人真是说笑了,这古语有言‘以讹传讹’,这传闻自然不可信啦。本公主性格可好了,可没有别人说的那么肆虐成性。”离歌赶忙为自己洗白,毕竟这年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这么一个帅气的局外人,可以任自己调戏和欣赏,完全不用防备的,可别把人也给吓跑了。 容泽看着她灵动的眼睛,一抹若有所思从他眼底掠过。突然,一阵冷风迎面拂来,夹着湖面的凉意,离歌身上还穿着跳舞的服装,虽然并不裸露,但是还是比较单薄,在初冬的夜里还是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容泽见状,说道:“公主冷吗?”说着,他伸手取下了腰间仅有一个拳头般大小,尤为精致的玉葫芦,晃了晃,“这是我们商丘国有名的醉花酿,本来打算一人慢慢品尝的,今夜在这遇到公主也算是缘分,便赠与公主好了。” “醉花酿?可是由花儿酿制而成?”离歌顿时两眼放光。 “是的,醉花酿由吾国的十种鲜花酿制而成,很是鲜美、醇香!”容泽看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玉葫芦,不由一笑,“公主似乎甚是喜欢花儿酿制的酒。” 容泽虽然用着疑问词,可是语气却是肯定的,离歌也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好遮掩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可以尝一尝吗?” “当然可以,臣说赠与公主了。”容泽笑道。 离歌也不扭捏,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喝点酒刚好可以暖暖身子。她打开了玉葫芦上面的盖子,一缕说不准是醇香、果香、清香浓缩而成的特有香气朴鼻而来,沁人肺腑。轻抿一口,齿颊留芳,韵味余香。 “好酒!”说着,离歌欲罢不能的又抿了一口。 候在旁边的青竹见此,想到之前公主闹过的笑话,不由轻咳了一声,说道:“公主,你酒量不好,上次还在楚世子面前闹了笑话,可不能再乱喝了。” “青竹!”离歌扶额,“我这才小抿了两口。” 糗事重提,离歌无语的看着青竹。 容泽的目光在听到楚煜的时候闪了一闪,不过离歌当时正在同青竹说话,并没有注意到。 “楚世子?公主说的可是吾国的九皇子?” “恩,是啦。”离歌并不设防,想到楚煜,她就一肚子浑身不对劲儿,想到这几天他天天夜访自己的寝殿,美其名曰是给自己淡化伤疤,可是每次总是按着自己咬上来,搞得自己现在唇瓣上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弄得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嗜血的特殊癖好。毕竟万象林还有崇锦宫的事情,简直太血腥了。 “听说九皇子之前是住在公主的锦阳宫里面,这几天才搬到了岐铭殿。”容泽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看她似乎神色有些慵懒,似是不怎么想提起楚煜,不由沉吟道,“公主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九皇子。” 离歌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他一副死人的脸色,那么晦气,谁会喜欢啊。” “公主言重了,九皇子只是不擅于表达自己罢了。”说着,容泽转头看向湖面,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世子在血狱堂发难的时候一同伴着公主躲过了诸多危险,看来公主待世子也是极好的,还给世子配了教授拳脚的师父。” 闻言,原本没有什么防备心的离歌眼中闪过一抹防备,她看着容泽清隽温润的侧脸。心想着,自己看着明显就是不怎么想提到楚煜,容泽能成为商丘国太子身旁的人,其眼力肯定不弱,怎么还这般反复的问及楚煜的事情。难道……他是想替楚于邵试探楚煜的深浅? 这个念头闪过,离歌对容泽的好感顿时下降了不少。 “楚煜能会什么功夫?他那些个三脚猫的功夫,无非就是我师傅在教授我武功的时候在旁边偷偷学的。你都不知道,在逃亡的时候,我差点被他拖累了。要不是看在他是追过来找本公主,随后与本公主遇难的份上,本公主还想重重的罚他呢。贺云镇的时候,也是他护驾不周,害得本公主……” 想到自己描写那会儿情景的猥琐场面,离歌眼底不由闪过一抹厌恶。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心想着幸好当时设计那情节的时候没有真的被猥亵。不过凌安阳并不知道啊,所以才有了她扭曲的心灵。所幸自己是写书人,要不然定然也免不了精神折磨,没穿过去便疯掉了。 容泽见她久久未语,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窥见她拽紧的拳头,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往事随风,公主莫让自己沉浸在噩梦里当是。” ##第143章 被怪跑了 “嗯,本公主现在心情难受了,要不容大人说说些有趣的事情吧。”目的达到,离歌直接顺着他的话说道。 容泽倒是第一次有人用这般奇葩的理由同自己攀谈,不由笑了笑:“臣见识浅薄,就怕唐突了公主。” 离歌摆了摆手:“那不会的,本公主不拘小节,你就说说你们商丘国的一切有趣的事情,本公主还没出过这凌城呢,好奇得紧。” 容泽笑了笑,也没有再推辞,便同她讲了商丘国的民俗还有自己遇到的一些趣事,这些对于离歌来说都是新鲜事物,听得很是认真,偶尔会发问几句,容泽都耐心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旁边青竹看着湖面的掠过的风越来越大了,眼看着公主没有要回去的样子,眼看着距离锦阳宫不远了,同她说了一声便小跑回去拿件披风过来。 离歌点了点头,注意力全然都放在了容泽的身上,听到他说到好笑的地方,不由开怀的笑了起来。期间,确实有点寒意,她不自觉的又小抿了好几口醉花酿。不过到底还记得这副躯体的主人酒量并不是很好,但是她却低估了醉花酿的后劲儿。 青竹拿着披风再回到湖边的时候,原本站在那里的公主和商丘国的容大人已经不见了。 青竹的心顿时“嗑噔~”一下,慌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唤道:“公主?你在哪里?容大人?公主?” 眼看着花园里面静悄悄的,青竹不由吓死了,两腿发软,差点都站不住了。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冽的声音:“怎么了?” 青竹回首,看到是楚煜,也不管不得其他,慌忙道:“世子,公主不见了,方才她还在这里,奴婢就是回去取了一下披风,回来就没影了,怎么办?怎么办?” 楚煜闻言,脸上神色一凝:“怎么回事?你为何没有同她在一起?” 对上楚煜冰冷而凌厉的眼睛,青竹不禁有些发怵:“公主同容大人相聊甚欢,奴婢见起风了,怕公主着凉,这才一个人回去取披风的,都怪奴婢,奴婢不该让公主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的。”说着,青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容大人?”楚煜凝眸,眼底已经是一片惊涛骇浪,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环顾了一下四周,拾步便往东边的方向走去了。 青竹见状,也顾不得心底对楚煜此时升起的惧意,连忙追了上去:“容大人就是今晚一直候在商丘国太子身边的那位。” 容泽有些搞不懂离歌到底有没有喝醉,就在方才,她突然笑眯眯的拉着,说是要带他逛一逛,欣赏紫荆城的夜景。 可是明明一副醉酣的模样,但对于九皇子楚煜的事却半句话都套不到,都被她左言他顾给带了过去。 容泽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这醉花酿是要白白赠人了。” 小脸已经被酒气熏得红艳艳的离歌闻言,转头有些迷茫的说道:“天使哥哥,什么醉花酿要白白赠人了?你醉花酿不是赠我了吗?难道你身上还有?” 说到后面那一句话的时候,离歌俨然是两眼放光啊。容泽听到他对自己的称谓的时候,正是无奈,不想一双绵软的小手突然朝他腰间袭了上来,一阵乱摸。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头皮一阵发麻,眼看着自己的衣服似有要被拨开的势头,容泽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赶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急忙唤道:“公主……” 容泽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寒气袭来,他惊讶半抱趴在自己怀中的离歌转头看去,只见石径那头,楚煜正踏着灯火朝他们这边走来。 在看到两人贴在一起的时候,正在走过来的楚煜脚步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眼眸里面一如既往的黑沉沉一片,看不出别的颜色,但是容泽却敏锐的发现气氛有些紧张。 待楚煜走进,容泽猛地一下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对上楚煜的眼睛,儒雅一笑:“九皇子莫不是过来找安阳公主的吧?” 楚煜冷漠的扫了一眼他按着离歌小手的左手以及扶着离歌腰肢的右手,嘴角冷然的向上扬了一分,竟然笑了。 容泽见状,心中竟然有些发怵,一向云淡风轻的人竟然神速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楚煜见此,伸手便把离歌从他的怀中给扯了过来。 “容大人?真是好雅兴啊!这醉花酿稍晚本皇子同皇兄讨一壶再还给容!大!人!” 容泽闻言,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九皇子哪里的话。” 此时,离歌也从这一拉一扯间恍恍的回过了神来,她从楚煜的怀中抬起了熏红的小脸,迷茫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好半晌才认出他来。 “楚煜?……嗝~”离歌刚要说话,不想却打了一个酒嗝,她抱着楚煜的胳膊,攀上他的脖子,笑得好不娇俏的摇晃着另一只手中的玉葫芦,说道,“天使哥哥赠予了我一瓶醉花酿,可好喝了。” 说着,她还憨厚的转头看向容泽,拿着玉葫芦的手朝他那边指去,小脸贴着楚煜的脸,自以为很小声的说道:“不过,天使哥哥似乎不是很好,他刚才还想套我的话,不过,你放心,我都没有告诉他哦。虽然你最近老是欺负我,害得我嘴巴上的伤口总是好不全,不过我做事很有原则的,不过落井下石呢。” 楚煜脸上一红,狠狠的瞪了一眼窝在自己怀中的人,但是奈何她一脸无辜。对面,容泽惊诧的把目光落在了离歌莹润的樱唇上。 楚煜眉头一皱,伸手把离歌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目光冷然的朝容泽看去。容泽脖子一凉,赶忙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继而又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对上楚煜的目光,说道:“公主醉言醉语,还望九皇子莫要放在心上。” “容大人似乎还是很闲!” ……容泽呆了一下,很是上道的作了作揖,说道:“九皇子笑话了,小人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先行告退了。” ##第144章 以后睡酒窖? 楚煜半抱着离歌,眼看着容泽消失在转角处,微微叹息的垂首看了一眼难得安静趴在自己怀中数着小手指的人。 “那么喜欢喝酒?”楚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 醉花酿此时的后劲儿已经全都上来了,离歌呆萌呆萌的看着楚煜,原本一脸茫然的,但是当听到“酒”这个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好喝!” “以后让你住酒窖,如何!”楚煜盯着她的手,冷涔涔的说道。 “不好,我还是比较喜欢我的狗窝。”离歌笑呵呵的说道。 很好,思路很清楚! “伤口不疼了?”楚煜闭了闭眼睛,继而睁开,“唔~”闻言,离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不可怜的看着他,闷着声音说道,“疼!” 就像容泽说的,以离歌现在的样子,如果是不熟悉她的人实在难以分辨她是否醉酒了,因为她其实脑袋思路还是有的,而且有时候回答你的问题也完全没有障碍。但是楚煜不是别人。 “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看着她一脸憨像,楚煜眼底渐渐柔软了下来。 眼看着身后迟迟没有听到青竹追上来的声响,怀中的人一身舞服确实过于单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显然都快要睡过去的样子,楚煜拦腰抱起了她,往锦阳宫的方向走去。 “楚煜,你最近好奇……嗝~”话没说完,离歌又打了一个酒嗝,淡淡的酒香袭来,楚煜不由皱了皱鼻子。 离歌不以为然,继续攀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说道,“你那么讨厌凌安阳,可是为什么你还能对着她吃豆腐呢?你知道吗?接吻是相互喜欢的人才能享受到它带来的悸动,就算你担心我会泄露你的秘密,你也不用牺牲那么大的,要不然,以后遇到了你喜欢的人,她知道了你吻过别人,她会很难受的……(以下省略三千字)” 说着,离歌小脸挤着他的脸,自认为很有气势的瞪大了美眸。楚煜的头被她挤着,听着她自爆身份的话,不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会的。” “怎么会不会呢,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我看过很多小说的,可谓是……嗝~资深爱情专家,你要相信我!”一激动,离歌又连着打了好几个酒嗝。 “而且,你都不知道,你老这样吻我,我要是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我对美男子最没有抵抗力了,可是……嗝~我不能喜欢你呢。哎……而且,你已经有了红颜了,那样对我,就是耍流氓。我们现代有句话说了‘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的都是耍流氓’,虽然你不是我中意的男主,可是你也不要成为渣男……嗝~(以下省略三千字)” “为什么不能喜欢。”楚煜截断了她的话,身上刚刚消下去的寒气顿时又升了起来。 然而离歌并没有察觉到,她把小脸埋在他的脖子里,闷着声音说道:“楚煜,我困了!” 楚煜凝眉,只闻怀中的人呼吸平稳。他的脚步顿了顿,感受着她胸腔传来的心跳声,眉目渐柔。 不会的。因为他不会吻第二个人,所以不会。 离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太阳洒在窗台上,格外灿烂,外面隐约传来青竹的声音,她半眯着眼睛,待混沌的思绪清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昨晚好像又干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离歌脑海中宛如幻灯片一样闪过昨天零零星星的碎片,她顿时哀嚎着倒在了枕头上:“啊~” 离歌,你这是不把自己弄死心中不痛快是吗?天啊,你昨天都做了什么,好像吃了容泽的豆腐,然后还被楚煜给撞见了,事后她还做了什么事情?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吧? 离歌这一次的记忆只停留在楚煜把自己拉过来,问自己什么酒的事情,然后其他都零星记不起来了。 可是,我才喝了六小口醉花酿吧,怎么会醉成那样了呢!离歌懵了,觉得自己以后都没脸见人了,心中虚得很。 然而,离歌哪里知道,那醉花酿后劲儿很大,也是因为那样,容泽才敢肆无忌惮的带着她闲逛,然后似有似无的套她的话。 青竹听到屋内传来的哀嚎声,吓了一跳,赶忙小跑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鞋子都没穿踩在地上,整个人则往后瘫倒,紧张道:”公主,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她的声音,离歌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对着她说道:“小青竹,你个缺心眼的家伙,楚煜是不是你叫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不对盘,你怎么能叫他过来呢?” 青竹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听到她的话,不由挠了挠头,略有些局促的说道:“公主,奴婢当时到处找不着你,急坏了,正好世子路过,听到你不见了,便义不容辞的跑去找你了。” 说着,青竹不由笑了笑:“公主,你别看世子平日里对谁都一副寡淡冷漠的样子,但是经过昨日的事情,奴婢觉得,世子人还挺好的,很热心助人呢。” “哼!你还替他说起话来了,我不开心呢。”离歌掐着青竹的脖子,愤愤道。 闻言,青竹却没有以往的惧意,看着公主环着自己脖子一点力气也没用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意思意思的吓唬自己呢。 未免公主太过懊恼自己喝醉后没有形象的样子,青竹赶忙转移话题:“公主,方才大皇子那边来人,说是邀你一起出宫游湖,太后娘娘也同意了,你看要不要去。” 离歌整个人直接趴拉在青竹的身上,神色恹恹的说道:“去,当然得去。这么说也是出宫,也算是犒劳犒劳自己。” “那个……”青竹闻言,欲言又止。 离歌挑眉,直接接话道:“是不是门外有条狗。” ……青竹默然,憋着笑点了点头:“商丘国的太子正门口等着,说是接公主一起过去。” “更衣。”不用说离歌也知道,楚于邵可是有备而来。想到昨天自己借着跳舞的事情卸了他的胳膊,离歌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第145章 不爱说笑,只会取笑 “楚太子,今个儿什么风把你吹到这边来当守门了?”离歌连讽带刺的说道。 楚于邵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公主真是爱说笑。” “那不是,本公主向来不说笑的,不过会取笑别人倒是真的。”离歌挑眉,并不买账。 旁边凌琰见此,赶忙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莫要在意,皇妹性格向来如此。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自然、自然,公主性情爽朗,小王喜欢得紧,不会在意的,那我们出发吧。”楚于邵目光沉了沉,按捺下自己的不悦。 离歌并没有逞口舌之争,高扬着下巴,傲然的往容泽那边走去:“还是容大人这边空气好!” 一行人来到宣武门的时候,以凌湛、楚煜、洛子城、邬荣璟为首的众人已经在那里了,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离歌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楚煜的身上,看到他手边的司徒夏桑的时候,原本缩起来的小肩膀顿时挺得直直,下巴高高扬了起来。 哼!流氓,这姓楚的都是流氓。前一刻还抱着我,后一刻就携着别的小美女出游,还有这楚于邵,看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边的。 洛子城略有些不自在的皱了一下眉头,随着离歌的目光看向旁边的楚煜。以前,自己总是凌安阳奔赴而来的人,人海中,她也总是第一眼落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 “臭丫头,你今天架子真不是一般大啊,这么一大帮人都在候着你。”邬荣璟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 “唔~”离歌不察,被捏了个正着,她没好气的拍开了他的手,“堂的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动手动脚的,破坏我的美貌。” “子城哥哥,你今天也要去游玩吗?真好!”离歌错开邬荣璟,直接往洛子城那边小跑过去,说话间,下意识便要抱住他的手臂,调戏调戏。 不想余光中却发现楚煜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离歌手心突然一抖,嘿嘿……笑着改成把玩自己胸前的垂鬓。 洛子城垂首,看了一眼难得好好站在自己身边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人,点了点头:“职责所在。” 离歌闻言,不由心中默默的翻个白眼,心想着,你还不是因为秦心怡才那么尽心尽责,要是秦小美女没有被邀请的话,你估计直接交给自己的手下尹风负责护卫事项了。 不过这么假公济私的你,看着咋那么帅气呢,可惜了是别人家的男人。离歌惋惜的看着他。 洛子城看着她突然转变的表情,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很是不自然的拧起了眉头,赶忙转开头。 彼时,站在楚煜身旁的司徒夏桑秀眉一挑,看着那边咋呼呼,一点都不端庄的离歌,撇了撇红唇对着身旁的楚煜说道:“煜哥哥,这安阳公主怎么还是同以前那般那么造作。” 司徒夏桑对“凌安阳”的印象可是一点都不好,她亲眼见过她对楚煜施虐、侮辱,老早看着她就不顺眼了,只是奈何之前自己冲撞了她之后,她更是百般虐待煜哥哥,所以这才隐忍下来。 司徒夏桑语落,原本一直没有搭理过她的楚煜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明明那凤眸里面黑白分明,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可是她却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因为人声嘈杂,离歌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小插曲。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秀眉拧了一下:“楚世子,小不点呢?今日出行可是三日呢,你没带上他?” 小不点现在病情虽然有所好转,但是还是很认生的。他们这一去可是三天,人就宫里行的? 一路上,离歌都还纠结着这个事情,说老实话,虽然楚于邵在这里,她也不怎么希望小不点过来,毕竟膈应得很,但是一番权衡下来,放他一个人在这诺大的皇宫里,更不好。 闻言,楚煜回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撩开,一个软团子顿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只见两岁大,四肢短小的冯尘笙依靠在楚煜的腿边,离歌无语的看着抱着他大腿上两眼闭着,似乎已经睡过去的他。 青竹也是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而司徒夏桑则是吓了一跳,根本就不知道楚煜披风下面居然还站着一个小孩子。 看那小孩子一身精致的锦服,小脸上肉嘟嘟的,很是小巧。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楚煜哥哥为什么会带着一个小孩子。 天啊!这也能睡得着?离歌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果不是楚煜神色太多清冷了,简直就像是来拍喜剧的模样。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渡步过去,动作很是娴熟的一把抱起了小不点:“他昨天是没有睡觉吗?站的都能睡着,猪仙附身了。”说着,离歌转头看向凌琰,“我的马车是哪一辆?” 现在已经初冬了,清晨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离歌抱着冯尘笙,在凌珏的指示下头也没有回的往自己的马车那边走了过去。 在她身后,司徒夏桑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根本都反应不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一眼离歌纤细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楚煜哥哥。 她咽了咽口水,略有些艰难的说道:“煜哥哥,那个……” “郡主,咱们也该上马车?”然而,她的声音还含在口中,根本就没有发出来,耳边便传来了贴身婢女晚晴的声音。而楚煜也已经随着众人一起翻身上马了,她怔忪的在晚晴的搀扶下来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马车内,毕夏幽幽回过了神来:“晚晴,方才是不是煜哥哥身边有个小孩子,而且那小孩子似乎跟锦元国的安阳公主有所关联?” “啊?”晚晴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总算知道自家郡主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所谓何事了,“郡主,奴婢当是你为了什么事情如此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啊。你莫要着急,昨天晚上,奴婢便打探清楚了,那小孩子同九皇子并没有什么关联,而是在逃亡的时候收留的一个遗孤。只是早上忙着,忘了跟你提及了。” 闻言,司徒夏桑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个丫头做事真是不牢靠,这都能忘记。” 虽然大致知道了内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夏桑心中却还是有些沉甸甸的,总觉这一次过来,煜哥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还有那个安阳公主,性情也变得很是古怪,看着跟以前一样刁钻蛮横,说话更是傲慢无比,可是隐约又有哪里说不出的不同。 ##第146章 打着别的主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另一头的马车上,离歌抱着小不点,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青竹看着她老是戳着人家小脸蛋,不由叹了一口气:“公主,你再戳下去,小不点都要被你吵醒了。” “嘿嘿……醒了多好,刚好可以给我解解闷。”离歌坏笑道。 青竹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只是,公主,这一躺舟车劳顿的,带着一个小孩子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啊,不是一路都有人伺候着吗?我们又不是微服出访,而是招摇过市。”望了一眼珠帘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离歌耸了耸肩,“这一躺出去,可比在皇宫里面还享受呢,可是沾了那流氓太子的光,可得好好享受!” 盛情款待可不是假的,当离歌看到盛陵河岸边停靠的画舫的时候,只觉得这一躺真的是值得了。 离歌在杭州西湖的时候见过画舫的样子,当时在描绘这里的时候便是参照杭州的美景。 那边,秦大人与被特别邀请的秦心怡已经在那边等候了,看到他们的时候,赶忙上前迎接。离歌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了秦心怡的身上,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并不是很好。 朝阳打在她的身上,一身素白的她宛如一株玉莲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纤纤玉女,说的大抵便是她这样的气质。 余光中,只见楚于邵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显然没有想到昨晚烛光下看着并不是很真切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惊艳之色。离歌秀眉微微向上挑起,看来楚于邵这个角色,自己设定还是很好的,现场验收,很合格呢。 目光微移,洛子城和凌湛几乎同时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楚于邵的目光。两人目光短短的交汇了半秒钟,那一个电闪雷鸣,叫得离歌看得热血沸腾。 如果可以,真想摇旗呐喊让两人来一场PK,那场面一定很激烈!然而,这一切,离歌只能在脑海中臆想臆想。现场版的画面是秦大人直接抢了镜头,哈腰弓背的引着众人往画舫上走去。 “艳唱潮初落,江花露未晞。春洲惊翡翠,朱服弄芳菲。画舫烟中浅,青阳日际微。锦帆冲浪湿,罗袖拂行衣。含情罢所采,相叹惜流晖。”站在画舫甲板上,楚于邵摇曳着手中的扇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锦元国当真是国强民富,仅是一方景色便这般极致秀丽!尤其这画舫,更是巧夺天工啊!” 离歌撇了撇嘴,轻轻的捏了一下已经清醒,站在自己手边牵着自己手指的小不点红扑扑的小脸,甩也没有甩他一眼。 而秦心怡也是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心思飘忽的看着远方,只有秦大人应和着他,楚于邵脸上闪过一抹窘色,再接再厉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秦大人令爱吧?” “是的!”见楚于邵的目光落在秦心怡身上,秦振国喜不胜喜,赶忙招呼道,“心怡,快过来拜见楚太子。” 秦大人的话一出,台上“咻~”的三道目光一同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用说,正是邬荣璟、凌湛和洛子城啦。 要说,这大概是三人唯一一次那么同步的神色了,离歌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成语,同仇敌忾,有木有? 只见那边,三人目光相继黑了下来,楚于邵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反观秦心怡,脸上又白了几分,但是还是很听话的上前福了福身。此时此刻,她要是还再看不清其父的心思,她就傻了。 可是,她宁可自己真傻,也要这般聪明。从昨天到今天,她心便被浸在那寒冰之中。 哎……离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女儿,你可不要怪我这个亲妈?正所谓先苦后甜,置死地而后生,你后面会很幸福滴。 至于秦振国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其实是正常的。早前,方氏同他见过的一番话,他反复想过,也觉得有道理,也付出过行动,那段时间,洛子城和秦心怡总是能在不同的地方不期而遇。洛子城再造访秦府的时候,更是出入自由。 然而,今早,当他接到宫人说锦元国太子盛邀三小姐一同游湖的时候,他突然便升起了别的心思。 洛子城固然很好,可是怎么说也被赐婚了,年后同安阳公主完婚了。这洛子城固然再喜爱秦心怡,嫁过去也只能是小妾。 可是如果要是被商丘国的太子看上,待他成为商丘国的王上,那心怡再差也会是一个嫔妃,可比什么小妾强多了。 而且,这商丘国的太子的正妃还没有立呢,要真是联姻,说不定正妃之位落在了心怡身上也说不定,到时候,回到左相之位便指日可待了。一番比较下来,洛子城当然要被淘汰掉了。 只是,可怜了秦心怡,到最后,还是没能享受到一丝一毫的亲情。不过这就是生在官宦世家的悲哀,光鲜的生活,华丽的衣服,却有着贫瘠的感情。 “秦三小姐,昨晚的曲子弹得很好!”楚于邵扬起自认为魅惑的笑容,看着秦心怡说道。 “楚太子谬赞了,”秦心怡不咸不淡的说道,“世俗之人,世俗之曲。” 离歌闷笑不已,觉得自己的女主其实完全可以被黑化,不过还是算了,现在没有黑化都已经这么传奇了,要是黑化了,岂不是要把世间男子都收纳闺中了。 话题终结者,说的就是秦心怡现在。只见那边,楚于邵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接话。脸上那一个尴尬,秦振国见此,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心怡,赶忙打圆场。 “秦大人,你们是打算今天就这样站在甲板上吹风吗?本公主身体可娇贵得很,一早上都没有吃东西呢,怎么也不见准备点点心?”今天的组合太乱了,离歌可不想站在这里半天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打关系,就算免不了要看戏,那也得先给她准备准备点零嘴的才是。 秦振国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想着,这安阳公主当真是碍事,简直就像是自己的绊脚石,哪儿都有她的事情,真是恼人得很。现在不再打洛家的注意了,她还不知消停,简直不知好歹! ##第147章 生活是自己的,兴趣得靠自己 离歌看着他那小眼神,不用脚趾头都知道他在腹诽自己什么,她秀美微挑,佯装惊诧的说道:“秦大人,你眼睛上的神经是抽了吗?怎么表情怪怪的。还是说你对本公主有什么不满?” 小样,敢给我小眼神,我身上可有不少好料,小心整死你! 离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作为半个局内人的青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下她宽大的衣袖,心中替秦大人默哀了一下。 秦振国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略有些闪躲。小丫头片子,怎现在心思如此玲珑剔透,居然还会看人脸色了? 尽管心中腹诽不已,但是秦振国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脸上笑容未变:“公主哪里的话,膳食都准备着呢,是微臣欠缺考虑了,早上风儿凉,大家往里面请。”一边说着,一边赶忙招呼众人往里面走去。 “臭丫头,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被猪附身了,张口就是吃的。”邬荣璟经过离歌的身边的时候,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你没学过‘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安以质为本,质以诚为根’吗?谁想你们这些臭男人,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离歌鄙夷的扫了他一眼。 “切~那你的子城哥哥也是个男子,你这是在间接的骂自己吗?”邬荣璟这次头脑很清醒。 但是,论口舌之争,那离歌定然是不会输的,她头也没有回的说道:“不!子城哥哥虽然是男子,但是他不臭,倒是你,嘴巴几天不刷似的,臭死了。” 噗……青竹闷笑不已,心想着,小郡王真是的,每次都说不过公主,可是老喜欢同公主斗嘴,这不是自找罪受嘛? 邬荣璟扫了一眼闷笑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秦心怡的脸上,只见她眼眸中难得露出了丝丝笑意,虽然并不是很明显,但是心情显然有所好转的样子,顿时觉得很值得了。 司徒夏桑看着众人瞩目中的离歌,一双水眸下意识往自己身旁的楚煜看去,只见他亦是落在那边。她手心下意识紧握了起来,心中的不安越发膨胀了起来。 煜哥哥,为什么夏桑现在觉得你现在似乎跟安阳公主之间并没有两年前我来时看到的那样紧绷?是我多疑了吗? 司徒夏桑不禁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楚煜在锦元国的日子并不好过,是她亲眼所见。感同身受,如果换做是自己经历了那些事情,又怎能释怀? 然而,不待司徒夏桑仔细去探究,楚煜便已经神色清隽的移开了视线。 应该是我多虑了!司徒夏桑看着楚煜一如既往清冷的面容,暗道。 坐在画舫的二楼上,众人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聊着天。不,应该说是秦振国和楚于邵无比热衷的怒刷存在感,其中除了凌琰会偶尔附上几句之外,包括离歌自己,都是百无聊赖的听着小曲儿。 离歌一双美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实在觉得无聊得很。心想着,这大抵就是生活跟小说的区别,小说是生活浓缩的一部分,荟萃的是生活丰富的情节,而生活则是有一点一滴的小事组成的。 反正这一躺自己也是要来招仇恨的,要不给自己找点乐子? 生活是自己的,乐趣自然也只能自己找,离歌美眸一扫,不怀好意的落在了那边的秦心怡身上。 “哎~”离歌倦倦地扫了一眼屏风后面抚琴的女伶,深深的叹了一口说道,“这些曲子甚是不好听,还是秦三小姐的琴艺了得,秦大人,不介意让秦三小姐给大家抚抚琴、唱唱小曲吧?” 离歌此言一出,空气中陡然陷入了片刻的死寂,饶是秦振国平日里如何淡定,但是此时此刻脸上还是难掩尴尬和难堪。 “臭丫头,你干什么呢?别胡闹!”坐在离歌旁边的邬荣璟率先打破了这一份死寂,他用着不认可的眼神瞪着她。 在古代,女伶的地位很低,在古代,她们这一类人又称为娼妓,即是唱歌的和演戏,供人娱乐谋生的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离歌公然这样对秦心怡作此要求,可谓是极大的侮辱。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秦振国都崩不住自己虚伪的面容的原因。 “本公主可没有胡闹,反之,而是赏识秦三小姐的琴艺,昨日宴会上一曲,可谓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本公主无非是想多听些罢了。怎么?还是说你们大家都有别的心思不成?” 离歌声音不咸不淡,说话间还不忘捻起了一块水果递给方才吃了很多干果的小不点,最后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众人。 不得不说,离歌说话很有技巧,此番话一出,台上都没人敢吱声了。不过也正是有这个自信,离歌才敢这么折腾。 楚于邵看着这一幕,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深意。来锦元国之前,他便已经把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有关于这里边的恩恩怨怨,他再了解不过了。 或许,计划可以稍作点改变! 楚于邵微微的饮了一口茶水,透着水杯看了一眼秦心怡还有离歌,邪肆一笑。 “公主,秦三小姐前几日偶感风寒,身体尚且未愈,切莫故作为难。” 离歌挑眉,随着声音朝洛子城那边看去,心想着,大哥,你们要不要那么较真,我现在是在追星的途中,要知道我女儿的琴艺可是很高超的,,我难得能有机会多多欣赏欣赏,你们一定得这么跟我对着干? 就在离歌拧着眉头,表示很不开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秦心怡清越的声音:“多谢公主的赏识,臣女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昨晚,秦心怡在演奏的过程中无意间扫到席位那边,不期而然看到了离歌,只见她同众人一样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而且从她那双专注的眼睛里,她还感受到了源自于她心灵深处的感伤。 如果放在之前,秦心怡也许会觉得是自己疯了,居然会在安阳公主的身上看到这种情绪,可是莫名的,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在祭月节猜灯谜的画面,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在她的眼前定格的时候,她突然就自己所感受的,未必不真。 秦心怡并不排斥给安阳公主奏乐,这是她的真实感受。当然,她会这样站出来也不是单纯的因为这个原因,而是…… ##第148章 一曲红尘 秦心怡盈盈的福了福身,然后拾步往屏风那边走去,在经过秦振国的时候,一双水眸盈盈的落在了他黑沉的脸上。 别人没有注意到,不过离歌位置刚刚好临着那边,所以并没有错过这一幕。 天啦撸!我的女儿吊炸天了,这是给秦大人找不痛快呢!我还以为是我对你音乐的挚爱感动了你呢?不过,那么腹黑,为啥我越看越顺眼呢,哈哈…… 人其实就是这样,像极了刺猬,没有受到伤害的时候,温顺的很,可是一旦感受到了危险便会把自己蜷缩起来,竖起满身刺。 相对于凌湛、洛子城还有邬荣璟的紧绷,离歌此时可谓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一双美眸很是期待的看着那边已经落座屏风之后的秦心怡。 洛子城和邬荣璟不约而同都往她身上看去,发现她这一副模样,两人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发现根本就看不透她。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道悠扬的琴声夹杂着“嗒~”“嗒~”的编钟声从屏风那边传来,紧接着是一道清幽的歌声响起。 离歌惊诧的看着那边面容若隐若现的秦心怡,听着耳边萦绕的歌声,惊呆了! 天啊,我的女儿居然还会唱歌,而且歌声还这么好听! 离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歌词带给自己的震撼,随着歌词,仿佛看到了红尘中沉沉浮浮的她。 “袖风染雨,花台下酒共饮;青丝风凌,三千愁肠谁系;把酒东篱,谁见形单只影;曾忆,与谁共约亭台西;烽烟铁骑,金戈铿锵风里;春秋几季,何人把离人忆;醉别烟雨,回首云淡风轻;愿与,与君共月归故里;一夜难诉尽几番浓情;晓风未起,看云卷君向何兮;可曾共沧桑几许;谁侧畔轻呢,不如归去;良夜却似曾与君共饮;残月未尽,枕畔可曾留君情;盈袖处兰香已尽;拂身过红尘意……” 画舫外,清风拂过,一行白鹭缓缓落在了房檐上;岸边,路过的游人、商贩纷纷停下了脚步,翘首以望歌声的来源。 傍晚,夕阳西下,仅在江面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天边一片血红。秦心怡站在画舫一隅,感受着那拂面而来的晚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曾经那些美好的画面。犹记得那会儿的她总是喜欢在黄昏时刻,坐在庭院里面抚琴,看书,然后等着那个人翻墙进来同自己一起看夕阳。 那一刻的夕阳,既不耀眼,也不炙热,温度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汗流浃背,也不会让她感到闷热窒息。可是,现在……或许,有些风景,终究只能欣赏,有些人,注定只是过路! “秦三小姐!”离歌看着那边看着夕阳发呆,面容宁静而美好的人,拾步走了过去。 “心怡见过安阳公主!”秦心怡侧首看到是她,盈盈的福了福身,“里面戏曲正好,公主怎么出来了?” 闻言,离歌挑了挑眉,然后邪肆一笑,说道:“因为你出来了呀!” 秦心怡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对上离歌脸上的笑容,她脚步下意识的从画舫边上往里走了两步。 尽管她的动作很细微,但是离歌还是注意到了,她不由心中闷笑不已。心想着,自己的不怀好意又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这都不敢往画舫边上站了! 不过,女儿啊!就算你防范心再好,在警惕又如何,此时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要是真要害你,你也飞不了好吗? 这般想着,离歌不由摸了摸自己环在腰上的竹节鞭。当然,这个动作其实是没有什么实在的意思,但是在别人看来,那就不一定了,只见秦心怡身子顿时一僵。 “公主此话可讲?心怡愚钝,未能理会!”秦心怡有着吃不透离歌,总觉得现在的安阳公主跟以前不一样了,并非表象这般简单。尽管多数面对着自己的时候都是一脸尖酸刻薄、刁蛮肆虐的样子,可是有时候不期然而的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睛深处很干净。 照着以往的经验,那自己此时肯定是很危险的,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确定,何况自己已经同她解释过了自己跟小将军是清白的,她想,或许是自己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安全起见,秦心怡的脚步还是又往里面挪了挪。 离歌见此,实在忍得难受,差点都要笑场了。她赶忙侧身往栏杆那边走去,避开秦心怡的目光,免得自己露馅。 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清一清自己的喉咙,说道:“字面意思,秦三小姐不是锦元国的才女嘛?不会听不懂本公主的意思吧?” 秦心怡拧了一下眉心,想到祭月节上的事情,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恕心怡冒昧问一句,祭月节上猜灯谜的男子是公主吧!” 秦心怡话中虽然带着疑问词,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她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离歌搭在画舫栏杆上的手。 啊?离歌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心想着,她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而且,还是问自己?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 “秦三小姐,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离歌下意识便是否认,至于原因,当然是害怕自己那会儿的任性搞出什么岔子。 这可不是不无可能,凌珏的事情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呢。关于秦心怡的这个问题,安全起见,定然是要不能摊开来讲的。 离歌本以为她应该是有目的才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但是不想她却并没有在纠缠这个问题。 其实秦心怡问这个问题只是单纯的想要借这件事情转移离歌的注意力罢了,毕竟她现在看不透离歌的想法,加上刚才离歌摸了一下腰上的鞭子,她还是有些害怕。 “公主,你手腕上有个伤疤,心怡知道那日是你,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秦心怡微微一笑,说道,“很高兴你能喜欢心怡的乐曲。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心怡先失陪了!”语毕,她福了福身,便要离开。 ##第149章 现世报 “站住!”离歌见此,三步并作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臂。 离歌这会儿也算是搞明白了,感情是凌安阳手腕上的伤疤把自己给卖了!只是看样子,她应该是一早就知道是自己了,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离歌可不敢大意,但是不想自己手刚拽住她,耳边便传来了洛子城冷冽的声音:“凌安阳,你在干什么?” 离歌不着痕迹的翻了一个白眼,要不要来得那么及时?我这还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呢! “心怡,你没事吧?”洛子城一把拨开了离歌的手,脸上难掩心中的担忧。 切~能有什么事情,你大哥来得那么及时,我手这刚碰到人家,你就蹦出来了。 当然,尽管心中腹诽不已,但是面上离歌还是很尽力的把自己最灿烂的笑容扬起来:“子城哥哥,我只是在同秦三小姐看晚霞,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离歌不顾洛子城的冷眼,冲过去,直接挤开了秦心怡,抱住了他的胳膊。秦心怡略有些不自在的往边上挪了两步,扔下一句“我还有事,不打扰公主跟小将军了”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洛子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离歌自然没有错过,心中不由嗤嗤不已。 儿子啊,娘亲怎么在你那无奈背后看到了那么一丢丢难受呢,真是好可怜啊!我家女儿都没敢惦记呢! “凌安阳,不要打什么坏主意,这可是接待使节,别丢了国家的颜面。”洛子城收回视线,垂首看着离歌说道,“不要逼我动手。” “子城哥哥,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要是真想动手对秦三小姐不利,方才早一手把她推到这盛陵河里面了。还有,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我才是你未来娘子!” 闻言,洛子城扫了一眼她的胸口,然后冷然一笑:“你最好没有这心思!”语毕,他便甩开了离歌的手,转身往里面走了。 离歌对着他的背后扮了一个鬼脸,哼哼哼!就你眼睛最锋利,知道“凌安阳”是没来得及弄秦心怡,但是那又如何,反正这个结果我可是早就知道,根本就没打算能做什么,倒是你大哥不能晚一点出现嘛。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下次我作妖,你还不也拿我没办法! 离歌撇了撇嘴,不想一抬头突然看到二楼上站了一个人。此时夜幕已经渐渐拉开了帷幕,天色微暗的,陡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吓了她一大跳,脚步蹭蹭的便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悲剧就这样发生了,由于自己站立的地方刚好是护栏开口的那里,一时不查,“扑通~”的一声,自己便一头栽进了盛陵河里面。 由于事发突然,离歌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反应,整个人顿时被层层水波给淹没了,直直往下沉去,愣是喝了好几口水。 船上,已经往里面走去的洛子城闻声,错愕的回头,却见原本站在船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巨大的水花在烛光下在河面上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二楼上随后钻进了那水花之中。 最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楚世子落水了”,然后船里面的人纷纷都跑了出来。 “什么情况?”凌湛就近抓了一名宫女,问道。 “回禀三皇子,奴婢也是刚从膳食厅里面过来的,亦是不知。” 盛陵河中,离歌连续喝了好几口水,神经一凌,看着那一层层涌动的水波,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落水了。 我靠!我要不要这么衰啊,自己当初写这里的时候只是写到凌安阳作恶未遂,被洛子城给窥见了,凌安阳愤然离去。那这不是今天自己没做坏事嘛,怎么现世报就来了! 啊~女炮灰也不是这么倒霉的吧,这都开始入冬了,晚上天气很冷的,还有,这盛陵河可是护城河,玩笑开得有点大了。老天爷啊,知道我会游泳也不带这样惩罚我吧? 呜呜……想到自己这悲剧都是来源于站在二楼上吓人的楚煜,离歌那一个无语啊! 常言道:人吓人,吓死人!自己这是死不成,也折腾了一回了。 无奈,离歌赶忙憋住气息,免得自己被呛死,不想楚煜的脸刚从自己的脑海中被踢飞,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他的妖魅十足的脸。 只见他神色紧张的像是在找着什么,伴着一波波涌动的水波,一身黑色锦服的他精致得宛如水中的人鱼般,摇曳而羸弱的烛光打在他身后的水面上,如梦如幻。 离歌想,自己的眼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居然会在这时候看到楚煜,而且,还是一个会有紧张神色的楚煜,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完了,完了,不会是这盛陵河里面有什么水妖啥的吧? 离歌以前是不迷信的,但是自打自己穿越之后,她就有那么一丢丢相信了,觉得这世界无奇不有,妖魔鬼怪什么的,说不定还真的存在也说不定。毕竟,让她相信楚煜有七情六欲,那她更相信是鬼神作祟。 离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着“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阵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退!” 由于天色渐暗了,加上水波有点晃,还有河水的流动,楚煜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离歌,他目光沉沉,就在他慌乱无措的时候,心中忽然一震。 他怔忪的转头看去,只见萦绕的水波中,一抹橙红宛如盛开在盛陵河中的彼岸花映入了他的眼帘,四目相对,他只觉得胸口在看到她落水那一瞬间的慌乱渐渐消退了下去。 然而,楚煜刚欲往她那边而去的时候,原本睁大美眸的人突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即将要沉睡于这盛陵河中般。一股陌生的刺痛传来,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人硬生生的揣住了自己的心脏。 黑暗袭来,离歌心想着,自己命不该于此,应该没有那么衰,眼不见心静,自己就这样闭着眼睛往上游,只要到了水面,自己肯定就安全了。毕竟落水声那么大,肯定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说不定现在大家伙已经准备下水救自己了。 ##第150章 安阳不会游泳 第一百五十章“不要慌,不要怕,离歌,没事的。”默默的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离歌便要游动身体,不想唇上突然一软。紧接着自己的唇齿被撬开,一口氧气渡进了自己的口中。 离歌惊呆了,“噌~”的一下便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传来,她脑袋还“轰~”的一下空白了。 楚煜?楚煜!真的是他!可是……他怎么会……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他是紧随着自己跳下来的,而且,刚才他那么焦灼的寻找的是自己? 离歌说出来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内心受到的震撼根本就没办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余光中,湖面上除了涌动的水波之外,没有任何身影,偌大的盛陵河下,只有他出现。 看到她睁开了眼睛,楚煜愣了一下,然后目光一凝,在离歌错愕之中,突然一口咬在了她的唇瓣上。 “唔~”离歌痛呼出声,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楚煜居然会咬自己,而且伤口还是之前被他弄破的地方,都快要全了,现在又破了。 离歌很想骂他是不是有病啊,亏自己刚才还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呢,简直不要太破坏气氛了好嘛? 奈何,现在他们还身在盛陵河中,不过嘴巴不能用,眼神却无障碍。然而,楚煜根本就懒得理会她凌迟人的目光,揽着她的腰身便往水面上游去。 画舫上,司徒夏桑听到声音,匆匆从二楼上下来,挤开人群,慌乱的看着河面上距离画舫已经有段距离的水波。 “煜哥哥!煜哥哥!”呼唤中,纵身便要随之往盛陵河跳下去,所幸被容泽给拦下了。 “胡闹!”楚于邵低喝道,“毕夏,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这盛陵河水面平静,可是水底下可是水流湍急。” 闻言,司徒夏桑脸上一白,挣扎道:“你说什么?” “毕夏郡主,你莫要着急,本皇子已经命人下水救人了,不会有事的。”到底接待使节这件事情是凌琰负责的,眼看着刚登船环湖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脸上也难掩焦灼。 凌安阳可是备受皇祖母宠爱的公主,要是在他手边出了什么岔子,那皇祖母那一关定然不好过。 另外,更为重要的是商丘国的九皇子楚世子随后为了救人也一起消失在了盛陵河里面,早前在嘉瑜关楚于邵遇刺的事情都还没有一个结果,两国关系本就紧张,要是现在楚煜出事,那情况只会更紧张。 凌琰做事虽然不够果决,但是还是有脑子的,利害也明白得很,第一时间便让谙水性的士兵下去搜救了。 闻言,毕夏这才注意到画舫上相继跳入河中的士兵。相对于她的紧张还有担忧,楚于邵可淡定多了,他摇晃着手中的扇子,静静的看着那五米开外的荡漾开来的水波。 楚煜,本太子还没想过对你动手,你倒自己迫不及待要送死了。希望这锦元国的护城河把你收了,倒也帮了不少本太子的忙呢!本太子会替父王给你忌上一杯酒的,感谢你对国家的奉献! 至于安阳公主嘛……倒是可惜了,生得如此般美艳,不过……楚于邵的目光不自觉的往秦心怡妙曼的身姿扫了一眼。本太子还是比较喜欢有内涵的东西,窈窕淑女如此美人,方是人间极品呢! 秦心怡并没有注意到楚于邵,她一双水眸盈盈的落在那河面上,脸上难掩紧张,没有想到自己一转身刚走到画舫里面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焦急的看着亦在河中搜救的洛子城,脸上难掩担忧:“怎么样?看到人了吗?” 邬荣璟水性不好,心中虽然焦急,但是也不敢在此时添乱,眼看着秦心怡身子往外探去,怕她出什么意外,伸手便要把她往里面扯了一点。 另一旁,秦振国脸上则是有些复杂,心中对于离歌定然是不喜得很,目光沉沉的落在了河中同众人搜救的洛子城身上,心想着,这安阳公主要是因此意外丧命了倒也好,这样他的选择自然就多了。 洛子城浮浮沉沉,找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那一抹橙红,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些闷得很,潜伏在水中,看着盛陵河深处的那一片漆黑,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张张关于凌安阳的脸,有初识时娇憨睡在自己怀中的,有初会爬行爬到自己身上呵呵直笑的,有初上私塾时激动的……最后定格在她站在青岩殿药池上甩了自己一脸衣物趾高气昂的样子。 “呼~”距离画舫十米开外的地方,楚煜揽着离歌的腰浮出了水面。差点窒息的离歌双手环着楚煜的脖子,趴他的肩膀上急促的喘息着。 待缓过来后,伸手便要推开他,不想耳边却传来了他低沉而微小的声音:“安阳公主不会游泳。” 离歌刚有所动作的身子一僵,赶忙闷着声音低低呻吟道:“好难受!”紧接着两眼一闭,小脑袋一歪,直接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心想着,我也没有说我会游泳,我只是肺活量比较好,这不是昏过去了嘛! 第一时间注意到那边的是秦心怡,她扬声指着那边说道:“在那边!楚世子和公主在那边。”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这才注意到羸弱的烛光中往这边努力游来的楚煜,以及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的离歌。 “快,把船划过去。”凌琰扬声道。 “公主?真的是公主!”瘫坐在甲板上的青竹见此,抹着眼泪,哭成了泪人。 楚煜揽着离歌,攀着宫人放下来的阶梯,徐徐回到了画舫上,面对涌动过来的人,声音略有些嘶哑的说道:“公主不谙水性,昏迷过去了,急需救治还有保暖。” 闻言,青竹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拨开围观的宫人,急忙道:“楚世子,快!把公主往房间里面抱去,奴婢这就马上给公主把湿透的衣物换下。” “对,我可以帮忙!”秦心怡也赶忙站了出来,毕竟离歌现在是昏迷,青竹一个人忙不过来。 “微臣立马去把药箱取来。”随行的御医也不敢怠慢,赶忙往自己的画舫上的医药房跑去。 ##第151章 有的是办法 房中,楚煜弯腰把人放在美人榻上,起身时贴耳对着离歌的耳边说道:“嘴上的伤口记得处理,还有……”楚煜顿了顿,“不要跳起来。” 美人榻上,离歌气极,很想抬脚便要往他脸上踹一脚,管他是不是自己救命恩人,管自己会不会露馅。但是奈何自己理智犹存,而且听他的样子是觉得自己假装昏迷,联想到他之间的那一句“凌安阳不会游泳”,她不禁心中有些发怵。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了,虽然自己不怕他查自己,毕竟自己不过是一缕青魂,但是也不能太嚣张。想到凌珏,她觉得还是得稳一点才好。 但是自己不能又被白咬了一口吧,这嘴角是伤了又伤。懊恼之际,离歌灵光一闪。察觉到他似乎要起身的样子,她赶忙干咳了几声,并凭着直觉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很有样子的侧头吐了一口水。 “公主,你醒了?你没事吧!”在青竹的紧张呼唤中,离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用着无辜的美眸看着被自己吐了一身口水的楚煜。 小样!敢诈唬我,还又咬伤了我的樱唇,洁癖是吧,难受死你! 正在准备干净的衣物的青竹赶忙冲了过来,不想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幕,她吞了吞口水。天啊!公主把……嗯~口水给吐到了楚世子的衣服。 青竹偷偷瞄了一眼楚世子,发现他脸上并没有要发怒的迹象,高提在嗓子口上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 未免公主又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她上前:“楚世子,谢谢你!奴婢这就给公主换下身上的湿衣物。” 榻上,离歌心中暗笑不已,迎着青竹伸过来的手,倒在了她的怀里,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得意的扮了一个鬼脸。 秦心怡拿着干净的毛巾进来的时候刚好同正要出去的楚煜擦身而过,匆匆一瞥,只见他眉目清浅,但是眼睛里却隐隐透着丝丝温软,不由愣一下,微微侧首看了一眼他劲瘦的背影。 其实商丘国的九皇子好像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孤冷嘛!秦心怡心想。 离歌正好转头看到秦心怡盯着楚煜的背影,莫名的发现她嘴角上的那一抹浅浅的笑容看着那么碍眼。 “本公主落水你很高兴?”本来离歌想要挥手不用她伺候了,交给青竹就好,毕竟自己深谙水性,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然而,还没开口,余光中却瞥到回廊那边徐徐走来的洛子城,顿时话锋一转,蛮不讲理的凌安阳顿时上线。 “你是不是巴不得本公主死在盛陵河里面,然后你就可以把子城哥哥占为己有?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你,滚~你给我滚出去。”嘶吼间,离歌湿漉漉的水袖一挥,把美人榻旁的茶几上的茶杯等东西一并扫落。 “啊~”秦心怡不察,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伴着“乒乒乓乓~”的声音直接往她脚边摔来。茶壶里面是用来沏茶的热水,她直接被飞溅出来的热水给烫到了手背,湿透的裙摆更是直接贴上了她的腿,直接烫到了。 “凌安阳,你发什么疯!心怡好心好意来帮忙,你居然如此恩将仇报,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洛子城刚才急急忙忙换了衣服便赶过来了,没有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幕,想要过来扯开秦心怡已经为时已晚。 看着地上流淌的冒着热气的开水,洛子城目光沉沉,抱着秦心怡,匆忙唤着太医便往外跑了。凌湛、邬荣璟等众人站在外面的另一侧的走廊上,听到声响,赶忙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邬荣璟看着离歌房间里面的满地狼狈,脸都黑了,看着被洛子城抱在怀里,被开水烫得发抖的秦心怡,闭了闭眼睛,“安阳,你简直太无理取闹了。” 离歌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怔忪的看了看自己十几斤重的“水袖”,心想着,我可以说我不是故意的吗?是这个“水袖”的威力太猛了,我只是想做做样子而已。 看着邬荣璟紧随着洛子城匆匆而去的背影,离歌不由苦笑不已。要不要这样啊!女炮灰就女炮灰啦,但是今天一个小插曲,自己都把自己给置于这样的位置,是不是太到位了? 看着地上氤氲袅袅的水壶,还有那碎了一地的茶杯以及摆饰品,离歌都觉得自己腿上那一个疼啊。 估计会被烫伤吧! 青竹看到自家公主怔怔看着前方发呆的模样,这才从刚才她犀利的眼神中回过神来:“公……公主,奴婢先服侍你更衣。” 青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这么暴虐的模样了,所以此时不由还有些缓不过来,就连自己的手背被也被那飞溅的陶瓷碎片给划破了都不知道。 “青竹,你的手背怎么弄伤了?”离歌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由着她给自己整理,不想在她给自己整理衣襟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淡青色的锦服上有点摩挲的红痕,她狐疑的垂首看了一下,然后这才注意到是青竹手背上流淌的鲜血抹到了。 青竹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这些,她小腿一软,“碰~”的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奴婢该死!” ……离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是无奈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青竹:“你这是做什么?你公主现在是很想要吃人的样子吗?你以为我是monster呢!” 青竹没听懂什么是“monster”,但是前面却还是听懂了,她肩膀缩了缩,很想摇头,但是嘴巴却很诚实的作了回应:“像!” 闻言,离歌默默的翻了一白眼:“真怀疑你现在是真怕,还是假怕。” 青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听着公主无可奈何的声音,她心中的惧意这才消退下去。 “金创药放在哪里了?”也难怪她会这般怕自己,离歌并没有在意。眼看着她手背上的伤口不深,但是还挺长的,应该是被刚才飞溅的碎片给划到了。 ##第152章 花魁比赛 处理好了青竹的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太医也给开了一副预防风寒的药,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 而相较于自己,秦心怡那边的情况就比较严峻一点点,烫伤是难免的了,听说腿上红肿一片,严重的地方皮都脱了。 这一晚,离歌房间这边格外安静,邬荣璟也没有过来烦自己,离歌趴在窗台那边,借着画舫上四处悬挂的灯笼看着岸上渐渐恢复宁静的凌城街景,神色恹恹。 青竹刚开始还不太敢同她搭话,直到这会儿才渐渐放开来,接过宫人送过来的水果,看着那边发呆的公主:“公主,你既然觉得难受,那为何还要这样待秦三小姐呢?其实奴婢觉得,三小姐人似乎还不错,并非传言中那样勾三搭四。更何况,这事情让小将军见着了,估计更不待见你了。” 要是放在以往,青竹肯定不敢这么说话的,但是现在离歌是真心待她好,鉴此,她还是提着小脑袋谏言了。 离歌闻言幽幽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对于她此时此刻的举动,不由心中微暖:“小青竹,你这样同我说话,你就不怕被惹我生气啊?” “怕!”青竹点了点头,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但是奴婢看着小将军同公主渐行渐远的样子,奴婢还是不得不说。小将军十五岁从戎至今,性子嫉恶如仇,公主比奴婢还要了解才是。” 怕离歌误会自己,青竹进一步的解释道:“奴婢不是说公主是恶人,只是在对待秦三小姐的这件事情上,确实有时候太过了。公主这段时间的转变,奴婢等人有目共睹,可是在面对小将军的时候,公主却没有很好的表现出来,如果小将军能同奴婢这样般看到公主的好,那肯定会喜欢上公主的。” 离歌扯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心道:可是我的目的不是让他喜欢我啊,作为万恶的女炮灰,我的重责是让他们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倒也想把我儿子扑倒,成为我的男主,奈何……臣妾做不到啊! “人生在世,并非事事如愿的!哎~天色已晚,我们也休憩吧!”离歌叹了一口气,努力忽视掉自己心中的愧疚。 青竹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服侍着她更衣便躬身退了出去。 次日,离歌是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的,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乐,她整个人直接窝进了被窝。 啊~我还难受着呢,咋办?昨天刚伤了人家,我今天还得害人家,要不要这么折磨人啊!心里鸭梨山大啊~离歌很想扬天咆哮,但是奈何啥都做不来。耳边传来青竹欣喜而激动的声音的时候,她只想哭啊。 “公主,你知道吗?一年一度的花魁比赛刚好在今天进行耶,而且也是在画舫上,好不热闹!” 离歌从被子中冒出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悲切的小脸同青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竹,我觉得我可能还没回去,就先被精神折磨成神经病了!”昨晚上离歌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来来回回做的都是自己残害秦心怡的画面,真实得仿佛自己要挖秦心怡眼珠子的刀柄上的冰凉温度还烙在自己手心上。 “啊?公主我们明天就回宫了,怎么会呢?而且奴婢早上还看到秦三小姐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走路比较不麻利而已。”青竹还是比较了解离歌的,听到她的话就知道她应该还在记挂昨天的事情,赶忙安慰道。 听到青竹的话,离歌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呢?还是该哭呢? “这都还能走动啊?”看来该来的还是得来,你看人家都还能走动,我还能找啥理由不做坏事呢? 穿戴好,离歌便携着青竹来到了画舫外面,只见外面都已经站满了宫人,纷纷都在翘望着不远处华丽不比他们小的画舫议论纷纷,无比热闹! “哇!公主,你快看呐,他们在登船了。奴婢方才听人说,今年的花魁比赛东、西、南、北四花坊竞争最激烈了。”青竹挽着离歌八卦道,“其中南坊花满楼有一个叫穆儿的姑娘,实力最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离歌闻言,点了点头,百无聊赖的说道:“实力是很好,而且还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呢。”不过最后都被凌安阳给整死了而已。 后面的这一句离歌并没有说,反正这一趟算是故事的一个大转折。至于那个穆儿……离歌的目光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最后落在了那边随着楚于邵等人一起过来的洛子城身上。 楚煜是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穿过间隙,一双凤眸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船头那边的离歌身上,发现她的一双水眸落在洛子城身上的时候,缓缓的敛下了眼眸。 “煜哥哥,早上好!”司徒夏桑从另一侧徐徐走了过来,笑吟吟的朝楚煜那边走去。小手二话不说便要往楚煜的手上攀去。 楚煜一如既往的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面容清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楚于邵看着睨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质子就是质子,上不了台面,美人投怀送抱都不敢收。 司徒夏桑的姿色可是上乘的,不同于秦心怡的干净美,也不同于离歌的妖艳,乃是玲珑美,三人各有千秋。 作为商丘国毕国公司徒钊的掌上明珠,司徒夏桑可是众皇子惦记的对象,楚于邵也不例外,除了她的美貌之外,她家族的实力更是他所窥觊。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年纪尚小,不想婚嫁,但是这一趟出使,他才意外知道,原来是心有所属。 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况,楚于邵可是一点都不急。看着楚煜,他眼底闪过一鄙夷。反正这个慕容家的遗孤早晚都要死在自己手中,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又何须紧张! 离歌目光从洛子城身上收回,刚好看到了楚于邵这副猥琐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长得那么流氓了,还不知道收一收自己眼底的流色,一脸荡漾。” “臭丫头,你说谁呢?”邬荣璟正要朝她走来,没想到却听到了她的话,以为是在说自己,脸都黑了。 ##第153章 口味变了? 看着正朝着自己走来,面色菜紫的邬荣璟,离歌不由“噗嗤~”一声笑了。青竹闻声,看着今天终于展开笑颜的公主,不由朝小郡王竖起了大拇指。 邬荣璟莫名其妙,心想着自己不就是昨天太生气了,没有过去看她一眼,有必要这么骂自己嘛?还有青竹那臭丫头更甚,这主仆二人简直就是一唱一和。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景,邬荣璟更无语的是自己竟然生不气来,对上那一双笑得开怀的眼眸,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哥哥俊逸非凡,就你天天嫌弃。”邬荣璟伸手往离歌的脑门上送了一个爆栗。 “唔~要痛死了!”离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脑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严重怀疑我眉心的胎记是你给弹出来的内伤兼外伤。” “就你会扯嘴皮子。”邬荣璟瞟了她一眼,鄙夷道,“我的指尖这才碰到你脑门,你就痛死了,还内伤兼外伤,你怎么不说自己脑子被打傻了?” 这是离歌同邬荣璟的日常斗嘴,在场的众人除了青竹之外,可谓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娇俏的一面。 “安阳公主跟小郡王感情看着真要好!”对面,楚于邵笑着说道。 离歌挑眉,正要呛声“本公主跟谁感情好,关你什么事情”,不想一抬眸却看到了他身后待命的容泽。 “啧啧~臭丫头,你口水要流了。这是在看谁呢,这眼神……”邬荣璟以为她是看到了洛子城所以两眼发光,不想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那边是楚于邵,他顿时被口水呛了一下。 “凌安阳,你矜持一点,这样盯着商丘国的太子爷看,你未来驸马爷就站在旁边呢。”啥情况,昨晚还为了洛子城怨怼心怡,这会儿却盯着别国的太子一脸惊艳的样子,邬荣璟扶额,低声对她说道。 那边,楚于邵也以为离歌是在看自己,看到她眼底的亮光,顿时洋洋得意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扇子,腰背下意识也挺拔了很多。 呵呵~本太子还当真以为这锦元国的安阳公主多专情呢,原来前两天的高冷都是装的,今天本太子稍作了打扮,就拜倒在了本太子的脚边。 正当楚于邵一扫之前的阴郁,开口准备搭讪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凌安阳”鄙夷的声音。 “谁看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楚于邵了,不要用你低俗的眼光来拉低我的品味,我欣赏的是容大人好嘛。”离歌头也没有回的说道。 容大人?邬荣璟拧眉,目光微微往后看去,然后落在了一身素白鹤服的男子身上,只见男子二十四出头,眉宇间很干净,气质淡雅出尘,温文如玉。 确实很好看,只是……“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的了?”邬荣璟默然,说着目光来回的在洛子城和容泽的身上流转。 容大人?楚于邵愣了一下,整个人有些僵硬的侧头往自己身后看去,容泽! 余光中,离歌自然也看到楚于邵的异样,本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直到他往自己的身后看去,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心中笑翻了。 哈哈……没有想到楚于邵居然还有这么自恋的一脸,简直笑死姐姐了。这年头啊,耳力好显然也有不好的一面嘛,这神尴尬! 不过他听到了,那估计这上边习武的人都能听到自己同荣璟的对话了,那洛子城……离歌不着痕迹的往洛子城身上瞟了一眼。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一双鹰眸眺望着远处,面色冷漠。 离歌默默的撇了撇嘴,心想着自己这未婚娘子是不是太没有分量了,自己都这般盯着别的帅哥发花痴了,他还那么淡定?看来自己是真的一丢丢分量都没有呢! 另一旁,司徒夏桑见此,柳眉微挑,嗤笑道:“容大哥,看来你比太子哥哥还要有魅力呢。” “毕夏郡主莫要嘲笑微臣了。”容泽作了作揖,略有些无奈的说道。 面对司徒夏桑的嗤笑,离歌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贬义一般,并没有反驳,而是应和道:“你家郡主说的挺对的,容大人确实天人之姿,至于你们太子嘛,有点差强人意啦,如果不说话,勉勉强强能看得过去罢了。” 邬荣璟原本听到司徒夏桑的话,正觉得不喜,不想却听到了离歌的应和,而这应和……怎么听着那么膈应人呢。 楚于邵脸直接由黑到紫,再由紫到红,简直不要太精彩。一时间,画舫上一片鸦雀无声,大到凌琰,小到女伶都朝楚于邵投去了注目礼。青竹更是直接闷笑,憋得小脸红扑扑的。 秦振国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打破了这片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时刻:“大皇子、三皇子,楚太子,今朝乃是凌城一年一度有名的花魁比赛,据说南坊有女穆儿,舞艺了得。” 说着,秦振国往前站了一步,抬手指着正停靠在不远处岸边的画舫说道:“今年赛事与往年大有不同,场地直接搬到了画舫上,可谓是热闹非凡呢。” “本皇子也听过历年来的花魁比赛,旨在传承吾国的司乐精髓。”凌琰应和道。 “是的,东、西、南、北四花坊乃是吾国有名的四大韶乐世家,这花魁比赛最初便是由他们合资举办,不过近年来,四大家南坊独大,渐渐出现了矛盾,其比赛便成了四大家争相荣耀的舞台。”秦振国解说道。 “煜哥哥,这比赛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呢。”司徒夏桑眺望着远处人头攒动的码头,兴致高涨。 离歌侧目,看着她揣着楚煜的衣袖笑得娇俏的模样,好看的眉头顿时皱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闷闷的。但是还没有来得细究,耳边便传来了邬荣璟的声音。 “臭丫头,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居然这么安静。”之前不是听到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 “是不是昨天落水着了风寒?”见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舒服的样子,邬荣璟伸手便往她的额头探去。 ##第154章 凑热闹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没事。”离歌无奈的把自己额头上的大掌拨开。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洛子城的声音。 “阔别凌城五载,没想到当年的花魁赛已经变成了如此盛况。”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南坊应该就是南香街上有名的司悦阁,娘甚爱听他们家的韶乐。 “秦大人,本公主要上那画舫看比赛,”语毕,离歌转头面向洛子城,“子城哥哥,安阳记得你娘亲很喜欢韶乐,我派人去接她过来欣赏如何?” 洛子城眉头不可预见的皱了一下,转头对上她谄媚的小脸,冷漠的说道:“不劳公主费心了。” “怎么会费心呢,我们年后便要大婚了,你可是我未来……”离歌本来想要说夫君的,不想突然感觉到一抹冷冽的目光朝自己射来,那感觉太熟悉了,触不及防,顿时被口水噎了一下,“咳咳~” “韶乐,确实是司乐的璀璨,秦大人,你去安排一下吧。”说话的是一直较为沉默的凌湛,“刚好楚太子甚爱声乐,借此机会,可以一并欣赏。” 闻言,秦振国躬身便下去准备了,原本北下环游的画舫方向一改,缓缓的朝名为“百乐”的画舫靠去。 “没有想到三皇子居然也喜欢声乐呢。”青竹帮离歌拍了拍背部缓气,一边惊诧的说道。 他哪里是自己喜欢声乐,是因为秦心怡喜欢。离歌总算是缓了过来,听到青竹的话,不由撇了撇嘴。 码头那边,负责花魁比赛秩序的京尹接到通知,赶忙过来相迎。岸边围观的百姓看到了象征皇家的画舫朝这边靠过来的时候,顿时沸腾了。一时之间,人流涌动,就连商贩、旅客都争相往这边过来,道路上俨然形成了一条闹市,盛况空前。 “看来今年的花魁赛比以往还要热闹三分呢,听说那皇舫里面接待的可是邻国的使节,大皇子、三皇子还有安阳公主都在里面。” “那不是,大家看看那甲板上,站在左边的不就是安阳公主嘛,听说她额间一株彼岸花,甚是妖艳。” “瞧你们这副样子,安阳公主可算不上什么佳人,这锦元国要算倾国倾城的美人,那还当属前左相家的三小姐秦心怡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还生得出尘。前天那萦绕凌城上空的乐曲,还有那空前绝后的百家孔明,以及昨天盛陵河上扬起的歌声,可不都是出自三小姐。”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三小姐了不得了,可是给我们锦元国挣了国面,一扬国威呢。” ……岸上,人声鼎沸,无不在议论着这段时间的盛况。离歌就算没有听清也知道他们在议论着什么,目光不着痕迹的往行动比较迟缓的秦心怡瞟了一眼。还不就是议论我女儿的英雄所历嘛! 到底是身份比较特殊,以免出现什么意外,京尹特别隔开了一条通道迎接他们前往“百乐”画舫。 正在一行人往画舫上走的时候,一阵清风拂面而来,画舫顿时微微摇晃了起来,本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是事情出就出在秦心怡昨天被离歌烫伤了腿,本来就没有武艺防身,现在又是行动不便。 察觉到画舫晃动的时候,秦心怡咬了咬牙,硬是撑着撕裂般疼痛的大腿想要稳住身子,离歌不着痕迹的瞟了她一眼,看着她疼得冷汗涔涔的模样,心中越发愧疚了起来。 女儿呀,你何必这么硬撑着呢,反正终有一倒,你还不如现在直接倒下呢,还年头还得我使心眼,哎~哀怨归哀怨,离歌还是很尽职的假装一个趔趄朝旁边微微摇晃的宫人撞去。伴着自己的一声“哎呀~”,那宫女不察,原本还算稳定的身子顿时往身后倾倒。随其自然的,在宫女手边的秦心怡自然遭殃了。 “啊~”伴着宫女的惊呼声,原本就重心不稳的秦心怡顿时便往后栽去,眼看歪着身子便要从登船板上滚落下去,突然腰间一紧。 她一双惊慌的水眸对上了洛子城宛如星辰般的眼眸,只见朝阳中,自己的影子映在里面,男子的惊慌把自己团团围了起来。 一个旋身,洛子城抱着秦心怡平稳的落在了地上。台上目瞪口呆,台下如梦如幻,不远不近的距离,凌湛和离歌比邻而站,看着下面相拥的两人。 这不站不知道,一站吓一跳,离歌觉得这场面真的不是一般的尴尬,根本都不用自己伪装啥的,因为身旁站着的凌湛直接抢戏了。 “大胆宫女,怎么搞的,差点把三小姐推倒。”凌琰并不知个中的微妙,毕竟凌湛给秦心怡的一段情并没有开花就已经凋谢了。 宫女早就已经吓坏了,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谢罪。离歌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闻凌琰扬手一挥,说道:“来人,拖出去杖责一百。” “且慢。”对于这个结果离歌早就知道,但是严格说来,那位宫女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跳板,毕竟是自己陷害人家的,总得站出来给人家脱罪才是,反正小人物啥的,没关系啦。 “大皇兄,你怪人家宫女干什么?这分明是起风惹的祸,人家小姑娘还摔着了呢。还有,要怪也只能怪秦三小姐太没用,站都站不稳,说不定她才是故意的呢,博取同情。”说着,离歌转头看向那边已经从洛子城怀中出来,局促着站在下面的秦心怡,冷冷的哼了一声。 “都是心怡的错。”秦心怡闻言,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但是看到那边惶恐不安的宫女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看到了,那宫女是安阳公主用身子撞了一下之后倒下的,她对自己的敌意根本就不加掩饰。但是想要把她定位在坏人的行列上,秦心怡又觉得不合适,因为她还帮那宫女说话了。 “哼!大家都听到了吧。”离歌得理不饶人,实力演绎刁蛮任性的凌安阳。 “安阳,你就少说两句。”邬荣璟瞪了她一眼,心想着她这都帮身份低微的宫人开罪了,怎么对待心怡就一定要这样刁蛮跋扈。 ##第155章 坏人不好做 台下,洛子城眼底也是闪了闪,看着台上被朝阳笼罩的少女,眉心一抽一抽的。 凌安阳,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相处到现在,洛子城不得不怀疑自己从来没有认识到过凌安阳。这两个多月以来,她呈现了多数面孔,说跟以往判若两人,可是有时候言行举止又那么相似的刁蛮、肆虐。 这两天下来,司徒夏桑也算是比较了解情况了,看着那边不依不饶的离歌,正义感十足的她不由站了出来。 “安阳公主,你明显是妒忌心作祟呢,阔别两年,你现在心思可真是越来越黑了,我看这宫女不会是你故意撞的吧?”毕夏扬着娇嫩的小脸,很是不屑的说道。 面对她的声讨,离歌心中早有所备,她努力的酝酿出恼羞成怒的样子,愤愤道:“你血口喷人,我那是无心的。” “公主口口声声说着别人的不是,但是这么点风儿,以公主的底子,怎么会东倒西歪的把别人给撞了。”毕夏嗤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心领神会,看向离歌的目光顿时深意了起来,洛子城的目光更是直接冷了下来。面对众人凌迟一般的目光,离歌不由心伤无比。 你看坏人不好当就是这样,女儿啊,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亲妈可不容易啊。 “你……”看着那边扬着下巴无比不屑的司徒夏桑,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安阳,你故意的?”邬荣璟方才看她不稳还搀扶了一下,此时听到司徒夏桑的话,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想到昨天她无缘无故迁怒心怡,害她腿上还有手上烫伤一事,邬荣璟简直大失所望。 邬荣璟只有特别气恼的时候才会呼自己“安阳”,要不然基本都是“臭丫头”来称呼自己,可见他的心情如何。 离歌是谁都懒得理会的,反正他们怎么想怎么待自己是他们的事情,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与她的交集甚少。但是面对邬荣璟此时此刻眼底涌出来的失望,她却有点伤感。 异世他乡,他算是对自己比较真的人,这段时间更是把自己当妹妹来宠着,可以说他是自己最不愿意去伤害的人。虽然离歌平日里老是各种嫌弃他,但是心中却很是珍视他所给予自己的亲情。 只是,想到他书中的身份,离歌不由有些感伤,在秦心怡的立场上,他们可以说是对立身份,有些事情还是难以避免的。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离歌逼自己收回了视线,免得自己在他的凝视中露出破绽,然后硬着脖子说道:“我昨天落水,身子本来就虚,站不稳有何奇怪,毕夏郡主是吧,谅你也是商丘国的郡主,请注意你的言辞。” 一时间,登船板上气氛微妙得很,岸上围观的百姓们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无非又在议论自己、洛子城同秦心怡之间的蜚语。 京尹冷汗涔涔,在这初冬的早上,愣是频频擦汗。就在这时,岸边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俊的声音:“京尹大人、小将军、小郡王,听小厮说今日你们要过来观赛,真是让今年的花魁赛荣耀非常啊,作为东道主,草民姗姗来迟,望谅解!” 今年花魁赛乃是由董香阁赞助,这画舫也是他出资打造的。洛子城侧身看到符逸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到没有想到这么大的排场居然是出自董香阁之手,不过随后一想,这么奢糜,还有这空气中隐隐飘荡的食物香味,除了董香阁这凌城也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这几位是?”符逸穿过人山人海的人群来到了众人的前面,看到楚于邵、凌琰、凌湛……等陌生面孔的时候,略有些迟疑的朝京尹看去。 京尹赶忙做了一番介绍,符逸听到是商丘国的太子还有郡主,赶忙作了作揖。一番寒暄,众人这才缓缓往画舫走去,至于之前的事情也就这么被带过了。 毕竟离歌的身份到底是安阳公主,爱慕战神洛子城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段时间三人的纠葛更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尤其是离歌大闹秦府的那会儿,话说都把小将军给抽了。至于刚才的小插曲,就算追究下去,还不是让人看笑话罢了,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意义。 凌琰、邬荣璟乃至于洛子城也知道,何况现在是接待使节,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现在有阶梯下了,自然要随着下来。 画舫上,符逸仿佛不知道刚才的事情一般,一直在同众人打着交道,离歌在旁边看着,不由暗暗想着,这商人放在古代和现在似乎都是一个样子,这交际,老厉害了。 就在这时候,左边的扶梯徐徐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四十来岁,但是体态很好。 跟在妇人身后的是一名手执琵琶半遮面的少女,一身水袖舞服,应该是比赛的参赛者之一。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扶梯也徐徐走来了另一行人,阵仗比前面那一个还要大,为首的也是一名妇人,一身华服,雍容华贵,体态也很好,在她身后一名身着丹青水墨晕染的碧罗裙少女薄纱遮面,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 为首的两人看到了对方,脸上并不掩饰对对方的不满。离歌挑眉,心想着这左边的应该就是南坊花满楼,至于右边的应该就是西坊酔音阁。锦元国两大韶乐世家。 这眼神……啧啧~真是电闪雷鸣啊!离歌挑眉,一双眼睛落在了手执琵琶半遮面的女子身上。她应该就是穆儿了,看这身段不错啊,凹凸有致,魔鬼身材呢。 两行人不约而同的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两名妇人朝他们福了福身。 “京尹大人、符老板,司悦阁段氏,感谢大人和符老板对花魁赛的支持。” “酔音阁殷氏。”被司悦阁段氏抢去了先言,殷氏礼貌而不是尴尬的福了福身,“不知这几位是?” 殷氏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们,在看到洛子城的时候已经吃惊不已,随后在看到离歌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第156章 掉落在地上的糖果 第一百五十六章殷氏不由想到刚才听到的动静,暗道:刚才听今天会有大官来观赛,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些官宦,没有想到居然是安阳公主,那站在前面的这几位…… 京尹并没有多做介绍,因为没有必要,段氏比殷氏要来的有远见,寒暄了几句便往秀台后面走去了。擦身而过的时候,离歌这才看到她身后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明眸皓齿,眉如墨画,长得还算精致。 只见少女一双眼睛盈盈朝洛子城看去,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离歌挑眉,心想着是个厉害的角色,就这一双眼睛所透露出来的东西。 在书中,穆儿的心计可谓是深沉,饶是凌安阳拥有着殷实的背景,都差点栽在了她的手里,不过……侧目看向洛子城,说到底,他才是下棋人。 洛子城似乎也注意到了穆儿的目光,缓缓朝她看了过去,穆儿落落大方的朝他颔了颔首,并不会让人生厌。 离歌很尽善尽职的扮演着善妒的凌安阳,身子一侧,攀上了洛子城的手,一双美眸朝穆儿瞪去。 看什么看,这是我女儿的老公。 洛子城看着手边的离歌,眉头拧了拧,丝毫不留情面的扒开了她的手,人更是往旁边走了两步。 眼看着穆儿也已经走远,离歌也没有在贴上去。在京尹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二楼的阁楼里面,前面的窗台一推,下面偌大的舞台一览无遗。 “真有钱!”离歌啧啧不已,看向符逸的眼睛里只差没有变成“$”符。 青竹闻言,亦有同感,这画舫的格局真的很奢糜,简直跟皇舫有得一拼了。 楚于邵摇晃着手中的扇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符逸。关于此人,之前的情报中有提过,是凌城的首富,几乎垄断了锦元国的所有经济来源,涉略甚广。原本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了,今日一见,楚于邵不得不重新审视有关于锦元国的经济这个问题。 楚于邵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或许,此人可以稍加利用。 比赛分为三个赛制,第一场比赛是百人赛。顾名思义,就是由一百个参赛选手进行才艺表演,然后评选出四十名优秀选手。 第二场比赛则是PK赛,四十名优胜选手通过抽签两两对赛,将会有20人成功晋级,进入最终的决赛。 而今年最有看头的是,在决赛里,将要经过抽题的形式进行表演,歌曲和舞蹈将不再是由选手们所决定,这形式考验的可就是个人的综合能力了,这也是为什么今年的花魁大赛如此受人瞩目的原因。 放眼望去,偌大的画舫上热闹无比,每一个擦肩走过的都是华衣锦服,官宦子弟更是随处可见,符逸这赞助商今晚可是最大的赢家。 当时离歌写到这里的时候,对花魁赛的幕后并没有描述,董香阁也还是因为自己贪吃知道的,关于符逸这个角色也是在这里出现过一次,笔墨并不多,无非就是一个商人,给故事的过渡做一个交代罢了。 要是可以,真想把符逸给绑架了,随我穿越到现代,让他给自己打工,那我肯定成为富婆了,哈哈哈…… “公主,你怎么老盯着人家符老板啊?”而且这眼神就跟要把人家给吃了一样。当然,后面那一句话青竹没敢说出来,“小将军都看过来了。” 那边,符逸也察觉到了离歌炽烈的目光,他略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心想着安阳公主,你这般盯着一个男子看着真的好吗?你不怕九殿下,我还怕着呢。 想到岑衍的现状,符逸不由又挪了挪身子,想借着京尹躲开离歌的目光,免得下一个被殿下扔到雪山的人就是自己。 “咳咳~”听到了青竹的声音,离歌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自己内心的渴望给表露了出来,她赶忙端正了身子,小心的窥视了一眼洛子城,发现他还真的有在看自己,不过眼睛里神色不明。 离歌不会自恋的以为他会吃醋什么的,估计是嫌弃自己一脸花痴的样子给他丢人现眼了。 不过这一眼看去,离歌刚好看到了秦心怡拧着秀眉,似乎有些不舒服,脚步微微迟缓的往外走去,而凌湛后脚也借着如厕的理由离开了。 小样,看什么看,你老婆都要被人给追出去了,你小子还在这里看我不顺眼,哼! 离歌并不急着跟出去,以免引起注意。接下来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笔,一切按故事情节发展。 洛子城随后也注意到秦心怡出去了,还有凌湛也许久没有回来,作为一个知情人士,他起身便出去找人了。 离歌见此,后脚也便要跟出去,不想在经过楚煜那一桌的时候,衣角被什么给扯住了。离歌疑惑的垂首,对上了小不点的眼睛。 “小家伙,干什么呢?姐姐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哦,晚点再回来陪你玩。”眼看着洛子城已经抬脚跨出了门槛,离歌不由有些心急,就怕耽搁了时间出什么差错。 小不点并没有回应她,而是扬起了小手。离歌并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频频往门口看去,见洛子城已经消失在了门后,她步履珊珊的便追了上去。 在她身后,一颗糖果从冯尘笙的手心掉落,先是擦过她的裙摆,然后砸在了地上,在清扬的琴声中,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楚煜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那一颗糖果,然后淡漠给冯尘笙递了一张纸:“手脏了,擦拭干净。” 司徒夏桑没有坐在前排,而是挤在了楚煜的这一后桌,她原本在看比赛,听到离歌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来,这一幕刚好也落在了她的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楚煜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却隐约觉得他似乎在生气。她匆匆了扫了一眼地上的糖果,不由想到了他方才在众多各型各色的糖果中独独挑起的这一颗糖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司徒夏桑总觉得那一颗糖果似乎像是给安阳公主挑的一样,从煜哥哥的手中放到了那小孩子的手中,然后给安阳公主。 ##第157章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司徒夏桑赶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诞的想法甩出脑海。 我在想什么啊!这怎么可能呢,这锦元国的公主可是欺负煜哥哥最凶的一个人了,煜哥哥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举动呢。 关于“喜爱”这两个字,正如司徒夏桑所想的一样,离歌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它会出现在自己同楚煜之间。 离歌出去的时候洛子城已经不见踪影了,所幸自己知道他消失的那一个方向是哪里。按着记忆,离歌往右手边拐了过去。因为认路能力比较差,加上画舫里面的构造相对比较精致,并没语书中自己所谓的七拐八拐那么简单。 兜兜圈圈下来,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还是没有逛出去的样子,离歌不禁有些急躁了起来,就怕因为自己的失误又搞出了别的事情出来。 离歌行色匆匆,加上她额头上格外显眼的胎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穆儿刚好路过,偶然看到了她,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穆儿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冷峻的脸,鬼使神差的,她拾步跟了上去。 “呼~”终于找到了。离歌脑子还是很清晰的,知道凌安阳跟秦心怡的争执点是在船外回廊上,自己认路不是很好,眼看着在船里传来传去,还不如直接去外围。所以她干脆直接跑到了外面,随着外围找。 这不一下子便看到了站在船边,神色怔忪呆滞的秦心怡。只见她手指捏着一块玉佩,目光幽幽的看着河面。 离歌的目光下意识往对面看去,只见一抹藏青色金色镶边的蟒袍消失在拐角处。与此同时,秦心怡手微微抬起,用力而释然的把手中的玉佩往河里掷去。 “就这这样吧。”秦心怡看着湖面上的涟漪,脸上释然一笑,一滴清泪从她眼角不着痕迹的砸在了船板上,然后风化在初冬的艳阳里。 离歌见此,缓缓的朝她那边走去。虽然她的脚步很轻,但是秦心怡还是第一时间便听到了,她略有些紧张的转过头来。 看到是离歌的时候,紧绷的神色明显松弛了些许。因为有关凌湛和她的故事,她是知情人,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 “安阳公主!”秦心怡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 离歌看着她腿并不是很方便的样子,不由心有不忍。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她咬咬牙,是在秦心怡措不及防的时候,往她那边一跨,然后伸手一推。 秦心怡心一颤,赶忙抓住了她的手,整个身子悬在船舷外,刚想要呼声,离歌已经绝情的运气震开了她的手。 “不管你对子城哥哥有没有心思,反正你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受的。” 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秦心怡的耳边传来了离歌的这一句话。透过巨大的水花,她的声音被席卷而来的水波给淹没了。荡漾的水花间,她看着岸上离歌姣好的面容,不由想起自己无意间听到父亲同方氏说的话。 当她听到安阳公主在贺云镇被人玷污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愧疚的和悲痛的,她也是女子,知道清白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她是否还能苟活于世? 当时自己同安阳公主是一起失踪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知道会对自己心生怨念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她没有想过她会迫害自己,因为回来这么久,她们也碰过面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怨念。 还有昨天,她分明就有足够的时间推自己下水,可是却没有那样做,反而还同自己闲聊,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秦心怡并不会游泳,口鼻间顿时被汹涌而来的水波给淹没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根本就没想自救的。 15年,她其实活得很累,她不喜欢工于心计,但是在秦府的大院里,她战战兢兢,只为了凌湛的那一句“你是我唯一的新娘子”,她顽强而努力着,可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 岸上,离歌透过水波,看着她缓缓闭上的眼睛,脚尖愣是听到有人呼喊着“有人落水了”才匆匆挪动。 当她恰恰躲在转角的时候,洛子城也堪堪随着声音跑了过来。透过纱窗,离歌捂着“扑通扑通~”直跳的胸口,看着那边的洛子城。 船舷旁,洛子城一双鹰眸在看到地上散落的红豆时,心跳猛然一停,看着那水圈,想也没有想,纵身往河中跳了下去。 “嚇~”明明知道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但是此时此刻,离歌却惊了一下,她手搭在窗台上,正要跑出去,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离歌后背贴着墙壁,一双手放在胸口:“离歌,你这样冲出去肯定会露出破绽的,要镇定,深呼吸~” “很开心?”就在离歌努力调整自己心情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楚煜冷冽的声音。 她猛地侧首,惊诧的看着那边眉目低敛,看不清神色的他,不着痕迹的把自己还在颤抖的双手往自己身后背过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离歌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那边有人出事了,我过去看看。” 离歌知道自己情绪还没有平稳,楚煜太过敏锐了,未免自己露陷,她抬脚便要走出去,不想自己脚尖刚旋动,手腕却被他扯住了。 “啊~”天旋地转间,楚煜把她桎梏在了墙壁与他的胸膛间。离歌现在的声线因为精神的压抑,所以有些嘶哑,加上心虚,惊呼声几乎是含在自己喉咙间的。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楚煜捏着她的手,目光深邃。 离歌抬首,这才看到他眼睛,只见他凤眸里黑沉沉一片,宛如黑洞一般,跟以往一样空洞,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因为自己此时心情都还浮躁着,离歌并没有却追究太多,乃至于他话语间所透露出来的怒气都没有发现。 “楚煜,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命令你放开我!”没有看到那边的情况,离歌心中的石头始终没有办法落地。 ##第158章 爱得深沉 离歌原本以为楚煜不会这么轻易松开自己的,但是没有想到在自己手心刚暗暗运力的时候,他竟然松开了对自己的桎梏。 离歌惊诧的看着突然往后退一步的他,然后下意识往回廊的一头看去,只见那边司徒夏桑、楚于邵、凌琰等人徐徐而来,画舫上原本环绕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离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青竹看到她的时候,赶忙冲了过来:“公主,听说有人落水了,奴婢吓死了,还以为是你又发生了意外。” 离歌摇了摇头:“不是我,我也刚……听到喧闹声,所以转身过来的。” 面对青竹真诚的眼睛,还有那洋溢于表的担忧,离歌差点没把理由给掰出来。所幸现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转角处那里,并没有留意到她中间那细微的卡顿。 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指挥着谙水性的人下去帮忙救人了,而这人正是南坊司悦阁的穆儿。 对上她似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神,离歌并没有理会,毕竟她什么心思,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对于这无谓的眼神战,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那河面上。 “是谁落水了?”人群中有人发问。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到呼声跑过来的。” “咦?刚才那个人好像是战神啊!”人群中,一名男子指着五米开外惊呼道。一时间,众人纷纷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边洛子城匆忙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消失在了水平面上。 离歌看着那粼粼水光上的气泡,藏于身后的手心微微拧了一下。怎么那么久啊? 其实事情刚发生没到两分钟,但是身临其境,离歌现在属于分秒度日,脑海中总是闪现过自己昨天不小心用力过猛把秦心怡误伤的事情。 不会因此出什么意外吧?离歌心中暗忖。 与此同时,听到洛子城在水下的凌湛心中一跳,他的目光略有些慌乱的扫了一眼人群,然后有什么东西“嘣~”的一声断掉了。 “啊~三皇子,你不能下去啊,这初冬的河水甚是冰凉。”伺候凌湛的宫人发现凌湛要下水,赶忙拦住了他。 凌湛并没有理会宫人的阻拦,大掌一挥,那宫人“碰~”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梁柱,而凌湛也消失在了河面上,邬荣璟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画舫上,人声鼎沸。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看得出来事情不简单了,在他们的心中,纷纷都冒出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到底落水的是何人,竟然惊动了皇子、郡王、战神争相下水救援。 盛陵河下,洛子城眼睛被水刷得生疼,但是愣是一眨没眨过一次,呼了一口气,他忍着水流的压迫,愣是往底下游去。 秦心怡,你在哪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在我的世界中消失,你给我出来。 你不说你想要去旅行吗?想要吃遍各地的美食吗?你不是说你要重新开始吗? 你问过我,是不是我有太多心事了,所以眉宇总是这般凝重,有关我的心事,我都还没告诉你呢,你不能有事。 …… 洛子城沙场五载,自己有好几次身陷敌营,献血丧命。在他的左胸口上,有一个很是狰狞的伤口,就在心脏的位置。五毫米的距离,在鬼门关算是饶了一圈,但是那会儿,他都未曾感到过害怕。但是今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恐惧”。 因为憋气太久,他脸色渐渐发白继而泛紫,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他就那样看着那幽深的看不见尽头的河底,渐渐开始感觉到了绝望。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无非还是一个凡人,他可以把控所有事情,但是在这一刻,他根本就把控不了任何事情。 洛子城的胸口闷疼的很,强大的水压挤压着他的胸腔,他知道自己再不上去,可能就这样留在这盛陵河底了。 “青竹,你看到洛子城冒出水面过了吗?”离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太过紧绷了还是什么,她一直看着湖面,河面上浮浮沉沉好多人,可是她似乎一直都没有看到过洛子城和凌湛。 “公主,奴婢也没有看到。”青竹摇了摇头。 离歌闻言,两腿不禁有些虚软。真心觉得这时间是不是太久了,总感觉都过去了半个世纪了,可是迟迟不见欢呼声。 在她身后,楚于邵亦是紧盯着河面,不过他的内心不同于离歌的焦灼。面对此情此景,他的内心是激动的。 洛子城“战神”的名号可谓是远近闻名,边关的人流传一句话:洛家,锦元之军魂。他这一趟的主要目的除了要挑起战争的理由之外,还要扳掉洛子城。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洛子城亦不列外。秦心怡便是他的弱点,今天这一场意外对于他来说可谓是惊喜,如果洛子城因此命丧于此,那他可谓是不损一兵一卒。 看来老天都帮我!楚于邵不着痕迹的朝身后的容泽看去,然后用着唇语说道:人打点好了? 容泽点了点头,楚于邵满意的收回了视线。就在刚才,知道洛子城在水中的时候,他便不着痕迹的吩咐容泽让自己安插在人群中的人混进救援队里面,伺机行事。 离歌头微微一侧,扫了楚于邵一眼,看到他平静的面孔时,心脏愣是高提不下。 这会儿应该都有五分钟了吧,差不多要出来了。怎么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难道真的出了意外,给楚于邵得逞了?不能吧,故事情节可不是这样的。这男女主小手都还没牵到呢。 画舫上,离歌没有了之前的笃定,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不同于以往的小闹,她生怕事情不是按着自己的设定发展,出现意外。 而水中,就在洛子城感觉到无尽的黑暗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自己一般,他噌的一下往后下方看去,然后就那样看到了自己苦寻许久的一抹莹白。 秦心怡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挣扎,在水波席卷自己而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解脱感,眼前一一闪过自己这十五个年头所经历过的事情。然而,当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慢慢往下沉,胸口渐渐被挤压得生疼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有点难受了。回顾往昔,她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也不知道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里,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 在胸口被挤压得最难受的时候,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原本以为就像自己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一样,不会有人在意,在生命的尽头,也不会有人发现自己不存在了。 可是,不甚明亮的河底,她看到了他。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缓缓的伸出了手,摸上了那一张无比俊逸的脸。 原来有人能看到我! 洛子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幸运过,在把她环在臂弯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突然活了过来。他把自己胸口中的最后一口气渡进了她的口中,然后忍着胸口那破裂一般的疼痛,抱着怀中的人往上游去。 凌湛和邬荣璟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他们,看着面色已经黑紫的洛子城,他们心头一震,正要游过去帮助他们更快速的回到水面上的时候,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一抹寒光。 ##第159章 四具尸体 有危险!邬荣璟和凌湛目光一凌,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发现在这深水里,竟然有四名救援队跟着潜了那么深。当看到洛子城已经找到人的情况下,四人明显对视了一下,没有回到水面,而是往洛子城那边快速游去。 洛子城此时脑袋里发涨,但是也嗅到了危险,他沉沉的看了一眼凌湛还有邬荣璟,继续往上游动。 凌湛朝邬荣璟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手势,邬荣璟心领神会,两人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继续往上游,不过却在这个过程中,不动神色的朝距离洛子城最近的两人逼近。 那四人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异样,直到邬荣璟和凌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其中的二人冲过去,并扣住了他们拿着匕首的手腕的时候,这才惊觉他们的行迹败露了。 事发突然,加上凌湛和邬荣璟的内力深厚,两人很快便被制服了,手中的匕首也落入了凌湛和邬荣璟的手上,不过与此同时,距离比较远的两人追了过来,在扭打中,邬荣璟的手臂被对方刺了一刀。 挣脱开钳制的那人随着其中一名同伙疾驰往上游动,欲牵制住洛子城。凌湛见此,不再犹豫,拿着手中的匕首往被制住的一人脖子上一抹,然后赶忙追上去。 与此同时,画舫上,伴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开始骚动不安起来。就在这时,河面上突然泛起了一抹殷红。离歌看着那一抹越来越浓艳的殷红,高提的心顿时松了一分。 是血!跟自己当时描述的情形一模一样,洛子城应该找到秦心怡了,而楚于邵暗中派遣的人也被解决了。 就在众人惊恐的看着河面上突然蔓延开来的鲜血时,洛子城环着秦心怡冒出了水面,凌湛和邬荣璟尾随其后,紧接着四具尸体也浮出了水面。其他救援人员见此,也是惊诧不已,纷纷避开那鲜血,往画舫游去。 看着河面上的状况,众人一阵惊呼,议论纷纷。京尹神色一凌,而此时,画舫也已经在凌琰的一声令下被禁卫军团团围了起来。 洛子城抱着秦心怡和凌湛相继纵身从河里飞到了画舫上,已经待命的御医赶忙冲了上来,想要从洛子城的怀中把秦心怡接过来,但是被他阻止了。 只见洛子城面色呆滞把秦心怡放到甲板上给她挤压胸腔,他脸上神色很平静,但是随行的尹风、修罗以及齐袁却心惊胆战不已。离歌同他们一样,知道在他一张平静的面容下是一颗濒临绝境的心。 在场的众人都被他那边过于安静的气场给震慑了,一时间,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公主……”青竹咽了咽口水,略有些艰难的说道,“三小姐……好像没有……没有呼吸了。” 离歌点了点头,相较于刚才的焦灼,此时的她脸色很平静。青竹见此,这才想起公主与三小姐的关系,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对于秦心怡,秦振国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年轻的时候,他更是怨她的到来不肯看她一眼,但是当她躺在那里,胸口毫无起伏的时候,他还是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 京尹此时也是吓得不轻,赶忙上前搀扶。旁边,楚于邵看着那边的情况,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咳~咳~”就在这时,原本毫无动静的秦心怡突然咳出了挤压在胸腔中的水。京尹顿时心中一松,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符逸见此,刚忙上前,让洛子城把人抱到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里面,御医同三名宫女随行跟了过去。离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忙也跟了上去,但是正准备跟那宫女进去给秦心怡换装的时候被洛子城给扔了出来。 “凌安阳,你积极得过头了。”洛子城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离歌,捏着她的手腕,冷凝的说道。 “子城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此时离歌已经恢复了正常,她低敛着眼眸,努力表现出欲盖弥彰的样子。 洛子城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手不知觉的又使了几分力:“你最好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要不然,你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唔~”手腕是真被捏得生疼,离歌疼得眉心头皱了起来:“子城哥哥,你捏痛我了,我也是随后赶过来的,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但是请你不要把莫无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 洛子城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丢开了她的手:“等心怡醒了,到底是不是莫无须有,自见分晓。”语毕,他再也看都不看离歌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去了。 画舫外,河上的尸体此时已经被打捞了上来,侍卫正在检查,不过并没有查到什么东西。画舫此时是人心惶惶,花魁比赛直接被中停了,一切人员接受调查。 洛子城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四具尸体,突然,他的目光一凌:“等一下!” 侍卫们闻声,赶忙退开,洛子城上前,只见其中一名男子的手臂在打斗的过程中右手臂被划了一刀。 洛子城蹲下了身子,撩开了那被划破的衣衫,沉沉的看着那鲜血淋淋的伤口下那一个熟悉的疤痕,他伸手把那鲜血抹开,一枚铜钱大小疙瘩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楚煜见此,上前一一把另外三个人的右手臂衣衫给撕开。 “这个伤疤……”凌琰沉吟道,“据嘉瑜关的来报信息,那一批刺客似乎右手臂上也有这样一个疤痕。” 楚于邵在那一瞬间目光闪烁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洛子城缓缓的站了起来,目光似有似无的往他那边瞟了一眼。 凌湛和邬荣璟也过来了,看到那情形,脸上的神色不由凝重了起来。 “大皇子,嘉瑜关的行刺事件你们的调查尚未有所进展,今时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天子脚下,看来你们的治安真的有待商榷。”楚于邵缓缓的站了出来,“本太子还能否相信你们的能力,嗯?” ##第160章 欺凌 楚于邵贼喊捉贼这一招可是绝了,把自己置于一个被害人之一的位置上,还外带把锦元国给贬低了一下。 凌湛闻言,站了出来,态度比楚于邵还要狂:“楚太子,你人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而这四人则躺在这血泊之中?如果真能力不足,那现在的你应该同他们调换过来才是。” “噗嗤~”邬荣璟虽然看不惯凌湛的狂傲,但是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的做事能力真的很强。 楚于邵面色一黑:“三皇子这是在诅咒本太子吗?” “楚太子说笑了,诅咒这种东西可是些小姑娘家家常挂嘴边的事情,本皇子只是在事实论事。”凌湛不以为意的说道,“再说,楚太子不相信大锦元国的士兵,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以武著称的商丘岂不也是另待商榷?” 两个反问直接让楚于邵闭了嘴,他黑着脸瞪了一下凌湛。离歌出来的时候,人群已经辗转画舫的大堂里面了。此时,凌琰正在安排人排查这里的人,并没有发现有人手臂上有可疑的印记。 与此同时,秦心怡也醒了,尽管知道她因为愧疚,加上了解爱而不得的痛苦不会说自己,但是到底做了坏事,离歌还是有些发虚,根本不敢同她对视。 “大皇子,大家不用多心,臣女只是不注意,所以才知足落水的,让大家担心了,真不好意思。”秦心怡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房门口外正好路过的穆儿也听到了,她脚步顿了顿。 接二连三在盛陵河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属不详的征兆,古代还是比较迷信的,所以游湖不得不终止,最后决定弃船坐马车返航。 但是,秦心怡到底身子骨比较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刚醒来又昏睡了过去,本来按照凌琰的意思是本来直接让画舫返航即刻启程,但是期间秦心怡发烧了,一度陷入昏迷,不宜舟车劳顿,最后不得不留宿一晚。 因为秦心怡情况比较棘手,胸腔内还积压了很多水,情况不是很好,这一晚需要格外观察,太医建议最好是有药理基础的人来照料,此行的宫女中没有人受过此基础训练,正当大家愁苦的时候,穆儿站了出来。 “草民段穆儿,略懂药理,如果大家信得过穆儿,穆儿愿意留下帮忙照料三小姐。” 南坊司悦阁,洛子城不陌生,因为当家祖辈略懂医术,穆儿作为段家的女儿,除了韶乐出名外,耳濡目染下对药理也有基础的了解。 最后,在征得其母段氏的同意,穆儿留了下来,至于其他人,则在画舫抵岸后相继离开了。 当晚,离歌倚靠在窗台上,看着夜空中清冷的月亮发呆,青竹此时正在整理房间,看到她静好的样子,并没有上前打扰。 离歌此时的思绪比较乱,她只是坚定着自己的目标,认为自己可以为了回家违背所有的原则和底线,但是当自己把秦心怡推下水,她眼底闪过的难以置信以及之后她绝望的往水底下沉下去的时候,离歌清楚的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自己之前的坚定了。 关于不折手段,她似乎想得太简单了,做起来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毫无负担。 可是……我要放弃吗?不,我不属于这里。 离歌摇了摇头:“我一定是最近精神太紧绷了,竟然升起了那么荒诞的想法。” 免得自己又胡思乱想,离歌决定自己出去走走,散散心。青竹看到了,赶忙拿着披风跟了上去。 画舫很大,离歌晃悠的逛了很久,逛到一处水榭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楚于邵尖锐的声音。 “哟,这不是本太子的九弟嘛,这么晚,九弟怎么还在四处逛荡?”楚于邵站在水榭上,喊住了经过这里的楚煜。 楚煜寡言少语是出了名的,面的楚于邵的挑衅,他并没有回应。离歌站在回廊那边,只见他手中似乎在端着什么东西。 楚于邵今天在凌湛那里受了满肚子的怨气,正苦于无处宣泄,眼看间楚煜这般模样,越发不爽。 “九弟是质子当得太久了,居然连礼仪都不懂了吗?不行礼就算了,面对皇兄的寒暄竟然也这般无礼。”楚于邵缓缓的从水榭上走了下来,围着楚煜转了一圈,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也难怪这般不得安阳公主的心,听说你都住到她宫殿中了,真是同你那叛贼母妃一个样,连拉拢人心都不知道,竟招人心烦,被人孤立,连父皇也不青睐。”楚于邵讥讽道。 楚煜原本无动于衷的表情在听到楚于邵在说自己母妃的时候,“噌~”的一下抬起了头。 “看什么看,下贱的东西。”楚于邵来锦元处处受挫,凌湛今天更是狂傲的睥睨着自己,现在楚煜的目光让他看着很不快,他伸脚便往楚煜的腿窝踹去。 力道之大,楚煜身体一曲,差点跪倒在地,但是在膝盖快要碰地的时候,他稳住了身子。 楚于邵见此,冷冷哼了一声:“骨头倒还挺硬的,看来在安阳公主那边的‘锻炼’没白费。不过,本太子倒想看看到底有多硬。” 说着,楚于邵抬脚便往楚煜的另一边腿窝踢起。这一脚,力道比之前又提了几分,楚煜“碰~”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楚于邵又是连续几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上,愣是把楚煜踹到在地。 “哐铛~”一声,楚煜手中的托盘失控的甩在了不远处,上面的碗更是砸碎了,里面的甜羹洒了一地。 “废物就是废物。”楚于邵说着,一脚踩在了楚煜的脸上,“嘴脸就跟你那母妃一样,下贱。” “唔~”一直没有发声的楚煜闻言,眼底迸出了一道寒光,楚于邵被他那眼神骇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废物质子给吓到的他脸色直接黑了。 “废物,居然还敢仇视本太子。”恼羞成怒的楚于邵抬脚便要往楚煜的眼睛踢去。 ##第161章 吃醋 青竹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出来走一走竟然还碰到了这样的事情,楚煜倒下的方向刚好能看到这边,在抬头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离歌。 四目相对,离歌身子一僵,放在手边的手愣是没有像以往那样伸手往自己腰间的鞭子放去。 一米,五十厘米,十厘米……眼看着楚于邵的脚尖便要踢到楚煜的眼睛,一抹肉团突然冲了出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把撞开了楚于邵。 “啊~”楚于邵不察,脚落空,整个人“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在一个肉团子则从他身上骨碌碌的爬了起来,快速缩到了楚煜的怀中。 “混帐东西,居然敢撞本太子,你今天死定了!”楚于邵看清了来人居然是楚煜身边的小男孩,脸黑得能挤出墨来。 翻身便又要故技重施对楚煜和冯尘笙施虐,离歌目光一冷,“啪~”的一声,竹节鞭横空出世,一把缠上了楚于邵的腿。 楚于邵一惊,转头只见一身红妆的离歌宛如横空出世的彼岸花偏偏而来。离歌看着他惊艳的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厌弃,握着鞭子的手一紧,一抽。楚于邵一惊,可是为时已晚。 “唔~”生生打了下了一个劈叉的楚于邵捂着自己撕裂般的身体,绞痛的蜷缩起了身子。 从回廊那边跑过来的青竹不忍直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想着公主真是太绝了,此痛非常人所能理解。 “楚太子,你这‘好’脾气带到这锦元国来似乎不太好吧,这人前谦谦君子,人后狼才虎豹似的,当真不要吓死人呢。”离歌慵懒的收起了手中的鞭子,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楚于邵说道。 楚于邵看到来人的时候,扭曲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很精彩,想要起身辩驳点什么,奈何根本就爬不起来。 那边,楚煜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脑袋低垂,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很安静,但是离歌却隐隐感觉他身上暗涌着戾气。容泽上前搀扶起了楚于邵,期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楚煜,眼底神色不明。 行凶被撞见,楚于邵涨红着脸,灰溜溜的离开了。观赏园中,离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局促,只因为刚才一念之间的一直走之。 诡异的气氛流动在两人之间,一向看不透公主和世子的青竹此时竟然难得一眼便看出了他们此时的状态。世子明显是在生气,而公主在面对世子的怒气的时候,竟然有点无所适从。 青竹觉得这简直就不太正常啊,平日里公主面对世子不都是趾高气昂的? 楚煜确实是生气了,他丝毫没有掩饰。看也没有看离歌一眼,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离歌见此,略有些不自在,拍了拍小不点身上的灰尘,然后往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不点今天真棒,打跑了坏人。”语毕,同他挥了挥手,便打算回去,不想刚刚转身,身后的楚煜却突然吐了一口血。 离歌惊骇的回首,嘴巴刚张开,还没发声,一个风一样的女子已经从余光中掠过,伴着惊慌的担忧声,扶住了那边的楚煜。 “煜哥哥,你没事吧?毕夏听到晚晴说你被楚于邵那混蛋给欺负了,就急忙赶了过来,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司徒夏桑小脸上满是担忧,说着小手便要查看楚煜身上是否哪里受伤了。 离歌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双就要往楚煜身上摸去的柔荑,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团火,在理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冲了过去。 “喂喂,你做什么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哇?还郡主呢,一上来就往上手。”离歌一把抓住了司徒夏桑的手,秀眉拧成一团了。 青竹闻言,嘴角一抽,见识过了公主对小将军的死缠烂打,再从公主口中听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句话,她直接扶额了,话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应该就是公主这样的吧,只是这对象是楚世子?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司徒夏桑方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还有人,突然被离歌拽住了手,她才反应过来。她小脸一红,发现楚煜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被自己吓到的模样,不由手足无措了起来,但是一对上离歌,她顿时就硬气了起来。 “你休要诋毁本郡主,本郡主只是担心煜哥哥。”说着,司徒夏桑挣开了离歌的手,美眸里面冒着火,“是不是你伙同楚于邵那个家伙欺负煜哥哥的。” 看着像护犊子一样护着楚煜的司徒夏桑,离歌心头那一个闷啊。以前这个位置可是自己呢,况且他可是我的儿子之一(虽然相对洛子城来说,他更像捡来的),虽然你勉勉强强算是他的红颜,但是那可是未正名。再说,方才还是我给解的围呢,你直接跑出来把所有的功劳都揽下了,也看我同不同意。 离歌直接挤开了司徒夏桑,抬首看了一眼他嘴角上晕染的鲜血,心中突然有些疼。 楚煜的武功还有底子在那里,能把他踹到吐血,楚于邵那一脚脚上肯定加了内力了,简直太无耻了,自己心中不痛快还找一个不能还手的人撒气,你丫的有本事找洛子城切磋啊。用卑鄙小人来形容楚于邵,离歌都觉得侮辱这个成语了。 “你……你明明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司徒夏桑稳住了身子,转头便看到离歌竟然抓着楚煜的手往自己肩上放,另一双手还覆上了楚煜的腰,她小脸先是一红,继而是愤然。 “没看到他受伤了?本公主懂医术,你懂吗?哼~”离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正就是不给司徒夏桑碰楚煜的机会。 女孩子姣好而傲娇的面容映在了楚煜的眼帘里,他身上的戾气渐渐消退了下去,在司徒夏桑还准备在说什么的时候,他声音清浅的打断了她。 “毕夏,你回去吧,我没事。”继而垂首对着离歌说道,“小伤有劳了。” ##第162章 惊觉自己心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这是司徒夏桑来此第二次听到楚煜说话,少年的声音无限低醇,她有些痴醉的看着他。 离歌见此,小嘴高高的撅了起来。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不断在发酵,她还没来得理清,耳边便又传来了楚煜的声音。 “走吧。” 离歌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半搀扶着他走了,身后司徒夏桑跺了跺脚,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甘的便要追上去,身后却传来了晚晴的声音。 “郡主,国公来信函了。” 司徒夏桑闻言,这边看了看,那边看了看,最终还是只能愤愤的跺脚往晚晴那边走去。 青竹牵着小不点跟在公主和楚世子的身后,看着两人搀扶的样子,心中疑惑不已。公主什么时候会医术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想到公主知道自己“鹤鸢红”的事情,青竹顿时恍然大悟,两眼更是直接冒星星,对离歌现在是无比崇拜。 就在这时,前面的突然传来了世子的声音:“青竹,方才给尘笙拿来的夜宵洒了,我现不便,麻烦你带他去吃点东西了。” 青竹和离歌闻言,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洒在地上的甜羹,青竹这才想起下午的时候小不点睡着了,看样子是晚膳也没有吃。 “好的,世子。”青竹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冯尘笙往膳食房那边走去了。 这下只剩下离歌和楚煜了,她搀扶着他往他房间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格外安静,这时候,离歌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天啊,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居然在……吃醋! 想到之前看到他同司徒夏桑亲密的时候升起的胸闷,那种感觉跟之前自己初来时看到洛子城同秦心怡亲昵而升起的那种感觉何曾相似。之前她一直忽略了,只是以为自己进来脾气不好罢了,现在……离歌的心“嗑噔~”的一下直直往下沉。 楚煜见她停下了脚步,侧首往她看去,只见烛光中,少女的眉眼中满是震惊,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 楚煜何其敏锐,在离歌稍有动作的时候,已经反身带着她推门而入。他的动作太快了,离歌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桎梏在门与胸膛之间。紧接着,是他冰冷的唇瓣。 “唔~”离歌惊呆了,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居然又被楚煜压着吃豆腐。 这里可不比宫里,隐蔽性很差,他居然这么肆无忌惮!离歌觉得不单是自己疯了,就连楚煜都是个疯子。 不再像之前那样浅尝辄止,这一次,面对她的抵制,他很有耐心的摩挲着,离歌怎么也推不开他。 “楚煜,放开我。”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歌吓死了,双手捏着他的衣襟,也顾不得其他,松开了贝齿,含着声音说道。 原本以为他会退开,不想他分毫未动,直接攻城掠池,离歌不敌,直接软了身子。在他松开自己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一双好看的凤眸紧盯着她的水汪汪的眼睛,说道:“离歌,你是我的,不要试图激怒我,那不是明智的举动。” 下巴被挑起,离歌被迫对上了楚煜的眼睛。只见那一双凤眸里不在是一派的冷漠,而是充满了占有欲。 离歌是从楚煜那边落荒而逃的,那一句“离歌,你是我的,不要试图激怒我,那不是明智的举动”就像是一句魔咒一般盘旋在她耳边。 “安阳公主。”就在离歌脑袋无比混乱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穆儿!离歌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仰首看着那边走廊上一身青衫的穆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正事要紧,自己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 离歌很努力的把刚才的事情抛置于脑后,而此时,穆儿已经款款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是?”离歌佯装一副高傲的样子问道。 面对离歌的冷傲,穆儿愣了一下,继而便恢复了正常,并没有觉得愤然,而是不卑不吭的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安阳公主,民女是南坊司悦阁段家之女,名穆儿。”语毕,穆儿盈盈的福了个身。 “你唤下本公主有何事?”离歌并不买账,把凌安阳的高傲临摹得淋漓尽致。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面对离歌这样的态度肯定也受不了,何况穆儿脾气还不算很好,不过为了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目标性很强。 原本还想寒暄几句的穆儿此时也不再造作,她逡巡了一下四周,说道:“穆儿想跟公主谈一谈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闻言,离歌努力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儿看着她脸上难掩的心虚,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我还以为安阳公主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尔尔。 穆儿这会儿底气可高了些,她忽地朝前迈一大步,趁其不备,贴耳道:“不管你对子城哥哥有没有心思,反正你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受的。” 穆儿看着脚步不稳“蹭蹭~”往后退了两步的离歌,眼底的得意尽显。 “那个人是你?”离歌假装惊讶的看着穆儿。 穆儿收回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不变,点了点头。离歌凝眸问道:“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锦衣玉食,你开口吧。” 穆儿闻言,笑了,继而摇了摇头:“公主说笑了,穆儿并不是来威胁公主,穆儿知道公主并不喜欢三小姐,穆儿今夜找上公主,只是想要告诉公主,穆儿有办法帮公主完成心愿。” “你要帮本公主?”离歌抬首。 “有关于公主同小将军的事情,穆儿也听说了,觉得这三小姐实属可恶至极,明知公主心系小将军,还要做这等横刀夺爱,简直让穆儿为之不耻。”说着,穆儿顿了顿,“公主在宫里多有不便,而小将军同三小姐又是居住宫外,所以穆儿想帮公主达成所愿。” ##第163章 狼狈为奸 “你的目的呢?”凌安阳可不是傻子,你说什么人家就信?虽然我是她后妈,离歌心中腹诽道。 穆儿既然敢来找凌安阳,自然已经想好了对策,她目光微闪,说道“花魁比赛推至冬至,穆儿希望能顺利夺冠。” 离歌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穆儿。不得不说,她的心思缜密,与自己当时塑造她时候想像中的一样,其睿智丝毫不比秦心怡差,还有这一双眼睛,当真是美极了。 “惺惺作态,本公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离歌说着便要离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穆儿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她转身看着离歌的背影:“那如果穆儿说,穆儿可以帮公主赢取小将军的好感呢。” 离歌缓缓的停下了脚步,穆儿见此,微微一笑:“公主只求得一人心,穆儿只求得花魁之冠,何乐而不为呢。” “你当真能帮本公主赢得子城哥哥的好感?”离歌转身,期待的看着穆儿。 “国公夫人独爱我们司悦阁的韶乐,而小将军又是心孝之人,只要夺得老夫人的喜爱,小将军自然会对公主改观。”穆儿有理有据的说着,“穆儿不才,韶乐正是穆儿的拿手绝活,正好卫国公府司乐师在招人,如果公主可以引荐的话,民女定当竭力赢得老夫人的好感。” 穆儿可是有备而来,南坊同卫国公府比邻,相距不是很远,她自小就仰慕洛子城,自从他回来她有缠着母亲带她过去拜访过,不过都是匆匆一见。 前两日知道卫国公府邸司乐师告老还乡后,她很是难受,因为这是她唯一能缠着母亲过去拜访的理由。正难受之际,老天爷仿佛被自己的痴情所动,竟然让自己目睹了安阳公主陷害三小姐的一幕。 在回去的路上,她心生一计,何不借此机会同安阳公主谈判,让其引荐自己成为卫国公府的司乐师,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自己的心爱之人了。她相信,以自己的才识和样貌,小将军一定会被自己所吸引的。 “本公主看你长得一脸狐媚样,怎能相信你不是对子城哥哥别有用心?”离歌略有些迟疑的道。 “公主大可放心,小将军虽然一表人才,但是并非民女心仪之类。小女的请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花魁之冠。”穆儿眉眼微敛,掩饰掉自己眼底的爱恋。 “你下去吧。”离歌摆了摆手,说道。 穆儿见此,知道自己成功了,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公主,你怎么在这儿?世子伤势可好?”青竹领着小不点吃好了东西折回碰到了离歌。 楚煜的伤势?离歌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急匆匆的从从他那边跑出来,根本就忘了这茬事了。 “额~挺好的,这边我没有药箱,也只能诊断诊断罢了,你一会儿去把御医喊过去给他开药才行。”离歌吞吐的找了个理由。 “好的,公主。”青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往自己房间走去的时候,离歌特意绕了一下路,站在秦心怡的房门外,看着里面已经灰暗的烛光,心想着估计已经睡下了,便转身离去了。 回到房中,离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中乱糟糟的都是楚煜的身影。根本就理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居然会吃醋,那种感觉太过陌生了,之前不够深沉,可是今晚她就连想找个理由来骗自己都不敢找。她很正视自己的内心感觉,因为逃避并不能根本的解决问题。 看着头顶的青纱帐,离歌开始去审度自己的问题,一开始,她对他只是于心不忍,而这种感觉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 离歌的脑海中开始闪过自己同楚煜过往相处的一点一滴,继而发现似乎是在躲避血狱堂追杀时候有了转变的。当时因为自己的失误,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真实面孔,加上后来在逃亡中,由于不安,她很是依赖他,基本除了自己重伤的时候,自己睡觉都是贴着他睡的,尽管他一脸不愿。 想到他对自己的美男计,离歌羞愤的扯过被子把自己蒙住。“啊~”她压着声音低吼。 天啊,我千防万防,时刻叮嘱自己不要对洛子城动情,没想到居然被楚煜的美男计给撩到了! 离歌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关于“喜欢”这两个字,在这个时空里面,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不会这么惨吧,爱上一个要杀我的人!” 不行,我得把这刚萌芽的种子给掐死,我可不能把自己的初恋给贡献在这里,我的男神还在校园里面等我呢。 “公主,什么爱上一个要杀你的人啊?”耳边传来青竹迷迷糊糊的声音,继而是惊呼声,“什么?小将军要杀你!在哪里?小将军在哪里?” 青竹是被离歌的低吼声给吵醒的,脑袋本来还混沌得厉害,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惊慌的从窗台的美人榻上咕噜的掉了下来。 离歌错愕的起身,看着地上摔得呲牙咧嘴的青竹,嘴角抽了抽。不过又被她母鸡护小鸡一样的动作给暖到了。 离歌拾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扶起来,说道:“你做梦呢。” “啊?”青竹愣了一下,继而羞红了小脸,“公主,不好意思,奴婢把你吵醒了!” “没事,反正我也没睡着。”离歌见她这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扯开话题。 “公主可是有心事?”青竹揉了揉眼睛,善解人意的说道。 离歌此时却是无助得很,今天的醒悟打得她措手不及,确实需要一个聆听者。 “青竹,如果有一个人,他是你的死敌,可是你却一不小心喜欢上了他,你会怎么办?” 青竹以为公主是在说小将军,虽然没搞懂他们怎么成了死敌,但是公主只喜欢小将军。她沉吟了一下,说道,“奴婢虽然不是很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但是奴婢喜欢一样东西,都会努力去争取,就好比如奴婢很喜欢吃桂花糕,奴婢就会去学习怎么做。” 努力争取?那不存在她和楚煜之间啦!离歌欲哭无泪,重新换个说法:“那如果你跟他不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想离开你的家乡呢?” 这么难的问题?青竹挠了挠脑袋,以为公主是舍不得皇宫里的锦衣玉食,她略有些凝重的说道:“可是这样,不说明不够喜爱吗?” 不够喜爱!离歌只觉得自己如雷灌顶。 青竹看着公主呆愣的模样,以为自己的说辞太直白了,正要补救一下,不想公主突然朝她脸上亲了一下。 “青竹,你太棒了!不打扰你清梦了,嘿嘿……睡觉去。”离歌可谓是豁然开朗,觉得一切都还是可以挽救的。 青竹莫名,但是看公主已经美美的躺下,也跟着傻乎乎的躺下睡觉了。 ##第164章 抢马 次日,秦心怡已经恢复了体力,身体并无大碍,凌琰也不在耽搁时间,直接让画舫靠岸,一行人便启程回宫了。 “停车。”半柱香不到,离歌突然探头喊住了车队。 “臭丫头,你这又有什么事情啊?你再折腾,今晚可就回不去了。”邬荣璟驱马来到她马车前,看着掀帘而出的离歌,无奈的问道。 “谁折腾了,我这是看大家伙赶路辛苦得很,跟青竹特意煮了茶水,要给大家伙解解乏。”说着,离歌娇羞的往洛子城那边看去。然而,洛子城直接视而不见,根本就不加以理会她。 邬荣璟见此,不由扶额,小声对着她说道:“臭丫头,你现在要秀恩爱不好吧。” 离歌挑眉,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一脸无辜的看着邬荣璟,说道:“可是我心疼子城哥哥嘛。” “小将军好福气啊!”护送他们的京尹闻言,衷心地朝洛子城那边祝贺道。 “那不是。”离歌很是自恋的应承了下来,提着裙子借着人肉墩子走了下来,然后拿着一杯茶水往洛子城那边走去,“子城哥哥,给你,这是阳儿自己亲手泡的。” 洛子城很不想理会离歌,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有路边驻步的百姓,他们到底有婚约在身,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谢过公主。”语毕,他便仰头饮下了哪一杯茶水,“茶也喝了,还请公主回坐。” “那不行,楚太子可是我们锦元国的重宾。”离歌朝身后的青竹招了招手,然后换了一个杯子,行至楚于邵的马旁,“安阳昨夜唐突了楚太子,还望太子大人大量,莫要计较。” 楚于邵惊诧的看着她,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看着离歌红扑扑甚是娇媚的眉眼,他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 本太子就知道怎么会有人不懂得欣赏自己,呵呵~这会儿还不是要来献殷勤了,看来本太子的魅力还是依旧。 见她居然提起昨天的事情,心中虽然还是有些膈应,但是看她居然给自己道歉,顿时自满不已,干脆就随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公主说笑了,昨夜也是本太子太过暴躁了,这才因一点小事伤了九弟。实属不该,公主莫要放心上就好。” 切~一点小事,分明是你直接上前找茬好吗,你说不放心上就不放?那简直不符合我离歌的作为,不过你该庆幸没有伤到小不点,要不然我袖子里的好货都给你端上来!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是面上离歌还是保持着笑容,说道:“自然,本公主正义惯了,误会了楚太子,这杯茶就当是安阳给楚太子赔礼道歉了。”语毕,离歌还外送了一个秋波给楚于邵。 到底是锦元国第一美人,离歌这美人计杠杠的,饶是缜密多疑如楚于邵,此时也被谄媚得飘飘欲仙,二话不说便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楚于邵并没有对离歌的异样举动有所防备,原因很简单,这里是锦元国的地盘,她不可能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但是,显然他太不了解离歌了,作为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能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来的。倒是他的心思,离歌吃透了。 “你今天没毛病吧?”邬荣璟驱着马过来,看着心情愉悦的她,心想着她不是很不待见楚于邵吗?今天送茶没有自己的份算了,居然有他的份! “你羡慕嫉妒恨就说嘛,喏~你的。”离歌对他还不了解,赶忙也给他递了一杯。 邬荣璟嘀咕了一声,离歌挑眉:“不要?那我可上马车了。”说着,便要收回手。 邬荣璟见此,摇了摇头,抢了过来:“小心眼跟什么似的。” “还是哥哥你懂我。”离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狡黠道。全程,离歌都有意无意的忽视掉离自己马车只有五步之遥的楚煜。 后方的另一辆马车里面,穆儿掀开了珠帘,看着前方的离歌,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这安阳公主怎么跟传言中的有些不一样呢,性情根本就相差甚远。 “穆儿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秦心怡倚靠在马车上,脸色还有些苍白。 “三小姐,没什么事情,是公主心疼小将军,给其送茶呢。”穆儿放下了珠帘,然后似无意的说道。 “哦~这样啊!”秦心怡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在穆儿的注视中略有些不自在。明明自己跟小将军没有什么,可是却莫名有些心虚。 就在离歌提起裙摆往马车上走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司徒夏桑可怜兮兮的声音:“煜哥哥,毕夏坐马车甚不习惯,我们商丘的儿女习惯马背上奔驰,我胸口闷得很,难受死了,后面的路你能不能带带我。” 离歌脚步顿了顿,在她身后,一道清漠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离歌犹如芒刺在背,努力压住自己心中翻腾的不适,像是没事人一样钻进了马车里面。 那边,司徒夏桑没有错过这一幕,原本没有其他心思的她警觉的随着楚煜的目光看去,发现是离歌的马车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心中那一股不安顿时又冒了出来。 “煜哥哥!”司徒夏桑见此,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楚煜眉目低敛,看着下面高昂着小脸,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的司徒夏桑。 “如果郡主不嫌弃的话,容泽把马匹让给公主吧,刚好容泽不挤,实在把握不了骑术。”容泽是楚于邵的谋士,不会武功,司徒夏桑知道,听到他的声音,不由侧目看去,只见他脸色略有些不适,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姿势甚是狼狈。 “这……”司徒夏桑犹豫,虽然她之前是单纯的觉得坐马车没有骑马来得舒适才提议同煜哥哥共骑,但是不能说完全没有私心。 她跺了跺脚,无奈的接过了容泽手中的缰绳,嘀咕道:“容大哥,你太没用了,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们商丘国的人,哼!” 容泽无奈一笑:“郡主莫要见怪,是容泽不才。” ##第165章 打一架 马车里面,离歌偷偷的掀开一角珠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情绪复杂,她咬了咬牙,不嫌事大的说道:“本公主也想要骑马了。容大人的马,本公主要了。” 说话间,离歌足尖轻点,先司徒夏桑一步落在了马背上:“毕夏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本公主坐马车也觉得甚是无聊得很,这马匹嘛,我要了。” 容泽脚刚往马车上踏,听到后面的声响,脚底一崴,直接摔了下来,一向温文如玉的人鲜有如此狼狈的时候,饶是一个大男子如他自己脸上都红了一下。 这事要是放平时,离歌肯定捧腹大笑,但是现在可没有心情,至于众人也一致把目光都落在了这边,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愣是捏了一把汗。 司徒夏桑虽然方才确实挺不满的,但是当场离歌这么一挑衅,本就是生在以武著称的商丘,血性可不比男子小。 “安阳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夏桑在商丘的待遇可不比凌安阳差哪里去,不至于刁蛮任性,但是公主脾气也还是有的。她是想能同楚煜共骑最好,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抢了马匹,面子上过不去。 “字面意思。”离歌挑眉,“还望郡主成人之美,屈身同质子共骑了。” “你……”司徒夏桑最不喜欢的就是凌安阳对楚煜的态度,虽然楚煜身为质子,但是到底是一国皇子,又是自己心上人,哪能忍受离歌这样侮辱他,对上她此时一副睥睨众生的高傲,顿时也火了,“喂~本郡主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马是容大哥让给本郡主的,你给本郡主下来。” “喂,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离歌本来心情为了楚煜的事情就烦躁得很,这会儿自己把马给抢了,让她能有机会撩楚煜,她居然同自己杠上了,脾气顿时也被挑了起来,“这马,本公主要了,又本事你来抢。” 离歌很想送她一句“侬脑子瓦特了”,这会儿居然不是兴高采烈的去缠着楚煜,而是跟自己叫板子来了。 离歌不想理会她,策马便要往前走,不想司徒夏桑突然凌空而起,落在了马头上。 离歌面色一凌,低咒:“有毛病。”她赶忙侧身避开了司徒夏桑威风凌凌而来的一脚,整个人气得不行。 “喂,司徒夏桑,不要以为本公主怕你,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本公主真生气了。”面对司徒夏桑接踵而力的招式,离歌目光一凝,手掌运力往马鞍上一拍,借力腾空而起,避开了她横扫过来的腿。 “本郡主两年前来锦就看你不顺眼了,看招。”司徒夏桑也是个直性子,爱憎分明,反正也打起来了,想到之前她对楚煜哥哥的施虐,她决定今天一并讨回来。 “毕夏,胡闹!”楚于邵赶忙出声制止。 邬荣璟紧随其后想要制止离歌,但是此时两人已经缠在了一起,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 “简直莫名其妙。”离歌只退不进,最终被司徒夏桑一个掌打在了肩上,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的。所幸她身体柔韧性极好,一个鲤鱼打挺避开了一劫。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陪你玩一玩。”离歌目光一凝,不再一再退让。反正好些日子没有活动了,司徒夏桑的武功似乎不错,刚好陪她玩一玩。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了鞭子,离歌玩大了。 大街上,本来一行人的阵仗就被吸引了很多围观群众,这会儿一个公主,一个郡主打架,更是让大街上热血沸腾,不知道谁先吆喝出声,人群都开始呐喊助威了起来。 洛子城的脸都黑了,邬荣璟则是头疼,劝架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想要上前调和,自己倒先被两人分别左右一巴掌给呼了下来。 邬荣璟被呼得脑门嗡嗡的,看着跌在地上的他,离歌愣了一下,与此同时,司徒夏桑的手刀已经劈了过来。 危险,离歌神色一凝,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就要劈到自己的肩胛骨上,她手下意识往腰间的竹节鞭放去,心想着实在不行就用鞭子把人给缠住。 楚煜原本请漠的脸色一凝,想也没有想,纵身便要拦腰把离歌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天旋地转,离歌惊诧的对上他的凤眸。 楚煜生生替离歌受下了司徒夏桑那一掌,一抹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司徒夏桑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收回了手:“煜哥哥。” 楚煜看也没有看离歌一眼,松开了手,略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对上身后吓到的司徒夏桑:“我没事。” 原本没有发声的凌湛也策马走了过来,对着离歌低喝道:“安阳,还不快给毕夏郡主道歉。” “哼~凭什么我道歉。”离歌看着那边站在楚煜身旁恢复小鸟依人模样的司徒夏桑,呲牙咧嘴的说道,“明明是我差点受伤,而且,是她先动的手,我先前可是一直只守不攻的。” “是你先抢我的马的。”司徒夏桑看着楚煜嘴角上的血丝,看着离歌的眼睛里不自觉多了一丝敌意。 场面再次硝烟四起,容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拾步上前,作了作揖说道:“臣容泽,眼下九皇子挨了毕夏郡主一掌,要不让九皇子同微臣换乘马车,随便让大夫帮看一下,而公主和郡主则分别每人一匹马,可行?” “就这样好了,安阳你骑世子的马匹,毕夏郡主骑容大人的马匹。”凌湛大掌一挥,果决道。 离歌撇了撇嘴,扫了一眼面色有些泛白的楚煜,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来到了他的马匹,翻身上马。司徒夏桑虽然心中还是闷得慌,但是也注意到了楚煜脸色不甚太好,也没有再纠缠。 “容大人,那就有劳你照看一下楚世子了。”凌湛作了作揖,策马来到了前方。在他身后,秦心怡缓缓的放下了珠帘,经过了昨天一事,她已然释然了,再看凌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悲恸。涅磐重生,说的就是她此时此刻的心态。 ##第166章 背后的操控者 午膳的时候,他们是在一家酒楼里面吃的,正当众人刚落座的时候,一声连着一声的放屁声仿佛交响曲一样盘桓在酒楼里面,紧接着一股“毒气”以光速般蔓延开来。 饶是凌琰、凌湛、邬荣璟……有着良好皇家教养的都难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当发现声音的来源是楚于邵那边的时候,准备呵斥出声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那方,楚于邵则是羞愤不已,自己这刚落座,突然肚子里面一阵翻滚,他心中一凌,刚暗呼不妙,一连串的声音便“夺门而出”。 “天啊,这是谁啊,这么没有礼貌,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放毒’。”离歌佯装不知道是楚于邵,厌弃的捂着自己的鼻子,嫌恶道。 邬荣璟坐在她旁边,赶忙用脚踢了她一下,本来是想要示意她的,不成想这丫头今天似乎没长眼睛一样,一点眼力也没有,竟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咋呼道:“谁啊,脚那么长,踹到本公主了。” 随着她的话音,凌琰为首的众人一直把目光都落在了楚于邵的身上,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也足够楚于邵膈应的了。 “公主……”青竹秉着气赶忙过来调解,不想又是一道交响曲响起,尴尬得她直接站在了原地。而离歌仿佛这是才惊觉过来一样,捂着嘴巴落在了楚于邵的身上,讪讪的坐了下来。 就连司徒夏桑也觉得万分丢脸,她捂着口鼻,憋着声音说道:“楚于邵,你是不是吃坏肚子,要不然你下去让御医看看?” 楚于邵何曾这般丢人过,他涨红了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以启齿的说道:“大皇子,本太子可能是昨晚在江河上肚子受凉了,先失陪了。” 凌琰很想要放下自己的手应承两句,奈何做不到,只好闷着声音招呼御医跟过去给楚于邵看看。 “呼~小二,快把你们酒楼的所有门窗都给打开了,熏死本公主了。”说着,离歌还抱着冯尘笙往窗户的茶几走去,很是夸张的把脑袋往外面探去,大口呼吸着,“小不点,你也赶紧呼吸一下着新鲜的空气,小孩子不能憋气太久。” 楚于邵往楼下的脚步一顿,脸上由红变黑,由由黑变紫,简直不要太精彩。太医憋着气跟在他身后,听着那络绎不绝的交响曲,脸上那一个尴尬。 太医不久后便回来复命了,说是楚于邵并无大碍,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体内积气过多导致的。 相较于众人的侧耳,离歌则很是专心的同小不点享受自己的午膳,洛子城扫了她一眼,脑海中闪过之前她给自己和楚于邵送茶的事情,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 正如洛子城一样,凌湛、凌琰、邬荣璟乃至秦振国本来也怀疑是不是离歌刚才的茶的有问题,但是洛子城并没有什么异样,所幸太医的诊断并没有中毒迹象。 离歌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不由心中憋笑不已,脑海中几乎都能想到楚于邵听到太医的诊断时脸色有多难看。 小样,姐姐又不是傻,给他下毒!正所谓:屁乃腹中余气,积气过多,伤心脏。姐姐那么善良,要给他的可是泄气之药。 楚于邵这一天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从凌城城尾到城头的一路上,愣是没有人敢近身,就连秦振国都不敢上前攀谈,一个人独占龙尾。 回到皇宫,离歌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拜见了太后,而洛子城则是辗转去了一趟刑部,盛陵河的那四具尸体此时正放在冷藏室里同之前的几具尸体一起。 洛子城看着他们手臂上一模一样的疤痕,眉目深沉。尹风缓缓的走了过来,略有些凝重的说道:“小将军,难道这几个人也是血狱堂的?” “可是,不对啊,他们不是已经被扫了。”尹风摇了摇头,那一场战役,他是带队的。 “听大皇子说嘉瑜关行刺楚太子的刺客也有这样的疤痕,你速速前去嘉瑜关,看是否一样。”洛子城略有些沉重的说道。 “是。”尹风领命,转身便消失在了冷藏室里面。 “希望是我想错了。”站在刑部大门的石阶上,洛子城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皎月。 与此同时,岐铭殿的一隅假山里面,卫少凊把自己手上得到的资料交给了楚煜:“回禀殿下,人已经查清楚了,是太子的人,隐匿在凌成里面。” 楚煜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月光打在他脸上,透着清冷的气息:“商丘国那边现在如何?” “五皇子近日跟尚将军、李将军交往甚密,至于王上,已经被皇后娘娘控制。听说诏书就等着太子回去公布于众了。不过近日,宫中的禁卫军似有变动,属下已经派人暗中观察。”卫少凊说道。 “殿下,要不要乘此机会换上我们自己的人。”卫少凊见他许久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下,说道。 “符逸那边可有消息?”楚煜并没有回答卫少凊的问题,不过答案卫少凊已经知道了,殿下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回禀殿下,常易氏只说在安阳公主出升当日有一道紫光从她的右胸口倾泻而出,似有什么东西浮现,但是紫光散去,上面又是光洁一片。此事禀告太后之后,有关于安阳公主的降生史册便给太后拿走了,而她同常大人也被辞退回乡了。”卫少凊顿了顿,继续说道,“殿下,你是在怀疑此事跟龙脉有关?” “我的目的不是它。”楚煜眉目轻掩,“洛子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属下无能,我们的人尚未能打进暗卫营。关于常大人的情况,未知。”提到洛子城,卫少凊脸上少有升起了一抹挫败。 “把手头的资料整理一下给洛子城,人撤了。”楚煜沉吟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离歌娇媚而高傲的模样,瞳孔微缩,“另外,给太子也寄一份。” 卫少凊闻言,诧异的抬头,心想着殿下把消息放出去作何,他们好不容易弄到的,这般给了洛子城和太子,那他们的局面不是又平等了吗? 卫少凊刚想要开口,耳边便传来了殿下的声音:“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第167章 没有重伤 岐铭殿门口,离歌在石狮子旁停下了脚步,青竹莫名:“公主,不是要拿补品给世子,你怎么突然停下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这里等你啊。”离歌可不打算进去,本来她是没想理会楚煜的,但是做什么是事情脑海中总是闪过他惨白的脸,无奈,还是起身去了一趟太医院,抓了点对应的补药。 她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因为担忧他,而是愧疚。毕竟他是因为自己受的伤,不管他是不是有目的性的,自己却是有心有肉的,给他送点补药就当是两清了,自己也不会有心理包袱,也不会再时不时被他占据思绪。 “啊?公主你不进去吗?”青竹看了看自己手中拎着的东西。 “嗯哼,还有,不要让楚煜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你就说是我之前用剩下的补药,因味道太浓烈了,所以要清理掉,你刚好想到他受伤一事,所以便拿过来给他。”惊觉自己的心事之后,离歌现在很是别扭,她想着要是楚煜知道自己居然惦记了他的伤势,心里一定沾沾自喜,暗自窃喜自己的美男计奏效了。 “公主为什么不让世子知道?世子知道的话不是更能释怀公主早年不懂事对他造成的伤害吗?”青竹不明白。 “我又不需要洗白。”离歌苦笑,我还需要自黑呢。 对于她的新词汇,青竹不懂,她也没有多解释,直接把人往前一推:“别那么多为什么了,我又不是百科全书,赶紧去,想冷死我呢。” 青竹闻言,赶忙拾步往里面走去,然后在寝殿门口看到了楚煜,她赶忙唤住他:“楚世子,请留步!” 楚煜刚回来,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了青竹的声音,他身子顿了顿,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转身却发现她身后并没有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本就淡漠的神色越发清冷了下来。 一阵晚风袭来,青竹愣是打了一个冷颤,自认为撑不住世子强悍的冷气场,赶忙说明来意:“世子,叨扰了,这是方才公主之前受伤时剩下的补药,公主嫌味儿太大,让奴婢整理出来扔点。奴婢心想着你今天为了救公主,被毕夏郡主伤到了,所以特意拿过来给你当谢礼的。真的很感谢世子,要不然今天奴婢就惨了。” “她教你说的?”楚煜闻言,冷然一笑,“你回去告诉你家公主,楚煜身份低贱,打不死。她要真怕我死掉,就让她自己过来。” 青竹可是第一次见楚煜笑,虽然只是嘴角微微往上牵了一下,很是冷冽,但是还是吓得不小。 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煜已经往寝殿里面走了,青竹抖了抖小身子欲追上去,不想门却“碰~”的一声关上了,还差点夹了她的脚。 此时再给青竹十个胆也不敢敲门啊,想到刚在月光下世子冷冽的笑容,她逃似的往回跑去。 看到她像是被鬼追一样跑出来的青竹,离歌一双美眸落在了她手上的东西,拧眉:“什么情况?” “公主,世子笑了。”青竹讪讪的说道。 什么?离歌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咽了咽口水,说道:“笑了?……冷笑?” 青竹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世子让奴婢转达你,他身份低贱,打不死,你要真怕他死掉,那就自己过去。” ……离歌默然,看着青竹手中的补药,咬了咬牙,说道:“他就一小强,我死了也不是他死。” “噗~”离歌话音刚落,岐铭殿门口的地方便传来了声响,她同青竹诧异的回头,只见楚煜手扶着大门,烛光中,殷红的鲜血布满了他的嘴唇,触目惊心。 离歌当时脑子一懵,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跑上去搀扶住了往前倾斜的楚煜:“楚煜,你没事吧?” “不劳驾公主……咳咳~费心了。”说话间,楚煜又重重咳了两声,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那种骇人。 离歌吓到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赶忙伸手给他顺气。她并不认为他这样的伤势是今天司徒夏桑所致,应该是暗地里忙着夺位的事情给伤的,虽然在书中并没有提到他太多的事情,但是能一步成王,身为一名质子,他背后所付出的艰辛肯定比其他人要多百倍,乃至于万倍。 “青竹,还愣着干什么,去……”他吐血吐得很多,离歌慌了,刚要让青竹去唤太医,楚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近日看太医过于频繁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 “你去把手上的补药熬一熬,然后端过来。”离歌改口道。青竹领命,熟门熟路的往岐铭殿的膳房跑去。 在离歌搀扶着楚煜往里面走的时候,一抹愉悦的纤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恰好把这一幕都收进了眼底。 容泽是楚于邵的谋士,也是贴身御医,在商丘国并不是什么秘密。这厢他刚刚吃完晚膳,就被司徒夏桑拉了出来,要给楚煜看病,不想却看到了这一幕。 真是有趣! “郡主,安阳公主已经安排妥当了,容泽这身医术还是隐秘着呢,你就别为难容泽了。”容泽整理着被她抓皱的衣袖,说道。 司徒夏桑猛然回过神来,她提着裙摆便往岐铭殿里面跑去。心中那一个乱糟糟的,煜哥哥怎么会这么亲昵于安阳公主呢?她可是凌辱他到大的坏人。 “煜哥哥,煜哥哥!” 身后传来司徒夏桑的声音,离歌脸不自觉的拉了下来。在她头顶上,楚煜眼底的寒意这才渐渐消散。 当看到楚煜嘴巴四周的血迹的时候,司徒夏桑恍然。我就说嘛,煜哥哥怎么会这般同安阳公主亲昵,原来是身体的伤所致。 “煜哥哥,你没有事吧?都怪毕夏不好,出手伤了你。”司徒夏桑吓得不轻,以为他的伤势如此严重是自己造成的。 “容泽,你快过来给煜哥哥看一下,他吐了好多血。”司徒夏桑赶忙催促身后的容泽。 容泽看着司徒夏桑慌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今天他同九皇子同程的马车,上马车的时候是他搀扶上去的。九皇子虽然脉搏虽然比较薄弱,但是还算平稳,根本就没有严重到现在还吐血的地步。 ##第168章 点了她的穴 眼看着司徒夏桑伸手便要扯开自己,离歌挑眉:感情这会儿她都成透明人了。 离歌告诉自己既然有人来了,那自己就撤了好了,要同楚煜保持距离,平复自己萌生的情愫。 压着自己心中的不舒服,离歌很自觉的把楚煜往司徒夏桑推去:“你来了正好,病秧子就交给你们吧,累死本公主了。” “凌安阳,你怎么说话这么带刺的。”司徒夏桑气极。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离歌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楚煜的眼睛里的暖色冷了下来,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青筋尽现。 “我……”离歌刚想说我说话就是这样,不爱听你可以不听,实力上演刁钻跋扈的渣女,不想话还没说出口,自己便被楚煜给扣住了,肩膀上是他威胁力十足的大掌。 “毕夏,我没事,太医已经给开过处方了,多加休息便可痊愈。”楚煜眉眼清冽的说道,“你回去吧。” 明明楚煜脸上并没有什么过于严厉的表情,言语也是很清浅,可是向来连楚于邵都不甩脸色的她居然被震慑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由安阳公主搀扶着往寝殿里面走了。 司徒夏桑跺了跺脚:“一定是凌安阳又做了什么事情威迫煜哥哥了,可恶!” 容泽苦笑,可不觉得事情是这样,从两人的背影中,似乎安阳公主的姿态有些僵硬,虽然不是很明显。 尽管心有不甘,司徒夏桑也不怕招惹“凌安阳”不痛快,但是却害怕牵连到楚煜,毕竟这里是锦元国的土地。 “容大哥,楚于邵什么时候才同锦元皇帝说明让煜哥哥返乡的事情,这安阳公主心肠太坏了,本郡主不能再让煜哥哥受到她的迫害了。” “那还得郡主去问太子殿下,微臣不敢妄自揣测太子的意思。”容泽收回了目光,回道。 “哼,真想不通你怎么会跟楚于邵狼狈为奸,你还不如跟着煜哥哥呢,还能帮他看看病。”司徒夏桑撇了撇嘴,不甘心的又看了看寝殿那边,这才黑着小脸转身离去。 容泽已然很习惯了她对楚于邵的吐槽和鄙夷,脸上依旧是儒雅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寝殿里面,楚煜缓缓松开了自己搭在离歌肩膀上的手,看也不看离歌一眼,转身便往内室里面走去。 “既然公主这般嫌弃我,想必也不想进到我这寒舍里,那就站在外面好了。” 离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很想往他脑门上摔上一鞋子,但是却动弹不得。 楚煜,你给本姑娘回来,你丫的,亏我一时心软跑过来搀扶你,你居然点我穴。你丫的给我回来! 离歌在心中咆哮,不想人家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往里面走,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他催促小不点睡觉的声音。离歌膛目结舌,心中早已经把楚煜拖出来凌迟了。 楚煜,你个混蛋!你的美男计是这样用的吗?司徒夏桑没来之前你可不是这样,把我初吻给我还回来,混蛋! 一阵寒风拂过,尽管身着披风了,但是离歌生性畏寒,身上的鸡皮疙瘩愣是全爬了上来,手脚那一个冰。 莫名的,她突然就想到了在逃亡那段时间他给自己取暖的场景,有时候自己无赖的把自己的手往他衣袖里面钻,冷了就换地方,不管不顾他的冷脸。知道他畏寒,晚上夜宿深山的时候总是带着她去拾柴火,有一次自己醒来这才发现,他为了添柴火一整晚都没有睡。那会儿觉得他其实人还挺不错的,对待仇人并没有落井下石,害得她都感动不已。 可是现如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亏她之前还以为他是因为害怕自己受伤才冲出来给自己挡了伤害,现在回想起来,他一定是害怕歹毒的自己把他的红颜给抽了。 一想到他揽着自己的腰,压在自己竹节鞭上的手,离歌越发难受了,寒风夹着细雨打在她的小脸和手背上,她的眼泪哗啦啦的宛如掉了线的珍珠往地上砸。 不就是顶撞了你的红颜嘛,你心疼你去追啊,本姑娘这都把你往她身上推了,你丫的还敢报复我,你厉害了不起啊,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别以为我怕你,小心我回去了,把你的人生编排得更惨烈,弄死你! 呜呜呜……离歌是真的难受了,这种太过陌生的情愫本来就让她惶恐,现在还面对着楚煜的冷漠。 其实楚煜进去把冯尘笙弄到床上休息便出来了,只是离歌只顾着哭了,根本就没有发现。 “哭什么?”从来不知道心疼为何物的人,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的心尖一抽一抽的,本来被她气得不行,这会儿已经反倒自己难受了起来。 然而,此时离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宠溺,穴位被解开后,她蜷缩着身子好不可怜的抽泣着。 “楚煜,你个王八蛋,不就是欺负一下你红颜,你要心疼你去哄人家啊,混蛋!” “呜呜……我从小到大,我家人都没有这样虐待过我呢,我冷死了!” 此时雨已经下大了,打在地上四处飞溅,楚煜目光微凝,侧身站在了她的身后,说道:“没有心疼。” “呜呜……你就是……”离歌此时是满腹委屈,觉得自己穿越到一个女配身上,做着那么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顶着众人的谩骂已经够了,这会儿还被他的美男计给撩到了,想想就委屈得不得了。不想自己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了他清冷却坚定的声音,她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抽噎的说道,“你当然不会心疼啦,我死了还整合你的心意呢,呜呜……你简直太可恶了。” 这年头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再讨厌也用不着这样在人家无比难受的时候捅一刀。 离歌性子本来就烈得很跟,初来咋到都敢甩男主一脸脏衣服了,何况是现在。她抽噎着一把脱下了自己脚上的绣花鞋,一股脑的便往楚煜的身上用力掷去。 ##第169章 堵住她的嘴 他身手不凡,离歌倒也没有想过能砸到他,不想他却不偏不移站在那里挨了一鞋子,她单脚蹲在地上,都愣住了。 楚煜无奈的伸手接住了胸膛上滑下来的绣花鞋,然后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动作略显笨拙却小心的把鞋子给她穿上。 离歌心想,一定是泪光花了眼睛,要不然怎么会在楚煜那清冷淡漠的眼中看到类似于宠溺的神色。 楚煜一身黑,但是由于离歌的鞋子被飞溅的雨水给弄湿润了,所以还是留下了一个水迹在胸口。一向有着严重洁癖的人此时却并没有在意,捧着那只绣花鞋的动作更是可以算得上轻柔。 “没有心疼毕夏。”看着她眼角上挂着的泪滴,楚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略有些生疏的伸手帮她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离歌呆住了,脸上是他指尖特有的温度,温温的,凉凉的,差点就要沉沦在他那无奈而带着怜惜的声音里面。 “哼~你还说谎,你都为了她点我穴道扔我在门口吹北风了。不要解释,解释就是狡辩,我才不傻。”离歌说着,撇开了小脸,瞪着他,“你的美男计我已经识破了,不要再装了,我告诉你,我才不会上当。” “你不就怀恨我当年对你的虐待吗,至于你把感情当作报复的工具嘛?你就算不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你也该为了我的感情负责。” 离歌决定了,既然避不开,那就挑明了讲,关于感情,她没有见过猪跑路,至少吃过猪肉,小说作者可不是白当的。说开了,他知道没戏了,不再缠着自己了,她心中的萌芽自然会枯萎。 “我可是洛子城的未来的将军夫人,你想要报复我对你的伤害,你也该正大光明,而不是私底下毁我清白。”说是要说,但是离歌才不会让他知道自己被他撩动了,害怕了! 不想,她的话音刚落,楚煜身上刚刚消退下去的寒气顿时又给上来了,他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上面已然青筋暴起。 “就那么喜欢他?” 这个问题很熟悉,离歌不禁被勾起了他们相互依持的那段时间,然后很是狼狈的低下了脑袋。 这是第二次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楚煜突然就笑了,还伴着低低而清冷的笑声。方才听到青竹说他笑了,离歌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自己亲眼看到,更是愣住了。他的笑容带着丝丝的冷冽,仿佛在嘲笑着什么似的。羸弱的烛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像极了漫画中走出来的黑天使。 “你觉得你能嫁给他?离歌,你太天真了。”楚煜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蹲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人,他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她的没心没肺可比凌安阳要厉害的多,有些事情,他会让她慢慢看清的。 “不是说冷?屋里火炉已经暖了。” 离歌正想着要不要在深刻的谈一会儿,耳边便传来了楚煜的声音,目光所及,他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这入冬的第一场雨格外刺骨,到底确实冷得不行,听到暖炉,离歌的眼睛都亮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立场,她的小脸顿时又拉了下来。 “楚煜,到底我说的话你有没有放在心上?”拧着好看的秀眉,离歌硬着声音说道,“我是未来的将军……” 离歌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已然被拦腰拉起,惊诧间,楚煜已经俯首吻了上来,熟练的攻城掠池。 离歌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舌头便被他卷到了他口中,一番纠缠下来,她整个人都软了。 良久,楚煜才松开她的嘴巴,额间相抵:“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分明是那么清浅的声线,可是离歌愣是听到了里面满满的危险。她涨红着脸,定然是不服了,反正豆腐不能白吃,总要讨个结果。不想自己唇瓣刚刚轻启,他的好看的薄唇又压了下来。 一番抵抗下来,离歌就没讨到一个结果,倒弄得自己的嘴巴麻麻的,本该气死人的,偏偏搞到最后宛如两个三岁小孩赌气一般。 在最后一次争执中,离歌在推搡间碰到了他身后的衣物,手下是湿润而冰冷的锦衣,她这才惊讶的发现他从里面出来站到自己身后居然是为了帮自己遮蔽飞溅的雨水。 “楚煜,你一定是个疯子。”离歌低吼,眼底一片温润。 楚煜不知道她是被感动哭的,而是以为她过于抵触自己的亲昵所以哭泣,眼底灰暗一片,揽着她腰身的手竟一时间失了力气。 离歌发现自己身上的桎梏松开了,蹭蹭往后退了几步。楚煜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脑袋,以及那落荒而逃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他薄唇微启,正要说“你走吧”,突然手心突然被一只冰冷的小手给牵住了。 “不要以为你给我挡雨我会感激涕零,我才不会。虽然你是为了制止我使鞭子伤害到司徒夏桑,但是帮我挡了她那一掌是真,我这是愧疚。”说着,离歌便把楚煜往房间里面拉,不想却在内室的门口碰到了睡眼蓬松的小不点。 小家伙似乎是看到是她,眼睛顿时一亮,哪还有什么睡意,撒着两条小短腿便抱住了她的大腿,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软萌萌的看着她。尽管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性格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之前在游玩的路上,有时候都会用眼神同楚煜对抗了。 离歌此时哪里还有别的心思生闷气,看着他打着赤脚踩在地上,心疼的便要抱起他,不想一只大掌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宛如拎小鸡一样把人带到了内室,扔到了床上。 离歌小跑的跟上去,看到这情形心一提,正要呵斥楚煜太过粗鲁了,这要摔出问题来的,不想那边肉团子动作很是敏捷的在被窝上打了一个滚,完美落地。 离歌看着那利落的小肉团子,眼睛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看着他,又看了看楚煜的背影,惊讶的说道:“你教他武功了?” ##第170章 神秘人 “防身。” ……离歌哑然,自己忘记考量的事情,他居然已经做了。莫名的,看着他湿漉漉的背影,她竟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喜欢上他似乎并不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摒弃凌安阳与他的纠葛,摒弃自己心理作祟的抵触感,他可是未来一统三国的帝王,作为一个初恋对象,可以说是完美无比的人物。 而且,这会儿都到中期了,自己不久之后将会成为和亲公主,跟他更是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会儿再想要避开他也很难避不开了。 离歌走过去摸了摸小不点的脑袋,觉得自己其实可以不要这么神经兮兮,要不然这一躺旅程就变味了,说好的要享受这难得的机会,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悲观。情窦初开,在这个时空,又何尝不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要知道,现实中所谓的高富帅都是花心的富二代,霸道总裁都是“绝顶”聪明的老头子,至于好男人都被收了。楚煜除了性子比较孤冷,七情六欲少了情淡薄之外,还是相当优质的存在。 离歌苦笑,想着自己经过了血狱堂的事情真的有点精神分裂了,一惊一乍,都差点忘了初衷。既然生活是一个强奸犯,抵抗不了,那就躺着好好享受。不过关于“深情”,她还是要止步的。 再转头,离歌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你去把衣服换一下吧,这会儿补药应该也准备熬制好了。” 楚煜看着眉目不再焦乱的她,眉心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转身从橱柜里面取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便换了起来。 离歌膛目结舌的看着他光裸的上半身,大着嘴巴说道:“你……你流氓!” 楚煜闻言,不慌不忙的把衣服穿上,但是如果离歌细心的话,定然能发现他的耳廓爬上了一抹殷红。 “你见过了。”把锦带系好,楚煜转身对上她,意料之中,嘴里喊着流氓的人此时一双眼睛正黏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一丝羞涩的自觉。 已经调整好自己心态的离歌倒没有扭捏,只是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这样不躲不避的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一句流氓便自然而然蹦了出来。听到他的话后,想到之前自己没少扒他衣服,不由撇了撇嘴。 对于她的改变,楚煜何其敏锐,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两天,她明显有意疏远自己,今天更是三番两次把自己往毕夏那边推去。他今晚原本不想理她的,但是看到青竹逃窜出去的背影,脚步还是不自觉跟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更是运气逼了一口血。看到她慌乱的模样,这才舒服了一点,不想随后面对毕夏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他这才气得点了她的穴位,自己进屋沉淀一下,免得自己伤了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转变是为何,但是楚煜并没有去再谈及。如果是以前,有人跟他说他有一天会感觉到害怕,他定然会嗤之以鼻,但是自从遇到了她,他的人生中首次知道了“害怕”和“喜悦”是什么样的感受。 青竹端着补药进来的时候,只见里面是一副和谐的模样,自家公主正在逗弄小不点,而楚世子则坐在一旁,安静的在给他们削水果,眉目清隽而温柔,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三人是一家子。 温柔?青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字有一天能在孤冷的世子身上看到,而且还是在自家公主相处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眼前的这一幕是自己做梦。 “青竹,发什么愣呢,快把要药端过来,我们得回去了。”这会儿应该也有八、九点了,她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身上难受得很,还想回去好好沐浴一番呢。青竹闻言,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赶忙把药端过去。 此时外面的雨势也渐渐小了,离歌同青竹撑着油纸伞正准备离开了岐铭殿,突然身后突然传来了楚煜清冽的声音。 “你抽鞭子的速度要加强。” 离歌迈出去的步子猛的顿住了,她懵懵的转头朝他看去,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问题,她竟然觉得他此时面色很柔和,但是那话语却透露着属于他的冷然,邪魅无比。 离歌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生怕自己要沦陷在他的深邃的眼眸中,赶忙拽着一脸茫然的青竹往外走去。 在她身后,一大一小站在寝殿门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良久才往里面走去。 (你抽鞭子的速度太慢了,我许你甩鞭子躲开一切伤害,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受伤。) 翌日清晨,楚于邵还没起床,突然一道寒光从擦过他的鼻尖“碰~”的一声扎在了他床头上。在匕首穿窗的时候,他就已经感知到,但是其速度太快了,根本就不容许他有任何动作。 他白着脸,很久才微颤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沉着脸拔下了床头匕首,取下了上面的纸条。 “来人,把容大人唤来。”楚于邵把手心中的纸条收了起来,然后让侍女帮自己更衣。不一会儿,容泽便走了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楚于邵朝把宫人都遣下去之后,然后拿出了衣袖中的纸条递给了容泽。 容泽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午时三刻,董香阁,欲知龙脉,三万。 “殿下打算过去?”容泽把纸条还给他,说道,“这里是锦元国,微臣担心有诈。” “字迹可看清了?是他?”楚于邵不答反问。 “百分百确定。”容泽点了点头,关于这样的纸条,已经持续了五年之久,楚于邵能稳坐太子之位可以说跟这个神秘人密不可分。其实楚于邵一开始并不得人心,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神秘人的纸条。他起初嗤之以鼻,觉得是有人想要谋害自己,但是经过了玄玉一案,成功出狱之后,以及随后自己在其指引下平步青云,他开始渐渐消除了戒心。 容泽在跟楚于邵,得到了他的信任之后,便知道了这个神秘人的存在,楚于邵并没有放弃找寻其人的真面目,想要拉拢到自己旗下,但是五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丝踪迹。 ##第171章 不安好心的楚于邵 “你去准备一下三万银两。”看着容泽欲言又止的模样,楚于邵挥了挥手,说道,“放心吧,本太子自有分寸。” 容泽见此,知道楚于邵虽然很是信任自己,身为他的谋士,很多事情都会同自己商讨,但是在这个神秘人的问题上,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容泽没有再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身后,楚于邵一双桃花眼眺望着外面经过雨水洗刷干净的天空,一抹势在必得从他眼底划过。 虎头城自江心起,龙脉泉从地底来。 人代兴云今又古,春风回首郁孤台。 帝王,只能是我楚于邵的,我才是龙之子,哈哈…… 锦阳宫里面,离歌刚吃完早膳,邬荣璟便黑着脸走了进来:“臭丫头,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那话里的酸味可是十足十的,离歌莫名,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边酸溜溜的。 “干嘛,我父皇没有把你钟爱的那把商丘国进贡的挞拔剑赏赐给你,要赏给我?”这是离歌唯一想到的理由。 “谁跟你说这个,我指的是你是不是暗地里勾搭了那商丘国的太子。”邬荣璟一巴掌呼在了她的脑门上,没好气的说道。 离歌挑眉,赶忙环住自己:“姓邬,你可是我哥,我是你妹。” 邬荣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只觉得头顶上飞过了一群乌鸦,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堂的。” ……离歌瞪了他一眼,邬荣璟没好气的瞪了回去:“说,到底什么情况呢,这一下朝就见那骚包的楚太子爷跑上来说是邀你出宫溜达,这会儿应该都快要到门口了。” 邬荣璟对楚于邵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原本觉得楚煜长得已经过于阴柔,但是相对于楚于邵可顺眼多了。这三天出游时不时就用那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心怡,这会儿连安阳这有妇之夫的臭丫头都给惦记上了。 离歌不知道邬荣璟对自己的定位,要知道指不定要吐血了。面对他的指控,还当是什么事情的她不由扯唇送了他一个假笑。 “你这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还是恨呢?”说着,离歌捧着自己小脸做了个花状,“本公主天生丽质难自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跟你不是一个档次。” 邬荣璟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车见车爆胎。”之前离歌拿过这句话阴损自己,他可是记忆犹新。 ……离歌默然,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宫人的通报声,无非就是楚于邵过来拜见,带她一同出游闹市。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邬荣璟讥讽的看了一眼门口,然后看着她不赞同的说道“你不会要跟他出去吧?那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 “本公主才不管他是好心、坏心、黑心、红心,能出宫干嘛不去,刚好我甚是想念子城哥哥,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呢。”语落,离歌赶忙唤青竹把自己最漂亮的披风拿来,然后翩翩而去。 “你……”邬荣璟看着她的模样,扶额,赶忙追了上去。 楚于邵看着离歌面对自己的好脸色,心中冷笑不已,心想着,臭丫头,你昨天让我出的糗,别以为现在摆出一副无害的脸就可以一笑泯恩仇,你不是喜欢洛子城?那么过了今日本太子就让你不敢、不能再喜欢。 “楚大太子,不是邀本公主陪游,走啊!”离歌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看到楚于邵这样盯着自己发呆,秀眉厌弃的皱成了一团。 此次出行,没有像之前一样拖家带口的,除了主要负责人凌琰,还有一个粘上来的邬荣璟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了。 刚出宫门,离歌便扬声说要去同他们分道扬镳了,她想见洛子城了,邬荣璟看着她没羞没臊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 楚于邵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拒绝,要是她一走,自己的计划不就乱了嘛。最后在她的撒泼下,改道去了卫国公府。 石狮子旁,得到通知的穆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看到他们,款款而来:“穆儿叩见大皇子、公主、楚太子。” 离歌踩着墩子下来,扫了一眼穆儿,一番精心打扮长得很是出彩,丝毫不比她女儿差,那一身舞韵比自己这个公主还有优雅有气质。 穆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似乎不甚羞涩的说:“韶乐是一种集诗、乐、舞为一体的综合古典艺术,穆儿这一身舞服略显艳俗了。” 这穆儿可是心计中的翘楚,嫉妒而焦躁的凌安阳几乎是被她耍的团团转,见到离歌对她审视的目光,自我贬低,赢得众人的好感。 “嗯。”扫了一眼她披风底下妖娆的身段,离歌努力不要让自己露出色迷迷的表情,深沉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拾步往前走去。 守门的小厮看到他们,惊了一下,然后赶忙让人去通知夫人。卫国公还在皇宫里忙活,还没回来,卫国公夫人听到门外大皇子、安阳公主乃至商丘国太子来访,略有些惊讶和尴尬的看着手边的秦心怡。 昨个儿回来听到了有关于游湖发生的事情,对于秦心怡,知道自己儿子喜欢后,卫国公夫人制造过两人偶遇的机会,那会儿自己在寺庙上香,听到自己被毒蛇咬了之后,面对一个完全陌生而衣衫粗糙的自己,小丫头想也没有想便给自己吸毒,心性可谓是好极了。更别提后面知道自己是孤寡老人,对自己格外照顾的种种。 刚好家中司乐师回乡养老了,她琢磨着公开自己的身份,顺便让小丫头担任自己府中的司乐师,倒不是为了自己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是自己本身独爱司乐,所以很是欣赏她,对于她的处境更是心疼不已。 不想这人刚到,看到自己还没缓过来,官家便匆匆跑来说是安阳公主来了。尽管自己对安阳公主不是很满意,但是她儿子与她的婚约还未解除,这着实尴尬了。 “小丫头,我先让香儿带你去逛逛,可好?”卫国公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安阳公主不待见秦心怡,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今天两人是必不能碰面的,要不然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第172章 穆儿 秦心怡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知道自己无意间交往的妇人居然是卫国公夫人的时候,她的心情百感交集,欣喜她不是孤寡老人,温饱无愁,又难受于自己被欺骗。 尽管心中有万般疑惑需要解答,但是秦心怡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同安阳公主见面,要不然两人之间的误解真的就解不清了。 然而,秦心怡又怎么知道,她们之间的误会早就已经解不了了,更不需要解释。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好的。”秦心怡盈盈的福了福身,“劳烦香儿姐姐了。” 香儿是卫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知道自己夫人心喜三小姐,不敢怠慢,恭着身带人往里面走去。 离歌进来的时候,刚好同秦心怡错开,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转角那边消失的裙摆,卫国公夫人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心想着,这安阳公主似乎确实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心思似乎敏锐了不少。 “大皇子、公主、楚太子,老妇人有失远迎,怠慢了。”卫国公夫人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 这还是离歌第一次见到洛子城的母亲,三十七八岁左右,从她依旧姣好的面容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风轮绝代的美人,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子城哥哥不在家吗?”离歌说着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尽善尽职的表现出自己对洛子城痴迷的模样。 “回禀公主,小儿白日都在忙着军中的事务,鲜少在家。”面对离歌这般无礼的态度,卫国公夫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毕竟同以前对比,现在这样还算好了,没有直接私闯找人。 “啊~”离歌很是失落的样子,“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子城哥哥还不在家。”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闲呢。”邬荣璟看到她这番模样就无语,明明私底下很凌然傲气的一个人,每次一扯到洛子城就一副没修养,还蠢到爆的模样,真是活久见。 “夫人,让你见笑了。”凌琰虽然也觉得带这样的妹妹没有面子,但是还是站了出来。 “大皇子言重了,公主只是心性尚且单纯罢了。”卫国公夫人虽然不喜欢趋炎附势,但是基本的社交还是擅长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大宅院治理得这般井井有条。 离歌闻言,心中闷笑不已,心想着也就只有卫国公夫人能这般实诚的说凌安阳是心性单纯,而不是无理取闹了。 “本太子叨扰了。”楚于邵也寒暄了几句,离歌见差不多了,赶忙插了进来。 “算了,子城哥哥不在便不在吧,我今日过来其实是想为了府邸里司乐师的事情来的。”离歌直接以未来将军夫人自居了。 “公主这是……”卫国公夫人闻言,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她身后的穆儿,觉得甚是眼熟,猛然才想起那不是司悦阁的姑娘嘛,子城班师回朝的那段时间偶尔过来拜访,还同司乐师做了两次交流。 “穆儿叩见卫国公夫人。”一直隐匿在人后的穆儿这才缓缓向前一步行礼。 “这是司悦阁的穆儿姑娘,知道府邸的司乐师告老还乡了,特意请来了穆儿姑娘替子城哥哥聊表孝心。”离歌高傲的说道。 卫国公夫人见此,略有些迟疑,这司悦阁的韶乐确实很出彩,自己也时常有过去欣赏,但是现在对于司乐师她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只是现在此番此景…… “穆儿心知才疏学浅,愿献上一曲,望卫国公夫人点评。”其实只要离歌一句话,穆儿便能稳居司乐师之位,但是她的目的可不止于此,她需要光明正大的赢取那一个位置,这样卫国公夫人才不会对自己心存芥蒂。 离歌看着她自作主张的模样,小脸很是生动的皱了一下。穆儿看到了,心中嗤笑不已,这安阳公主也不过尔尔,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耀武扬威罢了,现在还不是被我拿捏在手中随意操控。 穆儿并不担心引起安阳公主的反感和质疑,反正已经想好了说辞。她表演的是韶乐第九曲——卿之歌。它表达的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其中有一首歌词出身古代诗词:卿云烂兮,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至于舞蹈,穆儿选择的是羽毛舞,一曲毕,凌琰为首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卫国公夫人也难掩喜悦之情。最后没有悬念的,穆儿成功成为了卫国公府的司乐师。 在离开的时候,,面对离歌的警告跟质疑,穆儿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穆儿只是为了帮公主赢得卫国公夫人的好感,名正言顺的担任司乐师,毕竟公主到底没有过门,这般擅自做主,穆儿怕卫国公夫人不喜,这才擅自主张。” “好好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要不然花魁之位,任凭你才能多好,本公主也有能力让你失之交臂。”甩下一句话,离歌便随着凌琰以及楚于邵离开了卫国公府。 穆儿是先同卫国公夫人了解了一下工作职责和范围随后离去的,原本她是想这要熟悉一下环境的,但是卫国公夫人说明日吧,今日她乏了。穆儿见她似有心事,虽然很想撑着见一下洛子城,但是也没有再坚持。 正在穆儿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很是面熟,是卫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香儿。由于距离比较近,尽管香儿压低了声音,她还是隐约听到了大概,似是三小姐从后门离开了。 三小姐?秦心怡!穆儿眉目低敛,一抹厉色从她眼底闪过。 “穆儿姑娘,今日就不远想送了。”卫国公夫人闻言,朝穆儿笑了笑说道。 “穆儿叨扰了,先行告退。”福了福身,穆儿躬身退了下去。 “大皇子,眼看着要到午时三刻了,听说凌城董香阁甚是出名,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楚于邵摇晃着手中的扇子,自认为风流倜傥的说道。 离歌闻言,第一次觉得自己情节设定最满意的地方,邬荣璟看着她腮帮子里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真的觉得一言难尽。 ##第173章 抱着秦心怡离去 一行人就这样风风火火的来到了董香阁,掌柜的看到邬荣璟,还有离歌眉宇间的彼岸花,再看看为首的凌琰和楚于邵,虽然面生,但是也知道比邬荣璟地位还要高,不敢怠慢,赶紧起身相迎。 “小郡王,安阳公主,今儿个是什么风吧你们吹来了,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里边请,里边请。”掌柜的是个明眼人,见邬荣璟没有介绍之意,也没有多问,转头让店小二去张罗一个雅间,不想因为正直吃饭时间,没有闲置的雅间了。 “这……小郡王,安阳公主,你看能不能在二楼给你们安排一个雅座。”掌柜略有些歉意的说道。 说实在话,这董香阁可是斥巨资建造,外面的景致可不比雅间里面差,邬荣璟向来喜欢热闹,加上今天董香阁还请了说书人,自然乐意。至于楚于邵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坐外面更能观察到来往的人,自然也没异议。凌琰虽然不喜外面喧闹,但是楚于邵都没有意见,自然就勉强应下了。 掌柜的安排的雅座刚好能一览董香阁楼下的光景和舞台,所以当秦心怡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一眼便看到了,小二热络的把二人迎上了二楼。 楚于邵两眼一亮,正要喊住二人的时候,却听到那边红蔻正在同秦心怡说着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姐,你说这卫国公夫人是不是故意接近你的啊?奴婢觉得她似乎挺喜欢你的呢,我们这么不辞而别,会不会不好。”红蔻憋了好久,一路走过来就是没有想通为什么小姐要偷偷从后面离开。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都还是懵的呢。”秦心怡自己都没从这件事情中缓过来,更别提回答红蔻了。 “小姐,你说卫国公夫人是不是想撮合你跟小将军啊。”红蔻觉得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你别瞎说,小将军可是未来驸马爷。”秦心怡闻言,秀眉拧了一下。 “那怎么着了,小将军分明就不喜欢那刁蛮跋扈的安阳公主,而是很喜欢小姐。而且,昨天不要以为奴婢没有看到,小将军都把小姐你给亲了,他得负责任的。”红蔻挤眉弄眼说道。 “你……那是意外。”秦心怡没有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居然被红蔻给看了去,她小脸顿时染上了一抹殷红,紧张的捂住了她的小嘴,低喝道,“你可不要乱说。” “小姐,奴婢可是同尹风打听好了,小将军势必要同安阳公主退婚的。”尽管红蔻嘴巴被捂住了,但是还是闷着声音说道,“小将军可比那个谁对小姐用心多了,至少诚意满满呢。” 对于洛子城,红蔻可是无比崇拜,对于他喜欢小姐一事,她是无比赞同,暗地里没少当红娘。 “你在这样我真不理你了。”秦心怡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就在这时,小二把她们定制的点心拿了过来,秦心怡微笑着接过,然后便要往回走。 那边,楚于邵看着对面已经冷着小脸的安阳公主,扬手喊住了秦心怡:“三小姐,且留步。” 秦心怡听到声音,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到隔壁不远处雅座上面的楚于邵,还有其他人时候,愣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了面色凝重的邬荣璟和面色冷若冰霜的安阳公主时,伸手没好气的往红蔻的手背上拧了一下。 红蔻此时也不敢乱说话了,心惊胆战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后。秦心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落落大方的朝他们行了行礼。 楚于邵招呼着人坐到了自己的旁边,很是殷勤的搭讪着秦心怡,外带那色迷迷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离歌冷冷的站了起来:“刚才你们也在卫国公府?” 邬荣璟就知道一碰到洛子城的事情这臭丫头就不安生,见她脸上神色不明,不敢大意,赶忙出来打圆场,不想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她一个眼神给秒杀了。 算了,我还是见机行事吧,毕竟这事情确实放谁身上都受不了。邬荣璟落寞的看着前方,脑海中闪过了她同洛子城亲昵的场景,心中一片苦涩。 “公主,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这样,是……”秦心怡闻言,跟着站了起来要解释,不想离歌一听到她的话,手中的鞭子便已经挥了出去。 “啪~”伴着凌厉的风声,两人之间的桌子应声而裂,邬荣璟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凌安阳,你干什么?”离歌近来做事比较稳重,所以邬荣璟根本没来及防备她会如此武断的做出如此行径,所幸自己掷出去茶杯打偏了她的鞭子,但是秦心怡的小脸上还是多了一条血痕,不重,但是也不轻。 凌琰也是直接黑了脸,楚于邵则冲过去拦腰拉住了往后栽去的秦心怡。与此同时,楼下,洛子城一脸寒霜的凌空而来。 “凌安阳!”洛子城站在离歌的面前,面如寒霜,“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是她过分,明知道你是我未来驸马爷,还总是勾搭你。”说着,离歌再次挥动了手中的竹节鞭,势要今天弄死秦心怡的样子,看得董香阁里面的人议论纷纷。 “那就是安阳公主啊,真是好残暴呢。” “那还有假,你看那眉宇间的胎记,都说安阳公主肆虐成性,今日百闻不如一见,光天化日之下势要草菅人命哦!” “可怜那秦家三小姐,母亲死得早,发奋图强的,还为国争光了,没想到竟要遭此毒手。” …… 洛子城看着那凌空而出的竹节鞭,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竟然纵身一把扯住了鞭子的一头。 “凌安阳,你闹够了没有。”说着,洛子城猛地甩开了那竹节鞭。 离歌不敌他深厚的内力,手臂被震得发麻,鞭子硬生生抽在了自己左脸颊上,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心。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小贱人打我。”离歌声情并茂的厉声道,未免自己眼神不到位,她并没有抬起头,而是低敛着眉眼。 洛子城并没有理会她,一把从楚于邵的怀中把秦心怡扯过来,不再顾忌其他,抱着她踏着楼梯离去。 邬荣璟震惊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着,是不是都疯了,这可是闹市。 凌琰性子比较优柔,全程就跟空气一样的存在,离歌推开众人冲出去的时候,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勒令让人追出去,保护离歌的安全。 “公主!公主!”此时董香阁里里外外都是围观群众,青竹和邬荣璟艰难的挤着人流,但还是把人跟丢了。 没有人发现,在这一场混乱中,容泽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一向儒雅的脸上鲜有些凝重。 ##第174章 突如其来的凌辱 第一百七十三章“大皇子,安阳公主身份显贵,这般一人失踪,甚是危险,本太子建议我们分头寻找,免得拖久了出事。”楚于邵收起手中的扇子,看着难掩焦灼之色的凌琰说道。 凌琰闻言,赶忙差遣人马兵分三路前去找寻离歌。在同凌琰和邬荣璟分开后,楚于邵朝容泽使了一个眼色。 甩开他们! 容泽颔首,然后朝着一个人流涌动最厉害的地方惊呼道:“安阳公主,且留步。” 侍卫们闻言,顿时顺着他的呼喊的地方冲了过去,楚于邵和容泽则趁机消失在了人流中。胡同里,容泽把兜在怀里的纸条拿了出来,递给了楚于邵。 楚于邵打开,然后惊诧的看着上面的字——安阳,龙脉也。他目光沉沉的把手中的纸条化为灰烬,然后看着容泽说道:“人可找到了?” 容泽不言,目光看向某处,继而才点了点头:“在城郊百米的树林里。” “太子,现在安阳公主那边的人要不要撤了?”容泽跟在楚于邵身后,略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用,欺辱本太子的人都应该付出惨痛的代价,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刚好可以借此同锦元国老儿讨要人,让他们那帮蠢蛋感谢本太子一辈子。”楚于邵冷笑道。 离歌挤着人群离开了董香阁之后并没有四处乱跑,作为吃货,午餐没有吃是一种折磨,所以她避开了人群后,找到了一个飘香四溢小酒楼大肆扫盘了起来。 躲在暗处跟踪她的人不由嫌恶的皱了下眉头,无不心想着,这安阳公主未免太没有形象了吧,难怪这战神老惦记了锦元国的才女。 “别看了,行动吧。”为首的人朝底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两人领命,拾步往酒楼里面走去,然后在经过离歌的时候,猛地点住了她的穴道。 离歌警觉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人拿着一顶帽子给她戴上,倾泻下来的薄纱把自己的容貌给遮了起来。 “小姐,老爷甚是担心你,还是随小的回去吧。”另一男子装腔作势的说了一句话,便与同伴搀扶起了离歌,不慌不忙的往外走。 店小二看着桌子上的元宝,两眼放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异常。离歌瞪大了眼睛,看着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帘中的人流,许久没有感觉到害怕的她此时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这不是书中的情节。他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一滴又一滴冷汗从离歌的额头上滑落,她脑子里快速的闪过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以及书中的情节,但是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离歌心乱如麻,现在才知道自己在面对血狱堂的事情上算不上什么,此时才是最深刻的恐惧。 邬荣璟、青竹,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离歌是真的慌了,当自己被甩在一间残垣破瓦的土房子里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死了,心跳几乎达到上限。 “安阳公主,今天哥几个陪你玩玩。”为首的男子朝身后挥了挥手,只见一人端来了一晚不明的药,“给她喝下。” “是。”男子领命,大步朝离歌走来,邪肆一笑,掐住了她的脸颊,然后把药往她嘴里灌去。 离歌惊恐的看着他们,想要挣扎,可是奈何自己动弹不得,在男子的强迫中,愣是被灌了半碗药,其余的浸湿了她的衣服。 离歌起初不知道他们给她喝了什么药,但是随着身体温度的攀升,她顿时慌了。 他们居然给她喂的是催情药,他们是要向她施虐。 贺云镇的时候,凌安阳是有这样类似的戏份的,但是那是施暴未遂,所以她并没有多害怕,但是此时此刻……那药效很强,这才三十多秒钟的时间,离歌的眼前就已经朦胧了,她看着头顶上的斑驳破瓦和蜘蛛网,心中涌出了一抹绝望。 是谁?是谁要这样做? 邬荣璟,救救我!我在这里,救救我!我还要回家,救救我! 三名男子看着地上脸色已经烧红,神色迷离宛如妖精一般美艳的离歌,顿时也觉得难受了起来。 三人使了一个儿眼色,摩拳擦掌便往她身边围了过去。其中一名男子说道:“要不解了她的穴道,要不然玩着多没意思?我可没有奸尸的爱好。” “就是,这一动不动的,玩着也不尽兴,就算这容貌绝色,那不能解馋啊。” “行吧,这会儿谅她也没有力气折腾。”为首的男子点了点头,两人顿时按耐不住给离歌解了穴位。 此时药效已经全发,可以动弹的离歌借着脑袋里遗留的最后一丝理智呻吟着抱住了自己,颤着声音说道:“不……要过来,我可是……锦元国的……安阳公主,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定然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听到她的话,三人不约而同的大笑出声。 “安阳公主,有力气叫嚣,还不如剩下来伺候我们哥三个。”说着,男子伸手便扯下了她的鞋子。 “不……要。”离歌难耐的蠕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避开他们的触碰,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想要贴上去。 那涓涓而流的东西让她感觉到耻辱,在最后一丝理智快要远离的时候,离歌一口咬住了自己舌头。 一男子撕开了她的衣袖,正要捏着她的脸亲上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她嘴巴里面翻涌出来的鲜血,顿时一惊。 “她要自杀。” “快捏住她的嘴巴。” 腮帮子被捏住的离歌自杀未遂,但是舌头上的刺痛让她的理智回笼了一点。 “臭丫头。”一男子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那猛烈的力道使得她半张脸都麻了。她呻吟着想要避开他们撕扯自己衣服的动作,可是已经虚软的她根本就抵不过他们。 没一会儿,她身上的衣服便已经被扯得零零落落。而此时,心跳负荷超重的她在药的双重作用下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第175章 为她,不惜生命 “我不是……安阳公主,我……是离歌,求求……你们不要……不要伤害我。”迷离中,离歌低吟着,哀求着,彷徨着,绝望着…… 身上攀附上来的冰凉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她想要推开那冰凉的触觉,可是身体涌动出来的瘙痒让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离歌红肿的脸上血与泪交缠着,她想,她撑不到回家了。 爸爸,妈妈,恕女儿不孝。 楚煜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瞳孔顿时变成了血红色。那三名男子警觉的想要抄起自己身上的武器,不想一抹寒光朝他们脖颈上抹来,紧接着,只闻一声血脉断裂声,殷红的鲜血从他们手底下的脖颈中“滋滋~”的喷洒了出来,染红了空气。 迷迷糊糊中,离歌仿佛在一抹红光中看到了楚煜,她呻吟着喊着他的名字,已经分不清是梦境或是现实。 “楚煜……楚……楚煜……” 女孩破碎的声音传来,楚煜颤抖着身子缓缓的把她从地上纳进了自己怀中。 男子清冽的气息已经怀抱让离歌溃不成军,她呻吟着把手攀上了他的脖子,狼狈的撕扯着他的衣襟。卫少凊追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怔住了。 “把人剁了,扔给楚于邵。”语落,楚煜已经抱着离歌宛如鬼魅消失在了卫少凊的视线中。 岑衍摇着扇子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咽唔,感受着身体血液渐渐流干的三人,拍了拍卫少凊:“殿下这要求估计就只有他能做得到,少清啊,我们要不还是把人扔杀猪那里剁吧。” “我没说我要剁。”卫少凊平时很少理会吊儿郎当的岑衍,今天难得竟然答应了他。 岑衍正当美滋滋觉得自己总算是把这块木头给感化成人的时候,卫少凊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剁肉向来是你的爱好,我守门。” “噗~”岑衍差点吐血,看着面色似有些不对劲的卫少凊,嘀咕道:“这孩子今天是便秘了吧,脸那么黑。” 符逸听到消息的时候早就已经在庭院里面等候了,这是他在凌城的府邸,上到管家,下至洗衣做饭的,都是慕容家的忠士,个个都是练家子。 楚煜抱着裹着披风的离歌进来的时候,他赶忙领着人往屋里走去。期间,离歌半截布满斑驳擦伤的手臂从披风里面露了出来,符逸下意识看去,心中默默替楚于邵默哀。 这年头,殿下都敢惹,感情是嫌这太子之位坐得太久了。 就在符逸心中腹诽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围空气骤然下降,他赶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道:“殿下,寒冰石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楚煜闻言,抱着离歌便往内室里面走去,身后,符逸沉吟了片刻,扬声道:“殿下,要不然让属下来吧,你的身体本身就至阴至寒之体,寒冰石会反噬你的。” 楚煜的脚步顿了一下:“你功力尚不足以。” 符逸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离歌和楚煜,披风在离歌的挣扎中落地,看着她身上的因为抵抗药效弄的伤痕,他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救救我……救……救救我。”离歌攀附在楚煜的身上,想要汲取他身上的凉气,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楚煜抱着她来到了室内的水池,然后弯腰把人放到了里面盛放好的冷水中,然后拿过池边的木匣子。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珠子,眼色宛如一汪清泉澄明,泛着刺骨的寒光。 寒冰石,上古女蜗补天时陨落的一个陨石,吸取了万年的阴气,是世间的至阴至纯之物。可有助于练武者增进功力,防止走火入魔。但是,想要利用它助长功力,必须有可以有可与之抗衡的内力,不然会被反噬,冰封而亡。 寒冰石出,满室中的水分子竟然渐渐的凝固成了冰雪附着在门窗房梁之上。离歌浑身的燥热顿时消散了不少,理智也有了片刻清醒。 “好冷,好冷!”离歌环住自己坐在已经开始结冰的水里,朦胧的眼睛在看到楚煜前面,手中拿着一颗苹果大小一般的珠子,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楚煜!他找来了?不对,楚煜应该是在宫里,他怎么会出现,我一定是我幻觉了,亦或者我已经死了…… 不,我不能死,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离歌颤抖的伸出了手,想要打破眼前的幻想,她需要回到现实中争取一线可能获救的机会。就算被凌辱了,她也要知道幕后指使,在这个陌丗的有生之年,她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绝望也莫过于此了! 然而,真实得触感从指尖传来,离歌懵了。 “楚煜?” 女孩嘶哑而颤抖的声音传来,楚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那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时,他眼底的担忧逐渐褪下,整个人再也无力支撑,缓缓的朝身后倒去。 “楚煜!”离歌惊呆了,顾不得满池的薄冰会不会划破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一把冲过去抱住了他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 门外的符逸听到声音,心中一跳,也顾不得其他,推开门冲了过去,然后一把夺过楚煜手中的寒冰石,放到木匣子中一把关了起来,这短短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的身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嘴巴都黑紫了。 “快……快把殿下扶起来。” 离歌闻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生生把楚煜从池里半托了起来。符逸连忙点了几个穴道,离歌看不懂这些,静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去打扰他。 与此同时,岑衍和卫少凊也回来了,听到下面的人说殿下在拿寒冰石给安阳公主驱药,神色一凝便往这边跑了过来。看到里面的情况,想也没有想,上前推开了身上冰霜越来越厚的符逸,然后一前一后合力给楚煜运功。 符逸站定,刚要再上前,岑衍制止了他:“管好自己,别殿下醒来就自己见了阎王。” 符逸哑然,赶忙给自己运功疗伤,离歌在一旁都看呆了,她裹着身上湿漉漉的男性披风,看着脸色透明的楚煜,竟然感到了一丝丝害怕。 ##第176章 脏了 城郊的小树林里面,楚于邵看着地上横七竖八,断臂残肢,哀嚎连连的二十几号人,脸色黑沉沉的。 “怎么回事?本太子让你们跟踪一个人,你们跟踪成这样,人呢?啊~”好不容易那个神秘人现身,现在居然被这帮废物给惊扰了。 “回禀太子殿下,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发现我们,属下怕出意外,所以才想着制住他,等你前来。不成想此人武功高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说书人。”其中一名男子捂着自己的断臂,强忍着那蚀骨的疼痛说道,“那人狂妄之极,竟然说殿下不仁,那交易便到此结束。” 不是单纯的说书人!楚于邵气极反笑,在男子错愕的目光中,一抹寒光已经抹上了他的脖子。“咕咚咕咚”两声,跪立在楚于邵前面的男子的头颅滚到了一棵大树下,“滋滋~”的血从那脖子里喷洒而出,染红了湿润的地表。 “废物,一群废物。”楚于邵黑着脸看着那边抱着自己哀嚎的二十几号人,打了一个手势便离开了。在他身后,十名黑衣人横空而出,手上拖着利剑朝那二十几号人走去。 “太子殿下,现在怎么办?”容泽知道那黑衣人对楚于邵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人,他就像是一个先知,得其是幸。可是他也知道太多了,又不肯辅佐殿下。 这确实打乱了楚于邵原本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得之,善用也;不得,杀之”,毕竟这样的贤才,窥透天知的人,不能用之,也必不能留之。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被一帮废物给毁了所有的计划。 “先回去,贪财者,本太子相信,他有一天会穷的。”楚于邵只能通过跟此人的交往这般笃定着,但是,他又何曾想过,贪财只是楚煜的一个手段,为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毕竟这是一个只有利益的社会。 楚于邵看了一眼天色,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安阳公主应该也享受够了,是时候过去英雄救美了。 所幸今天还有这一件事情是遂心如意的,龙脉,你最终还是属于本太子的,哈哈……楚于邵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不少。 符逸的府邸里面,符逸接触寒冰石仅是半秒钟的时间,反噬并没有很严重,所以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他看着满身狼狈的离歌,便差人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让其下去用热水洗漱一番。 “不用了,我需要确定他安好!”离歌拒绝了。 “公主,寒冰石乃是至阴至寒之物,你留在这里无非是把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请不要辜负了殿下的良苦。”符逸不赞同的看着执拗的她说道。 离歌并不在乎现在那彻骨的冰寒,但是她不能不熟视无睹楚煜为自己所付出的。在婢女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另一间房间,里面热水已经备好了。 离歌褪下身上蔽体的披风,看着身上的伤痕,一遍又一遍的擦洗,直到那皮脱掉了,她才觉得干净了一点。 擦拭好身上的水,离歌取过金创药往自己的伤口上洒,然后穿上了干净的衣物,便往楚煜所在的房间跑了过去。婢女过来收拾的时候,看到那浴桶里面一片殷红,不由吓了一跳,赶忙去禀报符逸。 离歌过去的时候,楚煜已经醒了,岑衍和卫少凊站在他手边,脸都紫了。岑衍想到刚才自己被震飞的场景,不由苦笑:“殿下,其实你完全不需要我们帮你疗伤的吧。” 这个认知在看到楚煜身上源源不断涌动的内力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也只能承认了。 “好了?”楚煜并没有理会岑衍的小情绪,而是看向门口那边呆立的人。 离歌没有说话,提着裙摆的手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楚煜见此,似有所觉,眼底闪过一抹疼惜,在符逸、岑衍以及卫少凊惊诧的目光中,踏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离歌见此,想到自己身上斑驳的吻痕,猛地朝后退了一大步,眼底满是对自己的厌弃,绝望,不甘。 楚煜目光黑沉沉,伸手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声音坚定的说道:“什么也没有发生。” 离歌僵硬而呆滞的看着前方,声音破碎的说道:“楚煜,不用骗我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漫长……那么漫长。” “我不会轻生的,我还要找出那个人给我陪葬呢。”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离歌现在心底已经满面疮痍,她的身体她懂,身下撕裂的疼痛那么明显,她知道的,她已经……脏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发生。”楚煜一直低念着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服离歌还是在说服自己。一颗滚烫的眼泪钻进了离歌的衣领,砸在了她的肌肤上,生疼生疼。 离歌怔怔的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不想他的唇已经印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开他,舌头受伤的地方疼得厉害,他们就像两只受伤的小兽在相互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温暖。 符逸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庭院里面,她的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仿佛溺水的人。 楚煜,我刚觉得喜欢你其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楚煜,我刚想着尝试一下这与众不同的初恋,以后回去还可以显摆显摆;楚煜,我刚想着以后把你调教好一点,然后回去给你配个贤良淑德的皇后陪你度过漫长的此生;楚煜,我刚想…… 可是怎么办呢?好多好多好多刚想,我却已经不敢想了! “我得回去了,符公子,麻烦你帮我弄辆马车。”离歌再出来的时候,面色已经一片平静了,但是她手指几乎不可察的抖动却泄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符逸看了一下天色,也知道现在寻找她的人应该已经躁动了,看了一眼身后的殿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安阳公主这边请!” “谢谢!”经过了这一件事情,离歌似乎没有了往日的生气,符逸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不由也有些难受。 ##第177章 害怕别人的触碰 “我同你一起过去。”一直伴在离歌身旁的楚煜沉声说道。 “不可以……”离歌下意识便要拒绝,因为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随她出现,肯定要引起质疑的。不想她话还没有说完,符逸便打断了她的话。 .“如此甚好,殿下身子被寒冰石反噬,近期不宜动气,以免血脉紊乱,气急攻心。”符逸语落,身后卫少凊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岑衍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离歌面色有些僵硬,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以这样肮脏的自己同楚煜相处,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没什么,不就是一张膜嘛,但是那是强暴,她内心根本就办法不介意。可是楚煜为了救自己被寒冰石反噬,身体确实受了重创,确实不宜动气。 离歌掀开了车帘,楚煜见此,拾步走了上去。一路上,平日里闹腾得厉害的她很是安静,倚在马车窗边,一双眼睛望着快速向后而出的景致,心里还是难受得想哭,可是眼睛却没了眼泪。 夕阳透过珠帘打在她姣好的侧颜上,让人有种抓不住的感觉。楚煜手心握了握,终究还是忍着没有去打扰她。马车来到闹市上,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人突然说了话。 离歌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说道:“那……那些人,他们身上可有什么可以证实他们身份的东西?” 楚煜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是这一次楚于邵显然有了警惕,换了一批人,严密工作做的很好。 “没有。” 离歌眼底闪过一抹失落,难道是她猜错了,不是楚于邵的人?可是又有谁会想要这般害她呢?她实在想不起来还能有谁了。 “楚煜,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离歌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我想知道是谁。” 这是离歌现在唯一没有崩溃的信念,她本非良善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百倍奉还。 符逸是凌城最富有的商人,邬荣璟有跟她聊过,别看符逸只是一个商人,但是在凌成里面,饶是王爷都对其礼让三分,追其缘由无非就是他掌握着凌城的半壁经济命脉。当时她还惊叹自己书中竟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简直帅呆了。 不成想,他居然是楚煜的人,不过现在离歌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惊叹楚煜的势力有多强大,而是想寄托他的这份黑暗势力帮自己确定行凶的幕后黑手。 楚煜闻言,看着离歌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是由于她低垂着眉眼,所以并没有看到。 “嗯。” “谢谢!”此时此刻,离歌是真实的自己,经历那那一件事情,她没有办法若其事的扮演凌安阳。 “世子,公主,是小郡王他们。”车夫缓缓的停下了马车,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现在车帘走了出去。 邬荣璟见到一辆马车停在他们等人前面,正是狐疑的时候,离歌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马车上的她,邬荣璟松了一口又提了上去。只见她白皙的脸上有好几处伤痕,有划伤的,有磕伤的,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怎么回事?你消失了四个多时刻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满脸的伤痕?”邬荣璟疾步走过去,拧着眉头说道。 “公主,可总算是找着你了,你跑哪里去了,奴婢担心死了。”青竹冲了过来,小脸上泪迹斑斑。 “我没事,就是在河边散心的时候不小心给摔河里了。”离歌略有些艰难的解释道。 “那这么伤痕怎么回事?”离歌这理由估计就只能骗骗青竹,邬荣璟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那河比较浅,石子给伤的。”离歌难得很乖巧的有问有答,要放以前,那不得怼上自己。邬荣璟可是皇家人,她的异样要是都没感觉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楚世子?”就在离歌有些撑不住的时候,楚煜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邬荣璟看着同离歌比肩而立的他,很是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不点喜欢吃董香阁的蜜饯,我让他得空出来买给他,刚好碰到了摔进河中的我。”离歌把路上想好的说辞解释道,未免邬荣璟再问些什么,她怕自己这会儿招架不住,赶忙转移了话题,“大皇兄和楚太子呢?” “我们分开寻你呢,真是的,一整天就只会制造麻烦。”说到这个,邬荣璟就没好气,“快点下来吧,现在应该在董香阁那边等汇合了。”看着她脸上的伤痕,他终究还是没有责备些什么。 离歌看着他眼底的无奈,点了点头。青竹上前搀扶,不想却看到了她伸出来的手指上一片狰狞的伤口,看着像是用力挖着什么坚硬的东西造成的。 青竹惊讶的抬起头,离歌这才注意到,赶忙收回了手,看了青竹一眼,说道:“不用了,这马车不高,我自己下去就好了。” 邬荣璟正在同侍卫交代让他们去通知凌琰和楚于邵那边,所以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略有些紧张的蹲下了身子,略有些粗鲁的从马车上爬了下来。 “你这是越来越粗鲁了,身上还伤着呢,犟什么脾气呢,还生气呢?”邬荣璟摇了摇头,走了过来,见她脚底踉跄,伸手便要扶她,不想她却反应很大。竟然一巴掌拍掉了自己的手,然后“蹭蹭~”往后倒退了两步,愣是摔在了地上。 空气中有片刻的死寂,邬荣璟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手,都快要怀疑人生了。如果此时他还没有起疑心的话,那当真的不可能了。看着那边神色不对的离歌,他心直往下沉。 离歌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过激的反应,她想要扯开一抹微笑,像往常一样以调侃的姿态怨怼邬荣璟,但是脸部僵硬得很。最后还是楚煜打破了这份尴尬而诡异的气氛,朝离歌伸手。 “小郡王不是那野狗。” 楚煜此言一出,邬荣璟脸都黑了,自然听出了里面的意思,无非就是离歌掉水一事还扯到了狗,所以方才自己突然碰她,她吓到了。 饶是离歌现在无比抑郁,听到这个理由都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一丝笑容。半信半疑的邬荣璟见此,脸更黑了。 “臭丫头,就你能这般嫌弃我,简直太侮辱了百姓对我凌城四杰的美誉。”邬荣璟讪讪的收回手,没好气的看着离歌。 “我们快过去吧,免得皇兄着急。”离歌把手握成拳,放在了楚煜的手心,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晚,邬荣璟尽管无语,但是也没有再逗弄。带着离歌便往回走,他没有注意到,刚才还为了找离歌而焦躁宛如热锅里的蚂蚁的青竹异常安静。 ##第178章 满心疮痍 回去的是抄近道,半柱香的时间便穿街过巷来到了董香阁,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杵着很多人,而凌琰面色焦灼的找呵斥着什么。 随着距离的拉近,离歌才知道原来凌琰前面跪地的侍卫是负责保护楚于邵安全的,而他们为了找公主跟丢了楚于邵。 “没用的东西,楚太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好不容易把接待使臣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本想着好好表现,不成想从第一天到现在就没有安稳过。凌琰此时也是焦灼得很,嘉瑜关的案件未破,前天又出现了同一批手臂上有相同伤疤的人,这楚于邵要是在他手边出了岔子,那什么都完了。 楚于邵还没有回来?离歌侧目,按照书中所述,他这会儿应该跟侍卫汇合了,自己发生了意外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离歌目光黑沉,伤痕累累的十根手指头隐隐作痛。 这时,凌琰听到人群中的喧闹声,这才发现是邬荣璟带着“凌安阳”回来了。四目相对,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毕竟为了她的事情倒腾了大半天,现在楚于邵又下落不明的。 “折腾够了?”凌琰对这个妹妹本来是没有太多的感觉,更是鲜有交往,不想这四天来愣是被她搞得乌烟瘴气的,此时也没了好脸色。 离歌直接熟视无睹,就在这时候,在他们之后,楚于邵和容泽走了出来,凌琰本来还打算教育她几句,看到楚于邵平安无事的走来,赶忙上前迎接。 “楚太子,不知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侍卫说同你们走失了。”凌琰谄媚的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我们途径闹市,刚好看到了形似公主的身影,所以一时心急,才同侍卫走散,事后本想回来这边候着,但是实在担忧公主,便干脆自己又挨家挨户去找人了,这样分四路,效率也高一点。”说着,楚于邵的目光落在了离歌身上,在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时,眼底闪过一抹深意,“方才街坊商贩告知本太子公主已经平安归来,赶忙就赶了过来,公主这厢没事吧?” 楚于邵离开了树林便同容泽往指定的一间废弃房屋走去,但是他们到那边的时候,哪里见到安阳公主的身影,那里干干净净的,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去过一样。 原本计划着借此机会毁了安阳,那她同洛子城的婚事定然告吹,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同锦元国老儿讨人,作为一个失节的公主,自己再讨要一两个城池作为安阳的嫁妆,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事情。 不成想也告吹了,而派去的那四个人更是一无所踪,把楚于邵气得心肝都冒火,接二连三的失败让本就耐心不是很好的他濒临不耐的边缘。 离歌此时并不怎么想理人,面对楚于邵仿佛透视一般的眼睛,她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清晰的疼痛感从手指尖传来,她才没有做出什么诡异的举动。 楚于邵的死士手臂上都有一个伤疤,那是烙印,但是楚煜说那四个人没有。离歌之前也想过是不是自己的出发点错了,害自己的不是现在的人,而是以往凌安阳得罪的人,但是楚于邵失踪太久了,又都是甩开了侍卫,所以他还是有嫌疑的。 眼看着离歌脸色清冷,迟迟没有回应楚于邵,凌琰刚刚缓过来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不想邬荣璟却先开了口。 “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被一只野狗追着掉到了河里被刚好路过的楚世子给搭救了罢了。”邬荣璟一双犀利的眼睛落在了楚于邵袖口一处比较隐秘的的地方,只见那里沾了几滴斑驳的红点,“倒是楚太子你去了哪里,衣袖上似乎沾了点什么东西。”说着,他一把钳住了楚于邵的手。 “是鲜血。”侍卫兵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顿时沸腾了。 楚于邵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上竟然沾了三四滴血,应该是在树林里面弄的。因为心情烦躁,本来可以随便搪塞过去的事情,楚于邵愣是以暴走的形式给处理了。 “小郡王,本太子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楚于邵一改之前惺惺作态的样子,傲慢而暴躁的挣开了邬荣璟的手。 容泽见此,心中一凌,趁着没有出大事情的时候站了出来:“小郡王不知,我们方才才遇到了一名拿着匕首欲轻生的姑娘,我家太子不忍见她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出手救了那名女子,这鲜血想必是那女子割伤手臂弄到的。” “如此倒好,说明你家太子还有一国任君的风范。”邬荣璟讥讽的看着脸色难看的楚于邵,笑道。 “天色不早了,既然大家没事,那就启程回宫吧。”凌琰今天是心力交瘁,看着他们针锋相对的样子,懒得理会,只想着早点回宫抱着自己的美人压压惊。 因为离歌受伤了,所以回去的时候特意给她备了一辆马车,青竹身旁伺候着,眼看着马车里只有她们两人,向来藏不住话的她终究还没能忍住。 “公主,你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免公主又用刚才的说辞搪塞,青竹直接看向她的藏在裙摆下的双手,“你不要骗奴婢了,你如果是掉进河里的话,怎会把手指弄成那样。” 离歌闻言,隐忍着没有颤栗的身子缓缓的蜷缩了起来,她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之中,那种快要把她淹没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青竹,能不能不要问,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 听着自家公主空洞而幽幽的声音,青竹一震,嘴巴动了动,已是哽咽:“公主,都怪奴婢不好,没能保护好公主,奴婢该死。” 青竹知道,公主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看着她因为蜷缩而落出来的小半截手臂,只见上面布满了红痕,而那细长的伤口下面则是一大片黑紫。单是这么一点地方已经是触目惊心,青竹根本就不敢想象其他地方是否也受到了伤害。 马车里面,是主仆二人隐忍的抽泣声。这一天,注定了离歌满心疮痍。 ##第179章 逃离 回到寝宫,离歌便躲进了被窝里面,说自己累了,青竹见此,点了点头,说自己今天亲自掌灯,帮她下了青纱帐便去挑弄蜡烛蕊,并没有离开。 离歌知道她没有离开,听着那稀稀疏疏的声音,觉得安心了不少,她睁着眼睛看着青纱帐透进来的烛光,缓缓的伸手,想要抓住那亮光。 恍惚间,离歌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箫声,哀哀戚戚透着无限的悲伤和愧疚。鬼使神差的,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清隽的脸。 “公主,你要去哪里?”青竹刚挑弄好各处的蜡烛,却见原本说要睡觉的公主起身往外走去,她赶忙取下屏风上的披风追了出去。 离歌走没多远便看到了吹箫的人,皎洁的月光下,楚煜依靠在一棵榕树下,面色清冷似有说不尽的悲伤。 今天的事情,楚煜心中的伤并不比离歌少,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便不顾身份会暴露的风险,伪装都没有伪装便从皇宫赶了过去,但是还是晚了。当看到那个傲然如骄阳的人万念俱灰的躺在那里,满身伤痕宛如破碎的娃娃被四名男子拖拽着扔到草堆上的时候,他几乎一念入魔。如果不是她那一声声破碎而依恋的低唤,他估计已经不能如此站在她面前。 楚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玉箫,坚定的踏着步子从树下走了出来。离歌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仿佛蛊惑般怔怔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在快要碰到他指尖的时候,她猛地看到了自己破烂的指尖,她仿佛被什么刺了一样,浑身一震,手臂一缩。 楚煜仿佛早就察觉到了她会退缩一般,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反被动为主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离歌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敏感而恐惧的抬起了头:“楚煜……你……放开我。” “跟我走!” 男子低醇而嘶哑的声音传来,离歌整个人都怔住了。 走?走去哪里?离开这里,离开这肮脏的一切吗? 离歌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坚强,今天的意外就像一只利爪在撕扯着她伪装起来的心,在这宁静的深夜里,无处可藏。 离开!离开!她的脑海中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结束,但是清醒过来后,她又舍不得,她还没有回家呢,她爸爸妈妈一定很担心她,她怎么舍得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舍得…… “离开!离开!”此时此刻,她又陷入了自己的迷障里,嘴里低喃着内心深处的渴望。 楚煜看着她陡然变得空洞的双眸,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总是没能忍住,重重的把人拉进了自己怀中。 青竹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楚煜抱着离歌掠空而去的背影,她一惊,以为有刺客,刚要呼叫,突然便被人捂住了嘴巴,紧接着脖颈后方一疼,便陷入了黑暗中。 岑衍拎着被自己弄晕过去的小丫头,然后抬首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尽头的殿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事啊?这殿下好不容易动了凡心,喜欢的是锦元国的安阳公主,他勉勉强强也就接受了,毕竟那丫头近来性情大变,还挺讨喜。但是这人还没被殿下拐到商丘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难受啊。听说在贺云镇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也难怪现在崩溃,哎……殿下这情路缦缦兮! “殿下喜欢那妖女?”卫少凊缓缓的从树上跳了下来,面色晦暗不明。 岑衍正感叹,突然听到卫少凊略有些抵触的声音,不由侧目:“你不会告我,你到现在才知道吧?” 这都那么明显的事情了,怎么看着少清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岑衍无语。感情他之前在他耳边哭诉的事情都被他弃之如敝屣扔至脑后了。 闻言,卫少凊脸上一阵白,仿佛遭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岑衍这才发现不对劲,联想起自己之前同他聊到殿下同安阳公主亲昵的事情时他的反应,小心脏顿时“嗑噔~”一跳。 “少清……”岑衍咽了咽口水,问道,“你那个破了没有?”怕他听不懂,岑衍还朝他那处指了指。 卫少凊拧眉,沉声道:“岑衍,你当谁都像你一天没有女人受不了!”语毕,人便消失在了夜空下,独留下岑衍在风中凌乱。 不是吧?少清……喜欢殿下?岑衍打了一个激灵,手中的青竹没了支撑,一头倒在了地上,磕了一个血包。 呼啸的风扑面而来,离歌这才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又陷入了自我意识,她不禁笑了,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在皎洁的月光中宛如一颗珍珠消失在了天空中。 他们不知道飞了多久,最后落在了一片竹林里面,楚煜的声音夹着“沙沙~”的风声传来:“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憩可好?” 离歌闻声,缓缓的从他怀中抬起头,只见在青翠的树林间,一间精致的木屋傍湖而立,宛如一个世外桃源。干净的空气,干净的风声,干净的虫鸣声,一切都是那么干净。 离歌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想知道,她缓缓的从楚煜的怀中挣开,迎着月光缓缓的张开了双臂,只觉得内心有了片刻的安静。 “好!”离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楚煜看着她眼底的迷乱似有平静的模样,拾步上前,把身上的披风把她圈了起来。 “进去看看!”说着,楚煜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离歌缩了一下,继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拾步跟着他的步子往小木屋走去。 推开门扉,淡雅而干净的装饰印入了离歌眼帘,它就跟很多人魂牵梦绕的小木屋一样,很是别致。 “我很喜欢。”离歌看着身前的楚煜,说道。 闻言,楚煜的眼底亮了亮,牵着她掀开珠帘往里面走,当一块牌位映入离歌的眼前时,离歌惊诧的看着他:“这……这是?”有一个人呼吁而出。 “今天是我母妃生辰,她身前最爱竹林,曾想要这么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木屋,但是没有等到那时候,她便走了。” ##第180章 尘埃里的芸芸众生 伴着虫鸣声,楚煜低醇的声音续续传来,叙述着记忆中有关于其母亲的过往,平淡而温情。 “世人都说慕容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殊不知我母妃是被迫嫁入宫中的,而在此之后,她更甚被我那所谓的父王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凌辱,并且怀下了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尽管楚煜的声线依旧清晰,但是离歌却从那一双平静的凤眸里面看到了他的哀伤。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凌辱!离歌浑身一震,被他包裹在手心里的五指紧紧的抠了起来。 “可笑的是,在我还不足诞日时,面对闵月国的要挟,所谓的商丘之王亲手把我母妃送至闵月国国王的帐中,接受起所谓的宠幸。我母妃躺在那血床上,在那寒冬里生下了我。” “楚煜!”离歌并不知道这些,她怔然的看着他,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中刺了一下。 “母妃曾想就此了结残生,但是她坚强的活了下来。面对众人耻辱的眼光,她说过,人生在世,皮囊不过用于示人罢了,何苦为了一具臭皮囊伤了真正疼爱自己的人,取悦别人。” 楚煜这一生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温情,在年少的那几年里,他所谓的父王已经在为了所谓的权势机关算尽,最后成功扳倒了他们慕容家。 离歌紧紧抠着的手指迟缓的松开了,看着牌位上那五个歪歪扭扭的“娘亲慕容雪”,缓缓的从背后抱住了楚煜。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替代了凌安阳。我只知道,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关于喜欢,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只是在你身上知道了什么是恐惧。今天,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伴着男子低沉而逐渐嘶哑的声音,一滴眼泪砸在了离歌缠在他腰腹的手指上。 这是今天第二次,他为了自己流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指尖破烂的缘故还是什么,离歌的手指生疼。 在错愕他竟然那么坚信自己不是凌安阳的同时,离歌又觉得有些感动,她此时的内心很是复杂。 许久之后,离歌迟缓的张开了嘴巴,她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能坦白的了,他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敏锐,既然他都同自己坦诚了,自己就算否定,他自己也会判断真假。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了,反正她才是写书人,她应该相信自己可掌控得住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毕竟再绝望也不过就今天这样了。 “我叫离歌,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有一对很爱很爱我的父母,我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的使命是什么,可能是体验生活,也可能只是一场意外。我在遵循着这里的规则生活着,希望故事的结局我能回到家乡,所以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可是……”离歌哽咽了一下,“现在我不是很确定所有的事情是否还都在正常的轨道上,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得我措手不及,我甚至不敢奢求……” “谢谢你,楚煜!”谢谢你今天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救我。谢谢你为了开导我把自己的不幸变成我的幸运。谢谢你的坦诚相见。离歌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彷徨、不安、难受,但是却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人生,皮囊不过是为了示人,灵魂才是我们的归宿!不管我还能否回家,至少还有一个人那么努力让我活下去,我怎能放弃,为了那些爱我的人,活着! 楚煜缓缓的转过了身来,四目相对,他缓缓的俯下了身来。熟悉的温度和熟悉的清冽气息灌入离歌的口鼻,她僵了一下,继而拽住了他胸口的衣襟。她想要推开他,可是又贪恋他给予的安慰。 随后,楚煜又带着她来到了凌城的花巷,初冬的晚上,在很多人都已经安静享受着难得的休憩的时候,这里繁灯初上。 离歌走在那街头,看着那一排下去的阁楼,以及那门口招呼客人、打扮得无比艳俗的女子。 “来啊,客官!”一名女子招呼着攀上了一名男子的手臂,娇嗔着对着那人卖弄风情,似乎是看到了今天的收成,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那些流连而来的男人们看到楚煜身旁头戴纱笠一身女儿装的自己,无比窃窃私语,两人一路走来,到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就在两人途径一家叫怡红院的花坊时,里面传来了吵闹声,紧接着,一名身着水色薄纱裙的女子重重从里面被人丢掷了出来,额头磕在了那青石板上,压着的那一只手臂更是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一名脸上有着刀疤长得甚是骇人的男子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一脚踹在了女子的胸口上。 “臭娘们,出来卖的还立贞洁牌坊了,咋地,本大爷你都敢咬,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话间,男子把脚踩在了女子的侧脸上,死死地往地上撞去。 那怡红院的老鸨赶忙从熙熙攘攘的看戏人群中挤了出来:“哎呦喂,虎爷,你这是干嘛哟,春芽是新人,不懂事,我呢代她同你道个歉,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她计较呢。” “今天这事大爷还真就小气了,大爷在她身上可花了不少银子,今天叫她伺候居然敢撒泼。”说着,被老鸨称为虎爷的男子又踹了地上的女子一脚。 那女子嘴角都咬破了,愣是没有吭一声,老鸨叫骂着让她同虎爷道个歉,但是男子根本就不领情。 这种类似的事情在这花巷里面每天都有上演,所以都没有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毕竟人家花钱不就是为了来这里发泄,拿钱没伺候好那也是你该受的罪,可不想一个不相干的人惹一身腥。这就是底层社会的现象。 “住手!”离歌终是没有忍住,拾步上前。 那虎爷看到离歌是个女子,不由调笑的停下了动作:“哟,哪来的小姑娘,身段不错啊,这花街巷道的,哪家的,虎爷给你去捧捧场子。”说着,伸手便要撩开离歌的前面的薄纱。 ##第181章 我可以吻你吗 离歌身子一僵,楚煜已经一把搂着她,宛如鬼魅一样闪到了那虎爷的身后,众人咋舌不已的看着他们。 “这看样子是高手呢!” 人群中,众人交头接耳。离歌窝在楚煜的怀中,然后伸手取下了头上的一只玉钗:“这个是给你的补偿。” 那虎爷接过那玉钗,顿时两眼一亮,这可是上等的白玉做成的,看来两人来头不小,那男子虽然长得一脸女相,但是身手似乎不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天也赚了。 “今天大爷就看在小娘子的份上饶过这臭娘们。”说着,虎爷揣着那玉钗便离开了。众人虽然没有看得真细,但是烛光下的匆匆一瞥也看得出来是上品货。 春芽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已经断了,巴拉的垂在身旁,一身狼狈流着泪给离歌磕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就在这时,一名似患有侏儒症的男子懦弱的走了出来,而在他手边还牵着一个跟小不点差不多大小的小孩,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娘子,对不起。是为夫无能害了你。”说着,那男子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身旁的孩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父母亲在哭,也跟着哭着。 “春芽,不是我不照顾你,同意卖身是你今天亲口跟我讲了,可不是我逼着你,这才第一天你就搞成这样,要实在不行,买你的那三两银子就当我亏了,你回去吧。”那老鸨倒也不是不近人情,看着他们的样子,尽管觉得晦气,但是还算心平气和。 “鸨母,春芽知错了,求你再给春芽一个机会,来年春狗儿便要上学堂了,求你不要赶春芽。”春芽闻言,顾不得身上的伤痕,爬着跪到了老鸨的脚步。 离歌的手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离歌揽着楚煜的腰身,没有再看那一幕,免得自己受不住。之后,他们又去了好多地方,有为了养家活口在忙着张罗明天商品的商贩,有蛰伏在尘埃中乞丐,有……他就这样默默的陪着她走遍了凌城的大街小巷,直到最后一盏民灯暗下。 此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打在他们身上,像是在洗刷着他们身上的尘埃。离歌缓缓的从他的怀中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楚煜,我们回去吧。” 楚煜看着晕暗的路灯下那一尤为珍贵的笑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 躺在里面的唯一一张床上,离歌侧身看着楚煜说道:“楚煜,你可以吹箫给我听吗?” 离歌告诉自己,就让她放纵这一次,她真的不足够坚强;就让她懦弱一晚,过了今晚,她一定会好好的去接受本不该受的这一切;就让她任性这一次,逃避一切,慢慢疗伤;就让她贪婪一次,享受他给的安全感。 “好!”楚煜从身上取下了玉箫,倚坐在窗台上。 袖风染雨花台下酒共饮青丝风凌三千愁肠谁系把酒东篱谁见形单只影曾忆与谁共约亭台西烽烟铁骑金戈铿锵风里春秋几季何人把离人忆醉别烟雨回首云淡风轻愿与与君共月归故里一夜难诉尽几番浓情晓风未起看云卷君向何兮可曾共沧桑几许谁侧畔轻呢不如归去良夜却似曾与君共饮残月未尽枕畔可曾留君情盈袖处兰香已尽拂身过红尘意…… 清越的箫声伴着房屋上滴滴答答的雨点声,离歌不知不觉陷入了安眠。楚煜看着她脸上安静的模样,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玉箫,眼底一片温柔。 想到临别时下人过来同符逸禀报的事情,楚煜拾步走到了床边,然后小心的把她的手拿起来,衣衫撩起,当那狰狞的伤痕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他瞳孔一阵紧缩。 “楚于邵,你不该对她动手。”楚煜眉目轻掩,一抹寒光从他眼底划过。 离歌早上是被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唤醒的,清新的空气,干净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离歌嘴角微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是意料之外,她并没有在房中看到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下,鲜有的慌乱,连鞋子没有穿便跑了出去。 “楚煜~” 楚煜当时正湖边帮她洗漱她昨天身上沾染血迹的衣物,听到她慌乱的声音,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袭白衣,站在湖泊旁,粼粼水光映射在他身上,宛如神祇。 他没有扔下自己! 离歌怔忪间,原本距离自己五十米开外的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诧异中,自己已经被他打横抱揽在了怀中。 “怎么鞋子都不穿。” 少年低沉而带着责备的声音传来,离歌这才发现自己窘迫的样子,从不知害羞为何物的人难得羞红了小脸。 “我忘了!” 看着他这般紧张自己,离歌笑开了眉眼:“你在干嘛?” “洗衣服。”楚煜抱着她安置到床上,然后屈膝帮她把鞋子穿好。 离歌由上及下,看着他浓密宛如蒲扇一般的睫毛,心中暖暖的,甜甜的。她想,就这样喜欢他挺好的,等到了商丘国,她会努力找一个人代替自己来爱他。 “楚煜,你经常给人穿鞋子吗?”看他似乎很熟练,之前帮她穿绣花鞋也是如此。 “没有。”楚煜抬起了头,眉目清浅却又说不出的好看。 “楚煜,我可以吻你吗?”看着他好看的薄唇,离歌眉眼巧笑的调戏道。 “可以。”语毕,楚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离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四十五度角清隽而漂亮待人采撷的模样,不由吞了吞口水。他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很诱人,秀色可餐。 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日常帅流氓,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离歌看着他轻掩静好的眉眼,不由挣扎了起来。她不想自己去玷污这样干净的他,但是如果不给予回应,他应该才是最尴尬的吧。 ##第182章 愿君多采撷 就轻点一下!离歌告诉自己,她缓缓俯身,努力忽视那怦怦直跳的心跳,屏气凝神朝他唇角印了上去,然后便急忙退开。不想脸却突然被他捧住,少年的薄唇辗转印在了她的唇上。 离歌惊诧的瞪大了美眸,看着他轻掩而恬静的眉眼,僵直的身子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浅尝辄止,知道她还没有完全释然,楚煜并不心急。 “早膳稍微简陋,你先吃点,我去把衣服拿进来,一会儿帮你上药。”楚煜牵着她小手来到了桌子旁。 离歌看着上面的包子和甜羹,点了点头。楚煜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便走出去了。离歌觉得这样娴静的生活让她有种时间恍如隔世的错觉。 在现代,人们的生活节奏太快了,而在皇宫的日子,虽然天空蓝了,水清了,但是却太多枷锁。 楚煜,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在久一点,好想好想好想就这样平淡的度过这一趟旅程,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濡以沫。 离歌抬首从窗台往外眺望而去,只见楚煜单手拎着一个木盆而来,停在了晾衣服的竹竿旁边,一米八多的身高,配上那一张盛世美颜,却做着女人的活,可是看着却丝毫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很有魅力。 而且一改往常的装扮,一身白衣的他,竟宛如出尘,对比容泽的白衣形象还要养眼三分。后者温文尔雅,前者却多了份狂狷和清冷,宛如雪山上踏雪而来的神祇。 正当离歌在犯花痴的时候,只见楚煜从木盆中拎起了已经裙装,甚是眼熟。她歪这头,猛地发现那不是她昨天身上穿的衣服嘛! 离歌惊诧的垂首往自己的身上看去,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是一套陌生的白色荷花裙,俨然跟楚煜身上那一套是情侣装的样子。 他……昨天给我换衣服了?那岂不是……看到了我身上那些恶心的伤痕? 这个念头刚才离歌的脑海中闪过,她小脸陡然从红变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过一会儿给自己上药,当时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这是做什么?既然已经决定坦然接受现在不完美的自己,那还有什么好顾忌这一身恶心的伤痕。 楚煜进来的时候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他徐步上前,然后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梳妆台旁。 “楚煜,我自己来吧。”见他真要再给自己上药,离歌还是下意识有些抗拒。 “我的身体你都看过了,礼尚往来。”说着,楚煜不容她拒绝的解开了她的衣带,衣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了上面众横交错的划痕。仅衣着肚兜的离歌略有些僵硬了坐在椅子上,看着铜镜里面倒映的痕迹,眼睛涩涩的,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崩溃的感觉。 离歌本不敢看铜镜里边的楚煜,害怕自己在那一双凤眸里面窥到一丝异样情绪。直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冰凉,她才怔忪的抬起头来。 只见铜镜里面,他正在给自己搓掉皮肉的伤口上药,似乎怕她痛,垂首给她呼着气,眉眼专注而小心翼翼,仿佛手下是一件珍宝。离歌内心一震,此时此刻的感动完全无法言语。 楚煜细细的给她上完药,发现她呆呆的,不由拧了一下眉头,略有些慌乱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离歌摇了摇头,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以为是自己手法太过粗鲁,弄疼了她:“我第一次给别人处理伤口,对不起,弄痛你了!以后不会有了。” 离歌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钻进了他的怀抱,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那一句“以后不会有了”不是说以后给再给别人处理伤口会娴熟,不会再弄痛别人了,而是以后不会再让她遭受这样的伤痛了,那是他对她最深沉的承诺,也是往后对她最深沉的爱的表现。 当太阳缓缓的爬到山顶的时候,离歌从竹塌上缓缓的站了起来:“楚煜,我们回去吧。” 楚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玉箫,看着亭亭玉立站在那里一脸浅笑的她,然后点了点头。他和她都知道,他们没有任性的资本。繁华落尽,他们终究要回到起点。 回去的路上,风不似昨晚来时那样冰冷,而是异常的暖和,离歌嵌在他怀中,伸手拥抱着这最后的温暖。 锦阳宫里面,青竹躺在自己的小窝上,很是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刚准本收住的时候,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丝什么,她赫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以神一般的速度穿好了鞋子便冲出了房间。 昨天外面隐约传来一阵甚是忧伤的箫声,而原本已经和衣躺下的公主一脸失神的走了出去,她匆忙追出去的时候,只见公主被一个神秘人掳走了,消失在了夜空下,紧接着自己就昏过去了……那公主岂不是遭遇了不测! 青竹惊骇,也顾不得自己头发有多乱,衣服有多不整,泪眼朦胧的张开便要呼救。 “不好了,公主不见了!来人啊,公主被……” “青竹?你干什么呢?大清早的就你嗓门最大了。”正当青竹呼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离歌没好气的声音。她惊诧的转身,看着一身白色荷花裙的公主,然后蒙住了。 “公主,你……”说着,青竹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她,然后错乱了。 “我饿了,你今天这懒觉睡的太久了,快点去把早膳端上来,然后领罚去。”离歌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我今天的手工活你就包了。” ……青竹默然,公主不就是不会针线活嘛,这惩罚惩得跟没惩一个样,想她的嫁妆还不都是自己和宫女们在忙活,哎…… 不过说是这样说,青竹也知道今天自己实在是不好,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这事要不是搁在以前,那她不得被扔出锦阳宫,所幸是现在的公主性情好。 “奴婢错了,现在马上去准备。”青竹本来还挺担心公主情况的,毕竟昨天她神色真心不是很好,但是没想到睡一觉醒来,公主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她不由欣慰了不少。 虽然没有搞懂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是什么回事,她想估计是自己做梦了。挠了挠脑袋,她窘迫的躬身退了下去。 ##第183章 她所谓的爱情 这厢离歌刚吃完早膳,便听见宫人说太后来了。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什么情况,赶忙起身相迎。 “叩见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安阳无需多礼。”太后摆了摆手,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时眉眼闪过一抹无奈。 离歌一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就知道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果不其然。 “昨个儿宫人来报你出去游玩的时候把秦家的三小姐给打了,自己事后闹脾气跑了,还得一大群人焦头烂额的再寻你,此事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离歌略有些苦涩,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她摇了摇头:“事情并非如皇祖母所述,安阳没有错,错的是那小贱人。她勾引子城哥哥,还跑到卫国公府邸献殷勤,并且在街头巷尾散播谣言,说子城哥哥唯她不娶。” 谣言止于智者。一番说辞说出来,离歌可谓是添油加醋了不少,不由感叹。 果然,随着她的话,太后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乃至到最后直接拍案而起:“安阳,你还挺有理了?感情这一身伤你都白疼了!” 闻言,离歌浑身一震。太后却并没有觉察,她很是失望的看着她,说道:“你是哀家膝下长大的,言传身教,你性格桀骜,哀家只当你年少,不懂事。本以为你这段时间有所成长了,都会帮你父皇排忧解难了,不成想一遇到洛家那小子你就脑袋犯浑。” “昨天的事情你当真你还有理了?那么多人看着,孰是孰非,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真的太叫哀家失望了。”太后本来还想给她一个机会的,但是结果实在太令她失望了,想到之前自己同她讲的道理,显然根本就没有听到心里。 “皇祖母,你是不是也喜欢秦心怡,不喜欢阳儿了。你们一个个都因为她在接风宴非凡的表演喜欢她,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离歌此时并没有完全恢复好,说这些的事情并没有像小说中那样歇斯底里,神色略显比较压抑。 太后看着她自艾自怨,不肯正视自己的问题,尽管她神色不好,但是那言语中的无理取闹还是足够让她失望了。 “安阳,你要知道,一夫多妻,为数千年来之旧俗,别说他现在是否喜不喜欢秦家那小丫头,就算你现在的性子,他早晚都受不了把别的人给领上门。你身在皇家,如此不知变通。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留在锦阳宫里面好好准备你的嫁妆,别这个节骨眼上闹事情。”太后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尽管她没有说要禁足,但是言外之意差不多。 “公主?”青竹见她呆滞的坐在地上,迟疑的上前。 “绣活就交给你了。”离歌抬首,拍了拍青竹的肩膀,给予重任。 ……青竹只觉得头顶上掠过一群乌鸦。公主怎么看着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样子,每天晚上楚煜都会抽空过来看离歌,这是有一次她晚上口渴醒来时才知道的,自己身上的伤在他精心的调理下渐渐好全了,伤疤也开始脱落,露出了粉嫩的肌肉,一切都是全新的样子。 这天,离歌正在同青竹玩五子棋,这是她这几天教她的,自打学会后,青竹比自己还要热衷,有事没事就缠着她同她玩。 离歌看着都觉得好笑,她把白子落在棋盘上,看着对面支着下巴手执黑子冥思苦想往哪里放才好的青竹,戏耍的说道:“你要放在现代上,一定是个网瘾少年。” “就放着好了。”青竹把黑子放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位置,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公主,你方才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离歌放弃了,扶额,拒绝理她,直接把白子落下:“我赢了。” 青竹闻言,惊讶的看着棋盘,然后看了半天,这才发现在开头的那个地方,五颗白子已经不知不觉连在了一起。 “啊~公主,你都了赢好多天了,为什么?不行,再来一局,奴婢下一局一定赢。” 下一局……离歌的嘴角抽了抽:“青竹,这已经是好多个下一局了。”她很想放水让青竹赢的,但是放水的那几局,下了整整三炷香的时间就没有见她赢过。 “公主,小将军求见。”正当离歌无语的时候,花园的门口突然传来了宫女的声音,侧目望去,只见她气喘吁吁的,而洛子城则眉目阴沉的走在前面,宛如夺命的修罗一般,那是求见,分明是闯见,来者不善。 离歌细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惊诧的想起今天的重大事件。天啊,这几天过得太安逸了,都差点忘了今天还有这茬事。 洛子城来势汹汹,离歌根本就没来得及防备,脸上已经被扇了一巴掌,本就没有站稳的身子顿时一倾斜,倒在了石桌上,石玉做成的棋子洒了一地。 “公主!”青竹惊呼,赶忙上前搀扶,然后怒目对上洛子城,“小将军,你这是做何?一上来就打人,你简直不讲道理。” 然而,洛子城并没有理会青竹,而是咄咄逼人的看着离歌,咬牙切齿的说道:“凌安阳,你当真是好样的,这世间怎有你如此恶毒之人。” “子城哥哥,你此话何意?”离歌捂着自己的左脸颊,看着洛子城,“请不要把莫无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扣,几日不见,你这般上来就对我生气发火,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做了什么缺德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洛子城冷笑的看着离歌,觉得她此时惺惺作态的模样很是恶心。 “我什么都没有做。”离歌说这话可是不心虚的,但是洛子城在看到她脸上无比坚毅的表情时,眼里唯一的一丝不忍褪去。 十五岁,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多么可怕,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却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悔改的模样,更甚者连说谎都是这么理直气壮。如果不是自己事先已经知道了实情,面对这么一双真诚的眼睛,估计也会毫无理由的相信吧,真是可怕! ##第184章 洛子城的绝地反击 “凌安阳,穆儿是你举荐给我娘,并任职卫国公府邸的司乐师的吧。” 离歌点了点:“是的,听说你们府邸的司乐师告老还乡了,我知道你繁忙,所以帮你聊表一片孝心,难道这也有错?” 面对离歌的质问,洛子城冷然一笑:“聊表孝心?呵呵……我看你是居心叵测吧。穆儿都已经如实告知了一切缘由,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吗?”说着,他把一张纸丢掷到了离歌的身上。 离歌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不过还是拾起来打开了——本公主不想再看到秦心怡在任何一个有关于子城哥哥有关的地方,杀之! 是离歌的字迹,青竹也看到了,认得那字迹,想到前一天公主让她准备笔墨纸砚,然后唤人把一封信送到司悦阁的事情,她惊讶的看向她:“公主……” “聊表孝心,你当真是好心得很啊,如若不是我刚好路过,穆儿幡然悔悟,这会儿我府邸已经成了凶案现场了。”洛子城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洛子城的记忆不禁回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早上下朝,他听尹风说母亲又召见了心怡,让其帮忙研究一下自己赠予她的古老乐谱,自从母亲表明了身份,并在事后同秦心怡说明的事情原委,并非有心戏弄,两人一见如故。 洛子城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心系心怡,他娘亲都要把人认成自己的女儿了,那亲近劲儿肯比他这个儿子还要亲昵。 他看着甚是安慰,心怡从少缺乏母爱,秦振国又从来没有给她给予过温暖,母亲刚好弥补了她人生的缺憾,尽管她看到自己还是各种躲避,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她现在很开心。至于爱情,他并不急,出于责任,他希望能在解决了自己身上的婚约再谈其他。 但是,显然凌安阳不值得自己这般隐忍,她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心寒。她安排穆儿接近他们,居然是为了除掉心怡。 “小将军,对不起,穆儿一时之差,差点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穆儿不应该因为惧怕安阳公主而隐瞒那日她把三小姐打下盛陵河的实事,更不应该因为安阳公主拿此事作为胁迫而答应帮她做坏事,穆儿想通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违背自己相知的事情,半生饱受在精神的折磨之中,那人生又有何意义。”穆儿当时本想借着后院空寂无人完成凌安阳交给的任务,从此自己的生命不再受到凌安阳的威胁,但是在最后一刻,她幡然悔悟,一个旋身,把两个人的位置对调了,用力把秦心怡推上了岸,而自己坠入了湖水中。 洛子城惊骇,把人救起来的时候,她抽泣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不该救她,让她就那样安乐的死去,这样就不会因此惹怒到凌安阳,从而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面对这样的凌安阳,洛子城简直思之唯恐,她居然恐吓目击证人,拿其生命做要挟,花魁之位做褒赏来威胁一个善良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为她行凶。还有心怡,她时时刻刻不再提醒自己不能辜负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女孩子,可是……呵呵~凌安阳真的爱自己嘛?她爱的应该是自己,为所欲为、不折手段的把自己想要东西纳为己有。 离歌听到他的话,不由心中摇头不已,心想着,这年头穆儿哪里是幡然悔悟,不过是看到了你的身影,所以临时改变的策略罢了。 “不是这样的,子城哥哥,你听我解释。是秦心怡那小贱人勾引你,所以我不开心了,才会这样的,我是因为在乎……” “凌安阳,你简直刷新了我对任性的了解。《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可是我看你根本是人之初,性本恶。你放心,我洛子城今生今世都不会娶你,就算是违抗圣旨在所不惜。”语毕,洛子城甩手便离开了锦阳宫,看也没有看离歌一眼,仿佛多看她一眼会脏了她的眼睛一般。 “洛子城,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说着,离歌冲了上去,伸手便要拽住他的衣袖,“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生气。” 洛子城真心被这话给气得不行,气极反笑:“凌安阳,你还真敢讲出来。” 离歌心中晒然,自己所能想到的厚脸皮女渣,不比长城厚那哪里行。当时好多书友看到这里的时候都纷纷留言说把凌安阳拖出去斩了,脸皮厚道到原子弹都打不穿,简直太恶心了。以爱之名,侮辱爱之意。 “子城哥哥……” 不再等离歌再说什么,洛子城狠心的挣开了她的手,免得自己再做出什么膈应自己的事情。 青竹吓坏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几天平静的时光下,公主居然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眼看着洛子城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离歌赶忙从地上跳了起来:“这石板真冷,冷死我了。” 又是这样,青竹都觉得自己要错乱了,她犹豫的上前:“公主,小将军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离歌点了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青竹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她吞了吞口水,真心看不懂公主。 当天下午,宫里纷纷传来消息,声称洛子城跪在乾阳宫外,要求皇上解除自己同凌安阳的婚约,此事惊动了整个紫荆城。青竹以为公主听到消息会气得把锦阳宫给掀了,但是没有,她面色很平静,仿佛根本不关自己的事情一般。 青竹都不禁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她很想问公主,你确定你喜欢小将军吗?但是没有勇气上前发问,想到小将军刚才过来质问的事情,她也觉得公主所谓的爱情真的让人无法心生喜悦,庆幸这世间有那么一个人那么爱自己,反而让人避之唯恐。 “青竹,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乾阳宫。”离歌拿过屏风上的披风,然后对着身后的青竹说道。 “公主,要不我们今天就不过去了呗,小将军估计只是一时恼意,所以才冲动做出此事,相信皇上一定能调解好的。”青竹可是一点都不放心,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离歌当然知道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谏言,书中的她护着自己的脑袋都来不及,哪里敢心疼凌安阳。 “去准备吧。” 闻言,青竹自知不能撼动她的决定,只能忧心忡忡的去准备步撵。 ##第185章 刁蛮 第一百十四章邬荣璟听到宫里来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消息可真?” 洛子城这是做什么?居然在这时候以如此愚蠢的行为要求同安阳退婚,他是疯了吗? “安阳公主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回禀小郡王,锦阳宫似乎很是平静。” 很平静?邬荣璟眉心一跳一跳的,更是不安得很。如果离歌要是知道自己嫌弃费力,而且觉得那些古董甚是宝贵,所以才省略了这一个没有必要的环节,而更是吓坏众人的话,再遥想当初自己废了那么多脑细胞想出来能表达凌安阳形象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平静”就打败的话,不得吐血。 “荣璟,你要干什么去?”长公主夕瑶看到自己儿子提步便要往外跑,赶忙拉住了她,“你休要胡闹,这段时间你天天陪着安阳胡闹,我权当看不见,但是今天这事你别掺和,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夕瑶本来觉得近日安阳有所改善了,不成想最近闹出的事情没一件不闹心的,这几天进宫见母后,她老人气得头发都白了几多,贵为锦元国的公主,没想过她能为国分忧,但是却这般肆无忌惮的挥霍自己的名声,简直让人失望至极。 这事情当真怪不得洛家那小子,人家也是仁至义尽了,答应太后的事情也做都做了,跟秦家那小丫头就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偏偏安阳就是自己过不去。前几天闹得风风雨雨的,把人家小丫头当街给打了,简直胡闹。 “娘,我就进宫看看情况,你放心吧。”邬荣璟怕了拍长公主夕瑶的肩膀,然后乘机开溜了。 “邬荣璟,你别忘了你的身份,那只是你堂妹,别乱来。”长公主本来不想说那么难听的,实在是不喜凌安阳的作风。 邬荣璟闻言,有些不高兴:“娘,你只是没有跟那丫头相处,她其实本性不坏的。而且,她是我妹妹,我们都不护着她,谁还能护着她。” 语毕,邬荣璟便离开了,长公主夕瑶在后面气得直瞪眼,这之前不是还天天埋汰安阳哪哪儿不像样,哪哪儿不好,每每看到都嫌恶的不行,怎么现在感情这般好。 “你掏心掏肺的对着这妹妹,也不知掉人家能不能感受到。”长公主夕瑶无奈嘟喃道。都不知道自己这儿子性子像谁,一根筋的,对自己喜欢的人掏心掏肺的,也不怕害了自己。 离歌来到乾阳宫的时候,正是烈日,洛子城笔挺挺的跪在那石阶下,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动摇得了自己的决心。 “子城哥哥,你这是做何?你给我起来,起来。”离歌冲上前,想要拽住他的胳膊,但是最后手一缩,不着痕迹的改成了他的衣袖。然而,面对离歌的叫嚣,洛子城根本连看她一眼都不看。 “子城哥哥,你不可以这样,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忘了,还魂丹可是我替你求来的,要不然那小贱人早就死了。” “凌安阳,请你放尊重一点,说话有点涵养。”洛子城听到离歌一口一个小贱人,闭了闭眼睛,脸上一片冰凉,放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还有,她两次从鬼门关擦肩而过,都是拜你所赐,我没跟你计较,你们之间早就两清了。至于我,更是从来没有说过要娶你,我们之间的赐婚,你比我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娶你,没可能!” 洛子城的为数不多的柔情都在秦心怡身上,所以在面对离歌的时候,想到她做的种种,他根本就无法心生怜惜。 “子城哥哥,你为了她居然连命都不要了,是吗?我可是锦元国的公主,你居然这般羞辱于我,她不过是一个庶出的,有什么能跟我比。一定是她对你下了迷药,对不对?你不是真心的!” 洛子城已经放弃了跟她讲道理,她显然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只有自己,也听不到别人的话。 看着闭上眼睛的洛子城,离歌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子城哥哥,你今天誓死要与我解除婚约是吗?” “好啊,既然你入了魔怔,那作为你的未来将军夫人,我有必要把你拉回正道。”说完这一句话,离歌觉得自己似乎更像是来搞笑的,这对话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出来的。 努力绷住小脸,离歌扬手做了一个手势,顿时十几名侍卫往洛子城包围了过去。青竹当时还奇怪她带那么多侍卫做什么,现在才明白。 “公主,切莫不可。”青竹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没有想到公主居然有这般举动,看着周围驻步窃窃私语的宫人,她俨然已经能想象得到公主往后的名声是何狼藉了。 “公主,人我们也看了,我们回去吧。”青竹想到这段时间公主对自己好,冒死上前劝阻道。 “把小将军请下去。”离歌扬声,冷声道。青竹见此,只能干着急,心想着,果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会儿要怎么办啊,公主这是连名声都不要了。 侍卫们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甚是为难。这事情谁都不想掺和进来,无奈太倒霉了,就这样被安阳公主给点到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小将军请下去。”离歌厉声道。不想一抬头突然看到了乾阳宫左侧回廊那边人群中的楚煜,只见少年目光深沉,由于距离太远,神色并不是很清楚。 他怎么会在这里?离歌手心不自觉的握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虚。但是一想到自己之所以能支撑下来的信念,她逼着自己收回了视线。 楚煜,有生之年,助你成王,是我现在唯一最想要看到的,所以,这个故事,我会努力走下去,如果能回家,我希望你幸福。有关于你的番外,是我给予自己最好的礼物。 与此同时,楚于邵也在人群之中,他看着那边上演的戏码,不由挑眉。根本就没有想到洛子城居然会这样做,根本就是愚蠢之人的做法。 ##第186章 请君入瓮 “容泽,看来我们还高估了洛子城呢。”楚于邵摇晃着手中的扇子,根本就不知道,其实洛子城挑在这个时间处理这件事情也是计划好的,无非就是降低他对自己的戒备。 正如楚于邵所说的,洛子城可是锦元的军魂所在,他所有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当百乐画舫上那四名刺客出现的时候,洛子城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联想起进来发生的事情,他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楚于邵的身上。 因为如果按照嘉瑜关的行刺任务,那手臂上有伤疤的刺客的目标应该是楚于邵才对,可是百乐画舫上,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危险,当看到那刺客手臂上的伤痕时,楚于邵的脸先是沉了,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慌张,而是生气,这不应该是一个面对危险之人有的反应。所以,整件事情连贯起来想,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刺客,一切都是楚于邵自导自演的,无非就是想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找一个发兵攻打锦元国的借口。 楚于邵算计得很好,如果不是百乐画舫那日他给予除掉自己,那他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楚于邵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一时躁进居然是他满盘皆输的因。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成想这沙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居然要为了美人放弃这大好的前程,好戏啊!”最高兴的莫过于楚于邵了。 容泽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然后再看看了那边岿然屹立不动的洛子城,不由陷入了深思。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能让他如此倾心,迷恋的女子,呵呵……本太子当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说着,楚于邵舔了一下舌头,目光从洛子城流转在离歌的身上。 我倾城绝色的安阳公主,上次没弄到你,这一次,本太子就勉强把你也收了,哈哈…… “安阳,你在干嘛呢?”邬荣璟刚刚赶到乾阳宫,没想到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拧着眉头上前把进退两难的侍卫们撤了,然后冷着脸对上离歌,“你这是在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呢?” 我当然觉得挺丢人的,但是没办法。离歌避开了邬荣璟的手,拒绝离开:“你是不是也是为了秦心怡来的,你们都在想着她的幸福,可是有谁想过我的幸福,因为她,我未来夫婿当着所有人的面悔婚,我颜面尽毁。”离歌低垂着脑袋,以免自己眼睛出戏。 “子城哥哥,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为了她要抗旨,不惜生命为代价也要与我解除婚约?”面对离歌的质问,洛子城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用那挺拔的背影告诉了她答案。 “那好,你要死也要悔婚,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邬荣璟和洛子城闻言,惊诧的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此时正抵在她的脖子上。 “公主!”青竹惊呆了,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身上藏了这么一把匕首,“公主,你不要乱来,小将军只是一时气话,你要不要意气用事啊。” “小将军,你快快劝劝公主啊!”青竹吓坏了,眼看着那匕首在公主的脖颈上划了一条血痕,焦急的看向洛子城。 洛子城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般的疯狂举动,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凌安阳,你这是做什么?” “你都愿意为了悔婚不顾以死相逼了,我为什么就不能。你喜欢她如命,而我也喜欢你如命。”离歌握着手中的匕首,因为心中已经有了挂念的人,所以没办法再像以往那样伪装深情的样子,但是此时她眉目低垂的样子看着很有万念俱灰的样子,其效果倒也不比歇斯底里差。 邬荣璟闻言,也听出了其中的猫腻,他目光沉沉的看向洛子城:“这件事情跟心怡有关?” 邬荣璟倒不是认为洛子城的举动是秦心怡怂恿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洛子城这样做是为了秦心怡。他心中苦涩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嫉妒,不过更多的是倾慕吧,倾慕他居然能摒弃那么多的去坚持守护自己所喜欢的人。但是一想到安阳,他又矛盾觉得那么喜欢他的她,似乎也很可怜。 “洛子城,有什么事情,私底下解决,没必要闹得这么大。”沉吟了半响,邬荣璟低沉的说道,“安阳到底喜欢了那么多年,你就算不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也应该看在这个上给她留点余面。” “小郡王,如果私底下能解决,我就不会这样做了。此生,我洛子城只会娶一个人为妻,如果不行,那就让我就此死去便是。”洛子城眉目冷峻的说道,“安阳,就算你以死相逼也无济于事,反正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也不过一死罢了。” 离歌抬首,对上洛子城的眼睛,然后整个人被他眼睛里面所流露出来的情感震慑住了。那种情深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有的,他整整守了秦心怡十几个年头,要不然在秦府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秦心怡估计早就死在了方氏和其姐姐的魔爪下了,只是这些秦心怡都不知道罢了。不过同身体本身主人不同的是,离歌更多的是羡慕,而不是嫉妒。 “安阳,你这是做什么,哀家命令你马上把手中的匕首放下。”太后闻讯而来的,看到广场上如此混乱的场面是,气得脸都黑了,“简直胡闹,是不是都不知道‘脸面’怎么写了?枉读十年圣贤书。” “皇祖母,子城哥哥要悔婚,他一定是被秦心怡蛊惑了,你要为儿臣做主啊。”离歌看到太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话也不用再哀哀戚戚的了,直接切换到尖酸刻薄的嘴脸上。 “啪~”然后,面对离歌的无理取闹,太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纵容,而是不容置喙地取下了她手中的匕首,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哀家之前怎么同你说的,时至今日,安阳,你真的太令哀家和你父皇失望了。” ##第187章 打入天牢 乾阳殿里面,正在批奏折的皇上听闻太后来了,这才起身往外走去,大病初愈的并没有因此减少那贵为天子的威严:“母后,你怎么过来了?” “哀家再不过来,这天都要掀了。”太后看着脸偏到一旁的离歌,恨铁不成钢。 “有什么话到里面来说吧。”皇上扫了一眼洛子城,沉着脸扶着太后往乾阳殿里面走去。 “郡主,原来传闻中的事情是真的呢。”晚晴站在司徒夏桑身旁,看着那边说道。 司徒夏桑撇了撇嘴,说道:“这安阳公主看着似乎还挺可怜的,这般喜爱洛子城,人家却宁死不娶。不过她心肠太坏了,也难怪人家不喜欢她。” 乾阳殿里面,洛子城依旧跪在地上:“微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给公主另择良缘。” 皇帝闻言,拍案而起:“洛子城,你可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你同安阳的婚事可是圣意,岂容你尔等儿戏?” “皇上,你要为阳儿做主啊。”离歌适时的站了出来。 “微臣自知有罪,愿褪下这一身官服。”面对离歌的胡搅蛮缠,洛子城根本不予以理会。 皇上看着他手中的将军服,沉声道:“说不当官就不当官,说不娶就不娶?你这可是抗旨之罪,你可知道,朕可以把你打入天牢,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微臣愿皇上听候发落。”洛子城面色不改。 “洛子城,你当真宁死不肯娶安阳?她可是哀家带出来的,再不好,为了你愿屈膝做一个小小将军夫人,你可还有什么不满?”太后气极,这才短短不到三个月是的时间,眼看两人婚期在即,竟生出了这般事端。想到到现在没有找到的历任太史寺史官常大人,太后目光沉了又沉。 “启禀太后,是微臣配不上公主。” 离歌闻言,心中不由替凌安阳衍生一抹悲凉,饶是她坏事做尽,无非就是想要他的目光中只有她一个人,即是她的爱情是扭曲的,但是对待洛子城是真心实意的,她骄傲一生,可是终是没能在他眼中看到过自己身影。 台上,皇上很是生气的样子,面对财米油盐不进的洛子城,最终收了他的兵权,然后打入了天牢,择日问罪。 太后面色很差,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当众反驳皇上,扫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离歌,眼底是沉了又沉,终究一片薄凉。 “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不同意,儿臣不同意解除婚约。子城哥哥,你不可以这样子对我,不可以。”离歌匍匐着想要拉住洛子城的衣角,但是终究还是擦着她的指尖,什么也没有抓住。 “来人,把安阳公主带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可随意离开锦阳宫,如有差错,唯你们是问。”皇上龙袍一挥,离歌和青竹便被两名侍卫带了下去。 阳儿,你实在太叫哀家失望了。太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幽幽的叹了一口。看来,哀家终究还是寄托错了你。 等所有人都退下,太后抬首看向皇上:“皇上你大病初愈,就这般大动干戈的,说吧,所谓何事?” “母后,还是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的眼睛。”皇上闻言,心中的忧愁不再加以掩饰,“母后可还记得嘉瑜关商丘国来使遇刺一事?此事牵扯甚广,这几年,商丘、闵月两国交往甚密,其心可疑。如果真有二心,商丘国完全可以借由这件事情大肆做文章,到时候两国交战在所难免。母后就不觉得此事甚是巧合?血狱堂事情刚爆发,商丘便借此要接回质子,蹉跎了好些天,在嘉瑜关遇刺。” 太后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也隐约觉得有些蹊跷,但是这件事情根本无从查起,所幸便把心思放在如何阻止他们带回质子上,这样他们就还有一个人质。 “明面上,朕是把此事交由凌琰处理,实则这件事情是由洛子城负责,昨夜里,他来找朕,把这段时间所搜查到的资料分析了一下,怀疑幕后的主使者便是那商丘国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是他们很是谨慎,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这才有了今天的戏。” 太后闻言,拧了下眉头,说道:“那为何要拿安阳的婚事做文章?”如果只是为了降低敌人的戒心,从而找到突破口,其实完全可以找其他背景为铺垫。 “这是他的条件。”说到这个,皇帝的脸上不掩失落,洛家是锦元国军魂所在,他贵为天子,又怎会看不出来,所以也是一心想要借用联姻,但是奈何洛子城根本就无意于安阳。最后,他以虎符为条件,既然联姻不成,那只有把兵权握在自己手中,不过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告诉太后。 “真是……”太后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喟叹一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府里面,洛子城进宫的事情传来,秦心怡一愣,“碰~”的一声,手中的琴弦断了。红蔻赶忙上前:“小姐,你没伤着吧。” “我没事,你方才说什么?小将军公然抗旨悔婚被打入天牢了?”秦心怡不久前刚从卫国公府回来,当时发生了点事情,卫国公府的司乐师穆儿居然被安阳公主要挟加害自己,所幸后面幡然悔悟,当时洛子城刚好经过,事后自己便回来了,没想到这才没多久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的,小姐,奴婢也是方才听到老爷同夫人讲话时知道的。”红蔻顿了顿,继而说道,“小将军说此生只想娶小姐一人,不成想竟然真的付之行动了,只是这抗旨可是杀头之罪,哎……不过小姐也不喜欢小将军,也罢了。” 秦心怡怔然,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些慌乱:“卫国公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小姐,这个奴婢怎么可能知道呢。”红蔻摇了摇头。 “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卫国公府。”说着,秦心怡便要往外走去,不想刚走出亭子,便被秦施颖拦住了。两人一番纠缠,秦心怡终究没能出去,而且她被禁足了。 ##第188章 交易 “小姐,其实你不是不喜欢小将军嘛,你干嘛还为了他的事情焦急。他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如果被杀头了,以后你就不用了躲避他而伤脑筋了。”红蔻挑眉说道。 秦心怡闻言,浑身一震。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红蔻见此,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小姐,你不是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红蔻会武功吗?” 秦心怡没有想到她会在此时提到这个事情,关于红蔻会武功的事情,她把她带回来之后才知道的,犹记得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由于在家中不受宠,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肯伺候她,方氏也没有给她安排人,在一次她去拜祭她娘亲的时候,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红蔻,她说自己是孤儿,人贩子想要抓她去买给人家当丫鬟,希望她能收留她。 当时她自己也吓坏了,面对街头那些凶神恶煞似乎在找人的人,她想也没有想便把人带回家了,方氏看到红蔻,怎么说也要撵她出去,并打骂自己没事尽惹麻烦,连乞丐都领进门。眼看着那棍子便要落在自己身上,是她帮自己挡住了,并告诉方氏,她可以免费在府里做丫鬟,唯一的条件就是做自己的丫鬟。 而知道她会武功是因为有次自己偷偷看到了在秦施颖要打自己时,她偷偷拿起了一块石子把秦施颖给偷偷打了。久而久之,方氏和秦施颖在她这边讨不到好,只觉得是她母亲在庇护她,心虚,自己的生活才渐渐没有了皮肉之痛,变得恬静了起来。 “红蔻,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实在不行,只能偷偷进宫找安阳公主,她不会坐视不理小将军的事情的。”然而,十年了,秦心怡根本就没有再纠结过这个问题了,她同红蔻可谓是情同姐妹,她会武功亦或是不会,她们都已经不能没有彼此。 “小姐,其实我是小将军派来保护你的。”红蔻抿了抿唇,破釜沉舟的说道。 秦心怡正打量着院子里的大树,眼看着那枝干似乎伸到了墙面上,刚要回头跟红蔻说我们可以爬墙出去,不想耳边却响起了青竹视死如归的声音。而那里透露出来的讯息更是让她呆滞住了。 “小姐,将军小时候知道你在秦府里面过得并不好,有一次看到你手臂上的伤痕,他便把当时还在暗卫营里面接受训练的我派到了身边守护你,这一守便是十年。红蔻本想守着这个秘密护你一辈子的,但是看到小将军为了小姐连性命都不要了,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你知道的,比如我,比如两年前在雨夜里把你从河里救起来的人。” “那个人……真的是他?”秦心怡一直以为红蔻是因为仰慕洛子城,所以当年她说就自己的人是战神洛子城,她只当她是开玩笑,毕竟那会儿,战神可是在边塞镇守边关呢。 “是真的。”红蔻见此,以为她还是不信,“那年将军回来过年,只是停留了三天,边塞告急,他便匆匆回去了,鲜有人知。” 红蔻续续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道来,秦心怡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十年的安好,竟然是在一个人的默默守护而得来的,他竟然喜欢了自己如此之久?一个人的生命有多少个十年,六个、七个、八个,最多也无非就十个,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想到近日发生的种种,她心弦一动,有什么东西再也掩不住。 “小姐,既然你不喜欢小将军,那么这件事情,你便不要插手了,就让小将军自己解决,也让他就此断了念想便是。也避免给自己招到杀身之祸,到时候最难受的莫过于小将军了。”红蔻沉痛的说道。 “红蔻……”秦心怡想要说什么,但是声音最终都卡在了喉咙里面,什么也说不出来。 彼时,宫外不太平,皇宫里面也平不太平。离歌这厢被侍卫押着往锦阳宫去的路上,遇到了楚于邵,侍卫听他说有事要同安阳公主说,面面相觑了一眼,不敢怠慢使节,便往后站开了十几步。 “你来做什么?”离歌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拳头,衣衫下的手背青筋暴起。只从知道那件事情的幕后指使人是楚于邵之后,她就恨不得冲到他落住的宫殿去喝了他的血,但是她隐忍住了。而等了那么多天,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楚于邵,冯大哥家的三条人命,还有你给我的耻辱,今天之后,我会让你百倍偿还。 “公主此时一定很痛苦吧,爱而不得,这种感觉,没有人比本太子更了解了。”对于离歌的怒目先对,楚于邵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不过面上他掩藏得很好,并没有表露出来。 “呵呵……是吗?本公主甚是怀疑得很,楚太子你真的有心吗?”尽管隐忍住了自己冲上去杀了他的冲动,但是离歌却没办法给予他一个很好的脸色。 “安阳公主这是哪里话,人没有心,那岂不是会死吗?” “那你可以去死了。”离歌一双美眸冷冷的看着他。 楚于邵拧眉,没有想到她居然毒蛇,他的脸有片刻冷了下来,见她实在刁蛮刻薄,也不在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安阳公主,本太子向来喜欢君子成人之美,如果本太子说有办法帮你赢回洛子城……”楚于邵声线上扬,甚是诱惑的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离歌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同他一起呼吸一片空气的难受,应和道。 楚于邵看她迫不及道追问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鱼儿上钩了! “小将军的心病是三小姐,这个想必安阳公主也看得出来。不瞒安阳公主,其实本太子也甚是喜爱三小姐,只要三小姐成了本太子的人,那小将军自然就死心了,公主这般漂亮,到时候小将军自然会接受你,并爱上你。”楚于邵诱惑的说道。 ##第189章 欲绑架穆儿 “呵呵……原来楚太子也惦记上三小姐。”离歌佯装很是嫉妒的样子。 “那倒不是,其实本太子更喜欢公主,奈何公主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本太子更希望公主能幸福罢了。”楚于邵这话算是半真半假,初见离歌他确实还挺喜欢她的,只是接触了之后就不敢恭维了。相较于她这种泼辣刁蛮的性格,他更喜欢秦心怡那种纯粹而干净的美人儿。 “呵……收起你的这副嘴脸留给三小姐吧。”说着,离歌已经拾步越过了他,“明天,本公主会把人弄来,希望楚太子抱得美人归。” 楚于邵看着她姣好的背影,嘴角不由往上一挑,这么轻松,果然是个废材公主,这锦元国的皇帝真该担忧自己的皇位了,这皇子、皇女一个个蠢得要命。 然而,楚于邵又哪里知道,离歌才是真正的主导者,明日之后,商丘再无楚于邵。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公主,方才楚太子找你,同你说了什么?”这个节骨眼上,青竹眼皮直跳得厉害,总觉得不安得很。 “他找我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看我笑话罢了。那寒暄几句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声。”离歌并不想提到楚于邵。 青竹自然也看出来了她神色不太好,虽然觉得好奇,为什么要支开他们,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再过问,公主现在对自己再好,自己也还是奴婢。 这段时间注定是不太平的日子,离歌当晚坐在窗台的竹榻上,并没有太多焦急要如何把秦心怡给弄到皇宫里来,因为她知道,她自己会来找自己的,自己只需要等待就是,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捣腾点事情。 想到穆儿,离歌不由有些苦恼,原书中凌安阳是把人直接给弄死了,随后匆匆忙忙的回到了皇宫,也是在那天晚上,秦心怡找上了自己,凌安阳觉得自己今天所有的不幸都是源于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当天直接把人给迷晕,送到了楚于邵的寝殿。 离歌长那么大,连鸡鸭都没有杀过,根本就不敢想象明天自己要怎么办。她想着,那可是一条人命,要不我稍微做一下调整,把人给弄出凌城,然后制造出身故的假象? 尽管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但是离歌并不打算担上一条人命,要不然就算自己真回到了21世纪,自己也会饱受精神折磨的。 “我得做个缜密的计划,确保一切万无一失。”离歌沉思。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次日离歌不顾青竹的阻挠,一番乔装打扮混进了膳食房采购人员的行列中成功离开了皇宫。在前往司悦阁之前,离歌先去了一趟街头混混比较聚集的地方,用身上的银两雇佣了四名男子,然后这才前往司悦阁。 “我是卫国公府派来的,要见你们家小姐。”司悦阁的家丁闻言,赶忙把离歌迎了到了后堂。 “卫国公府有心,我们家小姐昨天落水了,感染了风寒,现在在闺房中休憩呢。哎……可怜了我们家小姐,居然被那恶毒的安阳公主给胁迫,差点铸下大错。”负责带路的家丁甚是愤慨。 离歌并没有并没有惊讶,尽管这件事情洛子城出于对凌安阳的补偿心理,有交代过不能外传,但是在有心人的控制下还是传开了。 “小姐,卫国公府来人探望你了。”那家丁絮絮叨叨中,两人已经来到了穆儿的住处。 “真是麻烦你了,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吧,一会儿我自己出去便好。”离歌听着房中传来的步履声,转头把家丁给打发了下去。 家丁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房中,穆儿正躺在床上,昨天她喝了好几口水,加上现在天气已经渐冷,所以脑袋有些沉闷。听到卫国公府那边有人过来探望,下意识以为是洛子城,正是欣喜的从床上爬起来,不想门扉却走进来一名下人。 期待落空,穆儿刚稍有血色的脸顿时恢复了原样,不过一想到卫国公府派人过来探望证明也是关心自己的举动,好心情倒也没有受什么影响。 “劳烦小哥跑一趟了,穆儿并无大碍,感谢老夫人和小将军的惦念。”穆儿盈盈的福了福身,那知书达理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得到她真正的内心是多么狡诈。 穆儿迟迟没有看到那下人有所反应,不由有些狐疑的抬眸,不想却见那下人缓缓的把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抹。当那额头上的彼岸花映入眼帘的时候,穆儿惊骇了。 “安阳公主……”穆儿一惊,被离歌那冰冷的眼睛看得两腿发虚,自知来着不善,张开便要喊人,不想一条宛如灵蛇一般的鞭子缠上了她的脖子。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乖乖的。”离歌低喝道。 “安阳公主……你想干什么?”穆儿闻言,所有的声音都噎在了喉咙里面,就怕离歌真的对自己不测。看她一身伪装,自知她今天肯定是冲着昨天的事情来找自己算账来着。 “昨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是今天你必须跟我走一趟。”离歌的目的是把穆儿给弄出凌城,送到一个偏远的村落安置好,营造出她遇害的假象,然后待事情过去了,她再偷偷安排人把她送回来,两全其美。 但是穆儿一听到要同她离开,心中却慌乱了,知道凌安阳为人心狠手辣,除了对小将军没有脾气之外,在外名声可谓是一片狼藉,自己加害她的事情,她定然是知道了,生怕自己这一趟出去就被弄死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又不敢刺激她,生怕她发起疯来,直接摘了自己的脑袋。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穆儿目光沉沉,决定先配合她,稳定她的情绪,然后伺机自救。 离歌并不知道她心中的小心思,心里计算着时间,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蹉跎,加上自己手中的鞭子,穆儿定然有所忌惮,又是第一次做这种绑架人的事情,难免有些虚,就怕出了差错,搞砸了一切,所以警觉性上去了,观察力却降低了。 ##第190章 她杀人了 “后门从哪里走,带我从后门离开。”离歌低喝道。 穆儿此时越发肯定了她要对自己不测,心想着,安阳公主果然心思够歹毒,居然想偷偷把自己弄死。 “安阳公主,其实事情不是你所知道的这样,小将军当时太多气恼了,民女还没来得及帮公主你解释他就离开了。民女也不曾想过小将军居然会为此生气,抗旨拒婚。如果公主愿意再相信穆儿一次,穆儿一定帮公主解释清楚,一切都是穆儿的错,是穆儿嫉妒三小姐的才学。” 因为害怕脖子上的鞭子伤到自己,所以穆儿说话的时候还是刻意的降低了音量,正因为如此,离歌并没有起疑,也没有多留意到穆儿在自己观察外面情况的时候,偷偷往旁边挪了一点,并不着痕迹的取过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这些话,你不用同我解释了。”见外面并没有走动的小人,离歌扯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更不要耍什么花样,带路吧。” 穆儿眼看着她背过身朝外走,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凌安阳,你今天不给我活路,那么我就先解决了你,到时候我会送秦心怡下去陪你,让你们在地府里面继续斗,而小将军,他本该是属于我的才对。 在感觉不对劲的时候,离歌已经敏锐的转过了身来,但是还是晚了。自己的头发被穆儿紧紧的拽在了手中,她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水果刀。 “凌安阳,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把自己的背留给自己的敌人吗。”穆儿讥笑的看着面色惊诧的离歌,“告诉你,那天我本来是想除掉秦心怡的,谁让她居然勾引小将军做那种苟且之事,要不是当时远远看到小将军,她会如你所愿的死在那湖底,不会有人察觉。” “尽管很可惜,但是没有关系,杀不了她,杀了你也一样,让你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小将军他是属于我的,你不就仗着自己的权势要抢将军夫人之位嘛,那今天,你就到地狱里面去抢吧。放心,秦心怡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穆儿癫狂一笑。 离歌心中一惊,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反转,她显然是低估了穆儿对洛子城的痴缠程度。 穆儿想到不久前自己差点从石阶上栽倒时,洛子城紧紧拉住自己的画面,还有有一次自己在街上被人调戏时,他宛如神祇出现,把自己揽在身后的那一幕,现在闭上眼睛,她仿佛都还能闻到那干净的味道。 “段穆儿,你敢动我,我可是这锦元国的公主,我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事情大大出乎了离歌的意料,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不禁有些焦急。 “哈哈……凌安阳,我要说你单纯呢?还是说你蠢好呢。你今天来到这里找我报复又有谁知道呢?你不应该是——卫国公府的下人。”‘卫国公府的下人’这七个字,穆儿刻意的加重的语气,里面的讽刺味十足。 离歌惊诧,根本就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自己起了杀心,想到自己的初衷,她赶忙解释道:“我并无害你之意,你不要乱来。” “凌安阳,你这话留着到地府去跟阎王爷说去吧。”说着,穆儿拽着离歌,并用脚关上了门扉。 离歌面色一凝,眼看着那水果刀已经嵌进了自己的肌肤,她不敢再有所犹豫,忍着头皮快要被撕扯下来的剧痛,反手欲扣住穆儿的右手,阻止她欲刺入自己喉咙的动作。到底是习过武的,身手不差。但是穆儿力气不小,加上姿势优势,她硬是忍住了右手上的疼痛,一把扯着离歌的头发,把人拖拽倒地。 “唔~”离歌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皮隐隐有被撕扯下来的模样,疼得她全身都失了力气,朦胧间,自己已经被穆儿压在了地上。 “去死吧。” 还没从这巨大的撞击和疼痛中缓过来的离歌,耳边便传来了穆儿冷酷的声音,她心中一震,只见穆儿举着水果刀,丝毫没有犹豫的便朝自己插了下来。 “段穆儿,你……疯了!”离歌赶忙伸手过去握住而来她的手,但是现在浑身根本试使不出太多的力气。 “呵呵……在说我之前,请先检讨一下自己吧,如果不是你心存邪念在先,又怎么会让我有机可乘。”穆儿讥笑的看着她,“不要抵抗了,在百乐画舫上,我就说过我我们司悦阁除了是司乐坊之外,还是远近闻名的药师,我今天身体不适,难以安眠,所以点了安眠的香薰,这种香薰正常人闻着,会更容易困倦。你说是不是老天都想收了你,哈哈……” 离歌惊呆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一善之念,选择在房间制住穆儿带走,不想居然会碰到如此巧合的事情。难怪她会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疲倦,使不出力气,昏昏欲睡的。 “唔~”离歌终究抵不住穆儿爆发出来力气,勉强把刀从自己的脖子移开,却刺进了自己右胸口。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我还要回家呢,怎么可以这样死去呢! 感受着那越来越深入的冰凉,离歌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穆儿瞳孔一阵紧缩,惊诧的看着逐渐被推开的刀尖:“你……” “啊~”低吼一声,离歌在穆儿惊诧的目光中,一把推开了她,伴着“碰~”的一声碰撞声,穆儿的太阳穴撞到了身后的梳妆台角尖上。 离歌匍匐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只见穆儿膛目的看着自己,脸上、眼睛里都是未褪去的惊讶。 离歌以为她只是撞到了头,所以没反应过来,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她不敢迟疑,撑着虚软的身子上前,想要趁机把人带走。不想自己刚制住她手中的水果刀,把她的手背到身后从地上拽起来,一股鲜血宛如一道水柱从穆儿的太阳穴那边喷洒出来。 “啊~”离歌一惊,这才发现怀中的人根本没有了气息,她宛如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一下松开了手,整个人朝后面跌去。 ##第191章 杀人这种事情,我来 外面刚好经过的下人听到了房中传来的声响,不由狐疑的看了一眼,想到小姐身体感染了风寒,这会儿小姐的贴身丫鬟正在厨房里面给小姐熬药,下人担心出了事情,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了?” 离歌看着面部朝下躺在血泊中的穆儿,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就连门口传来下人的呼唤声,她也没有听到。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离歌不断的往后爬去,想要避开那蔓延开来的血迹。当楚煜赶到这里的时候,穆儿的房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穆儿,我是娘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再不答应,娘亲可就进来了。”段氏拧着眉头看着禁闭的门扉,眼皮直跳得厉害,眼看着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她伸手便要推开房门。 楚煜目光一凝,纵身消失在了窗户里面,一眼便看到了地上慌乱无助的人,他心中一刺,在房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拦腰抱起离歌便往窗户那边掠去,与此同时,一抹银光从他手中飞出,莫入了段穆儿的身体里面。 伴着一声凄惨的惊呼声,以及哭天喊地的悲鸣声,楚煜带着离歌消失在了司悦阁的上空。 “我杀人了!”盛陵河畔,一阵冷风拂过,离歌浑身一震,猛地推开了楚煜,抱住了自己的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耳边是段家凄惨而悲鸣的哀嚎声,刺痛了她的耳膜。 “楚煜,我杀人了,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她掳走,过段日子再让人把她接回来而已。不该是这样的,我已经都想好了,不该是这样的。” 楚煜看着神色颠乱的她,眉目沉沉,不容置喙的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没死,只是失血性休克了,我已经用银针护住了她的心脉。”这是他最后离去时,临时决定的事情,只因为他脑海中满是自己进去时候她慌乱无助宛如迷失方向的小兽般的样子。 “真的吗?”离歌仿佛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楚煜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喟叹一声。 “下次胆子小就不要乱跑。” 昨天发生了那件事情,楚煜原本以为她会过来同自己解释的,所以那天晚上忍着没有去找她,不成想自己同那肉团子坐等了大半夜,却始终没有等到来人。 他气极,本来不想再理会她的破事情了,但是想到她众叛亲离的样子,又摸不清她到底对洛子城是什么情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借着肉团子想她之名去了锦阳宫,不成想她居然不在,青竹早上起来就发现她不见了,慌乱不已,但是又不敢同别人提起。 面对楚煜的逼问,青竹眼看着瞒不住了,这才招了,并央求他不要泄露,公主现在的处境很好,估计只是出去散散心了,一会儿就回来。 然而楚煜可没有这么乐观,离开了锦阳宫后便急召了卫少凊,利用谍者全力找人。想到如果自己再晚到那么一秒钟她所会面临的种种,楚煜脸上一片冰霜。 “离歌,没有胆子做坏事就不要逞强,要实在讨厌,你可以雇佣我。” 离歌诧异的抬首,看着他脸上无比严肃的样子,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今天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可能自己就真的搞砸了;如果不是他,可能这一辈子自己都要在精神的煎熬中度过了。 “可是我没钱,你武功那么好,肯定很贵。”这年头雇佣一个杀手一定不便宜的吧。在感动之后,闪过离歌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可是未来的帝王,价位肯定要比别的杀手还要高。 向来头脑无比清晰而灵敏如楚煜都被她的话给弄得愣了一下,继而脸上冰雪消融,一双凤眸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下。离歌可不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有什么问题,只是实话实说,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低醇的声音。 “可以免费使用。” 四目相对,离歌小脸爆红,这话怎么听着有种情话的味道呢。对上他清浅的俊脸,离歌不由感叹,这年头他完全可以去撩妹的,这一脸正经的说着情话的样子,少说也能骗到几个美人。 两人悄然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大下午了。锦阳宫里面,青竹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就怕这时候太后什么的过来造访,那就穿帮了。 不成想,自己想什么就来什么,当小郡王带着秦心怡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青竹真恨不得自己又隐身术。 “青竹,你怎么脸色不太好,你家公主呢?”邬荣璟略有些狐疑的看着在宫殿门外徘徊,面色焦灼的青竹。 “那个……”在这初冬的寒风里,青竹愣是吓出了一身汗,她强作镇定的把一早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公主在午休呢,昨天心情不好,一整夜没睡,还喝得酩酊大醉。小郡王有什么急事找公主的话,可以同奴婢说,等一会儿公主醒了,奴婢马上禀告公主。” “青竹,我们有要事同安阳公主商量,事关小将军的,你能不能进去通报一声。”青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在邬荣璟身旁经过乔装的秦心怡,这会儿听到她声音这才认出来。 想到公主今天会失踪,定然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顿时小脸拉了下来:“三小姐!奴婢当时谁呢。这会儿公主最不想看到的人,不用奴婢直说,三小姐应该也知道,你还是请回吧。” “青竹,这个节骨眼上,你别跟着胡闹。”秦心怡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来找的自己,当时他听到了她的来意,第一时间便拒绝了,要知道,这件事情,她根本不宜掺和进去,只会把水搅得更浑浊。 而且,这件事情,不管洛子城所作所为多么正当,所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他钦佩他能为了心怡这样牺牲的精神,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妹妹身上,那更多的是不满。 况且,他也有私心,心怡喜欢凌湛,他可以选择祝福,可是现在凌湛已经放弃了她,证明他的机会来了。虽然洛子城对心怡的心很令人钦佩,但是他到底是自己妹妹喜欢的人,如果他能接受安阳,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了。 但是,面对他的拒绝,秦心怡在亲王府的门口跪了一夜,直到体力不支倒地,她嘴里都还喃喃着洛子城的名字。邬荣璟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就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自己的心,疼得厉害。 尽管她面对自己的质问,口口声声的说着没有爱上洛子城,可是她闪躲的眼神和昏迷时的挂念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比谁都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现。 邬荣璟承认,他卑鄙了一次,她没看透自己的心,他也没有选择点破,就隔着那层纱,他说“我可以带你进宫面见安阳,但是作为条件,你得答应嫁给我”。那会儿,少女惊诧而不可思议继而空洞和视死如归的表情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第192章 失踪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离歌是从后面溜进去的,换下衣服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秦心怡应该已经知道了洛子城守护了她十载的事情并央求着邬荣璟进宫找自己了。这不一出门就听说青竹在殿门口同邬荣璟争执了起来,她拾步而来的时候,两人正在怒目相对。 离歌看着青竹万般维护自己的模样,心中暖成一片,这时,邬荣璟已经看到了她,见她脸色略有些疲倦,脸上有些心疼。 离歌并没有太过激动,在他开口的时候,率先发声道:“让她进来吧。” 青竹听到她的声音,惊诧的转身,发现她安阳无恙的站在那里,眼底满是激动,继而才转身对上邬荣璟身旁的秦心怡。 “哼……进来吧。” 邬荣璟心中有些愧疚,听到离歌说“她”而不是“他们”,以为她是难受了,不想见自己,但是又不放心她们两个人这时候共处一室,刚要开口说什么,秦心怡却转头对着他摇了摇头。 邬荣璟无奈,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出言要跟他们过去,这一份不信任对于离歌而言无疑又是一种伤害,秦心怡心思玲珑,亦能了解,所以阻止了他。 “我在这边等你。”这是邬荣璟对秦心怡无言的守护,他想着,这里到底是皇宫,安阳现在脾性虽然时偶不一,但是品行不坏,他因该相信她才是,而且自己在这里守着,她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半炷香过去了,一柱香过去了……邬荣璟却迟迟没有见秦心怡从里面走出来。他心中一跳,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再过去,再也按耐不住往里面走去了。 青竹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小郡王,你怎么还在这里?” 邬荣璟闻言,眉心一跳,就知道出事了:“什么意思?我一直在门口候着,三小姐迟迟没有出来,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安阳呢?她在哪里?” “什么?三小姐不是同公主一起离开了吗?”青竹诧异的说道,“你没有看到公主和三小姐吗?” “你说什么?”邬荣璟面色黑沉,“青竹,你不要包庇安阳,免得做了错事,到时候毁的可是她自己。” “小郡王,你不要找了,奴婢说的是真的,三小姐进来大约半柱香之后便同公主离开了,奴婢亲眼所见。奴婢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孰重孰轻还是分得清的。”青竹此时也是慌了,公主和三小姐确实离开了,她不可能会看错的,但是公主还告诉自己不用跟着了,晚点她就回来。见公主面色严厉,她也没有敢置喙,心想着小郡王会跟着,所以也没有坚持。 邬荣璟见她神色不假,太阳穴顿时突突得发疼:“安阳说要去干什么吗?” “公主没有说。”青竹焦急得都快要哭了,这一天心脏七上八下的,刚放下来,这会儿又跳到了嗓子口上,“这里还可以从哪里离开?”我荣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青竹闻言,赶忙领着他来到了后门。 邬荣璟站在后门那里,本来想着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那里并没有人把手,他看着四通八达的宫道,心知仅靠他和青竹二人之力想要在偌大的皇宫中找到他们根本不是一会儿的事情,况且两人都已经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这般消耗。 “青竹,你马上把这件事情禀告太后,再晚就要出事了。” “可是……这事情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公主……”青竹闻言,猛地摇头,觉得这样不行。 “难道你觉得还有什么比你家公主闹出人命更为严重的事情吗?到时候不要说面壁思过、禁足,杀人偿命,你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邬荣璟严声打断了青竹的话。 杀人?青竹一个哆嗦,不敢再迟疑,赶忙往慈宁宫跑去,邬荣璟则让宫人帮忙寻找,一时间,皇宫里面乱糟糟的。 天牢里面,洛子城目光冷冽的看着尹风:“把门开了。” “将军,你此番出去,如果被看到了,我们的计划就完了。这边属下已经催动了暗卫营全力查找公主和三小姐的下落了,属下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开门。”然而,面对尹风理性的分析,洛子城却丝毫没有理会。 尹风见此,捏了捏手中的钥匙,还是给他开了门。洛子城从里面出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什么也没有说便沉着步子,消失在了天牢里面。尹风自知自己辜负了将军所托,赶忙追了上去。 一炷香之前,秦心怡同离歌敞开心扉做了一番交流,面对秦心怡在祭月节上的质疑,离歌并没有再隐瞒,期间她态度一直很平和,秦心怡有些吃不透她的心思。期间,她又提到过昨天的事情,语气满是疲倦,这让秦心怡莫名觉得很是愧疚。 最后,离歌说要想救洛子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楚于邵出面,他是商丘国的来使,只要他对这件事发表个人态度,指不定能有机会。所以最后两人合议着便要去找楚于邵,但是在出门的时候,她说现在不想看到邬荣璟,心里难受,秦心怡表示理解,所以便随着她改道从后门离开了,心想着事情弄好了再回来找他便好。 楚于邵在看到她们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不成想这安阳公主办事效率这么高,可想对秦心怡是多么恼恨。 “楚太子,叨扰了,臣女秦心怡。”秦心怡朝楚于邵福了福身。 “三小姐不必客气。”楚于邵摩拳擦掌着便上前拉住了秦心怡的手,明面上是让她不必多礼,可是实则是在吃人家豆腐。 秦心怡见他抓着自己的手迟迟没有松开,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她还是努力的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楚太子,臣女同安阳公主此番过来,实则是想请你帮忙出面在皇上面前帮小将军求情。”说着,她努力的挣开了楚于邵的手。 楚于邵见她挣扎得厉害,未免她起疑心,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钳制,他展开了手中的扇子,说道:“三小姐和公主原来是为了这事情而来啊,不用说,洛小将军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本太子甚是仰慕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到底是私事,本太子插手似乎不太合适,不过呢,如果两位美人极力央求,并有所回馈,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193章 计中计 离歌秀眉不由自主的拧了一下,对楚于邵这副嘴脸甚是讥讽不已,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茶几上的香炉,只见那里轻烟袅袅,淡淡的香气,并不迫人,然而直到内情的她赶忙把自己的身子悄悄的往微微敞开的窗户挪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换了一口新鲜空气。 楚于邵此时全身心都沉浸在即将的胜利中,根本没有发现到离歌的这些小动作。倒是秦心怡心思敏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似乎精神很是亢奋,而且言语中所透露的信息…… “楚太子想要什么回馈?”秦心怡略有些警觉的问道。 楚于邵闻言,很是轻佻的扫了一眼她的身体,那眼神太过赤裸裸,仿佛她没有穿衣服一样。 秦心怡惊骇,这会儿也注意到了离歌从进门到现在过于安静的状态,她惊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辞别,不想脑袋一阵眩晕,顿时又跌回了座位上。 “安阳公主,你们……”秦心怡没有想到她居然联合楚于邵来设计自己,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纠葛根本就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是她自己太天真了。 “不要拿手指着我,秦心怡,我今天的所有不幸都是源自于你,凭什么我在痛苦中挣扎,被万人耻笑,你却在享受着子城哥哥所给予的爱情,他为了你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抗旨悔婚,连命都不想要了。为今之计,能救他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彻底断了对你的念想。”离歌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楚于邵,“人,本公主已经带来了,快点解决。” 说着,离歌便要起身离开。秦心怡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嘶哑着声音说道:“安阳公主,小郡王还在等我,你这样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我早已经在深渊之中,有何惧?”离歌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抹歉意。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必须走的程序,尽管我知道这个过程多么痛苦,但是至少你比我幸运很多,抱歉了。 楚于邵拧眉,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牵扯到了邬荣璟:“你没有避开小郡王?” “有什么好避开的,本公主正愁着怎么把事情闹大呢。”离歌嗤笑的看着他,“怎么,你怕了?” 楚于邵眼底闪过一流光,觉得她简直就是愚蠢至极,本来以为是一件香艳之事,可是现在差点被她的愚蠢搞死。 “怕,呵呵……本太子何曾怕过,无非就是计划变一下罢了。”楚于邵脸上的寒冰缓缓的消融,说话间徐步朝离歌迈进。 离歌心中嗤笑不已,楚于邵,我离歌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当人看了,如果不是你还有用,那日茶杯里下的可就不是补药了,你也不会有机会报复我。今天,你的使命即将完成,你这条命,我觉得活得够久了,是该收回来了。 “反正两个美人儿,本太子舍弃一个便是,刚好犒劳犒劳手下的这几日的操劳。”楚于邵眼看着差不多了,也不在掩饰自己的意图,伸手便要抱住离歌。 离歌心中一颤,还是没能忍住,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触碰,然后假装扶着自己的脑袋,蹭蹭的跌倒在了不远处的竹塌上:“楚于邵,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本公主脑袋也如此昏沉,难道……” “哈哈……你以为本太子真的是精虫上脑?告诉你,本太子的意图可不仅于此,除了毁掉锦元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外,你也是本太子的目标——龙脉的持有者。” “楚于邵,你在说什么,你敢动本公主试试。这里可是锦元国的疆土,小心本公主让你不得好死。”离歌佯装有气无力的说道。 楚于邵见此,知道药效发挥作用了,并没有同她多解释龙脉的事情,时间紧迫,反正人到手之后,有的时间逼问她龙脉的事情。 那边,秦心怡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凌安阳”也倒在了屋子里,她嘴巴动了动,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楚于邵渡步来到香炉里面,伸手把手中的茶水往里面倒去,与此同时,房中突然横空出现了两名黑衣人。 “把三小姐带下去,犒劳犒劳兄弟们。”楚于邵黑衣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太子唤他们出来居然是为了这等好事,这锦元国的第一才女姿色可不比安阳公主差,顿时摩拳擦掌的拦腰把人抱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待人消失在房中,离歌借着说话分散楚于邵的注意力,然后不着痕迹的把自己准备好的迷药捏在而来自己的手中。 “虽然公主没有避开小郡王让本太子不能享用三小姐,本太子略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无碍,看在你姿色倾城了份上,本太子便不予以计较了。现在本太子得好好利用这个来之不易的资源,你说,你父皇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看到我们躺在一起,而你我都已经喝醉了,你说你会不会被许配给本太子。” 离歌看着他步步逼近,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乱动,再近一点,需要再近一点,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你敢!”离歌捂着自己的脑袋,低吼道。 楚于邵看着她虚软无力可又高傲不肯低下头的样子,心中倒升起了一股征服欲:“本太子就喜欢你番模样,宛如小野猫一样。”说着,他轻轻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那模样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离歌按捺自己想要夺门而出的欲望,以免功亏一篑。不想,就在楚于邵快要贴上自己,自己手中的迷药蓄势待发准备往他挥去的时候,余光中,一抹寒光突然破窗而入,直接没入了楚于邵的脖颈里面。 楚于邵一惊,想要避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捂着自己刺疼的脖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但是自己脖颈里却刺痛无比,他惊恐的站了起来,看向窗户那边,低喝道:“谁,是谁在那里?不要给本太子装神弄鬼的,速速给本太子滚出来。” ##第194章 摘了脑袋? “你……”当楚煜缓缓的推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离歌愣住了,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楚于邵看到楚煜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阴霾,想起方才自己居然感到恐惧,他不禁恼羞成怒:“是你,楚煜,你居然敢暗算本太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吗?马上给本太子滚出去。” 然而,面对楚于邵的叫嚣,楚煜根本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离歌心底莫名有些发怵,只见他一双凤眸打从进来就没有从自己身上离开过,这会儿更是直接无视楚于邵往自己这边逼近。 离歌觉得他这会儿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毕竟他现在还在蛰伏期,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更让她惊恐。 “楚煜,你在做什么,本太子命令你马上滚出去,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楚于邵脸色一片黑沉,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他要抓紧时间,不成想居然被楚煜给撞了个正着,他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本来还想多留你几天的,不想你自己嫌命太长给撞进来,不怪本太子不念手足之情了。 楚于邵拽住了楚煜的手,阻止他再向前,而另一只手则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个手势。离歌正好看到,那个手势太熟悉了。果不其然,四名黑衣人横空而出,团团把楚煜给围住了。 离歌心中急得不行,根本就没有搞懂自己刚跟他分开没多久,就算邬荣璟把事情给闹开了,他怎么那么快就找到自己的。 然而,此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容自己想那么多,眼看着楚于邵明显起了杀意,她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撑地便准备起来。但是她手指尖刚碰到竹塌,只见一抹寒光掠过,那四名黑衣人便相继倒地,咽唔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股鲜血从他们的手心“滋滋”的喷洒出来。 他居然动手了!离歌惊诧的呆在了原地,措手不及的看着他居然撕下了自己的伪装。 “你……”楚于邵惊骇,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看着楚煜清冽的侧脸,猛地一下松开了手,往自己腰间的扇子探去。 离歌心中一紧,惊呼道:“小心!” 楚于邵的武器就是他的扇子,那扇子外形虽然很普通,可是里面的玄机可不简单,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不敢大意的原因。但是,楚煜却丝毫没有防备的意思,态度很是狂狷。 “楚煜,没想到你居然藏得那么深。”楚于邵很意外,他一直以为楚煜只会三角猫的功夫,以至于在锦元国饱受欺凌,在百乐画舫上自己也试探过他,不成想他是卧薪尝胆。 “看来,你是留不得了。”楚于邵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楚煜,你疯了。”离歌见他根本不予以理会楚于邵,而是自顾自的把自己从竹塌上拦腰抱了起来,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懵。 “看在你没让他碰到的份上,今天不生气。”楚煜帮她捋了一下贴在嘴角的头发,说道。 啥?离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着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吧,我是很认真的在做事情呢,你丫的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来英雄救美,还把家底都给亮了,这是做什么? “想要怎么处理?” 离歌咋舌的看着他,什么叫怎么处理,现在这样还能处理吗? “不是有计划?摘了脑袋?还是割了舌头?” 离歌吞了吞口水,惊讶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是有计划的,只是,我们现在当着人家的面讨论要切了人家哪个部位真的好嘛? 楚于邵看着那边若无其事眉来眼去的两人,脸全黑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他一双犀利的桃花眼朝离歌看去:“你没有被迷香晕到。” 这话可没有一丝疑问,现在这种情况,离歌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仰首对着楚煜说道:“我要他身败名裂。”现在,她只能指望楚煜了。 “简直狂妄,安阳公主,请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他可是商丘国的质子,本太子才是正统的商丘国未来之王,现在你过来,本太子可以既往不咎。”尽管楚煜会武功出乎楚于邵的意料,但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所以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好。”然后,对于他的话,离歌和楚煜直接忽视了。楚于邵看着自始自终只有一个人的独角戏,顿时恼羞成怒。 “安阳公主,既然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本太子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楚于邵并没有深究为什么楚煜会这么早能找到离歌这个问题,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柱香,不想再多费口舌。心想着他能打得过四个人,总不能打得过上百人,何况自己的武功也是上上乘,自己刚才只是没有防备。 楚于邵猛地把手放到了口中,一个晌亮而奇异的口哨声从他口中响起,离歌记得,这是召唤他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杀手的一个暗号。尽管知道楚煜隐匿的势力不弱,但是她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察觉到她突然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楚煜不言睨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宠溺。其实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楚煜就不敢掉以轻心了,暗中有派人跟着她。加上自己刻意放出的消息,他知道楚于邵肯定要有所行动了,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及时出现。 “说过了,胆子小就不要乱跑。” 对上楚煜清漠的凤眸,离歌汗颜。他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说明早就有所准备,确实是自己怂了。 楚于邵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心中那一个恼啊,他所了解的情况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锦元国的安阳公主不是以肆虐楚煜为乐吗?两人应该是死对头才对。但是此时此刻,他显然没有心情去细究太多。 “楚煜,你敢怀本太子的好事,今天就送你下地狱去找你那卑贱的母亲。”然而,面对自己发出去的暗号却迟迟没有人回应,楚于邵惊诧的又吹了一下口哨。 ##第195章 把肉喂他吃下 此时,太阳已经悄无声息的躲到了山头里面,整个紫荆城都笼罩在了淡淡的夜幕之中。卫少凊和岑衍缓缓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楚于邵还以为是自己的人。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动作还那么慢,这些年都白养你们这些废物了。” 岑衍闻言,赶忙把自己脸上不羁的笑容收了起来,很是正经的说道:“是的太子,这些年我们天天吃干饭,差点噎死,幸好住在河边。” 噗~这是离歌见到岑衍的场景,来人面色挑花,看着像极了一只笑面虎,而他不羁的性格可谓是让离歌印象深刻。至于他旁边的另一位男子,面色很是冷硬,像一块不动如山的石头一般。 岑衍轻佻的语气顿时让楚于邵一惊:“你们不是本太子的人,你们是谁?” “好好处理,随便前段时间的剁好的肉喂他吃下。”楚煜揽着离歌拾步便往外走,楚于邵闻言,这才惊觉他的可怕,自己暗地里的杀手组织居然被他给控制了,亦或者是……灭了! “楚煜,你敢!这里可是锦元国,如果你胆敢动本太子,那么到时候两国势必要交战,到时候你这个质子也别想有什么好结果。”楚于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理性的把事情的严重性给分析出来。他不相信一个质子,自己还对付不了。 然而,事实证明,楚煜的可怕之处楚于邵是完全没办法想象得到的。倒是离歌还不够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担忧。然而,楚煜就像是窥见了她的心声一般,从来没有搭理过楚于邵的他竟然回了他一句。 “放心,你不会看到什么‘好’结果的。”语毕,他便揽着离歌的腰离开了。在他们身后,岑衍眉目轻佻,表示对自家殿下交给的任务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前段时间剁好的人肉尽管放在冰库里面并没有腐烂,但是还是很臭腥啊,人吃人,这礼物送得太令人难忘了吧。 楚于邵见此,眼底闪过一抹阴霾:“楚煜,你居然敢阴本太子,那你今天也别想好过。” 楚于邵现在是破釜沉舟,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武功,自己手中的扇子还没有开,卫少凊便宛如闪电般遏制住了他的手,伴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楚于邵的哀嚎声隔绝在了离歌身后的门扉里面。 “知道吗?想要除掉一个人有千万种办法,而你这个办法无疑是最蠢的。”楚煜把手附上了她的耳朵,隔绝了身后所有的肮脏的声音。 离歌刚想要问他还有什么办法,自己想到的唯一在不改变故事发展趋势的情况下的办法就是自己亲手把楚于邵给阉了,然后卖可怜表示自己是正当防卫,这样一来,加上洛子城搜查到的证据,那他定然被当作罪人遣送回去。但是,还没等她开口,眼前突然一黑。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离歌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一张清俊的脸。 他想要干什么? 然而,离歌没有得到答案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当众人找到楚于邵的寝殿里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副画面,楚煜一身伤抱着离歌倒在那寝殿的门口,而在他们周身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大片人,其中包括宫人还有商丘国的护卫。 邬荣璟冲过去的时候,楚煜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与此同时,寝殿里面突然冲出来了一个血人,嘴里还叼着一块肉,手中则挥舞着一把站满了血的利剑,那模样像极了从地狱血池里面跑出来的恶鬼。 “啊~”随行的宫人们一片惨叫,都被吓得不轻,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太后、皇后和皇上都被浑身一震。 “来……人啊,护……驾!护驾!”德庆公公哆嗦的呼喊道。这时,禁卫军们才恍然惊醒,纷纷取下了身后的弓箭,万箭齐发朝那血人落去。 楚于邵惊愕的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利剑,整个人被那强劲的冲力推动,蹭蹭的直往后倒退,直到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眼里都还是未来得及退下的恐惧和不甘。 “太子殿下!”容泽浑身是血的从那寝殿里面爬了出来。 众人如梦初醒,惊诧的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宛如恶鬼出世般的血人,脑海中轰隆一片。 那是商丘国的太子殿下楚于邵! 洛子城沉沉的踏步而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他缓缓的拾阶而上,走到了那血人的身旁,伸手抹开了他脸上的血迹。 朝阳殿上,容泽作为少数存活下来的人,以作为楚于邵的贴身御医沉痛的把事情做了交代。 “回禀皇上,我们太子殿下近年身患了一种疾病,精神一旦过于亢奋便会陷入癫狂状态,食人血肉,这一躺出使锦元也是因为慕名这里有一名神医,看能否根治。只是这位神医阁的神医行踪不定,尔等前往邀约时,他并未在阁中。” “而关于今天的事情,尔等实属惭愧,竟不知殿下竟然心生邪念,在安阳公主同三小姐前来为小将军说情,请他出面帮衬的时候,动了私心,把姬兔草当成了迷香放在香炉里面,导致自己吸摄过量,病情发作。所幸九皇子路过,及时出手救下了安阳公主。” 姬兔草,可促进人体血液流畅,精神得意放松,但是如果过量摄取,则会导致血液流动过快,心绪紊乱,精神亢奋。 “既然你们太子殿下有这种怪异之病,为何没有人知道。而且在其房中还备至有姬兔草?”洛子城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一切都太过完美了,但是正是因为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才显得异常。 “小将军,关于太子殿下的病情涉及到国家政事,请恕微臣不能言说,至于姬兔草,是太子用来调理精神的,不过平日都是贴身宫人帮忙点香。”面对洛子城的质问,容泽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慌乱,眼底依旧是对这起悲剧的沉痛。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请奏。”尽管觉得哪里怪异,但是此时此刻洛子城却没有再细究于楚于邵病因的事情,想到自己现在掌握的证据,他目光沉了又沉。 “准奏。”皇帝脑子是一片疼,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他头痛不已。 ##第196章 楚于邵死了 “准奏。”皇帝脑子是一片疼,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他头痛不已。这商丘国的太子居然是有病在身,还在皇宫里面发病,把寝殿搞得跟一个屠宰场一般模样,其行可谓。然而,人到底是死在锦元国,这必须得有个交代,现在只能看洛子城这边调查情况了。 “来人,把人带进来。”已经在宫殿门外候着的修罗听到将军的声音,押着十几号人走了进来。 “这是……”皇上期冀的看着他,如果今天能把嘉瑜关遇刺一案随便查清,证明那是楚于邵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么他的事情就好解决得多了,到时候商丘国就是理亏的那一方了。 “回禀皇上,这些人是楚太子暗地里培养的杀手,此次经过乔装打扮跟随楚太子一起入境,关于嘉瑜关刺客一案,不知道大家可还记得那些人手臂上有一个伤疤,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洛子城没有让皇上失望,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布好了网,在救下心怡之后,他便告诉他们,他们的行踪暴露了,楚于邵已经招了,并防止了他们一切可能自杀的可能。 “你是说,那个伤疤不是什么印记,而是在掩盖什么?”邬荣璟目光沉沉,听到这里,也算是听出了个大概,洛子城坐牢明显是假,降低敌人警戒,调查真相是真。只是,他居然拿心怡和安阳来做诱饵。邬荣璟无声的握紧了拳头,看着他的目光越发犀利了。 对于邬荣璟莫名的敌意,洛子城并没有多加理会,而是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公公赶忙下去接过呈给了皇上。皇上摊开一看,只见上面有一个骷髅头的骇人图案。 “这是什么东西?”皇上拧眉,赶忙丢开了手中的东西。 “皇上,这是商丘国用于烙印在死囚手臂上的图案,微臣暗中对比过了,那些杀手手臂上的伤疤下的印记便是这个图案,钱币般大小。”这个发现让洛子城也暗中惊讶了不少。 楚于邵手底下的死囚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所以这是楚于邵看上他们的原因。然而,楚于邵一定没有想到,他所最中意的得意之作,亦是他的败笔之一。正因为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所以当他的尸体被抬进来的时候,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眼,显然已经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必要,便招供了,也免得一死。 最后,楚于邵只落得个惨死,他生前的所有机关算尽,偏偏落下了一个楚煜没有考虑进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尽在楚煜的掌控之中,除了离歌发生的那件意外之外,而也正是因为那一件事情,提早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楚世子那边情况如何?”皇上心头的担子总算是松了下来,现在就是楚煜那边了,他为了救安阳险些丧命,实属难得。只是,原本他们的想法是努力一切办法把人继续留在宫里,牵制商丘国,但是现在看来可能这人留不住了。 “回禀皇上,太医还在抢救,身上的伤大大小小都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这内伤有些棘手。”早先派去了解情况的公公说道。 “务必要全力以赴。”皇上沉声说道。 朝阳殿回廊上,邬荣璟拦住了洛子城的去路,神色不善的说道:“洛子城,心怡呢,你把她藏哪里了?” 洛子城心系安置在医馆里面的秦心怡,原本不想理会邬荣璟的,但是现在他自己缠上来,他不可能熟视无睹。想到自己要是没有早先盯上了楚于邵,那今天心怡所会面临的事情,他一拳便往邬荣璟的脸上挥去。 “唔~”邬荣璟根本想到自己还没有找他算账,他却先给了自己一拳,“洛子城,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先打我。” 伴着邬荣璟的低吼声,早就相看两相厌的两人顿时打了起来,此时的他们没有身份、没有年龄,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情敌,所以两人手下丝毫没有留情。不消片刻,邬荣璟便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而洛子城除了嘴角上受了一拳之外,不见丝毫狼狈。 邬荣璟躺在地上,看着灰暗的夜空,大着嘴巴不甘心的说道:“洛子城,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拿心怡和安阳作为诱饵,我还以为你多么清高呢,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势力之人,为了得到皇上的赏识,不择手段。” 闻言,洛子城的脚步一顿,他拧着好看的剑眉,看着那边手撑着地面一身狼狈的邬荣璟,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邬荣璟不语,自然不知道他为什么。 “因为你的愚蠢差点把她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她,可是却以爱之名,把她送到了深渊之中,你的好妹妹,请告诉她,最好不要让我查到这件事情她也有份,要不然我定会让她后悔她的所作所为。”语毕,洛子城没有再理会邬荣璟,转便离开了。 离歌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她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脑海中都是最后楚煜把自己弄晕的画面,根本就没有发现邬荣璟正坐在美人榻那边,面上鼻青脸肿,好不狼狈,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眼底的不悦。 “要去哪里?” 离歌正在穿鞋子,一股脑的便想要冲到岐铭殿去问他问什么要把自己迷晕,然而耳边却突然传来邬荣璟严肃的声音,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答应?你今天是不是骗心怡到楚于邵那边去了。”朝阳殿外洛子城的一番言语像是一把锤子打在他的心上,他这才想起这件事情的起因便是她。 尽管在朝堂上容泽的言论中,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是早前是她避开了自己带着心怡离开前往楚于邵那边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中还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离歌刚醒,根本就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对于邬荣璟的突然造访和质问,她不禁有些无措,然而,在看清他的情况时,不由愣了一下。 ##第197章 不一样了 “你被打了!”看样子,似乎还有有相似的情节的,就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同洛子城干了一架,那是不是意味着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邬荣璟脸顿时更黑了,看着答非所问的她,总觉得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发现自己的思绪差点又被她带跑偏,邬荣璟赶忙定了定神。 “凌安阳,不要给我转移话题,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今天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这会儿,离歌是真的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她拧着好看的眉头,看着他说道:“什么事情我有没有参与其中?” 邬荣璟见她脸上的神色不假,是真的好像一无所知,不由拧了一下眉头,说道:“安阳,心怡已经答应了要嫁给我,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离歌当真不不知道这种事情自己要做何反应了,其实知道今天秦心怡能来找自己是因为有了同他的协议,但是这会儿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她却有些难受了。 “邬荣璟,你今天带她来见我,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很难过。”离歌幽幽的看着他。 邬荣璟愣住了,看着她眼底的受伤,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你今天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青竹刚听说公主醒了,赶忙拐到膳房那边取来了晚膳,不想却在门口看到了小郡王步履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狐疑的往里面走去。 “公主,这小郡王方才还挺担心你的,怎么这会儿你刚醒来,他就走了?”青竹把手中膳食放在桌子上,转头这才发现公主一脸落寞。 离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赶走那莫名的难受:“没事,他有事情就先回去了。青竹,你同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竹帮她盛了一碗饭,然后喟叹了一声,又是悲愤又是心悸的说道:“公主,你都不知道,原来那楚太子居然身患怪病,今天欲对你同三小姐不轨的时候,不小心把姬兔草当成了迷药放在香炉里面点了,然后导致心绪紊乱,发病了,把所有人都给砍杀了,血流成河。所幸楚世子途径,听到声响进去看了一下,然后救出了公主。” “楚于邵身患怪病?”离歌惊诧的看着青竹。 “是的,容大人是他的随行御医,说是此番来使其实也是为了楚太子的病而来,但是神医阁的神医刚好外出不在。公主,你都不知道,那楚太子居然吃人肉呢,当时可把奴婢吓死了,嘴里叼着一块人肉就冲了出来,浑身是血,模样都看不清,像极了恶鬼。” “容大人?容泽?”离歌凝眉,见青竹点了点头,她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那现在楚于邵呢?” “那个……楚太子被乱箭射死了。”青竹略有些艰难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离歌听得目瞪口呆,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耳边突然想起了昏迷前楚煜对自己说的话,然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计划,这才发现差距有多大。 想到血狱堂的事件,尽管青竹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离歌已经完全能想得到那一个画面有多血腥,尽管觉得他的手段过残忍了,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他的性格,这跟他的生活环境有关。 但是不想却听到楚煜受伤的消息,离歌惊诧的看着青竹,神色难掩焦急:“楚煜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受伤呢?明明他跟自己出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而且后面还有他的人呢,怎么会受伤呢? “那不是,楚世子当时就紧紧的把公主你护在怀里,全身满是伤痕,血都把公主的衣服给浸湿了。”青竹说到这里还都是很怕,“当时太后都吓坏了,所幸公主你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过去,只是楚世子就不是很好了,太医说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差点救不回来。” 青竹惊讶的看着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往外跑去的公主:“公主,你要干什么去啊?” “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过来了,我一会儿回来。”离歌说话间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她的速度太快了,青竹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没有影子了。 离歌一路狂奔到岐铭殿的时候,身上都已经爬上了一层密汗,有太多的疑问了,但是更多的是担忧。 “你来干什么?” 不想当她跨进楚煜的寝殿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气的时候,耳边传来的确实司徒夏桑的声音。 离歌气喘吁吁的扶着拱门,看着守在楚煜床边的司徒夏桑。那一刻,她的心情是说不清的感受,酸酸的,涩涩的,反正就是难受啊,总觉得她坐着的位置那么刺眼。 离歌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挺直了背部,顿时刁蛮孤傲的安阳公主立马上身:“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羞臊。”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郡主可是清白的。煜哥哥受伤了,本郡主是在守护着他,以免他晚上哪里不舒服。倒是你,你还好意思过来这边,要不是因为你,今天能发生那么骇人的事情吗?煜哥哥还差一点因为救你丢了性命。”司徒夏桑当时也在场,在看到楚煜紧紧的把离歌护在怀里的时候,她心里受到的冲击很大,那一刻,她隐约意识到有些什么东西自己忽略掉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自己来到锦元国的这段时间所看到的情景,然后发现,相较于之前,楚煜哥哥跟安阳公主的相处氛围确实有些变化,两人之间似乎少了三年前所看到的针尖跋扈,有时候在看对方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情感也不在是敌对的,反而多了一股说不清的对峙。 现在想来,似乎每次自己贴着煜哥哥聊天的时候,安阳公主看到的时候,对上煜哥哥的眼里满是桀骜和生气,那种感觉像极了像个小情侣在闹别扭的样子。 司徒夏桑有点难接受,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看到“凌安阳”气喘吁吁的跑来,刚才那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担忧和慌乱,她看得无比真切,她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但是显然实事告诉自己,他们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司徒夏桑不知道,而她更不知道的是,不是三年来发生了什么,而是这三个多月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彼时她所认为的凌安阳非彼“凌安阳”,而是来自21世纪的离歌。 容泽作为商丘国来使队列中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人,此时已经移到了岐铭殿,算是罗列到了楚煜的下面,作为医师,负责楚煜这段时间的康复。他站在旁边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脸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目光却不着痕迹的往床上“昏迷不醒”的楚煜看去。 ##第198章 容泽是他的人 “咳咳……”就在离歌有些绷不住的时候,床上原本昏迷的楚煜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咳声。离歌的脚步下意识动了一下,但是那边司徒夏桑已经转身握住了他的手。 离歌看着烛光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身子猛地就顿在了原地,胸口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 楚煜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把手从司徒夏桑的手底下抽了出来,脸微侧,下意识的往离歌那边看了一眼。司徒夏桑现在很是敏感,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她手僵硬的放在那冰凉的薄被上。 “九皇子,你醒了。”容泽不着痕迹的看了司徒夏桑一眼,然后赶忙上前搀扶起了想要坐起来的楚煜。 离歌本来有很疑问想要来问他的,还有他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却不想问了,转身踏着步子便要跑了出去。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的就是她。楚煜愣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为了她爬起来,她居然什么也没有说就跑了。 离歌跑出去了好远,直到呼吸急促,口干舌燥的时候才停下来:“哼~人家都有美女在床边贴身伺候着呢,亏你还担心人家,傻兮兮的,脑袋都被驴踢了。” 离歌气喘吁吁,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愤愤不已:“哼~亏我还给你设定了生人勿近的高冷人设,居然连小手的给摸了,果然都是臭男人。”说着,她伸脚往石径旁边的一棵大树狠狠的踹了一脚泄愤。 “啊~痛死老娘了。”不想这一脚踹上去,自己的脚底一阵麻,震得她那一个痛得咧,”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牵个小手嘛,我还亲了小嘴呢。” 离歌才不承认自己是吃醋,她只是觉得不久的将来自己怎么说也是他八抬大轿迎娶回商丘国的的妃子,尽管是短命的,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她没奢求他一辈子就自己一个女子,但是至少在自己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最好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就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要求那么多,现在的她连喜欢都不能有,也不敢有。 楚煜在离歌跑出去的时候,便借着自己身体没事,要休息为由打发了司徒夏桑便追了出来,不想看到的便是她幼稚又可爱的这一幕,他的人生太过黑暗了,以至于有些贪恋这一刻的美好,本来就这样默默的躲在她身后陪着她回去,却没有她神色却突然落寞了下来。 “我那会儿刚醒,没防备。”楚煜缓缓的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蹲在地上蜷缩着脑袋的人,眼底满是无奈。 “你……”离歌难受着,不想头顶却突然传来了少年熟悉的声音,她惊诧的抬首,只见原本应该在岐铭殿重病不起的人居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吓得都结巴了,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顿时小脸拉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身受重伤了吗?” 离歌再傻也能看出了端倪,尽管他脸上却是有一两道刀伤,但是都比较浅,至于身上,应该同青竹说的一样,大大小小的伤口肯定有,但是这内伤估摸是模糊世人眼睛的。 “没有,只是些外伤。”不想,面对自己的问题,他居然很是真诚的解答了。 ……离歌当真是没话说了,想说他是不是太信任她了,这么坦白。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吧,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还是理智的把自己的疑问问清楚好了,至于其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管。 “容泽是你的人?”离歌不傻,其实一番整理下来就会发现,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其实是容泽,作为楚于邵的贴身医师,他的作证才让楚于邵身患怪病这件事情尘埃落定。 “嗯。”楚煜点了点头。 尽管已经有所察觉,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离歌还是咋舌不已,据了解,容泽可是跟着楚于邵五年之久,深得楚于邵的信任。之前自己想要去撩一把他的时候,还被荣璟给阻止了,说容泽私下可是楚于邵的谋士,温文儒雅不过是人家的皮相,论狠劲儿可丝毫不可楚于邵差。 “楚煜,你会不会哪天也安排那么一个人在我身边。”好吧,离歌得承认,这样的楚煜让她有些畏惧,运筹帷幄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 楚煜没有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脸上渐渐凝上了冰霜。离歌知道自己的自然反应伤到了他,一时间不免有些无措。 “我回去了。”他的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但是他对自己,离歌能感觉得到,并没有刻意去隐瞒什么东西,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不惧怕她,但是当他坦白知道自己不是凌安阳,她知道,其实他是相信她,所以才没有去伪装自己。但是正是这一份信任,自己却赤裸裸的质疑,她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把自己的不安凌驾在了他的伤痛之上。 离歌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但是现实的情况却很骨感。由于她蹲着的时间太长了,腿有些麻了,加上血液不同,眼前猛地黑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猛地便要朝后栽去,所幸楚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脚麻了。”离歌感觉自己的腿上仿佛千万只蚂蚁在爬行,整个人都无语死了。然而,你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不,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能噎死。只见原本黑沉沉的夜空陡然横劈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轰鸣的雷声,倾盆大雨是说下就下。 “啊~”离歌惊呼,差点被淋了个正着,楚煜已经揽着自己躲到了手边的大树下。 ……离歌无语,抬首看着楚煜,说道:“楚煜,你不知道雷雨天不能躲到树底下吗?” 大哥,我还不想死好嘛! “为什么?”楚煜不明的看着她。 ……离歌默然,很想科学的给他做一番解释,显摆显摆,但是……“因为很容易遭雷劈。” 好吧,离歌得承认,作为一个理科生,她显然显摆不起来。然而,楚煜却并不知道这是真的有科学依据,联想到她前面一脸警戒的问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安排那么一个人在她身边,以为她在暗指楚于邵的事情。 “你放心,就算是天打雷劈,也只会是我一个人。”楚煜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 ##第199章 上来 啊?什么跟什么? 离歌一脸懵逼的看着面色苍白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显然是过云雨。 晕黄的烛光从房檐上打在石板路上,到处湿漉漉一片,楚煜缓缓的松开了手,向前迈了一步:“上来。” 离歌惊讶的看着他俯低的身子,下意识便要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她突然就停住了,有些贪恋的看着他的后背,踌躇了片刻,还是爬到了他的背上。 离歌趴在楚煜的背上,觉得这是恋爱中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情。真好!我居然还能偷到这么好的礼物。 “楚煜,你背我到前面的宫道就好了。”离歌很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但是那徐徐而过的风景却告诉她,自己的任性可能会把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中,如果被人看到了,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会化为乌有。 算算时间,还剩十五天了,他即将可以返回商丘,真快啊!以前没觉得时间过得多块,但是现在暮然回首,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外加二十六天。 晕黄的烛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在楚煜的脚边拉出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影子,离歌看着那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心中甜甜的,又涩涩的。 胡思乱想中,他们便已经出了小花园,来到了宫道,离歌难掩失落,正打算从他背上下来,不想他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楚煜,你快放我下来,小心一会儿被人看见了。”离歌惊呼道。 “不要乱动,我手疼。” 闻言,离歌顿时不敢乱动了,但是看着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你不是手痛吗?” “你不动就不痛。”显然,楚煜并没有把人放下的意思。 离歌慌了,岐铭殿由于是他在居住,所以连带着附近都比较荒凉,除了定时的侍卫巡逻会经过外,甚少有宫人走动,但是过了那边的宫道就不一样了,那边属于锦阳宫的地段,一路上间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名守灯的宫人。 “楚煜,你不怕被被人看见吗?”离歌抓狂,为什么感觉就她一个人在着急,他似乎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不怕。” “你在皇宫里是不是有安插了自己的人?”这是离歌唯一能想得到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没有必要。” ……离歌默然了,突然就淡然了,觉得他既然能这么淡然,那定然是有所准备了,自己又何患想太多,何不放下心来去享受他所给予自己的小美好。 岑衍正瘫软在锦阳宫的一处回廊,身穿一身象征着比较有地位的太监装扮,当自家殿下背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安阳公主缓缓走来的时候,他脑袋一偏,看着两人地上交叠的影子,嘴角不由微微往上扬。 “少清啊,为什么我总觉得最近火气特别大呢?”岑衍头也没回的对着依靠在回廊横梁上的卫少凊说道,“而且每次都是在看到殿下跟安阳公主你侬我侬的时候,你不会偷偷的爱慕安阳公主吧?” “有毛病。”卫少凊面无表情的从横梁上跳下来,继而纵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岑衍看着他的背影,然后目瞪口呆的惊呼道:“难不成是喜欢……殿下?” 不能吧?少清喜欢殿下!岑衍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近回廊外面的花圃里面去。 与皇宫此时难得的安静不同,此时宫外却一片混乱,卫国公府邸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司悦阁的当家人此时正跪在大门口,为穆儿讨公道。 洛子城从宫中回来是直接去了安置秦心怡的医馆,她此时已经醒了,但是精神却不是很好,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中走出来。洛子城看着她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眼中黑沉沉一片。 “我想回家。”秦心怡缓缓的从竹榻上撑起了身子,看着洛子城,说道。 “你身子还虚弱……”洛子城并不放心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回去。 “我想回家。”秦心怡眉目轻掩,口中就这样喃喃的说着这么一句话,可以看得出她现在很没有安全感。 洛子城嘴巴动了动,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继而尹风拾步走了进来,附耳对着他说道:“将军,府里出事了。” 洛子城凝眸,知道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府里的事情不可能惊动到自己。他转头看向床边局促的红蔻:“去同大夫把药材拿一下。” “回去好好休养,最近不要乱跑。”洛子城拾步上前,拦腰把秦心怡从床上抱了起来。 “洛子城,你……你快放我下来。”秦心怡小脸一片苍白,揪着他的衣领,整个人吓得不轻,然而洛子城却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松动,她能感受得到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转变,隐约有些排斥。洛子城是谁,他努力了那么久,又怎么会允许她缩回自己的龟壳中。 “不想回去了?” 秦心怡闻言,白着小脸,僵硬的看着自己的小手:“我可以自己走。” 然而,洛子城却并没有理会她,秦心怡小心的窥视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疲倦,下巴的一片青黑,嘴巴张了张,看到他肩膀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所有的声音够卡在了喉咙里面。 秦府门口,秦心怡站在马车上,看着下面撑着油纸伞朝自己伸手的他,眼眶里润润的,垂在两边的手迟迟没有动作。洛子城也不着急,尽管鞋子和衣衫都被已经被雨水给浸湿了,他都没有出声催促。 红蔻看在眼底,那一个心焦,恨不得伸手抓住小姐的手往将军的手中放去。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上、马车上、伞顶上,“乒乒乓乓”的,然而世界却仿佛静止一般,许久之后,秦心怡喟叹一声,略有些僵硬的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像是害怕她收回一般,她手指尖刚碰到他的手心,他已经收紧了手指。 “秦心怡,抗旨退婚是真,入狱是真,只是,在此之前,皇上同我谈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查清所有的事情,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卷。”洛子城把人抱着放到了秦府的干燥的屋檐下,略有些苦涩的说道,“这件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及,因为我并不知道我是否能成功,当我坐在那天牢里,尽数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其实很庆幸自己没有跟你说,因为就算我不能成功从那天牢里面出来,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人能代替我来守护你。” 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自述声,秦心怡缓缓的停下了脚步,红蔻搀扶着她,侧首看着她眼角滑落的眼泪,心中沉甸甸的。 “走吧。”秦心怡最终还是没回头,她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她茫然了,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他宛如神祇而来,把自己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生生的为自己挡下那横劈而来利刃的画面,以及当时万念俱灰的恐惧感。 那种感觉太过陌生了,就像是如果他死了,自己的世界就会崩塌的那种感觉,当初在失去凌湛的时候,她只是难过,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了他,自己会活不下去。 洛子城并不知道秦心怡此时的心理波动,眼看着她最终消失在大门后门,莫名觉得整个人疲倦得很。 ##第200章 意外的牢狱之灾 马车上,洛子城揉了揉眉心,说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具体说一下。” “今天早上的时候,有一不明人士冒充府里的下人前去探望穆儿姑娘,继而穆儿姑娘在房中遇害,现在人还在救治中,生死未卜。房中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现在段氏夫妇正在门口跪着,老爷还在宫里忙着,夫人在寺庙吃斋,并没有惊动到,管家现在在门口劝着他们,但是效果不佳,他们情绪很激动。” 卫国公府邸门前,洛子城看着跪立在大雨中,全身已经湿透的段氏一家。听到马车声,他们全都举目望了过来,当看到洛子城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纷纷冲了过来。 “小将军,你们倒是给我们一个交代啊,穆儿好生生的在你们府邸里面任司乐师,虽说是被安阳公主威胁要害人,但是最后可是悬崖勒马,还差点把自己给赔进去了。你就算怨她帮安阳公主做事,那也不能派人来取她性命啊,她可也是被逼的。你们不能仗着身居高位,草菅人命啊。” 洛子城来的路上迎风已经大致把情况同他说了,看着悲愤交加的段氏夫妇,沉声说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查清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我已经派人前去神医阁交代了,稍晚会让人把穆儿送至神医阁接受治疗,还有就是劳烦段老爷请府邸见过行凶之人的家丁前来一趟,我会安排衙门的绘画师帮忙作像,另外会召集府中所有人集合,但是时候由他亲自指认。” 尽管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好,但是洛子城此时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条理清晰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安排了下去,而且是立即行动。原本还在喧闹的段氏夫妇闻言,情绪才渐渐的缓和了一点。 翌日,岑衍很早便来到了岐铭殿:“回禀殿下,穆儿昨晚已经送至神医阁,刑部已经立案,这会儿早朝应该已经惊动了皇上。” 岑衍欲言又止,楚煜凝眸:“有什么问题?” “据消息称,洛小将军似乎在穆儿房中发现了疑似行凶之人留下的东西,属下让人去查探了,但是由于避免行踪暴露,未能查到是什么东西。” “想办法销毁它。”楚煜沉声说道。岑衍不赞同,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楚于邵的事情刚爆发,如果他们现在暴露行踪,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功亏一篑。到时候殿下定然要背负一个叛逆之罪。 “殿下,此时万万不可鲁莽行事。而且,我们尚且未能消息辨别真伪。”岑衍知道殿下对安阳公主的事情尤为上心,但是却没有想到竟如此之深,“而且这个消息是今天早上才放出来的,这会儿……” 这会儿早朝,估计真要有的话,早就已经来不及了。岑衍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他所面对得是洛子城,其心思之缜密完全不比殿下差丝毫。 楚煜早就想到这件事情不容易解决,她所牵扯进来的可是卫国公府,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岑衍自知是他们疏忽了,早前殿下便让他们偷偷前往司悦阁抹掉一切可能暴露安阳公主身份的东西,但是却没有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锦阳宫里面,离歌发现自己的凤血玉不见了,她莫名有些不安:“青竹,你帮我找找,看是不是落在哪个角落了?” “公主,奴婢觉得你现在丢三落四的习惯越来越严重了。”青竹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帮她找凤血玉。 离歌眼皮跳得厉害,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出宫的时候,好像还佩戴着,至于回来换衣服的时候,似乎就没有看到了。 彼时,朝堂之上,刑部把那一块被段穆儿紧紧捏在手心的凤血玉呈给了皇上,满朝文武一片鸦雀无声。 当一批侍卫涌进来,把自己押住的时候,她愣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心中又隐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当皇上徐步走来,愤怒的把那凤血玉扔了过来,她比预期中来得安静很多。 离歌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她当时是失声了,想要为自己辩驳什么,但是想到穆儿躺在血泊之中的画面,她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意外的牢狱之灾,打得她措手不及,但是她没有歇斯底里,她的安静似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然而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其实离歌并不是不慌、不乱、不怕,而是当这种心情达到顶峰的时候,你突然就会发现,你根本就爆发不出来了。 太后匆匆赶来的时候,看着地上破裂的凤血玉,眼中满是沉痛,离歌嘴巴动了动,唤了一声“皇祖母”,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被押出去的时候,离歌看见了很多人,但是记得最深刻的是洛子城和邬荣璟,前者的目光太过冷冽了,这件事情的爆发显然让他对她的最后一丝怜悯都已经荡然无存;而后者,他的惊讶显然并不比自己的少,看着人群中唯一一双没有谴责的双眼,她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公主!”青竹追着那押送她的侍卫队跑了很远的距离,在那冗长的宫道里,跌跌撞撞,离歌看着,心头热热的,涨的难受,最后是赶过来的萧和扶起了再也没能爬起来的她。 大理寺里面,离歌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苦笑都笑不出来。她觉得自己这一躺旅程似乎走得要比原主来得更坎坷些。 “一块凤血玉引发的血案,老天把我安排在这么‘神圣’的岗位上,一定是做过最错误的决定。”这一路走来,离歌发现自己的小状况就没有间断过,先是楚煜的底给看了,后来是凌珏的事情,继而是楚于邵,再来就是现在居然把自己给整到了大理寺里面。 “怎么办?”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离歌的脑袋才渐渐开始运转起来,她不太确定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 我不会这么把自己给坑了吧?离歌无奈的看着四周封闭的空间,发现现在的自己似乎除了等判决,似乎想什么都没有用。 ##第201章 陈周俞的杀意 “青竹?”离歌刚进来没多久,青竹突然就跟着进来了,她惊讶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情况?” “公主,奴婢怕你一个人住在这边害怕,也没人照料,所以便央求着太后让奴婢继续跟前伺候你。”青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都是奴婢不好,要是那日能早些起床,定然能阻止公主做傻事,都是奴婢的错。” 离歌闻言,浑身一震,看着青竹脸上的懊悔和担忧,胸口猛地刺痛了一下:“青竹……你怎么那么傻!” 离歌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做得不好是她自己的问题,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会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愧疚和难受。 “谁带你过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能让青竹一起同自己在这牢里受苦受难。 “是我。”青竹刚要回答,已经打点好的邬荣璟已经走了进来,他脸上神色并不是很好,好看的眉头此时拧成了一团,“凌安阳,你真的是为了洛子城疯了吗?杀人,你以为你是杀手呢?有没有脑子,啊!” 邬荣璟本来都不想理会她死活了,偏偏她被拖出去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哀莫大过于心死的样子。 离歌听着他的低喝,眼中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没有亲身经历的人不会明白这时候对于她来说,他们能批评她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证明他们没有彻底的放弃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绑架她罢了。但是她对我起了杀意,拿着刀便冲了过来,我这才同她扭打起来,失手把她推倒撞到了太阳穴。”说到这个,离歌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我不敢声张,连胸口的伤口都是自己处理的。” 邬荣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他略有些凝重的说道“可是早朝上的时候,刑部尚书说并没有发现凶器,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不可能,她拿刀子冲过来的时候,我推开她的手,她手中的水果刀还在地板上划了好长的一条痕迹。”离歌记得很清楚,穆儿的鲜血把那木板划出来的本色都染红了,除非…… “你当日穿的衣服上可有其他可以证明打斗的痕迹?”邬荣璟目光沉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显然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离歌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除了胸口上的痕迹以外,还有三处地方,一处是在手肘附近,一处是在左腰腹附近,还有一处是左袖口的地方。” “那衣服放置在哪里?” “我扔进了后园的荷花池里面了。”当时她回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处理了那衣服,就怕被别人发现。 “你……”邬荣璟此时都不知道骂她什么好,说她心思缜密吧,这刚同皇上讨要的凤血玉都给人家扯着拽在了手心里面都不自知,“这件事情现在由大理寺的陈大人在着手处理,估计稍晚一点从你父皇那边出来了,就会过来这边问你话,这次不要卖弄小聪明,把事情还原复述好,这是你唯一能洗刷罪名的机会了。” “我今天想一下办法,尽量想办法把荷花池里的衣服打捞出来。”邬荣璟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说道。 感受着头顶上的大掌,离歌早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会选择相信自己。 “邬荣璟,其实你这只孔雀虽然爱臭美了一点,但是真的很帅。”离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邬荣璟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你口中一直说的孔雀男居然是我。” 离歌破涕为笑,心情暮然明朗了很多。邬荣璟见此,无奈的叹了口气:“幸好就你一个妹妹,要不然我一定英年早逝。” 邬荣璟走了,没有带走青竹,按着他们两个的说法就是陪她睡觉和解闷的,离歌心里感动的不行,临走的时候,面对自己一句——可是说不定段穆儿死了,我真的成杀人犯了。邬荣璟直接甩了一句话——谁让你算我一个妹妹呢,杀人了我也得给你埋了不是。那话语尽是无奈,但是背后的亲情却让人很泪崩。 没多久,陈大人便过来了,先是常规的问了她一些问题,离歌按着邬荣璟说的,把事情都细细的交代了一遍,除却楚煜有关的部分。 陈大人名叫陈周俞,掌管大理寺的要务,官职是一品官,三十来岁的模样,高高瘦瘦的,眼神倒很是犀利。听完离歌的话,他缓缓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是怎么离开的司悦阁?”陈周俞并没有对离歌用尊称,其言语态度也并不是很好,离歌起初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毕竟现在是阶下囚,他是主判官。但是随后一系列的拷问下来,离歌渐渐的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我是从后门离开的。”离歌说道。 “司悦阁后门有家丁守门,本官盘问过了,当日并未有人从那里出行。”陈周俞眼神犀利的看着离歌,继而拍案而起,“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草菅人命,现在你可是在大理寺,容不得你作妖,还不快从实招来。” 离歌被他突然爆发的情绪给震了一下,紧接着站在她两边的狱卒猛地把自己向后缩的身子往前一推。离歌不察,腰骨“碰~”的一声撞到了前面的案板,痛得她直接咬破了嘴巴,想要蜷缩身子缓解那疼痛,不想却被狱卒拧着胳膊提了起来。 青竹在里面惊呆了,根本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对公主施暴:“你们干什么?快点松开手,你们这是施虐。公主!公主!”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青竹的叫唤声,陈周俞朝那两个狱卒看了一眼,那两个狱卒这才松开了手。 “安阳公主,现在本官还尊称你一声公主,希望你配合本官的工作,要不然就莫管本官按照程序来了。”陈周俞说着拿起了不远处火盆里面已经烧红的刑具,意味深长的说道。 离歌惊骇的看着那烧红的刑具,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周俞,此时此刻要是还没发现异常,那她就是蠢了:“陈大人,本公主句句属实。” 离歌此时不得不硬气起来,关于陈周俞这个人,她脑海中并没有相关讯息,但是他刚才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她不会看错,这个人有问题! “本官说过了,司悦阁的后门有人守门,并未看到有可疑人物离开,你说你同段穆儿有过剧烈的打斗,且不说房中没有痕迹,单说你当时的情况,一身狼狈,怎么可能丝毫不引人注目的还回到了宫里。本官判案多年,什么鬼话没有听过,你个丫头片子,撒谎也不找一个像样的理由。”陈周俞嗤笑道。 “哈哈……”陈周俞的话声刚落,狱卒们都仰头大笑了起来,看着离歌的目光满是讥讽。 离歌小脸涨红,不是羞愧而是怒的,她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完全是被“区别”对待了。那边青竹也嗅到了不对劲儿,可是任她闹着,并没有人理会她。 “陈大人,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打算去详查,而是逼本公主招供吗?”离歌此时目光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陈周俞看着她身上浑然天成的凌然之气,不由愣了一下,继而才反应过来,脸色都黑了。 “本官现在就是在审理案件,是安阳公主仗着身份拒不配合,满口胡言。” 离歌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逞一时口快”,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那请麻烦陈大人告诉本公主,什么样才叫配合?” “很好,希望公主这次好好配合,为了避免方才诸类事情发生,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本官‘是’与‘不是’。” ##第202章 针刺之刑 离歌心中明白情势对自己很不利,在此之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她都必须得忍下,只有等到邬荣璟再来的时候,她才有可能摆脱危险。 然而,事实证明她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陈周俞显然根本就不打算给她有所缓冲的时间。 “你之前是否威胁段穆儿帮你迫害秦三小姐?” 离歌看了一眼案板旁边的正在记录的隶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的,但是……” “第二问题,段穆儿幡然悔悟,没能完成你的任务,反而把你招供了出来,惹得小将军对你怒目相向,你是不是很生气?”陈周俞直接打断了离歌的话,眼色显然已经沉了下来。 “不是。” 离歌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尽管这些问题似乎联系起来对自己有些不利,但是还得看后面的问题,他应该不可能这凭借这些东西给自己立罪的。然而却忘记了,咬文嚼字有时候完全可以颠倒是分黑白的。而古代的很多腐败官员为了提高衙门的办案成功率,更是没少在这方面弄心思。 “安阳公主,请你不要一再挑战本官的耐性。”陈周俞一把拿起了案板上的惊木堂,“啪~”的一声打在了里的手边。 那视觉冲击太大,离歌下意识手便要往回缩,但是却被狱卒给压制住了,她倏的抬起了头,寒声说道:“陈大人,你就这点耐性的话有什么资格做主审官,问两句话就大发雷霆恐吓犯人,难道这就是你掌管大理寺的能力所在?” “本官怎么处理案件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说着,陈周俞转身朝师爷那边看了一眼,那师爷似有所悟,点了点头。因为距离并不远,离歌很清楚的看到上面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安阳公主心恼段穆儿,觉得小将军会突然抗旨拒婚是因为她诋毁自己而导致的。 目光向上偏移,只见第一个问题上,写着“安阳公主说,只要秦心怡死了,那么小将军就是她一个人的,任何爱慕小将军之人,都得死”。 “陈大人,你这是虚假判案,小心本公主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虚假伪造证词。”离歌惊诧的看着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如此作为。这根本就是弄虚作假,而且如此的光明正大。 离歌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吞下了一只苍蝇,恶心的要死,陈周俞算是让她刷新了对人性的认知。 离歌本来就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格,眼看着那证词上面都是诬陷自己的证词,一看就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这问题还能继续问下去? 呵呵……那估计她今天直接可以斩首示众了。离歌冷笑着看着陈周俞:“陈大人,你觉得为什么有了刑部还要设立大理寺?为什么一般的的案件都是交由刑部,唯独皇家案件由大理寺审理?陈大人是觉得就因为一个昏迷不醒的黎庶,皇上就会牺牲掉一个公主吗?你要清楚的知道,段穆儿只是昏迷。本公主并没有杀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就不会设立刑部之后还有大理寺的存在了,所以公平从来就不存在的,因为就连“公平”这两个字都不公平,一个笔画有4,一个笔画有5,又何来公平。 “你……”离歌的话太过犀利了,饶是陈周俞都无法反驳,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这是恐吓本官吗?” “事实论事,当然,如果你硬要认为恐吓,那就算本公主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用,就像这供词一样。”离歌傲气凌然的看着他,尽管她现在的状态多么狼狈,却丝毫不减她身上的气势。 “你……”陈周俞被离歌身上的气势给震慑了一下,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唬到了,而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他黑着脸,冷笑道:“公主此番言论当真是精彩,只是可能公主没搞清楚状况,这里是本官做主,你既然进来了,就算你死在这里,那本官也有的是开脱的理由。” “你敢!”离歌惊诧的看着陈周俞,没有想到他居然用到了“死”这个字,“我要是交代在这里,你的乌纱帽也别想要了。” “你放心,本官不会这么轻率的。既然是死,那当然是要公主自愿才是。”陈周俞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来人啊,公主精神过旺,拒不配合审理,还胆敢恐吓本官,针刑伺候。” 青竹目睹了这一切,吓得脸都白了,看着那狱卒从刑具里面拿出了一排长又细的针具,从那夹缝里面伸手想要拽住那人,不想却被另外一名狱卒用剑柄一把打在了手背上,继而狠狠的推到在地上。 “你们敢!”离歌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肆无忌惮,用力想要撞开狱卒的桎梏,不想却被他们用刀柄狠狠的打在了后背上。然后在她吃痛的时候,一把把她按在了旁边的施行用的木板上,紧接着脚便被铁拷给铐住了。 “啊~”十指连心,离歌从来没有想过《还珠格格》中的戏码居然有一天会出现在牢房里面,还是这里的刑具之一。 “公主!公主!”青竹看着木板上痛得全身痉挛,声嘶力竭的离歌,双手从那夹缝里面死命的拉扯着牢门的铁链子,眼睛早已经花了。 “陈周瑜,你最……啊~最好保证我不会……啊~”活着出去,要不然,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然而,离歌根本没有机会说完这一句话,陈周俞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她膝盖骨上,手中二十几根银针尽数没入了她的膝盖中。 离歌牙龈都咬出血了,只觉得脑中一股强烈的剧痛电波袭来,她眼前一阵花白,继而便失去的知觉。 “大人,昏过去了。”狱卒伸手往她的鼻翼间探去。 “把她扔进盐水库里面。”陈周俞扫了一眼离歌血与汗交织的脸,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冷意。 青竹看着不远处石阶上由铁链子悬挂在半空中的十字架,只见一抹阳光从墙壁上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折射出粼粼的波光打在墙面上,可想而知那十字架下面应该装满了水。 任凭着青竹嘶吼着不可以,不可以,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她的手继续撕扯着铁链子,血肉模糊,想要挣开那牢门,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离歌被绑在了那十字架上,然后随着铁链子“咔嚓~”、“咔嚓~”降落的声音,逐渐沉入了你又冷又浑浊的盐水之中。 ##第203章 陈周俞的身份 第二百零三章与此同时,岐铭殿里面容泽的点了司徒夏桑和冯尘笙的睡穴,岑衍和卫少凊拾步走了进来。 “启禀殿下,属下跑了一趟刑部,并看到了安阳公主的案件卷轴,属下浏览的一边,发现里面记录着房中并无打斗痕迹,段穆儿并无利器威胁,并无存在防卫一说。”岑衍一改以往道儿郎当的模样,面色难掩凝重,“随后,属下跑了一趟案发现场,地板上的刀痕已经不见,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 “现在是谁在负责这件事情?”楚煜沉声问道,现在事情已经爆发出来,据悉,段氏夫妇是晌午之后才前往卫国公闹事,可见期间一定不止是因为忙碌和担忧段穆儿的救治,而是做了一定的事情,确保他们是一个被害人的身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所有的讯息交给处理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暗中操控。 “启禀殿下,是大理寺的主事陈周俞尚书。”卫少凊作揖,“三十五岁,祖籍抚州,世代为官,其父亲同西北大将军是世交。” 西北大将军?楚煜脑海中猛地闪过什么,岑衍随后也是一惊,西北大将军,那不是何贵妃的娘家吗,崇锦宫的血案爆发后,西北大将军可谓是受到了重击,随后还牵扯出了一些陈年旧事,何贵妃被打入了冷宫,精神浑浑噩噩,三日之后,不堪打击的她在那幽暗的冷宫里面割腕自杀了。 “殿下,你这是要?”容泽当时还在嘉瑜关那边,加上这件事情宫里严禁宣传,何贵妃的遗体都是悄悄下葬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此时见楚煜套上夜行服,神色冷冽,惊诧不已。 “我去一趟大理寺,”楚煜转头看向岑衍,“昨天时间紧迫,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销毁证据,你前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少清,大理寺其他官员的资料,整理出来。”语毕,楚煜便消失在了寝殿里面。卫少凊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目光情不自禁的朝趴在竹塌茶几上昏迷过去的司徒夏桑看去。 岑衍刚好转头,碰巧把这一幕收入了眼底,他惊讶的看着卫少凊,心中豁然明朗了不少。原来如此! 如果要是放在以往,岑衍定然会放过这样八卦的时间,但是今天……哎……我还是先把殿下的未来皇后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当是,至于少清的心事,还是日后慢慢调教好了。 岑衍邪肆一笑,这才离开了岐铭殿。容泽苦笑的看着无事一身轻的自己,忽然发现在殿下手下作谋士是相当挫败的事情,这完全用不到自己的地方啊,至于医术……容泽无奈的叹了一口,想到自己这两日的作为,幽怨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小肉团,不禁都要怀疑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老妈子。 容泽拍了拍卫少凊的肩膀:“少清,要不我们身份换一下,给你一个表现得机会。”说着,他示意卫少凊朝司徒夏桑看去。 卫少凊木讷的脸顿时一白,瞪了容泽一眼,凶狠的说道:“容泽,我一定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讨厌你的,就是这一双眼睛。”语毕,他也纵身离开了岐铭殿。 容泽无辜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嘀咕道:“可是我现在就这一双眼睛能看点事情了。” 大理寺里面,陈周俞看着离歌冷汗涔涔,血汗交织而惨白的小脸,眼中是肆意的快意。 紫湘(何贵妃的名字),有生之年,我以为我就这样看着你惨死而无能为力,但是上天给了我机会,虽然我不能把那男人怎么样,但是他们的女儿此时在这里,在这里痛不欲生,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要为你报仇了! 陈周俞,陈家之子,正如卫少凊所查到的一样,陈家同何家是世家,世代为官。然而鲜少有人知道,其实他同何贵妃曾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小时候两家便给他们订下了娃娃亲,但是最后,由于皇上的介入,何贵妃入宫为妃,他失去了她。 他痛苦过,但是觉得她幸福便好,所以默默的祝福着她。可是,她并不幸福,皇帝爱的不是她,后宫佳丽三千,独宠颜妃一人。他就这样看着她默默的失去所有的笑容,最后失去了生命,死无葬身之地。 “啊~”当膝盖的伤口没入那盐水中的时候,离歌被那蚀骨的剧痛从昏迷弄醒了,她想要把自己的膝盖收上来,但是上面的银针根本让她无法动弹。 当盐水没到她的腰际的时候,陈周俞才让狱卒关闭了开关,那铁链宛如地狱锁魂的声音这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你……你是谁?”离歌咬着牙齿,忍住那蚀骨剧痛,抬头看着那边的陈周俞。她脑海中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录,但是他今天对自己的杀意那么浓,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离歌不甘心,尽管知道他不可能回答自己,但是她真的太不甘心了。 果不其然,陈周俞并未理会自己的问题,而是转身对着身后的师爷说道:“写好了吗?” “好了,大人。”师爷赶忙收起手中的毛笔,然后把两张纸交到了陈周俞的手中,陈周俞看了一眼,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关你的证词,本官已经让师爷整理好了,签字画押吧。” 离歌见过不要的脸的,但是就没有见过那么不要脸的。感情今天就是要强行让自己签字画押认罪的意思,他当真好意思! “噗~”离歌狠狠地把口中的血水吐在了陈周俞的脸上,忍着舌头上的剧痛,虚软却不失坚毅的说道,“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要不……然……我觉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陈周俞面色阴沉的摸掉了脸上的血水,阴狠的说道:“看来安阳公主精神还好得很呢,那我们来做点小游戏好了。” 离歌冷笑的看着他,咬着牙齿,艰难的说道:“陈周……俞,你最好……祈祷不会……有人来探视。” ##第204章 蛇刑 “你放心,在此之前,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至于这供词,希望一会儿之后,你能乖乖签字画押。”陈周俞冷笑道,“把东西放出来吧。” 离歌惊诧的看着逐渐降落的石板,这才发现这里的结构其实大有文章,她知道今天陈周俞明显是针对自己来的,等待自己的只会是严刑酷打,但是各种她在电视上、小说中看到的刑具她都想过了,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面对突然要封闭的空间,那未知的东西让她莫名的不安。 陈周俞一双犀利的眼神看着她脸上隐约崩塌的从容,仰天而笑:“你放心,本官不喜欢太过血腥的刑具,毕竟你到底是锦元国的公主,一身惨状的死掉,多么不雅观。” 不雅观?呵~他是怕到时候没办法开脱吧,想到那么刑具,他唯独选了针扎之刑,离歌就已经窥透了他的意图。 “刚好,这大牢里常年阴湿,晦气重,是蛇虫鼠蚁的聚集地。你就好好享受一番,才不枉费在这里呆过。”陈周俞快意的看着离歌脸上的慌乱,在石板快要闭上的时候,他幽幽的说道,“希望你运气够好,不会碰到仅有的毒蛇。” 伴着一声沉重的声音,那厚重大约有20公分的石板嵌进了那地表上的鸿沟里面,突然的密闭空间和空气里的死寂让离歌的恐惧达到了一个最高点。 “陈周俞,你……要做什么?”离歌慌了,看着盐水池墙壁上的一块石块突然下降,紧接着一条条形状各异,颜色各异吐着芯子的蛇从里面滑落到池中。 “扑通~”、“扑通~”那一声声落水声就像是离歌的跳动的心跳声一样,她的声音回荡在密室里面,回答她的是上千条蛇吐着芯子“嗞~嗞~”的声音。 离歌平生妖魔鬼怪什么的,就从来没有怕过,看鬼片更是激动不已,但是唯一就是怕那些软趴趴的东西和毛稀疏的生物,所以当时那一条条蛇络绎不绝的从那小口滑落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吓得失声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蛇,尽管她发现它们的牙齿都已经被拔掉了,不会危机到自己的生命,但是陈周俞那一句话“仅有的毒蛇”说明这是暂时的。而且,她怕的是蛇本身,而不是因为它们的属性。 “唔~”救命!谁来救救我!离歌所有的声音都只剩下了咽唔声,她惊慌的看着逐渐朝自己这边涌动过来的蛇潮,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当那些蛇开始往自己身上蠕动的时候,离歌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珠从她眼角“啪嗒~”“啪嗒~”的滑落。 楚煜,楚煜,救救我!楚煜! 在石室合上的最后一刻,一条颜色斑斓的蛇从滑落进了池中,吐着芯子,两条牙齿若隐若现。离歌并没有发现,她整个人都已经处于崩溃状态,拼命的想要阻止它们爬到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 此时,陈周俞已经离去,只留下了狱卒告知他们在半柱香后把人弄出来,喂下解药。虽然他很想留下来看她狼狈的模样,但是在此之前,他需要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为保万无一失,他还是跑了一趟司悦阁,假装在判案的模样。 陈周俞有信心,在这两天之内,皇上和太后不会消气那么快,加上青竹已经过来伺候了,他们一定程度上会很放心这里,不会惦念。这也为什么当时小郡王让他通融把青竹放进来,他没有阻止的原因。 在这一件事情上,陈周俞可谓是想得面面俱到,但是唯独他没有想到的是,离歌现在背后的靠山是楚煜,那一个低调得几乎没有人记得的商丘国质子。 楚煜来到大理寺的时候,青竹已经哭的声嘶力竭,而那些个狱卒嫌她吵闹,竟然打开了牢门,对她拳打脚踢,青竹不堪受创,几乎昏过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眼看着那同牢房天然缝合,俨然是一面墙壁的石板,而公主居然被关在了里面。 楚煜逡巡了一圈,这才看到青竹,他目光凌然,闪身进了牢房之中。青竹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上没有疼痛袭来,那些个狱卒全都倒地不起,而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黑衣人。她匍匐着抓住了那人的鞋子,顾不得其他,就怕来不及:“你是不是……小郡王派来……保护公主的,求求你……救救我家公主。” 楚煜目光见此,心中猛然一跳:“她人在哪里?” “在……密室,在……”青竹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告知来人密室的方向,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撑住,晕死了过去。 楚煜顺着她倒下的手指望去,只见那里俨然是一堵墙壁。偌大的大理寺,其格局错综复杂,开关暗道甚多,尽管诧异,但是他还是没有一丝迟疑的朝那边跑了过去。当触及角落里的木板上的斑驳血滴时,楚煜身上的戾气尽显。 楚煜看着地上俨然与石板缝合的地线,如果不是青竹之前指着这里,定然不会察觉到这里有问题,细细看去,只见那地线没有水泥,说这是一面墙,它更像是一块模仿墙壁嵌进地板的巨大石板。伸手去敲,丝毫没有空荡的声音,可见石板之厚。 楚煜耳力非常极好,这跟他的武功造诣有关,所以当他清空所有杂念,静下心来的时候,隐约能听到所有机关的运作声。他倏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错落有序狮子头。 楚煜拾步来到临近石板的一个狮子头,伸手运气把其往里面推去,果不其然,真的推了进去,继而石板发出了沉闷的移动声。 离歌当时已经吓坏了,强大的心理冲击让她的视力出现了问题,本来不算明亮的世界在石板开启的前几分钟变得一片漆黑。当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触觉和听觉上,她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缠满了蛇,他们吐着芯子“嗞嗞~”的在自己身上蠕动着,仿佛快要逼近她的脖子了。 ##第205章 失明 “楚……煜……”救救我!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离歌终于发出了最后的声音,但是已然微弱得完全被那群蛇“嗞嗞~”的声音给盖过去了,可是楚煜还是听到了,没等到石板完全拉起,他已经从下面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入目的满地蛇群,还有那盐池中已然不省人事的离歌,只见她身上爬满了蛇,下半身浸在浑浊而恶臭,群蛇涌动的水中,小脸惨白,唇角已经被咬烂了,殷红的鲜血顺着那未干的泪水和汗水从她下颌滴在衣襟上,触目惊心。 楚煜说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那一声“楚煜”像一个魔咒,就这样紧紧的揣住了他的心脏,自此成魔成念。 腰间的软剑凌空而出,那吐着芯子便要往离歌脖颈上咬去的毒蛇顿时分成了两节“吧嗒~”一声落入了盐池中,紧接着是一条、两条、三条,“吧嗒~”、“吧嗒~”的声音像是珠子打在地上。 楚煜拾步来到那十字架,当看到她手指上已经凝固的血滴,以及闻到那污浊空气中隐约夹带的咸味,他接住她身子的手都隐约颤抖了起来。 离歌感觉到徐徐有一股起从自己掌心传来,继而游走在她全身经脉之中,那冰凉的感觉让她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离歌泣不成声:“楚煜!”她就那样喊着他的名字,彷徨到了极致,终于有了安全感。 “我带你离开。”楚煜声音有些沙哑,双手有些颤抖的从她膝盖和手指中把那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拔出来。 “楚煜,为什么我看不见你,是天黑了吗?”离歌摸索着想要抱住他的脖子,但是实在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楚煜抱着她的手猛地一颤,准备下楼梯的脚一崴,但是他抱着离歌的动作丝毫没有波动,所以离歌并没有发现。 楚煜看着小石窗倾洒进来的余晖,以及墙壁上徐徐燃烧的火光,继而僵硬的转头垂首看向她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小脸,还有那一双平日里灵动狡黠的水眸,此时此刻空洞、茫然而无措。 离歌现在视觉没有之后,精神聚中,其他感官相对比较敏感,所以楚煜莫名的沉默还有略微凝重的呼吸声让她心中隐约有了不详的预感。她不由想到在无意识之前,自己似乎就已经看不到了光亮。 离歌觉有些艰难的问道:“是不是……我自己眼睛的问题?我……看不见了,对吧。”问到最后,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离歌,不会有事的。”楚煜抬起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离歌感受着眼睛四周从他手心源源不断的温度,清凉却又温暖,一滴清泪就这样浸湿了他的手掌。 “青竹呢?”离歌知道,这时候不是自艾自怨的事情,想想之前渺小而迷茫的希望,现在所有的不幸都变成了幸。 陈周俞,我说过,你最好不要让我有机会离开这里。 楚煜抱着她来到了牢房里面,离歌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青竹的身旁,知道她陷入了昏迷,尽管看不见,她也知道她一定受到了肆虐,要不然不会昏迷过去。 “唔……”楚煜给她也渡了一些气,她很快便醒了过来,看到离歌的时候,哽咽不已,一度说不出话来。 当看到离歌摸索着从把自己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青竹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刚止住的眼泪顿时又啪嗒吧嗒的往下掉了。 “公主,你……你的眼睛。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能用。”青竹心中的愧疚无疑负荷,伸手便往自己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随后被楚煜给拉住了。 离歌感激的朝他大致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张手抱住了青竹,坚强的说道:“没事,可能就是受刺激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宫中那么多御医,会没事的。” 青竹闻言,沉痛的扫了一眼远处满地的蛇的残骸,点了点头,伸手扶住了离歌往外走去。 当青竹停下脚步的时候,离歌知道,她们已经接近外面的世界了。离歌缓缓的朝旁边呼吸浅浅的楚煜看去,一双空洞的眼睛就那样精确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像往常一样,她四十五度角仰望,冥冥中,她知道对面是那一双好看的凤眸。 楚煜踏着坚定的步子来到了她的身前,俯身朝她额间绚烂的彼岸花落下了一吻。 青竹惊诧的看着这个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的陌生黑衣人就这样非礼了自家公主,愣是没回过神来。 “去吧。”楚煜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手交到了青竹的手上,“好好照看她。” 男子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尽管清冽但是那言语中的嘱托仿佛公主是一块稀世珍宝一样让青竹浑身一震,她饱含使命感的点了点头。 楚煜就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蹒跚前行的背影,眼中的柔情渐渐被冷酷所取代。 外面,卫少清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按照楚煜所要的资料,他找到了大理寺垂涎尚书之位许久的仆射(尚书下的副官之职),知道了陈周俞的所作所为后,内心是澎湃不已,马上带人过来查探虚实,正好看到了青竹搀扶着离歌走出来,两人身上满是伤痕,身上血迹斑斑,面色苍白。仆射顿时激动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他赶忙迎了上去,听到牢房里面传来紧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他挥手让手下把离歌护到了身后,至于其他人则站在门口处,手中的刀枪已然出鞘。 陈周俞的手下们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顿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误了大事了。 “仆射大人,你这是作何?安阳公主等人越狱,你这是要包庇她吗?”为首的是陈周俞的得力助手,听到了仆射来这边,便暗道不好。不想匆匆赶到安阳公主的牢房中,那里已然是一片狼藉留下来看守的几个狱卒昏迷不醒,他赶忙追出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第206章 半个世纪的救赎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同本官说话。”仆射在陈周俞的手下已经曲膝多年,眼看着今天就要有所突破,哪容得陈周俞的人在自己面前猖狂,他冷笑地说道,“尚书大人动用私刑施虐公主,严刑逼供,若不是本官刚好有事过来,并救下公主,鲜酿大错。” 陈周俞的手下脸色黑沉,知道仆射大人垂涎尚书大人之位已久,安阳公主这事绝不能暴露出去,要不然他们也别想活命。 “仆射大人,这其中有误会,大人已经前往司悦阁收集证据了,稍晚大人回来你可以同他求证,还望您不要为难小人。”陈周俞手下说着,放在剑鞘上的手不着痕迹的对着身后的众人使了一个“伺机杀之”的手势。 青竹刚好注意到了,只见那人的手做了一个“且慢”的动作,继而果决的向右切去,看样子并不像乱动的结果,更像是什么暗号。但是到底心思简单,没经历过这些,尽管狐疑,但是却没有多上心。 “那就让尚书大人留着到皇上和太后那边解释吧。”仆射并没有发现这一异动,他讥讽地看着为首的人,转身朝离歌作了作揖,“让公主受惊了,本官这就派人送公主前去医治。” “有劳仆射大人了,我家公主眼睛被他们迫害失明了,希望你能尽快把公主送回宫中接受医治。”青竹这会儿心思都在离歌的眼睛上,关于楚世子的事情,她暂且不言不论不想。 然而,他们脚步未动,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怒吼——既然仆射大人如此顽固不化,那莫怪属下冒犯了。今天谁也别想走。伴着怒吼声而来的是“铿铿锵锵”的兵刃相见声。 “大胆奴才,你们这是公然造反。”仆射怒斥,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这般大胆。 “仆射大人严重了,这话应当使用在你们身上才对。”说这,那人冷笑的拔除了自己身上的剑,“仆射大人才是公然造反,携兵强攻大理寺,欲助公主越狱,所幸属下及时发现。奈何仆射大人和公主顽固抵抗,属下无奈,只能兵戎相见,最后仆射大人和公主在混乱中被乱刃所伤,抢救不及身亡。” “你……”仆射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把所有的罪名都已经想好了,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由也慌乱了。 想到给自己泄密的黑衣人,仆射不由目光一凌,心想着:不会这一切都是那陈周俞的阴谋诡计吧? 青竹搀扶着离歌躲在众士兵的身后,刚安稳下来的心猛地又给提了起来。 “公主,这……”青竹也不想怀疑楚世子,但是现在的情形太严峻了,加上早些年公主对世子的侮辱和肆虐,她不禁想着世子会不会不是真心帮她们的,而是趁机报复公主? 可是……青竹迷惑了,想到之前楚世子看着公主的眼神,那被温柔取代的冷冽又不似假的。 离歌大概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相较于他们的心慌,她很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压力的影响。 “再等等!”她拍了拍青竹的手,心中全然没有别的想法。今天,她既然敢把命交到他手上,那就没想过生与死这个问题。就像你敢无下限借钱给的人,其实你就从来没想过他会不会还钱给你这件事。 不知不觉中,离歌心中那一棵叫楚煜的小草已经发芽长枝了,但是现在的她却不想去折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坚强太久了,拼尽了全力,累了,也贪婪的想要一隅树荫休憩。 既然他们同时配角,注定纠缠不清,那何不在相互依偎。信他,是离歌现在全新的信仰! 洛子城收到暗卫讯息的时候,赶忙往大理寺赶了过来,到达的时候,护着离歌和青竹的仅仅剩下三个士兵和仆射了,而陈周俞的人还有二十几号人,他们正虎视眈眈的往他们逼近。 “小将军,你可来了,陈周俞尚书他们要造反,谋害公主。”仆射看到洛子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今天自己被算计了,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正准备弃安阳公主而去的他不由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这样做。 陈周俞的属下们看着突然涌进来把他们团团包围的以洛子城为首的士兵,不由傻眼了。 “公主,是小将军,小将军来了,我们得救了!”青竹激动的握着离歌的手,小脸痛着可却笑得无比的灿烂,离歌微微一笑,知道她吓坏了。 这一切发生的很戏剧性,但是只有她们知道,这为时不长的时间里对于她们来说犹如过了半个世纪,漫长得让她们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洛子城凝着眉头看着那边由青竹搀扶着的离歌,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咬破了,衣衫上血迹斑斑,湿漉漉的,狼狈不堪。而手指和腿隐约颤栗,尽管看起来似乎什么外伤,但是那样子不太对劲。 但是自己这会儿都站在这边了,以前看到自己就粘上来的她此时眉目清浅,竟然没有任何动作,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到底怎么回事?”洛子城拾步上前,这才注意到她目光空洞而迷茫,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一片空旷,什么也没有,“你……” 洛子城被自己意识到的事情给惊住了,青竹焦急而苦涩地说道:“小将军,公主被奸人所害,失明了,快唤太医。” 离歌被护送回皇宫的时候,夜幕已经笼罩了紫荆城。远远的,正准备抽干锦阳宫荷花池给离歌找到扔掉的衣物的邬荣璟接到消息后,便赶着来到了宣武门。在看到离歌的情况的时候,他脚底踉跄了一下,根本不敢相信早上还好好的两人,此时面色惨白,步履蹒跚。 “安阳……”随着距离的拉近,邬荣璟看着她眼睛,几度哽咽。 离歌随着声源往他看去,但是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离歌以为自己的眼泪在那暗室里面已经流干了,但是此时此刻,她的眼眶还是湿润了。在他还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的时候,自己差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第207章 假如再给她一天的时间 在面临生命的最后一刻,离歌突然就想起了朱自清的《匆匆》——我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地回去罢。然后情不自禁问自己,她真的毫无遗憾了吗?假如再给她一天的时间,她一定要告诉邬荣璟,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真的超级好的;假如再给她一天的时间,她一定会给青竹一个拥抱,感谢她对自己的尽心照顾还有关怀;假如再给她一天的时间,她想牵着楚煜的手,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告诉他,他是她心中的王…… 假如再给她最后一个机会,她要为自己而活,什么凌安阳,什么女配都见鬼去吧…… “哥哥。”离歌摸索的抱住了邬荣璟,由衷的喊了他一声哥哥。谢谢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给了我那么多的亲情。 邬荣璟惊诧的被她环住了腰身,尽管她因为舌头咬伤了,说话并不是很清晰,但是那两个字她却努力的咬得很清晰。那一刻,他内心的所受的震撼难以言表。鼻翼间是浓重的血腥味,其中隐约夹着浑浊的咸味,邬荣璟目光沉沉的环住了隐约还战栗的小身躯。 “虽然我知道我身上挺臭的,但是兄妹向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这个拥抱就给你了。”离歌抽了抽鼻子,说道。 邬荣璟闻言,知道她是以自己独有的毒舌在安慰他们,不想让他们担心,但是正是她这般摸样,才更让他们心疼。 “确实很臭,但是看是你这个臭丫头的份上,勉强不嫌弃。”邬荣璟伸手回抱了她。 在回离开宣武门前往锦阳宫的时候,离歌下意识的朝身后看了一眼,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后。 方才在大理寺那边,陈周俞的手下有一人持刀朝直接朝自己和青竹这边冲了过来,保护她们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所以根本应接不暇。在青竹的惊呼声中,一个夹带着凌然的东西擦着自己耳际而过,继而便是“哐锵”的兵器落地声和男子的惨叫声,以及是青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待离歌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宣武门的尽头,身着夜行衣,带着银色面具的楚煜缓缓的高楼的一隅走了出来。 皇上和太后纷纷都震惊的来到了锦阳宫,当太医把离歌的伤势细说了一下,皇上龙颜大怒,下令缉拿陈周俞。 而远在凌城外装模作样还不知道事迹已经败露的陈周俞刚刚踏进大理寺还没来得及从那横尸遍野中反应过来便被士兵给缉拿下,他一惊,被扭送皇宫的路上,他便面如死灰,大致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当陈周俞的身份揭露之后,皇上愤怒不已,饶是何贵妃已死,但是她到底是自己的妃子,自己的臣子居然口口声声的喊着自己是昏君,辜负了他最爱的女人,他要为她报仇,后悔没有直接杀了离歌。那场面,作为天子,面子什么的都直接被踩了一地。 事情大波大折的,离歌的事情也迎来了转机,据说是有一个司悦阁的下人主动前往刑部,秘密的带着刑部的人找到了段氏夫妇准备销毁的物证,带有刀痕的木板,还有占满了鲜血的匕首。 紧接着,董香阁的符老板听说了这件事情,觉得甚是扑所迷离,直接慷慨解囊网罗天下神医前去给段穆儿医治,段穆儿已有清醒的迹象,整件事情历时了三天三夜,终于水落石出,然而,离歌的世界却还是漆黑一片。 “公主,今天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听说御花园的梅花已经开苞了。”离歌经过了这几天的休养,浸泡在盐水中微微化脓的膝盖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血色也渐渐有了起色,但是就是眼睛迟迟不见恢复。 太医说公主的眼睛情况是刺激过度所致,至于什么时候恢复,他们也说不清,得看公主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且特别叮嘱她们要让公主保持愉悦的心情,这个很重要。所以今天青竹琢磨着带她出去走走,免得老是闷在锦阳宫里面影响公主的恢复状况。 面对失明,离歌一开始也彷徨不安过,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活着,她的假如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再是假如,还有什么比这个还幸运的事情呢? 语本《老子》曰:祸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所以她现在很惜福,当她因为看不见磕倒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蹭破了点皮,却没有伤到要害,她会觉得幸运女神很眷顾她;当她看不见渴了想喝水,却被碰倒了水杯的时候,她会开心得想,幸好开水温热了,不是滚烫的开水…… 在很多人以为她会很难过而绝望的时候,她却不知不觉中成长了,活得很豁达。就连邬荣璟都惊讶了,看着她眼中满是自豪,而青竹更是被她所感染,也没有再被大理寺的事情所困扰,主仆两人现在在宫里就跟两小疯子一样,各种折腾,不时爆出来的笑声魔性得让路过的宫人都不禁抖了抖,惊悚的跑开了。 闲下来的离歌干脆把现代的很多娱乐都给弄到了平日的生活消遣里面,比如《我画你猜》:一个人比划谜底图画上的东西,然后由队友来猜谜底;《鸡毛送信》:四人一组,由对方出题,然后通过比划,把图片上的信息逐一传递下去,最后一位猜出谜底则成功,这是离歌看王牌对王牌最喜欢的游戏。 反正锦阳宫现在是直接被离歌给带偏了,上到青竹下到扫地的小宫女都被她的这些新鲜的小游戏给折服了,爽朗的笑声自打离歌开始能折腾之后就没有间断过。 “好啊。”虽然如此,但是因为眼睛不方便,离歌却没有出过锦阳宫,倒不是怕被人嘲弄,只是嫌麻烦,毕竟什么也看不见,这一路走着可忐忑了。不过青竹三天两头的就问自己要不要出去玩,可见还是很担心她,所幸现在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心想着她现在就像自己的眼睛,那就去溜达溜达,免得她担心自己是强颜欢笑啥啥的。 ##第208章 楚煜的小心思 “不过我们先说好,这一躺出去呢,我们不能白白出去,我要弄梅花酿。”离歌吧砸吧砸舌头,馋虫都给上来了。算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还有时间可以浪,难得有这么好的资源,总得尝一尝古代原汁原味的梅花酿才是。想到刚来没多久之前把凌安阳的女儿红给端了的事情,还有容泽给她喝过的百花酿,她到现在都还能回味呢。 “啊?”青竹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公主,这样不好吧?这早梅可是特地培育出来观赏的,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不得气死。” ……离歌无语的扶额:“难道你所谓的赏梅就是几棵梅花?”要不要这样,偌大的皇宫就弄几棵梅花,是不是太穷了点。 “额……”青竹窘迫的摇了摇头,继而响起公主看不见,“不是啦,那梅园很大的。” “那你还说影响观赏价值。”离歌鄙夷道,“感情你以为你家公主神通广大,要把梅园里的梅花都给搬了的节奏?” 青竹挠了挠头,总算是说到了重点:“可是,公主,奴婢不会酿酒怎么办?” “宫里没有酿酒师吗?” 青竹尴尬的笑了,离歌闻言:“看来这段时间给你玩了那么多益智的游戏都白玩了,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最后,出游变成了酿酒队,撵步来到了御花园附近便停下了,离歌由青竹搀扶着从撵步上走了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个妃子在那里赏花了。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条街,这后宫深院那更是不得了,离歌可不想扎堆里,所以特意让青竹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楚煜这几天身体也“恢复”了,这些天司徒夏桑一直往岐铭殿里面跑,今天缠着他说要出去走走,对他身体好。楚煜原本是不想出去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容泽的声音。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那御花园的早梅都已经开苞了,好多人都去赏花了,就连安阳公主好像也去凑热闹了。” “什么?”司徒夏桑秀眉顿时皱了起来,听到离歌也去御花园赏花,她赶忙话锋一转,“那算了,煜哥哥,御花园现在太拥挤了,空气不好,我们去别的地方散步吧。” “你不是说喜欢梅花?今天就去赏梅好了。”楚煜说着给冯尘笙加了一件披风,然后牵着他的小手便往外走。 “煜哥哥,我现在不想看梅花了,还是你身体要紧。”司徒夏桑跺了跺脚,焦急的追了上去。 “郡主,听说这锦元国的早梅是特殊培育的,红艳似火,机会难得,微臣也想去看看呢,择日不如撞日。”容泽跟在后面不嫌事大的说道。 司徒夏桑瞪了他一眼,心想着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想要去看的,可是……一想到“凌安阳”也在那里,司徒夏桑就各种不愿意。 “走吧。”自从大理寺一别,他们已经有五天为见,这些天楚煜一直给她善后,本来处理好了之后他想去看看她,但是不想这时候冯尘笙却生病了,入冬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才稍稍好转了起来。 “公主,这儿梅花开得艳,奴婢给你摘一枝。”青竹可高兴坏了,看着漫山遍野的梅花,红艳如火。 离歌虽然看不见,但是扑鼻而来的清香还是引人入胜得很,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现这一躺没白来。 “青竹,我的梅花酿你可别忘了。”离歌吞了吞口水,闻着那花香,仿佛唇齿都要留香了。 青竹见此,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公主,奴婢哪敢忘啊。” 离歌捏着青竹放到自己手中的梅花枝,被她那哀怨十足的语气给逗笑了。 洛子城知道每个花季秦心怡都有酿花酒的习惯,所以这两天听说宫里的早梅开花了,他便打算过来采些梅花给她。不想错开人流多的地方,却刚好碰到了离歌一行人。 只见有别于别人的赏花,她手中正拿着一个小花篮,似乎也在采梅花。置身于红梅之中,一身狐裘,洁白而简单,眼睛上覆着一条白布,摸索着抓住了一枝梅花,小脸上尽是自豪,青竹守在她旁边,主仆二人感情很好。 以前因为两人的关系太过紧张了,所以洛子城从来米没有好好的静下心来看待她,竟然都没有发现以前在她身旁唯唯诺诺的青竹现在性格变得开朗了很多,竟然都敢给她顶嘴了。而她竟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很是伶牙俐齿的给堵了回去。那模样,洛子城不禁想到了她同邬荣璟相处的情景,还有以前面对自己流里流气的模样。 “公主,小将军。”青竹是第一个发现洛子城的人,她看着那边的小将军,然后又看了看自家公主,面色并不是很好。以前总觉得小将军很伟大,是神一样的存在,但是在公主的这件事情,她总觉得小将军太过决绝了,根本就没有给过公主一个机会。 然而,青竹又哪里知道,感情从来就没有选择,没有先来后到,没有机会之说,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离歌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洛子城,继而想到秦心怡喜欢酿花酒,书中自己似乎有写到他给她采了很多梅花,腹黑的洛子城趁机缠着秦心怡一起完成了梅花酒的酿制。 感情这梅花是在宫里弄去献佳人的。离歌撇了撇嘴,并不打算理会他,从大理寺出来,她已经不再是凌安阳了,而是真真实实的离歌。 洛子城从来没有想过看到自己就粘上来的人会有对自己视而不见的一天,他习惯了她流里流气的追着自己调侃的样子,习惯了她的死缠烂打,此时此刻竟然有些不习惯。 两人就隔着两株梅花,但是却宛如一条鸿沟一般,洛子城莫名突然想到了青岩殿那次,她把衣服浸湿甩到自己脸上,在今天他隐约又看到了那天的她。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洛子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一眼她额头上妖娆的彼岸花,继而才看向她眼睛上的白布。 ##第209章 娘亲? 离歌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过来跟自己说话,对上她脸上的惊诧,洛子城不由苦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过来。关于穆儿,当时知道是由她安排任职府里的司乐师的时候,他母亲来问过要不要找个理由把人给辞了,但是他阻止了。 洛子城的本意是想通过穆儿来牵制她,落水的事情,他又何曾看不出其中的异样,穆儿明显是再看到自己的时候才临时改变的主意。但是他顺应了局势,并借此刺激她,让她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到穆儿身上,避免自己在处理楚于邵的时候,心怡在她那里吃了亏。 当然,他成功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冲动,竟然直接去找段穆儿,并发生了摩擦,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是出乎他的预料,陈周俞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就那样吧。”离歌耸了耸肩,有些吃不透他现在是几个什么意思。 洛子城看着毫无所谓的她,觉得惊讶的同时又觉得似乎很正常,好像这就是她该有的反应一般,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与此同时,楚煜携着冯尘笙站在他们身后的拱桥上,目光落在那边比肩而立的两人,面色清冷。 司徒夏桑踏入梅园的时候,便被满园盛放的梅花给吸引了目光,又没有看到离歌的身影,她可开心了,摘了一枝梅花,心想着拿回去放花瓶里给煜哥哥的房中添点颜色,不想再转身的时候,只有容泽站在自己身后了。 “煜哥哥呢?”司徒夏桑焦急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殿下见郡主开心,没有打搅,自己带着小肉团往那边去了。”容泽很尽心的给司徒夏桑往相反的方向指去。 “晚晴,煜哥哥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吗?”司徒夏桑狐疑的看着人头攒动方向,第一次对容泽表示十二分的怀疑。 晚晴挠了挠头,略有些窘迫的看着自家郡主:“对不起,郡主,奴婢方才在帮你摘花,没有注意到九皇子具体往哪里走了。” 司徒夏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跺了跺脚,最后还是心急火燎的按着容泽指的方向走去了。 “要没什么事情,我去采花了。”离歌好奇心向来不是很高,吃不透他心思,也没打算去吃透。不想自己脚尖微动,手突然被一只肉嘟嘟而温热的小手给牵住了。 离歌心头微动,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摸索着捏住了小不点的脸:“你怎么跑这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洛子城甚少看到她同冯尘笙私下相处的模样,尽管她此时眼睛蒙上了,但是嘴角上亮丽的笑容却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娘亲!” 小孩子软萌软萌的声音在离歌耳边响起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继而是一阵狂喜。 “公主,小不点可以说话了!”青竹也高兴坏了,她可没少带冯尘笙,公主时不时就把人弄过来,两人都是争着逗弄和宠他,毕竟软嘟嘟的,又白净净的,谁看着都心生喜爱。 “十天前的事情了。” 听到楚煜的声音,离歌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确实这段时间都没有去看过他,说好了要好好照顾他病情的,但是这段时间自顾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居然连他病情有了这么大的好转够不知道。 “对不起,答应了要去看你的,但是忙着都给忘了,以后一定天天陪着你。”离歌捏了捏他的小脸,脸上满是宠爱。 “娘亲。”小不点到底才两来岁,并不是很懂大人那么复杂的情感,只是敏锐的感到了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小孩子天性本来就干净,当他把脸往自己的手掌中磨蹭的时候,离歌的心都被软萌到了。不过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离歌无奈了。 “小不点,你应该喊姐姐,不是娘亲。” 闻言,冯尘笙圆咕噜的大眼睛巴眨巴眨的,歪着脑袋朝身后的楚煜看去,见他并没有纠正的意思,歪着脑袋,呆萌呆萌的又喊了一声娘亲。 “谁教你喊娘亲的,我长得有那么老吗?小心以后讨不到小美女,跟某人一样。”离歌撇了撇嘴,但是听他还略带含糊的牙牙语,知道他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了,但是也急不来。 “讨到娘子就好。” “小美女都撩不到,哪来的娘子。”离歌缓缓的站了起来,“情商得从小抓起,你就是从小被耽误了,以至于成了面瘫。” 青竹嘴角抽了抽,公主如此直白的当着人家的面这样表达人家真的好吗? 经过了大理寺的事情之后,青竹现在对楚煜可谓是感激的同时又有点畏惧,她是没搞懂他是如何避开大理寺的重重把守找到她们的,身在这人心叵测的皇宫里面,什么东西是可以看见的,有什么东西是看不见的,得时刻分清楚。 楚煜作为商丘国的质子,如今看来是卧薪尝胆,青竹不是什么忠烈之士,什么任重而道远她不懂,她只知道如果那日没有世子的出现,她和公主估计就交代在大理寺里面了。所以公主避而不谈楚世子的事情,她也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那日楚世子亲吻公主额头的事情,好吧,青竹得承认,她到现在都还是震撼不已,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公主似乎也没有太多剧烈的反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件事情影响,以前看到两人斗嘴总觉得是针锋相对,但是现在越看越像是小两口拌嘴,一片红色之中,连带着空气似乎都是甜蜜蜜的。 青竹下意识往小将军那边看去,只见被冷落一旁的他面色隐约有些尴尬。尹风大老粗一个,并没有察觉到。 “将军,时候不早了,梅花是要在这里采吗?” 楚煜这会儿好像才注意到洛子城一般,微微作了作揖,说道:“小将军采花,也是酿酒吗?” “是的。”对于楚煜,洛子城的印象不是很差,毕竟慕容家的威名扬名立外,当年的谋逆之罪,其实真相是什么,很多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都是名将世家,对于楚煜,洛子城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第210章 小脾气,哄着 “酿花酒,送人吗?”楚煜面色无异,仿佛在说着今天天气如何如何一般,离歌嘴角抽了一抽,都替洛子城尴尬,碰上楚煜的冰山脸,要放在自己身上,估计被卖了都还在给他数钱。 洛子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离歌,发现她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边,背对着他们,正在带着那小男孩在采梅花。 “听说世子准备启程回国了,不知行程定好了吗?”洛子城直接转移了话题,毕竟离歌就在眼前,他还是不想太多刺激她。 他准备启程回商丘国了?离歌愣了一下,欲接过青竹手中的梅花枝的手停在了半空,脑海中不由自主的细细回想起现在商丘国的局势,商丘国的王上接到了楚于邵的这边发生的事情,甚是愤怒,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隐疾,还把国家的颜面都给丢光了。 而楚煜在这件事情上算是立了功,加上他又是证人之一,边关现在局势又比较紧张,锦元国这边还是想提倡和平,所以为了聊表诚意,从而让周边小国感知到他们的友好,锦元是打算护送楚煜这个质子回商丘的。离歌仔细的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奴婢来弄好了,你带着小不点去亭子里边吃点点心。”青竹迟迟未见离歌接过,转头才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吓了一大跳。 离歌这才回过神来,怔忪的收回了手,一早上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她恹恹的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这株梅花闻着不够香,你带我到别处去看看。” 青竹看着自家公主焉下来的小脸,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身后的世子和小将军,然后牵着她便往梅林深处走去。 “公主,小不点要如厕,这附近好像没有茅厕,奴婢先带他去找找,你在这里等我们,不要乱跑哦。”青竹无奈的看着冯尘笙,然后再看了看篮子里面还没摘多少的梅花,不由苦笑。 “你带他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离歌点了点头。 青竹看着她眼睛上的纱布,还有有些不放心:“公主,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好了,你眼睛不方便,奴婢担心你被梅花的枝桠给弄伤了。” “青竹,你再罗嗦,小心小不点直接拉裤子里了,你放心好了,我眼睛不方便,但是我有脑子,你还是快去快回吧,磨磨蹭蹭的,都快成老妈子了。”离歌扶额,听着小不点咿咿呀呀的,真怕带去晚了他给拉裤子了。 无奈,青竹这才抱着冯尘笙,嘀嘀咕咕的找茅厕去了。当四周安静下来之后,离歌不禁发起了呆来,脑海中时不时的就闪过楚煜即将要离开的事情。 “唔……”离歌有些心不在焉,导致手上一个没留神,被梅花枝给扎到了手指,她痛呼着赶忙松开了手,正准备往嘴里含的时候,手突然落入了一只大掌中。 熟悉的气息传来,离歌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洛子城想谈甚欢,不试探点……” 离歌还想埋汰楚煜几句,不想手指突然被他含进了口中,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她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他在给自己吮血,小脸顿时都红了。 “楚煜,我手脏着呢,一大堆细菌,你赶紧松开。”她看不见,采花都是摸着枝桠弄的,他居然给自己受伤的手指吮血。 然而,楚煜并没有理会她,直到确定手指上的血止住了才松开:“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少年清漠而饱含责备的声音传来,离歌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的挣开了他的手:“要你管!” 离歌不想跟他置气的,但是一想到他就要走了,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小脾气,心想着要不是今天自己出来逛荡逛荡,刚好遇到他,感情他走了估计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楚大世子你还是管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这行李收拾不好,小心路上饿死。”离歌冷哼道。 “不会好好的用脑子跟我说话了?” ……离歌默然,心想着跟你好好用脑子说话能说得过你吗? “不好意思,跟你用脑说话,我怕我会脑死亡。”离歌愤愤的说道。 对于她的新词汇,楚煜的接受能力显然比青竹要强,不能言传,但是可以意会。 “确实比较蠢。”说着,楚煜伸手把人捞进了起自己怀里,紧接着薄唇印在了她的红唇上。 离歌猝不及防,腰身被他紧紧的桎梏着,承受着他炽烈的索取。一吻毕,离歌已经是气喘吁吁,耳朵贴着他的颈项,感受着他同样起伏不稳的气息,心中顿时痒痒的。 “你……”楚煜惊诧的看着突然攀上来,二话不说就剥开自己衣领的小人儿,向来头脑思路很清晰的人难得陷入了片刻的空白。 离歌在楚煜的脖颈上种了一颗草莓,这是她很早就想弄的事情了。因为是第一次弄,加上眼睛看不见,所以她下嘴得有点重。丝丝刺痛从她温润的舌尖传来,楚煜脸上缓缓的爬上了一抹赤红,莹润的耳廓更是殷红欲滴。 可惜离歌并没有看到,许久之后,离歌才松开了嘴巴,然后心满意足的推开了他的怀抱:“楚大世子,这年头耍流氓是要付出代价的,哼~” “还有,因为你,我还把手指给弄破了,采梅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楚煜看着被塞进自己怀中的花篮,冷冽的脸不自觉中柔和了几分,没了平日对外的寡淡。 青竹带着冯尘笙匆匆赶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公主傲娇的抬着下巴正在指挥着世子采花。青竹的小心脏抖了抖,这是什么情况?公主跟世子……难不成大理寺那是我出现幻觉了? 然而,细细看去,又觉得有些不一样,以前虽然公主也时常使唤世子做着做那,做不好还直接打骂,可是现在气氛似乎没有那种针锋相对的紧张感。 ##第211章 接楚煜回国 “公主,那个……”采好梅花回到了锦阳宫,青竹实在憋不住了,“楚世子是不是喜欢公主啊?” 离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不会问呢。” 青竹闻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而想起什么似的,小脸顿时又拧成了一团:“公主,恕奴婢多言,虽然这段时间你同世子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可是以前你们关系可谓水火不容,换了谁可能都会记恨一辈子,奴婢担心世子是有心接近公主。” 闻言,离歌“噗嗤~”一声笑了:“青竹,我还以为你这辈子缺心眼呢,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公主,你不要不当一回事儿,奴婢是很严肃的。”青竹跺了跺脚,说道,“虽然世子那日救了公主,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世子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平日里又是寡言少语的,估计记恨公主,却藏在心里。奴婢知道恪守己身,不该过问公主的私事,但是奴婢真的担心公主,你在小将军那边跌跌撞撞,受了那么多苦,奴婢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离歌听着她略显着急的声音,不由心里暖暖的,其实她一开始又不是何曾这样怀疑过,如若不是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知道他早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凌安阳,这才摒除怀疑。但是青竹并不知情,所以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青竹……”离歌突然有些哽咽,摸索的抱住了她,“在我心中,你可不是奴婢。你一点也不比谁差,不要妄自菲薄,要是没有你,我一定生活得乱糟糟的。你值得我们去珍惜,也值得自己去珍惜。” “生活,它本来就不够美好,需要我们自己去努力找到属于自己的小美好。就像你说的,我之前为了自己的执念跌跌撞撞,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值不值得。但是当我从大理寺里面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就发现,我把原本就悲剧的生活过得更难受了,头破血流。现在,我想找一些独属于自己的美好的回忆,这样,不管我在哪里,至少它是一段美好的旅程,属于我的旅程。” 青竹看着迎风而立的公主,明明她眼睛现在被白沙裹着,但是她仿佛能透过那纱布看到她眼底的流光溢彩。 “公主,殿外萧和求见。” 离歌挑眉,似乎萧和消失了一段时间,除了她们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照料了青竹两天,伤势稍有好转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他了。以前就觉得他干干净净的,挺简单的一个人。但是当时青竹满身伤痕奄奄一息从大理寺回来,他身上的气势并非是一个寻常人能有的,太过凌厉了,他似乎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几天,他私底下有回来看过你吗?”离歌若有所思。然而青竹却没有多留意那么多细节,听到离歌的问话,小脸直接爆红。 “公主~” 离歌挑眉,听着酥软酥软的声音。有戏啊,看来之前萧和没白照顾两天啊。只是…… 离歌摸了摸鼻子,调侃十足的说道:“我就字面意思,你在想什么,听着声音咋那么羞羞的样子,是不是……嘿嘿~” 青竹闻言,脸色殷红欲滴:“什么都没有,那个是意外啦。” “意外?”离歌顿时来了兴致,感情还真的发生了点啥羞羞的事情啊,没看出来萧和行动力这么强,真是意外啊。 “唔~”发现自己一时口快暴露了什么的青竹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公主,你可以忽视掉奴婢的存在。” “哈哈……”离歌被她逗笑了,知道她脸皮薄,也不在逗弄她,“让他进来吧。” 不出意外,萧和是来看青竹的,离歌笑吟吟提着自己的花篮无视青竹的哀求,直接把空间留给了萧和,对于做两人的红娘,她可是很积极的。 次日,离歌很早便起床了,正当她从慈宁宫那边回来临近岐铭殿附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宫人们窃窃私语,还有很多脚步声。 “青竹,”离歌心中一跳,下意识便以为是楚煜出事了,“是不是岐铭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公主,好像是的,好多人往那边去。”青竹也是一脸疑惑,自打楚世子搬出了锦阳宫,就甚少听说他被欺凌了,一来是商丘来使,到底还是得顾及商丘国的颜面;二来是岐铭殿没有什么人伺候,冷冷清清的,世子又不爱出门。 “过去看看。”离歌拧眉,有些不放心。 “公主,岐铭殿门口有很多士兵,都是比较陌生的面孔,看他们穿着好像是商丘国的。”青竹蹙眉,赶忙拦下了一名宫女,“这边什么情况,闹哄哄的?” 宫女看到是离歌,赶忙行了行礼:“回禀公主,是商丘国的侍卫来接楚世子回商丘。” 离歌心中一跳,这么快! 她知道大概就是这几天要走了,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太突然了。她的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都说眼睛瞎了是没有眼泪的,但是此时她眼睛酸涩得厉害。 “青竹,扶我进去看看。” 青竹犹豫了一下:“公主,楚世子现在一定很忙,那边东西也很多,要不我们就不过去了,免得磕了碰了,你……” 青竹话还没说完,离歌已经自己拾步往前走了。 “公主~”青竹见她摸着墙壁往前小心前行的模样,突然就有些鼻酸。她何曾见过公主这般慌张的模样过,就连在面对小将军的时候,公主也一直都是自信的,淡定的,高高在上的。 青竹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过往的回忆,然后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私下公主甚少提及小将军,倒是世子时常挂在公主嘴边,还有日常的轨迹中,世子在公主的生活中几乎占据了大半的时间。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小不点的缘故,可是现在看来,那无非只是小部分的因素,在小不点没到来的时候,面对世子的事情,公主就特别上心。两人之间的交集也不在是单一的凌辱,更多的是公主对世子生活起居的改善,尽管刚开始还是针尖相对的模样,但是后面似乎不知不觉变得和谐了,至于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也记得不真切了。 ##第212章 离开了 公主,你是不是喜欢上世子了?这个念头一闪过,青竹自己都吓得不轻,昨天刚说世子是不是喜欢公主,现在变成了公主喜欢世子,虽然只是主语换了,但是这个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前者至少还能保障公主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后者就完全是很被动的状态,就跟喜欢小将军是一个状态,甚至比这个还要悲惨。 青竹打进宫没多久就被安置在了锦阳宫里面,可以说是见证了世子的悲惨人生,而一切都是公主施加在他身上的,作为一个正常人,青竹不认为公主喜欢上世子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反之,是一件让她惶恐的事情。 不过……青竹目光看向那边等待楚煜的人,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着估计公主还没察觉到自己对世子的感情,而这会儿世子也要离开了,好在事情也还没有那么坏。 知道自己拗不过公主的脾气,青竹还是追了上去,这方两人来到寝殿门口,突然便为首的一名将领装扮的男子给拦住了。 “卫少凊见过安阳公主。”卫少凊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并不是很好,看着离歌的目光带着丝丝的敌意。 “楚世子呢?”离歌并不是很清楚卫少凊的底细,楚煜身边的人,她印象中只有符逸和容泽,所以对于男子那不甚明显的敌意,她有些莫名。 “安阳公主请回吧,殿下正在整理东西,你眼睛不方便,磕了碰了可不好。”话里话外可满满都是刺,岑衍要是在这里,听到卫少凊这话,估摸都得围着他打转,细细打量是不是被换包了。 离歌闻言,眉头皱了一下:“怎么?这还没回到你们商丘国呢,本公主要见一下你们殿下都得提前通禀批准才行了?” 离歌现在心里正不痛快呢,想到他今天就走,可是昨天居然都没有想过告诉自己,估计是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 就在这时候,偏偏里面还传来了司徒夏桑的声音:“谁在外面喧哗?” 离歌突然就笑了,但是那笑堪比哭还难看。里面的司徒夏桑听到是安阳公主,顿时就冲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 听到司徒夏桑一副女主人一样的质问声,离歌突然就有些狼狈,搭在青竹手中的手不由紧紧的捏住了她的手。 “本公主过来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情?”离歌的骄傲不允许她露出一丝失败者的情绪。 “哼~这里是煜哥哥的居所,你横冲直撞的出现在这里,当然关我的事情。”司徒夏桑一想到楚煜紧紧的护着她的画面,心中的嫉妒因子就在叫嚣。 离歌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要落荒而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楚煜的声音。 “少清,你带着冯尘笙还有郡主到外面等我。”楚煜刚才是在书房那边,隐约听到了离歌的声音,心中微动,抱着冯尘笙便走了过来。当看到寝殿门口的纤影时,眼眸的最深处涌动着一抹复杂的情动。 楚煜衣着风格不改,依旧是素淡的黑色锦服,但是不同的是袖口隐约用着金丝线绣着一只腾飞的苍鹰。鹰是商丘国崇尚的吉物,象征着自由、力量、勇猛和胜利。很符合楚煜,泰山压顶不弯腰,惊涛骇浪不低。,从眼前开始,从一点一滴做起,始终保持饱满旺盛的干劲,不屈不挠的拼劲,锲而不舍的韧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恒劲,是脱胎换骨的决心。 那身衣服裁剪得当,将楚煜颀长的身子衬托得英气逼人,属于慕容家族的凌冽之气浑然天成,竟让人不敢直视。 司徒夏桑自然不想他们独处,但是面对这样的楚煜,她竟然生出了几分惧意,跺了跺脚,心想着他们今天就要回去了,就算两人真的有什么,那今天也是划上休止符了,自己何必为此同煜哥哥闹不痛快。 离歌看不到,但是却可以感受到那强大的气场,她突然就意识到,不久的将来,他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他会是很多人的王,但是不会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王。 “公主……”青竹也被楚煜此时的强大气场给震慑住了,略有些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恭喜楚世子终于咸鱼翻身,时候必定前途无量啊。”离歌微微抬首,带着笑意的说道,“恭喜送到,就不打扰楚大世子的良辰了。青竹,我们回去吧。” 楚煜看着冷漠的转身准备离去的离歌,微微喟叹了一声,继而抓住了她右手的手腕,用力一扯,把人扯到了自己的怀中。 “楚煜,你……”离歌没有想到他居然这样肆无忌惮。 “不能好好说话了?”楚煜凤眸微眯,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不好意思,我是中二少女,说话向来如此。”离歌不甘示弱,丝毫不带怕的。 “确实,神经一抽一抽的,对你要求不能太高。”楚煜并没有纠结于她所谓的“中二少女”,而是直接结合她的行为做了结论。 噗……离歌不敌,被他气得差点吐血:“你才神经病,我好着呢。” 青竹站在一旁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公主的性格傲得很,就连在小郡王都是屡战屡败,何曾见过这样气急败坏又娇嗔可爱的公主过。当然,楚世子给她的震撼更大,只见那一双总是冷漠而寡淡的凤眸里面此时竟隐隐透着丝丝柔光,还有那嘴角上浅淡的笑意。与之前看到的冷笑不一样,此时此刻那笑意中带着丝丝无奈、宠溺还有不舍。 然而,面对自己的叫嚣,迟迟未听见楚煜有所回应,她正拧着好看的眉头,挣扎着想从他怀中出来的时候,他的手却小心翼翼而沉重的覆上了她蒙着纱布的眼睛。 “楚煜……”离歌浑身一滞,话还没说完,他冰凉的薄唇便印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楚煜在吻着她,极尽温柔,那冰凉的唇瓣,和独属于他的气息像是魔力一般,慢慢的侵蚀着她的意识,让她生不出一点拒绝的举动来。 ##第213章 站在皇城上送他 离歌感觉这个吻太过漫长了,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这么久,楚煜才放开了气息不稳的她。紧接着,她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金属制的东西。 离歌还没来得及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耳边便传来了楚煜低沉的声音。 “离歌,等我回来!”语毕,楚煜手臂紧了紧,继而用了莫大的力气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转身往外走。 离歌听着那稳健离去的脚步声,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心口像是被人拿着针扎了一下,刺疼刺疼的。 “楚煜……”他的名字就这样含在了她的口中,飘散在了北风之中。 “公主……”青竹拾步走了过来,有些迟疑的说道,“你没事吧?” 离歌摇了摇头,想说自己能有什么事情,但是话没说出口,声音已经哽咽了,呼啸的寒风拂面而过,吹乱了她的发,轻质的白纱从她眼睛上滑落,极尽缠绵的随着风消失在了蔚蓝的天空下。 “唔……”突然刺眼的光芒使得离歌不适的捂住了自己眼睛。 “公主!”青竹惊呼。 离歌缓缓的张开了自己的手,温润的光线透过指缝映在了她的眼中,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清冷,而自己的右手上则静静的躺着一把做工十分精美的匕首,精致的纹路,繁复而华丽的图案遍布在匕首的手柄上,古铜色的刀身透着神秘的古老气息。 “公主……”青竹惊讶的看着她恢复灵动的眼睛,喜极而泣。 相对于青竹的激动,离歌显得比较淡定,她抱了抱她,然后便携着她往皇城最高处走去。一身狐裘的她迎着北风而立,看着时隐时现,远去的商丘国军队。 “公主,你没事吧?”青竹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离歌可怜兮兮的看着远方,哽咽的说道:“我没事,就是风沙迷了眼睛。” ……青竹默然,无奈的从身上拿出了手绢递给了她。心道,公主,你这哪里是风沙迷了眼睛,而是被风沙迷了心。 想到楚世子离开时发生的事情,青竹的小脸变得殷红的同时也拧成了一团。 公主和楚世子? 青竹是想都没敢想过,但是正是自己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而公主还分明不讨厌世子。 难道以前公主老是欺凌世子,是因为喜欢上了世子,可是又觉得对方身份低微配不上自己,所以才这般折腾世子?那小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青竹觉得自己思想都玄幻了,摇了摇头,生怕自己的脑袋瓜子爆炸了。算了,这楚世子不是已经走了嘛,虽然公主方才吃了亏,但是所幸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到,说不定过些时日公主就释怀了。 这般想着,青竹这才安下了心来。 彼时,洛子城正好从皇上那边出来,途径皇城附近的时候看到了她。但见她眼睛上的纱布不见了,一双眼睛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此时正眺望着远方,而在远方,则是楚煜回国的军队。 尹风跟在洛子城的身后,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将军竟然是在看安阳公主的时候,内心的惊讶可不小。 “将军……”印象之中,似乎将军这段时间的目光总是似有似无的落在安阳公主身上,只是他好像并未发现。 听到尹风的声音,洛子城这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似乎凌安阳跟楚煜的关系没有以前那样紧张了,是自己的错觉吗?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点什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似完美落幕了,但是他隐约有种说不明的感觉,似乎它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落幕。 还有在嘉瑜关发生的事情,四个势力,除了太后的、楚于邵的,还有自己的,那另外一股神秘的势力又是谁的?另外在剿灭血狱堂的时候,分明有人早他们一部瓦解了他们内部根基,真的是血狱堂的江湖仇家所为吗?其中还有太多的疑团,但是却让人无处可着手,饶是暗卫营,都隐约被这一股神秘的势力给牵制着。 在尹风错愕的目光之中,洛子城拾步朝离歌走了过去。 “公主在看什么?”耳边突然传来洛子城的声音,离歌愣了一下,这才狐疑的转过头去。 “洛子城?”继昨天之后,这是洛子城第二次看到自己没有绕道而行,而是主动过来搭讪,离歌不可谓不惊讶。 “公主可是在目送楚世子?”尽管洛子城这句话是疑问句,但是那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离歌有些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他似乎在试探着什么,但是又想不出他要试探什么。但是根据他的意思,难道是试探自己与楚煜之间的关系?不能吧,洛子城会在乎这种东西? 简直是天方夜谭!离歌在心中默默的吐槽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因为有些琢磨不透洛子城这句话的深意,离歌也不敢大意。毕竟就洛子城的而言,看到自己不是避之唯恐,肯定是有目的,这点她还是很了解他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眼睛刚好,出来看看风景。”反正姜还是老的辣,谁让她是他“亲妈”呢,想下套子给她,那他还得回去修炼个几年先。 “倒是洛子城,你不惜生命也要抗旨悔婚,现在三番两次来搭讪我,怎么,是不是发现其实你爱的是我,所以悔不当初。”这年头,要论脸皮厚,那离歌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她都没去骚扰他,他倒好,居然还敢上来骚扰她,那就不要怪她这个“亲妈”翻脸不认人了。 “呵呵……不过就算你现在发现爱上我,那也晚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知道为什么吗?”离歌挑眉,戏谑的伸手往洛子城的下巴挑去。 熟悉的问题让洛子城愣了一下,对上她流氓十足的小脸还有动作,脸直接黑了:“猜灯谜那次是你!” “好马不吃回头草,因为后面的草都已经被啃没了,有什么值得回头的。”离歌并没有否认,反正故事走到这里,一切陈年旧事对自己早就已经没有威胁了。 语毕,她便拉着青竹,擦过洛子城离开了。洛子城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第214章 做梦? 楚煜离开的第一个晚上,离歌睡得并不是很安稳,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亲吻自己,冰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真实又梦幻。 离歌清晨醒来的时候,脑海中无比清晰的闪过了昨天的梦境,她羞红了小脸。 天啊!我居然做了春梦! 这个认知让她恨不得把自己埋了,想到自己在梦中还回应了楚煜的亲吻,唇齿交融的缠绵感觉还有彼此急促的喘息声,她差点被口水给呛到。 “我居然那么饥渴!”离歌哀嚎。 “公主,奴婢就说你昨天吃东西太少了,你看,今早上又饥又渴的了吧。来,你先把这蜂蜜水喝了,奴婢这就让人把早膳拿上来。” “青竹!”离歌“咻~”的拉下了被子,慌忙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小脸爆红,所幸青竹根本就没有想歪,以为她所谓的饥渴是饥饿和口渴。 “公主,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青竹取过蜂蜜水,见到离歌脸上红扑扑的,吓了一跳,伸手查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这么烫!奴婢马上去唤御医过来。” 离歌闻言,赶忙从床上蹦了起来:“青竹,我没事,这是房间温度暖和造成的,一会儿就好了。” 离歌哭笑不得,简直难以启齿啊,要是以前别人告诉她,有一天她会因为一个男子而做春梦,她肯定送三声“哈哈哈”给她。然而,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你不敢想的事情。 青竹半信半疑,但是见她确实精神不错,这才打消了去叫御医的念头。 “那好吧,如果公主真觉得哪里不适,记得告诉奴婢。现在天冷了,奴婢先帮你更衣。”青竹拿起了屏风上的衣服,抖了抖便要给离歌换上,不想却看到了离歌脖颈上有一处红痕,“咦,公主,你脖颈上怎么有一片淤血?” “啊?有吗?哪里?”离歌同样惊讶,随着青竹的手指,在铜镜里面看到了脖颈上的草莓。 “啊~”一声饱含惊恐和羞愤的响彻了锦阳宫的上空,树上仅有的几只小鸟也都被吓得振翅飞走了。 离歌目光呆滞的看着铜镜里面印在自己脖颈上的“草莓”,想到自己自以为是的梦境,然后懵了。 难道那不是梦境,而是真的?可是楚煜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他居然夜袭!离歌羞愤的捂着脖颈上的吻痕,耳边嗡嗡的响起楚煜低醇的声音。 “礼尚往来。” 原来是真的,啊~以后没脸见人了,她还教了他什么叫草莓,想到他听到“草莓是爱爱的表现”的时候脸上露出的那浅浅的笑容,离歌想死的心都有了。 离歌,瞧瞧你这流氓属性都干了什么好事,叫你平时皮,居然调戏楚煜,这下把自己给坑了吧? “什么情况?”邬荣璟刚刚走到锦阳宫门口,里面便传来了离歌的惨叫声,他神色一凌,赶忙冲了进去,紧接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邬荣璟,你个色狼。”伴随着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红声是邬荣璟被甩出殿门的“潇洒”身姿。 “哎呦~”被离歌那竹节鞭甩出来的邬荣璟很是狼狈的翻了一个跟头,这才没摔成一个狗吃屎。 “臭丫头,你谋杀呢。不就是没穿外衣嘛,真是的,我是你哥。”邬荣璟没好气的扭了扭自己的腰,呲牙咧嘴的重新往里面走去,坐在了前殿的桌子旁,嘀咕道,“幸好我这韧性好,不然这腰不得废了。” 离歌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我哥哥又咋滴,难道我不是女的?你这样冲进来,我还当以为是刺客呢,幸好最后时刻认出了你的傲娇脸,要不然这鞭子指不定缠的不是你的腰,而是锁在你脖子上了,哼~” 说道这个,邬荣璟可就不服气了:“那还不是你惨叫在先,要不然我能这么没形象?这眼睛一好,你就不安分,鞭子乱甩,亏我还好心来探望你。” 闻言,离歌突然想到脖颈上的草莓印,小脸顿时一红,邬荣璟见此,不由直呼不得了。 “臭丫头,你这是做贼心虚呢?还是做贼心虚呢?” “虚你个大头鬼,我看你肾虚差不多,我不过是突然看到了一只昆虫,所以被吓了一跳。”离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邬荣璟,中气十足的搪塞了一个理由。 这天气……邬荣璟默默的看了一眼外面呼啸的北风:“你确定这天气,会有昆虫?” “你都还活着,怎么不能有昆虫。”离歌挑眉。 ……邬荣璟默了,这骂人简直绝了,不带脏字啊。 “噗嗤……”青竹直接喷笑了,被公主防不胜防的诙谐给戳中了笑点。 “本来还想带你出宫玩一玩的,看来今天不用了。”邬荣璟没好气的说道。 出宫?离歌双眼顿时一亮,要知道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初来咋到的时候自己得浪过一次,之后就没有玩尽兴过,现在总算是风平浪静了,能出去玩,她自然是乐意之极。 “我错了。”能伸能屈才是混迹人生的王道,离歌赶忙谄媚道。 邬荣璟看着她卖萌的小脸,鄙夷的说道:“臭丫头,你的尊严呢?” “在你面前拿尊严没饭吃,不拿也罢。”离歌笑嘻嘻的说道。 ……邬荣璟还能说什么,什么话都被她说完了。青竹看着根本拿公主没有办法的小郡王,笑开了颜。 与此同时,远在凌城之外,已经快要到达第一个出城关卡的楚煜一行人,岑衍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慢了众人一步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殿下。 “殿下,昨日睡得可好?”岑衍局促的看着自家殿下说道。 楚煜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听说你的爱驹病倒了,今天就跟着士兵慢慢跑着吧,到城镇了再给你备置新的坐骑。” “啊?”岑衍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了一名士兵。 “属下见过九殿下。”士兵朝楚煜作了作揖之后,继而转向岑衍,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岑副将,你的爱驹突然病倒了。” 噗……岑衍幽怨的目光看着那士兵,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士兵把他怎么的了。 司徒夏桑“噗嗤~”笑了:“煜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好厉害!” 岑衍闻言,脚底一软,心想着,姑奶奶,你这是戳我心窝子呢,以他对殿下的了解,这事肯定出自他手,只因为昨天自己撞见了他踏着夜色往紫荆城而去,嘴贱的调侃了一下。 哎……这年头啊,晚上真的得早点休憩,不能随处逛荡! ##第215章 偶遇青竹的家人 紫荆城外,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情无限好。邬荣璟看着她那小模样,觉得这一躺没白出来。 他们先是在街上逛了一会儿,离歌把自己看上的小东西都给买下了,这会儿是一点也不犹豫。 “臭丫头,你要这是要把凌城给搬了吗?”邬荣璟看着自己身上快要挂满的东西,哭笑不得,至于他旁边的萧和也是如此。 “我想啊,但是你显然能力不够啊,搬不动。”说着离歌往他身上上下、左右扫了一圈,十足十的调侃道,“还不如萧和呢,人家拿的可比你多了,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噗……”邬荣璟吐血,真是屡战屡败。 “公主过谦了!”萧和被离歌强行给外带出来的,不过说是强行,只是太医院那帮老头子不肯放人,觉得不务正业,至于他本人,那可是很积极的。 “嘿嘿……萧和,你这般优秀,某人可得好好珍惜啊。”离歌挤眉弄眼的说道,继而使坏的把青竹往他旁边给挤去,自己则粘着邬荣璟。 邬荣璟见此,不由侧目,脸上顿时坏笑了一下,离歌一看他这模样,二话不说,直接把一颗糖葫芦往他的最里面塞。 “吃点甜品,免得一会儿说话又带味道。”离歌邪肆一笑。又被调侃的邬荣璟气结,刚好要怼回去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唔~”邬荣璟猛地被这么一撞,不察,口中的糖葫芦来不及咀嚼便卡住了他喉咙。离歌见此,赶忙对着他的后背一阵猛拍,青竹也是吓坏了,赶忙帮他顺气。这才使得邬荣璟把糖葫芦给咳出来。 “你做什么,莽莽撞撞的,差点……”青竹低喝着转头看向地上因为碰撞小郡王而跌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一身褴褛,勉强蔽体,骨瘦嶙峋,整个人脏兮兮的。 小男孩听到青竹的责备声,惶恐的缩了缩肩膀,瑟瑟的抬起了小脑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 “小智?”青竹错愕的看着那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继而看向丢落在他手边已经脏了的包子,略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父亲和母亲没和你在一起吗?” 离歌惊讶的看着冲上去抱住小男孩的青竹,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气喘吁吁的叫嚣声。 “臭小子,看你还往哪里跑,天天来偷我们家的包子就算了,居然还行窃,真是气死我了。” 离歌侧目望去,只见百米开外,一名比较年老的男子扶着腰,挤开人群往他们这边走来,目标就是青竹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今天可让我逮到你了,赶快带我去见你父母,你这情况简直太恶劣了,得好好教育一番。”那老人说着便要抓住小男孩。 “老人家,且慢,这是家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生气?”萧和及时站了出来,面色有些凝重。 老人看向萧和,还有我和邬容璟,见我们着装华贵,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和小姐,不由有些狐疑,但还是大致的把事情做了叙述。 “本来他过来拿拿包子呢,我跟老伴也没有什么话说,毕竟怪可怜的,而且他还有个姐姐,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时不时过来给我们打打下手,品行看着都还不错。但是今天,他不仅仅拿包子,还偷偷把我们钱匣子里的钱给拿了,这不教育,以后还得了?” “小智,你是不是真的偷了老爷爷家的钱?”青竹难掩吃惊和失望的看着他。 小智认出了青竹,抓住她的胳膊,眼泪“吧嗒~”直往下掉:“姐姐,小智不是故意的,只是二姐她生病了,小智才不得已这么做的,小智只是想给二姐看病。” 闻言,青竹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离歌大致也了解了情况,她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弟二人,转头看向那老人家。 “老人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里有些银两,就当作给你们的补偿了。”离歌说着从身上拿出了银票递给了老人。 “公主,这个由我来。”萧和缓缓的站了出来,然后不容置喙的从身上拿出了自己的银子。 离歌知道他的坚持,这是他对青竹一种守护的形式,倒也乐见其成。 老人家听到萧和对离歌的称呼,这才惊觉她是安阳公主,赶忙行了跪拜礼,离歌扶起了他。 离歌的和善让很多人都诧异不已,一晃眼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本以为被小将军悔婚的安阳公主会无比暴虐,就连洛子城也曾这样想过,但是没有,她很平静。 那老人家开始也惶恐不安极了,毕竟安阳公主名声在外如何,他虽然老了,但是也有所耳目,不过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他的不安渐渐褪去。 “其实呢,我的意思不是钱的问题,是教育的问题,这要在乎钱,也不会支撑他们的生计那么久了,他还小,小小年纪偷窃,使得我和老伴很是难过和失望。”老人微微喟叹了一口气。 离歌点了点头,耳朵和眼睛没瞎,这位老人从始至终就没有谈钱的事情,重点都是放在了小智偷窃的事情上,他的失望完全凌驾在他的愤怒上。 都说人情冷暖,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老人的行为就像是一种鞭挞,让离歌心头一震。善良的人其实并不少,只是他们的善举都是生活中的一点一滴的小事,而人太浮躁了,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罢了。 老人并没有收他们任何人的一分钱,只是对着青竹叮咛了一番,说她既然是大姐,就好好照顾他们,别让他们成为了有家却无归的孩子。 青竹哽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五人在小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隅拱桥下,在那里,他们看到了躺在草堆旁骨瘦嶙峋,面容枯槁已经脱色的范秋雨,十三岁的年纪,但是看着比实际年龄要瘦小太多了,更像十一来岁,可见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青竹颤抖的抱住了他们,三姐弟哭成一团,最后他们把范秋雨送到了医馆,大夫诊治过后说问题还不是严重,就是感染了风寒,并引发了肺炎,所以才咳嗽不止。 ##第216章 萧和的神秘身份 “小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会在都城里面,父亲和母亲呢?” 每年二月初二的时候是宫女会见亲人的日子,但是自从前年开始,一直都会来同她拿俸禄补贴家用的家人却没有再看到他们的身影,她尽管觉得有些奇怪和难过,她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家里经济条件好了,活儿多,所以没有来看望自己。 可是青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小智和秋雨飘零在都城里,过着乞丐一般的日子。 “大姐,”小智哽咽了一下,“前年一场洪涝把村庄给淹了,父亲和母亲拼尽了性命护着我和二姐,我跟二姐在汪洋上漂浮了三天三夜。脱离危险之后,整个村庄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和二姐孤苦无依,知道大姐在都城里,便相携来找你,我们整整摸索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来到这里,可是却没办法靠近皇宫。” 青竹掩面而泣,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原本的家庭不好,但是却是完整的,但是现在…… 离歌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抽泣的背影,心中难受极了。一直都知道在古代天灾人祸是最残酷的,但是她所处的生活环境注定了她不需要经历这些最平凡可是丝毫不比任何情况来的残酷的东西。可是现在,就这样血淋淋的发生在了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她有种无力的感觉,突然就发现自己其实很渺小。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自己就是掌控者,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突然幡然领悟,其实自己跟他们一样,不过也是这里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未知的东西并不比他们少。 离歌上前,默默的给了青竹一个拥抱。萧和看着窝在离歌肩头哭成泪人的人儿,微微喟叹了一声。 离歌刚好面向着他,见他似乎并没有太多震惊的模样,眼中不由闪过一抹狐疑。随后在青竹进去照料秋雨的时候,她拾步拦住了萧和。 “你似乎并不惊讶。”离歌开门见山,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怀疑。 面对如此敏锐的离歌,萧和并不惊讶,他已经见识过了她更为出彩的一面,他看了一眼厢房,说道:“半年前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期间一直在默默探寻他们姐弟二人的消息,但是都没有结果,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相遇。” 离歌微微仰头朝他的眼睛看去,只见他的眼睛很干净,可是却不是睿智。 “萧和,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青竹?”离歌顿了顿,“亦或者说是没有坦白也行。” 萧和愣了一下,离歌继续说道:“在我们从大理寺出来之后,你照料好了青竹之后,便失去了踪影,按照常理来说,那会儿你应该是陪在青竹身旁才对,可是你没有。还有,你不过是太医院万千学子中的一名,自由也是有所限制的,可是在青竹家人的这件事情上,在不惊动你家人的情况下,你却能耗费那么多物力和财力,可见你的身家并没有那么简单。” 学子是没有俸禄的,反之,还要交学费的;另外,学子并不自由,可是他显然出入皇宫并不受限制。这些无不说明,萧和其实没有他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公主是在怀疑萧和什么吗?” 离歌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怀疑,不如说是不放心,你的神秘让我有了迟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我希望她能得到的。” “当然,你可以继续保持你的神秘,可是我不保证你这样不会失去她。如果你真的觉得她就是你想要守护一生的人,那么请你对她坦白。”语毕,离歌便转身走进了厢房里面,在她身后,萧和脸色凝重。 不得不说,离歌的这一番话让萧和内心震了震,她精确的剖析青竹的性格,平凡而不平庸,别人待她真诚,她会报以同样的友善;她坚韧而脆弱,容不得别人一丝欺骗。 或许,有些事情是时候让她知道了。尽管她可能自卑,但是至少把自己最真实得一面呈现在了她面前。本来就需要把她从龟壳里面拉出来,那何不一次性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呢? “啥情况?这萧和还有什么来头不成?”邬荣璟跟在离歌后面,眼底满是不解。 “我怎么知道!”离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人,没事老偷听人家说话干嘛,也不觉得有损你小郡王的威名。” “噗……”邬荣璟吐血,“什么叫我偷听,你两人讲话这么光明正大的,我耳朵又没聋,何况还是习武之人,耳力本来就不差。” “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两成语没学过?”离歌鄙夷的看着他。 正当两人又开始想杀相爱的时候,门口突然冲进来了一名家丁,是邬荣璟府上的。 “少爷,不好了,前段时间你不是让我们留意三小姐的动向吗?今日三小姐前去祭拜自己母亲,但是却突然涌出了一批黑衣人把三小姐掳走了,我们同对方厮打了起来,但是寡不敌众,还是让他们给逃了。” “什么?多久的事情了?”邬荣璟拽住了家丁的衣领,一改平日的散漫,浑身充满了戾气。 离歌也是惊讶不已,继而想起了这个情节,秦心怡母亲忌日上,秦施颖联合其母亲方氏雇佣了一群流寇把她从墓地上劫持走了,原本是要送到李员外家的痴傻儿子床上。但是不成想在抓秦心怡的时候行踪暴露了,损失惨重。 气急攻心的流寇之首看着秦心怡的娇艳,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把人直接给办了,随便泄泄自己身上的火气。当然,毕竟是女主,女主光环可不是瞎掰的,就在女主绝望的时候,男主宛如神祇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并救下了自己。 “羡慕”这两个字,离歌是打心底涌出来的。很玛丽苏的情节,但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连这样玛丽苏的情节,奢望都奢望不来。 ##第217章 小宇宙爆发 “邬荣璟,你可以不要去吗?”离歌看着急忙便要冲出去的邬荣璟,赶忙拽住了他的手臂。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这一躺过去,不甚被流寇设计,掉入了他们的陷阱里面,尽管凭借着自己的武艺躲过了死神,但是却受了很严重的伤,右腿差点没了,还被生生砍掉了一只小指。 因为是可以预测到的事情,所以离歌下意识并不希望邬荣璟去,但是…… “安阳,不要胡闹!”在秦心怡的事情上,邬荣璟并不会像往常那样纵容她。 对于这样的结果,离歌并不意外,私心上,她并不希望邬荣璟受到伤害,这个亲人一样的存在,她很想守护。但是,她知道,如果没有邬荣璟这一趟拖延了时间,那么秦心怡的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 离歌知道被玷污的感受多么痛苦,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她目光沉了沉,说道“那你带我一起去。” 既然不能阻止,那么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他便是。既然是已知,那么她完全可以保护他免收这些皮肉之痛。 怕他不同意,离歌继而说道:“时间紧迫,如果你执意不肯带我,那你也别想去。” 邬荣璟瞪着她,看着她不亚于自己坚定的表情,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做事可不失男子果决凌然,不敢耽误时间,无奈只能带上了她。 “需要我一起吗?”萧和在旁边意思意思的问了一下,不成想没等邬荣璟否定,离歌却已经很不意思的开了口:“可以,你把药箱带上,指不定要用到。” 最后,一个人的队伍俨然成了三人行,原本以为要带着萧和飞的离歌在看到他炉火纯青不亚于邬荣璟的轻功时,沉默了,显然,她所有的推测都是对的,萧和真的没有表象中的那么简单。 反倒是最后邬荣璟嫌她速度太慢,直接提着她疾行。大约半柱香的时候,他们寻着足迹找到了流寇的窝点。 离歌看着眼前破旧的茅草屋,拦住了抬脚便要往里面冲去的邬荣璟,然后压着声音对他说道:“茅草屋附近设有简易的陷阱,不要冲动。” “安阳,你确定你不是来捣乱的吗?”邬荣璟此时哪里耐的下心来。 处于一个正常人的思维,离歌同秦心怡算是对敌,所以对于她今天的所为,邬荣璟是保持着十二分的怀疑。离歌也自知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同他浪费时间争论这些。 “我们绕后,没有影响吧?”离歌当时描写这一处情节的时候,是参照《上错花轿嫁对郎》,沙平威解救公主的情节写的,知道在那茅草屋门后接待他们的会是什么,要想避开这些,他们最好是饶后。 听到了她的话,邬荣璟拧着眉头,倒也没有再同她怨怼,也意识到了从正门冲进去确实有一定得危险,毕竟那帮劫匪不可能没有防范。 “你同萧和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要乱动。” 离歌“咻~”的一下抬首,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打算带上自己,这哪里行,里面可是危险重重。 “安阳,你不要胡闹,里面可是鲜活的一条人命,不要把你的私人情绪带到这里来。”被她拽住手的邬荣璟面色凌然的看着她。 听到他依旧对自己饱含质疑的声音,离歌很想一巴掌呼在他的脑袋上,吼他一句“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她理智制止了她。 “邬荣璟,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才不屑于同她计较过往的事情,我是从鬼门关爬出来的人,洛子城什么的,鬼知道我以前再坚持什么。人,你是要救不救?救,就别废话一大堆的。”几个月的公主离歌可不是白当的,这气势一出,丝毫不比邬荣璟弱。 “小心周身,他们设有防护线。”离歌记得书中这帮流寇是在茅草屋的树丛中设有了简易的防护线,一旦触碰到了,铃铛就会响起。 犹记得邬荣璟当时就是触碰到了,引起了茅草屋里边流寇的防范,尽管他也起了警戒心,但是不敌对方手中捏着秦心怡这个饵,就算知道前方面临的是危险,他还是毅然的跳了进去,以至于身受重伤的。 果不其然,在行经一处灌木的时候,他们的脚下赫然出现了一条细如毫毛的丝线,而在隐秘在灌木里面的一头则挂满了铃铛。 邬荣璟和萧和不约而同的往她看了过来,离歌并没有注意到,她神经紧绷的查看着四周,说道:“这附近可能还有些陷阱,你们注意一下。” 在安全到达后方的时候,他们期间还避开了两处陷阱,一处是藏匿在树梢上的树杈,一处是隐匿在树上的大网。 但是离歌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邬荣璟会在看到里面的情形时,冲动的冲了进去,也没有算到自己会看到那肆虐的一幕时,把被自己埋葬的噩梦给勾了出来。 由于没有惊动到陷阱,所以流寇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了,正肆无忌惮的对着秦心怡施虐。 他们贴在茅草屋旁,从缝隙中依稀可见秦心怡因为反抗,被连抽了好几个耳光,她蠕动的想要躲避他们的肆虐,但是却被人扯着头发拖了回来,那熟悉的场景一下子就把离歌给刺激到了。 离歌瑟瑟发抖的陷入了那段属于自己的噩梦中,里面衣服被撕裂的“撕拉~”声就像是一声声魔咒一样刺激着她的神经,连带着邬荣璟什么时候冲进去的,她都没有发现。直到萧和掐着她的人中,她才猛然惊醒过来,可是已经慢了一步。 只见那边,邬荣璟同茅草屋内的流寇打了起来,尽管他武功不弱,但是毕竟是一人之力,最后在流寇掐着秦心怡的喉咙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武器,被其他人推搡着往门口走去。 “不要过去!”离歌嘶吼,可是还是来不及了。伴着一声轰鸣的坍塌声,邬荣璟还是掉进了那地上扎满利刃的陷阱里面。 离歌挣开了萧和的钳制,伸手往自己的腰间探去。邬荣璟,等一下,再等一下,不要出来…… ##第218章 已知能力,护值得的人 流寇们看到离歌横空出世的鞭子,眉目沉了沉,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敢反抗,纷纷朝离歌和萧和这边涌了过来,至于陷阱那边,他们都则相应的放松了警戒。 就在灰尘未散尽的时候,邬荣璟猛地从那陷阱里面飞身冲了出来,站在旁边的四名流寇有两名被他直接甩进了那陷阱里面,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便一命呜呼了。 那流寇之首见此,慌忙的把剑架在了秦心怡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们别再动了,再动一下,我直接杀了她。” 邬荣璟见此,又开始秒怂。离歌无言以对,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软肋就是秦心怡,没办法。但是往往就是因为这样的局势才让绑匪肆无忌惮,不过显然,就算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毅然不敢冒险。 “臭小子,你们不是很狂嘛,怎么,现在怂了?”那流寇“呸~”的一声朝邬荣璟脚下吐了一口唾沫,“今天老子损失惨重,钱都没有拿到手,还被你们这帮崽子死缠烂打,来人,给老子把这三人给捆绑起来。” “大哥威武!”手下的人赶忙拍马屁道。 离歌挑眉,心想着洛子城怎么还没来。继而看了一眼大腿血肉模糊的邬荣璟,暗道:不行,我得拖延一下时间,如果被他们捆绑起来,那么邬荣璟就没有办法配合洛子城救下秦心怡了。如果因为自己的私心导致她受到其他迫害,那么显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大哥,你长得那么难看,不要出来吓人好吗?”离歌捏着手中的鞭子,面色冷凝的看着那边的流寇头目。 “还有,你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我可是安阳公主,你拿着秦家三小姐来威胁我,你是不是傻?她可是我巴不得早点去死的人,另外,到了现在,你居然都还没看出来雇佣你的人其实就是我指使去的,简直就是愚蠢至极!”说着离歌一巴掌呼在了拿着绳索欲绑自己的人,清脆的巴掌声让众人都呆滞住了。 “就知道秦施颖和她那没用的母亲靠不住,做事不成败事有余,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闻言,那头目恍然回过神来,听到她提及秦施颖和方氏,顿时也被唬住了。但是对于离歌傲慢的态度,他显然有些不高兴。 “秦家那臭婆娘是你指使的?”头目喘着粗气,凶狠的瞪着她,也还算是有点脑子,半信半疑。 离歌看着他还算警惕的样子,难免有些压力山大,就怕自己一个哆嗦把自己给卖了。 “怎么,你怀疑?这人,你没成功送到李员外家的痴傻儿子床上也就罢了,你还好意思质疑你的雇主?都是一群废物,幸好我留了心眼。” “安阳,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邬荣璟气急败坏的看着她。 离歌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似乎就只适合做坏人的样子,这信口拈来骗人的话连带着邬荣璟都给骗过去了。不过没办法,太有条有理了,他要不信,那也才奇怪了。 而正好,邬荣璟的愤怒让原本还持有三分怀疑度的流寇们彻底的信任了离歌的话,不过离歌的态度太傲慢。,流寇本来就是穷凶恶极之人,脾性本就不好,所以面对离歌的傲慢,他们显然另有想法。 离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够傲慢,那么势必压制不了他们,可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危机解除,那么她的傲慢也势必会让他们有所不满。比如现在,面对她说要活埋秦心怡,让他们去挖坑的命令,他们猛地仰天长啸。 “哈哈……”那头目把手中的秦心怡扔到了一名手下的手中,然后笑着朝离歌走了过来,“安阳公主,你说挖坑就挖坑?你说活埋就活埋?今个儿本大爷损失惨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生天,这会儿银两都打水漂了,你总得让兄弟们享受享受吧。” 离歌岂看不出他的意图,她不着痕迹的对面被压制住的邬荣璟挤弄了一个眼神,让他伺机挣开那两人的桎梏,而她自己则捏着自己手中的鞭子,邬荣璟愣了一下,继而心领神会离歌则依旧面不改色的同那头目对峙,低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想干了?要知道,钱我已经按照约定放在了指定的地方,江湖讲的可是诚心。” “哈哈……公主真是爱开玩笑,你说的是江湖,我们可不是江湖的侠士,我们是寇。”伴着头目的戏谑声,流寇们都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就是这个时候! 几乎是在头目出其不意想要拽住离歌的鞭子的时候,邬荣璟猛地用肩膀撞开了两流寇对自己的牵制,而离歌亦是不约而同的,灵活的避开了头目的手,挥鞭“啪~”的一声隔开了头目的剑。 彼时,洛子城已在茅草屋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心中一跳,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推开了茅草屋的门,然后掠身冲进来。 突然的变故让流寇们防不胜防,抓着秦心怡的小流寇一骇,可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威胁的话,一抹寒光便打穿了他捏着刀的手,伴着他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锋利的大刀砸在了地上。 “你们阴我!”那流寇们的头目见此,目眦尽裂,冲着便要抓住离歌,但是离歌本身武功可不差,哪里是他那么容易抓到的,何况身旁还有一个萧和。 头目见此,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既然这样,那么你们也一个都别想跑。”语毕,他便冲到了茅草屋旁一侧,然后伸手拉下了那垂挂下来的绳子。 离歌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她目光一凌,完全可以阻止,但是她却是转身拉住了邬荣璟和萧和,直接趴到了地上。 “小心!”伴着秦心怡微弱而急促的惊呼声,那悬挂在茅草屋梁柱上的四根木头猛地砸了下来,擦着离歌、邬荣璟以及萧和的背部朝洛子城和秦心怡那边撞去。 ##第219章 萧和,神医阁 洛子城瞳孔一阵猛缩,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他直接把秦心怡紧紧的护在了怀中。 伴着一声闷重的撞击声,还有清脆的骨头碎裂声,以及流寇头目的惨叫声,这一起绑架事件画上了休止符。 “洛子城……”秦心怡惊诧的抬起头,看着他嘴中涓涌而出的鲜血,颤抖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但是那鲜血却从她的指缝中渗透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打在她褴褛的衣衫上,染红了她的眼睛。 “不……哭……”洛子城看着怀中哭成泪人而无助的人,微颤的抬起了手。这一辈子,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伤心流泪的样子。 离歌看着书中最为虐心的场景鲜活的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视觉的冲击让她的内心可谓是饱受震撼。 洛子城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帮秦心怡抹掉脸上的泪水,他以往强而有力的手在准备碰到她的脸时,重重的垂在了身侧,而那颀长的身影则缓缓的倒了下去。 “洛子城,你……睁开眼睛啊,不要……睡觉,不可以睡觉……”秦心怡嘶哑着声音反手抱着他的腰身,那纤瘦的身躯此时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竟撑住了洛子城的身躯。 尹风也是一震,征战沙场数载的人此时竟然脚底一晃。这时,有人喊了一句:不好,房屋快坍塌了。邬荣璟目光一凌,看着因为承受木桩碰撞而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起身往秦心怡和洛子城那边冲去,同尹风一人带着一个,往外冲去,萧和与离歌也不敢迟疑,翻身便跟着冲了出去。 “轰~”在尘土飞扬的山林中,尹风同暗卫营的人合力带着洛子城飞往神医阁,邬荣璟、秦心怡、离歌和萧和则尾随其后。 神医阁里面的药童萧言看到他们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目光朝萧和这边看了过来:“师傅?” 师傅!离歌连带着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了萧和的身上。萧和并没有急于解释什么,当务之急是给洛子城治疗。 没有想到萧和居然是神医阁的阁主,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在世华佗。离歌内心的震惊不小,站在神医阁竹楼回廊上,迟迟没有消化过来。 在书中,这个神医阁的在世华佗可是一个传奇一样的存在,其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死,不救。不成想,这个神秘的在世华佗居然是整日苦追这自家婢女的萧和,太医院的不知名学子。 青竹,你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常言道:小说源于生活。原来这世间当真还有这么美丽的邂逅,对于离歌这个写小说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教科书一样的存在。 只是,相对于青竹现在的家庭境况,萧和的优秀……想到青竹的性子,离歌突然觉得萧和的追妻之路越发漫长了。 洛子城伤得很重,脊骨一半碎裂,还其中有一根骨头还差点刺穿了他的肺部,情况很是危机。对于这样的结果,离歌早就知道,所以并没有什么太惊诧,不过对于秦心怡来说,那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不过所幸的是,在面临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恍然看清了自己的内心,邬荣璟看着她眷恋的看着洛子城的目光,腿上的伤口越发的疼了。 此时此刻,离歌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完好的双手,微微的喟叹了一声,拾步上前,不顾他的反抗,硬拉着他让药童萧言给他处理了大腿上肌肉翻飞的伤口。 “今天是怎么一回事?”邬荣璟并没有接过离歌递过来给他的水,干着唇瓣低低的问道。 离歌并不意外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因为她当时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太过于熟识整件事情,先是陷阱,后面是同头目的对话,他还能保持着一定得信任来问自己,而不是直接判自己死刑,她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这件事情,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是,我可以很负责的说,不是我做的。”离歌无奈的看着他,想要解释,但是却无从谈起。 邬荣璟默默的看了她很久,然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安阳,你不会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吧?” “啊?”离歌愣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猜想。继而她想到凌安阳的母亲,最后一任司音,也难怪邬荣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司音,锦元国的神女,用着至高无上的力量,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庇佑锦元国千秋万代。 看到她惊讶的模样,邬荣璟以为自己猜对了,他的眉头重重的拧成了一团:“安阳,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离歌愣了一下,转瞬便知道他这样的叮咛背后的意义。何贵妃的事情意外爆发后,很多陈年旧事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司音的存在原本是锦元国的信仰,但是到了颜语的那一任,她倾城的容貌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当时据说锦元国一统天下的局面差点因此而崩塌。而司音的能力也不再是庇佑锦元,而被污垢成了妖力,世人连带着太后也都不再信奉司音,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邬荣璟如此紧张的原因。 离歌看着邬荣璟清俊的面容,心中暖暖的,明明就大自己两岁罢了,可是他给予她的亲情却那么深厚,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轰轰烈烈的举措,就是那么零星的点滴,措不及防的宠溺。 由于邬荣璟的腿受伤了,而且还不轻。碰巧这段时间他母亲夕瑶公主身体不适,未免她为之担忧,邬荣璟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决定在外休养几天。离歌见此,干脆在凌成中买下了一处宅院,即安置了秋雨和小智,也解决了邬荣璟的燃眉之急,随后便同青竹回宫了。 彼时,已经到达第一个关卡的楚煜等人刚落座于一家酒肆,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吃了无数灰尘的岑衍一脸凝重的走到了楚煜的身旁,附耳道:“殿下,凌珏有下落了。” 楚煜闻言,起身便随着岑衍来到了酒肆的后院。饭桌上,司徒夏桑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小脸满是狐疑,抬脚便要跟上去,但是被卫少凊拦了下来。 ##第220章 凌珏的出现 “郡主,请留步!”卫少清眉目低敛,根本就不敢看司徒夏桑姣好的面容。 “卫少凊,你怎么这么讨厌呢,哼!”司徒夏桑瞪着木讷的卫少凊,愤愤的做回了座位上。但是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后院那边眺望过去,不明所以岑衍方才说了什么,煜哥哥尽管面色依旧,可是身上的气息隐约有所浮动。 后院那里,岑衍略有些凝重的说道:“殿下,紫荆城的谍者来报,在皇宫发现了凌珏的踪迹。” 楚煜目光黑沉,之前前往大理寺救离歌的时候,他刚好途径了凌珏的牢房那边,然后在放倒对方的时候,他发现了凌珏的脸有些异样,随后他交代岑衍前去查探虚实,果不其然,那人根本就不是凌珏,而真正的凌珏早不知去向。 楚煜临别的时候,特意安插了谍者在暗处护着离歌,并调查凌珏的踪迹。他比谁都明白,从至高处跌下来的痛苦,特别是凌珏的性子,本来就是阴冷,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么快。 岑衍看着殿下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意思,不由摇了摇头。心道,这凌珏也太倒霉了,偏偏这会儿冲出来,这不是等着殿下亲自过去收拾嘛。不过……岑衍想到自己的爱驹,还有今早在车队后面吃的土,顿时对凌珏心生感激。 “行程不变,以最快的时间回国,稍后我会赶回来。”楚煜沉声对着岑衍说道。 “殿下,要不要少清随你一同前去,相互有个照应。”尽管自家殿下腹黑,时偶虐自己,但是岑衍还是很死忠的。 “不必,他脚程太慢了!”语毕,楚煜便从宛如魅影消失在了岑衍的眼前。 岑衍苦笑不已,虽然殿下是在嫌弃少清,但是那无疑也是在嫌弃自己,毕竟自己的脚程跟少清一个样,但是谁能告诉他们,作为武林中数一数二高手的他们,其轻功堪称一绝的他们,被嫌弃脚程慢是什么鬼。 “哎……谁让我们有个以及不是人,几乎成魔的殿下呢!就让我好好的享受殿下的坐骑,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罢了。”摇了摇头,岑衍默默的抹了一把自己脸,然后带上了人皮面具。 “煜哥哥,你方才去干什么了?岑衍呢,吃个午饭都不消停,真是气人!”司徒夏桑伸手攀上了“楚煜”的手,娇嗔的说道。 “楚煜”,也就是岑衍,这方还没来得及消受美人恩,身上却已经受到了少清的眼神凌迟。他努力的保持殿下的冷脸,正欲抽出自己的手,却在最后一刻,顿生了戏谑之心。岑衍非但没有避开司徒夏桑的交缠,反而捏住了她的小手,温柔的把她安置在了座位上。 卫少凊投掷在岑衍身上的眼神顿时变成的冰锥子,一张总是刚正不阿的脸上难得浮上了几丝愤怒。容泽站在另一旁,向来温润的人难得露出了不符合形象的笑容。 司徒夏桑则惊讶极了,她羞红着小脸,享受着难得的温情时刻。小女儿的心态表露无遗。 “咳咳~”卫少凊实在是忍无可忍,但是却还是只能忍着,他清了清喉咙,以此表示对岑衍行为的不满。 “身体不舒服就退下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显摆,看着卫少凊发黑的脸,岑衍心中闷笑不已。 卫少凊不着痕迹的深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跟岑衍就是命中犯克,未免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了外面。 岑衍看着他吃瘪的样子,高兴不已,不过他还是很有度的,见好就收,虽然很享受少清的愤怒,但是一想到殿下俊美的脸,他还是乖乖的恢复了殿下该有的清冷模样。司徒夏桑却丝毫没有在意,只当他性子就是这样,而自己迟早能改变他,变得像刚才那样温柔的。 离歌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戊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只剩下晕黄的烛光映照着前方的路口,一片朦胧。 回到锦阳宫,累了一天的离歌洗漱好了之后直接疲倦的窝在美人榻上,青竹则在跟前伺候着,因为家中的事情,她此时的精神并不是很好。 离歌不擅长安慰人,而且人已逝,就算说再多也是枉然,这种伤痛需要自己慢慢释怀才行。但是她又不忍心青竹这般恹恹的,所幸便摸出了今天在宫外淘来的陈酿桃花酒。 “要喝酒吗?”离歌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问道。 青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离歌见此,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对面,然后取出了两个酒樽,给彼此都倒了满满一杯。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离歌同青竹碰了碰杯,然后仰头便先喝下了手中的酒。青竹亦是如此,离歌的体贴加上心中的悲痛,让她暂且抛开了所有的枷锁。 一杯,两杯,三杯……酒水穿肠过,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哀恸,嘤嘤地哭了起来,细细的诉说着自己的回忆,平淡甚至可以说有些艰苦,但是却又完整得很美好,离歌隐约都能从那简陋的语言中描绘出她那曾经安静而美好的农家生活。 青竹醉了,醉倒在了美人榻上,离歌目前状态还好,那桃花酿的浓度并不高。她小心的把青竹安置好,并给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睡着都还紧蹙的眉头,微微的喟叹了一声,这才撑着疲倦的身子往床上爬去。 迷迷糊糊中,离歌仿佛闻到了一股异香,不似房中的檀香,她眼皮重重的,不安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没有成功。 再次醒来是被冷水泼醒的,在这个十二月的伏天里面,她瑟瑟发抖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陌生却有些熟悉的环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却传来了奇怪的呻吟声,她惊慌的侧目望去,只见偌大的床榻上,两具身躯。 “吼~”伴着一声低吼,压在男子身上的人抬起了脸,离歌震惊的看着他。 凌珏慵懒的从男子的身上爬了下来,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森寒的朝她看了过来。 ##第221章 胆子还是那么小 “我的好皇妹,你可算是醒了!不知道近日睡得可好?” “凌珏!”离歌惊恐的看着羸弱的烛光中凌珏消瘦而狼狈的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是崇锦宫,怪不得建筑会有种熟悉感。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大理寺吗?”可是凌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一直被关押在大理寺里面吗? 离歌算是腐女一枚,但是面对此时如此香艳的情景,她却丝毫没有一丝心情去欣赏,只见床榻上的男子呻吟的爬了起来,攀附在凌珏的身上,抚摸着他的胸膛,伺候着凌珏穿上了里衣,动作挑逗无比。 “哈哈……”凌珏闻言,癫狂的扬天而笑,继而凶狠的朝她冲了过来,一把捏住了她双颊,“我的好皇妹,你此时脸上的表情真是好看,皇兄喜欢极了!” 凌珏脸上癫狂的神色以及手上丝毫不控制的力道,离歌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会直接捏碎自己的颊骨。 离歌总觉得凌珏现在情绪似乎有些过于亢奋,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情欲的原因。安全起见,她理智的告诉自己,不要激怒他。 可是除此之外,离歌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自救。崇锦宫自从凌珏以及之后的一系列陈年旧事爆发出来之后就荒废了,除了一定时候巡逻的侍卫会从崇锦宫外围经过之外,根本不可能会有宫人在附近乃至这里面出没。 尽管迷惘,但是离歌还是不想放弃任何机会,她努力的平复自己焦灼的内心,然后平和的去面对凌珏。 但是,显然凌珏并不喜欢看到镇定的她,见她慌乱的神色似有平静的迹象,他掐着她双颊的手猛地一用力。 “唔~”离歌吃痛,屏息着那剧痛,含糊的说道,“皇兄,你不要乱来,我是你皇妹,千错万错,我们也是至亲兄妹。切不要因一时之气,毁了自己。” “呸~”凌珏狠狠的瞪着离歌,因为愤恨,他的脸都已经有些扭曲,“至亲兄妹,你在本皇子这里就从来不是妹妹。本皇子本来前程似锦,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可是就是因为你,本皇子成了丧家之犬,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皇子提‘自毁’二字。” “皇兄,我本非无意与你纠缠,至于崇锦宫的事情,我当真不知一二。”离歌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去跟他交谈。 但是凌珏却完全不领情,他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在了她的身上,却从来没有自省过自身。 “呵呵……皇妹当真是巧舌如簧,那么,皇兄就先把你的舌头给拔下来好了。” 离歌惊骇,只见身后那名男子从床头上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凌珏。羸弱的烛光下,那匕首泛着森寒的光朝自己逼近。 “唔~凌珏,你不要乱来,要不然父皇不会放过你的。”离歌拼命的挣扎着往后缩去,但是她中了迷药,根本就使不出太多的力气。 眼看着那刀子明晃晃的离自己越来越近,1米,0.5米,0.2米……离歌的心脏已然提到了嗓子口。 “放心,父皇不会知道的,因为接下来,你的头,你的手,你的腿,乃至于你身上的肉都会一点一点的从你身上掉下来,然后被装进那袋子里面,哈哈……你会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中,谁也找不到你。” “凌珏,你这个疯子!”离歌吓坏了,他居然想要解肢。这种犯罪片里面才会有的情节,她根本就没办法想象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疯子?不,我是皇子,锦元国最出彩的二皇子,太子之位是我的,皇位也将会是我的。”凌珏狂笑道。 离歌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凌珏已经癫狂了,感受着那匕首紧贴着自己脸颊,一寸一寸的宛如蛇信子一般朝自己嘴巴滑去,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的便流了下来。 “楚煜~”哽咽的喊出那一个自己最为流连的名字,离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我好像等不到你回来了,怎么办? “胆子还是那么小。” 离歌觉得自己真的完了,这会儿都出现幻听了,都说人之将死,自己惦念的东西就会一一浮现在眼前,原来是真的。 看着窗台那边一袭金丝镶边黑色锦服的楚煜,离歌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不想自己还没来得及哀伤,原本捏着她脸颊,即将要剜了她舌头的凌珏突然凌空飞了出去,“碰~”的一声撞在了远处的已经枯萎的盆栽上。 床上被凌珏压着的男子,算是凌珏男宠的男子猛地反应过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利剑,阴沉着脸便往楚煜冲了过去。 但是,还没碰到楚煜的衣襟便紧接着飞了出去。离歌这才恍然过来,这不是幻觉,她惊诧的看着宛如神祇降临的他。 “楚煜!”她还以为自己等不到他了。离歌从来没有觉得上天如此眷顾过自己,只是,他不是已经出城了嘛,按照商丘国现在的形式,正是紧急的时刻,他们应该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可是昨天,还有今天,他还在紫荆城里。 这时,凌珏也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了过来,他扭曲着脸从那堆破裂的盆栽中爬了起来,阴森森的看着楚煜。 “是你,商丘国的质子,怎么,就你还想英雄救美?”凌珏显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是怎么被打出去的,那无形的力量,无不提醒着楚煜的危险,但是他对楚煜根深蒂固的印象还有蔑视加上体内的亢奋让他忽略了这些。 楚煜并没有理会凌珏,而是拾步来到了离歌的跟前,缓缓的朝她伸出了手。离歌看着他骨骼分明,十分修长的手指,呆愣着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身后不远处,凌珏看着漠视自己的楚煜,脸上满是怒容,一把抽出了挂在墙边的佩剑,低吼着便朝楚煜刺了过来。 “连一个质子也敢如此无视于本皇子,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本皇子要吃了你们的骨血。” 处于暴怒中的人,其爆发力还是很可观的,眼看着凌珏比以往都要来得凶猛的招式直逼楚煜的心脏,离歌一骇,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也没有想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像当日在躲避血狱堂追杀,双方在客栈里面厮杀的那一刻一样,她奋不顾身的伸手护在了他前面。 离歌在那一刻根本就没有想过楚煜的武功,也没有想过其实以他的能力是完全不可避开的,它就像是一种本能。 楚煜看着梨花带雨,分明已经中了迷药,可是此时却无比坚韧的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眼眸深处柔软一片。 一阵天旋地转,离歌稳稳的落入了他的怀抱中,独属于他低醇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胆子小,还怕疼,谁给你那么大的勇气总是站在我身前?” ##第222章 不需要更多 少年的声音饱含着无奈还有丝丝的宠溺,离歌心都微动,继而眼睛便被修长的手轻轻的捂住了。 凌珏得意的看着即将被自己利剑刺中的楚煜,嘴角咧开了一抹激动已经亢奋,不想一抹寒光袭来,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自己拿着剑的手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啪嗒~”打在了角落的墙壁上。 “啊~”剧痛传来,凌珏顿时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断臂处痛得打起了滚,不想喉咙间刚发出声音,口中突然便被血水给浸满了,直接呛住了他的喉咙,淹没了所有他的声音。 凌珏扭曲着脸,咽唔的在地上打着滚,半截鲜红的舌头“吧嗒~”地从他那鲜血淋淋的嘴里掉在了地上。 离歌只闻其声,却不见其景,根本就没有看到场面之血腥和残忍。另一男子见此,愣是被吓得失了声,一片湿润从他身下漫开。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还没碰到落在不远处的佩剑,脖子一疼,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身子直挺挺的离着自己很远的地方抽搐着,殷红的鲜血滋滋地从他空荡荡的脖子上喷洒出来。就在这半秒钟的清明,男子见证了自己的死亡。 躲在暗处的谍者见此,也是面面相觑,为之一颤。离歌想要拿开他的手,耳边传来了楚煜的声音:“脏!” 仅仅一个字,离歌附在他手臂的手指微微的顿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性格冷残如他居然也会有自卑的地方,她突然就有点难受,很想抱抱他。 “你的世界,本来就不光亮,我并不惧怕。”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楚煜闻言,心中有什么被撞了一下,他只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但是自从遇见了她,他才恍然,其实他害怕的何其多。 楚煜环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想要她融入自己,可是又害怕那些肮脏的东西脏了她。 “我送你回去。”最终,他还是舍不得松开手。 离歌并不知道这些,只当他是不想自己去融入他的人生,不免有些失落,附在他手背上的手指略显僵硬的收了回来。 楚煜自然能感觉到她情绪上的低落,但是却不是很明白原因。环着她的腰身,他缓缓的往外走去。 “等他死后,处理好。”扔下那么一句,楚煜便带着离歌离开了崇锦宫。离歌窝在他怀中,看着身后宛如鬼魅往寝殿里面掠去的黑影,怔怔的发起了呆。 “为什么生气?”路上,楚煜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的直接让离歌有些意外,但是正因为他的主动,她的委屈突然就有些无处可藏了。 “我就是想更贴近你的生活,可是显然你并不是那么想的。” 楚煜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耿耿于怀的竟然是方才自己的拒绝。看着她突然有些温润的眼睛,他微微喟叹了一声。 “阿离,我的世界本就是这样,阴暗而残酷。我并觉得我的行为又多残暴,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亦是想这样对待。可是,那么残忍的世界,你知道就好,不需要更多。” 一声“一声”,一句“你知道就好,不需要更多”,明明他只是在陈述他的行为,并不是什么情话,可是就是这样平凡的陈述句,离歌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情顿时转阴为晴。 “凌珏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你们不是已经出城了吗?”离歌羞红着小脸,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居然被他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给撩到了,赶忙转移了话题。 关于凌珏的事情,楚煜言简意赅的说道:“在大理寺无疑中发现了异样,便让人留意了一下。” “可是……”离歌明明记得新上任大理寺尚书的原仆射大人并未同皇上反馈过凌珏逃跑的事情。 “人皮面具。” 离歌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到凌珏不见了,看来那陈周俞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显然都付之东流了。 其实在何贵妃离世的时候,其弟何侍郎曾去探望过她。为此,她休书一封,让其弟秘密交给了陈周俞,拜托他救出凌珏,并安排他远离这是非。 将死之人,其心也善。争争抢抢半生,可到头来,亦是空空而去。在冷宫的日子里,何贵妃看淡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她的儿能够活着,远离是非,而不是拘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理寺里面。 但是,何贵妃却忘了,凌珏同她一样,在皇宫这个偌大的染缸里面早已经扭曲。天堂到地狱,若非她早已撞破脑袋,又怎能看开,所以凌珏又怎么可能释怀。被遣送出宫的他,最终还是偷偷回到了皇宫,并向离歌展开了自己的报复。 凌珏的事情,离歌以为到了现在算是正式落幕了,但是体内随之而来的热潮却让她浑身一震。楚煜在第一时刻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只见她小脸绯红,眼神逐渐有些迷离。 “楚煜~”离歌惊骇的抓住了他的手,体内的浪潮太熟悉了,她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中了药。 可是,凌珏分明没有这方面的意图,我怎么会中了药? 离歌一惊,突然想起了凌珏在同那男子交合时亢奋的精神,以及后面神色癫狂的样子,还有房中浓郁的熏香,然后又忆起他有药物这方面的需求,而他入大理寺也是涉及到了这方面。 她这是意外给撞上了!这个结果,离歌显然是接受无能的,但是却真实的上演在了自己身上。那药物很烈,根本不是当日自己被楚于邵算计那碗药汁能比拟的,自己这方刚察觉到异样,身体却已经宛如火烧一般难耐,可是,她的意识却很清醒,只是精神变得很亢奋。 楚煜目光沉沉,看着抓着她抓着自己的小手上青筋突起,就知道药物的凶猛,他目光沉沉,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帮她号脉。 佘情花! 楚煜想到香炉袅袅燃起的熏香,眼底上闪过一抹寒光。佘情花,无味无毒,乃是盛放在北塞的一种可以刺激人体神经,使之亢奋,并感到快乐的奇花。它与其他药最大的差别就是,它不可解,因为并无含毒性成份,又非药类,通常是供给皇上用的,此时就算是有寒冰石也没办法纾解。 ##第223章 佘情花,最情花 离歌强忍着自己贴上楚煜的冲动,努力压住体内涌动的热潮,略有些迟疑的咬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楚煜收紧了环抱她的手:“佘情花,解不了。” 离歌一愣,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它是否有……什么危害?” 楚煜的神色太严肃了,离歌不傻,这闻所未闻的佘情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阿离,我给你侍寝,可好?”楚煜垂首对上她不安的眼睛,一直以来清冷淡漠的凤眸隐约透着几分柔情和霸道。 离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惊讶他的柔情和霸道之外,更多的是难受。原本潮红的脸上隐约变得有些苍白。楚煜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有叹气过的人难得微微喟叹了一声。 “佘情花之毒,唯有一个办法。” 离歌浑身一震,脑海中那些被自己强压下去的回忆全然涌上来。是的,她的伤口是结痂了,但是疤痕却抹不掉。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已经不完整的事实,但是却无法不在乎以不完整的自己接纳他。 “佘情花不解,会气急攻心而亡。阿离,不要任性!”楚煜又何曾不知道她心口的伤疤,但是她终归要面对得,而且在她的生命和伤口之间做一个选择,他宁可残忍的逼迫她直面那个伤口。 “楚煜,我不要。”可是离歌说服不了自己这么自私,他值得更好的,而她并不是那一个。她喜欢他,但是却已经没有资格去拥有他,她一直都知道。而且,终究有一天,她会消失,不论是回去,还是死亡,她都不会是那一个可以伴他白头的人。 然而,离歌又何曾想过,楚煜薄凉半生,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人,她成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又怎么允许老天收走。 生死与阔,此生不渝!当一个人习惯了黑暗,突然有一束光,你又怎么可能要求他放过那唯一的温暖的地方。 “阿离,我也在那房间里。”不得不说,楚煜是一个很好的心理谈判高手,他清楚的知道她所在意的是什么。 虽然他并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去让她突破心理的伤痕,但是如果借此可以让她释怀,那么他并不介意。 离歌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彻底愣住了,看着他也逐渐潮红的肌肤,嘴巴动了动,很想说“那你快去找一个女子”,可是却怎么也发不声来,一想到他要把另一个女子揽入此时环抱着自己的温暖怀抱,她内心就酸楚一片。 “呜呜……那怎么办?”离歌承认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方,她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人陪他度过漫长的余生,但是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不是她还在的时候。 她突然的无措以及眼泪让楚煜有些触不及防,他慌乱的抬起了手,想要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可是那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是不是觉得跟我很难受?”楚煜见不得她这般模样,只能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离歌闻言,咬着红唇,艰难的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这话真要问,那也是她问他才对。 “不想跟我?”楚煜步步紧逼。 “不是的。”此时佘情花的效用已经完全上来了,离歌难耐的拽住了他的衣领,拼着自己仅有的意志力不去触碰他。 楚煜无奈的摩挲着她的脸,眼底满是怜惜。离歌没忍住那诱惑,终是贴了上去,贪婪的汲取那舒服的感觉。 “阿离,真不想要,那么我们就不要了。”楚煜见她实在痛苦,终究还是不忍再逼迫她。 离歌闻言,心中有所困惑,但是此时却没有太多的身心去细究。整个人嵌在楚煜的怀中,想要更贴近一点,更贴近一点,可是薄弱的理智却又拉扯着她。 楚煜脚尖一旋,直接往小木屋的方向而去。随后,离歌明白了他所谓的“不要”是什么意思。来到小木屋,他直接带着她沉到了那湖泊中。冬夜的湖水格外冰凉,稍稍驱散了她体内的燥热。 但是那紧随而来的血腥味却让离歌浑身一震,她身上没有伤,那这血腥味…… “楚煜……”离歌惊诧的看向他,月光中他的面容无异,可是那血腥味在水中漫开,淡淡的,却让人无法无视。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活着,那么,我希望那一个人是你。”在湖水漫过他们的嘴巴的最后一刻,楚煜解答了答案。与此同时,离歌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他们相交的手心传来,游走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之间。 楚煜,你在做什么?离歌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却不敌他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而鼻翼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月光中,她仿佛看到了弥漫在彼此之间的水波透着丝丝晕红。 气急攻心而亡!他是想借助湖水的冰冷缓解她的痛苦,然后把内力度到自己体内,企图渡她过此劫吗?那他呢? 想到他最后说的话,离歌心中升起了一份不安,她想要挣扎着想要挣开的手,但是却不敌他的力气。 “噗~”月光下,殷红的鲜血从楚煜的口中蔓延开来,染红了他们之间的水波。而原本有力的桎梏自己的手随之渐渐的松开,在离歌错愕的目光中,那一个宛如妖魅的男子缓缓的往湖中沉去。 离歌慌乱的拉住了他无力的手,反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小小的身躯此时饱含力量,竟然就这样抱着他破水而出。 “楚煜?”湖畔,离歌颤抖的伸出了手,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声线不稳,内心的慌乱表露无遗。 “我……没事。”楚煜不容置疑的拿下了她的手,然后蹒跚的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你再去泡一会儿,应该就……咳咳……没事了。今天就不能送……咳咳……你回去了,到时候自己回去洗漱,别着凉了。” 语毕,楚煜便旋身,略有些不稳的朝小木屋走去。月光下,少年右边的鬓角向上一点,一缕雪白赫然印在了离歌的眼帘。 ##第224章 楚煜,要我! 一身湿漉漉的离歌脑海一片空白,她怔忪的看着楚煜的身影消失在小木屋门扉后面,脚尖动了动,却没有方向。 就这样没事了吗? 离歌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种莫名的慌张,想到那血腥味,她拾步便要往小木屋走去,可是里边却传来了楚煜嘶哑的声音。 “不要过来!” 那充满欲望的声音让离歌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脚尖,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小木屋,打着颤问道:“楚煜,你怎么了?” 怎么了?离歌不傻,岂会听不出来,这一句话说是问他怎么了,更像是安抚自己惶恐。然而,里面的人许久都没有再回答她,冬夜的山上静悄悄的,如果不是那粗重的喘息声,离歌都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小木屋里面,楚煜双手撑在那桌子边缘,手背上青筋突起,方才还略显苍白的脸上此时一片潮红,紧紧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他知道她就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她惶恐不安而急促又小心翼翼的喘息声。 “吧嗒~”“吧嗒~”一声声清脆的水滴声随着他的衣角打在地板上,殷红得宛如盛开的红梅。 符逸听到崇锦宫那边出事了,原本留在那里善后的谍者中了药,诊治出来是摄取了佘情花的熏香。 佘情花!符逸一听到这消息赶忙便往这边赶了过来,果不其然在这里找到了他们。看到门口一身狼狈的离歌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因为这样就意味着殿下做了最坏的打算。 向来云淡风轻的符逸难得出现了几分慌乱,猛地冲了过去,急促的问道:“殿下呢?” 离歌侧目,看到是符逸,在他身后一名谍者随后而来,肩上还扛着一名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 离歌不傻,自然看出了他的来意,突然觉得有些狼狈,怔忪而颤抖的伸手往屋子指去。符逸二话不说,抬脚便冲了过去。 门扉推开,月光倾斜而入,离歌看到了楚煜,只见他赤裸着上半身,手挖着胸膛上的伤口,眉眼低敛,看不见神色。 “殿下!”符逸惊骇的看着他自残的动作,内心惊涛骇浪,没有想到他为了保持理智,竟不惜以疼痛来麻痹体内自己的神经。 “出去。”看到符逸,楚煜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因为成全离歌,他运气于她,自己根本压不住佘情花的作用,内息紊乱,甚有走火入魔的可能,而疼痛则可以一定程度的帮助他抵抗体内的亢奋。 楚煜的那一瞬间抬眸,符逸看到了他眼底的红光,知道那预兆的是什么。符逸目光沉沉,身后朝后面的人示意把女子弄进来。 “殿下,对不住了!”符逸在商场上摸黑打滚那么多年,眼睛比谁都通透,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心知安阳公主断然还没对之前的事情释怀,面对这样的结果,殿下定然不舍得逼迫她,而牺牲的自然便是自己。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符逸的担忧,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自己担忧的事情成真,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他追随了楚煜十二年头,目送他进了这紫荆城,受尽凌辱。 人间所有的不幸仿佛都被施加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他冷残、他寡淡,他嗜血……但是却把唯一仅有的几分温情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符逸把那名陌生女子放到了床上之后,态度坚决的把门关了起来。离歌这一整个过程都是发蒙了的,脑海一片空白。看着那边已经升起烛光的小木屋,浑身僵硬。 符逸看着她微动的脚尖,微微喟叹了一声:“安阳公主,冬夜冰寒,符某让人先送你回去。” “符逸,她……”离歌眼睛里涩涩的,无措的对上符逸的眼睛,未言已哽咽。 “安阳公主,佘情花不解,殿下极有可能因为气血攻心而走火入魔。”符逸说道,“至于那名女子,是花巷的一名卖艺女。” 离歌想到方才那匆匆一瞥,楚煜眼底的红光毋庸置疑。她死死的看了一眼烛光晕弱的木屋,当看到楚煜的影子朝床榻那边逼近的时候,她狼狈的收回了视线,转身便往竹林冲去。 然而,与此同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了门扉被打开的声音,“吱呀~”的一声,不是很晌亮,但却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慌忙的转过身去,只见月光下,那名女子被纱帐卷着飞了出来,正正的砸在了符逸怀中。紧接着,门扉重新合上,而那原本倒映在窗台上的人影重重的朝后倒了下去。 “楚煜~”离歌惊颤,看着那俨然如山倒的影子。二十多米的距离,一路跑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符逸错愕的抱着怀中依旧睡得香甜的女子,看着那边奋不顾身往里面冲去的离歌,不敢懈怠,赶忙冲了过去,但是门扉却在他面前“碰~”的一声重重的合上了。 门后,离歌看着地上撕扯着自己伤口,浑身青筋暴起,眼睛一片赤红的楚煜,内心早已成灾。 “楚煜~”离歌颤抖着双手抚上了他的脸,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懦弱竟然把他折磨成了这样。 冰凉的触感以及熟悉的气息传来,楚煜猛地翻身把人压在了自己身下。 “阿离!”楚煜嘶哑着声音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赤红的眼睛有片刻的清明。 离歌哽咽:“楚煜,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她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早已泪流满面。 闻言,悬在她身上的楚煜怔了一下,然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翻身,跌跌撞撞的从她身上下来。 “阿离,快出去!”楚煜用着自己最后仅有的理智低吼道。 然而,这一次,离歌并没有退缩,而是勇敢的伸出了手,坚定的捂住了他的胸膛:“为什么不碰那女孩?” “唔~”楚煜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沙哑着说道,“因为那都不是……你,如果硬要……选择,我宁可痛……一点,至少不会……失去拥有你……的资格。” 他的声音不稳,甚至有那么几个字都说不清,但是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宛如一个重锤,狠狠的打在了离歌的心上,她再也忍不住,仰首吻上了他的滚烫的薄唇。 “楚煜,要我!” ##第225章 破蛹成蝶 关于这一场爱情,如果说我们之间有一百步,那么你至少走了九十九步,那么最后一步,就由我勇敢的朝你走去。 “阿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直到这时候,楚煜还是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努力的保持最后的清明。 “此生有你,幸甚何载。”离歌坚定的抱住了他的腰身,主动的抬首吻住了他好看的薄/唇,红?舍瑟瑟的撬开了他的最/巴,微颤颤的缠上了他舌头,三千青丝在纠缠中,缠绕在彼此的身上,极尽的疯狂。 楚煜此时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诱/惑,眼底的清明彻底散尽,反被动为主动,重重的把她压在了自己怀中,环抱着她来到了床榻上,衣/衫散/尽,极尽的交/缠在了一起。 门外,符逸微微喟叹了一声,无奈的看着怀中多出来的女孩,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楚煜滚烫的稳从她的朱唇一路辗转来到了她的脸颊,然后又埋没在了她的玉项,匈口,生疏而又急切,尽管他初尝?情/欲,但是凭着男子的本能,他也渐渐学会了挑/豆她。 “阿离,不要怕。” 离歌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楚煜,是你,我不怕。” 羸弱的烛光中,离歌摩挲着他鬓角上方那一缕白发,心中那深深压抑的惶恐渐渐消散,她知道,她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胸口的伤疤彻底的痊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佘情花未散尽的缘故,那股熟悉的浪潮再次向她袭来,离歌难受的把手穿过了楚煜的头发。 “楚煜~”离歌弯着身子,嘶哑着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借此给予自己更多勇气。 离歌不知道,此时勇敢的攀附着自己的她多么的美,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无不在挑战着楚煜的忍耐力。 楚煜想抱着她,将她狠狠的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而他也怎么做了。他极尽的收紧了自己桎梏她的手。 “阿离!”楚煜嘶哑的低唤着她的名字,抬首重新吻上了她的唇,他如同沙漠中饥渴的旅人,在她身上搜索着可以解渴的绿洲。 尽管不清楚如何行周公之礼,但是男人天生就有这方面的本能,稀里糊涂中,楚煜进入了离歌的世界中。 “楚煜~” 触不及防的剧痛传来,离歌蜷缩着身子,收手紧紧地揪着他的头发。 “阿离~”楚煜亦是疼痛得汗涔涔的蛰伏在她?身?上,可是尽管如此,他却不失温柔的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一抹殷红宛如彼岸花绚烂的盛放在那床褥上,妖?娆而烂漫。 迷迷糊糊中,离歌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拭身子,温柔而小心翼翼,她呓喟着睁开了眼睛,只见楚煜粿着上半/身把毛巾晾在了洗漱架上。晕黄的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妖?魅绝伦。 离歌趁机,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当被褥上那一抹妖娆的血花映入眼帘的时候,她依旧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是……代表着童真之血!离歌一滴眼泪“吧嗒~”的便从眼角砸了下来,其中的复杂难以言表。 我不是已经失真了吗? 那日,她身体的疼痛不假,可是现在所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切,还有那撕?列般的剧痛又是如此的真实,离歌迷茫了。 “唔~”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被楚煜揽进了怀中。 “想什么?”楚煜转身便看到她一脸怔忪的模样,灵动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莫名的有些忐忑,“是不是很痛,对不起。” 离歌羞红着小脸,赶忙捏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子,磕磕巴巴的还是把自己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楚煜,为什么我也是第一次,那日……”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已经失被欺负了吗?” 楚煜闻言,一抹嫣红爬上了他的耳廓,脑海中不自觉掠过方才两人纠缠的画面,如果说之前他并不懂什么才是周公之礼,那么现在他隐约是了解了。 他抱着她躺进了被窝里,说道:“阿离,他们还没有做同样的事情。” 离歌感受着他震动的胸膛,以及听着他愉悦的笑声,羞愤不已:“楚煜,这件事情,你得失忆。” “我记忆力一直很好。”楚煜揉了揉埋在自己脖颈中的小脑袋,莞尔一笑。这是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愉悦而笑。 离歌哀嚎,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在面对楚煜,竟毫无招架之力,他简直太腹黑了,青竹还说过他只是寡言少语,但是挺好好说话的,可是不爱说话是真,好说话可就未必了,哼~楚煜把她的脑袋从被窝里解救了出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 毕竟是初经?人?事,又折腾了那么久,离歌确实乏倦了,窝在他怀中,纤手贴着他伤口上的纱布,继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疼的朝那纱布上亲了一口,这才闭上了眼睛。 “楚煜,晚安!” 楚煜垂首看了一眼她恬静的小脸,胸口痒痒的,他缓缓的收紧了环抱她的双手,薄唇在她的眉宇轻轻的落下了一吻。 “晚安!” 离歌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寝殿里面了。 离歌惊诧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如果不是身体的酸软,她都要怀疑昨天的一切只是梦境一场。她转头看了一眼竹榻那边,青竹已经不在了,被褥整齐的叠放在那里。 离歌侧首看了一眼窗外,天空一片灰白,偶尔飘来几片雪花。外面,是宫女们激动的声音。 ##第226章 新皇,楚煜 “下雪了!”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比往年要来得早了一些。离歌起身披了一件狐裘,拾步来到了门口,缓缓的伸出了玉手。一片洁白无暇的雪花盈盈的躺在了了她的手心里,干净而美好! 而崇锦宫的事情,就像是淹没在了黑暗中。无意中,离歌听到了东郊城外发生了一起命案,尸体已经腐烂,其中一人头颅被砍,在百米的草丛中找到的,另外一人手断了一只,舌头被切了,面目全非,根本就无法辨认,成了一起无头命案,尘封在了县衙的无数宗师命案册子里面。 至于那个在大理寺的“凌珏”,在凌湛的成婚大典中,大赦天下,便放了出来,但是因为精神出现了问题,皇上给予了他一个藩位,窝在了那御赐的府宅中,无人问津,一切都彻底的画上了休止符。 不知不觉中,庭院里的红梅也都绽放了,正是开得旺盛的时候,一片一片的随风飘落,落在了那雪毯上,红与白,美得惊人。 时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而在这段时间里,青竹和萧和之间也有了飞跃一般的进展,在青竹的家变中,萧和的默默守护逐渐的感动了青竹,再加上离歌对她的思想改造,萧和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唯一不同的是,向来有事没事便往自己这边跑陪自己瞎闹的邬荣璟似乎变得繁忙了起来,陪自己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离歌大致是知道怎么回事的,自打楚煜回到商丘国后不久,商丘国的王不久便驾崩了,商丘国内部暴乱,几个皇子无不虎视眈眈,各方势力咬得厉害,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这一场争斗最终却由一直默默无闻的楚煜接受传位圣旨落下了帷幕,毫无疑问,楚煜成了商丘国的新皇。 楚煜登基可想而知是踏着血路上去的,一次同邬荣璟的交谈中,他说到了楚煜登基的事情,一句话概括——出乎万众所料,其高深莫测之可畏。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对于别国来说,那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毕竟没有哪代君主上位是光鲜亮丽的。造成现在各国局势如此紧张的原因是,楚煜雷霆万钧的肃清了异己之后,他并不是休养生息,而是很快的整理了军队,士气澎湃的朝周边的小国逼近,屡战屡胜,其势冲天,商丘国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成了城池仅次于锦元的第二大国。 如果离歌算得没错,现在楚煜应该早已经把原本打算算计他的闵月也收入囊中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锦元国皇城上空如此沉闷的原因。 不得不说,锦元国虽然是一统江山的大国,但是那也是早一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锦元国可谓是外强内虚,加上这几年肆意修建宫殿玉宇,国库早已日不盈亏。洛子城亦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对于锦元国,他简直失望透顶,奈何一身肝胆,终究还是担起了自己的责任。而身为小郡王,亦是征战过沙场的邬荣璟也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国事上。 离歌期间没少给他洗脑,奈何少年郎一身热血,所幸她便把注意打到了他的终身幸福上,希望借此灭了他为国捐躯的光荣使命感。而这一切的灵感则是因为青竹的妹妹秋雨,小丫头恢复过来后,玲珑如玉,之前脚伤,两人有过不长不短的交集。 可见邬荣璟对小丫头很是有兴趣,不过并不自知罢了。离歌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让两个冤家升华一下,指不定邬荣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不会一股脑的想为国捐躯了。 这天,邬荣璟难得过来看望她,但是逛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正在狐疑的时候,刚好后院传来笑声,他不由拧着眉头朝后院走去。当看到后面正在同宫女们一起玩耍的离歌时,不由扶额。 这个丫头居然还有心情玩,外面天都快塌了。 “公主,小郡王。”青竹看到了邬荣璟。 “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离歌拿下了眼睛上的黑布,戏耍的看着邬荣璟,“我还以为你要躲我躲到天荒地老呢。” 邬荣璟闻言,脸都黑了:“臭丫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乱点鸳鸯,害得我被秋雨那死丫头每天当瘟神一样看着,我能看到你就躲?你是不是嫉妒我名声太好了,所以的故意的?” 离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哪里知道那丫头脑回路那么奇特,简直是神回路。” 想到秋雨现在对待邬荣璟的情形,离歌自己都笑死了,不过……一想到邬荣璟面对对自己避之唯恐的秋雨各种找茬的模样,离歌又觉得有戏,要知道,邬荣璟这家伙可是除了正眼看过秦心怡之外,其他女性生物在他眼中几乎等同于男性生物,难得面对秋雨,他各种找茬,那傲娇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傲娇公子的野蛮丫鬟”的爱情即视感。 “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严重你是嫉妒我。”邬荣璟咬牙切齿的说道,有生之年,他居然被一名小不伶仃的乡野丫头给鄙夷、嫌弃,而这一切都是拜他的好妹妹所赐。 “嘿嘿……谁嫉妒你,第一:我长得比你美;第二:我智商比你高;我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嫉妒羡慕恨的。”离歌两手一摊,娇俏的看着他。 邬荣璟早已经觉悟了,要想在她口中讨到一丝好处,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再被这丫头给埋汰下去,今天肯定又给她气跑了。 邬荣璟,不要被这丫头又给气疯了,正事要紧! 邬荣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想着一会儿这丫头指不定得哭,自己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哼~你现在能多笑,你就多笑一下,一会儿有的你哭的。”邬荣璟抬脚来到了亭子里面,抓起桌子上的热茶,仰头便喝了一杯。 离歌挑眉,不明所以的跟了过去:“什么鬼,我干嘛要哭?这年头洛子城都把秦心怡给拐了,两人你侬我侬的,我都笑着呢,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痛哭鼻涕!” 邬荣璟闻言,脸都黑了,她这是哪壶不提哪壶开:“臭丫头,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喜欢” ##第227章 和亲 过往如烟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九死一生,确实该释怀了。邬荣璟想到自己差点落下残疾的腿,哑然一笑。 只是……想到今天朝堂上百官争议的事情,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去开口跟她言明了。那一个男子,卧薪尝胆多年,蛰伏在这紫荆城里面,一朝成王,野心勃勃可谓势如破竹。锦元国国库空虚,面对士气高涨的商丘,如果硬要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但是正当满朝文武忧心忡忡的时候,商丘却开出了将和的条件。 “怎么了?突然一脸被蹂躏的样子,难道是秋雨小丫头把你……嘿嘿……给那个了?”离歌还是改不了调戏邬荣璟的习惯,一脸媚笑的上下瞅着他。 “你就笑吧,商丘逼境,提出了和亲的条件,来使已经在境外候着了,不日将要进城了。”邬荣璟一口作气,还是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离歌一愣,太久没有听到关于楚煜的消息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没有多么想念,不成想在今天这般触不及防的听到了他的消息,她才知道,原来不是不想,只是压抑着不敢多想,就怕自己被思念和担忧给淹没。 两个月零二十天,初冬到深冬的一个跨越,她陆陆续续而小心的窥探着有关于他的消息。古往今来,高处不胜寒,尽管外界对他是如何的畏惧和惊颤,但是他的王者之路,定然没有那么轻描淡写。 遥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董香阁中在符逸那里听到的消息,楚煜登基,周边小国见商丘时局动荡,便肆意进犯,所幸楚煜早有所料,一场“空城计”解决了第一场危难,从而拉响了战争的号角。有一次在深入敌营时,因为领军的失误,差点导致铁骑兵全军覆没,所幸是楚煜以身犯险,这才险脱虎口。而那场狼牙山之战,“以百人之军敌万马之师”也成了楚煜的成名之战。 那不是小说,是真实存在的血战,楚煜更不是男主,也没有男主光环,那一场战役中,他身负重伤,胸口被敌军的羽箭所伤,仅仅差一毫米的距离,他差点死在那血战中,是岑衍背着他脱出的重围。 尽管符逸轻描淡写的,但是那场景,离歌却能描绘得出来是何等的凶险。至此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便往董香阁跑,明面上是贪恋那里的美食,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是想离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臭丫头!”邬荣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邬荣璟担忧的看着她,想到那楚世子在锦元国同她的纠葛,他不免忧心忡忡。 “完了!完了!”离歌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青竹已经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据说楚世子现在成了嗜血狂魔,杀人成性,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世子了。和亲,那不是把公主往火坑里面推吗?” 闻言,邬荣璟面色也是一沉,楚煜现在在外名声确实不好,连投降的俘虏都不肯放过,而且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势逼锦元,甚至比锦元更甚,可见手段如何。这臭丫头真要过去,那不被虐成渣?这和亲,说得好听,但是无非就是让她去送死罢了。 想到朝堂上文武百官争论的“国之大事,岂能儿女情长”,邬荣璟就气得发抖,那一群群人,无非就是贪生怕死,说什么“和平”、“安乐”,亏他们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放心,臭丫头,我绝对不会让你羊入虎口的。”邬荣璟见她迟迟不语的模样,以为她已经吓傻了,越发的不忍和心疼了。 离歌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暖洋洋的,这一躺,她其实来得很值得,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却有血有肉的他们。 以前离歌总是迷茫自己这一躺的意义何在,全然把它作为一个纯粹的旅程来看待,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知道这并非一个旅程,她真真切切的在这里生活着,有爱着她的家人,有心疼着她的朋友,还有着默默守护她的他……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在他们身上,她学会了“珍惜”这两个字。 “我没有觉得是虎口啊。”离歌左手帮邬荣璟抬了一下手中倾斜的茶杯,右手则帮青竹矫正了一下手中的茶壶,避免这甘醇的贡茶浪费掉,继续说道,“楚煜不是成了新皇?我嫁过去,那可比做什么将军夫人要强,不是吗?” “臭丫头,你是不是发烧还没好,脑子懵了?”邬荣璟猛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伸手往她的脑门上探去。 离歌这次没有打掉他的手,支着脑袋问道:“好了吗?” 邬荣璟无语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瞪着她说道:“好是好了,但是显然烧坏了!” “你跟楚煜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有数,他现在的性子,能放过你?你还当真和亲是多有光荣的事情,过去当皇后呢?” “难道不是吗?”离歌挑眉,“就算不是,我也是冲着那个目标去的。我向来不喜欢屈于人下。”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邬荣璟往她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个爆栗:“就你乐观,还皇后?小心你有命过去,没命回来,那就是一个火坑。” “然而,我们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不是吗?”离歌尝试着转移注意力,但是邬荣璟这一次却并没有被她给牵着走。 看着他依旧烦躁和忧虑的样子,离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实事求是的面对他,“你觉得现阶段,如果锦元顽强抵抗商丘的进犯,胜率是多少?” 胜率?邬荣璟彻底的失言了。离歌见此,无奈一笑:“你我心里都清楚,商丘现在势如破竹,真要能压制,洛子城现在早已经不再凌城了,又怎么会有和亲的事情呢?而且,就算皇祖母和父皇都不愿意牺牲我,可是面对满朝文武乃至于边境战事的压力,我们又能坚持多久?” ##第228章 江山和美人 正如离歌所言,第二天,满朝文武就跪立在朝阳殿前,场面之壮观。邬荣璟站在后面,气得颤抖,转头看到洛子城时,他捏着拳头狠狠的朝他冲了过去。 洛子城其实可以躲过那一拳的,但是他却没有躲开,邬荣璟冷冷的看着他嘴角的血丝,转身便离开了。 同锦元国相比,商丘国那边其实也并不平静。楚煜登基,大刀阔斧的做了那么多事情,尽管排除了异己,但是朝野中哪些个不是顺势倒的人,本来对他是没抱多大冀望,在这动乱的时刻,无非都是保命罢了。不成想他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势如破竹,商丘在他手中成了一把利刃,再现百年之威。众人可谓是怕之,又敬之。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楚煜会趁着势头同锦元一较高下,可是他却收住了攻势,提出了将和的条件,朝野上下莫不争议纷纷,无不对比表示激烈的抗议。 此时,嘉瑜关百里外的阵营里面,毕国公率众百官直逼楚煜的营帐,不顾卫少凊的拦截,直接破门而入。 “楚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众百官听到战捷,纷纷赶来助阵,你却突然提出将和。”毕国公司徒钊一身锦服站在首位,咄咄逼人的看着里边正在洗漱穿衣的楚煜。 卫少凊站在门口,听到司徒钊对陛下的称呼,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其实严格的说来,商丘国的百官信服陛下,不如说他们追随的是司徒钊,当时百官朝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因为司徒钊率先那一跪。 卫少清木讷,但是却也看得出来其中的猫腻,司徒钊显然已经不甘屈居毕国公,他对权势的欲望已经泯灭了他早年的壮志。如若不是那一纸诏书毁了他的如意算盘,十二皇子早已顺了他的愿登基了,成了他的傀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司徒钊本来是想看着已然成年的皇子们为了皇位斗得头破血流,而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所幸陛下早就看透了他的本质,计中谋计,这才没有让他小人得志。 “休要放肆,陛下的决定岂容毕国公大人妄加揣测!”卫少清不爱说话,但是岑衍可不是,面对司徒钊这个老狐狸,他可是看得碍眼极了,要不是顾及大局,念他是功勋元老,岂能容他这般嚣张。 “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夫再同陛下说话,岂容得你插嘴。”毕国公能忍受楚煜,那无非顾及那诏书,不敢公然造反,避免局势对自己不利,但是却不代表他能忍受楚煜手底下的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岑衍看着司徒钊的侍卫抽刀而立的样子,桃花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这司徒钊还当真是老了,这行事作风哪里还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毕国公。窥觊皇位还这般明目张胆的,给点阳光就灿烂,感情以为陛下当真那么好欺负的? 楚煜动作不徐不慢的把身上的衣服拉拢好,盖住了身上狰狞遍布的伤疤,却不掩饰眼底的杀意。 寒光乍现,司徒钊的侍卫提刀的手均已经落地,殷红的鲜血“嗞嗞~”的染红了营帐的地毯。 “啊~”那些个侍卫惊惧的捂住自己的断臂,痛得原地打滚,司徒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边慵懒的擦拭着手中软剑的楚煜。 “楚煜,你居然敢公然伤我的人,你是简直猖狂。” “你喊本皇什么?”楚煜冷然的把软剑收入腰间,然后抬首对上司徒钊,一身玄黑的他宛如那来自于黑暗的神祇,浑身透着无尽的苍穹之势,还有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你……”司徒钊本楚煜震慑住了,谁能想到一介落难、不被世俗所看好,乃至于自己都不看在眼里的质子居然有如此之势。 想到他近来的所作所为,继而看了一眼脚步哀嚎、狼狈的侍卫,司徒钊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能操之过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再次把话题拉到了将和的事情上。 “陛下,请你告诉臣等为何要将和,锦元如今大势已去,为何不趁着我将大势犹存,一举攻克,完成大统。” 追随司徒钊而来的百官闻言,亦是七嘴八舌的附和,无非就是讨伐楚煜来的。“是啊,为何在大军势如破竹的时候收势。” “那不是,眼看着商丘一统天下的时间已来,陛下却自顾儿女私情起来了,枉为国家君主。” …… 岑衍看着只会呈口舌的众人,不由冷笑不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的江山是他们给打下的呢,这般义愤填膺的,可笑! “都说完了?”楚煜拾步来到了堂上,冷冷的环顾了一眼底下随着司徒钊前来滋事的众人,然后伸手把桌子上的竹简扔到了地上,“任命书,你们谁要去打这一仗?本皇等你们凯旋回归的好消息。” “这……”众人看着地上的任命书,一片雅雀无声,身子更是不着痕迹的朝后缩了几厘米。 “这是十万兵符,”说着,楚煜又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块金镶玉的兵符甩到了那竹简上。 “十万?陛下,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侮辱吾等的忠心。”司徒钊被楚煜给逗笑了,他嗤笑的看着高位上的楚煜,觉得自己高估了他的睿智,这处理事情的能力简直拙陋。 就他这样的能力,居然妄想被拥护,还想一统天下,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质子就是质子,跟一个野人没什么差别,只会暴力施政,荒蛮征战四方。 “怎么?毕国公嫌少?那么估计得麻烦毕国公和各位大人把那些埋入黄土的战士们挖出来充数了。”旁边,岑衍嗤笑的说道。战争是多么残忍的存在,他们还当以为是去旅游呢,不损一兵一卒就能夺下那么多疆土。 岑衍此言一出,司徒钊便哑然了,脸色很是难看。十万?十万将帅对抗锦元国的百万雄师,就算他们兵强马壮,是武将之国,但是除非保证每个人能以一敌百,要不然这一场战役根本就没有一丝胜算,而且就算胜出了,那么自己也是元神大伤。而那些刚刚收纳进来,还未来得及整顿的小国……到时候,谁笑到最后,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第229章 宁错江山 “怎么?不是口口声声喊着忠君爱国,一统天下?”楚煜声音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但是仅仅是如此,却已足以让底下众人心颤不已。 这位新皇远比外界传言中要来得可怕很多!再次交锋,众人对楚煜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来人,毕国公和诸位大臣舟车劳顿,好好招待。”语毕,楚煜便起身离开了营帐。 擦身而过的时候,司徒钊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条蛟龙腾空而出,他惊诧的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毕国公,请吧!”岑衍冷笑的看着司徒钊黑沉沉的样子,言语虽然不失敬词,但是语气可没有丝毫的敬畏之意。 楚煜站在嘉瑜关的无望崖上,眺望着最北面的方向,一双好看的凤眸好像透过那白雪皑皑的,连绵起伏的山头看到那熟悉的都城。 “陛下,为何不一举收下锦元?”身后,卫少凊目光沉沉,他们确实只有十万将帅,但是那是除了谍者之外的存在。司徒钊等人不知,但是他们都知道,锦元早就是囊中之物。此时的锦元唯一能称得上军队,唯一能让人忌惮的除了洛家军还有暗卫营之外,其他已然是腐朽,何惧之有。 当今锦元国皇帝忌惮洛家,早对其心生间隙,瓦解洛家军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虎符更是在太子楚于邵死后从洛子城手中到了那锦元的皇帝手中,他们想要偷掉易如反掌。 “江山之于我,从来就没有意义。”楚煜脑海中不禁闪过母妃的过往,那些冰冷的、血腥的回忆。就在他快要被黑暗吞没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张笑脸,古灵精怪的,娇俏的,嚣张跋扈的,可怜兮兮的她跃然纸上,成了他眼前的锦绣山河。 “如要给它做一个定义,它无非是给予她的繁花锦绣。” 卫少凊浑身一震,一直都谨记主仆尊卑的他第一次抬头看向那位在他心中神一样存在的男子,忘记收回了视线。 四日之后,楚煜抬首看着那城门上狂狷刻写的两个字——凌城,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柔光。 阿离,我回来了! 不同于第一次来凌城的狼狈,这一次,楚煜是以身为商丘新皇的身份荣归凌城,一路上万众敬仰,凌湛身为新晋太子亲临城下接待。因为身份尊贵不低锦元国皇帝,所以楚煜并没有像楚于邵那样住进紫荆城,而是住进了精心安排的驿站里。 彼时,锦阳宫里面,离歌转头撞到了一堵人肉墙壁,她捂着被撞到的鼻子,惊讶的看着来人:“洛子城?有什么事情吗?”她可不记得这时候他来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情。 洛子城看着身前捂着鼻子,一身狐裘,身上披着几片雪花,头顶绒帽,美眸水汪汪的离歌,竟有片刻的恍惚。 “洛子城?”离歌狐疑的对着洛子城摆了摆手,“你没事吧?这大白天的,你莫不是还撞鬼了?” 就这样突然看着我发呆,要不要这么惊悚?我胆子很小的! 洛子城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他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然后凝了凝神,说道:“和亲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距离各位大臣逼宫和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天了,照理说她应该也听到风声了,但是今天楚煜已经来到凌城,可是锦阳宫依旧一片风平浪静,出乎了众人的预料,作为当事人的安阳公主吃好喝好,根本就没有滋事的行为。 洛子城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凌安阳追着自己跑太久了,在厌恶她的同时,冥冥之中却又习惯了她的死缠烂打,她突然的洒脱 离歌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不能吧?她的男主角居然也会这么八卦外带看人笑话的时候?离歌折舌不已,拒绝这个信息。然而,接下来洛子城的话才是原子弹,吓得离歌都要怀疑人生了。 “对不起!”洛子城目光沉了沉,“其实我们的婚约还没有正式下旨解除,邬容璟说过你不想成为权势的牺牲品,我可以帮你。” 离歌吓得蹭蹭后退了好几步,一脸见鬼的看着洛子城:“你说什么?” 见他脸色有些黑,眼看着就要甩手就走的模样,他这样子离歌再清楚不过了,顿时也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不成想,以往面对自己没有一分耐心的人居然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与你的婚姻尚未明确下旨解除,如果需要,我可以借此帮你,当然……”洛子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毕竟我悔婚在先,对你的声誉造成的影响很大,这算是我的一种补偿。” 离歌缓缓的反应了过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挺复杂的,无尘杂味:“洛子城,你还真是大好人呢!” 洛子城拧眉,显然是不懂她什么意思,总觉得她话里话外那么刺儿:“凌安阳,你什么意思?” 离歌挑眉:“字面意思,你确实人挺好的,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另外,你也不是救世英雄,你这么英雄救美,秦三小姐知道吗?” “你……”洛子城被离歌呛得不清,他黑着脸看着她,“心怡心没你那么黑,她定然不愿意你这般难受。” 这点离歌不怀疑,只是,她并不需要帮忙,离开这里对她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好意思,浪费你们的好心好意了,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能离你们远远的,我觉得很好。”说这,离歌转头看向青竹,说道,“青竹,我们走吧。” 语毕,离歌便转身离开了,在她身后,洛子城脸色冷得不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白费心思,凌安阳哪里需要同情,她那态度简直让人生气了。 ##第230章 为她背水一战 “凌安阳,不要拿自己的一辈子去做怄气的赌注。”洛子城很想转身离去,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看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说道,“商丘已经亲临凌城了,距离明天的接风宴只有二十来个时辰了。你自己的人生,希望你能好好的去珍惜!” 离歌闻言,缓缓的停下了脚步,转身遥望着那边的洛子城:“洛子城,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怄气的?当我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当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其实我早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不要妄想着揣测别人的想法,其实你真的没什么好让我任性的。” 北风呼啸而过,吹得离歌额前帽檐上的挂坠“叮铃~”响着,并不刺耳,也不晌亮,但是洛子城却隐约能听得到,那声音就像此时的她,灵动而恬静。 如果曾经有人告诉洛子城,凌安阳会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他定然会嗤笑以鼻,但是今时今日,他却丝毫笑不出来,饶是离歌都未曾想到,自己如今的洒脱会让这个男子记住自己,尽管不是爱情,许是愧疚、许是无奈……却不可否认的,留下了一个叫“凌安阳”的身影。 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离歌的到来也算是让凌安阳对洛子城的执念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 在她身后,洛子城心思复杂,前方,离歌又何尝不是。她没有刻意的去计算时间,因为怕太认真了,自己心底的思念就压抑不住了。今天皇城里面一改先前的沉闷,到处一片张灯结彩,热热闹闹而忙碌的样子,她隐约也知道了原因。 楚煜!那一个被自己深埋在自己心中的名字涌上心头,离歌不由心里复杂无比。 “公主,你不没事吧?”青竹担忧的看着自家公主。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离歌摆了摆手。 “那公主你为什么流泪了?” 离歌恍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早已泪湿了眼眶。她仰头看了一下天空,灰白白一片,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她头上、脸上、肩上、脚边……一圈圈的把自己包裹住在怀中像极了他,冰凉凉的,但是又很炙热。 这天,离歌的锦阳宫空前绝后的热闹,洛子城前脚刚走,太后便在夕瑶长公主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到里面一片整洁的时候,两人不由面面相觑。离歌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而这无不归功于邬容璟。 “看来我真的太平静了,以致于他们提心吊胆的!”离歌苦笑的对着青竹咬耳朵,“你说我要不要临时抱佛脚,砸砸场子让她们安心回去睡觉?” ……青竹默然无语,她是习惯了公主现在的处事态度,要是公主突然发狂,别人是安心了,但估计她要吓死的。 然而面对虚心求教的公主,青竹坚定而诚恳的说道:“奴婢觉得砸东西很累手!” “哎呀!没想到青竹你还懂得‘力是相互作用’的原理,不错不错!”离歌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给青竹点了一个赞。 “阳儿,可有什么话要同皇祖母说的吗?”太后落座,转头略有些凝重的看着离歌说道。 离歌赶忙端正了身子,然后摇了摇头:“皇祖母,阳儿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邬荣璟的声音:“我不同意。” 离歌很想扶额,这两天没看到他人了,今天怎么好巧不巧都撞到了一切。然而,离歌现在就脑壳疼,那么她还低估了宫里爱看热闹的程度。 “璟儿,你怎么跑这来了?”夕瑶长公主拧着眉头看着步履匆匆而来的自家儿子。 “皇祖母,母亲大人,荣璟跪安。”邬荣璟作了作揖,继而不顾夕瑶长公主的黑脸,一把扯过离歌,把人护在自己身后,“安阳尚小,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皇祖母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商丘可能现在无比光耀,但是那是对别人而言,对于安阳,那根本就是一个火坑。” 邬荣璟厉声道:“楚煜这段时间对待曾经欺凌他的人的手段,我想大家都有所耳闻。至亲兄妹,扔到山林,百头饿狼。还有那连日以来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他的野心昭然若显。和亲不过只是把战事延后了,等到他们休养生息,变得更强大了,战争依旧不能避免。” 邬荣璟太过直白,这些事情其实大家心底都清楚,但是被他这么搬到台面上来,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对太后乃至于整个锦元都是赤裸裸的讽刺。这话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说出来,完全可以直接拉出去斩了。 夕瑶长公主脸色苍白,拾步便朝邬荣璟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荣璟,你这几天胡闹的还不够多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以秦大人为首,何大人、李大人、高大人……哪一个现在看到你不是害怕要死,你为安阳着想固然是好,但是那些个大臣不也是心系国家安危,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你去威胁人家做何?” “我没有错,他们身为国家重臣,现在国陷为难,他们都是七尺男儿,年龄比我们都还大,可是却没有一点国家重臣的担当,只想着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邬荣璟并不理会已经撕裂的嘴角,严声道,“难道我们锦元没有人了吗?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用一个女子挡在前头,锦元国的威严被他们践踏到了尘埃里。” 邬荣璟!离歌惊讶的抬首,看着少年还略显单薄的背影,根本没有想到这几天他这般忙碌居然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在奔波。 离歌觉得自己何幸有载,这个仅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他的背影那么单薄,但是又那么厚实。 “你……”夕瑶长公主看着依旧顽固不改的儿子,气得又扬起了手,离歌一惊,从邬荣璟的身后冲了出来。 “夕瑶,住手!”太后沉声阻止了夕瑶长公主,转头看向底下相互依偎的堂兄妹两人,微微喟叹了一声,“荣璟,你妹妹有你这么护着她的哥哥,是她的幸福。但是和亲的事情岂止是众百官所依,那乃是众百姓所依,皇城那几日的情况,你在宫外比谁都明了。” ##第231章 护她 邬荣璟浑身一震。他怎么会不懂,就是因为亲眼所见,他才这般舍不得这丫头,她是被整个国家抛弃的人,可是她是他妹妹啊!要他怎么舍得?在商丘兵临嘉瑜关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为她站出来说过一句话,见他怎么能不难受。 “可是也不能明知是火坑,也要把安阳往火坑里面推。”邬荣璟声音嘶哑的挣扎道。 那声嘶力竭的悲恸让离歌眼眶润润的,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件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事情的事件居然让不明所以的他为自己这么担忧,乃至那么努力护着她。 饶是全世界都与她背离,可是他没有。最美好的感情莫过于此了,凌驾在爱情之上,无所畏惧的亲情。 “臣妾不这样认为,”就在屋内气压沉闷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女声,离歌侧目望去,只见来人一身华丽的宫服,三十来岁,保养得宜,拾步而来摇曳生姿。 “臣妾给太后跪安。”来人是凌琰的生母郝贵妃。 “不比多礼了,”太后摆了摆手,凝着眉头说道,“你今个儿怎么也跑到这边来了?” “回禀太后,臣妾听说商丘国的新皇已入驻驿站了,想着过来看看安阳丫头。”郝贵妃说着转头看向底下的邬荣璟,“关于安阳和亲的事情,臣妾觉得是小郡王和安阳过于偏激了。商丘国的新皇早前在宫中是安阳的玩伴,两人可谓是两小无猜。尽管安阳性子烈了一点,但是就商丘国新皇的性子,并不排除喜欢安阳这种性子的可能。而这个从他亲自过来迎亲可以窥见一二,另外还有那三座城池的聘礼,铺满千里的红毯,可谓是盛世婚礼,是多少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可见对其重视的程度。小郡王所谓的火坑,不过是凭借外界对商丘国新皇的传言而判定其人格。” 郝贵妃顿了顿,侧首看向太后,见其并没有不悦的模样,继续说道:“但是有那么一个典故:宋之丁氏家无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闻而传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国人道之,闻之宋君。宋君令人问之于丁氏。丁氏对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于井中也。它告诉我们对道听途说的传言,必须要进行考察分析,不然就会是非不分,以讹传讹。” 郝贵妃一番言论可谓是无比精彩,离歌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睿智的女人,只可惜了凌琰不够争气,遗传了她的好基因,饱读圣贤,却没有君临天下的气魄。 邬荣璟还好说什么,离歌不着痕迹的扯住了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继而转头看向太后,坚定的说道:“皇祖母,阳儿同意和亲。” 太后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舍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情绪,离歌知道是什么,在自己的右胸口上,那里有着她守护了大半辈子的东西。 太后走了,在这大年初十的时刻,锦元国不复以往年夜的盛况,热闹中透着丝丝隐晦的沉闷,那些是隐匿在表象下面的晦暗。 离歌拉住了愤慨的邬荣璟,无奈的看着他眼中晦暗不明的难受,心中却暖暖的。 “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皇祖母最疼你了。”邬荣璟到底还是不忍心。他作为她哥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众人把她往深渊里面推去,可是却无能为力,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的挫败。 “没用的。”离歌摇了摇头,“皇祖母固然再疼我,但是在国家大义面前,我的牺牲是必然的,我们早就谈过了,不是吗?” 邬荣璟停了停,静静的看了她良久,再度开口时已然哽咽:“你以前那般待他,以他现在的性格,我担心你。当初,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呢!”那一声声低叹里说不出的挫败和难过。 离歌红了眼眶,很想告诉他,她不是凌安阳,所以不要怕,楚煜不会这样待她的,但是,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荣璟,不会的。他人很好的,你看,这是他离开的时候给我的定情信物,真的!”离歌承认,自己其实很贪婪,她不敢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一来是太过荒诞了,说不清道不明,他未必相信;二来她怕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会对她失望,就不再疼爱她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自私的贪恋着他给予的亲情。 但是,她不忍他如此煎熬,避开那些骇人的事情,挑挑拣拣的把自己同楚煜经历的一些事情说了些许。其中包括两人在逃亡相互依靠的事情,还有之前在董香阁出走谎称落水事情,她在其中加了一些俗套的偶遇流氓,英雄救美的桥段,最后便是楚于邵想要对自己不测时,他奋不顾身护着自己的事情,以及平日自己因为小不点同他的交集。 那一点一滴的小事,在她不甚华丽的叙述中,没有激情,但是却很真实,饶是邬荣璟听完,都陷入了沉思。 “真的?”邬荣璟看着她手中精美而古老的匕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毕竟早年她的恶习太记忆尤深了。 “嗯,相信我,我那么聪明,不会吃亏的。”离歌上前,张手抱了抱他,“小堂哥,到最后,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我好开心。” 离歌松开了手,对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一趟旅程,因为你们,变得很有意义,谢谢,我现在很满足!” 邬荣璟蹙眉,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无头无尾的:“又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旅程,傻了吧!还有,疼你是自然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离歌觉得世间最美妙的词汇莫过于这一个了。 彼时,驿站外,楚煜一身黑色金丝镶边,雄鹰加身的锦服迎着余晖走在凌城的大街小巷里面,循着记忆中符逸给自己的书信,耐心把这些日子她走过的街头一一重拾。 ##第232章 久阔重逢 盛凌十年一月初十,连续下了两天的雪花难得歇了脚程,夜幕降临,笼罩了大地,但是凌城内外却一片灯火通明,举目望去,只见满城的树上都飘扬着红绸,挂着摇曳的红灯笼,红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离歌一身白色狐裘,在那一片晕红的烛光中,衬得越发白皙、光洁。 离歌拾步往琼台走去,不想却在半路碰到了洛子城,看他矗立在那石阶旁的背影,似乎在等人。 离歌不会自恋的认为他是在等自己啦,拾步便要错过他往里面走去,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凌安阳,谈一谈!”洛子城目光黑沉沉的垂首看着眼前的仅到自己肩膀的人儿,脸色并不是很好! 离歌抬首,惊讶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居然等的是自己,这是啥情况? 离歌玄幻了,额头滑过三条黑线,心想着自己果然在洛子城面子太不自信了。只是,他这时候找上自己是为什么事情?脸色那么差,撞鬼了似的。 还没等离歌开口说什么,洛子城已经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二话不说便拾级而下。离歌眼疾手快抓住了石柱,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洛子城,你干什么?”要不要这么吓人,一上来拉人就跑,霸道总裁风呢,对不起,她胆子小,吃不消! “邬荣璟来找我,让我帮他带你出宫,他在宫外已经备好马车了。”洛子城转头看着一脸防备的她,莫名心中有点难受。 什么?离歌吓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上海话都给爆出口了:“他脑子瓦特了?”继而反应过来,赶忙捋了一下舌头,“你们发什么疯?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这两人不是老死不对头的才对吗? 洛子城拧眉,对她久违的粗暴词汇表示还是有些接受不良,但是却又隐约有些怀念。他没有细究这些莫名的情绪,看着她说道:“时间急迫,我的任务只是帮他把你送到宫外,你有什么疑问,等你们汇合了,邬荣璟自然会跟你解释。” “这是要跟我私奔的样子吗?”离歌哭笑不得,感情昨天给他说的话还是白说了,半信半疑,回去垫高枕头一激灵,还是没信服自己。 确实,正如离歌猜想的一样,昨天邬荣璟回去后,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不论楚煜这段时间如何的厉害,邬荣璟只知道他的行为太多冷残了,像极了蛰伏许久的狼。外加之前无意中听到洛子城同太后的对话,两人之间秘密交谈的事情,他越想越不对劲。 楚于邵是血狱堂的幕后主人,他们是冲着龙脉来的,楚煜亦是身为商丘国的皇子,野心比楚于邵更甚,又怎么能肯定他不是冲着安阳身上的秘密来的。 洛子城嘴巴动了动,刚要说什么,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小将军是想带孤王的女人去哪里?” 熟悉的声线传来,离歌怔忪的循着声源侧首望去,只见他们身后楚煜一袭黑色的皇室锦服,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鬓发高高束起,没有多余的修饰,那一抹雪白醒目的映在了她的眼底。 洛子城自然没有错过离歌的异样,看着她失神的仰望着楚煜的侧脸,他脑海中不其然闪过那日在梅园里的画面。不自觉的,他圈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 楚煜一双寡淡的凤眸顺着女子的眉眼,冷冷的落在了两人交缠的手。离歌呆愣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一个激灵,耳边猛地响起他以往告诫自己的话——我不喜欢你同别人过于亲密。 洛子城看着手掌中突然猛窜进来的冷风,脸色有些苍白,然而,四周晕红的灯笼投射在他脸上,离歌并没有发现,连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脏有那么片刻的慌乱。 “冥王,幸会!”洛子城手关节微微蜷缩,仿佛什么也没有一般,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唤着楚煜的称号,态度不卑不亢。 楚煜目光冷冽,脑海中反复的闪过两人刚才交缠的画面,还有她那一句饱含无奈和幸福的话——“这是要跟我私奔的样子吗”,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小将军这是要带我的女人私奔吗?” 离歌这会儿脑海可清醒了,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浑身一个哆嗦,小脸爆红。 再次听到楚煜对她所有物一般的称呼,洛子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今天没办法帮带她离去,垂在身侧手不自觉动了动。 “冥王误会了。” 闻言,楚煜目光落在了离歌身上,仿佛再等她的答案。两人重逢的场景太过刺激了,离歌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想到宫外等候自己的邬荣璟,她赶忙点了点:“我们在开玩笑。” 离歌了解楚煜的性子,如果要是知道邬荣璟居然要带她逃婚,以他的性子,指不定要做什么事情来“答谢”邬荣璟的“好意”。 然而,离歌这般焦急的模样,还有拾步向前,碰巧站在洛子城的身影,却仿佛在担心和袒护洛子城一般。楚煜眼底闪过一寒光,还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夹陈在里面,然而离歌并没有注意到。 “好兴致,看来心情不错。” 离歌不明就里的看着楚煜,有些琢磨不透他这话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干坏事转头便被当事人之一给撞见,尽管主导人不是她自己,也够她心虚了。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她干脆站在那里当花瓶。 楚煜看着她这番模样,不由冷笑了一下,转身便往琼台上走。离歌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愣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匆匆一别,已经快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那日她醒来,他已不在,不曾想再相逢,他居然如此冷漠,离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矫情一天,但是那委屈就那么跃上了心头,她自己想忍住都没忍住,眼泪就“吧嗒~”的从眼角砸了下来。 ##第233章 矫情 “公主?”青竹这才从那接踵而来的碰撞中恍然醒来,看着突然泪崩的公主,顿时慌了手脚。 前边,楚煜脚步猛地顿了下来,女孩无声的抽泣声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中,仿佛一个重锤打在了他心口上。 在岑衍戏谑的目光中,还有卫少清复杂的注视中,楚煜缓缓的转过了身来,朝身后的她缓缓的伸出了手:“过来!” 以前离歌总觉得谈恋爱的人太过矫情了,现在放到自己身上,她才知道那一话“当你一个人的时候,尽管千军万马朝你碾来,你依旧顽强,但是当身边多了一个人,即使再小的委屈也会被无限放大”的深意,它很好的诠释了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 离歌看着眼前那一只骨骼分明,修长好看的手,狠狠的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痕,顺势拍掉了那大掌。 “哼~”离歌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下巴,仰望着那站在自己两个台阶上的楚煜,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本公主只是风沙迷了双眼。才不是因为你的冷漠难受,不要自恋。” ……青竹默然,公主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欲盖弥彰的样子? 在离歌身后,洛子城刚刚抬起的脚也停在了半空。女孩子尽管声音依旧高傲,但是隐约却带着几分娇嗔还有呆萌,他竟从来没有见过。 “噗嗤~”岑衍实在憋不住了,看着自己殿下被拍落的手,还有下丫头那傲娇的小脸,以及那蠢萌蠢萌的辩解,喷笑出声。 离歌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做了那么蠢得事情,她小脸爆红,对上那嗤笑出声的男子,她愤愤的冲了过去,抬脚便往他下盘扫去。 “笑你个大头鬼,本公主是你想笑就能笑的吗?”离歌其实也没想能把那人怎么滴,毕竟是楚煜身边的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岑衍也是这样想的,凭她那一眼就看穿的意图,自己分分钟能躲开她那横来一脚,但是他却忘了小美人身后罩着的人是自家陛下。只见他完美的躲过了小美人的攻势,不想后腰上却被暗器所中,那深厚的内力让猝不及防的他在惯性的作用下,很“完美”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额……”离歌惊讶的看着眼前神来一笔的一幕,然后对上角落里吃了满满一口白雪的岑衍,“噗嗤~”一声笑开了颜。 “喂,这年头没有人告诉你耍帅是有风险的吗?哈哈……”离歌一扫先前的郁闷,转头对上楚煜,“不过,你比这个冰脸好玩多了。”语毕,她转身踩着步子便往琼台上面走去。 岑衍风中凌乱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着,小美人,你一定不知道我这耍帅风险是我家陛下赏赐的,还有,你能不能回来把刚才那一句“你比这个冰脸好玩多了”收回去,我怕我会被玩死…… “是很好玩的样子,那就躺在那里等孤王罢,赏心悦目。”语毕,楚煜也拾步往琼台上走去了。 噗……岑衍可怜楚楚的看着那三步并作两步假装不甚无意同离歌比肩而站同时消失在石阶尽头的陛下,只差没吐血。 “少清,我就知道我们是好兄弟,谢谢你留下来陪我!”岑衍深情的看着卫少凊。 “我是留下来避免你偷懒。”卫少清环臂往石阶旁边站去,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岑衍的自我安慰。 …… 离歌同楚煜比肩而入的时候,可谓是万受瞩目,分分钟女猪脚的即视感。离歌撇了撇嘴,还记得他刚才冷脸的事情,提着裙摆便朝前快跑了两步,一点都不想跟他站在一起。不想雪地比较滑,刚好前面又是一个小台阶,顿时一个趔趄。 “啊~”离歌惊呼,挥舞着手臂想要保持平衡,但是奈何怕冷穿得太厚实,根本就没办法稳住身形,眼看着继岑衍之后,自己也要朝大地行跪拜礼,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楚煜,你个杀千刀的,都是因为你。”离歌是一肚子委屈啊,两个月二十二天的重逢,她想过无数个镜头,有朴实的,有浪漫的,有唯美的……满足了所有少女的公主梦。可是唯独不是今天这样的,毫无意外的面对他的冷漠。 离歌咬牙切齿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在突然静默的琼台上却宛如平地惊雷,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着,完了,安阳公主居然当众辱骂商丘国的新皇,那一个外界口中相传的恶魔一样存在的冥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惊呆了众人的眼珠子,只见安阳公主口中那个杀千刀的商丘国新皇竟然微微喟叹了一声,动如闪电一般拦腰抱住了那即将滑倒的安阳公主。 “嗯,这个投怀送抱别树一帜。”楚煜看着怀中已经傻掉的人儿,说道。 “你……”离歌气结,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楚煜调戏了,她挣扎着从他的怀中出来,看着琼台上眼底满是惊讶,还有钦羡,以及兴致勃勃的众人,不由跺了跺脚,愤愤道,“谁投怀送抱了,我是脚底滑了,再说,是你抱住的我,硬要说投怀送抱,那也是你。” “那就本皇投怀送抱罢。”又是轻描淡写的一笔,楚煜可谓是把调情提升到了一全新的高度,只是,他显然并不自觉。 离歌咬牙,看着他依旧清漠而妖魅的俊脸,怎么以前没发现他那么能说呢,这话分分钟气死人不偿命的节奏。 “无赖!”离歌鄙夷道。 “公主教得好!” 噗……离歌简直要吐血了,面对再也不需要掩饰自己,锋芒毕露的楚煜,她根本无力招架。这腹黑程度,还有这口才,饶是她这个“后妈”都不知道。 “冥王同安阳公主感情真好,真是可喜可贺呢!”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引起了无数人的附和。 离歌拧着好看的柳眉侧首睨了一眼身旁的楚煜,只见男子脸上依旧清漠。她的脑海中不其然闪过一个成语——君临天下,大抵说的就是他如今的模样。 ##第234章 吃醋了 离歌的位置被特意安排在了楚煜下边,两君王隔着走道举杯相望,气势恢弘,尽管楚煜年龄尚是22岁,但是那气势丝毫不比锦元国皇帝气势差分毫,甚至因为他曲折的生活环境,其内敛的凌然之气更甚之。 楚煜此行的目的是来迎亲的,只停留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便要带着她回商丘了,而一场宴会说是接风宴,亦可以说是为她践行。 邬荣璟在约定的时间内没有看到离歌,冲进宫来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了,他逡巡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看到洛子城凭栏远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扭住了他的衣领。 “洛子城,她人呢?” “邬荣璟,我想你猜错了。其实在她心中,我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洛子城并没有太过纠缠于邬荣璟此时的动作,想到他来找自己同自己说的话,莫名觉得有些可笑。 他说:洛子城,安阳在最美好的时光里眼睛中全部都是你。 他说:洛子城,只要你肯去,她一定会根本走的,她从来不舍得拒绝你。 …… 来之前,洛子城也这般笃定着,而这份笃定则来源于她曾经对自己的痴狂。然而,他又何曾知道,那个对他痴狂的凌安阳早在他把她按压进药池中,苦苦挣扎的时候窒息而亡了。世间,那个为他痴狂了十个年头的女孩早已不复存在。 “你什么意思?”邬荣璟蹙紧了眉头,“安阳拒绝跟你离开?” “小郡王,或许你我都会错意了,她其实说不定真的很想当皇后,区区的将军夫人她早已不看在眼里了。”洛子城脑海中反复的闪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对楚煜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娇态,恍惚回想,跟面对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洛子城,你混蛋,安阳不是那么市侩的人。”邬荣璟对离歌的了解不亚于她自己,她完全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有着自己的小聪明,还有着自己特立独行的处事风格。听到洛子城对她的讥讽,哪里忍得住,一拳便往他脸的上挥去。 然而,这一次洛子城可没有像上次那样放任他,一双鹰眸微凝,在那拳头快要贴近他脸颊的时候,微微侧身躲开了,并伸手擒住了邬荣璟的手。 “邬荣璟,她什么样的性子,凌城的百姓都知道,现在有了高枝,她要追求自己的荣华富贵,你朝我撒什么气!”洛子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就是有一股邪火。 “她什么性子,她不过是追着你槑头槑脑的,她的好,只是埋没在了你对她的偏见里面。阔别五年,你就从来没有给过她机会。”邬荣璟怒道。 心中都有火,一时间,两人便在琼台上扭打了起来,都是在战场上混迹过的,下手可没有一个轻的。 晚宴结束,离歌同青竹走在回去的宫道上,深冬的夜晚带着浓浓的刺骨寒意。离歌刚左拐来到另一条宫道上就不由打了个寒战。她刚低下头缩了缩脖子,一个黑色的身影便罩住了她。 不用抬头离歌都知道来人是谁,她歪着脑袋,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还在宫里?” 楚煜没回他的话,而是伸手替她拢了拢衣服,离歌愣了愣,不由自主的瞥了眼在他们身后的青竹,还有那一个摔了一个狗吃屎笑如桃花的男子以及另一名面色刻板却不失英气的男子。离歌隐约后者叫少清,至于前者,她并不认识。知道他们都看着,离歌小脸不禁有些发热。 “我送你回去。”楚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用,”离歌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回去便好。” 然而,她的话语刚落,手就已经被他牢牢的握住,她试着挣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走吧。”他说道,完全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夜晚的皇宫虽然也还有巡夜的侍卫走来走去,但总体来讲还是十分静谧的,除了远处隐隐约约的人声,入耳的便只有浅浅的虫鸣。 离歌本就是闹腾得性子,看着如此霸道的他,不由撇了撇嘴,美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不由兴起了逗弄他的小心思,以慰他刚才对自己冷漠的“小伤害”。 “冥王当真要送?那干脆背我回去好了,方才坐着累了。”离歌说着,直接蹲下了身子。 青竹倒吸一口凉气,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楚世子可不再是世子,而是商丘的新晋的冥王,公主这般胡闹,且不说冥王是不是真的对公主有情,饶是任何一个男子都不能忍受这般要求,何况成为了一方霸主的冥王。 “公……”青竹咽了咽口水,正要上前解救公主于危难之中,不想声音还没从喉咙间清晰的发出,那个在人前君临天下,气势凌然的冥王居然绕到了公主的前面,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虽然不觉得刚才坐着很累,但是过了两天,确实要很累,上来吧。”楚煜意欲深长的说道。 离歌挑眉,并不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只当他指的是回程的辛苦,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他的举动上,一双美眸盈盈的落在了那象征着权势和地位的锦服铺在他脚边的雪地上,脸上咧开了久违的笑脸。 卫少清并没有亲眼见过陛下同离歌的相处,所以当楚煜在离歌面前蹲下身子的时候,他刻板的脸上难掩错愕。倒是岑衍,已经见怪不怪了。 离歌努了努红唇,提着裙摆,很是熟练的往楚煜的背上爬去,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戏谑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了,我的冥王陛下了。” 听到她对自己不甚正经的称呼,楚煜因为她同洛子城纠缠而冷了一个晚上的俊脸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说说刚才是什么情况吧?”不过不代表他不会追究便是了,那一个“私奔”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窝上。 “啊?”离歌趴在他背上正是暖融融的享受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他低沉却不是严肃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没什么情况啊。”离歌含糊的说道,有些顾虑邬荣璟,生怕他知道了会找他的麻烦。 ##第235章 论腹黑 闻言,楚煜身上的气息顿时下降了两度,离歌侧首看着他再次变得冷漠的侧脸,有什么朝她的脑海中撞了过来。 “楚煜,你不会是在吃醋吧?”离歌被这个讯息给惊呆了,本来还不太敢相信的,然而在触及一抹嫣红逐渐爬上他的耳廓时,不由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不过是开心的。 “嘿嘿……”离歌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蜜汁给灌了一般,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手已经捏住了他的略显冰凉的耳朵,开心的说道,“楚煜,你这是害羞了?” 楚煜一愣,那一抹嫣红愣是从耳廓上慢慢往他脸颊上爬去,然而他执拗的没给离歌转移话题的机会。 “不说?”他努力保持声线的稳定,“岑衍,洛小将军涉嫌拐带皇后,你速带人前去缉拿归案。” 离歌错愕,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反应过来不由“噗嗤~”笑开了颜。 然而心知陛下性情的岑衍和卫少清却捏了一把汗,知道他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很在乎洛小将军要带安阳公主私奔的事情。想来只有她能把陛下想得如此的简单和纯粹了,竟觉得陛下是开玩笑。 收到陛下冷漠扫过的视线,捂着两个多时辰白雪和享受了万众瞩目的“光芒”之后的岑衍顿时腰背一挺。 “回禀陛下,属下不记得你有结过连理。”岑衍这话说得要多诚恳就多诚恳。 “唔……”离歌再也忍不住了,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助攻啊,突然,她觉得这笑面虎一般的人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毕竟这年头敢在楚煜身上拔毛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楚煜一双黑不见底的凤眸直接落在了岑衍的身上:“嗯~敢指出孤之愚钝,勇气可嘉。丝毫不差邹忌讽齐王纳谏之忠义。孤甚感欣慰,今晚锦元王赏赐的红骢就赏赐与你,回程你便骑着它吧。” 离歌狐疑,心想着,楚煜这么好说话,这岑衍都把他给卖了耶?要放在她身上,不给他挠挠皮怎么行?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离歌不由摸了摸鼻子,看来身为女子的自己确实很不伺候。 然而,当出发那日,卫少凊牵着陛下特意吩咐不需要驯化的千里马红骢交到岑衍手中,整整把他摔了一天之后,离歌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善良、好伺候。另外,在回程的路上,自己真的整整被“累”一路上的时候,她悟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女子和小人都可以招惹,唯独不要招惹某一只“狼”。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是一日三闹,习惯耍流氓,见他生活美满,没忍住去恶心他罢了。”一扫重逢之初的不知所措,知道了他为何那样冷漠高傲的离歌重新找回了同他相处之道。 对于她这两个月的形迹,楚煜比谁都清楚,自然也知道她同洛子城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一上来就看到两人纠缠的画面,他却没办法视而不见。 “真的,我跟他早已经八字撇不到一起了,哪里有什么私奔啊!”胡闹也要有个度,离歌可不想因为一个已经不相干的人破坏自己崭新的开始。 楚煜侧首,对上她亮晶晶的美眸,没有再说什么,背着她继续前行。离歌看着他棱角分明而妖魅的侧脸,安心的把自己的小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楚煜,昨天你们就进城了吧?”为什么没有来看我?后面这一句话,离歌埋在了心底,没有人知道,她昨天晚上静坐在美人榻上窝了一晚上,开始只抱着暖炉取暖,到了后半夜,愣是又把被子给搬了过来,痴痴地看着窗台,想着同他重逢的一千个画面。 “嗯。” “哦!”离歌有些失落。 楚煜眼眸深了深,终是喟叹了一声,说道:“昨天,你睡姿很难看,还流了口水,可惜了那件刚裁制的新装。” “啊?”离歌懵圈的抬起了头,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小脸顿时爆红,“你……我……” “臭丫头,你……”正当离歌羞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邬荣璟气喘吁吁乃至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们?” 楚煜闻言,缓缓的转过了身去,只见晕红的烛光中,邬荣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眼珠子惊得差点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你又做了什么,被秋雨给揍成这样?”邬荣璟的出场造型太抢风头了,离歌道行不够,注意力分分钟给他吸引了去,“可是不对啊,你不是要带我私奔吗?” 邬荣璟直接黑脸:“私奔?谁跟你私奔!我那是想要带你逃离这火坑。还有,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 邬荣璟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便要把离歌从楚煜的背上给抱下来。然而,还没碰到人,却已经被岑衍和卫少凊给拦截住了。 “原来私奔另有其人!”楚煜清漠的声音传来,离歌这才猛地从邬荣璟“精彩”脸上恍悟过来,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居然自己把自己给卖了,顿时默了。 “我可以解释。”离歌无力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水眸好像再说:法官,我要求申述。然而,一山自有一山高,楚煜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漠视驳回了她的申述请求。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阻挡本郡王。”邬荣璟在洛子城那里吃了败仗,好不容易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来到锦阳宫这边,不想却看到了这一幕。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正是惊讶想要把离歌从楚煜身上抱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又被岑衍和卫少凊给扭着手给阻止了动作,痛得他呲牙咧嘴。 离歌见此,赶忙从楚煜的背上跳了下来,解救了邬荣璟已然散架的身子。 “误会,荣璟就是见我这段时间在锦阳宫里面闲得慌,所以计划了带我出宫转悠转悠。”离歌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道。 ##第236章 择日不如撞日,完婚 “哦?”楚煜声音极轻的应了一声,转首对上邬荣璟。离歌恍惚,看着他嘴角上久违的冷笑,小心脏顿时一跳一跳,紧接着,便听到他说道,“看来小郡王同孤的皇后感情不错。” 明明那声线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却吓得离歌一个哆嗦,她赶忙端起了小脸,无比正经的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往往真相永远都是与表面相悖的。” ……邬荣璟默然,青竹亦是如此,看着自家公主一本正经的说着谎话的模样,默默的扶额。 “挺好的,兄妹情深。”楚煜一改平日对外惜字如金的形象,拾步上前,伸手揽住离歌的腰身,把人重新带到自己身旁,“这段时间,多谢小郡王替孤的皇后操心,你倒是有心了。” 邬荣璟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不甚友善的说道:“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冥王现在的模样可真是叫人想不起以前的模样。说话俨然三十八湾,处处暗藏玄机。只是,冥王可能搞错了,本郡王可不记得臭丫头已经跟你完婚了,你一口一个皇后,似乎有些早了!” 离歌本来还心惊胆战的,就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然而当邬容璟的话一出,她生生给破功了,差点喷笑,她赶忙捂着嘴巴,无辜的看着楚煜,继而在他的凝视中,咽唔的说道:“其实,我也不记得我们有完婚了。” 楚煜闻言,薄唇微微上扬,又是一记冷笑:“很好!岑衍,今晚便去准备,婚礼应大家所愿明日先在锦元举行一场,迎娶皇后!” “……”离歌一口气直接噎住了自己,在这冬夜里猛咳了起来,“咳咳~楚煜,有……咳咳~话好好说,冲动是魔鬼!” “小郡王提醒得很好,锦元王就你一个女儿,两头均举办一场婚礼,孤觉得很好。”楚煜看着那边脸色菜紫的邬容璟,神色自若的说道。 “楚煜,你……”邬荣璟气结,面对楚煜根本无还手之力。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花已然“噼里啪啦”作响,躺着也中枪的离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赶忙出来灭火,以免一会儿直接把自己给烧成灰。 “那个,我困了,我先回去了休憩了,你们继续!”北风呼啸而过,她很没骨气的打了个寒颤,心想着,篓子给捅破了,显然两人是“相见恨晚”,你来我往的,基情四射,但是看着应该厮杀不成功,大火都是往自己这边烧来的,自己还是明则保身,先撤为妙。 然而,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她身上,只见楚煜拧着好看的眉头,看着她身上比别人都要厚实一圈的衣服,问道:“冷?” “肉体凡胎,所以我跟青竹要先失陪了。你们继续,培养培养感情。”离歌赶忙陪笑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离歌希望楚煜赶紧醒悟,可别真的在锦元也另外举办一场婚礼。凌湛的大婚她可是见识过,热闹是热闹,但是作为当事人可是累死。这会儿她结婚连办两场,对别人而言是羡煞旁人,可对于她而言,那真要应了楚煜的话,会累死的。 然而离歌的脚尖刚动,楚煜却率先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正她狐疑他怎么好说话,居然会主动放开自己的时候,身上突然一沉,一件还透着暖气,金丝镶边,雄鹰展翅而飞的锦服已经密不透风的把她团团圈住了。 对面,还想要怨怼回去的邬荣璟看着已然漠视掉自己,脱下身上保暖锦服给离歌取暖的楚煜,顿时哑然了。晕红的烛光中,那一双凤眸深处流淌的温柔,还有那看着离歌时变得柔和的神情让他猛然一震。 “那就走吧,小郡王还忙着私奔事宜,我们就莫要消磨他时间了,需要重新找一名女子很费时。”说着。楚煜便环着离歌往不远处的锦阳宫走去,独留下邬荣璟在风中凌乱。 离歌见识过楚煜的口才,他才是深藏不露的腹黑的主,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心疼邬荣璟三秒钟。邬荣璟对上她扭头看来的水眸,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更酸了,一双手微颤颤的指着她,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锦阳宫门外,离歌想要褪下身上的锦服还给楚煜,但是却被他给制止了:“我不算抱着冰冻美人回国,肉体凡胎的你。” 离歌本来还挺担心他冷的,这会儿稍稍升起的心疼顿时烟消云散,她歪着小脑袋,笑得好不灿烂的说道:“那就谢谢冥王陛下的疼爱了。” 楚煜看着她狭促而精灵的模样,心口痒痒的,想到昨晚浅尝则止的吻,他凤眸的颜色不由渐深。 “过来!”楚煜向来是一个目标性很强的人,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向来不手软。 “干嘛?”离歌正准备跟他挥手道安,回去消化消化今天的重逢,不想他突然让自己上前,不慎设防的她刚刚狐疑的往他那里迈了一步,少年的堪称绝色的脸已经猛地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唔~”触不及防而久违的吻就这样印了上来,离歌惊诧的看着眼眸中他隽逸而美好的面容。 楚煜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在那一抹嫣红爬上耳廓的时候,伸手捂住了她明亮而迷人的水眸。 身后,青竹照常捂住了眼睛,小脸晕红。岑衍见此,嘴贱的小声逗弄了她一句,青竹脾气可不小,瞪着他,抬脚便给他的脚尖送了一“回礼”,痛得他捂着脚尖直抽气。 这一闹,离歌恍然想起他身后的随从们,小脸顿时爆红,挣扎着从楚煜的怀中跳了出来,扯着青竹赶忙逃窜似的往里面跑去。 在他们身后,岑衍原本妖娆的站姿在收到自家陛下的凝视时,顿时脊背一挺,一秒从流氓切换到战斗机的状态,义正严辞地说道:“陛下,微臣想到了如何举办一场空前绝后的婚宴,现在马上去准备,定不负陛下重托。” ##第237章 如你所愿 离歌原本以为昨天楚煜说明日在凌城完婚只是为了刺激他们而已,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早上她睡意朦胧躺在床上,想着要在这三天赶紧把青竹和萧和的事情给撮合好,这样自己的心愿就圆满一个了。 不成想,正当她兴致勃勃的勾勒着如何给两人举办一场新颖而独特的婚礼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公主!不好了!”青竹难得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来,小脸满是无措。 “怎么了?”不离歌不明所以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皇上下旨让冥王同公主即日完婚,司仪寺的女官们已经到宫殿门口了。”青竹哭笑不得的说道。 “啥?”离歌一个趔趄,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绊倒,她狼狈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顶着一头鸡窝,不可思议的看着青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道,“你……确定咱们不是在做梦吗?” “公主……”青竹刚要说话,门口便传了一道刻板而严肃的女声。 “司仪寺的女官给安阳公主请安!”说话间,女官们便领着一条长长的队伍直压离歌寝殿里,离歌看着那无比壮阔的阵仗,当场傻眼了。 “时间紧迫,未免公主错过良辰美景,恕奴婢们唐突了。”为首的女官说着便熟练的指挥那少说也有五十号人的队伍布置工作。 “等……等一下!”直到被人半推着坐到梳妆台前,离歌才恍然回过神来,她闭了闭眼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惊魂,“那个……楚煜呢?” 眼看着女官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知道她口中之人的模样,离歌这才想起因为早年的质子生涯,楚煜的名讳鲜有人知。 “冥王,我要见他!”离歌赶忙改口道。 “公主,按照礼数规矩,你同冥王在大婚前夕是不可相见的,时间紧迫,望你配合奴婢们的工作。”负责给离歌装扮的女官一眼一板的说道,说话期间,已经合着几名宫女把离歌身上的里衣给拔了,换上了喜庆的红装。 一人难敌数人之力,何况这些个女官力气还不小,在不伤人的情况下,离歌根本逃不出她们的魔抓。 “啊~楚煜,你气死我了!”离歌仰天长啸,她还没把青竹的事情给搞定呢,这个惊喜有惊无喜好吗? “气什么?” 清冽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离歌“咻~”的转过了头去,看着女官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噌~”的冲了过去。 “楚煜,你太可恶了,怎么能因为我们挑了你的语病而小气的真要在锦元国里面另外还搞一场婚礼呢,你不知道结婚很累人吗?” 在女官们惊恐的目光中,离歌张牙舞爪的揪住了楚煜的衣领。 正当众人心头一跳,心想着这位肆虐成性而闻名天下的冥王会把无礼的安阳公主摔出去的时候,只见男子神色自若的任由她拽着他的衣领,不动如山。 “我以为你迫不及待,所以才会应和他们的催婚之言。” “你太腹黑了!”离歌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误解根本不能称之为误解,而是他可以去扭曲了他们的意思好嘛。 “很漂亮!”楚煜看着眼前已经画好妆容,身穿霓凰红装的离歌,一双总是幽暗而空洞看不清颜色的凤眸此时亮亮的。本来就漂亮得让人不敢轻易直视的凤眸越发迷惑人了。 四目相对,离歌差点溺毙在里面,眼看着秒变喜气洋洋的宫殿,还有外面响起天际的号角声,她自知今天婚事是跑不掉了,毕竟楚煜连圣旨都搞到了。 “那个,我还有事情没完成呢,你打乱了我的计划。”离歌红着小脸,努力板起脸来面对楚煜,“还有,不是说婚前夕不能见面吗?” 虽然离歌不信佛,不迷信,但是美好的祝愿,守着老祖宗的习惯,也为何不可。何况是跟他的婚礼,她不舍得任何一个美好的祝愿。 “无所谓,我们慕容家没有这样的规矩。”说话间,楚煜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在离歌诧异的目光中,把一条项链戴上了她的脖子。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很熟悉.“安阳公主,青竹接旨。” 圣旨!离歌惊讶,没想到来人居然是父皇的身旁的德元公公,而这份迟来的圣旨为何会有青竹的名字?这才是她最惊讶的点。 “去吧!”楚煜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面容清隽的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清浅的笑容,莫名的让离歌很心安。 “你……”想到之前青竹说到的,皇上给他们下了完婚圣旨,那么青竹的名字也跟着出现在上面,那么……一个隐约的念头从离歌的脑海中跃上来,她眼中的惊讶迟迟不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公主凌安阳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为茗灏公主,与商丘冥王结成秦晋之好。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另,青竹身为贴身婢女,克忠职守,品性纯良,今许配于太医院学子萧和,同日完婚,钦此!” “皇恩浩荡!”离歌看着已经傻掉的青竹,笑着接过了圣旨。侧首,那一个清漠的少年依旧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一如既往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再也不需要隐匿自己。 “你……”尽管早已有所料,但是亲耳听到,离歌还是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和感动。 “因为是你在乎的。”楚煜俯身轻轻的朝她的额间落下一吻,轻声说道。而没有说出口的是,尽管是个女的,他也不喜欢她占据她太多的目光。她的关怀、她的注意力、她的开心……他希望以后都只能源于自己。 楚煜的感情是独裁而偏执的,这一点跟他的生长环境有关,对于离歌,他的占有欲太过强。这样的爱情,很单纯,很霸道,可以满足很多少女对爱情的梦幻。可是,也是这样的过于畸形的爱情,使两个人之间多了很多未知数。 ##第238章 一杯毒酒穿肠过 太后过来的时候,楚煜刚刚走,两人在锦阳宫的宫道上碰上了。 “太后,是商丘国的冥王。”德庆公公说道。 闻言,太后从辇步上走了下来,楚煜朝其颔了颔首,态度不卑不亢。太后看着那君临天下威风凛凛的少年,心中是一片黑沉。 想当年,就是因为忌惮慕容家的血性,所以在质子的名单里,他们指定了楚煜,想要以绝后患。商丘虽然也及时意识到慕容一脉对其国家的重要性,但是一切已为定局,慕容早已不复存在。对于楚煜,商丘王也有了忌惮,心知不能任其得势,所幸便顺水推舟把人送到了锦元。 只是,任他们机关算尽,终究还是输给了天命。想到锦元现在的局面,太后微微喟叹,或许,是锦元一统天下的命数已尽了罢。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冰。你比你父亲乃至于你母氏一辈都来得优秀。”太后微微叹息道,“安阳当初年幼不懂事,性子被哀家宠坏了,所幸冥王不计较,还望今后你们二人能鸾凤和鸣,同德同心。” 楚煜点了点头,这才擦过太后等人离去。身后,夕瑶长公主上前,轻声说道:“额娘,你就莫要忧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夕瑶看冥王并非像是要报复安阳的样子。” 想到昨天宴会上两人的互动,微微哑然一笑的说道:“昨日两人不是相处得很好罢,况且身为一国天子,又怎会是如此眦睚必报之人,要夕瑶看,定然是心喜而为之,要不然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还特意给安阳举办如此有意义的盛世婚约。” “哎……”太后看着一朝之间变得无比喜庆的紫荆城,“希望如此吧。” 只是,安阳身负的那一个秘密……在夕瑶长公主转首的那一瞬间,太后的眼底闪过一抹薄凉之色,消纵即逝! 太后进去的时候,离歌和青竹都已经装扮好了,只差红盖头没盖上了。只见镜前的少女,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穿着一袭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这一身红妆是商丘冥王的属下亲自送至司仪寺的,如果不是婚礼突然,她们都以为这一身红妆是精心准备的。 “阳儿,万事讲究因果,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一个结果,希望今后你莫要再任性,好好过日子。”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局势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太后只能把所有的不舍和无奈压在心头上。太后轻拍着离歌的手,喟叹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离歌看着两鬓不知何时突然花白的半徐老人,心中难掩有些难受,不过面上她并未表露出来。 “这是哀家早年出嫁的嫁妆——凤凰羽,现在曾于你。”太后说着从德庆公公的手中拿过了那凤凰羽,交到了离歌的手中。 离歌掀开了那红帕,只见下面居然是一块海洋玉髓,色泽光滑、细腻,手感温润,质感通透,上面的图案俨然是类似于一羽鸿毛,赤红如火,没有一丝的人工着色,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离歌惊诧不已,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个时空里面看到如此艳丽的魁宝。她两眼冒光,手中的海洋玉髓直接变成了红彤彤的毛爷爷。 “来,这是皇祖母为你酿制的女儿红!”太后拍了拍离歌的手,身后,宫女端着一壶酒,动作娴熟的往酒樽上斟了几杯。 太后取过了其中一杯递给了离歌,离歌深深的看了那一杯酒,香味扑鼻,明明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花香味,可是此时的她却已然哽咽,她以为自己会不一样的,但是…… 离歌摩挲着那酒樽的边缘,心中满是殇。太后看着她的动作,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流光。 “不想尝一尝皇祖母给你亲手酿制的女儿红?” 离歌不着痕迹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太后是凌安阳的皇祖母之外,她还是这个国家的太后,在国家大义面前,她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她身上蕴藏着如此骇人的秘密呢。 眸光微动,离歌仰头饮下了这一杯含有慢性毒药的女儿红,继而重重的跪在了太后的脚边,深深的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一磕:安阳感谢皇祖母早年的培育之恩;二磕:感谢您老人家这段时间对我的包容和疼惜。”两磕,一个是她代表凌安阳磕的,一个是她自己,两个不一样的称谓,是她对其最后的感谢。 第三磕,离歌没有说话,但是她脸上的决绝却让太后和夕瑶长公主内心一震。锦阳宫里面气氛一扫之前的紧张,变得有些安静。 “安……”夕瑶长公主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气氛,但是话还没有说出来,门口却传来了宫人通报的声音,是皇上来了。 紧随着一身明黄的皇上拾步来到了锦阳宫之后,皇后也来到了,接着是祁贵人、郝贵妃……一时间,离歌的宫殿里面人满为患。 当太后取过红盖头相继给她离歌和青竹盖上的时候,离歌和青竹都哭了。除了喜悦之外,还有彼此对彼此的不舍。 “公主,青竹舍不得你!”青竹抽泣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如此光明正大而光荣的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今日,因为公主,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没事,萧和不差钱,你想我的时候,就让他揣着荷包带你去商丘国旅行。”离歌也舍不得,这个世界中,她在乎的就没有多少人和事,但是能把青竹这般风光的嫁出去,她的开心凌驾于不舍之上。 ##第239章 拜堂 “良辰吉时已到,请公主上轿!”伴着礼部的吆喝声,离歌和青竹由女官们扶着走了出去。 “一步生繁花,十步享荣华,百步共舟涯!”在女官美好的祝愿下,离歌和青竹相继坐进了自己的花轿。 皇城之上,洛子城眺望着那十里红妆,红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合该是一个寒冷的季节,却到处洋溢着不同于这个季节的火热。 宣武门那里,邬荣璟顶着脸上的淤青,骑在马背上,策马来到了轿子前:“臭丫头,你可想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离歌惊喜的掀开了盖头的一角,眼眶已经湿润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好好说话就好,掀什么盖头!”邬荣璟没好气的拿下她的手。 离歌破涕为笑,继而很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幸福的!” 邬荣璟闻言,眺望了那铺满那白雪的十里红妆,脑海中繁复闪过昨天自己同楚煜在对峙时,他对待离歌的占有欲。 或许,真的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邬荣璟微微的喟叹了一声,策马回到了队伍前列,送亲! 宫门外,红锦的地毯早已经铺好,站在两旁的仕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的花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挥发出迷人的香味。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显示着无比的尊贵的身份。百里之内是极尽的红,红的让人心醉,百里之外是极尽的白,白得让人心喜。在京城多少闺秀眼底,映上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微风夹陈着几片雪花拂过,微微掀起了离歌额前的红盖头,匆匆一瞥,只见满凌城的树上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十步一系,胭脂红的纱幔几米长,无风时静静垂落,沿着蜿蜒的街道看去,宛如嫣红的云团,衬着夕阳洒下的金光,仿若世外仙境。 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其壮观程度难以言表。离歌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但是捱到精心布置的驿站时,她手心却已经起了一层密汗。 在锦元的这一场婚礼,楚煜办得是比较贴民风的,离歌是由邬荣璟牵着过的门。在她对面,楚煜一身大红直裰婚服,腰束月金色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未经雕琢的墨玉,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透着淡淡的清漠,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耳边,是礼部的司仪清越的声音:“才子配佳人,鼓乐响连天。借来天上火,燃成火一盆,新人火上过,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啦!” “一块檀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 “一撒金,二撒银,三撒新人上台转过身。” 迈火盆、跨马鞍,楚煜看着那披着温润的余晖朝自己徐徐走来的纤影,眼底迎上了一抹温柔。 与此同时,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现有请新郎官在自己新婚庆典的舞台上三箭定乾坤:一箭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啦!二箭射地,地配一双,新人百年好和。三箭定乾坤,先射天,后射地,天长地久,地久天长。”(响乐) “先有请新娘新郎入花堂!” 花堂里面,邬荣璟牵着离歌,绷着俊脸看着眼前邪魅而清漠的男子,说道:“楚煜,今日之后,她便是你的妻。但是,她依旧是我妹妹,锦元国的安阳公主。如果让我知道你胆敢欺负她,我定会起兵,就算踏着鲜血也会把她带回来的。” 满堂宾客听到邬荣璟直呼商丘新皇名讳,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饶是锦元王都对这位新皇礼让三分,唤起冥王。而且,这位新皇在锦元做质子时在安阳公主身侧当陪读,饱受欺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可谓是很微妙的存在。 不明就里的众人不由都暗暗的为邬荣璟和离歌捏了一把冷汗,心想着小郡王这不是自找难堪吗?锦元明面上虽然还是大统之国,但是大势已去,现在说是商丘的天下,几乎没人怀疑。 高堂上的锦元王和太后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此时也吓得不轻,人群里,夕瑶长公主更是惨白了脸,动了动嘴巴刚想要打破空气中突然的死寂。 然而,她还没站出来,那边众人揣测会对其冷嘲热讽的冥王居然点了点,清冽的声音穿透了凌城的上空。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男子低醇的声音坚定的在自己耳边响起,离歌紧张得几乎跳出嗓子口的心突然就落回了原地。 “楚煜!”她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感动得留下了一滴清泪。她不再彷徨,坚定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手心上,然后稳稳的被他捏在了手中。十指连心,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离歌感觉自打来到世界就空荡荡而迷茫的心逐渐有了方向。 “一拜天赐良缘结同心!” “二拜高堂恩育报春晖!” “三拜喜结连理共婵娟!” 那是离歌听过最动听的结婚敬词,伴着司仪一声高扬的“送入洞房”,她被楚煜拦腰抱起,在宾客轰鸣的嬉闹声中,拾步便要离去。 “荣璟!”然而,刚走了两步,离歌突然转头喊住了邬荣璟。 邬荣璟心头一跳,还以为她要突然悔婚了呢,不想她居然从怀中拿出了一串手链,然后递给了自己。 “青竹大婚,过于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是我亲手编织的手链,麻烦你帮我把它赠与她,告诉她,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她幸福快乐一辈子。” 邬荣璟哭笑不得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手链,只见上面镶嵌着一颗赤黑的小珠子,不华丽,但是那玉石看着不凡。 “我还以为你突然要喊我带你私奔呢,害得我蓄势待发。”离歌的跳脱再次把两人拉回了互怼的日常,邬荣璟看着抱着她脸色隐约有变化的楚煜,这几天的憋屈总算是烟消云散了。 “你太丑了,而且还是我哥,私奔太亏了!”离歌怨怼回去。 楚煜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无比亲密的模样,脸直接冷了下来,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抱着离歌离去了。 邬荣璟看着楚煜抱着离歌离去的背影,一直紧绷的俊脸突然就柔和下来了,那一刻,他愿意相信他们之间的结合是因为爱情,只因为男子的动作那么轻柔,眼神那么坚定。他也曾经那么喜爱过,所以愿意相信。 ##第240章 汤姆猫,邬荣璟 妈妈,我结婚了。恕女儿没能让你看到这一幕,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满意我的眼光的。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虽然性格有些偏执,还有点冷残,但是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希望我们能同你跟爹爹一样相濡以沫,真的好希望! 离歌环着楚煜的脖颈,贪婪的汲取着他给予自己的心安。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笼罩了整个大地,但是凌城却不复以往的静谧,灯火通明,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在萧家里面,亦是一片喜庆,青竹几乎同离歌同步被送入了洞房。作为御赐良缘,又是和公主同一天上的花轿,青竹可谓是无限风光。 萧家对于这个儿媳妇可谓是一点怨言也没有,加之本来两老人性子纯良,对这个儿媳妇可谓是满意无比。 邬荣璟受离歌所托,在目送她消失在尽头便快马加鞭来到了城中的萧家,此时萧家两老正在招呼客人,一身红装的萧和游走在宾客间,脸上更是洋溢着难掩的喜色。 “小郡王!”萧和看到他,惊讶的走了过来。 “恭喜!”邬荣璟抱拳对着他祝贺道,并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当邬荣璟把手中的手链交到青竹手中,并把离歌的话带给她后,她清丽的小脸早已经挂满了泪水。 “奴婢记得,这串手链公主早前还没弄好,一定是今天赶工出来的。奴婢如何荣幸,公主,你也一定要幸福!”青竹看着窗外的烧红半边天的烛光,感动不已。萧和赶紧上前帮爱妻抹泪,邬荣璟见此,把空间留给了两人,转身往外走去。 “唔……”不想刚把门扉掩上,后背便被人给撞了个正着。听着那一声轻柔的痛呼声,邬荣璟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他阴测测的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一改平日素色装束,身着红色灯笼袖锦装的秋雨。 “你!”秋雨看清前面的人,顿时朝后猛的一跳,向来慢吞吞宛如一只小乌龟的人动作敏捷的拿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二话不说,拔腿便跑。 “范!秋!雨!”邬荣璟咬牙切齿的一把拽住了她。 被逮住的秋雨爆红着小脸,缩着脖子焦急的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睡了你,是小智不小心把水打湿了我的床榻,我这才被逼无奈,侥幸的去你房间睡觉的。” 邬荣璟闻言,一口血气直接梗住了胸口,他努力在她的面前保持冷静,但是…… “你也知道,我对你真的没有一点非分之想,你千万不要缠着我。” 邬荣璟看着对自己避之唯恐,宛如看到瘟疫一样的秋雨,气极反笑:“范秋雨,你完了!你作为一个女孩子,居然跑到一个男子的房中睡觉,还把我的裸体给看了,而且对我动粗,你完了!”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邬荣璟到现在牙龈都还隐隐作痛。从皇宫里面出来之后,因为不想自己的身上的伤让母亲担心,他选择去了轩云居。不想摸索着躺到了后半夜,耳膜差点被一道惊恐声穿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抱着的香软之物不是被子,而是秋雨。小姑娘被他紧紧的揽在怀里,还没等他放映过来,她已然拿着自己唯一可以活动的脑门朝着自己撞了过来,直接给撞到了嘴巴。嘴唇破了,门牙也是摇摇欲坠。 轩云居是当时为了安置范家姐弟而置办的小宅院,自己在那里养过腿伤,所以在那里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跟范家两姐弟渐渐熟络了起来。但是不要以为他们是感情好,而是成了冤家,。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自己腿伤期间,平日里玩得比较好的官家子弟差点把整个青楼搬到轩云居,自此奠定了邬荣璟在秋雨心中纨绔的形象。 反正秋雨看到邬荣璟就像是看到瘟疫一样,习惯了万受瞩目的邬荣璟自然接受不了,加上其中的渊源,两人没少交集,冥冥之中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用离歌简单粗暴的说法,两人就像是汤姆猫和杰克一样,各种你追我赶。 秋雨就如一棵小草,娇柔却不失坚韧,不同于邬荣璟接触到的大家闺秀,也正是因为这样,却吸引了他的探知欲。 很多爱情,其实就是因为探知欲开始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离歌很看好他们的原因,期间更是没少撮合两人。 当然,离歌的红娘方式很粗暴,不是单纯的给两人制造机会,而是把秋雨那隐匿的小性格给完全发掘出来。就像她的座右铭——每个女孩都该做到两点:有品位并且光芒四射。而秋雨最夺目的便是她的坚韧的性格,而离歌要做的就是把她的倔强和顽强切雕琢成钻石般闪耀。 邬荣璟连着两个“你完了”,可把秋雨给吓坏了,她努力挺直自己的腰背,反驳道:“那又不是我想要看的,而且才不是裸体,你明明有穿亵衣。还有,是你动手动脚,床那么大,我本来可以一觉好梦到天明的。所以,这件事情,你不准宣扬出去。” 看着在自己手中努力伸出脖子的小刺猬,邬荣璟总算是找到了她的软肋,他阴测测的看着她,说道:“你差点毁了这世间最美好的面容,你还敢提条件?” 闻言,秋雨小脸拧成了一团:“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明明萧和大哥都比他好看,君子谦谦,卑以自牧,那里像他如此猥琐。 “范秋雨,你就等着被浸猪笼吧。”邬荣璟气极反笑,看着还敢据理力争的小丫头,见她顿时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顿时灵光一闪,“当然,也不是没得商量。关于你冒犯了本郡王贵体的事情,只要你答应做我一个月的贴身丫鬟,随传随到,表达你对我的无上恭敬,我就不计较你一直以来的大不敬了。” “邬荣璟,你……地主!”秋雨瞪着杏眸。 邬荣璟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甚是满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谢谢夸奖!” ##第241章 闹洞房 彼时,在驿站里面,离歌端坐在床上,刚开始还能按照女官的叮嘱安安静静,但是本来就跳脱的性子,没坐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应该没有人了吧?”离歌鼓着腮帮子,努力的吹起自己额前的红盖头,小心的窥视着屋内的情况。 看到偌大的房中只有自己之后,赶忙捏起盖头的一角,打量着自己的婚房,昏暗的烛光下,新床铺着崭新的绣花绸缎棉被,而被子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但是让她傻眼的是那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的红梅。 这么浪漫而花俏的东西出现在楚煜的生活范围里面,额……离歌情不自禁脑补起楚煜一脸清俊的躺在这花床上的画面,然后赶忙捂住了鼻子。 那画面冲撞力太大,离歌感觉自己鼻子一热,赶忙把自己脑海中过于香艳的画面给甩出去。 想到自己喝的那杯女儿红,她不敢再懈怠,逡巡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水杯。她摸索着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玉瓶,倒出了里面的解药。 这是她很早之前便让萧和研制的解药,其实,她很希望自己是个意外,不会用到它。但是当太后取过那杯子给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在国家大义面前,从来没有例外。“凌安阳”,到底还是成了牺牲品。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捂住自己的右胸口,离歌仰头便把解药服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声响,离歌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赶忙小跑往内室跑去。刚刚坐下,门便“吱呀~”被推开了。熟悉的气息传来,离歌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 楚煜从女官手中取过了喜秤,缓缓的掀开了离歌头上的红盖头,晕红的烛光下,少女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眉宇间的曼珠沙华在烛光下顾盼生辉。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十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少女娇嫩的脸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的移开。不似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楚煜紧紧抿住唇角,视线落到大红的喜袍上,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女子的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华贵与艳丽相互交辉,全身散发出来的绝色光芒,看得他呼吸一窒。 岑衍拉着卫少凊过来闹洞房的,看到这一幕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岑衍推了推少清,被少清狠狠的瞪了一眼。 离歌看着门口推挤的众人,在楚煜的凝视下羞红了小脸,赶忙移开了视线,直接拿岑衍开刀。 “闹洞房?”离歌挑眉,“等你很久了,来人,把我准备的御赐佳酿提上来吧。” 岑衍见此,大呼不妙,这皇后娘娘可不比自家陛下腹黑啊,整人的手段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皇后娘娘多虑了,属下等怎敢耽误陛下的良辰美景。”岑衍甩动自己的狐狸尾巴,小心的后退到了房门外,笑得好不纯良。 离歌见此,顿时来了兴致了,哪能让他临阵脱逃,一双水眸顿时朝楚煜看去,那眼神看得楚煜手心痒痒的。 “嗯,洞房是得闹的。”心之所想,行之所动,楚煜伸手摩挲着她的小脸,清漠的把岑衍直接判了死刑。 当宫人们抬着一罐二十人量的酒罐进来时,岑衍直接挂在了卫少凊的身上,结果还被嫌恶的推开了。 “来来,今天是本公主的大婚之日,见者有份,不要客气!”离歌水袖一挥,追随着岑衍过来看好戏的众人两腿一软。 最后,岑衍哀怨的目光中,离歌羞红着小脸同楚煜喝了合卺酒,而他则同上百号人托着比自己头还要大的碗无比豪迈的灌酒。 继离歌霸气的敬酒,众人速速退下,一时间,新房只剩下了离歌和楚煜,宾客逐渐散去,夜重新恢复了安静。 离歌突然就有些局促了,尽管两人早已坦诚相见过,但是那次到底是因为意外,而且有事隔了两个多月。 “咕噜噜~”正当离歌脑补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肚子却很煞风景的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呼唤声,大窘。 楚煜看着她捂着自己小肚子一脸窘迫的模样,温柔的牵着她来到了桌子边,然后从桌子底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印有董香阁标识的精美盒子。 “吃吧,早前让人准备的。”楚煜看着她对着菜肴吞口水的模样,微微一笑。他本来就是极漂亮的模样,只是平日太清冷了,此时一笑,犹如冰山里的太阳,离歌不由看呆了。 “楚煜,一定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可以把人溺毙。”离歌咬着筷子,难得发起了花痴。 “你现在告诉了。”楚煜说道。 为啥她有种被反吃豆腐的感觉,道行不够,脸皮不厚,离歌刚忙把小脸埋进了美食之中。到底太饿了,一整天都没得吃点东西,所到之处,可谓是一片横扫。当最后一粒米饭进入自己的嘴里,离歌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很好吃!”对于董香阁的美食,离歌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点赞的。 楚煜看着她心满意足的小脸,眸光渐深:“吃饱了?” 离歌并没有留意到他声音里的微哑,无害的点了点头。 “嗯,那现在到我了。” “啊?你也没有吃吗?”离歌看着桌子上已经被自己扫光的三碟小菜,诧异的道,“可是我都已经吃完了。” “嗯,我知道。”伴着少年低低的声音,他倾身向前,吻住了她。离歌这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到我了”是什么意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还有那眼底深沉的认真,以及那鬓间的那一缕白羽,离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反被动为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第242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楚煜!”唇齿纠缠,离歌含糊的唤着他的名字,声声蛊惑。这一次,没有药物的作用,他们清晰的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交缠着彼此的呼吸。 烛光下,离歌小脸晕红,眉宇间的曼珠沙华摇曳生辉,嵌在他怀中,宛如一朵来自于彼岸的花之妖/精,妖?娆而魅/惑。 “唔~” 离歌娇/喘着揪着他的头发,身子止不住的战栗,媚/眼/如/丝,玉颈暴露在空气中,白皙如玉,魅惑至极,而她并不自知。 “阿离!”楚煜抱着离歌,拾步来到了床榻上,一起倒在了铺满红梅的喜床上。 情之所动,离歌抬首动情的缠住了他的舌。浓郁的酒香传来,离歌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整个人软得一塌糊涂。她的发,他的发,丝丝丝缕缕的缠绕住了彼此。 当那香舌生涩的缠来,楚煜浑身一震,所有的热气顿时冲到了某处,再也忍不住,紧紧压住了她,她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他蛰伏在她身上,烛光中,宛如骨与靴的交融。 楚煜强忍着身体的渴望,抱着她,轻轻而缱绻的亲吻着她的眉眼。 离歌嫣红的朱唇轻咬着楚煜的下唇,被他吻得头晕转向的,红帐千层倾洒而下,在烛光中,妖冶而风光无限。 “将军?”城门负责冥王在都期间防卫安全的尹风看到洛子城,惊讶的看了一下夜色,以为有什么异动,神色不由一紧,“将军,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洛子城朝他们摆了摆手,纵身跃上了高墙上。这时候,尹风才注意到他手中捏着一个酒壶。 尹风可谓是诧异不已,看着他依靠在高墙一角,仰头饮酒的身影,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将军这模样有些不对劲啊,尽管面色无异,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满城红装素裹的缘故,亦或者是城门处太过静谧,与城中欢声笑语形成对比的缘故,尹风总隐约在那背影上看到了丝丝落寞的感觉。 摇了摇,尹风把自己荒谬的想法抛出脑后。将军怎么可能是因为安阳公主的大婚而伤神呢,这完全是不可能,毕竟两人的婚约,将军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解除的。 城墙之上,洛子城亦是这样想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开心,他喝酒只是想要庆祝自己终于不再受凌安阳的纠缠,他也一直这样告诉着自己,并且这般坚信着。但是,北风呼啸而过,他胸口宛如漏风一般,冷飕飕的,整个世界更是安安静静的,空荡荡的,只是被他忽略了。 这时,天空突然想起了一阵轰鸣的炮竹声,洛子城侧目望去,只见都城的夜空陡然被那一朵接着一朵绚烂的炮竹花点亮。 婚宴整整摆了三日,饶是离歌平日精力如何旺盛,三天下来,愣是累的不要不要的。继第一晚过去,第二晚的时候,离歌以为自己可以美美的睡个好觉了,不想,自己一时嘴贱,缠着那个已经名正言顺成为自己所有物的人各种撩,结果引火上身。 眼看着这是最后一天留在锦元国了,离歌说什么也要拉着邬荣璟、青竹一家子去董香阁聚餐。 楚煜细细的打量着她神采飞扬的小脸,似笑非笑的说道:“精神很好。” 经过了这几天的“深入”了解,离歌知道这男人说话通常都不会是只有一层含义的,小脸顿时巴拉小脸,双手神速的扶住了桌沿,秒变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楚煜,你眼睛花了,我精神一点儿也不好,正是因为精神萎靡,这才提议要出去放松放松。” 闻言,楚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从书桌后走了出来:“那就出去走走吧。” 离歌惊诧的看着他,心想着,他这不会是要跟她一起去的意思吧?还没等她问,自己的右手便被他稳稳的牵在了手中。 离歌过于冰冷的手心使得楚煜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怎么这么冷?” “下雪了!”离歌理所当然的指了下窗外飘飞的白雪。楚煜知道她体寒的毛病,蹙着好看的眉头,抓过她的便往自己的脖子处捂住。 温热的体温传来,但是对上他漂亮的脸庞,不由羞涩的想要抽回去自己的手。 “我冬天手脚一直都是这样,一会儿还得冷的。” “冷了再捂热便是。”楚煜理所当然的说道。 离歌挑眉:“当庭广众之下也可以捂?” 感受到手心下男子微微滞了一下的肌肉,离歌顿时闷笑不已。难得看到他有窘迫的时候,离歌体内的邪恶因子顿时又开始沸腾,她努力的表现出一副很失落的模样,哀戚的说道:“我就知道是骗人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年头饶是商丘冥王,一娶了娘子,也开始会口腹蜜剑了,哎……” 楚煜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说道:“第一次听到有人自己贬低自己是乌鸦,皇后为人果然很谦逊。” 噗……反被将了一军的离歌膛目结舌的瞪着美眸,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伸手从身后的宫女的手中拿过了她的披风,为她披上。继而捏着她的右手,说道:“董香阁还去不去?” 意欲很明显了,他要跟自己去。离歌愁苦着眉头,看着一如既往劲瘦的身影,心想着,我表示能不能拒绝?而显然,答案是不能。 ##第243章 妹夫 马车停在董香阁门口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驻步观望。楚煜携着离歌走出来的时候,场面可谓是很热闹,众人均在窃窃私语,谈论着楚煜的逆袭,还有两人的盛世婚礼。 “他怎么也来了?”邬荣璟刚好也到了,看到楚煜拦腰把离歌抱下来,而她一脸傲娇的模样,不由诧异不已。 离歌见他一脸敌意的模样,不由无奈的瞅了一眼身旁一脸清漠的楚煜,见他似乎也没有理会邬荣璟的意思,不由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以前你们相处得挺和睦的。”离歌形容得其实挺贴切的,两人的生活并没有冲突。邬荣璟性子又比较正直,所以并不在欺辱楚煜的名单里面。 “那会儿眼瞎。”邬荣璟可是一点也不怕楚煜,毕竟按照辈分来说,楚煜还得随离歌喊他一声……邬荣璟灵光一闪。离歌看着邬荣璟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不由挑眉。 “也罢,今天本来就是来给安阳送行的,虽然妹夫的出现有点煞风景,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大人有大量,勉强接受便是了。”邬荣璟摆了摆手,说道。 噗……妹夫!他也还真敢喊,这豆腐吃得真是绝了。离歌闷笑不已,但是显然楚煜道行更高,不动如山。 出来迎接的符逸刚好听到这一句话,顿时踉跄了一下,心道,这邬小郡王真是可敬可佩得很! 就在邬荣璟沾沾自喜的时候,楚煜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说道:“堂的。” 邬荣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正要怨怼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柔柔的惊呼声。 “啊~” 熟悉的声音,是来自于被自己使唤着前去买冰糖葫芦的秋雨,邬荣璟心中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忙转过头去,不想迎面砸来一“凶器”。闪躲不及,那冒着糖香味的“凶器”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的糖葫芦!”秋雨是被人群推挤着撞出来的,捏在手中的一大把糖葫芦愣是好巧不巧,全砸在了邬荣璟的身上。 邬荣璟错愕的看着身前动作敏捷的接住了砸在自己脸上的糖葫芦串的秋雨,太阳穴隐隐跳动,咬牙正要吼人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了她轻飘飘的感叹声。 “呼,这两串没脏,也没坏。要不然那欺善怕恶的小人肯定不放过我。” 欺善怕恶的小人?邬荣璟膛目结舌的看着身前仅到自己胸膛的小人儿,捂着自己被砸得生疼的脑门,咬牙道:“范秋雨,你完了!” “啊~”听到邬荣璟的声音,秋雨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这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站在了董香阁门口,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串,又看了看邬荣璟,傻住了。 “哈哈……”离歌被两人逗得笑不拢嘴,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两人还是老样子,简直就是欢喜冤家嘛。 眼看着邬荣璟脸色一片菜紫,离歌不嫌事大的拉过了秋雨,说道:“我刚想要吃糖葫芦,真是太好了,没砸坏它。” “要砸坏也是我脑门好吗?”邬荣璟跳脚,眼看着离歌要把那糖葫芦占为己有,赶忙一把上前,抢过了其中一串,“还有,这是我的。” 这时,萧和携着青竹还有小智也来了,看到门口同离歌抢起糖葫芦的小郡王,不由相视一笑。这时,符逸赶忙出来打圆场,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邬荣璟日常战败,愤愤的瞪了秋雨一眼,率先往里面走去。离歌看着笑得肚子都快打结了。 雅间里面,六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气氛并没有因为楚煜的存在而有什么太多的变化,离歌和邬荣璟依旧是相爱相杀,青竹和萧和则是如胶似漆,狗粮是一把一把的洒。饶是离歌作为一个已婚人士都直呼受不了。 离歌“啧啧”的看着萧和,调侃道:“你两一会儿可以走路回去了。” 闻言,众人一脸不解的看着她,离歌指了指窗外飘舞的白絮:“下雪天,约爱的人出去走一走,走着走着你两就白头偕老了。” 离歌朝青竹挤了挤眼,笑得好不开心。青竹羞红了小脸,娇嗔道:“公主!” 萧和则一脸若有所思的,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搞得青竹越发羞涩了。 “卖弄!”邬荣璟嫌弃的看着离歌。 离歌挑眉:“怎么,你大少爷有意见?羡慕、嫉妒?那你可以考虑在春天的时候去雨中漫步。” “切……这种妙曼之事都是你们女人的幻想,我可没兴趣。”邬荣璟嗤之以鼻。 “那不是,雨中漫步是为你量身订做的。”说着,离歌瞅了一眼他的脑袋,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因为你脑子时常进水,显然脑汁什么的都不存在的,都是水做的,避免它突然干枯,需要时常滋润。” “当然,”离歌歪着小脑袋,继续说道,“雾天你就不要出去了,免得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噗嗤~”秋雨连带着青竹都忍不住笑开了颜,邬荣璟侧目,本想瞪秋雨的,但是对上她脸上宛如水莲盛放的笑颜,竟恍惚了一下。 离歌自己也乐得不行,但是古语有云“乐极生悲”,正当自己笑得开怀的时候,居然猛地被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离歌一口气就吊在喉咙里,憋红了小脸,邬荣璟和青竹见此,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背上,动作不失轻柔的帮她顺气。 说老实话,邬荣璟这些天对楚煜其实是大有改观的,对外他是如此的冷酷和残暴,作为一名君主,更是杀伐果决。但是面对离歌,他从来都没有太多的架子,他甚至见过他为她整理衣衫的时候,尽管面色依旧清漠,但是眉眼却隐约透着温柔。 邬荣璟的目光微微挪到离歌的碗中,只见里面都是她爱吃的菜,几乎在她吃掉的一刻,一双筷子便又帮她添了新的一筷子菜。至于她偏食的情况,比如胡萝卜,偶尔出现在她碗中,面对她的怒目,楚煜仅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嘴巴特厉害的人居然可怜兮兮的吃了。那画面看着并不醒目,但是却格外的温情。 ##第244章 落难女 吃完东西,离歌兴致勃勃的便要去北市看灯会,邬荣璟闻言,撒腿便拖着秋雨往外跑,但是被离歌眼疾手快的给扯了回来。 “我的姑奶奶,大好的时光,你去挤什么灯会啊,以前你不是无比嫌恶那种密集的地方吗?”邬荣璟对灯会什么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种地方挤进去,出来的时候,直接被挤瘦一斤。他现在浑身还酸痛着呢,这一挤不是自虐嘛。 “听说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很热闹。我都没去过,新事物,值得尝试。”说着,离歌朝秋雨看去,“而且,你不要太自恋了,我拉住你不是邀你,我要邀请的是秋雨,她一定也没有去灯会玩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们要去开开眼界。” 邬荣璟不乐意了:“那不行,她现在是我的贴身丫鬟,要随传随到的。” 离歌听到他还敢提这个,抬脚便踢了他一脚,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秋雨居然成了他的贴身丫鬟,青竹的妹妹,她知道的时候气得不行,奈何小丫头坚称自己是自愿的,她也无可奈何。加上私心上,她认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人交集密集了,说不准就真成了。 离歌可是很看好他们两人的,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得把小丫头的身份做一些改变,毕竟邬荣璟的身家在那里。 离歌的目光不由看向身旁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楚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或许,他可以有个妹妹,嘿嘿……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去浪一浪,古代的灯会,她可还没见过了。 “哼哼……你就得瑟吧。反正今天秋雨,我是要定了。”离歌可不怕邬荣璟。 邬荣璟不敌离歌的狡猾还有无赖,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不经意的回眸瞬间,看到了小丫头听到灯会时两眼放光的模样,不得不承认,那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北市距离董香阁并不远,走路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但是外面温度比较冷,离歌的比较中意的是坐马车的,抱着暖炉,悠哉悠哉的过去。但是出来之后,一直寡言少语的楚煜一句话便把她的美好愿望给破灭了。 “车夫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啊?”离歌错愕,“那马车他没有留下来吗?” “没有。”楚煜面不改色的说道,身后,相送的符逸早已经汗颜,因为陛下口中早已经回去的车夫其实正毫不知情的在后院里面等他们。 “额……”离歌无奈,素手一挥,宣告众人只能步行而去。青竹见她冻得有些东红的小手,多年的主仆思想根深蒂固,伸手便要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离歌再披上一件。 楚煜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微凝,没等青竹有所动作,已经抓住离歌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捂去。 在场的人,包括离歌自己都愣住了,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在大厅广众之下能为自己取暖。面对青竹等人狭促的目光,她愣是羞红了小脸。 “楚煜,人家都在看呢。”她小声的嘟喃道。 闻言,楚煜抬眸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在离歌以为他会放开自己的时候,淡淡的开口道:“嗯!知道。” ……就这样?离歌看着他眉目清浅的模样,错愕不已。心想着,大哥,你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吧? 反观邬荣璟,反应过来的时候,横看竖看,倒觉得楚煜顺眼了很多。至于,青竹,也是很替公主欣慰,一直悬挂的心总算完全的落到了原地。 “走吧。”说着,楚煜的大掌稳稳的把离歌的小手揣在了手心里面,拾步牵着她走进了街头。一片片白雪宛如灵动的精灵,在天空中飘舞着,最后停歇在他们帽子上、肩上…… 走了一段时间后,没有整理帽子上雪花的他们头上都花白了,年纪尚小的小智开怀的指着他们,笑道:“你们都变成老爷爷老奶奶了,哈哈……” 离歌侧首,这才注意到,面对小智的取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便要帮楚煜扫掉帽子上的百絮,担心融化。但是却刚伸出去的右手却被他重新塞到了披风里面,四目相对,亦是一头花白的她映在他眼帘里面。离歌突然就想到了在董香阁自己调侃青竹说的话,心跳猛地快了好几拍。 我跟楚煜……白头偕老了! 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然而当彼此看着彼此头上一片花白的时候,每个人心中都有些激荡。当然,这个不包括秋雨在内,只见她无比钦慕的看着他们两对。 “你自己不也白头了,羡慕他们做什么?”邬容璟睨了一眼身旁亦是一头花白的她,想到成了老奶奶的她却还在自己身旁,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面上还是忍不住吐槽她呆傻的糗样,这俨然成为了两人的相处模式。 “哼……你这种花情之人不懂!”秋雨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明明一副娇滴滴的可爱模样,声音也娇滴滴的,偏偏面对邬容璟的恶势力就没低过气。 邬容璟无语,已经懒得去辩解,反正抓着她做丫鬟,他就不信这样还洗刷不了自己的“冤屈”。但是,显然这“冤屈”不是那么好解的,只因为都城里最不缺纨绔公子,而偏偏他们还很巴结他。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谁主子呢?”邬容璟一巴掌呼在了秋雨的头上,不过那力道,离歌都忍不住笑了。刚想开口调侃他手足无力,居然公然摸人家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叫骂的声音,紧接着前面的小宅院,一抹单薄的纤影宛如破布般被人甩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们面面相觑,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女子似乎摔得不轻,匍匐着爬起来的时候,那雪地上晕染着斑驳的血迹。 “你们不能这样,那是我父亲的葬礼费。”女子一身粗布棉袄,脚下的鞋子早已经破烂不堪,脸上有着一个鲜明的手印,模样挺漂亮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丹凤眼,看着很艳丽,而且还挺熟悉的,像极了…… ##第245章 谁才是贼 第二百四十五章离歌侧目,看着楚煜漂亮的丹凤眼,不由惊讶的发现,那女子的眼睛真的跟楚煜的有点相似呢。 楚煜此时也注意到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女子,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显然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离歌无趣的看着他,心想着,在偌大的世界中能看到同自己眼睛那么相像之人,不该觉得很惊奇吗?遥想以前在腾讯新闻里面有段时间疯狂的刷着“寻找另一个自己”的相关报道,很多人贴出自己同谁谁长得一样的奇遇,惊喜之情洋溢于表。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名如此娇柔的女子居然被这般粗鲁的对待。离歌转头,只见在那小宅院门口,中年男子讥讽的看着女子。 “真是可笑,还嫁妆?你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这一百两银子是你们的?你也不看看你们那破屋裂瓦的,三日揭不开锅,那么多的银子,你们要真有那么多银子,还能这般落魄?简直笑死人了。”被女子扯住裤腿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油光满面的,明明应该是一副弥勒佛的模样,但是那尖酸刻薄和市侩的嘴脸生生使得那面容无比憎恶,像极了恶鬼。 “你们血口喷人,这些东西都是我爹多年积攒下来给我的嫁妆,浩子哥那晚出没在我家,偷偷摸摸的,我爹误以为是宵小,这才与之缠斗了起来,我爹不幸身亡。可是你们非但没有一丝懊悔,还把我爹爹努力为我积攒的嫁妆占为己有。我爹至今尸首未能下葬,你同他多年世交,你不能这样。”那女子声嘶力竭的抓着那中年男子的衣裤,神色哀恸而绝望。 “呵呵……你还好意思提世交这两个字,我们家浩子心喜于你,我好心前去提亲,彩礼没少你们一分。眼看着成亲之日就到了,浩子听说你感染了风寒,出去忙活回来不辞辛苦也要过去看望你,你们倒好,重伤了浩子,至今生死未卜,你还好意思跟我提着‘世交’。你三岁克死了自己的娘亲,现在又克死自己的爹,可怜我家浩子,居然喜欢你这个丧门星!”中年男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似是想到了自己不幸的儿子,抬脚便狠狠的往女子的手踹去。 离歌隐约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女子哀嚎着松开了对中年男子的纠缠,右手无力的打在了雪地上。 这时,李家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纷纷都在讨论这一幕。 “哎呦,这不是蒋老爹家闺女吗?” “那不就是咯。” “她怎么还在这儿闹啊?听说这蒋老爹还没下葬呢,都三天了吧。” “是的咯,听说家里揭不开锅,葬礼钱都没有,这不天天到李家这冤大头闹腾嘛。” “哎呦,这李家也是可怜,听说那浩子都成活死人了。虽然那小子也不成什么人,嗜赌成性,但是这李家就那么一根子,也难怪翻脸不认人。” “那不是,这事情要搁我家,我不得把人扭送衙门,这李家也算是念情了,真是晦气哦!” ……众说纷纭,那女子绝望的匍匐在地上,嘴里吃痛的低吟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爹是无意的,而且……那真的是我爹的积蓄,那个荷包我认得,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学针线做给我爹的,上面是一只小鸟,眼睛上的针线因为不足了,掺杂了些红线,呜呜……” 女子被众人所指,多日的生理和心理的压力,在这漫天飘舞的雪天中彻底的崩溃了,说话不再似开始那样清晰,断断续续的低吼着,充满了绝望。 “你个丧门星,我让你含血喷人,说什么绣着小脸的荷包,浩子身上的银两分明是一个钱袋装着的。”那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说着,抬脚便要踹开女子。 离歌目光一凌,眼看着那重重的一脚便要踹到女子的眼睛上,拾步上前,横扫直接对着中年男子的脚踢去。 “啊~”那中年男子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被离歌那一脚踹在小腿上,吃痛之余,肥壮的身子在力的作用下,歪倒在了雪地上。 预期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女子颤动着睫毛,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红色的纤影,而在纤影旁边的是一名身材颀长的身影。目光上移,只见女子面容妖艳,眉心一抹曼珠沙华,而男子亦是无比的漂亮,只是眸光偏冷。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则站在两对亦是气质不凡的男女还有一名小男孩。 曼珠沙华! 女子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瑟瑟发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匍匐在离歌跟前跪下:“民女见过安阳公主,冥王。民女有冤,还望公主能为民女做主啊!” 离歌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胎记,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青竹这时也拾步上前,搀扶起了地上的女子。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也反应了过来,不由惊讶不已,根本没有想到在比较偏避的北市街头居然能碰到安阳公主。但是,显然相对于离歌,他们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楚煜身上。至于原因,那无可厚非有关于他的逆袭传奇,另外还有他们之间的这一场盛世婚礼。 那中年男子,本来歪歪咧咧的在咒骂着,但是听到了女子还有众人的话后,吓得又是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而搀扶着他的家仆被他着摔,倒成了一片。 “草民见过安阳公主,冥王。”中年男子挣扎着朝离歌等人行了跪拜礼,低垂的脑袋,脸上满是慌乱。 离歌并没有让其起身,而是抬首扫了一眼李家宅院,那宅院并不宽敞,四合院的结构,大约一百平方不到,墙垣有些破败,但是相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家境还算不错了。 “说说具体情况?”离歌示意女子说道。 “公主,这蒋家的女子巧舌如簧,一直污蔑草民一家作恶,此事衙门已经审理过了,十足是蒋家之错,还请……”那中年男子见此,一把推开了那女子,抢先道。 ##第246章 认主人的银子 “本公主问你话了吗?”离歌凌然的打断了那中年男子的话,那中年男子一颤,顿时不敢说话了。 那女子见此,低低的叙说了一下三天前发生的事情:“民女名唤蒋雨荷,乃是这天街上的住户,自幼丧母,同父亲相依为命。早年同李家算是世交,只是之后父亲折了腿,家道中落,成了屠户,以卖肉为生,这才渐渐少了交集。” “但是今年,李伯父突然上门提亲,父亲知道浩子哥嗜赌成性,脾气暴躁,娶了两任妻子,都不堪其虐待,自杀了。父亲不忍民女就此断送自己的幸福,打算拿着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积蓄搬迁。不成想在我们准备离开的那天晚上,浩子哥突然出现在民女的家中,被家父撞见,两人发生了扭打。民女听到声响,出来的时候,悲剧已经发生了。事后,县太爷问话,期间,李伯父身体不适,要求休堂。半个小时后,案情在此发生了惊天的逆转,民女的父亲死得好生冤枉。”女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民女无意纠缠,只想安心把父亲送走,可是积蓄都没了。那个被浩子哥紧揣在手中的荷包,被判给了李家。”说道最痛时,女子嘶哑得几乎是没了声音。 女子的意思很明了,知道其中有猫腻,但是无奈自己势单力薄,只想安心的把父亲送走,但是显然也成了奢望。 其实离歌在刚才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就是因为被女子的一片孝心给感动到,这才站出来的。至于让她具体陈述是为了让这些盲目、道听途说而对她进行语言攻击的众人听的,他们需要一个安安静静的耳朵去聆听他们的无知给别人带来的伤害。 “安阳公主,她血口喷人。”那中年男子气急败坏的便要冲过去打骂那女子,不过被邬荣璟制止了。 离歌嗤笑的看着他,说道:“血口喷人?本公主看你是贼还抓贼,这起事故中,一死一伤,但是判决的结果却是死的那一家人的责任。锦元的例律本公主虽然没有深刻研究过,但是你这是在蔑视本公主是愚蠢之人吗?不论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单是这事故的结果,就算是防卫,那你儿子也属于防卫过当了,赔偿蒋家是应该的。” 中年男子被离歌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中了,在这寒冬之日里,后背愣是爬上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 离歌冷笑的朝他俯身而去,一把扯过了他手中的钱袋,然后动作不紧不慢的从那钱袋里面倒出了那零零碎碎的碎银子。只见每一碎银子都不是很干净,摸上去油腻腻的,除了铜臭味之外,还隐约透着一股腥臭味。 离歌侧首从那略显简陋的木门往里面扫了一眼,说道:“你们家,如果本公主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以卖瓷器为生的吧。” 中年男子惊诧不已的看着离歌,心中越发不安了。离歌把一粒碎银子扔到了他的脚边:“捡起来,摸一摸,闻一闻,告诉本公主有什么。” “臭丫头,你在卖弄什么玄虚啊?”邬荣璟不解的从她的手中抓了一粒碎银,他还以为她要靠暴力的方式解救美女于苦难之中呢,毕竟这事情是非对错分明得很,就他们一句话的意思。 离歌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着他小声的说道:“人生在世,只求一生清白,这样,入土才安。” 一直护在他身旁的楚煜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俯首,眼中满是女孩生动的眉眼。 “你到有心了!”邬荣璟经离歌这么一说,不由恍然过来。虽然那女子只求送父亲入土为安,可是冤情没有洗刷,又何来的安。只是,这银子能帮其洗脱冤屈?他可是闻所未闻。 “要不,我晚点差人去一趟管辖这区域的府衙知会一声,让他们重新处理?”邬容璟略有些底气不足的建议道。 离歌看着他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无言以对。这时,楚煜淡漠的声音低低响起,而里面的内容可谓是语惊四座。 “碎银上附着一层厚厚的油脂,而且每一粒都不例外,而且透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离歌惊艳的看着楚煜,继而转头看向那中年男子,看着他伸出去的手猛地一颤,那碎银子再次砸在了雪地上,宛如一石子一般也砸在了众人的身上。 “可是李家却是卖瓷器为生,他身上的银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特性呢?”离歌俯身,迫视中年男子,在其慌乱的目光中,说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本公主,这些钱你是交易得来的,所谓的油腻和腥臭味,是很正常的。” 中年男子嘴巴翁动,本来就是粗莽之人,大字不识几个,所谓的聪明不过是用在歪门邪道上面害人的心肠。摊上离歌等人,早已经慌乱不已。可是离歌的言论莫名,宛如一把刀就那样架在他脖子上,迟迟不肯落下,让人提着心吊着胆,慢慢的消磨着人的理智。 中年男子此时早已经一脑袋糊浆,哪里经得住离歌迫人的目光,听到自己欲脱口而出的理由,赶忙点了点头:“是的,请公主明鉴啊!” “当然,必须明鉴!”离歌起身,冷声道,“哦!本公主忘记告诉你了,这银子上面还长霉了,这上面营养很滋润,应该是藏了很久,不常使用的结果。至于这腥臭味,放到沸水里面煮一煮,估计能煮出血水来哦,毕竟这猪啊、羊啊、牛啊……含铁量挺高的。这蒋老爹天天摸着它们,猪油猪血,羊肉羊血,他家的银子被滋润得不错,都认主人了。”说话间,离歌拿着那银子,在空中做出走动的模样,全都落到了女子的怀中。 “哦,对了,如果你觉得是本公主冤枉了你,那么,你一会儿你可以再和府衙的人聊一聊。”离歌的话音刚落,接到通知说商丘国冥王携着新皇后安阳公主前来逛灯会而匆忙赶来的县太爷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第247章 相公,我想要 “谢谢公主的大恩大德。”中年男子被衙役们扭送走了,女子痛哭鼻涕的朝离歌猛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吓得离歌刚忙阻止了她。 “你赶紧起来,拿着银子赶紧把你父亲安葬了吧。”离歌看着她额头上的淤青,看着都觉得疼。 而彼时,洛子城的身影停驻在不远处的街角那里,一双鹰眸复杂的看着那边被众人包围,笑容璀璨的离歌。 秦心怡站在他身旁,玲珑如她又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男子眼中的异样,她略有些苦涩的说道:“是不是觉得很惊奇?其实,可能人都太信任自己眼睛了,导致很多东西都没有真正的看得透彻。”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猜灯谜的那名其貌不扬的男子便是安阳公主,她其实很优秀。” 闻言,洛子城惊讶的看着秦心怡,有些慌乱的说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秦心怡抬首对上他的眼睛,并不胆怯:“安阳公主大婚的那天晚上,你在城门高墙上喝醉了。” 洛子城浑身一震,脑海中不禁浮现了那日的情景。犹记得自己那天喝了不少酒,炮竹照亮天际的时候,他看到了她一身妖娆的凤凰霓裳嫁衣,就站在自己眼前,额间一抹曼珠沙华,妖娆可那么遥不可及。红唇微启,说道:洛子城,从今日起,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他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风迷了眼睛,竟生生红了眼眶。 心中说不苦涩是骗人的,她同他一路走来,从陌生到相知,再从相知到相识,最后相爱。可是那一晚……她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子城哥哥,灯会我不想去了。”到底她还是在意了,她没办法欺骗自己。 洛子城怔忪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力的依靠在了墙壁上,他没有冲动的去追她,因为他知道,在自己没有理清楚自己的内心时草率的去追逐,是对她爱情的玷污。 凌安阳,你到底在我的心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洛子城迷茫的看着前方。 离歌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隐约感觉有什么牵动着自己,她迷惘的抬首,正好撞进了洛子城朝她看过来的眼睛里面。四目相对,离歌好像在那不甚清晰的黑眸里面看到了挣扎。 他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里? 看到他独自一人,离歌惊讶不已。楚煜凤眸微眯,顺着她的目光亦看到了洛子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并不算是什么情敌,但是离歌看着洛子城发呆的模样,楚煜却很不喜欢。 “嗯?”视线被拦住,离歌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楚煜的手。 “不准看!”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耳边便传来了楚煜低醇而清冷、霸道的声音。 离歌哭笑不得:“你这样,我怎么走路。”她们还要去灯会呢,这醋吃得也太霸道了吧。 闻言,楚煜单手把她身子往目的地的方向转去,这才拿下自己放在她眼睛上的手:“现在可以了。” 楚煜的这一举动可谓是霸道至极,可是又幼稚无比,邬荣璟、萧和还有青竹等熟悉他的人都傻眼了。 离歌看着他那漂亮的侧脸,心中痒痒的,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她做了一件在古代可谓是惊世骇俗的事情。邪恶的小手出其不意的捧住了那一张漂亮得犯规的俊脸,然后“吧唧~”一声在他的唇角上烙下了一香吻。 “乖!”看着呆愣住的楚煜,离歌本来还有些羞涩的,但是却被他的模样给逗乐了,在众人眼睛快要掉到地上的惊讶目光中,她主动的牵起了楚煜的手,拉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他快步穿过了人群。 在远处的街角那边,洛子城一双鹰眸看着那愉悦的消失在尽头的他们,伸手覆在了自己的胸口。 难道我真的也同万千男子一般……多情?洛子城自问,但是他没有答案。在他手心下,他的心跳并没有任何紊乱,依旧稳健的跳动着。 北市,离歌等人还没走近,屹立在街头的龙灯便映入他们的眼帘,远眺而去,只见街头巷尾挂满了各型各样的彩灯,吐着红色舌头的小兔子、捧着白肚皮的小青蛙、挺立在荷花叶上的小蜻蜓……栩栩如生。然而,更让她打开眼界的是,除了编织的彩灯之外,还有冰粉多彩的冰雕出现在灯会上,那鬼斧神工的雕像简直让离歌打开眼界。 “哇~”离歌惊叹不已,谁能想到,在古代居然就已经有了冰雕的存在,虽然没有缤纷多彩的霓虹灯,可是他们却利用了彩纸的艺术,其呈现出现的视觉冲击丝毫不比现代举行的冰雕展差。 “猜灯谜送彩灯咯!猜灯谜送彩灯咯!”伴着一声吆喝声,离歌被一盏花灯吸引了注意力,只见那花灯是一只蜷缩着身子的小狐狸,半睡半醒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好可爱啊!”离歌惊艳的看着那老板摊位上的彩灯。 楚煜看着她冒星星的水眸:“想要?” 离歌点了点头:“他的彩灯眼睛好生动,跟真的一样,我好喜欢。”说着,她的身子很诚实的朝那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要不要猜灯谜啊,只要两文钱,猜中哪盏彩灯灯谜,就可以顺利把它连带着好运气带回家哦。”老板见离歌等人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赶忙过来招呼。 “老板,你真会做生意!”离歌听到了老板的话,由衷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里一盏彩灯五文钱,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可是这家老板却弄了一个猜灯谜送彩灯的优惠活动,两文钱一猜,猜中得一彩灯,卖的可不是人们的侥幸心理嘛。这看似亏本的买卖,但实则未必。 那老板闻言,不由挠了挠脑袋,略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见笑了,小本买卖,卖弄笔墨罢了。” 离歌笑着指了他手中的小狐狸,侧首看向楚煜,说道:“相公,我想要这只小狐狸。” 噗……身后跟着挤过来的邬荣璟听到离歌对楚煜的称呼,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好丫头,你真敢喊! ##第248章 彩头 “哎呀,姑娘跟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啊!”老板听到了离歌对楚煜的称呼,赶忙应和道,“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是我本人最满意的作品,姑娘的眼光就是好。” 离歌抿唇一笑,心道,这商贩简直是人才啊,这经商之道了不得了,公关手段亦是不容小觑啊。 楚煜眉目低敛,看着她笑容洋溢的小脸,神色温柔,一直以来空荡荡的胸口被那一声清脆的“相公”填充得满满的。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老板取下迷卷,读道,“打一成语!” “老板,这谜语太容易了吧!‘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乃是爱国诗人王维所作,根据其历史背景,这谜底无非就是赤胆忠心啦。”人群中,一长相清俊的男子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朝离歌走来,“这位姑娘长得真是娇俏,这是我方才赢到的彩头,赠予你,还请姑娘莫要推辞。” 离歌看着男子递到自己跟前的彩灯,嘴角微微上扬,不怀好意的接过了那花灯。余光中,只见楚煜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紧接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便伸了过来,一把夺过了离歌手中的花灯,神色冷漠的丢掷到了街道旁的盛陵河里。 “哎,你谁啊?这是我送漂亮姑娘的。”男子因为站立的位置,并未看到离歌的正面,关于离歌眉宇间的彼岸花,仅仅只是一角,所以并没有认出他们。 “谜底——风平浪静。” “恭喜公子,这是你的了。”老板闻言,歉意的朝男子笑了笑,然后把手中的狐狸彩灯递给了楚煜。 “彩头。”楚煜接过,然后塞到了离歌的手中。 “谢谢公子的好意,我家相公不喜欢我与他人过于亲近。”离歌侧首,朝那男子微微一笑,额间的曼珠沙华摇曳生辉,吓得男子两手一哆嗦,看都不敢看楚煜一眼,落荒而逃。 离歌耸了耸肩膀,好心情不减,看着手中的小狐狸彩灯,享受着恋爱的感觉。她同他的互动让很多人都错愕不已,女人觉得她的举动惊世骇俗之外,内心深处却是满满的羡慕,至于男人则震惊于那个一夜间傲然挺立雄峰之上的男子居然会有这般温情的时刻。 凌城的这一天夜晚依旧明亮,一抹黑影出现在了北市的街头,驻步停在了一处残垣斑驳的泥房前,只见那泥房外悬挂着醒目的白布,与满城的红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泥房里透着羸弱的烛光,隐约传来一声声低喃声。 “父亲,你还是走了,哈哈~真好!以后再也不用看到你那张懦弱的脸了,你知道吗?11岁那年,我就在想着你怎么不去死呢?如今4个年头过去了,可是你还是那么懦弱,我被李浩子压在炕上的时候,你依旧站在那破败的门口看着,那场景何曾相似啊,你早该死了,哈哈……”蒋雨荷站在棺材旁,看着里面面色黑紫的蒋老爹,吃吃的笑着。 “你放心,我没有继承你的懦弱,那些该死的人,我已经让他们付出了比死更惨痛的代价。不过还是谢谢你在四年前帮我把那死婆娘的尸首给埋了,没因为她是你妻子而杀了我,你可以安心的去见我母亲了,我会替你们好好的活着的。”蒋雨荷把手中的铜钱塞到了她已经死全的父亲口中,然后冷笑的推着那棺材盖准备合上。 “吱呀~”伴着她家残败的木门推开的声音,两个黑影挟着呼啸的北风走了进来。 “谁?”蒋雨荷一惊,慌忙转身看去,背在身上的手中赫然捏着一把程程发亮的小刀子。 “蒋姑娘,有兴趣聊一聊吗?”为首的黑衣人嘶哑着声音说道。 蒋雨荷原本还以为是李家人不服要来找她算帐,没想到来人是完全陌生的人,她狐疑的想要看清来人是谁,但是奈何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大大的帽子戴在头上,屋内唯一的蜡烛都已经灭了,根本就看不清黑衣下的面容。 “你们是谁?要谈什么吗?”11岁之前的蒋雨荷不怕死,但是11岁之后的蒋雨荷却不想死了。 她5岁死了母亲,6岁的时候父亲再娶,年幼的她以为自己又有母亲疼爱自己了,高兴坏了,可是接下来炼狱一般的生活却摧毁了她的善良。5年的时间,她从懵懵懂懂的孩童年纪,变成了满目疮痍的豆蔻之年。她那懦弱的父亲就那样看着那女人的表哥强暴了自己,正正5个年头,事后那女人还说她是狐狸精,居然勾引她表哥。 呵呵……依旧是她那懦弱无能的父亲眼睁睁的看着那奸/夫淫/妇趁着黑夜把自己塞进了猪笼,丢掉了河里。从河里爬上来,11岁的她在拿起了那把杀猪刀,捅进了那女人的心脏里。 那娟红的鲜血从那刀子口喷涌而出,她笑了,原来她的血不是黑的,跟她们一样留着鲜红的血,原来她们一样的肮脏。当她父亲闯进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手中的刀子已经蓄满了力量,但是他却把人偷偷的埋到了家后院的梅树下,她手中的刀子才没有超他那懦弱的身上砍去。 两个人突然凭空消失不好,而且他能挣钱,她需要美美的,这样才能活得更好。再加上蒋老爹对她的愧疚,对她有求必应,一起都好像渐渐恢复了正常。 然而,人的心灵一旦扭曲,又怎么甘于平凡的尘埃人生。当李浩子把蒋雨荷再次压在那肮脏的炕头上残暴的对她施虐,而她所谓的父亲再次懦弱的选择了漠视之后,所有丑陋的东西再次浮现上来了。家财是她故意让李家人看到的,还有他父亲要带她离开的事情也是她故意泄露出去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进行着。 蒋老爹胸口有一个致命的刀伤,是她捏着李浩子手中的匕首扎进去的,当那殷红而温热的鲜血喷到她脸上的时候,她开心极了。还有李浩子脑后那一个血窟窿也是她用墙角的钻头猛砸的,如果不是李家人出现太快,她手中的刀子还想往他下面捅去。不过没关系,她给他喝了好几个月的药,那儿早已经烂了,哈哈…… 只是,她处理的很干净,眼前来找自己的人是谁?她捏紧了自己藏匿在身后的刀,低潋的眉眼里满是厉色。 ##第249章 回商丘国 那黑衣人看着她不动声色的动作,藏匿于黑色斗篷下的眼睛闪过一抹流光。他挥手朝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把一个钱袋扔到了蒋雨荷的脚边。 “我要你想尽办法接近冥王,这是见面礼。如果你肯配合,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不愁衣食。”黑衣人嘶哑着声音说道。 冥王?蒋雨荷的眼前浮出了一张妖娆冷漠的脸庞,男子一双凤眸,身穿黑色锦服,犹如神祇般。 “你们是商丘国的人?”蒋雨荷不笨,严格来说,她还很聪明,借刀杀人完美的诠释了她的聪明。 “太聪明的女人可不好。”幽幽的声音从黑色斗篷下传来,蒋雨荷不由心生惧意。知道来人不是冲着自己,可是明显对她的威胁却更大。 “明天,冥王即将返程。关于这场完美的借刀杀人案件,是否被掩藏在这寒冷的雪夜之中,就看蒋姑娘的表现了,希望你不会太令我失望。” “为什么找我?”蒋雨荷不解,她警惕的看着那欲离去的背影。 “因为你有理由和机会。还有,我喜欢你拿着刀捅向自己父亲的狠劲儿,以及眼底的贪婪。”语毕,黑衣人便消失在了门扉之后。 蒋雨荷瘫软在地,背后早已爬满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目击了自己行凶的过程。 蒋雨荷摸索着点亮了蜡烛,拾起了地上的钱袋,只见里面好几个元宝,在烛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次日傍晚,难得露头的太阳公公悬挂在山头,宛如一个红气球。离歌被楚煜抱着坐进了了那极尽奢华的豪华马车里。看着那黑黝黝透着檀香的车身,还有那精美的雕刻,离歌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可是一国皇后了。待回到商丘举行册封仪式,自己可就是拥有一个国家金库的富婆了。 此时邬容璟正站在马车下,看着她眼底满是不舍。离歌最怕别离了,正准备放下手中的珠帘,突然一抹纤影从观望的人群中冲了出来。 “安阳公主,民女父亲已安送,民女结草衔环,愿今世做牛做马涌泉相报。”蒋雨荷挣开士兵,“碰~”的跪在了马车前面。 离歌惊讶的从马车里面走出去,看着跪在那边的蒋雨荷:“蒋姑娘,我不是说过不用你报恩吗?你这是作何?” 她当时出手帮她是看在她的一片孝心,并不图什么。她自己的家人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她清楚的体验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深意。 “公主,民女父亲从小教导民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如今……他老人走了,民女在这个世界上也了无牵挂了,现在只想还公主的恩情。”蒋雨荷娇柔的抽泣道。 “这……”离歌并不是很需要贴身丫鬟,正想要怎么拒绝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楚煜的声音。 “走吧!”楚煜淡漠的扫了一眼那边的蒋雨荷,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认知,他唯一的温情都用在了离歌的身上,饶是蒋雨荷如此的娇柔,但是至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离歌歉意的朝蒋雨荷报以一笑,然后就被楚煜桎梏着小蛮腰拎着到马车里面了,冰冷的小手被他捏着放到了自己的脖颈里取暖。 “怕冷,别老往外钻。”他不喜欢她把太多的精力放在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身上,饶是女人也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积极的帮她把青竹嫁出去的主要原因,她们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有时候为了青竹,她都可以吼他。 离歌要是知道这个秘密,估计一定无语到吐血,只因为当时她还感动得稀里哗啦,觉得他是爱屋及乌。当然,她是没有机会知道的,只因为,他的腹黑同洛子城可不是一个等级的,除非他自己摊开交代,可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煜的世界很简单,人类在他这里分为两种类型,在乎的,另外就是敌人。而这使得他的感情也是很纯粹的,狠是极尽的,爱也是极尽的。 机关算计,只为一人! 蒋雨荷眼看着那颀长的身影环抱着女子纤影往马车里面走去,眉眼轻掩的那一瞬间,一抹不甘和狠戾从眼底一闪而过。 凌安阳,你这般名声狼藉、虚伪做作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如此优秀不羁的男人,他身边应该站的是我这般聪慧美丽的女人才是。 昨日,蒋雨荷前去李家闹事首要是为了那被李家占为己有的积蓄,毕竟她想要翻身成为人上人,在自己的美貌的基础上,她需要金钱的加持。从小的境遇,她深知老天爷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本就是云泥里面的人,想要获得有钱人的青睐,她需要付出更多。只有你华丽的外表才能使人为其驻步,没人会注意一个肮脏的乞丐美不美。 钱袋揣在李浩子手中完全出乎蒋雨荷的意料,为此她不惜多次上门找李家,身体上紫一块青一块的,当天她早已打算好了,如果李家还是不识趣,别怪她送他们一家去地下享福。不成想居然碰到了凌安阳等人。 在被甩出门的那一瞬间,当看到那一抹曼珠沙华,蒋雨荷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旁那不容忽视的男子身上。仅是一眼,她便陷入了那漆黑宛如深潭冰冷的凤眸里。 那一双凤眸就像是她每每望着铜镜里幻想的一般漂亮,她喜欢他眼底透到骨子里的清漠,多么的让人沉醉啊! 仅是那一瞬间,一个计谋便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了。她深知自己的容貌是一个利器,她也很擅长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虽然最后先站出来的是那臭名远扬、不知廉耻追着男人跑的安阳公主,但是他就如同自己想象般,为自己做了辩解。 至于那黑衣人,呵呵……免费的靠山,不要白不要,何必交恶。 “公主,冥王,你们的再生恩德,雨荷没齿难忘,求你们带雨荷一起走吧!”蒋雨荷当然不甘愿就这样离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给她机会,她相信以自己的聪明才智,绝对可以掳获他,成为自己的男人。毕竟,他是王,需要的可不能仅仅是花瓶。 ##第250章 那就跟你吧 人群中,一名身穿黑色斗篷,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看着那边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真是没用!就这点能耐,果然是卑贱的低等人,看来是他高估她了。 正当黑衣人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几个人朝女子涌了过去,他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主子,她这是做什么?”旁边的另一个亦是穿着棉袄,脸都看不清的男子亦是狐疑的看着那边突然的变故。 “看看不就知道了!”黑衣男子嘶哑着声音说道,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或许,还是有点用处的! “哎呀……楚煜,她在追着我们呢!”离歌没有想到蒋雨荷居然这么固执,她水眸微眯,然后发现在蒋雨荷身后似乎有几个男子贼眉鼠眼的朝她拥过去。 好像有些不对劲!离歌看着突然被几个男子架住,死命挣扎的蒋雨荷,赶忙喊住了车队。 楚煜凤眸微眯,目光落到那边的几乎要被人群淹没的蒋雨荷,冷峻无比。 “岑衍!” 听到自己的名字,已经第十次被甩下马背,鼻青脸肿的岑衍仿佛听到了救赎声,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领神会的往那边甩胳膊蹬腿挣扎的蒋雨荷飞身过去,三两下解决了那些欲趁乱挟持她离去的三个壮汉,拎着她丢在了马车前。 没长眼睛的可怜女人,陛下的女人你也敢纠缠,以后有的你好果子吃咯! 岑衍的狐狸尾巴再看到自家陛下清漠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时,不由摇了摇。 嘿嘿……或许他自己可以适当的把陛下的火力往别人身上分一点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公主……”蒋雨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底满是后怕,“求求你……带雨荷走吧,雨荷……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呜呜~只怕早晚……要被那些个人……卖了。” 离歌拧眉,看着那三名壮汉落荒而逃,消失在人海中的方向,沉声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你?” “呜呜……那些是我们街头的恶霸,这两天一直在民女家附近徘徊,民女……”说到这里,蒋雨荷哽咽发不出声来,那神色太过逼真了,真的不会有人怀疑在这幅娇柔的面孔下是一颗如何扭曲的心脏。 离歌闻言,大致也知道原因了,她现在一个女儿家独自一人在家,确实容易招人觊觎。 “公主,民女早已无亲无故,民女自知自己身份低贱,但是民女报恩的心是赤诚的,如你不需要报恩,那民女来世投胎转世再报答公主和冥王的恩德。”蒋雨荷说着便要挤开人群往墙上撞去。 离歌赶忙让岑衍拉住了她,岑衍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的落在蒋雨荷的身上,嬉笑道:“皇后娘娘,刚好一路上缺个人贴身伺候你,你就带着她便是了。” 离歌不经意扫到她红肿的手腕,心知她在茫茫人海孤苦无依的绝望和无助,心想着都帮了,所幸便帮到底吧。 楚煜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的收进了几许,清漠的眼睛落在了岑衍的身上。 “既然是岑衍求的情,那一路上,人就由你带着吧。”语毕,楚煜便不容置喙的揽着离歌坐进了马车里。 蒋雨荷闻言,激动的抬起了头,娇媚的脸上梨花带泪的,隔着珠帘,离歌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耀眼的男人身上。 岑衍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陛下的身影,总是笑吟吟的俊脸有片刻的凝固。看着蒋雨荷的激动的看着自家陛下两眼冒光的目光,表示,属下可不可以拒绝。他最不喜欢和蛇蝎女相处了,他怕自己忍不到回到商丘就把人甩下山崖,那自家皇后会少很多乐趣的! “少清……”岑衍把求救的目光落到卫少凊的身上,然而,卫少凊甩也没有甩他一眼,策马无视他走了。 蒋雨荷见到岑衍无比勉强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嫌恶之色,但是面上却依旧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 “有劳岑大哥了!”见他一身便装,蒋雨荷看不出岑衍的身份,沉吟了片刻,喊了一句“大哥”。 “别,我可不是你大哥,请喊我岑将军。”岑衍什么人没有接触过,别看一双桃花眼总是笑吟吟的漫不正经,但是看人可通透着呢。一个在淤泥中浮浮沉沉攀爬的女子,敢拦下皇家的车队,报恩几分真心,可有待商榷。 蒋雨荷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狼狈,心中早已经把岑衍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一遍,可是明面上却努力的保持着娇柔的模样,可谓是楚楚动人。 眼看着车队已经开始启程,岑衍无奈只好把自己的锅背上,看着那匹御赐的“红骢”屁股隐隐作痛。而蒋雨荷在第十一次从马背上被抛到泥泞的雪地上时,彻底的晕了过去。岑衍看着总算被自己训好的红骢,再看看地上脸色苍白的蒋雨荷,无辜的耸了耸肩,赶忙拎着她丢到了马背上,策马扬鞭赶忙追上车队。 城门那里,洛子城迎着北风而立,在听到身后的马踏声时,略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 “陛下,是洛小将军。”卫少清上前请示,“他说想找安阳公主道个别。” 洛子城?离歌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要跟自己道别! “感情不错。” 对上楚煜微微上扬的嘴角,离歌的小身子一抖,很是上道的询问道:“我出去看看?” 闻言,楚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在她快要败下阵来的时候,居然上前牵着她的手送到了马车外。脸上神色不明,但是他越是平静,离歌越是忐忑。 “那个……其实我也没有想去。”她就是有些好奇他怎么会来同自己道别,毕竟两人现在甚少有所交集。 “嗯?既然你不想去,那便不去吧!”尽管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凌安阳,但是早前她对洛子城表现出来的亲昵他不说,却不代表不介意。他不希望他们有相处的机会,但是他心知她的性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真正的王者不是要控制,而是引导。 看着不失温柔的帮自己拉拢披风,站在风口帮自己阻挡寒风的楚煜,离歌感动不已,作为一代霸主,他给予的尊重是多么的难得。 “楚煜~”离歌心口痒痒的,恨不得朝他扑上去送一个晌亮的香吻。她的聪明在楚煜的手中,那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面的,属于典型的被卖了还替对方数钱的说。 ##第251章 洛子城强吻离歌 然而,还没等她点头,身后突然就响起了洛子城的声音。 “洛子城见过冥王!”说着,洛子城的目光落在了被他揽在怀中娇俏的离歌,“安阳公主,借一步说话吗?” 额……离歌下意识抬首看了一下天边,只见白雪皑皑的山头上挂着一轮红彤彤的圆盘。 西边! 城墙上,洛子城看着眼前一身依旧一身红装妖娆的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意的披洒在她身后,一顶同款羽帽衬着她的脸越发的小巧,很随意的装扮,但是却很灵动。 “有什么事情,说吧!”离歌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洛子城有些乖乖的。道别什么的也不说了,可是这会儿站着却不说话了,莫名其妙。 “怎么?这会儿连跟我站一会儿就如此不耐烦了?以前如此死缠烂打,看来都是虚情假意吧!”面对离歌的冷淡,洛子城脸色有些难看,讥讽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离歌秀美紧簇,没有想到洛子城居然有一天出现这样让人厌恶的嘴脸,面对他莫名其妙的嘲讽,她声音也冷了下来:“洛小将军看来不是来道别的吧,怎么,本公主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需要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教训?” 洛子城此行的愿意并不是来找她不痛快的,只是多月来她突然的冷漠加上昨日秦心怡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面对近日自己的异样。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他需要寻找一个答案。倘若……倘若他真的同世间其他男子般贪婪成性,那么,心怡……他配不上她! “凌安阳,今天找你出来,我只想印证一件事情。”说着,洛子城猛地朝她迈进了一大步,他步子大,两人的脚尖几乎碰上。 “洛子城,你……”离歌惊讶的抬首,他冷峻的面容陡然在自己眼前放大,她瞳孔猛的一缩,心底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城墙下,岑衍刚刚追过来,便看到了城墙上演的这一幕,淡定如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不能吧,这洛子城这么猛?居然敢公然跟陛下强女人。 “陛下,皇后娘娘……”要私奔了?岑衍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寒光便迎着飘舞的雪花朝那高墙上飞去。 离歌吓得脑子都断线了,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强吻,而且强吻她的人还是洛子城。 那一瞬间,如果放在电视上肯定是要响起一道优美而哀伤的音乐,然后来个大特写,茫茫一片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两人,祭奠凌安阳的悲凉爱情。然而,生活就是生活,所谓声音除了楚煜冷冽刺骨的声音,便是底下众人的抽气声。 “亲上了?” 被拎着衣领的离歌一脸蒙圈的对上楚煜寒光乍现的凤眸,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腰间的软剑已经凌空而出。紧接着,自己就被他甩下了城墙,宛如红色的蝴蝶翩然而落,洁白的雪花在她周身飘舞着。 这是什么鬼? 离歌本就短路的脑袋此时都成浆糊了,看着城墙上一黑一白交缠的光影,感觉自己急速下坠的身子,都失声了。 “我的天啊,陛下一定是嫉妒我风度翩翩!”下面,岑衍惊呼着,赶忙纵身接住了气死陛下不偿命的皇后娘娘,被红骢甩飞二十多次隐隐酸痛的身子在接住离歌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声。 “我尊敬的皇后娘娘,看来你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挺真的。”嘴贱如岑衍自然不会错过这一个调侃离歌的机会。 ……份量挺真! 离歌一头黑线的从岑衍的怀中跳了下来,阴测测的说道:“我在岑将军的怀中份量也很真!” 岑衍放在自己肩膀上,准备把骨头归位的手顿时一抖,无比“真诚”的摇了摇头:“不敢……” 然而,岑衍还没来得及说完,原本在高墙上的楚煜已经翩然而来,揽着离歌的腰身消失在了马车里面。岑衍“啧啧~”的抬首往高墙上面扫了一眼,没见人影。 马车里面,离歌还没反应过来,唇上突然一凉。只见楚煜正捏着一条湿润的手帕无比专注的给她擦拭嘴巴。 离歌哭笑不得,不过却很享受他吃错的模样。感觉到她心情并没有影响,反而更愉悦,楚煜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瞳孔更是越来越黑沉,他帮她擦拭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小。 她很高兴,是因为洛子城吻了她!这一个意识让楚煜有些狼狈。 “是不是很喜欢他?” 何曾相似的问题,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问自己了,但是不似之前的淡漠和镇定,这一次,离歌听到了那淡漠的声线下隐约的自嘲。她毅然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踮起脚尖,主动的吻上了他冰凉的薄唇。 “没有亲到。”伴着离歌轻轻的嘟喃声,楚煜反被为动,强烈的气息掳获了离歌的所有身心。 洛小将军同冥王在城门上为安阳公主大打出手的事情不消片刻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秦府里面,秦心怡正在编织东西。 正在这时,前段时间被逐出家门的秦施颖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看着一身破破烂烂,手脚冻得发紫的秦施颖,秦心怡心有不忍,不想她一脸阴沉的朝自己步步逼来。 “秦心怡,不要你假好心。我跟母亲被逐出家门,还不是拜你所赐。”秦施颖沾了毒血的目光落在了秦心怡的身上。 “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攀上了卫国公家,哈哈……可是,秦心怡,你以为你真的得到了洛子城吗?你以为你很幸福吗?我亲爱的妹妹,你都不知道我来的路上都看到了什么。” 秦心怡看着依旧死性不改的秦施颖,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姐姐,你想要说什么?” “哈哈……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就跟你母亲一样是被遗弃的,被男人耍得团团转。洛子城在城门上和安阳公主亲密相拥,还为她同冥王大打出手,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可怜的妹妹,你以为你得到了什么?哈哈……”秦施颖疯了,自打绑架秦心怡的事情败露之后,她的生活就处在了一个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中。 莫名其妙的被李员外家那个痴傻的流着蛤蟆腮睡了,成了秦心怡的替身嫁到了李家,随后李家突然被检举说是贿赂还有涉及凶杀案,随着后院的荷花池被抽干,三具不同程度腐烂的尸体让李家陷入了牢狱之灾。 虽然最后父亲努力争取把她弄了出来,可是还没等她缓过来,母亲通奸被父亲抓奸在床,而她居然不是秦家的骨肉。 天上地下不过是一瞬之间,高高在上到尘埃,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秦施颖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第252章 美女逞英雄 洛子城在城门上同安阳公主亲密相拥,并同冥王大打出手!秦心怡浑身一颤,不由想到了那日,也是在城门上,他看着她,喊着凌安阳的模样,胸口一顿顿的刺痛了起来,居然连剪刀割破了自己的指腹都没有发现。 秦施颖眼底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她因寒冷而冰冻得化脓的手在秦心怡看不见的地方出现了一把匕首。 “秦心怡,你去死吧!”伴着秦施颖的一声怒吼,她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朝秦心怡的心口上捅去。 “小姐~”下去布置晚膳的红葵刚好回来,听到声响赶忙丢下了手中的托盘飞奔而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推开了秦心怡,取而代之,泛着寒光的匕首没入了她的胸口。 彼时,城门上,洛子城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耳边反回响着楚煜清冽而饱含占有欲的声音——洛子城,她是我的。他缓缓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里并没有因为同凌安阳亲密接触和楚煜的话而出现紊乱的心跳,缓缓的露出了一抹微笑。忍着肋骨断裂的痛,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尹风迟疑的上前搀扶起了他,突然有些看不透自家将军了,但是能感觉得到的是他之前浑浊迷茫的眼睛变得越发清明和坚定了。 洛子城看着已经远去的车队,迫不及待的往秦府方向而去。一城一墙,至此天涯陌路! 离歌这一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情莫过于把楚煜压在了马车的床榻上,然后在他的脖子上开心的种了一颗漂亮的草莓。 “楚煜,离歌郑重的告诉你,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洛子城。她只喜欢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楚煜。”一身红装的离歌跨坐在楚煜身上,抚摸着他的眉眼。 楚煜闻言,心底深处的荆棘停止了生长,他伸手把她拉向自己,紧紧的桎梏在自己怀中,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阿离,我也喜欢你!” 对于他的告别,离歌又惊又喜,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小脸爆红。 很快夜幕就降临了,车队并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可见行程很赶。离歌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咆哮,紧接着便是兵戎相见的声音。 “陛下,有埋伏。”外面传来了卫少清的声音,而在他旁边是岑衍无比激动的声音。离歌刚提上去的小心脏在听到他称赞那些人勇气可嘉的时候,生不出一丝恐惧来。 楚煜帮她捏了捏被角:“困了就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这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继卫少清和岑衍不甚在意的态度之后,楚煜的云淡风轻让离歌都不禁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不是有埋伏,而是有人来“探望”他们罢了。 不过外面的哀嚎声与嘶吼声可不假,离歌知道他新皇登基,政权尚未稳固的同时又征伐四方,内外都对他虎视眈眈的,却没有想到他们刚离开凌城就遭遇伏击,来势汹汹。 瞌睡虫都跑了,离歌也做不来在如此喧嚣的时刻睡觉,在听到岑衍惊呼“陛下小心”的时候,她心头一跳,赶忙掀开被子冲了出去。 只见通红的火光中,楚煜正站在鲜血之中,脚边一片狼藉,络绎不绝的杀手相继倒地,突袭的人明显是抱着誓死的心来的,只进不退,爆发力十足,甚是凶猛。饶是吊儿郎当如岑衍都不得对其报以敬佩的目光,但是形势还是一面倒。 然而,就是在这时候,黑压压的树林中突然飞来一只羽箭,势如破竹,竟擦过了岑衍伸出来的手,直直朝楚煜而胸口射去。 离歌本身就是习武之身,自然也能看到那羽箭上所畜了的强大内力,她心上一惊,伸手往自己腰间探去,红色的竹节鞭宛如灵蛇一样缠上了羽箭,可是却依旧无济于事。想也没有想,离歌纵身便要冲过去,可是却有人比自己快了一步。那羽箭穿过蒋雨荷的肩胛骨,“吧嗒~”的扎在了她身后的血地里,只露出半截箭深。 美女救英雄的完美落幕,蒋雨荷娇柔的往后栽倒,“碰~”的一声,扑在了大地的怀抱中。……离歌错愕的看着拦腰抱着自己在空中一个旋身,稳稳落在车顶上的楚煜。 下面,岑衍一头黑线的看着地上急喘着粗气,紧紧看着陛下的蒋雨荷,没好气的说道:“哎~你别没毛病吧,手无寸铁之力冲出去做什么?那么大的窟窿,很麻烦的。” 这女人刚开始还在自己身后咋乎咋乎的,一滴血溅到一脸惨白像是下一秒便要昏过去的模样,眼看着陛下出来,只差没有扑倒陛下身上,我见犹怜的。这会儿居然冲出去挡箭,这做的太明显了吧,小心在没到商丘就自己把自己玩完了,那多没意思啊! “奴婢……奴婢只是想尽绵薄之力不让公主和冥王不受苦难。”蒋雨荷赶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挣扎着想要努力爬起来,但是都无疾而终。 低敛的眉眼中,一抹厉色消纵即逝。岑衍你个该死的奴才,你凭什么对我冷嘲热讽,早晚有一天,我让你后悔对我的鄙夷。 这为时不长的时间里,她受够了岑衍,他居然把昏迷的她粗鲁的挂在马背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灰头土脸的,宛如麻袋一样,她气得想杀人。自打11岁之后,她何曾再受到如此冷遇,哪个男人看到她不是神魂颠倒。 “岑衍,你快叫御医。”离歌看到蒋雨荷的模样,心上一惊,赶忙唤着宫人把她搀扶起来。 “皇后娘娘,车队里面并没有随行的御医。”岑衍耸了耸肩,他们是出来打仗的,顺便直压锦元国来和亲的,唯一的军医队在嘉瑜关外的营帐里面,并没有随行。 蒋雨荷闻言,噌的一下抬起了头,胸口的大窟窿使得她的血流失得很快,这次不用她刻意假装什么,失血过多的她面色一片惨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庞大的迎亲队伍里面,居然没有御医,那她……捂着鲜血涓流不息的胸口,她两眼一翻,彻底的晕了过去。 ##第253章 半路杀出一个郡主 因为蒋雨荷受伤了,他们只能原地休憩。离歌不可能看着蒋雨荷见死不救,毕竟人是她决定要带的。 离歌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楚煜,她两次中毒都是他率先看出来的,而且对药理并熟识的,可见他应该对医药是有点认识的。然而,某男向来只对她能上点心,其他人向来不是他费心费力的对象。 “我也受伤了,手痛。” “怎么伤了?”离歌帮楚煜处理过好多次伤口,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见他呼过痛。这一次罕见听到他呼痛,心脏顿时往上提了三分,注意力顿时放到了他的身上。当看到他垂直放在身侧,破了好大口子的衣衫时,眼中满是心疼,“你怎么不早说,刚才还抱我。” 借着火光,离歌看到了那伤口,正好是之前为自己挡刀的那个位置,肌肤比其他地方都嫩,血淋淋的,看着还是挺触目惊心的。 旁边的岑衍瞟了一眼自家陛下手臂上的被羽箭弄的擦伤,不由默默的替安阳公主扶哀叹一声。如果他刚才没有记错的话,陛下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开那羽箭的,但是却在看到蒋雨荷冲过去的那一瞬间,停顿了一下才把皇后带开那危险的位置。 “为什么总是那么不爱惜自己。”离歌有些生气的看着他那旧伤上的新伤,赶忙拉着他去处理伤口。 “岑衍,好好照顾蒋姑娘。”楚煜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好巧不巧幽幽转醒的蒋雨荷。 “公主,陛下受伤了,都怪奴婢护驾不周。奴婢这边无大碍,你快带陛下去处理伤口吧。”蒋雨荷重重的咳了一声,神色难掩愧疚。 “雨荷,你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离歌见她精神还好,不由松了一口气,“岑衍,人交给你了,好好照顾雨荷。” 身后,蒋雨荷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他居然受伤了,真是便宜了那愚蠢的安阳公主了,可恶! 岑衍虽然生性风流,但是胃口可是很挑的,蒋雨荷他可看不上,那可怜楚楚的模样没问题,偏偏那双眼睛,明明跟陛下一样漂亮,就是那目光太污浊了。他随意指了一名士兵,说道:“你,对对,就是你,赶紧帮雨荷姑娘处理伤口。” “岑将军!咳咳……”蒋雨荷看到岑衍的举动,原本假咳嗽的她愣是被气得咳出了一口血。 “雨荷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本将军家的小猫爪子很锋利,勉强带着你,回去我都得被挠一层皮。而且,我这粗手粗脚的,没给人家处理过伤口,你这细皮嫩肉的,得让熟练的人帮你处理才好。” 蒋雨荷气结,尽管他好话说尽,但是他那随手一指,哪里像是挑人帮她处理伤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甩掉她。肩胛骨剧痛,感觉那鲜血涓涓而流,她颤抖着身子,艰难的咬着牙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岑衍,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好运客栈,离歌小心的搀扶着楚煜往里面走去,掌柜坐在柜台后正打着哈欠,看到他们赶忙搓着手出来招呼他们。 经历了一夜后,地上早已堆起了一层积雪,离歌坐在二楼上,看着街道上遍布的脚印。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即将远离自己熟悉的凌城,踏入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楚煜见她看着街道上的脚印失神,姣好的面容上神色复杂,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想什么呢?”他不喜欢她发呆的样子,总感觉下一刻会突然消失一般。 “啊~没想什么,就是看着雪地上的脚印觉得挺好看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匆匆的已过去了半年,她即将迎来自己在这陌世的后半生,也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跟他,又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楚煜,好希望明年的下一场雪,我还能陪你一起迎接。”离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时间是怎么算的,是否在21世纪,早已过去几载,亦或者才过去一个昼夜。但是此时此刻,她自私的希望时间能为她停驻久一点,她能陪他久一点。 楚煜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家乡在哪里,又为什么会代替了凌安阳。她说她来自遥远的地方,他冥冥之中能从她的言语之中体会到她口中的“那个遥远的地方”是他触不可及的地方。楚煜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只因为她的出现是那么的突然,他害怕他的追问会使她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消失。 楚煜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她,薄唇微启,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刁蛮的声音。 “睁大你们的狗眼,我是毕夏郡主,我是来找煜哥哥的,让开!” 司徒夏桑?离歌侧目往楼下看去,果见来人是她,不由有些惊讶。守在楚煜身后的卫少清亦是一惊,常年波澜不兴的黑眸在看到披着风雪走来的纤影时闪过一抹惊诧。 “煜哥哥,你……”拾步从下面冲上来的司徒夏桑在看到离歌的时候,浑身震了震,顿时热泪盈眶,哽咽道,“你……真的结婚了?” 司徒夏桑的神色太哀恸了,场面不知咋滴,突然有些尴尬,离歌下意识想要抽出自己被楚煜捏在手心里取暖的小手,免得把小姑娘给刺激得太严重。不想他捏得紧,根本就挣脱不开。而这一动,司徒夏桑自然而然便看到了他们交缠的手。 “啊~凌安阳,你这个妖女,一定是你给煜哥哥下了什么蛊。”果不其然,司徒夏桑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猛地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便要推开离歌。 “夏桑!”楚煜目光冷冽的揽着离歌的腰站了起来,躲开了司徒夏桑过去激动的举动,“这是我的皇后,请你注意点形象。” “煜哥哥,你眼睛瞎了吗?她可是锦元国的安阳公主,从小迫害你之人,你怎么能和她成亲呢?”司徒夏桑被卫少清拦住了,小脸满是泪珠的看着楚煜。 ##第254章 妖女 “放肆!”卫少凊低喝制止了司徒夏桑的大不敬。 “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本郡主滚开。”司徒夏桑喜欢楚煜喜欢了三个年头,好不容易挨到他回国,不成想经过了三个月的战争,他成了万受瞩目的新皇,他却突然大婚了。那么猝不及防,她哭闹着,不顾父亲的阻挠,后脚便乔装偷跑了出来,可是结果却那么让人心碎。 卫少清低垂着眉眼,身上的气息有些低沉,但是桎梏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弛分毫。司徒夏桑一身狼狈,看着被楚煜紧紧的圈在怀中的离歌,早已经没有以往的优雅和高傲,她嫉妒得发狂,难受得心痛,心头的痛全都化作了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卫少凊的脸上。 楚煜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夏桑,你休得放肆。孤的婚姻大事,难道还需要你首肯不成?” 清漠的声音传来,司徒夏桑狼狈的朝后跌了一下,仍是不甘心地低吼道:“煜哥哥,她可是安阳公主,锦元国的安阳公主。” “她是我妻子。” 一声妻子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离歌的心头,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她抬首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暖洋洋的。 “凌安阳,一定是你逼煜哥哥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见他们都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司徒夏桑大伤,矛头直接转向了离歌。 自己舍不得打骂的人,楚煜又怎么能忍受司徒夏桑的对她的辱骂。她喜欢自己,可是不代表能借用这份爱之名来无理取闹。 离歌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朝他摇了摇头。她跟司徒夏桑交集过几次,加上文中对其的设定,她生性不坏,只是单恋着楚煜罢了。他自小便没有太多的温情,司徒夏桑至于他而言,算是一个妹妹一样的存在,她并不想让他太为难。 而且,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她让她折服。一身男装,身旁只带着晚晴,可见是偷偷跑出来的。面色憔悴,看样子是马不停蹄的寻到了这里。 “骂完了吗?”离歌好脾气的看着她。 “你才骂人,你全家都在骂人。本郡主是就事论事,你这个诡异多端的女人。”司徒夏桑的孤傲可不比离歌少一分,面对离歌的笑脸,表示自己可不吃这一套。 “用词很丰富,不过我们肚子都饿了,如果郡主没有想要入席的意思,那还烦请移步左转,楼梯在那边。”面对她张牙舞爪的模样,离歌自有一套应对的办法。 不顾司徒夏桑的怒目相视,她自顾自的拉着楚煜重新落座,拿着筷子便帮楚煜夹了一筷子菜,好不恩爱的样子。 司徒夏桑见此,气得牙痒痒,冷哼道:“看到你就恶心,鬼才要跟你一起吃饭。” “嗯~鬼~才跟我一起吃饭。”离歌憋笑的朝楚煜睨了一眼。 司徒夏桑跳脚:“你不要曲解本郡主的意思,挑拨我跟煜哥哥的感情。” “嗯哼!这个东坡肉好吃。”离歌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对上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掌柜赞叹道。 “凌安阳,你目无中人。”司徒夏桑气得只差没有头顶冒烟了,见不得她这番模样,转身便要离去,但是却在楼梯口的时候,脚步还是停了停,不甘心的侧首往离歌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原本是想看楚煜有没有要追上来的,但是却率先看到了离歌小人得志的挑衅目光,她整个人顿时就沸腾了。 我怎么可以落荒而逃,我此番前来可是为了煜哥哥而来,凌安阳那个妖女,肯定是使了什么妖术迷惑了煜哥哥,我要是这么走了,岂不就是着了她的道。不行,我不能负气离去! “哼~小人得志,本郡主不会让你得意的,你不想看到本郡主,本郡主偏偏不让你如意。”司徒夏桑踏着重重的步子,做到了离歌的对面。 离歌朝她咧唇一笑:“那还真是谢谢郡主的不如意之恩了。” “你……哼~你的激将法没有用了,本郡主不会上当的。”司徒夏桑扬着下巴,傲娇的瞪着离歌。帅不过三秒,面对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肚皮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饥饿声,司徒夏桑大窘。 不过,这一次离歌却没有再怨怼她,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楚煜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眼底闪过一抹柔光。其中,最惊诧的莫过于卫少清了,方才司徒夏桑面色苍白,捂着肚子走上来的模样他看得真切,方才桎梏着她,明显感觉到她身子无比虚软,属于体虚的症状。而离歌看似在激怒、挑衅她,可是司徒夏桑的性子属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 岑衍在旁边,撞了撞卫少凊,小声的说道:“不错吧,就跟你说今非昔比。” 卫少清扫了他一眼,转身往楼下走去了。岑衍看着他脸上那鲜明的无爪印,不由耸了耸肩。 这一顿饭彼此吃得并不是很艰难,离歌是心态没有什么影响。司徒夏桑因为太饿了,饭菜鲜美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之后,也没有去针对离歌,毕竟食不言寝不语,这点餐桌礼仪,她一个郡主还是有的。 ##第255章 找茬 路途上,因为司徒夏桑的意外到来,争争闹闹间倒也没有那么无聊。离歌的口才在大学里可是拿过市级辩论赛冠军的,司徒夏桑可谓是屡战屡败,莫名的代替了邬荣璟的位置。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离歌的韧性在司徒夏桑的嘴皮子打磨下越发的坚韧了,而司徒夏桑的暴躁的性子也渐渐的变得沉稳了不少,面对离歌没有之初动不动就被她气得跳脚的情况。 经过了三天的路程,他们终于出了嘉瑜关,来到了驻扎在百里之外的军队。离歌第一次看到如此浩荡的阵仗,当那上万人朝他们行跪拜礼的时候,那浑厚的声音缭绕着山间久久不散。 楚煜带着她穿过众人往营帐里面走去,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赶了过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帮她拢了拢衣领,便去忙了。 正当离歌百无聊赖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了声响。 “毕国公,陛下有交代,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出入这里,请您不要为难属下。”守卫挡在营帐门口,阻止了司徒钊等人。 “怎么,我身为毕国公,连拜见一下未来皇后都不行吗?”司徒钊自打身为毕国公以来也曾受过此等待遇。在此之前,见楚煜要报备,现在见一个没册封的皇后,居然还被拦在门外,身后跟着一群百官,无不在窃窃私语,让他颜面全无。 “这……陛下有令!”守卫为难道。 司徒钊冷笑,一把推开了守卫,掀开帐帘便走了进去。守卫见此,赶忙朝同伴使了一个眼色,让其去通知陛下。 “好大的官威啊!”离歌坐在桌子后方,看着来势汹汹的司徒钊,以及他身后的官员,冷然一笑。 “微臣司徒钊,拜见皇后娘娘。”司徒钊朝离歌拱手作揖,不过面上倨傲依旧,“皇后娘娘见笑了,臣等只是过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短缺的,毕竟陛下好些日子不在,生怕怠慢了皇后娘娘。” “你就是毕国公大人?”离歌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司徒钊,听这里掌势的将军说,似乎在忙。至于真正的原因,明眼人都知道。看着他身后追随的十几名官员,离歌不禁心中冷笑,果然是一只老狐狸,明摆着是要给她下马威来的。不过,这年头,也得看她乐不乐意。 “公主,要不要奴婢去通知陛下?”蒋雨荷小心的候在她旁边,看着眼前的阵仗,不由心中窃喜不已。看样子,这安阳公主和亲并不受待见啊,这商丘国的毕国公居然公然前来挑衅。 离歌摆了摆手,她并不认为司徒钊能把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和亲公主,能坐到如此高的位置,他不会傻到在这里、这个时候对自己不利。 “久闻不如一见,安阳公主果然聪慧,同陛下真是天作之合啊。”司徒钊笑道,不过话中有几分真意,那就有待商榷了。 “毕国公谬赞了,不过本公主确实优秀,要不然怎么能抓住你们冥王,让其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呢,呵呵……”不过离歌丝毫不在意这些啦,难得有人过来给自己解解闷,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啦。 与此同时,议事厅里面,谍者正在汇报三天前遭遇埋伏的事情。经过他们这两天的调查,他们总算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消息可真切?”岑衍面色有些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楚于齐的势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千真万确。”负责调查追踪的谍者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岑衍挥了挥手,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煜,“陛下,楚于齐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要不要把蒋雨荷抓起来。” 楚煜抬首,摇了摇头:“抓了也没有用,她知道不会比我们多。” “那要不要知会一下皇后。”岑衍有些意外,没有想到那一个看着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女人居然是楚于齐安插到陛下身边的眼线。想到刚才谍者说的事情,他不禁暗暗惊叹,杀母弑父,手段还真是挺狠的,都快赶上他们家陛下了。本来他还想看两人为陛下争风吃醋,分散自己的存在感呢。只是这会儿看来,似乎有点风险啊。 正当岑衍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守卫惊慌的声音:“不好了,陛下,卫国公连带着十几个大臣,不顾你的命令,强行进入了你的营帐里面。” 什么?岑衍扶额,这毕国公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天不闹腾就不舒服,一大把年纪的,脑子是越来越蠢了,真当自己功德无量,陛下拿他没办法? 一晃神的时间,原本站在他们面前的陛下早已经不见踪影了。岑衍和卫少凊对视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楚煜掀开帐帘走进来的时候,离歌还在想着要怎么逗弄这一帮闲着没事干蛋疼的大臣们,美眸骨碌碌的,古灵精怪的。 ##第256章 相由心生 “你怎么回来了,忙完了?”离歌惊讶的看着把自己揽在怀中的楚煜,方才看到士兵一脸凝重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今晚要忙很晚了呢。 “嗯,忙完了。路上听说毕国公过来找你聊天,不知道都聊了什么?”楚煜清冷的目光从她完好的身上落在了前面的司徒钊身上。 “嗯~”离歌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毕国公等诸位大臣似乎挺关系你的婚事的,三句离不开你我和亲的事情,不过听到你拿了三座城池做我‘嫁衣’,突然就有些沉默了,我想着是不是太少了,以至于他们觉得你太小气了。这不,我正想问他们,你就回来了。” 岑衍和卫少凊是后面进来的,听到这一句话,噗嗤一声差点吐血。三座城池的“嫁衣”少?我的姑奶奶,怪不得这一群大臣一脸土色。他们拼血拼命的扩大疆土,好不容易才拿下锦元国的三座城池,直逼嘉瑜关,让锦元国有了危机感,不成想和亲反倒割城划地送了回去。 “那是送给你父皇的,送你的是商丘的山河。”楚煜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神色温柔。 “陛下……”司徒钊闻言,气得不行,楚煜的话简直太过轻率了,身为一个国家的王,居然说山河是一个女子的,简直荒谬。本来和亲的事情本就备受争议,现在越发引人争议了。 “毕国公等诸位大臣似乎来军营也有好几日了,这四处荒凉的,腿脚都无处伸展,正好北塞南岳国趁乱偷袭吾军枫岭关,毕国公乃是商丘开国元老,见毕国公犹如见先皇。此番孤任命毕国公率三千精兵前往支援,重振吾军其威,镇压乱党。”楚煜打断了司徒钊,“战事刻不容缓,有谁愿意追随毕国公前往,为国效命,往前站一步便是。” 南岳挥兵起反,是两天前的事情,今天战事消息刚传到这里,听说南岳气势凶猛如虎,我军屡战屡败,眼看着枫岭关情势险峻,副帅深入敌营,不想身首异处,战事告急。 司徒钊身后的十名大臣对此事早有耳闻,享受惯了京都的舒适生活,这段时间追随司徒钊到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早已经苦不堪言,此时恨不得飞回京都倒在美人堆中醉生梦死,哪里还愿意去前线吃苦的。 “呼~”帐外北风狂啸而过,他们浑身一颤,面面相觑,脚步很诚实的朝身后退了一步。司徒钊见此,脸都黑了。 “你们……” “回禀陛下,微臣家中来信,说三夫人生了,但是大出血,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催微臣早些回去,一夜夫妻百日恩,微臣愿做毕国公的后援。” “回禀陛下,微臣家中也来信,说老丈爷身染重病,危在旦夕,微臣虽然很想追随毕国公为国效力,可是百事孝为先,微臣愿随后追随。” …… 呵呵……果然不愧是科举出身的人,这口才一个赛过一个,十个理由,没有一个重复的,当真是“忠义之心”聊表于语。离歌讥讽的看着底下络绎不绝以各种理由推脱的众人,深刻的意识到了商丘国内部情势的严峻。 一个人的成功,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离歌突然就有些心疼楚煜了,在这一群吃人而腐朽的人堆里,他的成功比别人来得艰辛许多。 “看来诸位爱卿都很忙,千里迢迢来此看望孤,真是辛苦了。”说着,楚煜目光落在了司徒钊的身上,“毕国公,看来此番征程只能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孤和众爱卿在凉城等你的好消息。”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臣……”司徒钊冷笑,“感恩陛下的信任。” 岑衍看着鱼贯而出的众人,不由笑了笑。这司徒钊当真是老了,行事越来越没有年轻时出彩了,陛下生性薄凉,好不容易有一人被他收入心尖上,他居然跑到这里来离间,这不是拿自己开刷嘛。 “这里不用你伺候着了,退下吧。”楚煜看着一直候在旁边的蒋雨荷,眼底闪过一冷光。 “是。”蒋雨荷虽然很想代替离歌的位置,但是心知万事急不来。这些日子,楚煜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或许,她需要计划一下。 岑衍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由讥笑出声:“好好的庶民不当,偏要来当奴才,真是活久见。蒋姑娘,不知道这些日子,做奴才感觉如何?” 蒋雨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忍下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停下了脚步:“岑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雨荷可是得罪过你,以至于你这一路上对我冷嘲热讽的。” “蒋姑娘说得真含蓄,我这完全是看你不顺眼,连带着陛下御赐的红骢都不喜欢你。不过,这当真不怪它,毕竟沦为畜生不是它自己选择的结果,而蒋姑娘却自甘堕落成为畜生,被人差遣使唤,它自然不喜欢你。”岑衍的毒舌比离歌可谓是有过而不及。 蒋雨荷闻言,都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气得身体都不禁发抖:“岑将军,到底我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恶语相向?” “相由心生,我呢,生性不喜欢白莲花的似女子。”岑衍笑得好不妖魅的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底泛起的泪光,“这女人,一哭,我就烦躁。幸好我家小乖乖从来不会哭。” “变态。”蒋雨荷受够了岑衍,遥想自己这一路来,自己千方百计想要从他口中多了解一些冥王的事情,好从中讨好冥王,可是他却总是耍弄自己,居然跟自己说冥王自小在锦元国备受欺凌,常年住在马棚里,所以喜欢女孩子身上带着点“熟悉”的气味。 关于冥王在锦元国的遭遇,坊间有所流传,她深信不疑,为了这个特殊的气味,她特意窝在了车队的马群里呆了一晚上。天寒地冻,总算是有了点味道,可是,当她忍着那股味道,不顾众人厌弃和诡异的目光,信心满满的出现在席上的时候…… 诸如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穷,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他给当猴子耍了。她恼,她恨,可是,她告诉自己忍着,他不过一个狗奴才,自己这一身妙曼的身姿和漂亮的脸蛋,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到时候再一一还回去。 ##第257章 杀意 司徒夏桑听到自己父亲要去北塞,而原因居然是因为离歌,气得把桌子上的茶壶等都摔在了地上。 “郡主,你这是要干嘛去?”晚晴心惊胆战的看着司徒夏桑踏着地上的碎片往外走。 “当然是要去找那妖女,我父亲一把年纪,她居然怂恿煜哥哥让我父亲去北塞,简直太丧心病狂了。”语落,司徒夏桑已经消失在了营帐里面。晚晴追出去的时候,军营里人头攒动,早已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主营帐旁,蒋雨荷一把拍掉了岑衍的手:“岑衍,就算我是一个奴才,可是你还不也是同我一样是一个奴才,又比我高贵得到哪里去。” 岑衍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条手绢,慢里斯条的擦拭着方才被蒋雨荷打到的地方,气得蒋雨荷几乎要伪装不下去,赶忙转身离去。 “啊?那个不长眼的奴才,居然敢撞本郡主。”司徒夏桑在拐角被撞了个正着,捂着额头,她气愤的朝对面的人看去,发现居然是伺候在离歌身旁的丫鬟,顿时气打一处来,“果然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狗,都是不长眼睛的。” 蒋雨荷肩胛骨上的伤口刚刚结痂,这一撞、一摔,伤口直接裂开了,刚在岑衍那边吃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又被司徒夏桑一阵辱骂,低敛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戾气。 呵呵~她是狗又如何,至少有一口锋利的牙齿和爪子。 “啊~本郡主的脚,”司徒夏桑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不想脚踝一阵剧痛,崴到了,这下面对蒋雨荷越发没了好脾气,“该死的,都是你这个狗奴才,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扶本郡。痛死我了!” 蒋雨荷收起眼底的戾气,匍匐着上前搀扶司徒夏桑,瑟瑟的说道:“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司徒夏桑蹙眉,看着小媳妇一样唯唯诺诺的蒋雨荷:“你哭什么哭,本郡主打你了?怎么你主子那么傲慢,却养了你那么一个废物,还不如之前的小丫鬟讨喜。” 三番两次被他们嫌恶,蒋雨荷心中的怨气越发的深沉了,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距离她们一步之遥的火盆。 司徒夏桑并未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她靠在蒋雨荷的肩上,让她扶着自己往楚煜的营帐那边去。 “是。”蒋雨荷低眉顺眼的扶着她朝那火盆走去,眼看着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她脚底一个趔趄,惊呼着压着司徒夏桑往那火盆倒去。 “啊~”伴着两人的惊呼声,司徒夏桑一头撞到了火盆下的三脚木架,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滴在了雪地上,反观蒋雨荷,她摇摇晃晃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后捂着自己的嘴巴,惊恐的看着那司徒夏桑的头顶。 司徒夏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三角木架摇摇晃晃,上面的火盆左摆右摆,悬在那木架边缘,北风拂过,“哗~”的一声,火盆擦着木架边缘朝她身上倒来。 卫少清正准备回营帐,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跳,宛如雷电般往声源处掠去。 入目的便是这么惊险的一幕,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张开双手把司徒夏桑护在了自己的怀抱中。 “碰~”、“呼~”碰撞声与着火声不约而同响起,主营帐距离这儿不远,这么大动静离歌拖着楚煜赶紧冲了过来。看到身上熊熊大火的卫少凊,吓得不轻,连同楚煜赶忙冲到旁边扫成堆的雪堆,运气把雪堆往卫少凊的身上扫去。 雪遇到火融化成水,渐渐浇灭了卫少凊身上的火,离歌这才看清他怀中抱着司徒夏桑,双目紧闭,身子瑟瑟发抖,不过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至于卫少凊,由于是冬天,穿得比较厚,加上白天赶路,身上沾了不少雪花,虽然一身焦黑,所幸只是背部微微灼伤。 “公……公主,郡主……”蒋雨荷似乎被吓得不轻,一把跪在了地上,梨花带泪。 议事厅里面,离歌面色有些冷,看着底下的蒋雨荷。司徒夏桑坐在台下的席子上,脸上余悸未消,毕国公大步而来,一脚踹在了蒋雨荷的身上,蒋雨荷哀嚎的倒在了地上。离歌身子动了动,楚煜手疾眼快,伸手按住了她。 “陛下,你让老臣远赴北塞,老臣半句怨言也未曾有。可是,夏桑是老臣的心头肉,这个该死的狗奴才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迫害夏桑。夏桑仰慕于你,但是心性不坏,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挨饿受冻便算了,今天居然差点命丧黄泉,这件事情,还望陛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司徒钊厉声道。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在拐角处同毕夏郡主撞到了,伤口裂开了,在搀扶郡主的时候,身子一虚,这才让郡主置于危险之中。公主,你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蒋雨荷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原本想慢慢来的,奈何司徒夏桑居然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她怨气爆发。 一番思量,司徒钊是商丘国的毕国公,开国元老,司徒夏桑是他的爱女,爱慕楚煜,已然是昭然若宣的事情。而自己现在是离歌的贴身婢女,代表的便是离歌。这样的对立的关系,想不让人想歪都不行。 果不其然,司徒钊听到蒋雨荷的话,一双犀利的眼睛落在了离歌的身上:“这是安阳公主的贴身婢女?” 离歌说不清楚是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看着蒋雨荷娇弱的捂着肩膀上殷红一片的伤口,明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整个事件看着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可是又隐约有些不对劲儿,说不上来。 离歌收回了自己飘忽的思绪,面对司徒钊的逼问,点了点头:“是我的婢女。” 离歌知道,她的承认会让很多人误会,但是她行得正,坐得端,并不惧怕什么。并不意外,台下络绎而来的几名官员纷纷朝她投来了意欲不明的目光。 ##第258章 将计就计 “啪~”各种难以入耳的揣测传来,楚煜拍案而起,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他冷笑着逡巡着台下的人,寒声道,“怎么不说了?自诩崇高的你们,自诩学识渊博的你们,现在又多了一项才干,神探。要不要回京都,把你们送到刑部任职?” “陛下,是非黑白,一审便知,到底是意外还是有预谋。。”毕国公心疼的看着司徒夏桑,声音也冷了几分。在场的人莫不认为是离歌指使的,毕竟蒋雨荷是她的人。 离歌起身,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楚煜的衣角,心知他有能力帮自己解决这件事情,但是要想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只有自己站出来。自己躲在他身后让他庇佑,他们还以为她好欺负,指不定之后蹬鼻子上脸,她可没那么闲情逸致陪他们慢慢玩。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把火,她没必要藏着掖着。她嗤笑一声,对上台下的司徒钊,讥讽道:“毕国公的意思,以及大家的揣测,本公主收到了,只是……”离歌顿了顿,反问道,“本公主预谋什么?嫉妒司徒夏桑,所以特意让雨荷去迫害她?” 离歌拾步直逼司徒钊,然后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摆弄着自己身上象征着自己此时身份的凤冠霞披,说道:“大家倒说说看,本公主,商丘的皇后,冥王的女人,有什么理由去做这么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说白了,司徒夏桑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让我需要费心思的,嫉妒羡慕恨?我想应该是本末倒置了吧。” 司徒夏桑的心思恍惚,脑海中全都是方才把自己护在怀中,差点被烧的卫少清身上,想到他一身焦黑,蹒跚着离去的背影,她有些坐立不安。至于蒋雨荷的过失,她并没有其他心思去揣测,反正一个狗奴才,赐她一死便是,不想收回心绪,却听到离歌的这番言论,顿时气炸了。 “凌安阳,你居然敢羞辱我。”司徒夏桑怒气冲冲的,伸手一把扯住了离歌的手,“这件事情…” “嘶~”手腕腕因为帮卫少清灭火的时候,不小心被那跳动的火苗给烧到了,火辣辣的疼,因为事态严重,离歌本想结束后再处理的,所以一直忍着。司徒夏桑这一抓,误打误撞捏到了那伤口,离歌吃痛。 “你叫什么叫,本郡主都还没跟你算蛊惑…”司徒夏桑并没有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灼伤,正恼她狂妄自大,加上父亲的事情,手上力道不清。 然而,还没等她质问,自己便被一道凌厉的掌风给挥开了。侧目望去,离歌稳稳的落在了楚煜的怀中。 “怎么回事?烧伤了为什么不说,不知道要及时处理吗?”楚煜小心地掀开了她的衣袖,触及她手腕上已经起了水泡的灼伤,沉着眼眸拦腰把她抱起,步履匆匆便来往外走去。 司徒夏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一片红肿,有些地方都已经脱皮了,她顿时一愣,少许的愧疚在看到楚煜紧张的模样,顿时又冷了下来。 “不就是一点小灼伤,煜哥哥,你不要被她骗了。”司徒夏桑嫉妒死了,她才是受惊吓的那一个人,凌安阳凭什么占据煜哥哥的所有目光,她一定是故意的,狡猾的女人! “陛下……”司徒钊恼怒,楚煜的倨傲让他越发的不满。商丘王在世的时候,对他都是礼遇三分,何曾受过这样的漠视,如果不是他……司徒钊攥紧了拳头,怪只怪自己当时太轻敌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都忽略了猎人,他手中没箭,却不代表他背后没有背着弓箭。 “来人,蒋雨荷护驾不周,置毕夏郡主于危难之中,拖出去杖责五十,以示惩戒。”楚煜冷漠的扫了一眼蜷缩着身体,捂着腹部,冷汗涔涔的蒋雨荷,抱着离歌便离开了议事厅,大步往主营帐里面走去。 “谢陛下的不杀之恩。”身后,蒋雨荷面色苍白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楚煜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低垂的脸上闪过一抹愤恨和不甘。 司徒夏桑这个蠢材,亏她自小生在皇家的圈子里,一点脑子都没有,这样大好的机会居然都不会利用,基本的苦肉计都不会用,还这么咄咄逼人,怪不得得到男人的青睐,亏她这边如此卖力。还有凌安阳那个草包公主,她追随她,伺候着她,居然没有替自己求情,简直可恨。当然,最可恨的当属那个多管闲事的卫少清,坏了她的好计,还差点毁了她。 ##第259章 卫少凊和司徒夏桑 “煜哥哥……”司徒夏桑追着跑了出去,却刚好看到了军医从不远处走过,身上被没有药箱,她秀美拧了一下,脑海中再次闪过卫少清离去的背影,她犹豫的看了看楚煜和离歌离去的方向,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转身往军医帐里面跑去。 “楚煜,五十大板是不是太重了?”离歌犹豫,“她肩上的伤口都裂开了,这一切说不定真的是无意的。毕竟司徒夏桑也并没有反驳,不是吗?” 尽管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但是想到蒋雨荷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楚煜垂首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灼伤,眼底的杀意顿显:“阿离,是非黑白,在皇家从来都不重要。她该庆幸她遇到了你,顾虑到你,而她也还有点用处,现在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离歌蹙眉,知道他生气了,而原因则是因为她在这件事情中受了无谓的伤。她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摩挲着她的脸,没有再为蒋雨荷说什么。毕竟司徒钊进来的那一脚,可见如果不是顾虑他们,估计不会那么轻易结束。在这个奴隶卑贱的时代,这显然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话说,卫少清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差点成火球。”因为心情比较低落,离歌并没有多加留意楚煜话中“她也还有点用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卫少清身上。 “少清喜欢夏桑。”楚煜小心地把她安置到床上,与此同时,宫人引着一名军医走了进来。 “不是吧?”离歌惊呼,吓得军医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好好坐着。”楚煜看着她手撑着床板,吃痛的模样,低喝着把她压着依靠在了自己的怀中,防止她的迷糊再次弄痛自己。 营帐内伺候的人见此,不由想到那场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盛世婚礼,还有凌城城墙上,陛下为了安阳公主同锦元国的战神洛子城大打出手,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深深意识到了安阳公主在他们陛下心中的重要性。 以后,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伺候安阳公主,他们的皇后,说不定哪天能飞黄腾达呢。宫人们不由心中暗忖道。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并无大碍,皮肤灼伤程度较轻,这是玉肌膏,每天涂抹三次。另外,臣再开几副药,内外结合。稍加注意,不要过多牵动到伤口,不假时日便可痊愈。”军医说着,拿起毛笔洋洋写下了一个药方子,交给药童,便躬身退下了。 “拿过来。”楚煜伸手从宫人的手中取过玉肌膏,在宫人们错愕的目光中,亲自给离歌上药。不知道是不是营帐晕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得缘故,一向清漠如他也难得变得柔和了很多。 不过离歌并没有太多关注这些,反倒是对卫少凊和司徒夏桑的事情很感兴趣,她歪着脑袋,狐疑的说道:“话说,我记得司徒夏桑对卫少凊似乎没有什么好脸色嘛,这两人怎么搞到一起的?” “少清很小的时候便与夏桑相识了,不过夏桑并不记得他。”楚煜头也未抬,动作轻柔的帮她敷药。 “说说呗?”离歌难得八卦,想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她不由对卫少凊有所改观了。在她的印象中,他相较于岑衍,总是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身上充满了煞气,面对她并不是很友好,莫名的敌意。本来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使然,忠心耿耿的他不愿接受她罢了。现在细细想来,估计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司徒夏桑。 听到楚煜说两人自小相识,但是司徒夏桑不记得他,咋地听起来满满的故事呢。作为一名言情小说作者,离歌很乐意从身边收集灵感。 楚煜闻言,抬首扫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声,简单的叙述着有关于两人的事情:“司徒钊手中有一个杀手组织,是由幼童开始培养的,少清就是其中一员。在一次任务中,少清无意救下了被歹人劫持的夏桑。少清身负重伤,夏桑背着他走了十多里路,回到了京都,两人因此结识。不过少清在最后的淘汰任务中,没有忍下心来取走最后一个同伴的性命,最终被背叛,被扔在了乱葬堆里。” 离歌听着津津有味,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身旁居然存在着堪称是言情故事的故事。 与此同时,受了五十大板的蒋雨荷在离歌差遣过去照看她的两名宫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宫人的营帐里,因为毕国公的特意交代,并没有人过来给她处理伤口。 蒋雨荷躺在自己的床上,屁股上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加上肩上的伤痛失血过多,她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营帐里的宫人对她指指点点,无不在讨论着她的事情。 “想来,她也活该,这商丘国除了新皇之外,毕国公最大,她居然敢招惹毕夏郡主。” “那不是,要不是卫将军赶过去,毕夏郡主指不定要被烧死呢,那火光冲天,卫将军都成了火球呢。” “嘘~别说了,她可是安阳公主的人,等到册封大典过后,安阳公主可就是名副其实得皇后了,小心引火烧身。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可就要班师回朝了,我们可不闲着。”一名宫人谨慎的看了一眼外面,赶忙劝散了众人。 ##第260章 意外收获 迷迷糊糊中,蒋雨荷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的床边坐着一名宫人,她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此时,营帐里面的人都已经睡着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帐外远处巡逻兵偶尔走过的声音,还有北风呼啸的声音。 “这个是金创药,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羸弱的烛光下,宫人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瓶子,指了指蒋雨荷身上的伤口说道。 “你是谁?”蒋雨荷可不是年少单纯的自己,她警惕的看着宫人,“为什么要帮我?” “主子让我告诉你,愚蠢的小把戏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这里不是你那小乡野,要想成大事,你那可狭隘的心最好便宽一点。”宫人不甚友好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蒋雨荷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尽管面色惨白,但是眼底的凌厉丝毫不减。 “呵……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真不知道五皇子怎么会选择她,愚蠢的庶民。宫人厌恶的把金创药扔在了她的床褥上,小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蒋雨荷看着离自己手边比较远的药瓶子,愤恨的瞪了那个背影一眼,咬着牙蠕动着把药拿在了自己手中。她不想死,也不要这样死去,她费尽心思走到这一步。可是,拿到了药,她却没办法给自己上药。 “喂,你过来给我涂药。”蒋雨荷捏着手中无比屈辱的药瓶子。 宫人冷漠的翻过了身来,面对着她:“你当你是谁呢?我的任务只是给你送药,可不是伺候你。” 蒋雨荷咬牙,正当那宫人收回视线的时候,忽而一笑:“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你家主子会不会把你弄死。我是狗奴才,但是我可是唯一有理由接触到安阳公主,乃至于冥王的人,你家主子弃你而选我,不就是看上了我这一点?倒是你,你又以为你是谁,不过也是卑贱的奴才罢了。你不愿助我成事,无非就是毁你主人基业,我哭,你也别想笑。” “你个贱人,你敢威胁我。”宫人愤而起身。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这般模样,不处理多半也是死,倒是姐姐你……”蒋雨荷看着不远处木床上似乎被惊扰到的其他宫人,粗喘而冷笑的看着宫人。 “你……”宫人气得不轻,但是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下来,摸索着重新回到了蒋雨荷的床边,然后一把用力的从她手中抢过药瓶,看着她牵动伤口眼睛翻白的样子,眼底满是快意。 “瞪什么瞪,我自小是奴才,粗鲁惯了。不想死,你就给我忍着。”说着,宫人便开始帮蒋雨荷处理伤口,手上的动作正如她所言般,无比粗鲁。蒋雨荷冷汗涔涔,几番昏过去,又疼得醒了过来,咬得压根发痛,却生生的受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她们以为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在她们所属的营帐外,迎着光的地方,两道身影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按计划行事吧。”楚煜转身离开。岑衍在身后,倒映在营帐里面的那两抹身影,微笑的嘴角不变。 真是意外的收获! 离歌窝在被窝里,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却扑了一个空,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楚煜?” “吵醒你了?”楚煜外衣已经褪下了,穿着里衣,上前环抱着她重新窝进了被窝里。 离歌伸手摸到他的脸,上面的凉意让她的瞌睡虫跑了些许:“你刚才出去了?” 这会儿应该是三更天了吧,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他公事还没处理好吗?离歌迷迷糊糊的想着。 她的手脚好不容易被自己捂暖了,屋内虽然点了暖炉,可毕竟军营里条件简陋,还是冷得很。楚煜蹙着眉头,赶忙把她的小手抓到了被窝里。 “有点事情,出去忙了一下,睡吧!”楚煜朝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部。 离歌的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楚煜知道,所以养成了一个哄着她睡觉的习惯。 “楚煜,你这样……拍着哄我睡觉,以后……我要是习惯了,怎么办呢?”离歌不满的嘟喃道,但还是没能抵御那伴随而来的困意,打着哈欠,声音渐熄,很没志气的还是歪在了他的怀中睡着了。 楚煜低垂看了一眼她睡得恬静的小脸,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习惯,你可以更快一点习惯,因为还有很多习惯需要你习惯!” 翌日,班师回朝的时候,并未见到司徒钊,想来应该早早就已经带兵前往北塞支援了。惦记着蒋雨荷的身子,离歌命人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 “呼……总算是可以自己潇洒走起了。”岑衍很是夸张的伸展着腿脚,那样子好像蒋雨荷多么难带一样。 感受到众人朝自己投掷而来的意欲不明的目光,蒋雨荷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了。 “呵呵哒!你天天抱着人家小姑娘,你还不乐意呢?”离歌鄙夷的看着岑衍,据她为时不长的了解,此人的沾惹桃花的性子却早已经摸透了。走在街上,那一双桃花眼就没从那些走过的姑娘身上抽回来过。 “哎……那也得人家香喷喷的才行啊,她前段时间窝马棚,那一身味道,不敢恭维。”岑衍说着,捏了捏鼻子。 “额……”离歌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听到岑衍提到这件事情,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雨荷不是说了,她那会儿见马厮干活太累了,去帮忙。她心眼好,你别老拿这件事情讽刺人家。她现在可是我的人,小心我公报私仇。” 离歌话音刚落,楚煜便从远处徐徐走了过来,岑衍赶忙上前,委屈道:“陛下,皇后娘娘说要对属下公报私仇。”你的娘子,你管不?后面这话,他用自己那双自认为无比迷人的桃花眼给意会了过去。 “嗯,公报私仇,私报私仇亦不能少。” 噗……岑衍倒地阵亡。陛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果然是“妇嫁夫随”,他要赶快回去找他家小乖乖,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第261章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 离歌傲娇的抬起了自己的小下巴,心满意足的朝蒋雨荷那边走去,因为没有了司徒钊,倒也不用担心为难楚煜了。 “岑将军就是嘴贱,咱们不要理他。”离歌朝她笑了笑,然后小心的瞅了一眼她胸口,歉意的说道,“伤口还疼吗?昨天宫人回来说,你伤口还好,而且已经处理好了,便没有抽时间过去看你。真是难为你了!” 蒋雨荷跟她年长一岁,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的年纪,为了报恩一路追随自己,自己答应带着她,无非就是看她在凌成已然没有了依靠,担心她一个人遭遇迫害,并不是需要一个伺候自己的人。 由于自己的私心,还有自己的眷恋,她贪恋的想要留住一份回忆,因此,她并不确定接下来她将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再来,有关于凌安阳远赴商丘这一部分自己是寥寥一笔交代了,有关于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钟,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就目前看来,商丘内部情势可谓是无比的紧张。 想到昨天的事情,离歌不由叹了一口气,所幸并没有危及到她的生命,要不然自己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 回到商丘,我得首先安排好她,免得跟自己担惊受怕的!离歌暗暗思忖。 然而这厢,蒋雨荷却丝毫没有感念这些,她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攒成了拳头,轻掩的眼底更是闪过一抹狠厉。 凌安阳,原来你也是一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真是恶心。跟岑衍感情是商量好的吧,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唱的很真的一样。还说什么宫人来帮她处理伤口,我呸~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有人来给她处理伤口,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是那个威胁那个该死的贱人帮她弄好的,她倒是会捡现成来彰显自己的伟大。 尽管蒋雨荷恨不得扬手一巴掌抽过去,但是表面上,她却没有露出一丝不悦。她娇柔的点了点头,说道:“公主哪里的话?是奴婢做的不够好,这才让岑将军不喜。至于昨天,都是奴婢的错,为此还连累了公主。奴婢还希望公主能原谅奴婢,怎敢怪公主分毫。” 离歌习惯了跟青竹比较亲密的状态,蒋雨荷过于恭敬而谦卑的模样,她挺不习惯的。再加上她长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林黛玉”娇容,自己实在不擅长跟这样娇柔的妹子打交道,见她面色血色甚少,赶忙让她上马车,结束了话题。 在队列出发的时候,离歌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怎么没有看到司徒夏桑?” “不是在那边?”楚煜侧首往队列后面看去。 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她正围着卫少凊,小脸温怒,不过距离有些远,她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嗯……”离歌沉吟道,“我突然觉得他们还挺有夫妻相的耶。”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的越来越像。 “夫妻相?”对于这个新词,楚煜表示不理解。 “就是相貌相似,有夫妻缘分的意思,在我们家乡俗称夫妻相。”离歌解释道。 闻言,楚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太过专注了,离歌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只是看看你的眼睛。”楚煜略有些不悦地收回了目光,牵着她上了马车。 离歌莫名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她眼睛没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还有,怎么突然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这思维跳跃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然而,离歌哪里知道,楚煜思维根本就没有跳转,而是打量着她的长相,脑海中比对着两人的长相相似度。然后发现,她的眼睛炯大有神,而自己的眼睛是内勾外翘,所以这才有些懊恼。 马车里,离歌刚刚坐下,耳边突然响起了楚煜的声音:“那是迷信的说法。” 啊?离歌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蹦出了那么一句话。他们刚才有涉及到迷信的东西吗? 离歌挠了挠头,突然发现,在面对楚煜,饶自己是来自于21世纪的人,也是抓摸不透他的。 这时,在岑衍的吆喝声中,军队开始启程了。马车起步,不可避免有点惯性,离歌身子随之后仰,紧接着颠簸了一下,她摔进了楚煜的怀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离歌撇了撇嘴。 这时,外边传来了岑衍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陛下,皇后,你们没事吧,昨天夜里雪下得有点大,看不见路面情况,马车颠簸了一下。让你们受惊了,属下惶恐!” 离歌干脆直接窝在楚煜的怀中,然后大大咧咧的用玉足掀开了车帘,笑得好不妖魅的对着外面的岑衍说道:“岑将军,麻烦下次你在说‘惶恐’这两个字的时候,把你的笑声憋一下,别玷污了它,谢谢!” 岑衍这下是真的一脸惶恐了,也不怪他,毕竟就连楚煜也是被离歌这样大胆的举动给弄得愣了一下,半秒钟才回过神来,继而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她向来跟别人都不一样,时而娇俏,时而温柔,时而轻佻……可是这些在世人眼中看来不雅的一面,由她做出来却没有一丝艳俗、低贱。 车窗外,岑衍咽了咽口水,看着车帘上的绣花鞋,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感言,脑门突然一凉。他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中规中矩的落在了自家陛下的身上,目不斜视。 “鞋子很好看吗?” 看着自家殿下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岑衍肌肉一紧,下意识便要违心地摇头。毕竟这年头在陛下的眼皮底下敢谄媚他的女人,那不是不要命了嘛。可是……这年头,在自家陛下面前说皇后的一丝不好,那显然也是不要命的节奏吧。 果然,少清说得对,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卖了。果然,陛下不能调戏! 离歌看着他吃瘪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开了颜,笑道:“这年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赶紧挪开自己的丑容,吓着我了!” ##第262章 册封 岑衍一脸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想咆哮道,他哪里长得丑了,多少人拜倒在他的脚下,小丫头简直……然而,不其然瞅到到自家陛下……刀削般的俊容,青鸾丹凤,清漠宛如神祇。 好吧,他确实丑了!岑衍看着那已经放下的车帘,摸了摸鼻子,赶忙策马来到了车队的前方。 由于天气的原因,军队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不过相较于正常情况,还是算赶路了。大致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商丘的国都——邺城。 在没有到商丘国土的时候,离歌一直以为在经过了这么一番腥风血雨的内战外战后,所到之处应该是一片荒凉和破败不堪的景象。可是,出乎意料之外,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副无比热闹而生动的景象,尤其是邺城,意外的繁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眼底都是身为商丘国人的自豪、骄傲。 此时,早已是冬去春来,太阳公公露出了许久的笑脸,懒懒洋洋的挂在天上。离歌从马车上下来,仰头看了一下那并不刺眼的光亮,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交到了楚煜的手中。 接受了万人朝拜后,楚煜便牵着她的小手,带着她穿过了宫门,走进了凤仪宫。身后宛如龙形候在两侧的宫人们见此,无不吃惊不已。 凤仪宫,是皇后的居所,虽然离歌已经同楚煜成婚了,可是册封大典还没有举行,理论上是还不能住在这里的。可是陛下却亲自领着她住了进来,众人心领神会,自知这是陛下昭告皇后之位,非安阳公主不可。 离歌看着宫殿门口上面那威严而狂狷的三个镶金大字,不由吐了吐舌头。想当时凌安阳为了住进着凤仪宫,彰显自己和宣泄自己的怒气,可是威胁了楚煜的。最后是住进来了,但是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楚煜怕她,而是因为只有站得越高,摔下来才会足够疼。粉身碎骨,是凌安阳自己的选择的结果。 “好好休息,过几日就是册封大典了,有什么事情,吩咐宫人去做,嗯?”楚煜帮她拢了拢衣襟,神色温柔。 离歌仰首看着他清隽的面容,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北塞战事告急,册封大典的事情要不推一推好了。” 尽管过程有些不一样,但是该来的还是没少的样子。册封大典,她可不是凌安阳,是一点都不期待它的到来。按照原故事的设定,它是凌安阳自取其辱的一个结果,伴随而来的便是一片腥风血雨。离歌现在并不是很确定在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她能确定的事,是她只想好好珍惜自己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她不愿意冒险去浪费彼此的时间。 然而,楚煜却不知道这些,他看到的是她的为难,他不期然而然的闪过了她在锦元的时候,老缠着洛子城说她只想成为他新娘子的画面。尽管她说喜欢的是自己,可是,她黏在洛子城身旁笑得娇俏的小脸却反复的在他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离歌,你注定是商丘的皇后!”楚煜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脸上的温柔渐渐消失殆尽,“册封仪式必不可少。” “我不在乎这些过场的。”离歌见他反应有些大,有些不明所以,正要说自己在乎的是他度过的时间。 可是,还没等她再说话,楚煜已经打断了她,目光冷冽的说道:“可是,我在乎,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离歌呆了呆,看着楚煜,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心中涌过一抹暖流,为了他固执的小心意。她沉吟着,既然是他赠与自己的,又何必在乎结果,既来之则安之,她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何惧之有。 楚煜看着她许久没有答应,不自觉的揣紧了拳头,突然就胆怯和害怕听到她的答案,见她红唇微启,瞳孔一缩,伸手捂住了她的红唇,说道:“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 语毕,不待离歌有所反应,他已经转身离去了。离歌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背影有些狼狈,她转头看向蒋雨荷,说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公主,你不要多想,估计陛下只是累了。”蒋雨荷侯在她身边,娇柔的劝慰道。然而,她低垂的眼里却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自古君王多情郎,皇宫可不比跋山涉水的乡野,要什么女人没有,他要给你举行册封仪式,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是别人早就乐开怀了。你倒好,仗着他的喜爱拿乔,居然傻傻的妄自去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他当然甩手走人。自以为是的善解人意,怪不得被三小姐抢了男人,简直愚昧至极! 蒋雨荷的回应太过于官方了,离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无比怀念青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哎…… “雨荷,你自小的生活环境可能比较严峻,但是在我这里,你不用这般拘谨的,真的!”离歌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说服她了,但是…… “公主,你是主,奴婢是仆,奴婢虽然生于乡野,但是会努力学得更好的,尽心尽责的服侍公主的。”蒋雨荷并没有接收到来自于离歌的好意,反而扭曲了她的话,认为她又在讥讽自己的出声卑微。她手臂上青筋突起,忍受着自认为的第N次侮辱。 离歌无力的看着她,心想着,她同青竹都是来自于乡村贫苦家庭,怎么差异就那么大呢?蒋雨荷给她感觉,总是很不真实的样子。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青竹都被她给同化了,雨荷都跟了她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怎么万年不变呢? 谁说年龄是最大代沟,性格才是最大的代沟!摇了摇头,离歌放弃劝说她了,心想着,过几天安排好了她的去处,解除了她的奴隶身,她应该会逐渐找到自我的。 ##第263章 血蛊 这一天,直到晚膳的时候,离歌都没有再见到楚煜,习惯了他的陪伴了,突然如此冷清,面对一桌子山珍海味,离歌有些食之无味。 离歌咬着筷子,沉吟了片刻,想着他早上离开略带萧肃的背影,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说道:“雨荷,麻烦你帮我找个饭盒子,然后收拾一下这些菜。” “公主,你这是要去找冥王吗?”雨荷问道。 “嗯,一个人吃不完,找他给我解决一点。”离歌歪着小脑袋说道。 雨荷蹙眉:“公主,冥王刚回国,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在吃晚膳了。” 额……离歌的满腔热情就这么被蒋雨荷一盆冷水倒了下来,虽然她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她的反常在于居然反驳自己。 离歌压下了心底涌上来的异样,不想过多的去揣测别人,坚持道:“没事,你就帮我收拾吧,我过去看看。” 真是不识趣,冥王都甩着脸离开了,这才半天,她就腆着脸去找人家,如此主动,果然是如传闻中那般浪荡,看到男人就想贴上去。蒋雨荷心中腹诽不已,可是最终还是躬身退了出去准备。 她一路寻到了膳房,却在门口碰到了昨天夜里帮自己上药的宫人,宫人看也看到了她,主动带着她前去领饭盒。 在橱柜前,宫人谨慎的逡巡了一眼四周,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夹着盒子递给了蒋雨荷。 “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蛊毒,想办法弄到冥王的饭菜里。”擦肩而过的时候,宫人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最后,主子让我告诉你,不要耍弄你的小聪明,宫里可不比你那小乡野,比你聪明的大有人在。” 蒋雨荷捏着手中的小瓶子,只闻身后有人唤道:“绿萝,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忙。” “来了。”宫人扬声小跑了过去。 蒋雨荷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原来叫绿萝,名字倒挺好听,就是蠢,怪不得混得如此凄惨。不过,还真是多亏了她,要不然自己也不能拿到这么好的东西。 蛊毒,蒋雨荷并不陌生,而这还得感谢她那惨死的后母。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当年嫁给了我那懦弱的父亲呢,桃花树下的你,倒学会了做件好事,保佑我,我亲爱的后母!蒋雨荷讥笑。 凤仪宫里,离歌满意的看着装得满满的饭盒,伸手盖上了盒盖。蒋雨荷见到她伸手要拎起来,虽然乐见她如此犯贱,但还是谙知自己此时的身份。 “公主,这万万使不得,奴婢拎着便好。” 离歌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跟我过去,这段时间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自己去整理一下,早些洗漱休息吧。”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喜欢一个人也是没有理由的,这是一个眼缘的问题。离歌也说不上来,反正面对蒋雨荷,她还更喜欢司徒夏桑一点。 “公主,这怎么使得。”蒋雨荷挺想看到她吃瘪的糗样,可是她现在还有更要的事情要弄。不过面上,她还是意思意思的虚应了一下。 “这是命令。”离歌真心不喜欢如此虚与委蛇,既然改变不了她,那也不想委屈自己跟她你来我往的咬文嚼字,言简意赅的说完,她便拎着饭盒,拾步走了出去。 在离歌身后,蒋雨荷捏紧了手心,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一样,死死地看着离歌的背影。 哼~命令,早晚有一天,你会害怕命令我! 蒋雨荷从袖子里面掏出了那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冷笑的转身往内室里面走去。幽暗的房间里面,蒋雨荷掀开了瓶盖,借着晕黄的烛光,瓶子里面的蛊虫映入了她的眼帘。 血蛊! 当看清里面的蛊虫模样时,蒋雨荷激动了,他们给她的居然是血蛊。血蛊是蛊虫里最为厉害的种类,流传与西域地带,伴随着越演越烈的头痛,还有骨血的侵蚀之痛,被下蛊之人会慢慢变成养蛊之人傀儡,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不过……蒋雨荷看着瓶子里面的血蛊,发现它其实还算是一只幼蛊,还不算成年蛊虫。她拧眉,幼蛊相较于成年蛊,它的作用远远要小很多。成年的血蛊百分百会使中蛊之人变成自己的思想傀儡,成功率是百分百。可是幼蛊就未必,存在百分之五十失败率的风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中蛊之人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由此可见,绿萝口中的主人略有些心急,未等到血蛊成年就拿出来,不排除他想要操控冥王的想法,但是更明确的是,他更重要的目的是要其性命。只是……蒋雨荷脑海中闪过那张绝美宛如神祇的容颜,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小脸微醺。 “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好好利用才是。”蒋雨荷伸手从桌子上取来了一把水果刀,往自己的指腹切去,殷红的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第264章 现实很骨感 蛊虫一旦认主,终其一生只能吸食其主人的鲜血,想要易主,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那是成年蛊虫,幼年蛊虫不一样,它区别于成年蛊就在于它还没有完全认主,想要易主,只要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它就可以了,不过这个鲜有人知,蒋雨荷还是因为她后母的原因知道的。 看着那殷红的鲜血涓涓的流入那瓶子里,血蛊贪婪吸食的样子,蒋雨荷笑了,在她的眼睛里,倒映的不是血蛊,而是离歌眉宇间的那一抹妖娆的曼珠沙华。 凌安阳,好好享受这商丘的阳光吧,等你到了地下,那可就再也见不到了。不过,你放心,一日为主百日恩,我会替你好好享受这荣华富贵的,还有那一个宛如神祇的男人,我会替你伺候好的,哈哈…… 初来咋到,离歌并不是很熟路,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岑衍是结束了军营里面的事情,便赶到了凤仪宫待命。想到前天早上,自己刚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陛下清漠妖魅的脸,他吓得三魂七魄都只剩下一魂三魄了。尽管陛下长相绝美,甚至比当下的女子都要漂亮三分,但是…… 岑衍表示自己无福消受啊,大早上的,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床边,看着自己打着哈欠幽幽醒来,那画面现在想来,他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是忍不住冒出来。要不是他心脏好,估计直接被吓死在床上。 “烂桃花,你来得正好,我要去找你家陛下,你在前面给我带路吧。”离歌伸手招呼道。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岑衍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由青到黑,离歌得意的把手中的饭盒塞到了他的怀中:“辛苦了!” 岑衍咧开了一个假假的笑容,说道:“我尊贵的皇后娘娘,你客气了!能为你服务是属下百年修来的福分,只是呢,陛下吩咐过了,不能同你亲密接触哦!要是看到属下同皇后同进同出,属下会死得很惨的。” 岑衍心里苦啊,被陛下吓得半死在先,“重任”在后——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影子。另外,脸太白净了,阿离说看到你忧伤,从今儿开始,太阳底下好好晒晒,不准比她白皙。 古有周幽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唐玄宗为杨玉环修凿“荔枝道”;纣王为妲己三日不上早朝。现有他家陛下宠妻成魔,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大人,可怜孩儿这白净的俊脸得去晒太阳了。 “亲密接触?你确定我们有?”离歌白了他一眼,“半天不见,你脑子抽风得更厉害了。” 被拖着衣领往前走的岑衍额头划过三条黑线,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离歌没好气的转头瞪了他一眼,阴测测道:“烂桃花,你信不信你再婆婆妈妈一句,我会让你在‘死得很惨’的基础上‘死得更惨’!” “属下只是想告诉你,方向反了!”岑衍无辜地说道。 ……离歌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脚,高扬着下巴说道:“我这是在测你是否还认不认路皇宫的路,就此看来,阔别将近半年,你还识路,很好!” 太和殿前,离歌看着高坐在里面一身玄黑帝色皇袍垂首专心凝神批着奏折的楚煜,拾步便要往前走,不想却被岑衍给扯了回来。 “烂桃花,你又有什么事情?” 岑衍舔着脸说道:“我敬爱的皇后娘娘,你能否跟陛下说一下,那日你称赞属下‘小脸长得挺俊俏’其实是随口说说的?这事陛下耿耿于怀啊,一看到属下,就盯着属下的俊脸看,不知道的可都得误会陛下,多不好啊!” 离歌闻言,不由“噗嗤~”笑了,她可不就是故意的嘛,没想到效果这么大。想到楚煜酸溜溜的把自己压在马车上就地正法的事情,离歌小脸嫣红一片。她赶忙转过头,轻咳道:“看你表现良好,我考虑考虑!” “谢谢皇后娘娘!”岑衍高兴了,心想着自己的俊颜说不定不用被摧残了。然而,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让离歌嘴里提到他,这不是赤裸裸的给自己刷存在感嘛! 离歌见楚煜如此专注,狡黠一笑,在岑衍的帮助下,蹑手蹑脚绕到了楚煜的身后,出其不意的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离歌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这是她在家里最常做的时候,父母亲每每都她逗得哈哈大笑! 楚煜唇角微扬:“我在想着是不是该配合一下。” 离歌怕痒,楚煜伸手往她的手背上游走。离歌不敌,直接笑开了眼,赶忙撒开了手。楚煜手一转,擒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怀中。 “怎么过来了?”这会儿应该是晚膳时间。 “来找你吃饭啊,膳食太好,我吃不完,浪费可耻。”说着,离歌招呼着岑衍把饭盒拿了过来。 秉着良好的愿景,岑衍使着劲儿的伺候着老祖宗,把饭盒一一摆好,还外带端茶倒水,微笑服务。离歌满意极了,但是岑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后看着自己越满意,他家陛下身上的寒气越瘆人。 “事情都处理好了?”楚煜侧首看着某个笑成花的男人,心想着,自己怎么以前没发现他笑容那么碍眼呢?一个男人,笑得那么邪魅! “处……”接收到自家陛下的阴测测的目光,岑衍话到舌尖一转,“处理好了,但是属下想起来了,属下晚膳还没有吃,现在饥饿辘辘。”说着,怕陛下不信,盯着桌子上的菜肴,吞了吞口水。 “嗯,去御膳房找找吃的吧。”楚煜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岑衍赶忙逃似的离开了。 离歌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情不自禁落井下石:“烂桃花,你方才不是说想要尝尝我的伙食?要不,你找个碗过来,我赏你尝一尝?” 噗~我尊贵的皇后娘娘,咱们说好的要好好表现,不能挑拨离间呢!岑衍哀怨的转头,只见陛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两腿一软,闻到了暴风雨来临的味道。 他菊花一紧,赶忙绷紧了身子,收起了脸上标志性的笑容,秒变卫少凊,坚定的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你许是记错了,属下说的应该是——陛下一定很想同皇后一起品尝凤仪宫的膳食。” ##第265章 小不点 离歌看着岑衍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由乐开了怀。楚煜见此,紧绷的脸情不自禁变得柔和了些许。 “刚回来,事情有些多,第一天没能赶过去陪你吃晚膳,对不起!”楚煜看着桌子上还热腾腾的饭菜,愧疚的看着她。 离歌看着他桌子上堆成小山的奏折,释然的摇了摇头:“没事,山不来,我来不就好了嘛!” 楚煜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菜放到她碗里,离歌歪着小脑袋朝他报以一笑。烛光下,岁月静好! “对了,怎么一直不见小不点。”阔别将近半年的时间,在锦元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实属正常,毕竟那会儿他们是征战沙场,可是今天来到商丘,在那人山人海中,她依旧没有看到那熟悉的小身影,说实在的,她心中有些失落,不可否认的,还有些不安。 商丘在此之前是经历过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冯尘笙那么小的孩子,跟在楚煜身边,定然很引人注目。 楚煜见她捏着筷子的手隐约有些微颤,明显是心有不安的举动,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阿离这是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他那么小,还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离歌如实道,“如果方便,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楚煜点了点头,牵着她后面走去。太和殿的后堂设有寝殿,专供皇帝处理公事乏了休憩的。离歌惊诧的随着他的步子往里面走去,在看到床褥上那一小山坡时,她“噌~”的抬首朝他看去。 “自从我离开,他就一直呆着这里。”楚煜蹙着眉头,依旧是满满的嫌弃,但是声线不自主的压低却说明了他真是的内心其实是已经接受了冯尘笙的存在。 离歌小心的朝前走去,掀开纱帐,在触及到印象中睡得香甜的小脸时,眉眼都变得轻柔了很多。 “他好像张开了好多。”离歌喃喃自语道。 “嗯,吃得很多,尤其是红烧肉。”楚煜站在床边,看着眉眼如画的她,神色也不自觉变得温柔了些许。 额……离歌幽幽的回首,看着他眉眼中隐隐的笑意,不期而然想到了方才自己一块接着一块咬着红烧肉,吃得不亦乐乎的画面,小脸爆红。 楚煜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离歌不记得自己最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楚煜不言,环着她的腰飞檐走壁,没一会儿,落在了一隅天然温泉旁。 “我靠,是不是皇宫里都会有一个天然温泉?”不怪离歌大惊小怪,而是锦元国里也有一个温泉,不过那个是药泉。虽然眼前这个温泉没有锦元国那个有药用价值,但是其规模却要奢糜好多。 “不知道,”对于楚煜来说,他可从来不关注这些,而且,这种天然温热的泉水在他们的眼中并不如烧热的水来得干净,如果不是想到她有天天洗漱的习惯,不洗漱会影响睡眠,他并不乐于带她来此,“春冬季,宫里没有天天洗漱的习惯,这池水我已经命人刷洗过了,应该干净了些许,今晚委屈一下,明天我便会让人在凤仪宫里面修建一浴池。” 离歌闻言,看着干净澄清,热气袅袅的温泉,还有铺满池边的花瓣,闻着空气中清香四溢,心中暖洋洋的。 “楚煜,我简直太爱你了。”离歌都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有洗漱身子了,冬天是一个原因,赶路是另外一个原因,无奈,她只能忍着,但是晚上却睡得不是很舒服。在锦元的时候,宫人都知道她不似以往,不论天气再冷,她都要沐浴更衣。令她感动的是,他居然为自己考虑到了这一点。 楚煜看着她的笑颜,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这里不会有人来,去吧。” 闻言,离歌红着小脸侧首看着屹立在自己身后没有要离开意思的他,说道:“那个……其实你可以先回去的,我洗好了,可以自己回去。” 月光下,楚煜垂首看着她,说道:“你认路?” 额…… “那……那你在这里,我……我要怎么洗?”虽然她早就已经被他吃掉了,可是,她可没有赤/身/粿/体站在他面前沐浴的勇气。 楚煜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离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温泉,眼中的渴望无限。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那个……楚煜,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我。”不能轰人,那她找个理由把人支开,不就行了嘛,嘿嘿…… 楚煜扫了她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幽幽的扔下了一句话:“阿离,其实你身子我已经看完了。” “噗~”离歌看着他消失在夜空下的身影,小脸爆红。 “楚煜,你……你太可恶了,哼!”谁说他是万年冰山的,浑话飘出来简直一绝,饶是她21世纪的人都被调戏到了。 ##第266章 危险来袭 离歌愤愤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直到触及那氤氲的温泉,这才撇了撇嘴:“所幸是把人支开了,哼哼~” “就让本姑娘化悲愤为沐浴,好好享受温泉的洗礼吧,哈哈……”离歌一扫忧郁的心情,转身朝温泉扑去。她一路踏着那花瓣,开心便要褪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正要解开衣衫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了一道异常的响动声。 毕竟是露天的,离歌警惕的逡巡了一下四周,轻风拂过,不远处树枝上的积雪“吧嗒~”掉了下来。 “看来是我多心了。”离歌吐了吐舌头,伸手褪下了身上的狐裘,身后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离歌惊诧的想要转过身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眉角到脸颊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很新的伤疤,不过并不难看出那个伤疤下他清隽的面容。 “你是谁?”这里皇宫,这个年轻的男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出没,而且……“你受伤了!” 离歌没有忽略掉空气中那抹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然而,离歌敏锐的嗅觉却让男子很不爽。 “本王让你说话了吗?”男子捏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抵在了离歌动脉上,只要她稍动一下就会划破她的肌肤。 离歌能感受得到那巨大的威胁,她没有再说话,毕竟她可不想收到无谓的伤害。从男子的自称中,还有身上不凡的气质,可见他并非一个普通人。眼帘中,男子的脸隐约有些熟悉。 本王……离歌眼前闪过楚煜的脸庞,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在男子的脸上会有种熟悉的感觉,无非于他的脸庞同楚煜有三分神似。商丘的先皇,也就是楚煜的父皇据说有十二个皇子,楚煜排第九,而这个男子看着教楚煜年长些许,应该是楚煜的皇兄。 尽管已经大致推测到了男子的身份,应该是商丘被封为王爵的某个皇子,然而,离歌并不了解商丘的情况,书中那寥寥几笔根本没办法让她对商丘有太多的了解,所以还是没能具体推出男子的身份。另外,这个突然冒出的男子身上杀戮气息不亚于楚煜,商丘的皇子不是死的死,被流放的流放了吗?他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吗? 然而,离歌心中的疑惑并没有人为她解答,抵在她脖颈上的匕首也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当前她要做的是要如何脱离困境。她不确定楚煜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算她想等,但是男子显然也不可能会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离歌努力保持冷静,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稳住自己,小心翼翼的从解下了别在腰带上的那串精美的彩色小瓷瓶。 “不要在本王面前耍弄什么,本王的耐性向来不是很好。”男子没有看离歌一眼,但是却不代表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对于她如此明目张胆的举动,楚于齐眼底满是鄙夷。 以卵击石!他这深藏不露的好皇弟原来也是如此肤浅之人,他当安阳公主有什么过人的地方,除了脾性跟传闻略有不同之外,脑子也愚笨得可以。 楚于齐拿着匕首的手微转,正要给她点教训的时候,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药香味进入了他的鼻翼间。 金创药!楚于齐的手微顿,目光炯炯的落在了她脸上,继而落在她的手上,一串五颜六色的,仅有拇指般大小的瓶子凌乱的躺在她手心上,其中第三个蓝色的瓶子瓶盖被打开了,药味便是从那里蔓延到空气中来的。 脖子上的压力变轻了,离歌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小心的说道:“我身……上有一些药,你……受伤了。” 楚于齐拧眉,收回目光,冷声道:“你以为这样能让本王放了你?” “我想,我……应该跟你不……熟识才对,所以,有……这个想法,并不意外,不是吗?”离歌并不否认自己的举动是有讨好的成份,但是这份讨好可没有如此远大的目标,她很现实的,只求能拖点时间罢了,不过,这一点可千万不能让他看出来,所以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你我……无怨无仇,我……就只是想要……洗漱一番罢了。至于你,我并不认识你,不过……看你的情况,似乎……并不是很好,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只求你不要杀我。”离歌讨好的说道。 闻言,楚于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在离歌以为他看透了自己的小心计的时候,他低喝着半推搡着她绕过温泉,来到了一隅假山,七拐八拐的,穿过结冰的小瀑布,进入了一个山洞里面。 离歌看在眼里,惊在心里。没想到这一片壮阔的假山里面竟然有着这么一个天然的秘密洞穴。 我的乖乖,楚煜就算回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自己吧?离歌手心不禁渗出了一层薄汗,初春的夜里,身子僵直得厉害。 “快走!”楚于齐看着突然站直不肯动的她,眼底寒光毕现。 “大哥,你……会不会一刀杀了我,暴尸……荒野!”离歌紧张得唾液疯狂分泌,但是愣是不敢做吞咽的动作,生怕那匕首就因自己的大动作意外的划破了自己的肌肤,断了自己的大动脉。 “大哥……我们谈个条件吧,我把身上的金创药都……给你。你呢,则先行离开,我……等你安全离开后再出去,而且,我不会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我发誓!”离歌再接再厉,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你这样……带着我,只会耽误……自己更多的时间,到时候要是……误了你离开的绝佳时机,得不偿失!” 楚于齐瞪了她一眼,心想着,这女人怎么这般聒噪,明明浑身怕得颤抖,不该同别人那样吓得不敢噤声,乖乖配合吗?居然还敢同自己谈条件! ##第267章 楚于齐 “女人,你……咳咳~”楚于齐想要低喝她让其安分一点,快点走,但是没有说完,便重重的咳了起来,一口鲜血直接喟了出来,眼前更是一黑。 下意识的,离歌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支撑住了他的身子,梗着脖子惊呼道:“喂,你没事吧?小心……自己手中的匕首,别晃了!” “你……咳咳~”楚于齐还没从那环住自己腰身,防止自己摔倒的纤细小手中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了她惊慌失措的声音,愣是又重重的咳了起来。 离歌心惊胆战,感受着他身体随着咳嗽声一震一震,生怕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一个不小心直接抹断了自己的动脉。她僵直着脖子,小手摸索着来到他背上,赶忙帮他顺气。 “大哥,你咳嗽……归咳嗽,别晃,刀剑无眼!” “闭嘴,女人!”楚于齐闭了闭眼,待晕眩感过去,这才睁开了眼睛,“你不说话没人当……咳咳~你是哑巴,聒噪如此,真不知道楚煜……咳咳~怎么会看上如你这般的女子,看来质子当久了,本质还是无可避免……变得低贱了!” 听到他诋毁楚煜,言语还如此难听,离歌脸上爬上了一抹温怒,她的手停顿住了。背上的轻拍没了,楚于齐微微垂首,入目的不再是小心翼翼的神情,而是一张温怒的小脸,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对楚煜的维护之情,熠熠生辉。 “你凭什么这般说他?他身上流淌着同你们一样的血液,不同的是,你们在京都里面吃香喝辣,而他则在家破人亡的时候,为了你们的荣华富贵背井离乡饱受欺凌。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他的成功更不是偶然,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职责他,辱骂他。”离歌愤怒的瞪着他,自己初来咋到都在维护的人,以前听不得别人对他的侮辱,现在就更是听不得了。 楚于齐看着方才因为自己手中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不论说话还是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人此时无比愤慨,丝毫不在乎那匕首会不会划破自己那娇嫩的肌肤,他瞳孔微微紧缩。 锦元国的安阳公主?她同楚煜的关系不该是嚣张跋扈的吗?那一场盛世婚礼在世人眼中无非是对安阳公主的报复,都说站得越高,摔下来越疼。 “安阳公主,容本王提醒你,欺他最甚的人……咳咳~便是你自己。你如正气凛然……咳咳~的说本王,是不是太过虚假了。” 楚于齐并不知道有关于离歌和楚煜的种种,在经过了内政后,他在亲信的掩护下从密道离开了皇宫,他们元气大伤,所幸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们渐渐的从中走了出来,势力也逐渐扩大。想到北塞揭竿起义的南岳国,楚于齐眼底锋芒毕露。 ……听到男子的话,离歌默然了片刻,心想着,好吧,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在世人的眼中,她确实才是那个对待楚煜十恶不赦的人。 看着她没有反驳的意思,楚于齐冷笑一声:说道:“你此时这般……咳咳~卖力的表演着,他可不在这里。” 离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说道:“是是是,大哥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说了,这唾沫伴着血喷了我一脸。” 哼,不能反驳说明身份,我照样能气死你,让你说我家相公坏话,他现在可是我在罩着!离歌心中腹诽道。 “你……”楚于齐何曾碰到过她这般嘴巴犀利的女子,愣是被她气得不行。眼看着这一来我往的,耽误了不少时间,正要低喝她少废话,眼前却突然一黑。 “你……你居然……”惊觉不对劲的楚于齐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捏着匕首的手想要用力了结了这个胆大妄为,居然敢暗算他的女子,可是却被她一个利落的矮身躲了过去,紧接着,手腕被她一个重重手刀劈中,匕首“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离歌轻拍着胸口,美眸瞪着扶住身后假山壁面勉强稳住自己身形的男子:“吓死我了,都说刀剑无眼了,让你不要老晃,不知道我胆子小吗?” “你居然……咳咳~敢暗!算!本!王!”楚于齐咬住了自己的舌根,努力保持清醒,咬牙切齿的看着十步之遥的离歌,只见她腰上的彩色瓶串里,不知不觉那红色的、橙色的、青色的小瓶子的盖子都不见了。 “大哥,你这话说得真是搞笑,什么叫我暗算你,是你老拿着匕首在我脖子上抵着,严重威胁我的生命,我跟你谈条件,你还是不肯放我,我这是出于无奈,自保!”在锦元国的时候,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当时的绝望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她要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要说她老爸老妈,就连她自己都要把自己拍死了。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现在的安全防护工作可做得很好,身上都是宝,尤其是这一串看似想装饰品的彩色小玉瓶,每一个颜色都是一种药剂,其中有救命的药,当然也不泛毒药。 就在方才楚于齐因为失血过多,精神不济的时候,她在分散他注意力的时候,小心的按着自己的记忆拨开存有无色无味的迷药的红色瓶盖,因为看不见,她不确定自己拨开的是不是第五个红色瓶盖,保险起见,顺着打开了下面的另外两个瓶盖,就是楚于齐看到的橙色的、青色的这个小瓶子。离歌运气好,慌乱中还是默数对了瓶子。 “你……”楚于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败在一个女子的手中,而这个女子还是世人眼中的废材安阳公主,那个锦元国名声狼藉的公主。 离歌看着嘴角的那一抹嫣红,目光游走落在了他腹部上那一大片殷红上,只见上面露出半截被折断的羽箭,秀眉微微的拧了一下,嘀咕道:“果然是兄弟,一样的不怕疼死。” “看在你是他在世上的唯一的亲人份上,我救你一命,但是请你稍后醒来,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离歌到底心软,没能一走了之。毕竟他本来是可能不用死的,但是现在中了自己的迷药,晕眩过去之后,肯定一时半会儿没办法醒过来,到时候肯定失血过多而亡。常言道:我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离歌可不想白白背负他这么一条人命,午夜梦回不得安眠。 “该……死……的……女!人!”本王才不需要你的同情……楚于齐声音渐熄,在他彻底陷入了黑暗之前,眼帘中是离歌拾步上前,帮他把羽箭拔掉,小心帮他上药的小脸。 ##第268章 衣襟上的鲜血 离歌草草的帮男子处理好了伤口,确定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翘翘见阎王后便要起身离开了,至于他会不会在假山的洞窟里面遇到其他别的不测而一命呜呼,她可就管不着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乃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 不想她刚刚准备起身,自己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夜黑风高的,说老实话,她那会儿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噌~”的一下猛地转头,那种下意识的反应速度,把她内心的惊悸感表露无遗。 所幸入目的并不是阿飘这种骇人的东西,扯住自己的是那名男子,只见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他此时睁开了双目,目光凌然,不过在其深处,带着深沉的审度之意,还有让人难以忽视的强烈求生欲。 这种情况简直跟诈尸没有什么区别,离歌惊讶的看着他,然后被他眼底那强烈的求生欲给震撼了一下。 男子应该是被伤口的剧痛给弄清醒的,不过这显然是一时的情况,还没等离歌有所反应,他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离歌默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拍了拍胸脯,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屏气地小声说道:“天啊,要不要这么吓人!幸好我心脏很好,没有什么疾病,要不然不得被吓死。” 彼时,在皇宫里面,楚煜刚刚从碧清池那边下来,来到凤仪宫的时候,蒋雨荷正在看着瓶子里面原本半透明的血蛊因为食血而变得殷红的身子,烛光在她的侧脸上,另一面侧脸隐匿在黑暗里,只露出那只阴寒的眼睛,跟平日对外柔柔弱弱的形象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一个模样。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外面宫人好像在跪拜冥王的声音,她“噌~”的一下抬起了头,小脸殷红。蒋雨荷动作利落的把小瓶子盖好,塞到自己床头枕头下,便迫不及待的快步往外面走去。然后在内室的拱门内,隔着珠帘看到了那一张让自己梦绕魂牵的俊颜。 四目相对,蒋雨荷小脸满是小女儿的娇羞。看到楚煜并没有离歌的身影,她疑惑的同时不由心生雀跃。思忖道:应该是那个愚蠢的安阳公主弄巧成拙,跟冥王擦肩而过了。 “奴婢雨荷见过冥王。”蒋雨荷盈盈的掀开了珠帘,几乎是贴着楚煜的脚尖福了福身,挑逗意味十足。发现他并没有避开自己,她心中雀跃不已。 她就知道自己的魅力没有男人可以抗拒的,他早前对自己的冷漠,定然是碍于那个愚蠢的安阳公主。 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受伤的手指上,蒋雨荷心中狂喜不已,她扬起自己娇柔的脸,可怜楚楚的说道:“这是奴婢为公主弄东西割破的,没想到好疼呢!” 那一声“好疼呢”语气无比娇嗔,要是别人,可能就捧起她的小手,无限温柔的纠缠在一起了。蒋雨荷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 “陛下,你在里面吗?微臣有要事禀报。”门口传来了卫少凊的声音,楚煜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找一套皇后的新装出来给孤。”语毕,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蒋雨荷在他身后,愤愤的跺了一下脚。可恶!她都快要成功了,卫少凊当真是会挑时间,莫不是凌安阳的眼线?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扭曲的心灵总是自我安慰,其实真相是她根本什么都不是,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什么事情?”凤仪殿门外,楚煜看着脸上难掩懊恼的卫少凊,问道。 卫少凊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拾步上前,附耳对着楚煜小声说着什么,只见楚煜脸色渐渐的变得凝重了起来。 蒋雨荷捏着手中华丽的衣装,还想要再努力一下,不想留给她的却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冥王,公主的衣裳!”蒋雨荷不甘心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她奋力往前跑去。不想,却被卫少凊给拎着丢到了地上。 “你最好安分点!”卫少凊俯视着趴倒在地上的蒋雨荷,目光冷峻。 蒋雨荷捉着衣裳的手逐渐收紧,低垂的眉眼里满是不甘和狠毒。凌安阳,你个下贱的女人,天还没黑就爬到男人的床上,拿着晚膳给自己的不知羞耻做借口,下贱! 碧清池那边,离歌绕过冰瀑布,穿梭在各假山之间,好半晌才从那迷宫一样林立的假山里面绕出来,累得她气喘吁吁的。 这边,离歌刚刚到温泉池边,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离歌赶忙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发现胸口和袖子沾了不少血迹。 这可如何是好?要跟他说吗?离歌犹豫的捏着袖口上的血迹,正想着要不要同楚煜坦白刚才的事情,然后带着他前去男子的藏身之地,可是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男子的眼睛,那一双同楚煜有三分相似的眼睛,里面饱含着强烈的求生欲还有他最后的高傲。 楚煜!离歌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脑海中就突然闪过了楚煜的脸,那一双形似他的眼睛也彻底被他漂亮的丹凤眼取代,然后心脏猛地就刺痛了一下。 在意识回笼时,她已经褪去了身上的衣衫,快速的藏到了池边的狐裘底下。可是,还没等她钻进池中,楚煜已经来到了碧清池。 “啊~”离歌躲藏不及,赶忙用双手环住了自己胸口,蹲下了身子。 月光下,女子妙曼而白皙如玉、不着寸缕的身子映入眼帘,楚煜眼眸一阵紧缩,在身后紧随而来的卫少凊还有岑衍等人的降临的同一时刻,大手一挥,地上的雪花幻成利刃伴着楚煜一声焦急的低喝声朝身后的众人袭去。 “出去!” 卫少凊和岑衍连带着一干侍卫还没从那小径中冒出头来,便被那漫天而来的雪花给轰出了十米远。 众人不明所以的从那雪堆中爬了出来,心想着:怎么陛下突然攻击他们了? “呸呸呸~”岑衍和卫少凊情况比较好,并没有被淹没,但是却还是吃了满嘴的雪,头上、身上一片花白。 ##第269章 欺骗 “卫将军、岑将军,这……尔等还要上前去搜索刺客吗?”侍卫长上前请示道。 卫少凊闻言,愣了一下,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那匆匆一瞥,碧清池旁堆放的衣衫,刚毅的脸上难得爬上了一抹殷红。 岑衍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浪子,完全可以预知让陛下有这样慌乱时刻是如何香艳的画面。 岑衍一改脸上凝重的神情,往侍卫长的脑袋上送了一个爆栗,戏谑道:“搜什么搜,这时候你冲过去,是不是傻了?你们卫将军不开荤嘛,连带着你们都带偏了!” “咳咳~”卫少凊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说道,“陈侍卫,你带着众人把外围包围起来,任何风吹草动也不要放过,搜山的事宜,到时候再另行安排。” “是!”侍卫长闻言,不敢懈怠,赶忙领兵而去,指挥布阵。 碧清池旁,楚煜环着离歌一起没入了温泉里面。温热的泉水袭来,一层层的把自己包围起来,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小脸爆红,推搡着身前的楚煜,矮身躲进了烟气袅袅的水中。 正当她要说什么的时候,林间传来了岑衍的声音:“陛下,良辰美景,尔等先行退下了。” 噗……离歌从来没有这么囧过,她只恨当时没能听到继楚煜之后紧随而来的脚步声,想到刚才只差一点点,自己就要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她就懊恼不已,所幸是他…… 离歌红着小脸看着朝自己步步走来的楚煜,羞赧道:“你不要过来,我还没沐浴好呢!” 楚煜闻言,缓缓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想到方才的情形,她身子俨然是干燥的,而且身上隐约有股血腥味。 “不是说身子许久没有沐浴,不舒服?怎么迟迟没有洗漱?”楚煜在问这一句话的时候,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了她的脖子上,上面隐约有一条红色的细痕,尽管并不明显,但是他还是看到了。 离歌并不知道,楚于齐虽然没有伤到自己,可是匕首却还是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面对楚煜的问题,她伸手便要摇手否认,但是却突然触及手上的鲜血还没有洗掉,她僵硬收回了自己的手,沉吟着说道:“没有啦,我就是有点安全感,四周空荡荡的,所以直到方才听到你的脚步声,这才打算下水。” 离歌说得有理有据,面色还算镇定。楚煜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他在问那一句话的时候,思绪是放空的。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的紧抓成拳,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 然而,离歌并没有注意到,一双美眸游走间触及了他胸口的衣衫,金色镶边的衣领上隐约有着红色的指印。 “楚煜,那个……”既然决定不卖那人,离歌无奈只能往楚煜身上扑去,小手盈盈的压在了楚煜的身上,盖住了自己印在他衣襟上的红色指印,“你也好久没有洗漱了吧,刚好有这么好的条件……” 离歌咽了咽口水,感受着掌心下稳健的心跳,扬着红彤彤的小脸,看着他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乌青,秒怂。 “我帮你洗衣服吧!”对不起,广大的女大同胞们,鸳鸯浴,臣妾做不到啊! 楚煜眉目低垂,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笑得谄媚的人儿,很多话到了嘴边,百转千回,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缓缓的张开了自己的手。 嗯?离歌莫名的看着他。 “不是……要帮我洗衣服?”楚煜嘶哑着声音说道。 ……离歌呆萌萌的看着楚煜,半截白皙的身子露在水面上,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小手亦搭在他胸口上,乍一看宛如一只波斯猫,魅惑十足。 “那你抱着我往里走一走。”离歌很没骨气的卖萌,他站着地方水位比较浅,自己要是退出来给他脱衣服,那真的是要被一览无遗了。 她平日就嘴巴上能吃吃别人的豆腐,但是内心可是很纯洁的,要她晃着两只小白兔,臣妾还是做不到啊! 楚煜看着她眉宇间那一朵摇曳生辉的曼珠沙华,喉结动了动,一个天旋地转,压着她在了温泉池边,骨节分明的手游离在她的脖子上。 “阿离,你说这么纤细的脖子,会不会一掐就断了,嗯?” 啊? 耳边传来楚煜低醇而嘶哑的声音,还有锁骨上流连的大掌让离歌浑身止不住的战栗了一下,鸡皮疙瘩纷纷爬了起来。 “楚煜……”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离歌这才注意到他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摩挲在自己锁骨上的大掌更是蕴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内力,让她心中惊惧不已。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想要问他怎么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他冰凉的薄唇便压了下来。 不似平日的温柔,他一如刚开始一般肆虐着她的红唇,纠缠、吮吸、啃咬……没一会儿,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充斥了他们纠缠的唇齿间。 除了第一次没有经验,他磕破了自己唇瓣,还有之后生气撕咬自己之外,离歌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如此嗜血的他了,一时间都傻了。 楚煜的薄唇惩罚的吻一路蔓延到她脖子上那淡淡而细长的红痕,他漂亮的眼睛凝视了半秒钟,然后重重的啃了上去。 “啊~痛!”这下,离歌是真的完全可以肯定他心情不好了。 “阿离,你真的会痛吗?”楚煜松开了牙齿,细细的描绘着那红痕。 离歌抵在他胸口上的手猛地一顿,后知后觉发现,他舔舐的地方隐约有些刺疼,而那里…… “阿离,你真的会痛吗?”楚煜重复的又问了一次,如果离歌此时能看到他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那里面空洞得厉害。 离歌这会儿要是还没警醒过来,那真的是不存在的。她伸手捧起了楚煜埋在自己脖子上的脸,略有些艰难的说道:“楚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因为那一双眼睛……不想形似你的眼睛被鲜血渲染,那会让我觉得很不安,仿佛会就这样失去你一般。我想要帮他,仅仅只是因为想要保护任何一个有你影子的东西。” 离歌急忙的解释道,她可不想让楚煜因此与自己心有芥蒂。一个陌生人,与她无情无故,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 ##第270章 碾压式体力 “他在哪里?” 四目相对,离歌这才注意到他眼睛里神色不对,早前多了点色彩的眼睛,此时黑压压的,什么颜色也没有,宛如初见他的颜色。 离歌当时就被震了一下,片刻失声,而正也是这片刻的失神,在楚煜的眼中成了维护楚于齐的犹豫。待她反应过来,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他伸手抵在了她的红唇上。 “楚……”他的神色吓到离歌了,眼看着他这样,她哪里能淡定得下来,可是红唇微动,他却已经率先开了口。 “阿离不想说便不说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楚煜低低的声音在离歌耳边响起,听着仿佛没有什么情感起伏,可正是如此,她的心口才阵阵的发疼,只因为那语气太过迁就。 紧接着,他的指腹从她的脖子上,游走到她的红唇上,极具诱惑的摩挲着。本就长得极其妖魅的人,平日就静静的看着都让人不敢直视,何况是这时候,简直不要太妖孽。 离歌很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丝毫抵御不了他这扑面而来的妖孽诱惑,只差没有“嗷呜~”一声扑上去了。 楚煜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对好看的东西没有抵御能力的,无非就是两人的追逐赛里面。而在某一天,发现只要自己稍微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比如上下滚动喉结、用舌头舔舐唇瓣……的时候,她就会对着自己吞口水,眼睛里亮亮的,然后还会扑上来主动吻自己。他喜欢那样的她,漂亮的眼眸里满满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楚煜抬着她的下巴,俯身,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再次吞没了她的所有声音。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极具惩罚的粗鲁,细细的厮磨着,眷眷的摩挲着,骨骼分明的大掌更是极具侵略性的游走在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部位。 离歌是溃不成军,媚/眼/如/丝的攀附在他的身上,娇喘的低唤着他的名字。在他撞进来的时候,离歌贴着他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楚煜,请相信我!“楚煜抵在她的最深处,微微顿了半秒钟,眼底逐渐变得清亮了起来,饱含情/欲的声音低低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好!” 只要你说的,我能坐到的,那么都给你! 楚煜抱着离歌离开碧清池的时候,已经是两柱香之后的事情。岑衍和卫少凊还守在通往碧清池的唯一石径上,对上餍足的陛下,前者是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后者则微微有些不自然。 “搜山!”扔下一声冷冽的命令,楚煜便抱着离歌消失在了夜空下。岑衍和卫少凊看着自家陛下萧肃的背影,不由面面相觑。 “这是欲/求/不满了?”不能吧,这皇后都昏过去了,陛下这战斗力未免太惊人了吧!同时身为男人,岑衍暗暗咋舌,“果然,刚开荤没吃几上几顿饱的,就算是神祇也会变成凡人。” 卫少清睨了他一眼,说道:“至少陛下是变成凡人,不像某人直接变成色鬼。” “噗……”岑衍看着消失在前方石径的卫少凊,指着自己,不干了,“本将军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哪里像色鬼了,少清这是羡慕嫉妒恨吧……” 岑衍的声音逐渐远去,周围渐渐的恢复了安静。万籁俱静,一道掠影消失在假山里面,再出来,背上驮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穿梭在碧清池的林间,飒飒风声呼啸而过…… 次日,离歌是在太和殿内醒来的,一张小巧可爱的小脸蛋悬在她的眼前,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离歌恍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小脸爆红,下意识的看了自己,发现身上穿着一套宽敞的黑色里衣,显然是楚煜的衣服,这种别样的亲密感让她心里痒痒的,牙齿也痒痒的,很想去啃一口某人。 “小不点,好久不见!”心动不如行动,离歌属于行动派,她翻身从被窝里面爬了出去,捏着小不点肉嘟嘟的小脸,“吧唧~”一声送了他一个思念的香吻,“你有没有很想姐姐啊?” “娘亲!”冯尘笙见她起来了,迫不及待的往她的怀里钻去,昂着粉嘟嘟的小脸,撒娇道,“想!想娘亲!” 额……离歌没有想到阔别一年,他对自己的称呼依旧不变,她嘴巴动了动,想要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可是在对上他眼底对自己的依恋时,没有再勉强。 罢了,自己何必如此纠结称呼的事情,反正他是自己同楚煜抚养的,不就是相当自己的孩子嘛! “那个……”只是,他喊自己为娘亲,那她要怎么称呼楚煜呢?挠了挠头,离歌蒙圈了,本来想要问他知不知道楚煜去哪里了的。 “父君说,娘亲醒了可以去先用早膳。”冯尘笙的情况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了,奶声奶气的,完全没有交流障碍了,“娘亲,你饿了吗?” 离歌不可谓不惊喜,她原本以为他情况还需要慢慢的调整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不想他的状况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床下爬去,自主穿好鞋子。 “尘笙可以带你过去吃好吃的哦,娘亲快点起来!”说着,他开心的拉着她的手。离歌看着他小手丫拽着自己大手掌,努力的想要把自己从床上拖下来的可爱模样,笑得乐不可支。 楚煜结束了早朝,进来看到的便是番光景,她穿着自己的里衣,长手长脚的在同鞋子奋战,旁边小肉团子撒着欢的笑着。懒洋洋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寝殿里,连带着他们身上都透着光,烙在了他的心口上。 常言道:老天在你的人生里面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总有一束光能透过那扇窗照亮你的黑暗。 率先发现楚煜的是冯尘笙,他撒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去:“父君,娘亲起来了。” 离歌闻言,抬首看到一身皇装的他,身上还带着些许寒意,看样子才刚下早朝的样子,可是这会儿都快要到正午了。 看来,他确实好忙的!离歌想到昨天那满桌子的奏折,颇有感触。 ##第271章 作妖 过云居。 一名纤细的身影站在床榻旁,看着倚在床头上,面色略显苍白,神色莫测的楚于齐,躬身说道:“主子,毕国公今日将到底京都,只是你的身子欠恙,计划是否往后推一推?” 楚于齐垂首看着自己腹部上已经换新的绑带,目光诡异难测,眼前不期而然闪过一张妖魅的小脸,还有那一抹摇曳生姿的曼珠沙华,许久没有笑过的他竟然微微的牵起了嘴角。 “不需要,你下去安排啊,这点伤并不妨碍。”凌安阳,很好!本王记住你了。 纤影看着楚于齐嘴角那一抹充满邪肆的笑容,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的蜷缩了起来,想到雷鸣刚背着他回来的时候,腰腹上绑着蝴蝶结的绑带,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楚于齐抬首看着还杵在床边没有动作的女子,螓首蛾眉,面凝鹅脂,唇若点樱,姿色艳丽,倒不失为一美人。 风如歌,楚于齐最满意的一枚棋子,五岁便跟了他,经过他多年的雕琢,早已含苞待放。 风如歌看着他,红唇微启,说道:“主子,昨天救你之人……” 风如歌的声音在楚于齐逐渐冷凝的注视中,逐渐灭失在了唇齿间。 “如歌,你想问什么,嗯?”伴着那一声反问,楚于齐起身,捏住了风如歌的下巴,使之仰头对上自己的眼睛。 对外,楚于齐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五皇子。可是,对内,又有多少知道他其实并不如外表那样般无害,杀人往往就在他的一笑之间。想到那个妄想操控他,最后被他一剑抹掉头颅的王妃,风如歌攥紧拳头的手颤抖的松开了。 “主子,如歌僭越了,下次不会了!” “退下吧,让雷鸣过来找本王。”楚于齐丢开了她的脸,并没有因为她眼底的情愫而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风如歌狼狈的退了出去,对于她卑贱的人生来说,爱上楚于齐显然注定了她这一辈子溃不成军。 冥王宫里,楚煜拾步上前帮离歌把过于宽长的袖子往上翻了几层,在宫人们惊诧的注目中,伺候着她起床洗漱。 对于自己调教出来的好男人,离歌表示很满意,作为赏赐,她乖乖的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 “辛苦了,我亲爱的冥王陛下。”昨天的事情早就被离歌抛诸于脑后了,她丝毫不知道,在过云居里,有个人惦记上了她。 楚煜很享受她如此娇俏的一面,生气勃勃,是别人身上所没有的东西。当然,如果能只对着他一个人耍无赖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可是呢,总有某一个人皮痒痒,不甘寂寞上来凑一脚。 “哎呀,皇后娘娘,你怎么穿着陛下的衣装啊,莫不是……”岑衍从外面大摇大摆的窜了出来,那刻意拔尖儿的声音简直令人发指。 离歌看着他那得瑟样,不由在心中替他默哀三秒钟,同情的说道:“烂桃花,我一直以为你其实挺聪明的,但是呢……”离歌沉吟了片刻,在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后,笑得好不娇俏的说道,“确实很聪明,就是有点作,岑哥哥~” 啥?岑衍惊恐的看着突然对着自己娇嗔的离歌,还没从那一声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岑哥哥”中缓过神来,自家陛下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缓缓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我靠,又被这小丫头给摆了一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岑衍僵硬的伸出手,摸了摸,难受的说道:“皇后娘娘,属下惶恐,不知道你说什么。哎呀~属下怎么突然看不见了,好黑啊!一定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了,属下先下去看看大夫才行,先行告退了,稍晚再回来保驾护航!” 一边说着,岑衍一边摸索着往外走去,脚下虎虎生风,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太和殿中。 “岑将军眼睛看不见了,看来是孤疏忽了你的身体状况。来人啊,那一块黑布给岑将军蒙上眼睛,免得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延误治疗。”楚煜面色无常的看着那边的岑衍,大手一挥,宫人勤快的帮岑衍蒙上了眼睛。 “呵呵~”离歌不厚道的笑开了颜,朝岑衍扮了一个鬼脸。屡战屡败,岑衍朝她献上了自己真诚的膝盖。 “公主,你在里面吗?奴婢雨荷给你送衣裳来了,公主!”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蒋雨荷的声音。 “哎~这里是太和殿,休得嚷嚷!”太和殿的宫人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娇柔,却眼色透着一股狠厉的宫人,面露不悦。 公主,她可不记得这冥王宫里有什么公主,商丘国那些个公主们早就已经死的死,被流放的流放了。想要引起皇上的垂青,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来,就这一副皮相还想作妖,她们又不是男人。 蒋雨荷看着她们眼中对自己的鄙夷,心中那是一个恨字了得。岑衍卫少凊给她甩脸色也就是了,位高权重。可是连一个守门的宫人都敢对着她吆喝,凌安阳可是和亲公主,她作为她的贴身婢女,属于一等宫女。 “啊~”蒋雨荷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阴测测的看着拦阻自己的宫人,在其错愕间,顺势朝后倒去,手中的托举的华服全都落在了地上。 宫人看着自己的手,心知自己根本就没有使上什么力气,可是那宫人却就这样摔出去了,手中的衣服更是摔了一地,当看到那象征着皇后地位的皇服时,吓得两腿一软,恍惚想起她们新晋的皇后也是一位公主。 离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况,她拧着眉头,看着趴在地上嘤嘤哭泣的蒋雨荷。 “怎么回事?”说着,离歌拾步上前准备搀扶起她,不过却被楚煜制止了。 “脏,让宫人过去便是。”楚煜言简意赅的说道。 额……离歌是这段时间才知道他有点洁癖的。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装,然后看着已经冲过去把蒋雨荷搀扶起来的宫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咳咳……女孩子很爱面子的,你这么直白的说人家脏,会没有女孩子青睐的。”离歌清了清喉咙,觉得自己有必要教教自家相公学会对女孩子怜香惜玉。 楚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第272章 耍流氓 离歌小脸爆红,看着楚煜一脸清冷,依旧是那个高冷的男子,可是那言语怎么听都那么让人害羞呢。离歌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一个网络段子,很适合他——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蒋雨荷只听到了楚煜的话,并没有听到离歌维护她的话,她看着离歌脸上的娇容,手狠狠的攥了起来,认为她方才对楚煜咬耳朵肯定是踩着她装模作样,这才让楚煜说出那么一句话来。 可是蒋雨荷忘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每个人的性格都是独一无二的,她所看到的别人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结果。妄想揣测别人的内心,把每个人都复制成了如她自己一般,诡谲、心计、不折手段……这是她人生最大的悲哀。 “公主,奴婢给你送衣服过来了。可是,奴婢该死,把它弄脏了。”蒋雨荷眉眼低敛,可怜楚楚,可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根本一点伤心和委屈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像淬了毒一样凶狠。 凌安阳,你居然在冥王耳边踩着我抬高自己,让其嫌弃我脏。是,我可不就是脏嘛,那被我踩了一脚的衣服不是更脏了吗?哈哈……皇服,你如此不知廉耻,穿着男人的衣服逛荡的女人,又怎么配穿得上如此高贵的衣服。 离歌丝毫不知道她心底的阴暗,直到一切事情被揭露出来,她都不禁感叹,这个人世间怎么会有人的心灵能扭曲成这样,居然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强加在了别人的身上,在心中把每个人复制成了自己恶毒的模样,然后自我挣扎和催眠。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离歌尽管跟她合不来拍,但是倒也没有排挤她的意思,看着她低垂着脑袋,尴尬的看着地上那一身被她踩了好几个脚印的皇服,然后摆了摆手。 “没关系,你不需要太自责,一套衣服而已,稍晚再拿一套过来便是。倒是你,有没有受伤?”她看着真的好娇柔,离歌有时候都不禁怀疑,她真的是贫民吗?确定不是哪家落难的小姐? “陛下,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望陛下饶命啊!”阻挠蒋雨荷的宫人吓得不清,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看着表里不一的宫人居然是皇后的婢女。 离歌可没有动不动就砍人首级的习惯,见蒋雨荷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脚崴到罢了,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大家不都好好的嘛,你们也是尽忠尽事,都去忙吧!” 宫人如临大赦,没有想到对外凶残暴虐、草菅人命的安阳公主居然这般好说话,另外还有就是陛下,众人眼中踏着鲜血,杀伐果决的他居然任由安阳公主说话主持,神色温柔。 这是离歌来商丘的第二天,第一天对外。也是这一天,有关于她被要求和亲的原因在冥王宫的宫人眼中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陛下对新皇后娇宠,伉俪情深的传言开始在宫里疯传,一时间,离歌是名声大噪。 司徒夏桑刚刚进宫,赶巧便听到了有关于早上太和殿发生的事情。晚晴见自家郡主脸色不是很好,黑着脸朝那些嚼舌根的宫人们走去。 “干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陛下怎么会看上那个高傲而粗鲁的安阳公主,身为宫人,居然公然在背后散播谣言,找罚?” “毕……毕夏郡主!”宫人们听到晚晴的低喝声,转头看到她身后一袭华服的司徒夏桑,吓得两腿一软。 司徒夏桑看着地上磕头求饶的宫人,寒声说道:“把你们所看到的、听到的,都给本郡主细细道来,要不然就等着领大板子。” 宫人闻言,胆战心惊的小心窥探了彼此一眼,然后细细的把在太和殿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司徒夏桑听到离歌穿着楚煜的衣衫时,小脸由红变黑,继而由黑变紫。 “简直不要脸!”没等宫人说完,司徒夏桑咬牙切齿的直朝凤仪宫走去,那重重的步子恨不得把地面踏出一个洞来。 晚晴无奈,狠狠的瞪了那些个宫人一眼,叹着气追了上去。宫人一颤,看着她们远去,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凌安阳,你给本郡主出来。”凤仪宫里面,司徒夏桑的嘶吼响彻了天际。 凤仪宫的宫人们看到是她,赶忙上前招呼:“毕夏郡主,皇后不在宫里,随皇上出宫去了。” “什么?”司徒夏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扑了一个空,那满腔的怒火就这么卡在了心口上,她咬牙切齿的问道,“什么时候出去的,本郡主刚从宫外进来,你们别以为这样可以蒙蔽本郡主。” 司徒夏桑并不相信事情这么赶巧,她认为一定是凌安阳懒得理会自己,所以让宫人欺骗她。不顾宫人的阻挠,她横冲直撞的往正殿走去。 “郡主,皇后真的不在宫里。”宫人苦着脸跟在她后面,想要制止她,可是却无果。 “不在,那你何必如此阻挠本郡主,让开!”司徒夏桑不耐烦的推开了宫人,跨国门槛走进了正殿。 蒋雨荷在里面听到了动静,拧着眉头走了出来。对于司徒夏桑,她一样的厌恶,那五十大板,她可都全记在了她的身上。 ##第273章 深不可测 “毕夏郡主,你这是做什么?”离歌并不在宫里,在太和殿吃完早膳之后,便随冥王出宫了。蒋雨荷眼睁睁的看着她穿上锦绣宫女官亲自送来的华服在冥王的搀扶下上了撵步,而“脚崴”的她站在旁边……吃了一肚子怨气的蒋雨荷一改平日娇弱的模样,不甘示弱的拦住了司徒夏桑,“这里可是凤仪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居然敢这般跟本郡主说话!”司徒夏桑看着眼前眼神不失锋利的蒋雨荷,气得浑身都颤抖了。 “你个小小宫人,居然敢跟郡主呛声!”晚晴可见不得蒋雨荷如此嚣张,拾步上前,扬手便要朝她脸上掴去,不成想却在半空中的时候被钳住了。 晚晴惊讶的看着她:“你……”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在了晚晴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蒋雨荷看着自己微红的掌心,冷冷的说道:“这里是凤仪宫,皇后居住的地方,不要说郡主,就算是你们商丘国还有别的公主,她们要出入也是要得到允许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可不比宫外,郡主都得遵守,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该这般放肆,这一巴掌,是教你怎么受规矩的。” 晚晴被蒋雨荷这一巴掌打得都傻掉了,加上她噼里啪啦宛如炮竹一样的低喝声,愣是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司徒夏桑率先反应过来,她伸手指着蒋雨荷,气得不轻。 “你居然敢打本郡主的丫鬟,你……”司徒夏桑没有想到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宫人居然这般嚣张打人,晚晴打小跟着她,自己都没有打过她,这简直就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蔑视。 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堂堂一个郡主,毕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礼遇。 “毕夏郡主,这商丘未来可是安阳公主母仪天下,虽然你贵为郡主,可是云与壤之别……”蒋雨荷看着指着自己鼻头的纤纤细指,神色鄙夷,“再说,陛下早已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他人不得随意出入凤仪宫,郡主请回吧!” “哼~云与壤之别,今天,本郡主还真就要横冲直撞了。”蒋雨荷在离歌面前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气,一个宫人居然在她面前指桑骂槐的蔑视自己,这口气,是个女子都忍不了。 蒋雨荷眉眼低敛,看着推开自己往里面闯去,乒乒乓乓摔东西,喊着凌安阳出来的司徒夏桑,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闹啊!让你的怒火宣泄得更淋漓尽致吧,斗个你死我活,我还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别让我等得太久才是,哈哈…… 彼时,京都城中的一家酒肆二楼上,一名身着紫色锦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缓缓的朝最里边的雅间走去,他是这家酒肆的当家掌柜。 走到名为“空兮”的雅间门口,他停下了脚步。他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掌柜小心的关上了门扉,然后拾步朝依靠在窗台边上,闭目养神的男子,轻生说道:“主子,宫中传来消息,新皇携着皇后微服出巡了。” “哦~”男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了一抹兴味。候在男子旁边的风如歌见此,放在身侧的手是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据线人来报,似乎朝这边逛来,你看计划要不要变动一下?”掌柜略有些忐忑的说道。 “变动?”楚于齐侧首,看着那掌柜装扮的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怎么,这就怕了?” “主子……”掌柜哆嗦的跪倒在地,在这三伏天里,愣是出了一身冷汗,“冥王深不可测,我们在京都的好几个据点无辜被端,属下是怕这次行动也被泄露了。” “深不可测!好一个深不可测。”楚于齐伸手把窗户又推开了些许,一束阳光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看着那过明亮的光线,眼底一片漆黑。 “近来,酒肆的生意可好?” 话题转得太快了,掌柜的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及这个问题,但是……掌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近日丰和赌场上门追债的事情,他沉吟了片刻,说道:“酒肆生意还好,就是这两年竞争力逐日变大,属下这段时间正想着如何更好的经营下去,为主子的千秋大业做出更大的经济贡献。不过,这得需要很多的周转资金!” “哦~你倒是用心得很,需要多少资金,说说看吧。”楚于齐看着相继朝酒肆涌来的食客们,眼底早已一片冰凉,只可惜,身后的掌柜并没有看到。 掌柜没有想到楚于齐居然如此干脆,他原本只是想试探试探。这些年,他虽然身为楚于齐隐匿在京都的一个线网,可是富裕的生活和奢糜的环境早已经把他的血性磨灭没有了。人都是容易堕落的,平稳的日子过久了,他哪里还想抛头洒血的做什么忠士。何况,他还染上了赌博,这家酒肆看似风光依旧,可是早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了。想到主子这半年来卷土重来,似乎傍上了南岳国,被追债追得紧的他,忽闻主子提及酒肆的事情,便心生一计。 ##第274章 一万两,烧给你 “回禀主子,这扩展酒肆的特色,需要费时费力,属下这段时间已经计算过了,要想达到预期效果,大约要一万两左右的资金。”一万两,他欠赌场五千两,剩下五千两,他还可以从中再扣点油水,哈哈哈…… “一万两,挺好的。”楚于齐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眉目低敛,冷汗也不流了,双手也不抖了的掌柜,“稍后本王会让人烧给你的。” 稍后就捎给自己,看来傍上了南岳国的主子现在经济殷实得很呢,早知道多说一点,哎呀,可惜了!掌柜略有些懊恼。 不过也没事,大不了以后再找个理由拿便是。这般一想,掌柜的心情顿时恢复了一片明亮。正当他准备叩谢的时候,余光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紧接着,自己脖子一凉。 “唔~”猝不及防的剧痛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便已经砰然倒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恍悟过来,此捎非彼烧。 楚于齐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白布,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真是麻烦,这手帕又得换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老板,楼下有人找掌柜的。” 风如歌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抽搐的掌柜,在楚于齐的示意中,扬声说道:“知道了,稍等片刻。” 说话间,在她身后的楚于齐朝自己的脸上拂袖一挥,一张陌生的面庞赫然映入了眼帘,竟是那倒在地上的掌柜的皮相。 “把这里处理好。”说着,楚于齐拾步向前,打开门扉朝外走去。 彼时,离歌坐在马车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巷,然后发现商丘国民的服装其实很有特点,尤其是女子的服装,比较修身,应该是跟他们武国的文化有关。 “楚煜,既然是微服出巡,考察民情,那我们下去走走才是,这般坐在车上根本没有办法亲身体会到民情的。”离歌收回流连在街道上的目光,期待的看着闭目养神的楚煜。楚煜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葡萄般黑亮的眼睛,说道:“皇后所言极是。” 四目相对,离歌自然没有忽略掉他眼底的笑意。在她怀中,小不点扬起了肉嘟嘟的脸蛋,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父君同意了,那我们是不是一会儿就可以吃到冰糖葫芦了?” 额……离歌惊觉,伸手想要捂住小不点的嘴巴,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一抹嫣红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脸庞。 楚煜眼底的笑意浓了两分,离歌没好气的蹂躏了一下小不点的脸蛋,泄气的说道:“小家伙,你真是神助攻,说好的小秘密呢?” 马车外,将功补过的岑衍憋着笑,缓缓的停下了马车,微笑着掀开了车帘:“公子,夫人,这里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你们要逛的话,就从这里逛好了。” 离歌侧首看向岑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烂桃花,麻烦你在做这样虚假的笑容时,把眼底疯狂的笑意收一收,OK?” 岑衍看着飙出奇言怪语的皇后娘娘,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了起来。离歌送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楚煜站在离歌旁边,不甘被忽视,霸道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岑衍习惯性神经抽搐,控制不了面部表情,无需理会他,我们走吧。”说着,他左手揽着离歌,右手提着冯尘笙从马车上走了下去。 离歌看着一大一小,很和谐的动作,扶额,伸手从他手中解救下了小不点。 “你老这样提着他的习惯真的得改一改了,多不好看啊!”这两人都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父君都叫了,这相处模式怎么还是一层不变的模样。想到刚才上马车也是提的,离歌就无语。 手中的重量变轻,楚煜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看着稳稳落在她怀中,揽着她的脖子在她胸口磨蹭的小脑袋,俊脸黑了黑。 “他喜欢提着,不喜欢抱着。” 噗……岑衍刚止住的笑意顿时又跑了回来,他看着自家陛下一脸正经的忽悠人的模样,由衷的在心底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在这年头,墙都不扶,就服自家陛下! 那边,离歌还没表态,怀中的小不点已经再次回到了楚煜的大掌中。像是怕她不信般,他把人提到自己眼前,说道:“喜欢吗?” 在离歌错愕的目光中,只见被楚煜提着领子的冯尘笙朝自己看来,笑容天真烂漫,娇憨的说道:“喜欢!” 一声奶声奶气的“喜欢”让离歌目瞪口呆,面对此情此景,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谚语——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然而,离歌哪里知道,此喜欢非彼喜欢。如果她刚才有仔细看楚煜的话,会发现他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目光似有似无的朝她扫了一眼。而这也是为什么冯尘笙的圆咕噜的眼睛会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奶声奶气说喜欢的原因。只是,某人的腹黑根本就不是她所能了解的。 京都的街头上,离歌还是从楚煜的手中把冯尘笙给解救了下来,自己牵着他的小手,决定回去后得给他洗洗脑,免得被楚煜的三观给带跑偏了,到时候性子跟他一般,那找老婆得多难啊! 这方,离歌在深思,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无数人的驻步观望。虽然他们有小小的做了一番易容,但是她本就生得妖艳,尽管遮掩住了眉宇间象征着她身份的曼珠沙华,其容貌在人群中还是格外的醒目。至于楚煜,那更不用说了,跟她完全是不相上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百姓中鲜少有人目睹过他们新皇的面容,所以并没有认出他来。由于他们手边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所以众人无不猜测他们是个官宦子弟夫妻罢了。 “娘亲,尘笙要吃糖葫芦。”到底是小孩子,从马车上下来,依旧还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爱吃的零嘴。 “行,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好不好?”作为典型的吃货,离歌也不掩饰自己的吃货欲望,扯着楚煜,牵着小不点便往糖葫芦直奔而去。 ##第275章 酒肆逛逛 酒肆里,楚于齐拾步来到楼下,只见柜台旁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男子,三四十岁出头,一身布衣,可是那挺拔的身形却昭示着来人的不凡。在听到店小二说掌柜来了之后,男子转过了身来。 “高掌柜?”男子神色倨傲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楚于齐。 “在下正是,你是?”楚于齐张口,掌柜粗犷的声音响起,以假乱真。 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无异样,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说道:“这是我家老爷让我捎来的回信。另外,我家老爷他还有一句话要你转告你们家主子。” 男子拾步上前,附耳对着楚于齐说道:“如果他诚意足矣,那么就请携上兵符来会。” 随着男子的话音渐落,楚于齐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连连朝男子哈腰说好,目送男子离开,他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眼底一片寒光。 兵符,好一个司徒钊,果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自己昨天冒着生命危险刚拿到的东西,他都惦记上了,呵~消息可真是灵通得很! 楚于齐捏着手心里的纸条,正要往楼上走去的时候,酒肆的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他侧目看去,一张清丽而妩媚的小脸率先映入了他的眼帘,女子的手边牵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男孩。目光偏移,最后落在了她身旁的男子身上。 “好俊俏的一家人啊!”酒肆里面坐落的客人看着门口的一家三口,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一家人?楚于齐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并不喜欢这个词汇。显然,像楚煜这样肮脏的人生,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个的词汇。 店小二看到三人一身华衣锦服,赶忙迎了上去:“欢迎客官,请问几个人?是否需要雅间?” 离歌看着楚煜,发现他目光直直的落在前方,并没有回应的意思,不由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柜台那边尖嘴猴腮,一脸奸商模样的男人时,不由蹙了一下眉头。 “你们认识?”不能吧?长得如此寒碜的人,他看得如此专心致志的,这画面怎么看着莫名的诡异呢? 离歌作为一个腐女,看到长得漂亮的男子时没少歪歪过他们,可是作为外貌协会的她,可对眼前这个画面无感。她赶忙抖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把自己脑海中少儿不宜的画面给甩掉。 大哥,你要看,你也要看长得能看的男人才是啊,要不然,很影响我视力的。离歌心中腹诽。 楚煜并不知道离歌心中的小心思,更不知道,自己和岑衍、卫少凊之间已经无数次被她歪歪过,少儿十八禁忌都轮番过了好几番。他缓缓的收回了视线,朝她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刚好目光落在那里罢了。” 楚煜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离歌直接被口水呛到了。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继而又看了看那边的掌柜,拒绝想象。 思想纯洁如楚煜的店小二赶忙招呼道:“客官,那是我们酒肆的高掌柜。” “高掌柜,很好!”楚煜意欲不明的说了一句话,便揽着离歌朝二楼上走去。 尽管楚煜面色清冷,但是店小二什么人没有见过,在听到他称赞自家掌柜,仿佛找到了共同话题般,一口三寸不烂之舌愣是在楚煜的僵尸脸下侃侃而谈领着他们来到了二楼。 “店小二,你在说下去,一会儿我们不用吃饭都饱了。”离歌没好气的看着口若悬河,宛如滔滔江水畅谈高掌柜的店小二。 “哎呀,客官你看我真是的,一时聊得尽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本店的菜单,你们看一下,要点什么。”店小二憨厚的挠了挠头,赶忙把菜单递给了他们。 离歌大手一挥,说道:“不用看了,就把你们店里的招聘菜上来便是,尤其是那酱碳烤鸭,来一只。” 那可是岑衍强烈推荐的,说是他们商丘国有名的特色菜,虽然很怀疑他的口味如何,但是作为吃货,宁可错吃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在商丘,不同于锦元,她想要出宫,可不是像以前那样般容易的。所以今天她得尽兴的逛才行,尤其是吃的,不能落下。 “好咧!”店小二高兴的甩着汗巾便要出门。 “等一下!”离歌挑眉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高掌柜,朝店小二说道,“那个,你把你们高掌柜喊过来一下。” “这……”店小二迟疑,扫了她身后的男子一眼。 “你看着他做甚?”离歌蹙眉,心想着,自己同他说话,他看着楚煜干嘛? 离歌可不高兴了,这前面某人看着某男,现在店小二又看着某人,自己一个大美人站在这里,他们这是啥意思?她瞪着美眸,往前旁边微微一挪,挡住了店小二的视线。 这古代,不会真的有断袖之癖吧!楚煜可是她相公,你们这般赤裸裸的看着他,经过她同意了吗? “快点去,有大生意要找你家高掌柜。”离歌没好气的叉腰道。 听到大生意,再加上他们衣着不凡,店小二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小心赶忙跑了出去。 “掌柜的,掌柜的,方才进来的客人说要找你。” 楚于齐闻言,停下了脚步,微微侧目朝那边大门敞开的雅间看去,放在身侧的手轻点着大腿,似乎在想着什么。 “可有说找我做什么?”尽管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但是楚于齐同楚煜交过手,心知他那个弟弟可不比其他皇子。刚接到消息说他们出宫了,这会儿就来到了凤来仪,这微服出巡可谓是目标明确得很。 “那位夫人说找你谈生意。”店小二如实说道。 夫人!楚于齐缓缓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敛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流光。是她要找自己?谈生意,理由倒是生趣得紧! 鬼使神差的,楚于齐拾步朝那边走了过去。走廊的尽头那里,风如歌从雅间里面走了出来。 方才听到楼下传来响动,推开窗户刚好看到商丘的新皇携着一个妙曼的女子还有一个小孩往酒肆里面走来。心中隐隐担忧,又迟迟不见楚于齐回来,这才犹豫着走了出来,正好听到店小二的话。 原本以为以楚于齐谨慎的性子,肯定会婉拒离开,不成想在听到是那女子找他,他居然拾步往那雅间过去了。 他疯了吗?风如歌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不在顾及自己的身份,扬手朝着那边喊道:“高掌柜,我让你拿的账目呢?” ##第276章 同乡人? 高傲而不悦的女声传来,离歌狐疑的从门口里边探出了头来,顺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尽头站着一名长相清丽的女子。 “还愣着干什么,账目快点拿来,我忙着呢!”女子不耐烦的说完便拾步朝雅间里面走去了。 楚于齐朝离歌这边歉意一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老板视察,这还等着小人把账目拿过去,你看……” 老板?女的!离歌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一双漂亮的眼睛稳稳的落在了那边的雅间。这么大的一家酒肆的老板居然是如此妙龄的女子,简直太漂亮了!想她以前看过那么多穿越书,好多女主角穿过来成了女强人,那会儿自己可向往了,她们就跟武则天一样神奇的存在啊!奈何……扫了自己一眼…… 好吧,我是个女配,不过还好,我是自己生活中的女主角。现在让我比较好奇的是那个女子,我来这里那么久了,还真没有见到女子当家作主过,何况是事业如此成功的女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也是穿越来的。 这个猜测闪过,离歌精神为之一振,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认识认识那位大美女。她的眼睛骨碌碌的,眼底亮晶晶的,通常这种表情一出来,岑衍就恨不得绕着走。 然而,楚于齐并不知道,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灵动的女子。看着那一双美眸,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一双眼睛在千帆过尽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面对跌在尘埃中的自己,它是否还能这般漂亮,真是令人期待! “掌柜的,那是你们家老板?”离歌朝楚于齐招了招手,说道。 “是的!”楚于齐点头哈腰,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离歌清了清喉咙,小心的掩饰住自己的小心思,不动声色的朝身后的楚煜看去,挤眉弄眼说道:“相公,既然是大生意,娘子觉得还得跟老板面谈更为妥当。” 楚煜嘴角微微上扬,很喜欢她喊着自己“相公”的表情,丰富而迷人,他拾步上前环住了她的腰:“娘子说的极是,那就劳烦高掌柜引荐了!” 出于意料之外的要求,饶是楚于齐都愣了一下,眼看着他们牵着小男孩便要往那边走去,精神为之一震,赶忙追了上去。 “公子,夫人请留步!我们老板有个习惯,不过亲自过问酒肆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交由鄙人决定的。” “哪有老板不管生意事情的,我们可是大客户,你们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离歌为了见到传说中的女神,可是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霸王硬上弓。 “哎,你的手可注意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家相公会吃醋的。” 楚于齐昨天便见过她无赖的样子,一如既往的让人牙痒痒。果然,他这个变态的弟弟娶的皇后都是非正常人。 门内,如歌歌还在缓和自己紧张的心情,想到自己方才的冲动,她的心“砰砰~”直跳,可想而知,事后面临自己的是什么。 然而,还没从中缓过来,便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如歌歌的心一沉,没有想到那个女子居然这般难缠。 如歌歌的脑海中闪过楚于齐抚摸着伤口时牵唇一笑的模样,美眸沉了沉,扬声说道:“公子和夫人要找小女子谈生意?” 雅间里面传来如歌歌的声音,离歌抬着下巴穿过了在她眼中贼眉鼠眼的“高掌柜”,拾步往雅间走去。 这件雅间的格局要比他们坐得雅间要好看几分,离歌走进去并没有看到刚才的那名女子,逡巡的一圈,才发现她坐在屏风后面。微风从大开的窗户吹来,伴着叮铃铃的珠帘碰撞声,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熏香。 离歌鼻子里顿时痒痒的,心想着,这漂亮的女子口味似乎有点重啊!这么浓郁的熏香,也亏得她能在这里边呆着那么久,心疼她的鼻子! 然而,与离歌不同,楚煜却在这份浓郁的熏香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的目光徐徐的落在了那屏风之后。 楚于齐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尽管他没有楚煜的嗅觉灵敏,但是空气中那股浓郁的熏香却过于刻意了,实在难以不让人生疑。 愚蠢之奴!楚于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对于他这个弟弟,他自己都不敢大意,她却如此轻率。 “Hello!”离歌目标很明确,所以直接拿英语作为开场白试探她,“Whatisyourname?” 楚煜蹙着眉头收回了视线,看着怀中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的人儿。从她放在自己手腕上的微颤的手,楚煜明显可以感受到来自于她的紧张,而她眼中的那份期待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脏。 “你在说什么?”屏风后面,如歌歌眉头拧在了一起,从倒影中隐约可以看得出来她在跟自己打招呼的样子,可是那怪异的语言却让她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歌歌蹙紧了眉头,略有些不快的说道:“看来夫人并不是真的有什么生意要同小女子探讨,既然如此,麻烦请回吧!” 如歌歌的疑惑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离歌心中的期盼,尽管自己原本也没有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事实还是让她有些失落。 哎……是我想太多了,穿越哪里那么容易遇见的,如果当真像她们写小说一般,说穿就穿了,那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嘛,离歌自我安慰着。 “抱歉,我其实确实不是什么生意人,欺骗姑娘只是因为崇拜姑娘,一个弱女子竟然开了那么大的一家酒肆,还经营得如此好。另外,就是有个疑惑,以为姑娘同我是同乡人,这才冒昧了,希望姑娘不要介意!”尽管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但是离歌还是难掩失望。 一个“同乡人”,如歌歌和楚于齐以为她指的是锦元国的百姓,然而,楚煜却知道那个“乡”指的并不是锦元国,所谓的同乡人应该指的是那个她口中的遥远的国度,那个拥有着陌生语言的国度。 ##第277章 肯为你擤鼻涕的人 楚煜放在离歌腰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三分,离歌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 “小不点饿了!”楚煜把手边的小人提起来,塞到她怀中,“人也看了,吃饭吧!” 离歌抱住歪着脑袋,舔着冰糖葫芦不亦乐乎的冯尘笙,对他的话表示十度的怀疑,一边嘀咕着他自己饿了还拿小不点做借口,简直腹黑,一边同屏风后的如歌歌告辞。 不成想,屏风后竟然响起了如歌歌挽留的声音:“公子、和夫人且慢,有缘千里来相会,承蒙这位夫人如此看得起如歌,对如歌赞赏有加,如歌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说着,如歌歌不着痕迹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追随楚于齐已有十几个年头,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便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对于她来说,他就是她的生命,为了他,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这些年头,他身旁并不缺女人,可是却王妃之位一直空悬着,那些女人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泄/欲的作用,逢场作戏,所以,她从不曾害怕过、嫉妒过。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自认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他看似温润,对谁都是以礼相待,可是却充满了疏离感,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在她的印象中,就连面对皇位,他都是兴致缺缺的,他的聪明让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迄今为止,在她的印象中,楚煜是第一个让他感到兴趣的人,而锦元国的安阳公主则是第二人。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到了兴趣,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如歌歌不能忍受,她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女人,竟然能魅惑了商丘国的新皇,乃至于他。 如歌歌从屏风里面走了出来,亮丽如她在看到离歌的容貌时,都被惊艳了一下。只见女子身着狐裘,里面是红色的锦服,唇红齿白,眸若星辰,依偎在楚煜的怀中,一个呆萌的小孩子窝在她在怀中,吃着一串冰糖葫芦,不谙世事。 关于幸福,如歌歌能想得到的最美好的画面就是依偎在心爱的男子怀中,巧笑言兮,他的大掌揽在自己的腰上,眼中只有自己,一如离歌现在的模样。 如歌歌不着痕迹的看了候在旁边的楚于齐说道:“夫人同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漂亮的话谁都爱听,离歌也不例外,尤其还是赞美他们夫妻情深的好话,她更喜欢了。 “姑娘名如歌,真是巧,我名字也有一个歌字,我叫离歌,看来真是应了姑娘那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我相公,嗯……”离歌瞟了一眼楚煜,看他依旧一脸淡漠,顿时灵光一闪,憋着笑,说道,“姓不,名才子。” 不才子?风如歌被离歌大不敬的话给惊了一下。这锦元国的安阳公主竟然这般桀骜,居然敢如此诋毁一个君王,看来传闻是真的,作为质子的楚煜在商丘真的饱受凌安阳的欺凌。 然而,如果风如歌有足够的勇气往楚煜看去的话,她会惊讶的发现,楚煜脸上并没有一丝恼怒亦或者不悦的情绪,反而眼底满是温柔。 “离姑娘,不……公子,请坐!”风如歌拾步来到了桌子旁,伸手便要拿起茶壶倒茶。 楚于齐是怒极反笑,主动上前,压住了风如歌的手,说道:“老板,斟茶的事情让小人来便是。” 手背上的温热让风如歌的心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微微侧首,一双美眸盈盈的对上了他的眼睛,眼底难掩对他的爱恋。 离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小心脏亦不可止的抖动了一下,左看看高掌柜尖嘴猴腮的脸,鸡皮疙瘩冒一身,右看看如歌貌美如花的娇容…… “阿嚏~”离歌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个……房间空气太好……阿嚏~我家相公肚子饿了,我们……阿嚏~就不打扰如歌和掌柜……阿嚏~工作了!” 太糗了!离歌捂着自己的鼻子,火速离开案发现场。楚煜蹙着眉头,看着她打着喷嚏连带着鼻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嫌弃。 离歌好不可怜,不想抬首却看到了他一脸的嫌弃的模样,顿时不干了。她凶狠狠的朝他的袖子使眼色。 楚煜摇了摇头,还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去,一脸嫌弃的说道:“我手很干净。” ……感情大哥你手干净,所以不能用了。离歌默默的送了他一个眼神,想要开口说话,奈何又是一连串的喷嚏,那鼻涕水离自己的唇瓣又近了几分。她顿时一脸惊慌失措,心想着自己应该早点出来,高估了自己的鼻子承受能力了。 离歌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逗乐了怀中的小不点,他小身子朝后面仰了仰,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鼻涕,脏脏!” 噗……臭小子,连你也敢嫌弃我,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可恶了! 楚煜看了看她,犹豫的把手从身后拿了出来,看了看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伸手帮她擤了鼻涕水。尽管他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是动作却无比的轻柔。 离歌惊吓不已,方才她只是想逗逗他罢了,毕竟擤鼻涕这种事情,这个人世间,除了父母小时候能不嫌脏帮自己擤鼻涕之外,又有谁能做到这样呢?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能为自己做这样亲密的事情。 正当离歌感动得想要送他一个香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他清漠的声音:“或许,我可以去洗个手,总好过你吃了它,到时候吻我,一嘴味道!” ……果然,这年头浪漫在他身上就是泡沫一样存在的东西。 “楚煜,你完蛋了!”咬牙切齿的说完,离歌踮起脚尖,仰头便朝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连带着没有擤完的鼻涕水完美的烙下了属于她的印记。 回廊上,光线打在楚煜清隽的面容上,是满满的嫌弃,可是那漂亮的丹凤眼深处却满是柔情。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帮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疼惜你,照顾你,还有深爱你! ##第278章 美女与野兽? 从凤来仪酒肆出来,离歌捧着自己圆咕噜的小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任由楚煜牵着她和小不点压马路。 “才子~相公~,这家酒肆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呢,尤其是那酱碳烤鸭,看来烂桃花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至少吃的这一方面,还是值得信赖的。”离歌打趣的喊着自己给他瞎掰的名字,嬉笑道。 “喜欢?”楚煜垂首看着她的小脸,言简意赅的问道。 “很喜欢!”离歌回味的舔了一下舌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番模样多诱人。 楚煜目光冷冽的扫了一眼四周朝她看来的男人,伸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的媚态,说道:“嗯,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离歌不明所以,伸手拿开了他挡在自己眼前的手:“干嘛挡住我的脸,我看不见路了。”语毕,她继而神秘兮兮的回首扫了一眼身后的酒肆,说道,“相公,你说这家店的如歌姑娘不会和高掌柜是一对吧?” 这个猜测可是在她的脑海中奔驰到了现在,想到刚才雅间里面,如歌姑娘看着高掌柜面露依恋的模样,她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啊! “不知道。”楚煜向来对她之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离歌无趣的看着他,撇了撇嘴,扯着他的耳朵,说道:“不~才~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是一个话~题~终~结~者!” 离歌手上并没有使力,不过楚煜却很配合的弯下了腰,任其对自己为所欲为。被离歌塞在他手中的冯尘笙有模有样的学着她捏住了楚煜的另一边耳朵,一边蹂躏着,一边开心的直说“好好玩”。 离歌“噗嗤~”一声,直接破功了,楚煜则黑着脸把自己的耳朵从冯尘笙的小手中解脱出来。 街道上的百姓们均都驻步观望他们,眼中满是钦羡的目光,讨论着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夫人,真是恩爱有加等,殊不知这就是他们的新皇和皇后。 凤来仪酒肆里面,楚于齐站在窗台旁,看着街道上渐行渐远的三人,面色黑沉无光,眼底满是森寒之色,风如歌站在他身后,手背上依稀还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她并未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有过一丝后悔。 “如歌,你跟着本王多久了?”正当她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楚于齐冷漠的声音。 风如歌缓缓的跪了下去:“十四个年头零六十一天。” “倒记得真切。”楚于齐手在窗台上敲打着,发出“哒~哒~”的声音,扣人心弦,“擅作主张,不服从命令,自我挑衅……你今天当真是让本王开了眼界呢。” 楚于齐的声音云淡风轻的,好像在谈论的是今天天气如何一般,可是眼睛里的冷冽却出卖了他的真是情绪并非如此。 随着他的话音渐落,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她的脸上甩了过来,她整个人不堪重负,被掀起,在空中翻了一翻,“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五米开外的地上,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的肿了起来,嘴角破裂,殷红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风如歌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多骇人,他的力道之大。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一掌会劈在自己的脑门上,直接了结了自己。可是在最后,他改变了方向。风如歌知道原因,只因为她身上流淌的鲜血,是喂养血蛊的,还有就是自己足够忠诚,他的复仇之路还能用得上她。 多么可悲的理由,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可悲的理由,在那一场战乱中,那些女人都被他抛弃了,她依旧站在他身旁,也正是因为这个可悲的理由,她能这般挑战他的底线。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笃笃~”敲门声传来,伪装过的雷鸣走了进来。凤来仪酒肆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雷鸣是一个谨慎的人,能让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冥王宫里的那位出问题了。 雷鸣进来的时候,先是扫了一眼旁边的风如歌,神色有些复杂:“回禀主子,大事不好了,冥王宫的那个蒋雨荷擅自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了血蛊。” 风如歌惊诧的抬起了头,撕裂的嘴角和红肿的脸颊让她说话并不是很清晰,她耳朵还是嗡嗡的,可是却不及雷鸣带来的消息让她来心颤。 “你说什么?”楚于齐目光冷冽的落在了风如歌的身上。 风如歌微颤的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小心的打开了瓶盖,然后沉默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她可有让带了什么话回来?” 雷鸣抬首看了楚于齐一眼,然后说道:“她说,血蛊将在五天后完全成形,如果真的信她,并有心助她成事者,那请把母蛊尽早拿给她,否则交易到此结束。” 雷鸣的话音一落,雅间里面陷入了片刻的死寂。当时把未完全成形的血蛊拿出来的时候,无非就是认为一个无知的乡野女子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可是现在,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居然懂得蛊物之术,造诣还不浅的模样。 “血蛊未完全成形,俗称幼蛊,它除了不能迷惑人新知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它未完全认主。”风如歌说道,“这个只有少数人养蛊的人才知道。” 楚于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许久都没有睁开,风如歌和雷鸣就候在前面,亦没有出声惊扰他。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蒋雨荷是他们手中唯一一颗可以接近楚煜和安阳公主的棋子。 弃之,对他们的计划来说,影响不是一般的大。用之,她的不稳定性太大。到底不是自己手底下培育出来的人,他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从这件事的本质中也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完全听命于他们,甚者可以说,她更相信自己,其控制欲强烈。 一天之内,连着被威胁两次,这对于楚于齐来说,可是一个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浮动早已不见。 “雷鸣,你可记得上次被人威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楚于齐漫不经心的问道。 “记得。”雷鸣沉吟了片刻,脑海中闪过他们从商丘逃亡,一路往北,最后留在南岳国发生的事情。 “把东西交给她。”说着,楚于齐转头朝风如歌看了过来,“你手中的金蚕蛊养好,到时候给她当个见面礼吧。”语毕,他转身离开了雅间。 ##第279章 秘戏图 冥王宫里,离歌和楚煜刚刚回来,迎面便跑来了一名宫人,神色焦灼:“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今儿个你们刚出门没多久,毕夏郡主便来了宫里,并在凤仪宫闹了起来。” 离歌惊诧探出了头来,紧张的问道:“有人受伤了?” 宫人闻言,摇了摇头:“并未有,郡主找不到你,摔了些东西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离歌松了一口气,但是脑壳还是有些疼,她挥了挥手遣退了宫人,放下了车帘,美眸像雷达一样落在了楚煜的身上,笑不及眼底的说道:“亲爱的相公,你的桃花,你不管管吗?” 闻言,楚煜抬首看着她,一秒钟过去了,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长得太妖孽了,就在离歌快要抵抗不住,扑上去的时候,只见某人性/感的薄唇微启,说道:“只有你是我的” 离歌小脸爆红,看着他依旧清漠的脸,苦恼的说道:“不才子,以后你离那只烂桃花远一点。” 真是的,都学坏了,居然都学会撩人了。都长得这么好看了,还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情话,简直就是引人犯罪! 外面尽心尽责做了一天车夫的岑衍听到里面的对话,还没来得及窃喜自家陛下有当情圣的潜质,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顿时一万只乌鸦从他头顶飞过。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也能摊上自己,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怎样呢?只道,离歌昨天夜里夜宿太和殿,睡下时发现枕头底下有什么东西,她翻开枕头,居然发现下面居然放着三本书籍,书面的文字是古文,她并不认识。 正当离歌感叹楚煜居然这般认真,昼夜为了国事繁忙学习,带着心疼他、多了解他的心情翻开那书籍的时候,里面居然是一副彩绘的秘戏图。男女的肢体以一种超高难度的动作纠缠在一起,衣衫凌乱,旁边还配有一首词: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离歌当时火烧火燎的赶忙合上了第一本书,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严重的摧残,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手忙脚乱的翻开了第二本书,然而…… 红纱帐,揽红褌,抬素足,抚玉臀。女握男茎,而女心忒忒;男含女舌,而男意昏昏……下面配一张图。离歌看着目瞪口呆,身子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红彤彤的,就那样对上了端着水杯进来给她的楚煜。晕黄的烛光下,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嫣红起来。 最后在离歌的逼问下,他无辜的说这是岑衍塞给他的,他没有看过。所以,在离歌的眼中,岑衍就是教坏楚煜的那一个罪魁祸首。 可是,事实的真相真的这么简单吗?直到有一天,离歌被楚煜压在窗台上,九浅一深的啃得渣都不剩、仙仙欲死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他似乎知道动作有点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离歌俨然不知道,某人已经从狼崽变成了腹黑的大灰狼。 想到司徒夏桑,离歌就头痛,她今天玩得累死了,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躺尸,其他的事情……嗯~明天有事崭新的一天,反正没有人员伤亡,那都不是事儿。 凤仪宫不能去,那……离歌狡黠的目光盈盈的落在了楚煜的身上:“陛下,初春天气尚凉,臣妾发现,你似乎少一个暖被窝的人!” 楚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继而落到了窝在自己怀中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冯尘笙身上,意有所指。 离歌见此,双手交握置于胸口处,可怜楚楚的说道:“陛下~求收留!” 楚煜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说道:“好!” “Ohyeah!”离歌高兴的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谢谢陛下恩宠。” 岑衍摇了摇头,心想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后娘娘你还是太单纯了,陛下那儿可是狼窝啊,他还正想着怎么把你拐进去,你这会儿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由于国事繁忙,楚煜就近原则,几乎都是住在太和殿那里,但是今天罕见的搬回了承乾宫。冯尘笙刚好醒了,离歌正在哄着他去洗漱。 此时,寝殿门口,岑衍收起了平日的浮夸,压着声音问道:“陛下,已经查清楚了,昨天夜里在林中发现的尸体并非五皇子。至于凤来仪酒肆,它乃是五皇子的一个重要据点,酒肆的高掌柜就是接头人。” “嗯,知道了,今天孤见到他了。”楚煜目光黑沉的望着远处。 岑衍惊诧,知道“他”指的是楚于齐,可是陛下怎么会见到五皇子了呢?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到的?作为陛下最大的大患,既然遇到了,陛下为什么没有让人把他缉拿住? 太多的疑惑萦绕在岑衍的心中,他下意识都不知道从何问起才是。但是楚煜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徐徐说道:“凤来仪,高掌柜。” 言简意赅,精准的把岑衍所有的疑问都解答了。岑衍的脑海中闪过凤来仪掌柜的模样,尖嘴猴腮、谦卑市侩,那个平庸的男人居然是五皇子假扮的,天啊,他居然让陛下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遇中而毫不知情。 “属下该死!”岑衍惭愧的低下了头,“属下这就派人前去凤来仪把五皇子缉拿归案!” “不需要,既然他想玩,孤就陪他玩玩。”楚煜的脑海中不其而然闪过昨夜离歌脖子上的那一抹红痕,一抹流光从他的眼底中一闪而过。 岑衍虽然并不是很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从陛下的神情中隐约窥探得一二,现在又让陛下改变了计划,如此大费周章,定然五皇子沾染上了皇后。 阿弥陀佛!岑衍在心中默默的替楚于齐默哀。 “那凤来仪要不要端了?”那可是楚于齐在商丘经营得最大的一家酒肆,其盈利不低。 岑衍话音刚落,寝殿里面便传来了离歌的声音:“楚煜,你在哪里?小不点的衣裳放在哪里?我找不到!” 闻言,楚煜转身便要往里面走去,临行的时候,甩下了那么一句话——那儿的菜品不错,留着吧。 岑衍风中凌乱,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飘乎乎的离开,在半路遇到卫少凊,一脸惊恐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之后,他鄙夷的朝他看了一眼,让岑衍再次怀疑了自己的人生。 最后在其不耐烦的提示下,他才恍然领悟,他们家陛下已经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娘子的人了! ##第280章 鸿门宴 过云居。 楚于齐揭下了脸上的面具,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张纸条,摊开,放到了蜡烛上烘烤,只见原本空白的纸面上跃上了一行字——亥时,十里三醉亭。 “主子,会不会是鸿门宴!”雷鸣看着楚于齐手中化成灰烬的纸条,沉声说道,“司徒钊这只老狐狸居然知道您拿到了兵符,还以此要挟,可见这京都里眼线并不比尔等差分毫。” “这证明他还有合作的价值。”楚于齐丢开了手中的纸条,“准备一下,赴宴。” “可是,您为了那兵符差点把性命丢在宫里,这般轻易的拱手让出去,属下不甘。” 楚于齐闻言,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容,说道:“本王说要拱手相让了吗?” 雷鸣惊诧的抬起了头,与此同时,风如歌推开门走了进来,她脸上蒙着面纱,遮住了青肿的脸颊。 “主子,东西已经做好了!”风如歌说话间,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匣子,匣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玉石,麒麟为身,竟是传说中的兵符,亦称麟符。紧接着,她又从怀中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石。 商丘兵权有所记载:皇太子监国给双龙符,左右皆十。两京、北都留守给麟符,左二十,右十九。 “这……”雷鸣惊诧的看着那块一模一样的玉石,恍然大悟,躬身退出去备马赴宴。 三醉亭外,司徒钊携军队驻营野外,明日入京。下午出现在凤来仪的男子策马归来,快步来到了主营帐内。 “差人在三醉亭内备好酒菜,今夜好好盛款靖王。”勾勒好最后一个字,司徒钊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楚于齐,商丘国的五皇子,新皇即位,蕃号靖王,赐蕃地靖远,商丘最北边的蕃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作为一个唯一活下去的皇子,楚煜的五哥,他被流放了。然而,还没出发,他便遭到了谋杀,所幸他早有所备,逃离了京都。也是那一场屠杀,楚煜被冠上了弑父谋凶的魔鬼,封号冥王。 亥时,楚于齐携着雷鸣还有风如歌准时来到了三醉亭,晚风拂过,撩起了珠帘。司徒钊缓缓的走了过来,笑道:“靖王,好久不见啊!” “毕国公,好久不见!”楚于齐朝他作了作揖,倒是给足了他面子,“听说北塞一战,毕国公大胜,把南岳国直接吓得退兵了,真是英勇不失当年啊!” 司徒钊在楚煜那里吃了不少气,他的高傲让他每每无台阶下,连带着追随自己的那几个大臣也因此背后没少议论他大势已去,现在楚于齐对他毕恭毕敬让他舒心了不少,想到他对自己提出来的合作意向,他不禁有些迫不及待了。 或许,我可以换一个傀儡,虽然楚于齐年长,不是那么好控制了,但是如果兵符在自己手中,那么他根本就斗不过自己。司徒钊心中暗忖,对于楚于齐,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谦逊温文尔雅的记忆中,比楚煜要好对付得多。 “靖王谬赞了,请坐吧!”司徒钊挥手,宫人赶忙把温好的茶水给他们斟上。 “京都的郊外竟有如此幽静的景致,本王还真是三生有幸,经历了那么多国家危难竟然还能同毕国公坐在一起欣赏吾国美景。”楚于齐不慌不忙的饮了一口茶水。 司徒钊见他没有要谈正事的意思,老神在在的,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历经半年卷土重来,他的势力定然不小,未免夜长梦多,司徒钊目光微沉,直接开门见山:“景致好虽好,不过也要看靖王有意或是无意于这样的江山美景了。” 楚于齐牵唇一笑,到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沉不下心,果然是老了,做事不如年轻时有耐心了。 “如歌,把东西呈上来。”楚于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接过了风如歌递过来的小匣子,“东西在里面了。” 司徒钊看着他手中的匣子:“打开看一下吧。” 楚于齐笑而不语,对于司徒钊的质疑并没有感到温怒,反而倒是觉得他可悲了,胆识甚小,所幸他多年累积的实力还行,并没有太人失望。 匣子打开,麒麟为身的玉石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司徒钊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他朝身后的男子看了一眼,男子拾步上前便要取过匣子,但是被楚于齐避开了。 “靖王这是何意?”司徒钊脸色微凝。 “麟符掌控两京、北都,左二十,右十九。总共是三十九等份的兵权,本王取之不易,生生挨了一勾箭,损兵折将。”楚于齐顿了顿,目光如炬的对上司徒钊,“本王此番冒险回京,想必毕国公比谁都清楚本王的目的何在,兵权本王可以拱手相让。但是作为等价交换,毕国公手中的龙符是否能交予本王,纳个心安。” “休得猖狂!”听到楚于齐竟然要拿龙符,男子拔刀而出,雷鸣和风如歌一凌,亦是在同一时刻拔了自己的佩剑。一时间,三醉亭中拔刃张弩,只要楚于齐或是司徒钊一方有所动,便会打起来一般紧张。 “雷鸣,如歌,把剑收起来。”然而,楚于齐丝毫不惧自己眼前的利刃,扬声让自己的人收起了刀剑。 “主子,这……”雷鸣和风如歌面面相觑,“是。” 尽管心有不甘,但是他们最终不甘的把剑收回了剑鞘中。 司徒钊见此,很是满意楚于齐的态度,挥手呵斥住了男子:“休得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还望毕国公海涵,于齐经历了太多苦难了,流落他乡,是信不得他人分毫了。”楚于齐不骄不躁,他知道,面对这场交易,司徒钊会犹豫,但是龙符主内,麟符主外,他会妥协的。 “我怎么知你手中握着是不是真的麟符呢?”司徒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龙符乃是皇太子监国,也就是已逝的商丘王交给他的,掌管皇宫百万御林军,有双龙,左右皆十,主内。可是经过了内政一战,御林军死伤大半,其势不复从前。在麟符和龙符之间,现在更有利于自己牵制皇位的,自然是麟符。 “这个,本王想毕国公应该早已有所准备才是。”楚于齐笑道。 “三日不见必当刮目相待,深知吾乃靖王也。”司徒钊说着,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卫,“把人带进来吧。” ##第281章 野心 男子得令,拾步出了亭子,不一会儿便带来了一个老者。楚于齐看着来人,心算是完全的安了下来。 老者上前,朝他们两人作了作揖,然后便拿起了匣子中的玉石,并拿出了随身的放大镜,先是细细的看了一遍,继而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把一种不知名的粉末倒进了一个杯子里,最后把玉石放到了那水杯里面。 “请稍等片刻。”说着,老者又拿出了一个瓶子,里面是一种红色的液体,他小心的往杯子里倒了两滴。只见杯子里冒出了一股浓雾,在石桌上蔓延开来。 老者见此,朝司徒钊作了作揖,便退了下去,什么话也没有讲,但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司徒钊心中难掩激动,他抬首看向楚于齐,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开怀的笑意:“靖王果真是言而有信,看来老夫也不能太多苛刻,连你一个心安也不许。”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以龙为形的白玉。 楚于齐接过那白玉,朝他作了作揖:“今后就劳烦毕国公多多关照了。” “合作愉快!”司徒钊从杯子里拿出了那块麟符,小心的揣进了怀中,如得至宝。 离开了三醉亭,楚于齐等人策马往回走,雷鸣沉吟了片刻,说道:“主子,这龙符我们不需要鉴定真假吗?” “无须,这龙符无非是本王用来降低那老狐狸的戒心罢了。”得不得之,对于他的计划来说没有分毫的差别。 雷鸣似懂非懂,三人逐渐消失在了夜色尽头。 翌日,司徒钊等人抵达都城,百姓欢待。楚煜站在神策门,看着那浩浩荡荡接受百姓朝拜而来的军队。 司徒钊下马:“微臣叩见陛下,不负圣恩,大胜归来!” “毕国公辛苦了!”楚煜朝其点了点头,不温不热。 “父亲!”司徒夏桑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开心的冲了过去,抱住了司徒钊,“你可算回来了,女儿想你想得好辛苦啊!你有没有受伤?” 不论司徒钊多么野心勃勃,但是在司徒夏桑眼中,他其实就是一个疼宠自己的父亲,三个月的时间,父女再见,不由红了眼眶。 司徒钊给她抹掉了眼泪,笑道:“父亲没事,倒是你,依旧那么爱哭鼻子。” “父亲~”司徒夏桑娇嗔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楚煜,小女儿娇态十足。司徒钊见此,脸色渐渐的收了起来。 离歌在太和殿中悠悠转醒来便听到了宫人在谈论司徒钊今天班师回朝了,她看了一眼外面晕黄的阳光,打了一个激灵。 “我的天啊,身为一个皇后,司徒钊班师回朝我居然还在睡觉,楚煜怎么没有叫醒我,太可恶了,他一个皇帝都去了,我却没出现,还不得落人口舌。” 离歌手忙脚乱的赶忙撑起了身子,准备洗漱一下出去露个脸,不想身子一阵酸痛,她重重的跌回了床榻上。身下的酸痛感让她小脸爆红,脑海中不期而遇的闪过昨天发生的事情,欲哭无泪。 “楚煜,你是被饿了几千年的狼吗?”明明白天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男子,怎么一到晚上就化身为狼,亏她昨天为了避难抱他大腿,没想到还是进了狼窝。 “起来了?”正在离歌咬牙切齿恨不得吸了某人血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他清冽而低醇的声音。 “啊?你怎么在这里?”离歌惊诧的转头看向他,“那个司徒钊不是回来了吗?” “嗯,早上的事情了!”楚煜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早上的事情了?现在不是早上吗,这晨光那么美好!离歌狐疑的看着他。 楚煜难得看到她这般迷糊的样子,神色不自觉变得温柔了几分,在宫人错愕的目光中,屈膝帮她把鞋子穿好。 “早膳和午膳都没吃,晚膳就多吃一点。” “咳咳……”离歌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窗台外面自认为是“晨光”,实则是余晖的阳光,然后哀嚎着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人扑倒在床上,“楚煜,你赔我清白。” 呜呜……她没脸见人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被她压制在下面的楚煜愣住了。而彼时,依跨在他上半身的离歌张牙舞爪的便要往他的脖颈上咬去。 让你压着我做~做~做,可恶! 温润的香舌袭来,楚煜浑身一颤,赶忙把捧着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脖颈里面推开,莹润的耳廓已然一片绯红,他嘶哑着声音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阿离,寝殿里面好多宫人。” 闻言,离歌后知后觉,僵硬着扭动自己的脖子朝身后看去。只见以蒋雨荷为首的宫人矗立在各个角落里,尽管目不斜视的样子,可是那殷红的小脸却无不在告诉她,她们耳不聋眼不瞎,是一个个大活人。 尤其是蒋雨荷,在殷红的小脸上,一双可怜楚楚的水眸里更是涌出了一抹寒光。下贱的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这般放荡的依跨在男人身上,勾人男人。 “咳咳~那个……陛下,你身上沾了点东西,我这是帮你弄掉,不要误会,不要误会!”离歌并没有看到蒋雨荷的眼睛,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平日里娇弱如她竟然会有如此犀利的眼神。她佯装镇定的伸手在楚煜的身上拂了几下,很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 正当离歌涨红着小脸准备从他身上爬起来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双美眸盈盈的落在了他邪魅的俊脸,在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目光一凌,说道:“陛下,别动!”紧接着,楚煜的脸上不重不轻,挨了两巴掌。 “好大的两只蚊子啊,我说怎么昨天睡觉老听到嗡嗡的声音,难以安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离歌心满意足的从楚煜的身上翻下来,忍着自己颤抖的两腿,婷婷的站了起来。 而被离歌蹂躏了两巴掌的楚煜则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一张俊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巴掌印,可见她并没有用力,但是仅仅是动作就已经足够他乃至于宫人们傻眼了。 当天,冥王陛下被皇后打了的消息再次疯狂的在冥王宫里流传了开来。就在宫人们无不在替这位尚未册封的新皇后捏一把冷汗的时候,果见皇后追在陛下的身后,各种献殷勤,而他们高高在上的冥王则一脸清冽,根本就没有要理会她的样子。 然而,甚少有人注意到,他们走在前面的新皇,每每发现身后的脚步声离自己有点远的时候,他的脚步会渐渐放慢,最后变成了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然后有好几次他们的皇后差点绊倒的时候,他们的新皇甚至伸出手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第282章 礼尚往来 凤仪宫里面,依旧是蒋雨荷独自一人回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在众人都以为那个胆大妄为又高傲的安阳公主会被冥王弃之如敝屣的时候,承乾宫里有关于她的足迹却越来越多,凤仪宫犹如空设。 皇宫里的大臣吃饱着没事干,为了此事还纷纷谏言,说是有悖规矩,然而,楚煜一句“规矩是孤来定的”霸气十足的给驳了回去。更甚者有人在离歌面前嚼舌根者,直接被送到了边关鼓舞士气,造福百姓去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拿这事做文章了。 蒋雨荷来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被自己藏匿于衣橱内的小瓶子,看着里面越发透明的血蛊,眼底寒光毕现。 “凌安阳,我这般费心神的散播谣言,你却宛如打不死的蜚蠊般粘着冥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蒋雨荷用刀具划破了自己的指腹,心想着还有两天血蛊就要成形了,可是绿萝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显然那黑衣人的耐心比自己还要好几分。 正当蒋雨荷准备盖起瓶盖去一趟御膳房找绿萝的时候,房间的窗户上突然倒映了一个黑影,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那黑影宛如鬼魅一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陌生而又熟悉的装束以及身形让蒋雨荷到嘴边的惊呼声声声的咽了下去,她小心的捏着手中的刀具:“你终于来了,小女子还以为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了。” 楚于齐一双眼睛在黑色斗篷下尤为清亮,声音略带讥讽的说道:“蒋姑娘最近似乎过得很不好,缺乏滋润,面若枯槁,比在凌城初见还要来得骇人三分呢!” “你……”男子嘶哑而刺耳的声音响起,字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蒋雨荷的面容不禁扭曲了起来。 “这深宫果然最不缺就是怨妇,不过近来倒是有劳蒋姑娘用鲜血喂养这脏东西了。”说话间,蒋雨荷手中的血蛊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楚于齐的手中。 蒋雨荷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看着男子无比嚣张的模样,她冷然一笑:“你别白费心思了,血蛊为成形可以易主,可却只有一次机会,就算你现在夺去,等待它只会是死亡,而母蛊的主人则会因此心脉受损。” 楚于齐把玩着手中的瓶子,饶有兴致的说道:“拿回去?蒋姑娘真爱说笑话,这等肮脏的东西,岂有拿回去之理。” 对于黑衣人指桑骂槐的话,蒋雨荷眼中满是火光。楚于齐俯身,用力的捏住了她的脸颊,有着粗哑难听的声音说道:“收起你眼底的肮脏,别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蒋雨荷捂着自己几乎快要脱臼的下巴,垂眸看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另一个瓶子,眼底满是雀跃。 我终于拿到了!凌安阳,你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哈哈哈…… “这东西可是为冥王量身定做的,不要耍弄你的小心思。”楚于齐阅人无数,一语便戳中了蒋雨荷的心事。 “我想你搞错了,他是我要的男人。”蒋雨荷捏着手中得来的母蛊,说道,“关于我们之前的约定,你不会忘了吧。” “当然不会!”楚于齐耻笑,“不过,容鄙人提醒一下你,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你得到他的青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或荣华或男人,亦或者~生命!” “你什么意思?”蒋雨荷愤然起身,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鼓声,紧接着自己的腹部一阵剧痛袭来。她惊恐的看向门口,只见一名亦是一身黑,脸蒙面纱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朝黑衣男子作了作揖。 “啊~我的肚子,你给我做了什么?”蒋雨荷痛得在地上打滚儿。 “嘘!”楚于齐把手放在嘴边,说道,“不要大呼小叫的,吵吵嚷嚷的女人可就不可爱了,引来了宫人,可没人会救你。” 明明是轻柔的话语,可是配上男子粗粝难听的声音,却宛如一道催命符一般打在蒋雨荷的心上。 “别……别吹……了!”蒋雨荷冷汗涔涔的倒在地上,匍匐的抓住了男子的脚,“好……好痛!” 楚于齐看着她脸上青筋突起,两眼翻白的模样,缓缓的抬起了手。风如歌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手,鼓声骤停,蒋雨荷宛如脱水的鱼儿瘫软在地上。 “上次忘记了送你见面礼,倒是你有心先送一份大礼。礼尚往来,这金蚕蛊就当一个小小的回礼敬上了。”楚于齐抬脚,走了出去。 身后,风如歌俯身喂了蒋雨荷一颗药丸,说道:“这药丸可以压制你体内的金蚕蛊,每三日我会过来给你药,不要耍花样,你并不是不可替代的。”语毕,她随后也走了出去,独留蒋雨荷狼狈的趴在地上。 金蚕蛊乃是将多种毒虫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都变了,形状像蚕,皮肤金黄。中蛊之人会感到胸腹搅痛、肿胀,最后七孔流血而死。死时口鼻之间会涌出数百只虫,死者的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也还在,呈蜂窝状。 在52000种蛊毒记载中,金蚕蛊算是稀有的蛊毒,毒性并不亚于血蛊,唯独没有血蛊蛊惑人心的作用。而能让楚于齐用上金蚕蛊的人,蒋雨荷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在此之前,就当属南岳国的先皇得此殊荣了。 蒋雨荷至于身侧的手紧紧的扣了起来,指甲都翻了,可是却不足以宣泄她心中叫嚣的怒火和不甘。 凌安阳,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不会白白受这一遭的,那个如纤尘一般的男子,那个宛如神祇的他,她一定会得到他的,连带着这荣华富贵。 凤仪宫外,楚于齐站在走廊上,月光倾斜而下,打在了他身上,生出了几分清凉:“这凤仪宫倒是冷清得很。” 风如歌站在他身后,扫了一眼了无人迹、空空荡荡的亭台楼阁,美眸轻掩,说道:“听说皇后娘娘一打入宫一直都住在冥王寝殿中,形影不离。” 楚于齐闻言,缓缓的转过了头来,眼底已经是一片冷冽:“听说?本王倒不知道何时教过你们学会道听途说了。” “属下罪该万死!” 楚于齐淡淡的扫了她身后烛光昏暗的凤仪宫,飞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风如歌僵硬的抬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并不是很好。 ##第283章 耍流氓与撒娇 “阿嚏~”太和殿里,离歌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原本目不斜视在同岑衍说话的楚煜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 岑衍见此,不由感叹自家陛下真是越来越人性化了,皇后娘娘打个喷嚏都能愁苦成这样,要放在以前,谁能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面呢。 “陛下,那属下先下去忙了。”岑衍作了作揖,躬身退了下去。 楚煜起身来到了屏风前取下了她的披风,拾步来到了她身后,只见她正专注的在画纸上描绘着,属于自己的侧脸跃然纸上。 “咦~你们忙完了?”离歌揉了揉鼻子,发现自己被一个黑影罩住了,这才发现自己的模特儿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在画我?”一抹殷红缓缓的爬上了楚煜的耳廓,离歌拢了拢他给自己披上的披风,然后点了点头。 “是啊,好无聊,随便画画。”离歌的素描画的不错,然而毛笔画可就有点差强人意了,她赶忙伸手拦住他的眼睛,很不好意思,“不准看了,太难看了。” 楚煜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哑然:“不会!”说着,他伸手拿下了她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阿离,除了母妃,你是第一个给我描画的人。” 离歌闻言,心中微动,张手揽住了他的腰,歪着脑袋说道:“那你答应我把小不点从训练营里面接回来住,我就帮你画好多多画像,怎么样?” 楚煜原本逐渐变得温柔的神色随着离歌的话渐渐恢复了清冷,薄唇微启,咬牙切齿的说道:“第!六!十!九!次!” 啊~离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第六十九次?” “继那天打了我之后,这是你第六十九次提到那臭小子。”楚煜冷哼的背过了身去,大步朝外走去。 离歌愣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点什么,第六十九次,继自己打了他之后?这话听着有点味道啊! “啊!”离歌惊呼。 走在前面正准备跨过门槛外走去的楚煜闻言,着急的朝她冲了过去,神色焦灼:“怎么了?磕到哪里了?” 这段时间她为了冯尘笙在训练营的时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转悠着,三字不离口,迷迷糊糊的,横冲直撞,没少磕磕碰碰。为此,每每受不了她撒娇卖萌准备应和她的时候,分分钟被她那一碰一磕给恼得把答应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没事啦!”眼看着他三七二十一便要掀开自己衣裙,离歌羞红了小脸,看着侯在门口的宫人,赶忙制止了他的动作,嘀咕道,“公然耍流氓,你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呢?” 楚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诚如你所言,它并未能温饱。” “噗~”离歌吐血,心知他看似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但是其实学习能力可贼快了,尤其是腹黑这一块,已然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节奏,她赶忙把话题转移到了正轨上,“不才子相公,快说,你是不是吃醋了,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同意接小不点回来夜宿。” 闻言,楚煜又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第七十次。” 离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较真的,尤其对象还是冯尘笙,半大点儿的小屁孩,顿时乐不可支,直接歪到在了他怀中。 楚煜看她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把提着她站好,转身继续朝前走。离歌心中那一个虚荣啊,开心得不得了,抬脚便跑了过去,直接抱着他的腰不撒手了。 尽管这三天伺候太和殿和承乾宫附近的宫人都已经见识过了他们皇后耍无赖的样子,但是面对此情此景,还是羞涩不已啊! “你方才刚说不能耍流氓。”楚煜挂在自己腰上的人,开始学会了扶额。 离歌仰首对上他的眼睛,挑眉道:“难道我没告诉你,这种情况,男人叫耍流氓,女人叫撒娇吗?” 楚煜学着她,眉头轻挑:“显然这是你第一次说明。” “嘿嘿~知识这种东西,活到老学到老。”离歌讪笑,然后舌尖一转,好不可怜的说道,“相公,陛下,不才子,你就把小不点接回来让我看一眼呗,我们娘俩儿都三日不见了,如隔三秋啊,甚是思念。他肯定也是思念成疾,睡不好,吃不饱,瘦了都。” 离歌今个儿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打赢这场伏击战。自己都追着他好些天了,宫里都流传她成弃妇了,再来几天,她估计都要成扬名中外,成糠糟之妻,被弃之如敝屣的首位和亲公主了。 “楚煜,我手软,腿软!”离歌见他今晚有所动摇,趁热打铁,决定随便扳回一城才行,“你背我回去呗,这样我可以考虑以后都只画你一个人哦。” 只为他作画?楚煜心神一动:“说话算话?” “算话。”离歌点了点头,看到楚煜矮身下去,赶忙爬到了他的背上。深深的嗅了一口他身上干净的气息,窃喜不已。 嘿嘿~看来除了美食上有所共鸣之外,烂桃花在应对某傲娇的男人方面也不错,到底是追随了他十几年的人,还是很了解他的。 今早上,依旧追着楚煜跑了两天的离歌起床洗漱后,百无聊赖的她来到了御花园里,面对开得正是娇艳的梨花,突然就有些怀念锦元国有青竹和邬荣璟嬉闹的日子。 岑衍作为贴身护卫是如影随形,听到了她的嘟喃,心中一凌,赶忙上前开导,免得这位被陛下捧在心尖上的人儿一时想不开闹回家。 自然而然的,便聊到了近来的事情。岑衍可是狐狸精一枚,赶忙献策,听着看似都是为了她着想,实则是为了促进她同自家陛下的感情。 常言道:爱到情深处,相互依偎便是幸福!再来一个小宝宝,那就不用担心皇后跑路了,哈哈…… 别看岑衍每次都在离歌的三寸不烂之舌中吃瘪,实则小心思可多着呢。离歌的道行还浅着呢,这次是被买了都还在帮他数钱而不自知。 趴在楚煜依旧越发宽厚的背上,离歌耳边幽幽响起岑衍挤眉弄眼说的话。 男人嘛,其实很好说话的,只是皇后你没找对“地点”和“时机”。 ##第284章 突袭 “楚煜,过两天就是册封仪式了,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呢?”离歌看着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难得的安静让她舒服得全身细胞都跟着眯起了眼睛。 “不会。”楚煜背着她拾级而下,声音清浅,但是却不失坚定。 离歌嘴角微扬,细数着他透过衣衫传来的心跳声,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全。她想,有他这一句话就足够了,不管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轻风拂过,他身上暖融融的,畏寒如离歌难得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她慵懒的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至于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伟大计划早已经随着周公的到来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匀经码头上,月色朦胧,春风习习,夹着冰雪融化的阵阵寒意,坚守在码头上官兵打着哈欠,哈着气四处晃荡着。忽然,远处驶来一艘船,原本候在码头旁的三十来人相视一眼,赶忙朝官兵那边涌了过去。 “官爷,来了来了,真是辛苦你了。”为首一名身穿青衫粗布的男子哈着气把双手从袖子里面抽了出来,晕黄的烛光下是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雷鸣。 只见雷鸣从怀中小心的捏出了一沓银票往其中一名官兵的手中递过去:“天气冷得很,这些钱是我们家老爷孝敬官爷的,买点小酒小菜驱驱寒,暖暖身。” 三个守夜的官爷扫了一眼四周,然后伸手接了过来:“高老爷就是客气,这么照顾我们兄弟几个,怪不好意思的,哈哈……都进来吧,赶忙把货卸了,这大晚上的,你们也是辛苦!” “好咧,谢谢官爷。”为首的雷鸣哈腰点头的目送那些个官差往屋里钻去,朝身后的众人扫了一眼,“动作快点!” 商丘国有明文规定,除了皇家船舶还有一些获得特令的船舶能在晚上靠岸卸货之外,一般船舶只能在白天靠岸卸货。但是不论古今,走私是一直都存在的,所以作为管辖码头的衙役来说,他们没少法律的钻空子,赚取额外的利益。 高老爷,正是凤来仪酒肆的高掌柜,除了经营酒肆之外,他还背着楚于齐贩卖私盐,这些年油水没少进,只是都败在了一个“赌”字上面。 以前楚于齐对于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作为人,谁没有一点私心呢。只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高盛喜已然玩不起这种心跳博弈,一身腐肉,他把自己淘汰了。所幸,他把路子铺得挺宽的。楚于齐原本还在愁虑怎么把那么大批量的兵器运进都城里,现在是都迎刃而解了。 站在楼宇的房檐上,楚于齐满意的看着一片灯火通明的匀经码头,逡巡一圈,发现巡逻的士兵都绕过了这边,可见应该是司徒钊打过招呼了。 然而,正当楚于齐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他神色一凌,侧目往声源处看去,只见冥王宫的方向有一支小军队快速穿梭过街道,目的显而易见。 楚于齐瞳孔紧缩,他们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很隐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宫里来人却也不假,而且还是如此准时的。眼看码头那边已经卸下了一大半的货箱,楚于齐的脸色很不好。 以岑衍为首的军队速度很快,几乎是同风如歌一同抵达的码头,风如歌根本就没有机会去通知到雷鸣等人,眼看着岑衍一行人逼近,她赶忙闪身藏匿于墙后,借助地势躲避掉了岑衍扫来的目光。 码头里面,由于卸货的原因,空气中比较嘈杂,等到雷鸣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饮着小酒吃着小菜昏昏欲睡的三名官差听到马蹄声,狐疑的探出头,看到岑衍以及身后的士兵,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战战兢兢的跑了出来。 “岑将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三名官差腿都软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岑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岑衍从马上跳下来,扫了一眼码头上熙熙攘攘的搬运工,还有那堆叠成山的货箱,笑容不减的说道:“这大晚上的,你们匀经码头倒是很热闹嘛。” 守夜的官差们不约而同的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颤声道:“这……这……” “如果本将军记得没有错的话,商丘例律上明文规定,一般船舶只能在白天靠岸,并接受全面的检查方可卸货。”岑衍顿了顿,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没有任何身份标识的船舶,“恕本将军愚钝,不知此船舶乃是……” 伴着岑衍的沉吟声,那几个官差“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慌乱的求饶:“岑将军,小人知错了,下次不敢了。小人就是一时犯浑,请你饶了小人一命。” “停,吵得本将军的耳朵都疼了。”岑衍看着地上秒变孙子的三人,把手伸到了他们的眼前。 三人不明所以,瑟瑟发抖:“岑将军,我们可以……自己起来的,怎敢让你扶起来。” 扶他们?岑衍无语看着一点意识感都没有的三人,说道:“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混到这么吃香喝辣的官职的,一个个,一点眼力都没有。” 说话间,岑衍的拇指和食指磨了磨,三名官差顿时秒懂,他们赶忙把刚收进口袋的银票拿了出来,恭敬的放到了他的手中。 岑衍抖了抖那一沓银票,满意的放进了自己怀中,心想着陛下就是懂他,这种好差事多多益善,哈哈…… 相较于岑衍的眉开眼笑,那几个官差是一脸惶恐和肉疼,心中无不在嘀咕着岑衍后来居上,那钱他们都还没得捂热呢,这会儿就拱手让人了。不过相较于这些钱,小脸更尤为重要一些,这般想来,他们心中才好受了些。 雷鸣混在人堆里面,看着那边形迹诡谲的岑衍,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栅栏外的巷道,只见那里风如歌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雷鸣小心的移动自己往身子往那货箱贴近,心知岑衍此行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想到那货箱底下压着的东西,尽管不甘,但是却知道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撤退保存实力才是最明智的举动。 ##第285章 姜的还是老的辣 岑衍眼睛可利得很,自然没有忽略掉那群搬运工中蠢蠢欲动的几个身影。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抓什么逆贼。 陛下勒令不能动凤来仪酒肆,那么这些个小喽啰自然是不能抓的,免得把他们吓得把高掌柜给卖了,那就不好玩了。 岑衍拾步上前,抚摸着前面的堆集的货箱,眼底很是满意。这里面可都是宝贝啊,南岳国就是有钱,这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估计有得他们难受好几天了。 眼看着雷鸣等人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贴近货箱后面,岑衍突然扬声说道:“哎……那个,对对,说的就是你,本将军要例行检查,你和那个,那个,那个,过来合理把货箱都开了。”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雷鸣看着亦被点中的三个人,发现都是自己人,这样过分的巧合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和警惕。 “好的,将军!”雷鸣眼睛低垂,一抹决绝从他眼底划过。风如歌隐匿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看到雷鸣还有其中三个人被拖住的时候暗道不好,心中焦急,却无能为力。 岑衍宛如猫捉老鼠一般,很享受他们此时的恐惧和迷惘。他悠哉悠哉的看着雷鸣等人兢兢战战的用铁锹撬开了一个货箱,然后渡步上前,只见里面白晶晶的海盐。 “将军,其实这乃是城中高老爷的船舶,都是海盐罢了,尔等与其甚是熟识,本也不同意他们夜泊卸货。但是心想着吾国历经百战,现在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需要更殷实的经济来充盈,造福百姓,这才行了个方便。”三名官差为首的那个抖着声音解释道,力求岑衍能看在那银票的份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好一个忧国忧民的情怀啊!”岑衍褒贬不一的说道。 三名官差闻言,又是掬一把冷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又拍错马腿了,顿时吓得不敢再发表一丝片言片语了。 岑衍伸手掬了一把那盐,任由它从自己指缝中流走。除了雷鸣比较镇定无常之外,其他人随着时间的消耗,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精神越来越紧绷,其中有一个人冷汗都滴到了眼睛里,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伸手想要抹掉那汗水。 “你好像很紧张?”然而,男子手刚抬起来,原本距离自己两米开外的岑衍竟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屋檐还有地面上已经消融的冰雪,意欲不明的说道,“”三伏天,冰雪消融的深夜,热得大汗淋淋,你倒是奇怪得很。” “小……小人身体……原因,一干活就……汗流浃背,让……将军笑话了!”男子磕磕绊绊的说道。 “你这口吃有点严重啊,听得本将军耳疲。”岑衍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耐烦,转身便往下一个货箱渡步而去,态度气死人不偿命。 男子一脸菜紫,却是敢怒不敢言,垂下了脑袋。毕竟是敌对关系,岑衍倨傲的态度以及耍弄他们的意欲让那十几个伪装成搬运工的男子们很是压抑。眼看着他抽出士兵身上的佩剑,作势便要往那货箱戳去,以雷鸣为首的十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 这就忍不住了,真是无趣!岑衍心中甚是替楚于齐感担忧,半年不见,手底下的人是越来越差劲儿了。 “岑将军!”正当气氛箭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众人侧目望去,只见当朝毕国公司徒钊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毕国公,今夜吹的什么风,竟然把你吹到这码头来了,真是稀客啊!”岑衍很爽快的放回了自己的手,笑吟吟的对上了司徒钊。 “岑将军真是说笑了,皇上管内政,甚是辛劳。老夫刚回朝几日,未能帮其排忧解难,甚是惭愧。这不,听说前段时间你同卫将军缴了好几个叛军据点,老夫心想着也尽些绵薄之力,正好途径此地。”说着,司徒钊扫了一眼堆集在码头边上的货箱,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大开的货箱上。 “贩卖私盐,大胆狂徒!”司徒钊低喝,相较于岑衍的悠哉,他的愤怒才更像是巡查的,“哪个是负责人。” “小……小人。”雷鸣看到司徒钊的时候,捏着藏匿在袖子里的匕首的手缓缓的放松了下来,他抖着身子站了出来,恐似惊惧一般。 “毕国公,你这不好吧?这可是我先发现的,你虽贵为老臣,可是也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才是。”岑衍见此,桃花眼难得眯了起来,一改平日笑吟吟的形象,似很是恼怒。 司徒钊闻言,倨傲的扫了他一眼,说道:“岑将军,你贵为一名将军,带兵杀敌乃是你的职务。然,这可不是前线,管辖吾国经济乃是府衙的事情,要算下来,这些琐事应当也是由老夫来处理才是。” “你……”岑衍状似无比愤慨,“卑职奉陛下之命在此巡逻,这批私盐可是我先发现的,这功劳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抢走。” 司徒钊蹙眉,不曾想战役才停歇三个月,这岑衍就已经沉迷于权势地位的漩涡中,简直是不值得一看。 “放心,老夫可不想岑将军如此肤浅,老夫更看重的商丘律法,绝不允许有人在老夫眼皮底下徇私枉法。这批私盐总归是充入国库的,你要拖回去,没人会拦着你。”司徒钊嗤笑道,然而,在那一双浑浊却不是精锐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流光。 司徒钊是在岑衍出宫的时候便接到了消息,赶忙匆匆赶了过来,正好制止了他验查。司徒钊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拖时间,不能让岑衍发现那盐箱下面的兵刃。 至于岑衍要拖走,那就让他拖便是,处理这么一大批私盐,少说也要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在此,只要保证他们没有发现那批兵刃,到了国库那边,那可就是自己人了,还怕弄不出来? “来人,把这个胆敢在天子脚下贪图私欲、目无王法的人们绑起来,交至刑部。至于这批私盐,就劳烦岑将军拖回去了。”司徒钊大手一挥,转身便离开了。 岑衍一脸气愤在送走了司徒钊之后秒收,嘀咕道:“老狐狸,倒是鞠躬尽瘁得很。” 五皇子总算是下对了一颗棋子,只是……转头看向那一批货箱,岑衍嘴角掀起了一抹邪笑。就是可惜了,他的对手是陛下。 毕国公府里面,司徒钊的书房里透着羸弱的烛光,楚于齐坐在台下:“毕国公,今夜有劳了!” “靖王哪里的话,帮你便是帮我。那批货物你放心吧,老夫已经派人在暗中跟着了,有任何情况会随时通知你的。只要确保他们把东西运往国库,那么一切都还在你我的掌控之中,事情还不是很糟糕,不过……”司徒钊说着停顿了一下,说道,“老夫对你们的警觉性甚是失望,如若不是宫中来信及时,你们恐生祸端。” 楚于齐捧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的停了一下,继而宛如无事般,说道“牢毕国公费心了,小王会加强他们的训练的。” “靖王,老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了,对于你们的实力,现在已然不能取任老夫,接下来的任务越发的艰巨,老夫也不跟你绕弯子,”说着,司徒钊拍了拍手,十道黑影从窗户那边凌空而入,他指了指那十个人,“这是十人乃是老夫手底下的死士,接下来的任务,老夫希望由他们来带头执行。” 楚于齐看着那十人,缓缓的放下了杯子:“当然,毕国公能如此费心费力,小王在此谢过了,合作愉快!” 雷鸣候在楚于齐的旁边,惊诧的看着他们家主子,心知司徒钊此举无非是在他们这边安插自己的眼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终是什么也说不了,他垂放在身侧的手青筋突起,心知都是因为自己,这个人情,他们是必须卖的。 老狐狸!楚于齐从毕国公府邸里面走出来,一双眼睛看着高挂在半空中被云雾遮住透着朦胧的弯月,冷笑于心。 ##第286章 算计 “父亲,那人是谁啊?”自从司徒钊回来,司徒夏桑便被留在了家中,连进皇宫都被限制了。为此,她甚是不满,但是无奈父亲一直很忙,她根本就见不到他人,好不容易让晚晴窃听到他在书房,她赶忙杀了过来,正好看到楚于齐等人离开的背影。 这么晚了,父亲会见了谁?那背影很是眼熟,引起了司徒夏桑的注意力。 “一个朋友,倒是你,不是让你呆在闺房中吗?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还没睡,还东窜西窜的,越发不像话了。”司徒钊转移了话题。 司徒夏桑闻言,这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愤愤的哼了一声:“哼~父亲,你还说呢,你都关女儿三天了,女儿就想不通了,你为什么不允许我入宫。之前你嫌弃煜哥哥没权没势,可是现在他是商丘的王了,你态度为何越发的坚决了。” 司徒钊刚在楚煜的手下吃了气,这会儿听到司徒夏桑张开闭口都是楚煜的名字,脸渐渐的冷了下来。 “夏桑,休得胡闹,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楚煜可不是司徒钊要拥护的君王,对于他来说,商丘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呕心沥血前半生,后半生,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个毕国公,他要做摄政王,摄政王! “父亲,你应该知道女儿喜欢的是谁,如果你当真是为我好,你就该支持我方是。”司徒夏桑低吼。 “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你还小,以后自会懂得爹的良苦用心。想想你的几个哥哥,都是因为不肯听我的话……”说到伤心事,司徒钊总是高高在上不可孤傲的脸上亦难掩哀恸,还有失望,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 司徒夏桑此时才注意到他两鬓不知何时已经一片花白了,她不禁有些哽咽:“父亲~” “桑儿,我就剩你那么一个女儿了,我从不想把太多的忧虑凌驾在你身上,所以很多事情从不与你道起,你只要知道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司徒家族,为了你。” 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论时间过去了多久,它都是一个不可磨灭的伤痕。司徒夏桑以为父亲早已经不再自责了,但是显然没有,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张开手臂抱住了父亲。 “父亲,哥哥们是国家的烈士啊,他们是为国捐躯,我们该为此感到自豪才是,你又何须自责。” 烈士!为国捐躯!司徒钊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沉,他们司徒家为了国家江河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可是山河却乃是楚姓,怎叫人快栽? “我知道的,你快些下去歇息吧。”司徒钊收起了眼中的锋芒,拍了拍司徒夏桑的肩膀,转身便要折回书房。 “那父亲,我可以……”司徒夏桑闻言,以为父亲被自己说服了,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了,不成想话还没说完,便给打断了。 “你的女儿红听师傅说依旧一塌糊涂,这段时间好好学着,别老折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玩。”司徒钊依旧没有一丝让步,“晚晴,还不快带郡主下去歇息,如果让我看到郡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唯你是问!” 眼看着那门扉就在自己的眼前“砰~”关上,司徒夏桑还想要上前理论一番,奈何被晚晴给制止住了。 “郡主,咱们还是先行回去吧,要不然奴婢就真的不能再伺候你了。”老爷的意思很明显了,晚晴赶忙跪在了司徒夏桑的面前,哀求道。 “父亲,你不能这样胁迫女儿,这件事情跟晚晴没有关系。”司徒夏桑不甘。 “她是奴才,做不好事情,死了也不足为惜。”书房内传来司徒钊冷漠的声音,司徒夏桑紧咬贝齿,终是舍不得晚晴为了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只能悻悻离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生活就是这样,从来就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模样。没钱的人仰慕有钱的人,有钱的人贪婪有权的人,有权的人高处不胜寒,这就是人生百态。 离歌早上是自己惊醒的,迷迷糊糊中,她恍然想起自己居然忘记了要翻身做主的伟大计划。 “哎……我这脑子啊!”咬着羹勺,离歌对自己是恨铁不成钢。嘀咕半天却发现旁边的蒋雨荷一点声响也没有,叫她倒一杯水的水杯里依旧空空如也,不由狐疑的朝她挥了挥手,“雨荷?雨荷?” 蒋雨荷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水壶根本就没有倒出水,茶杯依旧是空的,赶忙说道:“公主,不好意思!” “没事,倒是你,脸色依旧那么差,我还是唤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吧。”离歌早上就注意到她精神比较差了,让她回去休息,自己这边不需要伺候,奈何她根本就不肯。 “奴婢真的没事,每次睡不好就容易精神恍惚罢了。”蒋雨荷把水杯放到离歌的桌前,然后沉吟着说道,“公主,这几天冰雪渐渐消融,御花园里边,你心心念念的桃花今天开始绽放了,今日要不要过去逛一逛,沾沾花香,讨个好彩头?” “开了?”离歌的阴郁一扫而空。 蒋雨荷看着余光中笑容满面的离歌,冷然一笑。笑吧,笑吧,你就尽情的笑吧,过了今天,你可能就再也不知道什么叫笑了。 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蒋雨荷感觉身上昨夜绞痛的神经都舒畅了不少。 与此同时,早朝的朝堂上,司徒钊手中呈着一堆画卷:“陛下,这是各大臣网罗而来的美人图,你继位已有半年,带领大军为吾国征战四方,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甚是辛苦!正所谓有家才有国,你是一国之君,肩负重任。现在国势渐稳,一年一度的选秀即将举行,希望陛下不要再推辞。” “望陛下以国家重责为己任。”紧随其后,朝野下除却岑衍和卫少凊的零星几人外,陆陆续续站出了好多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司徒钊还没班师回朝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大臣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往后宫里塞,但是都被陛下漠视回去了。但是此次……岑衍侧首看着司徒钊,总觉有些不安。 要放以前,岑衍是绝对不会觉得忧虑的,但是想到那位独居后宫的皇后娘娘,他们不得不提起了十二分的惊觉性。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他就不再是无坚不摧,而皇后娘娘就是陛下的软肋。 尽管他们早已经做了全面的防备,在皇后看不见的地方安排了十足的防卫,可是仍容不得一丝疏忽。 ##第287章 纳妃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毕国公给陛下进献美人册以及春季选秀的事情在早朝结束后开始疯狂的在冥王宫内传来。 离歌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心情正好,正准备往亭子里面走去,不想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宫人议论的声音。 这种事情太过于常见了,离歌早已经不感冒了,转身便要离开。蒋雨荷候在她身后,暗暗着急。这段时间有听闻各大臣想要往后宫塞人,一番思量,她拿出了自己那一百两银子买通几个宫人,意在离歌面前把这件事情大肆渲染一番,希望从而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哎呀~公主,奴婢的脚扭到了。”蒋雨荷痛呼制止了离歌离去的步伐。 “没事吧。”离歌看着脚下平坦的石子路,有些无奈的俯身,想要帮她看一下脚的情况严不严重。 “奴婢不碍事,就是崴了一下,有点疼,休息一下便好了。”蒋雨荷说着,脚步蹒跚的朝宫人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离歌眉头微蹙,看着那边不远处背对着她们的宫人,对于蒋雨荷的这个动作有些不赞同,但是看她一脸并不自知的样子,终是拾步走了上去。 仅是那么五步之差,原本模模糊糊的议论声顷刻间变得清晰了起来,不出所料,她们口中议论的对象正是某男人,然而,意料之外的并未说到自己,而是在讨论着纳妃的事情。 关于这个离歌之前就早有耳闻了,她原本还挺忐忑的,但是还没等自己想好怎么开口同楚煜提及这件事情,他便已经率先同自己坦白了,一句“一世一双人”让她感动不已。 人都是自私的,离歌亦不例外。她不知道故事的最终他们会何去何从,但是她却由衷的希望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拥有一个完整的他,身与心,完全的属于彼此。 正当离歌陷入回忆难掩愉悦的时候,忽闻她们提及了司徒夏桑。离歌不明所以,司徒夏桑自从司徒钊班师回朝之后便没有再见到她的人影了,据岑衍提及,她似乎被司徒钊禁足了,对外说是因为她闹了凤仪宫的事情,冒犯了自己,所以以施小惩,至于真正的原因是否如此,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司徒钊要把司徒夏桑送到宫里当妃子?对于这个讯息,离歌不可否认的感到了些许紧张,毕竟在书中她对于楚煜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除了儿时的玩伴,其母妃口中的小娘子之外,她还是唯一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 尽管离歌在书中并没有书写到有关两人结合的事情,可是应读者要求,她打算在番外补上有关于两人的一些故事。正因为这一份特殊,她想要漠视掉那些宫人的话,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开始留意起了她们的谈话。 蒋雨荷看到离歌有些心不在焉,心情总算是舒坦了些。她努力掩饰掉自己心中的得意,略有些不安的说道:“公主,你没事吧?她们应该是胡说八道,陛下这般宠爱你,你才不会失宠呢。” 听到蒋雨荷的声音,离歌这才行那渐行远去的宫人身上收回了注意力:“我没事,谣言止于智者,你脚可还好?如果实在不行,我便让人喊来凤辇,你坐凤辇回去便是。” “公主,这……这不符合规矩!”凤辇,那可是只有宫里的一品妃嫔还有陛下才有的专利。蒋雨荷做梦都想成为拥有这个专利的人,自然不可能不心动。 由于太过心喜了,蒋雨荷深埋于眼底的贪婪稍稍裸露了些许,不巧在那一瞬间刚好被离歌捕捉到了,她心中一惊,赶忙低垂下了脑袋。 离歌看着她额角的发漩,充满了探究。是我看错了吗?一向娇柔,说话娇声细语,眼底总是一汪秋水的雨荷竟然流露出如此深沉的贪婪之欲。 “公主,奴婢可以走路回去的,凤辇,奴婢万万坐不得。”蒋雨荷赶忙收拾自己的心情,再发声又是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 离歌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她平日里疯疯癫癫的,但是与生俱来的高傲却已然存在。蒋雨荷被她看得有些忐忑,口中很是干涩。 许是真的是我眼花了吧!看着蒋雨荷,离歌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方才恍惚了一下。”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脚崴到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果伤及筋骨那就不好了,一会儿你就坐着凤辇回去便是,然后让太医看一下,该敷药就敷药,该喝药就喝药。” “公主,那奴婢……就冒犯了。”蒋雨荷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今日的早朝下的有点晚,眼看已经过了早膳时间好些时候了,想到离歌说过不想一个人吃饭,会让人很孤独,楚煜起身便往承乾宫赶去。不想却听到宫人来报说她一早便在蒋雨荷的陪同下前往御花园了,他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 抬脚便要往御花园那边走去,正在这时,远处的高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百人齐声,无比洪亮的声音:“请陛下以国家重责为己任,收回成命!” 与此同时,岑衍凌空而出:“陛下,毕国公同各位大臣出了宣政殿后,在那广场上跪立不起。” 闻言,楚煜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冷声说道:“既然要跪,那就让他们跪去。” 岑衍同卫少凊面面相觑,看着他们自家陛下拂袖而去的背影,眼中写满了无奈还有担忧。 “这可怎么办?”岑衍烦躁的挠了挠头发,陛下明显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朝野上下,大多数都和司徒钊有关联的人,尽管他们正在慢慢瓦解他们的势力,可在确保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进行所有计划,进展相对还是比较缓慢的。 眼下司徒钊转外到内,一脚插到了后宫事情上可谓是让人措手不及,原想着陛下可能会稍作妥协,不成想态度却如此强硬,丝毫没有给予司徒钊等人回旋的余地。现在司徒钊竟然率领众人跪立宣政殿外,这事情要是被大肆渲染出去,对于现急需养精蓄锐的他们来说很不利。 “如果想要缓解现在的情势,只有让她出面。”卫少凊环抱着手臂,目光悠远的看着远方。岑衍苦笑,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 “陛下这般护着皇后,我们这般贸然,只怕会让陛下为难。” “就算我们不去,以现在的情势,司徒钊也定然就此善罢甘休的。她是陛下的软肋,众人许是不知,可是我们何曾不知。”卫少凊说到这个,神色萧肃。 岑衍喟叹:“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第288章 空穴来风,非是无因 楚煜是在半路上便遇到了离歌,身为商丘国未来皇后的她,身后的阵仗并不小,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从宫道那边迎面走来。然而,一身橙红的她却扎堆在宫人里面,而象征着皇后至高无上的地位的凤辇上却坐着蒋雨荷。 “楚煜,你怎么来了?”离歌第一眼便看到了他,一扫先前的烦闷,朝他跑了过去。 尽管楚煜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但是离歌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唤着他,除了偶尔生气会赌气喊他陛下,还有逗弄他时唤着自己给他取的外号(不才子)或是相公之外,对此,宫人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楚煜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一双清冷的凤眸盈盈的落在了凤辇上。蒋雨荷对上那一双丹凤眼,局促的神色下隐约透着一抹羞涩。 “她脚崴到了。”离歌见他神色有些冰冷,心知他并不待见蒋雨荷,赶忙解释道。 见他冷漠的看着蒋雨荷的眼睛,离歌不由想到他不待见蒋雨荷的原因,他说不喜欢她的眼睛。对此,离歌表示过深沉的无语,她单纯的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也是丹凤眼,所以不喜欢,却不知他不喜欢的是因为蒋雨荷眼底的算计,那是一双充满浑浊的眼睛。 “陛下……”蒋雨荷红唇微启,略显急促的呼吸,伴着她娇嗔的声音使之像极了对情人的低唤。 然而离歌心不在焉,并没有留意到这些,至于楚煜,则根本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看,垂首看着怀中精神不济的人儿,问道:“早膳吃了?” “吃了点甜羹。”离歌摇了摇脑袋,“其他的都让宫人拿下去温着,等你下早朝一起吃。” “今个儿怎么起那么早?”楚煜帮她拂掉衣衫上沾染的晨露,没有理会蒋雨荷,牵着她的手便往承乾宫那边走去。蒋雨荷看着那相偎远去的背影,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离歌告诉自己,方才都是流言,可信度并不高,可是牵动的嘴角还是塌了,她叹了口气,懊恼不已。 离歌,两个人在一起讲的便是一个坦诚,既然那么在意,那就问他好了,何必在这里私自揣测,伤人伤己。离歌暗自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抬首对上他的眼睛。 “楚煜,方才在御花园里面听到宫人在议论后宫的事情,听说司徒夏桑要入宫为妃,是真的吗?” 楚煜听到她的话之后,神色几不可察的微凌了三分,想到了宣政殿外带着群臣威压的司徒钊,不过仅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没有。”对于这个答案,离歌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她对他太过熟悉了,方才他神色微动她是有所察觉的,可是他的答案却是否定的。而这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对自己说谎了。 “哦!”面对感情,一个人可以多勇敢、强大是我们所难以想象的,但是也因为这一份在乎,有多勇敢和强大就有多胆小和脆弱。离歌心中暗暗苦笑,自己什么时候都成情感专家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楚煜的隐瞒就像是一个重锤,猝不及防的打在了她的心头上。她突然就焉下去,不敢再问什么了。 “我饿了,我们走快点吧。”说着,离歌脚步微微加快了起来,最后干脆挣开了楚煜的手,朝前奔跑了起来。 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吹起了离歌身后的长发,她双手大张,朝天空呐喊,道:“啊~今天天气真好!” 离歌不想自己的精神处于一个负面的状态,生活本就是苦难的,如果连带着自己都不肯放过自己,那人早晚有一天会垮掉的。所以她宁可乐观的想着,他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烦心,所以选择了对自己有所隐瞒。 楚煜看着手心突然涌入的清凉,心头一紧,想也没有想,他动作略显慌乱的抓住了她的手,力道都没控制好。 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但是离歌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她笑着看着他:“怎么了?” 如果楚煜能足够懂得七情六欲,一定会发现在那一双杏眸里隐约还带着一抹期待还有紧张。然而,他的生活环境注定了他会缺少一些情感,他足够冷漠,足够运筹帷幄。但是,感情终究不是战场,他只想到了守护她身上那一份干净,却忘了信任是感情的基础。 楚煜看着她脸上干净的笑容,脑海中闪过那些从不对她道起的黑暗,目光微缩,说道:“没事,就是想牵着你的手往前走。” 离歌看着他漂亮的脸庞,尽管笑容依旧,可是眼底那微弱的星光却逐渐陨落。这一天,注定了两人都将各怀心事,昔日那些匆忙却无限静好的日子随着一些不可抗逆的原因在逐渐远去,两颗日渐贴近的心也在这一个早上悄悄拉开了几分距离。 楚煜今天显得格外的忙碌,早膳都是草草的解决掉的,眼看着他便起身往太和殿去办公,离歌习惯性便站了起来。 “阿离,我已经差人把小不点从训练营接回来了,明天便是册封仪式,你今天就带着他在宫里好好休息一番。” 楚煜清漠的声音传来,离歌的脚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她为了小不点追着他跑了三天,他都一直都没有首肯过,可是今天却突然把人接回来了。如果没有之前在御花园的事情,没有他之后对自己的欺骗,那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值得开心得惊喜。可是如果……没有如果。 他同自己说过,小不点在册封仪式那天,一定会到场的,但是现在却提前了一天。离歌平日里没有一个正经,总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只因为那些不是她在乎的东西罢了。她清楚的明白,他提前让人把小不点接回来,其中有小部分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但是绝大部分的原因应该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说白了就是想要让小不点占用她的时间,从而避开她。 “那晚点我带他过去找你。”离歌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勇敢一次。但是…… “不用了,我今天有点忙,你们就好好休息。”楚煜语毕,没有等离歌有所反应便提步离开了,脚步略显匆忙。 离歌就那样怔忪的看着他消失在承乾宫的尽头,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原本对于那几个宫人的话保持着十二分的怀疑,所以才会决定去问他,可是现在,她突然就不确定了。 俗话说的好:空穴来风,非是无因。 ##第289章 帝王最无情? 岑衍和卫少凊在看到自家陛下从承乾宫出来往太和殿那边走去后,相视了一眼,坚定的朝里面走了进去。 离歌此时都还没缓过来,恍惚的起身,不小心手撞倒了桌子边上的碗筷,“乒乒乓乓~”的砸到了地面上,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弯腰想要去拾起那碗筷,宫人却比她快了一步。她就那样看着那宫人跪在地上,拾起了破了一角的青瓷碗,然后匍匐的钻进桌子底下要拾起飞进去的筷子。 宫人们这一整系列的动作,她们都是卑微的弓着身子,低垂着脑袋,捡好了之后都没有起身,而是跪立在她面前,双手捧着那碗筷,等待她的发话。 在锦元的时候,都是青竹伺候着自己,刚开始的时候,她隐约也是这样卑微,可是随着两人的深交,她逐渐的打开了心房。对于离歌来说,那是她在这个陌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来商丘之前,尽管又是一抹陌生的环境,可是因为有他,所以她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之前,可能是因为他每天都陪着她,所以她甚少感觉到孤独,偶尔的无聊,她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去打发掉,可是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被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无还手之力。 “起来吧。”离歌苦笑的看着那些宫人,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变成深宫怨妇的趋势,而自己来到商丘才第九天。 “离歌,不要再想了,你应该相信他,他可是你看上的人耶,你要对他有信心才是。”何况这后宫不是还没纳妃子进来嘛,自己这简直是杞人忧天嘛。而且,他说过的,一世一双人,所以不要轻易去否定他。 离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振精神。暗忖道:人有七情六欲(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六欲: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可是他却刚学会了爱和喜,在他残缺不全的人生中,他比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自己应该要再勇敢一些。 事不过三,离歌决定自己再勇敢一回,她决定追上去,同他表达自己的心意。不管前面面临他们的是什么,她会同他一起面对,但是请不要对她有所隐瞒,更不要有所背叛。不论他有什么决定,一世一双人,以后是后宫佳丽三千,都希望能告诉她关于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然而,她刚冲到门口,却“碰~”的一声撞到了一堵人肉墙,伴着强大的惯性作用,她“噌噌~”的倒退了三步,重心不稳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四目相对,岑衍可吓死了,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幸运”,他砸了咂舌,说道:“皇后娘娘,你这么欢迎我们,实在太不好意思啦!” “自恋狂,懒得理你。”离歌现在没心情跟他互相残杀,送了他一记眼神杀,翻身起来,匆匆的捋了一下衣裙,便欲错开他和卫少清往外跑去。 岑衍和卫少清虽然并不清楚放在她同陛下的插曲,但是她这般匆忙的模样,一看应该是要去找陛下,眼疾手快的赶忙把人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属下有事情要同你说。”说话的是卫少清。 这事情要搁在岑衍身上,离歌可能就一巴掌把人扇开了,但是是卫少清,那么就是另外的事情了。离歌蹙眉,见他面色凝重,可见他们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 离歌看了看前方,知道这会儿楚煜应该已经走出去好远了,早点去晚点去也一样,不如先在岑衍和卫少清这边谈探口风。 “我也刚好有点事情要找你们,进来说吧!”离歌拾步往里面走去,岑衍和卫少清台脚跟了进去。 “不知道皇后娘娘可知道每年的四月一日乃是宫中选秀之日?”卫少清单刀直入,岑衍在一旁两腿一软,小心的窥着皇后娘娘的反应。 离歌其实有一点意外,可是心中又感觉很平静,卫少清跟岑衍不一样,他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好,绝大多数面对她的时候,能漠视便漠视,不得不面对她时都是一副冷酷的态度。所幸离歌心很大,也没多在意这些问题。 “今天早上听说了。”离歌苦笑,御花园那些宫人们帮她科普了一下。她沉吟片刻,说道,“你们来找我就为了这件事情吗?” 离歌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纳妃一事没有像之前那么简单了,一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岑衍和卫少清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找她。 “陛下下令要废除后宫,毕国公早朝结束后便领着众百官在宣政殿门外跪着,要陛下收回成命。”卫少清目光黑沉沉的,可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岑衍在一旁听着,自知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这件事情只有皇后能说服陛下。他收起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沉思道:“陛下新皇登基,虽然争霸四方,造就了此时的商丘,可是他的政权并不稳。” “毕国公掌权多年,权倾朝野。陛下看似光鲜,其实国家政事上,被很大限度地限制了他的作为。内忧,乃是一个国家的大忌。此次事态严重,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定然引起轩然大波。其他国家定然对我们虎视眈眈,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片硝烟。”卫少凊可没有岑衍的怜香惜玉,他接着岑衍的话,把事态的严重性明了的列了出来,似乎没有给一丝情面。 岑衍扶额,心想着:少清你就不能含蓄一点表达吗?你这样要是被陛下知道了,是要被丢到河里喂鱼的。 司徒钊携着百官一起胁迫于他!离歌对于这个消息惊诧不已,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俨然这般严重,就为了一个纳妃的事情,他们竟然联合起来压迫他。 一时间,离歌的心情五味杂陈,听到他要废除后宫,她感动,听到那些人如此逼迫他,她又觉得他太艰难了。 自古以来,帝王情便是大爱。离歌此时此刻深切体会到了其中的万般无奈,谁说帝王最无情。想到凌安阳父皇对其母亲颜妃的爱,那是离歌亲眼所见的最好一个例子。 帝王可深情,并且他的情深时不亚于任何一个人,只是他们在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还有地位时,也代表了他们将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最为珍贵的自由。他们可以霸气凌然傲视群臣,但是万物相生相克,君可命于臣,臣亦可限于君,这就是现实。 ##第290章 现实 “这件事情就没有别的处理方法了吗?”离歌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太快了。她明天就要接受册封了,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到与他并肩站的幸福,就不得不接受他要纳妃的事情。并且卫少凊和岑衍的意思很清楚,楚煜态度很坚决,所以要让她前去当说客,说服他,避免造成不可预期的战乱。 “对不起。”岑衍能感受得到这一份无奈,但是为今之计,只能先顺应他们,只要陛下肯松口了,在接下来漫长的一个月选秀,他们还有更多翻身的机会。 “你们回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离歌从来都没有多么善良和无私,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秉承的爱情观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是时代不一样,思想观念不一样,身处的地位不一样,太多不可能抗逆的因素了,她还能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吗? 离歌心底止不住的悲伤,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卫少凊和岑衍不会背着楚煜来同自己说这些事情。 她原本还想要同他们证实一些事情,自己好能去同楚煜说个明白,但是现在,那些流言已经不重要了。 “事情刻不容缓,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卫少凊的声音响起,离歌的身形微滞,很想吼一句,那是我相公,让我把他拱手送到别的女人床上,你说的轻巧,可曾想过我那么努力的想要在这个陌世里面封存一份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去他妈的国家大爱,去他妈的司徒钊,去他妈的纳妃……然而,最终,她嘴巴动了动,声音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岑衍一脸尴尬的看着那边停顿住的纤影,没好气的踹了卫少凊一脚,唇语道:你丫的干嘛这般步步紧逼的,小心出事了,陛下抹了我们的脖子。 卫少凊目不斜视,根本就不理会岑衍,对于离歌,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不满,但是他尊重陛下的选择。 “楚煜有你们这么忠心的人追随着,很好!”尽管心中多么的难以抉择,但是这一句话却是离歌由衷而发的。语毕,她转身便拾步离开了。 在她身后,卫少凊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那一句低喃声宛如一颗石子砸在了他的心湖中,掀起了些许涟漪。岑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应该放下对她的偏见,好好的、重新的去认识一下她,毕竟是她让陛下学会了何为欢笑,何为喜悦,何为守护……让他变得像个人!” 岑衍的话让卫少凊心头一震,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曾经初识陛下的时候,一双丹凤眼深邃而冷冽,尽管身上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霸者傲气,但是却少了点生气。而现在,他虽然依旧寡言少语,但是整个人却变得鲜活了,脸上表情也变得丰富了些许。 岑衍和卫少凊走了,承乾宫再次恢复了平静,但是离歌的心却再也恢复不了那一份静好。冯尘笙被送过来的时候,她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 离歌把那小肉团紧紧的抱在怀中,突然就哭了,可把宫人吓坏了。小孩子心灵是最干净通透的,尽管他们懵懵懂懂的,但是却能感受到来自于大人们身上的悲伤。 “娘亲不哭,似不似(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孩儿会~蜈蚣(武功),帮你~周扁(揍扁)他。”冯尘笙奶声奶气的说着,肉肉的小手在她身上不自觉的蹭了蹭,用着独属于他们小孩子的安慰方式安抚着她。 离歌破涕为笑:“似不似真的呀?那一会儿周扁父君就靠你了。” “啊!”冯尘笙听到欺负他娘亲的是父君,眼睛都瞪大了,陷入了许久的冥思中,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界难题一般。 “娘亲就知道你似骗人的,哎……”船到桥头自然直,离歌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悲情,人生在世,本来就有很多东西不能尽善人意。她是可以自己,毫无顾虑去夺取自己想要的,可是楚煜……他是完全属于这里的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离歌告诉自己,幸福都是靠自己偷来的,一个月的选秀时间,指不定那会儿她就已经不在了,世事无常,过好眼前才是真理。 “不似的,似因为……”冯尘笙并不知道大人世界的复杂,他只感觉到了她心情变好了,所以跟着也活跃了不少,面对离歌的质疑,他摇晃着脑袋,很认真的说道,“孩儿~打不过父君啦!”说完,他自己害羞的把头埋进了她的怀中。 “哈哈……”离歌被他真挚的童真童言给逗乐了,扫掉那些忧虑,她把人从自己怀中捞了出来,坏笑的朝他的身上挠痒痒,一大一小,倒在了美人榻上,闹成一团。 彼时,蒋雨荷也早就回到了凤仪宫,正当她在喂养血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雨荷,御膳房的宫人来跟你取皇后的膳食清单了。” “让她进来吧。”御膳房的宫人,蒋雨荷不用猜都知道来人是谁,毕竟她可不记得自己要撰写有关于凌安阳爱吃的膳食清单。 绿萝进来的时候,傲慢的逡巡了一圈:“住的倒是挺好的嘛,真是见鬼了!” “有话快说,我耐心可不好。”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蒋雨荷对于那个黑衣人的一切都无比的嫌恶。 “呵……你还能如此傲慢,看来接下来的任务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了。”说着,绿萝掀开襦裙拿出了一卷画卷甩到了蒋雨荷的身上,“这是主子给你画的美人图,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妄想忤逆主子的意思,好好办事,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蒋雨荷看着绿萝趾高气昂的离开的背影,手背上青筋冒起。就你也敢这般命令我,凭什么,狗奴才,还当自己是多么伟大的存在,简直可笑。 太和殿外,离歌牵着冯尘笙拾步而入。守门的李公公见到她,不敢阻拦。楚煜听到脚步声,缓缓的从那山高般的奏折中抬了头来。 “不是让你们好好休息吗?怎么过来了?”想到太和殿前面的宣政殿外那一帮倚老卖老的大臣,楚煜心头不由一紧,生怕她在路上听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之前岑衍和卫少凊找了自己,提到了司徒钊等人的事情,离歌这会儿估计又得难受了,不过现在再看到不赞同的目光,她心中是压抑不住的对她的心疼。 ##第291章 你只需走半步就好 “我们过来找你一起吃晚膳。”说着,离歌招呼着宫人把饭菜往后面休憩室的桌子上布好。 楚煜见她神色无异,眼底的深色这才逐渐褪去。离歌没有忽略掉他这一变化,心中不由喟叹了一声,如果不是岑衍和卫少凊来找自己,她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自己如此安逸的生活是他默默守护来的。离歌原本来有些迟疑的心,此时变得无比坚定了起来。 她早上的时候,心情还有些压抑,但是此时此刻,俨然又恢复到了平日的精神状态。然而面对这样的她,楚煜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饭桌上,楚煜紧盯着她,问道。 “嘘!食不言,寝不语!”离歌挤眉弄眼说着,并不打算在吃饭前提及那些令她不开心的事情。偷点得一点快乐的时光是一点,乃是她此时的座右铭。 冯尘笙在旁边有模有样的学着她,肉嘟嘟的模样甚是可爱。楚煜看着一大一小几乎是临摹下来的表情,眼底渐柔。 晚膳结束后,楚煜拗不过离歌,来到了太和殿内的小花园里散步,夕阳打在他们身上,世界满是一片宁静的模样。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很快。 离歌让宫人带着冯尘笙去抓蝴蝶了,看着那小身影欢乐撒着脚丫子追着蝴蝶跑的身影,离歌笑开了颜。 楚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的往上扬了两分。离歌抬起了他的手,然后绕到了他的背后,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阿离,这样子如何散步?”楚煜尴尬的看着自己的步子,只见一向走路都很优雅的他不得不走起了乌龟步,离歌乐不可支。 “好吧,我们换个姿势好了。”离歌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脚背上,一个利落的旋转,双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楚煜大约四十二的上是她仅有三十五的小脚丫,离歌得意的抬起了首:“我觉得这样应该比方才好走些。” 楚煜看着她娇俏的小脸,俯身便吻住了她的红唇,唇齿交缠,他说:好! “楚煜,你可以纳妃的。” 离歌含糊的声音传来,楚煜动作僵了一下,继而缓缓的直起了身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紧紧的缩着她的脸。 “你说什么?” 离歌嘴巴一阵干涩,她抿了抿唇,声音却再次卡在了喉咙里。其实,她真的一点都不坚强,她更想要呐喊的是,楚煜,你是我的,你既然来撩了我,那么这一辈子,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只能为我守身如玉。 可是……她怎么舍得。她突然就想到了明代汤显祖的《牡丹亭》,里面有一句话,让此时的她很有触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情在不知不觉中被激发起来,而且越来越深,活着时可以因为情而死,死了又可以因为情而生)。 “我……觉得就司徒夏桑……挺好的,她是……毕国公的掌上……”离歌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那一刻,她的脑海其实在放空的,就像是机器人一样般默念着早已经背好的台词。 然而,没有等她说完,楚煜便伸手捏住了她的肩膀,很用力那种,甚至不惜弄痛她。她被他提着离开了他的脚背,然后放到了距离自己一步的地方。 “谁找过你了?” “没有,我自己想要跟你聊的,这后宫空荡荡的,我甚是无聊。你纳妃了,就可以有人陪我玩了。”离歌都想好理由了,岑衍和卫少凊乃是他的忠士,在当前的局面,他们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使得他能轻松一些,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造成他们的隔阂。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希望他自己有心理负担。 “阿离,看着我的眼睛,在说一遍。”楚煜声音渐冷。 离歌看着他们之间那仅有的一步之遥,置于身侧的手微微的蜷缩了一下,继而才抬起了头来:“我就是太无聊了,所以……” 离歌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喉咙间,只因为他朝自己坚定的迈了一小步:“阿离,如果我们之间也有那么一百步的距离,那么,你只需要走半步就好了,剩下我来把它走。” 这是离歌在和亲的途中,无聊时惦记上他低醇让人迷醉的声音,想要让他给自己讲情话时为他罗列出来的一百条情话的其中一条,原话是: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那么,只要你肯迈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我来把它走完。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离歌脚尖微动,在他惑人的目光中几乎都要迈出那小半步了,不想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司徒夏桑的声音。 “煜哥哥~”司徒夏桑一身粗糙的男装从他们身后五米处的拱门小跑而来,眼眶一片晶莹。 由于楚煜站在离歌的前面,所以她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离歌,冲过来一把便抱住了背对着她的楚煜。 由于正等着离歌朝自己走来,楚煜是防不胜防被抱了一个正着,处于一个身体的反射动作,他抬手便要推开身后的司徒夏桑。可是却在最后一秒停住了,只因为离歌微微后退了一步。 “我去看看小不点。”语毕,离歌便拾步跑开了。 司徒夏桑这时才发现楚煜的前面站立着离歌,看着那纤影,身为一个女子,司徒夏桑猛地抽回了手,小脸上满是尴尬。 “她……”她指着离歌远去的背影,想要说她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楚煜面色冰冷如一月寒霜的擦过了她,转身离开了小花园。 司徒夏桑是因为今天父亲不在家,并且得到私人消息,宫中要给煜哥哥准备纳妃的事情,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她一听就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从府里偷跑出来了,目的就是为了见他一面,不想却碰到了这么尴尬的时刻。 只是……司徒夏桑左看右看,看着他们背道而驰的逐渐消失在尽头的身影,后知后觉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啊。平日里凌安阳不是最喜欢在自己面前显摆她身为煜哥哥皇后的虚荣,并且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黏在煜哥哥身上各种秀恩爱,怎么今天两人却这般模样,难道是他们吵架了? 司徒夏桑顿时高兴坏了,没有想到自己被关在了家中三天,他们自己感情出现了问题,一定是老天爷看到了她对煜哥哥的爱,所以都忍不住帮她了。 “煜哥哥~你等等我,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司徒夏桑赶忙抬脚追上去,心想着他要纳妃,并且现在跟凌安阳出现了感情危机,正是她乘胜追击的好机会啊! 花园里边,离歌慢慢的停下了脚步,犹豫的转过了身来,看着那边已经空空如也的地儿,一滴眼泪就这么“吧嗒~”从眼眶中砸了下来。 ##第292章 有仇必报 离歌收拾好情绪,决定自己亲自去会一会那一帮老东西。她牵着冯尘笙,款款从太和殿出来,朝前殿——宣政殿走去。 司徒钊等人此时还在那里候着,从早上到了傍晚,很多人脸上已经满是疲态了,甚至有些人都开始有了退缩的心理,不过碍于前面的司徒钊,另外也是为了给自己谋份福利,把自己的女儿往宫里塞,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看到她的时候,众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欣喜,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司徒钊,他疲惫的脸上依旧一脸傲慢。 离歌拿出自己该有的气场,环顾了一下他们,最终不紧不慢的落在了司徒钊手中那少说也有三十卷的画卷,开门见山道:“本宫听说众爱卿要给冥王选妃子,充实后宫,不知道毕国公手中可都有哪些好人家的姑娘。” 司徒钊闻言,抬首朝她看了过来:“后宫不得参政,朝议之事,岂乃皇后一介女流之辈能妄加插手做择。” 离歌闻言,不由笑了:“毕国公真是爱说笑,这纳妃不是后宫之事吗?怎成了政事了?本宫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司徒钊哑口无言。 “倒是你们这一帮老臣,居然把后宫的事情给抬到朝政上,难道本宫这个皇后是虚设的吗?”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老娘是病猫呢,“还是说,各位大臣,乃至于毕国公大人年老,连礼教和规矩都丢给老师了。” 说话间,离歌从司徒钊的手中拿起了一册画卷,动作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那画卷,淡淡的颜料扑鼻而来,只见画中一名妙龄的女子坐在亭子里面,手边放着一把古琴,倒是精致得很。 “好一个精致的美人儿!”离歌毫不吝啬的赞叹道,百官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画中的女子正是他们其中一名官员的女儿。 离歌把手中的画交到身后的宫人手中,继而打开了第二副、第三副、第四幅……此过程中,并无一丝不悦,反而津津有味的。过于反常的举动让众人无不抹了一把汗,在第十幅出来之后,她状似不解的朝司徒钊看了过去:“毕国公大人,这都第看了那么多了,倒是各有千秋,只是怎么不见毕夏郡主的画像呢?” 离歌可是有仇必报的人,谁给她不痛快,她向来都是十分、十分的还回去,可不带心软的,何况是面对司徒钊,敢给她相公穿小鞋,简直就是罪加一等。 反正今天这一趟过来,她可就是要挑拨离间的,官官相护,本姑娘就让你们起内讧。本以为司徒钊会把司徒夏桑的画册放在前面一点,不想看了第十幅了还没瞅见,离歌懒得翻了,直接问。 “本宫跟她挺投缘的,让她有空往宫里多走走。至于剩下的嘛,本宫回去多比较比较。陛下现在正是为国家建设最为操劳的时候,选秀的事情就劳烦毕国公操劳了,一个程序都不要落下了,有什么事情及时汇报本宫。”离歌笑吟吟的挥了挥衣袖,说道,“好了,各位大臣今个儿也是乏了,都回去休憩吧。” 离歌算是误打误撞,司徒钊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司徒夏桑送到宫中的意思,因为他是要推翻楚煜的,这场战役可谓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皇后娘娘,微臣小女生性顽劣,恐怕惊扰了你。”司徒钊脸色冷硬,不过在措辞上还是很谨慎。他身后这一群老东西可不比他差,亦是精得很,如果自己反对的态度过于激烈,他们定然会发现端倪,恐对局势不利。 离歌挑眉,心想着你还想恭维一番,想要安抚身后那一群老东西的心情?那也得看本姑娘乐不乐意。 红唇微启,离歌正要来个猛料,不想身后却传来了司徒夏桑感动与娇嗔的声音:“父亲,那有人这般说自己女儿的,我哪里顽劣了?你今天这般辛苦的跪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嘛,都是女儿错怪了你!” 离歌还没来得及说话,看着从后面窜出来的司徒夏桑,愣了一下,继而听到她的话,不得不说,这一剂猛药可比自己亲自来要猛得多。 果不其然,只见司徒钊脸上像是调料盘一般变了又变,看着一身粗糙男装的司徒夏桑,想要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出府,好好在家学刺绣吗? 然而时间、地点都不对,只闻身后传来了众人的议论声,声声不满,紧接着便是众人相继起身告退的声音。 离歌笑容不变的看着逐渐空旷起来的广场,心中冷笑不已,朝司徒钊颔了颔首,转身迎着最后一抹余晖离开了太和殿。 司徒夏桑看着她的背影,方才想起来自己找她是想问煜哥哥去哪里了,自己是紧随追出去的,可是却找不到他的人了。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他们已是夫妻的事实,但是现实就是现实,所以她应该最了解他平日最喜欢呆的地方。 想到煜哥哥离开的时候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司徒夏桑不免有些焦急,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张口便要唤住“凌安阳”,不想耳边却率先传来了父亲震怒的声音。 “司徒夏桑,你最好解释一下,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的装扮!”司徒钊拧住了她的胳膊,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脸黑得厉害。好好的一盘棋,最后居然给一个黄毛丫头给毁了不说,自己的女儿还上来补了一刀。 司徒夏桑缩了缩肩膀,但是丝毫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好事”,她小声的说道:“女儿听说您为了我的幸福在宫中跪了一天,所以就想进宫求求煜哥哥不要为难您老人家。” 司徒钊闻言,不像平日里那般被她给哄到,脸上依旧一片阴沉,事关重大,气急败坏的他反手一巴掌便甩在了她的脸上。 “逆女,连你也不听老夫的话了是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坏了所有的事情。”司徒钊看着被那一巴掌力道摔在地上一脸不不可思议的司徒夏桑,狠狠的甩着袖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太和殿。 岑衍和卫少凊为了镇压这件事情,一直守在太和殿附近,防止宫人途径此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方才的这一幕他们都看在了眼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身时却发现自家陛下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脸上一片淡漠,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 岑衍小心的吞了一下口水,很想拔腿就跑,可是在自家陛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下,双腿愣是无法移动分毫。卫少凊则是很自觉的直接跪地谢罪,干脆利落,一如他的性子。 “训练营见。”楚煜清冷的扫了两人一眼,转身便消失在了林立的宫殿楼宇间。 看着行云流水,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眼前的陛下,岑衍哀嚎:“陛下,我们都是翩翩公子,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在这个能动口的和平时代,何必动手呢!” “呼~”空旷的太和殿外,一道晚风拂过,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岑衍难受的抱住了自己。 卫少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道:“就你戏最多。” ##第293章 杀无赦 北郊的一处断崖,夜幕早已笼罩整个大地,晚风呼啸而过,在断崖中回荡,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静谧而幽深。 突然,一抹几乎融于夜色的黑影从那断崖下凌空而出,矗立于那刚刚长出些许嫩芽的枝头上。紧随黑影之后是一抹深紫和玄青,动作略显蹒跚和僵硬,不过后者比前者稍微要好一点。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岑衍和卫少凊。此断崖下面另有玄机,前身乃是慕容家训练精兵的秘密基地,现在是谍者的训练营,也是冯尘笙接受训练的地方。 岑衍看着立在枝头上,身姿挺拔,没有丝毫喘息和狼狈的陛下,捂着自己身上断掉的两根肋骨,还有鼻青脸肿的“盛世美颜”,想哭! 说好的不打脸,陛下,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不想让属下去左拥右抱啊! 卫少凊比岑衍要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毁容”,身上亦断了两根肋骨,和岑衍的伤口是同一时间,受同样的力道,伤同样的位置。 陛下的武功真的是越来越变态了,明明平日里没有见他怎么训练,偏偏功力又增进了不少,过不愧是老毒物说的骨骼惊奇,练武的奇才,是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今晚便是那一批私盐要入国库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岑衍不是爬着出来的主要原因,看着率先往前掠去的陛下,岑衍不由捏了一把汗。 果然,这火气还没有下去分毫!看来今晚势必有人要比他们还要惨了,阿弥陀佛! 卫少凊嫌恶的伸腿踹了他一眼,足尖轻点,追陛下去了。 国库位于南面,由重兵把守着,他们来到的时候,那批私盐已经陆陆续续的穿过朱雀门走进来了。 楚煜他们隐匿在一个百年槐树的下面,巨大的阴影罩在他身上,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他们。只见国库那边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负责国库的官员之一,姓庞,一品官。 岑衍看着那边的庞大人,不由愣了一下,显然来人出乎意料之外。他小心的窥视了一眼自家陛下,心想着怎么会是他呢?他可是慕容老将军的当年提携上去的,虽然身为一品官,但是存在感并不是很高,在那一卷花名册里,并没有他的名字。 岑衍心中不由捏了一把汗,没想庞大人居然也是司徒钊的人,这个简直不要太骇人。想到惨死的老将军,岑衍不由有些感叹! 关于花名册的时候,是楚煜在回国后发现司徒钊另有企图心时,开始对他进行了调查,获取的人员资料册,里面都是与司徒钊关系甚密乃至于有过交易的官员、商人资料。就在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掌握了他所有的信息,但是在偶然一次机会下,他们发现其实自己手中的名单并不齐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回国之后,楚煜并没有开始大肆整顿朝纲的主要原因,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只是提携了岑衍、卫少凊还有其他几名在战场上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并且稍稍做了点人员变动罢了,为的便是掩人耳目。 司徒钊其实还是很警觉的,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没有调查到什么全新的资料。直到楚于齐的出现,在被陛下刻意打压下逐渐变得浮躁的司徒钊才开始露出了点狐狸尾巴。 在收到消息说楚于齐要运一批兵器入城后,楚煜决定将计就计。眼下,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一批上万的精造兵器,所以肯定会来试水。国库便是他们最好的切入机会。 不得不说,司徒钊的缜密还有计划都很完美。私盐入库,兵器随车而出。只可惜,他对上的是陛下,今夜注定他要失望了。 “杀无赦!”楚煜淡漠的看着那边已经开始运货入库卸载的车队,神色冷残! 而彼时国库里面,庞允浩还不知道危险已经快要到来,他看着拾步来到了一个已经空的货箱旁,然后差人把里面的隔板一一取出来,只见一把把在月明珠的照耀下锃亮锃亮的枪、刀、剑。 庞允浩接过了一把剑,看着那锋利的剑刃,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把其他都卸下吧,动作快点,毕国公可等不及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陛……陛下!” 陛下!庞允浩心中一惊,侧首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玄黑的楚煜踏着朦胧的月色拾步朝自己走来,看不清神色,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杀戮气息。 庞允浩两腿一软,清瘦的身子直接跪在了地上,巨大的恐惧朝他涌来。而此时,他的手中还捏着那一把剑,在看清楚煜的眼睛时,“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陛……陛下……” “庞允浩?孤记得以前外公经常提及你。”楚煜声音清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是在此时此刻,却宛如催命符一般敲打着庞允浩的心头上。 “慕容老将军,乃是……乃是微臣的恩师。”庞允浩声音颤抖,听到他提及往事,身子止不住的战栗。 “恩师!”楚煜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已然一片冰凉。 “微臣知错了,请……请陛下开……”庞允浩根本无力招架来自于楚煜给予的心理压迫,他是亲身经历过内政战争爆发的人,明白楚煜的手段。今天事迹败露,自己根本就无处还生,只有靠自救。 咬咬牙,在匍匐求饶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了地上的长剑,怒吼着朝楚煜的心脏处刺去。 眼看着就快来刺到他,庞允浩的余光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紧接着,一抹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空气,溅了他一脸,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啊~” 庞允浩的手腕被削掉了,伴着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吧嗒~”的砸在了国库的地面上。 “如果孤没有猜错的话,当年那个秘密揭发孤母氏一族的文案,应该就是由你来撰写的吧,庞大学士。”楚煜缓缓的蹲下了身子,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庞允浩。脑海中缓缓的浮现出了很多旧事。 当年慕容家事件爆发后,母妃极力想要洗刷泼在他们身上的污水,期间,她秘密找到了揭发慕容家的文案册。那文案对慕容家的事情知道得很详尽,文案中甚至提到了那个从不与人道之的秘密基地,由此展开为线索,详细而有条不紊的罗列着慕容家有叛逆之心的种种事迹。 母妃刚开始便对庞允浩起了疑心,但是随后调查中,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他的问题,并且在他们举步维艰,众叛亲离的时候,他还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主动的、偷偷的再帮他们找证据,并且跟母妃调查到的相差无几。最后也是他提议让自己前往锦元国做质子,保全慕容一脉。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成功的解除了自己的嫌疑。然而,当他出现在国库前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变明了了。 “你是个很好的伪装者!”楚煜眼底一片猩红。 手起刀落,庞允浩的耳朵和鼻子也被削掉了,殷红的鲜血布满了他的脸、脖子、朝服还有手。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完好的人宛如从血池中爬出来的恶鬼。 旁边被制住的庞允浩手下大半部分都吓尿了,看着眼前捏着一把软剑,面色从容、清漠、冷残的楚煜,恨不得自己生来就是眼瞎耳聋之人。 楚煜把依旧干净如初的软剑缠上腰间,转身离开了国库。 岑衍看着地上已经疼得昏迷过去的庞允浩,没有想到当年慕容家惨案居然是庞允浩伪造告发的,他冷冷的上前踹了他一脚:“国家败类,亏得当年老将军这般提携你,”语毕,他朝身后挥了挥手,“把人带下去,另外的人把东西都卸下来。” 半柱香之后,岑衍带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车队走了出来,朝楚煜作了作揖:“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出发!”在楚煜的一声令下,岑衍翻身上了庞允浩的马匹,带着空空如也的货箱朝五里外的城郊而去。 晚风拂过,身后惨叫声彼此起伏,夹陈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他们逐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这一夜,注定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夜晚! ##第294章 露馅了 五里外的山坡上,楚于齐蒙着面眺望着远方,此时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半柱香,可是空旷的大道上只闻风声,迟迟未闻马蹄声。 “主子,会不会有诈?”雷鸣附耳,低声道。在其身后不远处,司徒钊的人有的依靠在树干上,有的坐在树枝上,有的立在枝头上……姿势各异,倨傲亦如司徒钊一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楚于齐并没有刻意去压低自己的声音。那十个人闻言,眼神交汇了一翻,依旧并未发表只言片语。 “马蹄声,来了!”就在这时,依靠在树干上的男子忽而支起了身子,面色冷峻的说道。 雷鸣凝神,可是却根本没有所谓的脚步声,远处也并未看到有人影,他不甚友好的对上男子,说道:“简直搞笑,我们地处高势,一眼眺望而去,根本就没有见到车队,你们急需证明自己也不需要如此卖弄。” 雷鸣的话一出,原本散落在各处的九人“咻~”一声全都站到了男子的身后。说话的是他们之中的唯一一位女子,身材矮小,面容还算清秀,不过声音却粗粝刺耳。 “靖王,请管好你家狗。” “你……”雷鸣愤愤的看着他们,心中那一股气实在是憋得慌。 “好了,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起什么内讧。”楚于齐冷冷的扫了一眼雷鸣,继而落到了那十人身上,“你们是毕国公派来协助本王的,本王希望你们能拿出你们的真本领来,而非逞口舌之争。” 闻言,女子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为首的男子阻止了,他朝楚于齐作了作揖:“当然,不过鄙人还是建议靖王好好操练你的手下,这点耳力都没有。” 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不远处隐约亮起了星点火光,雷鸣错愕的看着那远处缓缓而来的车队。 楚于齐若有所思,司徒钊把这十个人塞到自己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提及他们的能力和特点,但是今天看来实力是足够硬了。他自认为自己耳力不差,但是男子却居然能洞听到两里开外的动静,简直让人叹为直观。 “押送的人衣着无异,面部模糊,但是看身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在这时,矗立于树顶上岿然不动的男子翩然而下,他的能力是能夜里视物,而且距离范围也很可观。 楚于齐大致看出了他们其实各有所长,不过态度确实太多傲慢了,就连他也没有放在眼里。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楚于齐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与此同时,在一里开外逐渐逼近的岑衍看着远处的山丘,嘴角微扬:“这五皇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那么高手了,人头攒动啊,看来有点事一场恶战了。” 哎……可怜我的两条肋骨啊!五皇子,今晚我能不能好好收工回去睡觉就看你的了,你们可得给力啊。想到率先比他们先行一步的陛下,岑衍默默祈祷。 岑衍领着车队在他们指定的位置停下了车队,然后模仿着庞允浩的声音喊着他们的接头暗号。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楚于齐等人闻言,缓缓从山丘上走了出来。看到是庞允浩时,楚于齐的亦是难掩惊讶,根本没有想到朝堂上最与世无争的他竟然也是司徒钊的人。 “东西都在这里面了。”岑衍仰首看着山头上面蒙着面的楚于齐,说道。 “辛苦了!”楚于齐朝岑衍那边作了作揖,然后示意雷鸣还有那十个人下去接货。 雷鸣等人纵身而下,来到了车队旁。由于押送货物的人是司徒钊的人,雷鸣不放心,想要确认一下货箱,不想手刚碰到货盖,手腕便突然被人钳制住了。他侧首,看到是为首的庞允浩,不由拧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雷鸣犀利的看着他,“难道不能看一下?亦或是这里边有什么东西不能然我看的。” 岑衍的举动引起了雷鸣强烈的怀疑,庞允浩和那十人都是毕国公的人,面对雷鸣再一次的质疑,那十个人相视了一眼,愤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雷鸣?我警告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们家主公为了你们的失误买单,你竟然这般质疑他。”说话的是那个女的,粗粝的声音仿佛厉鬼在嚎,“请你明白,这批货如果没有我们主公,你们完全就没有取回来的可能性。” 这完全属于突发情况,岑衍看这眼前这一幕,脑袋一转,顿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感情这一群人并不是五皇子的人,而乃是司徒钊的人。 真是有趣,这就起内讧了? 岑衍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赶忙煽风点火:“本官拉住你的手,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一个货箱里装着些东西,以便掩人耳目。要想看,你可以打开后面的。但是……”岑衍顿了顿,语气很不好的说道,“本官觉得你没有资格看了,派一个能说话的人出来。” 山丘上,楚于齐看着底下突然僵持住的众人,眼底闪过一抹火光,对于雷鸣明显有些失望,谨慎是好,但是态度过于强硬了,一点隐藏也没有。 “庞大人,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本王对属下疏于管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楚于齐从山丘上下来,朝庞允浩抱了抱拳,然后反手对着雷鸣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低喝道,“还嫌不够丢脸?还不快退下。” 雷鸣低垂着脑袋,躬身朝身后退了十步。岑衍满意的朝楚于齐笑了笑,不过态度依旧很倨傲就是了。 “五皇子?”岑衍看着他脸上蒙的黑布,“好久不见!” 楚于齐看着“庞允浩”拱手礼的手,眉目低敛,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右手拿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庞允浩是左撇子。 与此同时,原本同雷鸣仇视的十人也相继朝岑衍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岑衍对此并不自觉,就在这时,他的右手突然被人从身后钳制住了,紧接着后腰抵上了一硬物。岑衍不傻,自然只要那是什么。他侧首对上男子的眼睛,佯装生气的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公然造反吗?” ##第295章 画卷,取而代之 “庞大人是左撇子,你是什么人?”男子呵斥道。 岑衍闻言,愣了一下。庞允浩是左撇子?那这回可就尴尬了! 随行的谍者闻言,几乎与楚于齐他们一起同时亮出了身上的兵器。就那么一瞬间,原本寂静的夜空下响起了兵马交戎的声音。其中几个货箱在打斗中被劈开了,几棵大白菜从里面“咚咚~”的滚出来,楚于齐的脸都黑了。 岑衍被男子桎梏着,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焦灼,老神在在的。楚于齐不傻,眼看着双方打得不相上下,再拖下去明显对自己不利。 “我们行踪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把他杀了,撤退!”楚于齐眼底寒光毕现。 岑衍一听,可不淡定了!眼看着四周还是静悄悄的,除了呼呼的风声便是眼前打斗的声音,心中哀嚎! 陛下,你怎么还不出来,这些可都是最好的人肉靶子了,错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点了。 眼看着利刃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岑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想着,果然还是自己靠自己,陛下和卫少凊估计这会儿正在哪里看戏呢,可怜的自己! 桎梏岑衍的男子一直没有看到他有反抗的意思,以为他武功一般,所以戒心相对降低了一些。手起刀落准备一剑了结了他,然后准备撤离,不想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岑衍宛如鬼魅一般脱离了他的桎梏,还闪身来了自己的身后。 男子到底是十人之首,身手也不弱,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防卫和反击。岑衍目光一凌,没有想到这一帮人身手了得,看来今天得留几个才行,要不然真对不起司徒钊的“招待”。 楚于齐看着突然挣脱开桎梏打起来的两人,神色冷凝,赶忙让雷鸣过去帮忙,速战速决。不想雷鸣刚刚准备过去,远处的林间突然飞来一暗器。 雷鸣一个纵身而起,堪堪避开了那暗器,但是却因为没办法躲避紧随而来的利刃,手臂被伤了一道。 雷鸣惊诧的看着来人,只见灰蒙蒙的月光下,楚煜面容清冽,那把软剑擦过自己的手臂后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中,身形鬼魅一般,根本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来的。 楚于齐面巾下的脸甚是凝重,根本没有想到楚煜亲自上阵。自己曾同他交过一次手,深知他的武功造诣不低。为此,他锦元国作为质子期间是怎么拥有如此高的武功,还有如何组建了这么秘密的军队,以及那堪称无孔不入的眼线……这些种种,至今在楚于齐乃心中都是一个谜团一般的存在。 楚煜的目光缓缓的超楚于齐投去,兵刃相向的一瞬间,刀光剑影,根本看不清谁跟谁。 雷鸣受了一剑,深可见骨。卫少清没有动用太多气力便把人擒拿下了。 司徒钊的十名手下被血谍者缠住了,根本分不开身。一时间,两方交锋,战事逐渐白热化。 楚于齐与楚煜打得不相上下,一剑一掌,两人都受了一伤。 风如歌见楚于齐中剑,美眸一凌,一把震开了劈面而来的利剑,朝他俯冲而去。 “主子,你没事吧?”风如歌看着楚于齐胸口上喷涌而出的伤口,心中惊诧——楚煜的武功似乎又提高了不少! “速退!”楚于齐低喝。风如歌赶忙掏出烟雾弹往地上砸去,浓烟四起。 “不用追了!”楚煜缓缓的收起了自己的佩剑,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 彼时冥王宫内,一抹黑影鬼鬼祟祟的在太和殿附近徘徊。待巡逻队过去后,小心翼翼的朝颠内跑去,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楚煜处理公文的高台上。 夜明珠明亮的光芒打在蒋雨荷的脸上,诡谲隐晦。只见她逡巡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书案旁边的画筒上,只见里面只有一幅画卷,甚是醒目。 蒋雨荷眉目含笑,小心的抽出了那一幅画,心想着那一个灼灼其华的男子会有怎样的心事跃然纸上,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画卷展开,只见画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子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眼睛上覆着一条白布,眉宇间一抹彼岸花摇曳生姿。 雪地,梅林,一红一白,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感,然而如此美幻绝伦的风景中,却不及女子一丝芳华。那一颦一笑刻画得极其生动,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可见绘画之人多么的用心,足以可见画中的人对于绘画之人多么的重要。 蒋雨荷看着女子眉宇间的那一抹嫣红,牙龈紧咬:“凌安阳!” 她愤然的把手中的画卷丢掷到了地上,然后狠狠的踩了两脚,继而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幅画卷,放到了那画筒中,取而代之。 “都是我的,这一切都会是我的,哈哈……”想到过了今晚就要成形的血蛊,蒋雨荷扬长而笑。在离开的时候,她拾起了地上的画卷。途径一处荷塘的时候,她目光森寒的把它往里面丢了进去。看着那逐渐晕开的脸,她开心的笑了。 此时已经是亥时,但是迟迟不见楚煜回来,离歌摸着冰冷冷的床边,心中空空的。哄着冯尘笙睡下之后,她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所幸便踏着朦胧的月色出来散步,心想着走累了估计就能倒头就睡了。不想走着走着,身子不受控制的便往太和殿这边走来了。 惊觉过来后,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到傍晚发生的事情,眼眶又红了起来。耳边依旧反复的回旋着他的声音——阿离,如果我们之间也有那么一百步的距离,那么,你只需要走半步就好了,剩下我来把它走。 离歌清楚的明白,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自己说情话,用着她教他的东西,用着他不擅长的话,用着生涩的语言,向她告白。可是……仅是半步,她最终都没朝他走去。 他那么孤傲,肯定很在意吧!离歌朝回走的脚尖缓缓的收回,想到那些与他针锋相对,步步相逼的老东西们,她心底终究是止不住的心疼。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既然想见他,那就去便是,扭扭捏捏,那么矫情可不是我离歌的性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离歌不再纠结,踏着月色朝太和殿走去。 不想刚过拐角,离歌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惊讶的看着矗立在荷花池边上的纤影。 “雨荷,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离歌看着站在河边发出刺耳狂笑的蒋雨荷,眼中满是惊诧。 “公……公主!”听到离歌的声音,蒋雨荷吓了一跳。 ##第296章 傲娇的冥王 “公主,你怎么……还没睡啊?”蒋雨荷赶忙收起自己眼底的颜色,恢复平日里娇柔的模样。 离歌看着眼底又是一副娇柔的蒋雨荷,摇了摇头,仿佛刚才一切都是自己幻觉一般。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她有些不确定。 “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在这里做什么?”说着,离歌拾步上前,目光若有若无的朝那荷花池中扫了一眼,发现下面隐约是一幅画,已经被水打晕了,隐约能看出上面有一个人,但是模样已经无法辨别。 蒋雨荷警惕,发现她目光落在荷花池中,心跳几乎从口中跳出来,正要辩解的她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凌安阳”看到了画像,那为何自己不借机制造一点假象,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个铺垫呢? 注意一定,蒋雨荷目光闪躲的往太和殿那边瞟了一眼,神色慌乱中带着点羞涩。 “回禀公主,奴婢见近日陛下公事繁忙,似乎消瘦了不少,所以特意熬了点甜羹送过来,现在正准备回去。” 闻言,离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蒋雨荷口口声声对自己说要仙草结环,以报重恩。可是对楚煜比对自己明显上心多了。 记忆中,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那会儿每次都偶逢自己在场的,所以她并没有起疑心过。期间,岑衍让她小心一点,说外表其实是可以伪装的,蒋雨荷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毕竟奴隶在这个世界上是最卑贱的存在,猪狗尚可温饱人欲,蝼蚁尚且偷生,她却甘愿为奴,其心必异,可是她却依旧没怎么上心,反而觉得他太过紧张了。可是…… 想到刚才匆匆一瞥,蒋雨荷面露癫狂、阴测测的笑容,离歌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方才我见有一幅画在荷花池中,这可是观赏池,不可随意丢掷垃圾的。”离歌佯装不悦的说道。 蒋雨荷闻言,“碰~”便跪了下去:“那是奴婢的自画像,正欣赏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风便被刮到池中了,还请公主息怒!” “自画像,原来你还会绘画啊!”离歌没有忽略掉她的紧张,她看着那逐渐沉于池底的画像,然后抬眸往凤仪宫的方向看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凤仪宫距离这个距离不近,旁边的亭子中并未见到有画画的工具和颜料,真的是什么自画像吗?那画到底是什么? 不怪离歌怀疑她,只因为她的理由太过于牵强了。想到太和殿中的楚煜,蒋雨荷是从那边过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可能那幅画来源于……这样的猜测闪过脑海,离歌心中一跳,赶忙摇了摇头,把自己那份不该升起的怀疑甩出脑海。 “没有罚你的意思,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是,公主你也早些歇息。”蒋雨荷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躬身退了下去。 离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的移到了她的脚上,早上脚崴到都走不了路的人,此时健步如飞,丝毫没有一丝疼痛的模样。这个偶然的发现让她心中沉甸甸的,那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来,五味杂陈。 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和殿,离歌的脚宛如灌了铅一般,艰难的朝前挪去。与此同时,一抹黑影掠进了太和殿里面。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楚煜。 踏着夜色归来的他身上沾了些许雾气,站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荣誉的位置上,他伸手抚摸着那龙椅,脑海中不期而然的闪过了母妃已然模糊的容颜。正当他快要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中的时候,眼前赫然闪过了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宛如一缕艳阳。黑暗褪去,他猩红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所有感官也渐渐的恢复了知觉。 怔忪间,他来到了画筒旁,在那里,只有一幅画卷。那是他回到商丘,在面对那个男人,饮下那一杯针对于他至寒之体特制的鸩酒,痛不欲生的时候画的一幅画,里面有关于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最美好的回忆。 古语有云:虎毒不食子,但是在楚煜的人生中,显然并不存在这些美好的词语。商丘王躺在那龙床上,听到楚煜要回来之后,他时常噩梦缠身,那些被封存的往事再次重回到了每个人的记忆中。连带着楚于邵的惨死,都成了他假想楚煜是前来索命的恶鬼的一个印证。所以,在楚煜刚刚踏进商丘京都的那一天,他赐了他一杯鸩酒。 商丘王到底是楚煜的父亲,尽管不知他是百毒不侵之躯,但是却知道他生下来就是至阴至寒之体,心脏发育不全,而那一杯鸩酒就是攻其而制的。那一杯酒,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他无可避免。事后,是容泽废了毕生之绝学护住了他的心脉。 正当楚煜看着那一幅画卷陷入那段灰暗回忆中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熟悉的频率让他心中一跳。 想到傍晚发生的事情,楚煜稍稍扬起的嘴角顿时又拉了下去。他匆匆行至书案后,仿佛被戳中了心事的男孩子,不自在的捞起距离自己最近的画笔,然后有模有样的假装绘画。 太和殿门外,离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反正想到方才蒋雨荷说的话,她就是莫名的害怕。 她告诉自己要相信他,毕竟平日里他根本就连甩都不甩自己之外的女人一眼,但是情感上,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窥探。 这就是七情六欲,它使得我们变得复杂。有时候爱的越深,对彼此的占有欲就会越深。一旦出现一些不可控制的人、事,这份深爱会让你很没安全感,然后你就会想要去找回那份安全感。 对于那些阔首长叹:爱他,你就得无条件的信任他。离歌并不认同,不论是男人和女人都会有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尤其是女人。无条件的信任取决于什么,取决于彼此的的态度。如果男方或是女方在面对一些危及到你们感情上的人、事,态度是模棱两可,亦或是暧昧不清的,那“无条件的信任”就是在自欺欺人,亦是对自己的一种不负责任、不自爱的表现。 离歌是人,有七情六欲,所以会因为蒋雨荷的片面之词而感到不安,但是却不会因此就去对他们之间的爱情判死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拾级而上。 这大抵就是爱情该有的样子,孤傲如他也会变成傲娇的少年郎,自信如她也开始懂得了彷徨不安! ##第297章 床头吵,床尾和 太和殿内,原本逐渐变得清晰的脚步声忽然停住了,楚煜捏着画笔的手渐渐的有些不稳。 楚煜拧着好看的眉头,状似蘸墨水的动作,然后朝门口扫了一眼,却发现她正躲在门口旁边,看到自己有动作,小脑袋“咻~”的赶忙收了回去。 楚煜对见此,脸越发阴沉了!捏着画笔在重重的在那摊开的宣纸上一抹,然而却无语的发现,画笔根本没蘸到墨水,因为砚台根本就是干的。 某傲娇的男人难得学会了泄愤,用力把画笔往桌子上放去,可以发出很大的声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做何?”他在她面前向来不怎么沉得住气,眼看着她迟迟没有进来的意思,傲娇的想着她肯定是因为没有一个台阶,既然如此,他把台阶给她送过去便是。 离歌后背紧贴着墙壁,捂着自己“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正在想着自己这般偷窥是不是不太好,差点都要被发现了,要不要直接过去拍案逼问他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楚煜清冽的声音。 离歌惊诧,还以为自己行迹隐秘,她尴尬的从旁边站了出来,假装看着夜空,说道:“谁探头探脑了,我是在赏月,碰巧途经此地。” “昔日,你在窗台偷看我裸/体,也是在赏月。”楚煜见不得她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直接拆了她的老底。 离歌小脸爆红:“谁看你裸……体了,我是看你伤口。” 楚煜闻言,原本黑沉的俊脸宛如雨过天晴般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不想某女后面补了一句。 “那会儿你瘦不拉几,都没几两肉,有什么好看的,我可没有那么饥不择食!”离歌这可是大实话为自己申冤。 瘦不拉几?没什么好看的?饥不择食?楚煜的脸由晴再次转阴,在离歌惊诧的目光中,掠身而过,扛着她朝承乾宫而去。 “啊~”突然被挂上肩头,离歌可吓得不轻,她伸手拍打着他,低吼道:“楚煜,你快放我下来。” 碰巧出去的时候,巡逻的侍卫们途径,纷纷朝他们投来了注目礼,那下巴和眼睛俨然要掉下来的节奏,离歌大窘。 “我们还没和好呢!”离歌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然而面对她的指控,楚煜脚步未停。离歌挣扎无果,赶忙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肩头上,目光所及之处乃是两边在倒退的风景,她突然就有些感慨。原本到嘴边想要顶他的话转了一圈,变得平和了下来。 “楚煜,我不需要人伺候,想要把蒋雨荷安置出去,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临时决定带上蒋雨荷,离歌的初衷便是让她避免陷入不好的境遇,安置她的念头来到商丘便一直存在,但是他太忙了,而自己又对这里不甚熟悉,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来。今晚会这般仓促的同他提及这件事情,除了刚才蒋雨荷的判若两人的行径之外,亦不排除是自己对他的一种试探和期许。 “你喜欢就好!”关于蒋雨荷,她该起到的作用已经起到了,楚于齐等人的所有行踪现在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如果不是怕她难过,他早在她(蒋雨荷)若有似无的挑衅着她的时候把人给扔出去了。 他原本还想着让岑衍这两天找个理由把人弄走,毕竟把人继续留在她身边始终是一个祸害,现在她能主动提出来,他自然乐见其成。 离歌见他没有丝毫犹豫,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歪着脑袋,她苦恼的说道:“你朝堂上有没有哪个靠谱的人可以安置她啊?” “把这件事交给岑衍便好了!” 离歌正想发表这事情交给岑衍,那太不靠谱了吧。可是还没来及的说话,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楚煜压在了门扉间。她这才恍然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承乾宫。 眼看着自己走要花半柱香的路程,在他这里就是一眨眼间的事情,惊呆的同时,他的薄唇已经压了下来。 想到床上正在熟睡的冯尘笙,离歌赶忙推搡着他的肩膀,娇喘的说道:“小……不点在屋里。” 楚煜闻言,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后知后觉想起今天自己差人把他从训练营那边给接了回来,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离歌难得看到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一脸的不高兴,还带着一丝丝懊恼,全部呈现在自己眼前,没有一丝的遮掩,很真实。 都说禁/欲/系的男人最迷人,果然不假。离歌看着楚煜的俊脸,心中顿时痒痒的,一双美眸骨碌碌的朝他身上投去,充满了不怀好意。 想到自己每天晚上被他换着姿势各种折腾,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报仇,离歌自然不肯放过。她一双柔荑快速的爬上了楚煜的脖颈,猛地把人拉了回来。然后一边回想着自己在小说中写到魅惑人的桥段和动作,一边有模有样的学着,红唇微启,贝齿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在其错愕的目光中,一只柔荑从他喉结一路滑到了他的薄唇上,厮磨着。 楚煜看着一改方才紧张,突然贴上来挑/逗自己的人儿,眉心突突的跳,强制镇定的说道:“阿离,别玩火!” 离歌挑眉,心想着,现在玩火不怕烧身,干嘛不玩。当然,明面上她可不敢这么挑衅回去,毕竟某男可是狼。她睁着美眸,无辜的说道:“我没有啊,我就是想吻吻你而已。” “阿离~”楚煜声音嘶哑的低吼着她的名字。 “哪学的这些东西。” 尽管他的身体叫嚣着要她,可是理智上,他却无比的在意她这样充满致命诱惑的一面是否已经被人先窥了去。 “啊?这些还用学吗?”离歌愣住了,她写小说经常用到这些东西的,有什么好学的,不就是动动嘴巴,咬咬牙齿,舔一下舌头,抬腿给他挠挠痒,那些女配角通常就是这么去魅/惑男主,她是现学现卖。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吧?离歌纠结的抬起了小脸,义正辞严地看着他,说道,“楚煜,你反应是不是不太对啊?这时候你不应该是想要把我扑倒吗?” ……楚煜看着语言豪迈的她,无语的同时也不再压抑自己身上被她挑起的欲/望。 “嗯,知道了!”楚煜喉结滑动,反被动为主动,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压了上去。 目的达到,离歌沾沾自喜。一吻毕,她娇喘的推开了他,打算逃之夭夭。然而,楚煜根本就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桎梏着她的小蛮腰,薄唇由上及下,在其惊诧的目光中,把人牵引着来到了衣橱间。 “楚煜,你别乱来!”离歌哭笑不得,本来挑/逗就是一个相互的事情,成功挑起一方情/欲的同时,自己也无可避免深陷其中。原本就不稳的自己在面对突然发起攻势的他,可谓是溃不成军。 “不乱来,我们慢慢。”楚煜说话间,伴着一声“嘶啦~”,离歌再次损失了一件新衣裳。饶是月娘都羞红了脸躲进了云层里,期间又好奇的窥探了一眼,继而又躲了起来。 ##第298章 再谋划 凤来仪酒肆里面,大夫正在给楚于齐收拾伤口,雷鸣伤口比较乐观,已经稍作了处理,此时正侯在旁边,神色凝重。 一身黑色披风遮面的司徒钊进来的时候,目光黑沉扫了一眼仅剩下七名的十人组。 “毕国公大人,关于今晚的事情,希望你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楚于齐拿出口中紧咬的毛巾,甩到了地上。今晚,他损失了三十多名亲信,损失惨重。 司徒钊目光漆黑的对上了楚于齐质问的眼睛:“你在质问老夫吗?发生这样的事情,你难不成认为于老夫而言很有利?庞允浩被擒下,生死不明,国库那边已然全是楚煜的人,动作之迅速,这是我们开始都没预料到的事情。” 随着司徒钊的话渐落,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气氛紧绷。 “听说我们的新皇后同意纳妃了,还让夏桑常去宫里走走。”半晌后,楚于齐率先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希望毕国公能以大局为重,有舍才有得,大道理小王就不多絮叨了。” 司徒钊神色一凌:“看来靖王的消息也很灵通。老夫不才,刚好也听说南岳国在边塞似要卷土重来。打蛇要打七寸,这话靖王应该不陌生才是,无谓的挑衅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既然都要损兵折将,何不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楚于齐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青龙关!” “岑衍和卫少清乃是楚煜的左膀右臂,青龙关和白虎关乃是商丘的重要关卡,楚煜定然会重视,而岑衍和卫少清作为他的亲信,定然会有指派一人前往助阵。这样京都这边就少很大的阻力,一举拿下京都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当然,在此之前……”司徒钊顿了顿,目光炯炯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你该回来了!” 楚于齐起身,拾步来到了窗台边,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还有那熟悉的建筑,目光再往前眺望,便是冥王宫了,红墙绿瓦,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它们此时静静的屹立夜色中,朦胧的月光宛如一层薄纱罩在那上面,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神往。 捂着几乎要被削掉的肩膀,楚于齐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我的好皇弟,新仇旧恨,希望你今夜送的这一剑,还有昔日腹部那一箭,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天牢的最里面,岑衍翘着两郎腿看着再次昏死过去的庞允浩,朝身后挥了挥手,狱卒拾步上前,把手中的盐水泼了出去。 “啊~”此时的庞允浩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这一桶盐水泼上去,剧痛袭来,生生把他给弄醒了。 “庞大人倒真是忠贞不渝,铁骨铮铮啊,本将军方才还想着,老狐狸怎么会派你去秘密执行这件任务,看来他也没有老眼昏花得太厉害嘛,还真是找对了一条看家狗。”岑衍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庞允浩走去,伸手抓住了他的断腕处。 “啊~”庞允浩颤抖的缩起了身子,眼底盛满了恐惧,“痛……痛……” 听到他呼痛,岑衍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敛了起来:“庞大人,十年你无妻无子,孤身一人,却为了名利陷害陛下母氏一族,至国家于危难之中。十年后,你膝下儿女成群,成了司徒钊的一条走狗,这个结果,你早该就知道了。” 看着庞允浩,那些尘封的往事一一在岑衍的眼前闪过,想到陛下在锦元国卑躬屈膝,背负着“叛国之子”、“狼崽”的骂名,有一次甚至被按压在水中,差点溺毙,诸如此类的欺凌层出不穷。 “不要……伤害我的……妻子(妻子:在古代是妻子与孩子的统称)。”听到岑衍提到自己的妻子,庞允浩面部出现了裂痕,“当年,就算是不……罪臣,先王也会……找上别人的,老将军……的声望太高了。如果陛下……能保证罪臣的……妻子性命无忧,罪臣……愿意把自己……所知道的如实相告。” 庞允浩其言不假,道明了当年的政况。俨然到了今天,他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反正商丘的先王到底是留不下慕容家的,他不过是顺应了当年的局势,获取了属于自己的利益。 今日失利,怪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生命垂危,他并不惧怕,然而面对来自于妻子的威胁,他无法忍受庞氏的香火断送在自己这一代。其封建的思想成为了他致命的弱点。 两炷香之后,岑衍手中拿着一册名单缓缓的离开了天牢,此时天际已经灰蒙蒙的开始变亮了。 远离天牢之外的皇宫里,宫人们开始为了今天的册封仪式忙碌起来。离歌是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的。她伸手往旁边的位置摸去,却扑了一个空。睁开眼睛,偌大的床上只剩下自己跟小不点,某男人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离歌侧首往窗台那边看去,发现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显然还没有到上早朝的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她的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想自己沉浸在这样不好的情绪里面,离歌翻身披了件衣裳,她推开了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喜庆,红妆高挂。 离歌这才恍然记起,今天就是她接受册封的日子了。想到小说中自己对着这一件事情的描绘,她搭在门板上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 “他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的,因为我不是凌安阳,我是离歌!”离歌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眼前忙碌而洋溢着笑容的宫人,以及那被精心装扮的亭台楼阁,把心中升腾起来的那一份不安甩出了心头。 “皇后娘娘,你醒了!”承乾宫的宫人看了到她,赶忙迎了上来,“外面冷,小心风寒,你先往屋里走,奴婢这就准备热水,帮你梳妆打扮。” “方才可有见到陛下?”离歌问道。 宫人听到她的话,摇了摇头:“回禀皇后娘娘,奴婢等人并未见到陛下。” 那看来他很早就离开了!离歌略显失落的转身进了房间。 ##第299章 寒毒发作 天坛那边,蒋雨荷一身乔装混迹在宫人群里面,一路往百步阶走去,她看着周围的盛况,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动作快点,把这边再布置一下。”负责册封仪式的礼部尚书正在指挥着宫人把东西放好。蒋雨荷跟在他的后面,逡巡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正前方摆放着小酒壶,只见那酒樽是由白玉而制,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想来里面盛放的应该就是冥王和新皇后用来敬酒的玉酿醇。 蒋雨荷手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的怀中摸出,在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正是成形的血蛊。 “过来一个人,把这酒拿到天坛上,放到那玉柱上。”礼部尚书招呼道。 蒋雨荷见此,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活,积极的举起了手:“大人,奴婢活儿干好了,让奴婢来吧。” 礼部尚书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动作快一点,时辰不早了。” 蒋雨荷点头哈腰,小跑上前捧起了那亦是玉制的托盘,拾步往正上方的天坛核心走去。 “小心点,可别出什么差错,今天可是个大日子,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弄。”礼部尚书看了蒋雨荷脚步稳健,满意的点了点头,吆喝着往栏杆那边走去,“你,动作麻利一点。” 十个玉阶,蒋雨荷走得很慢,但是不是因为手中的东西,而是在享受着拾步而上的过程。微风拂过,带着这个晨曦特有冰凉撩起了她的罗裙,她微微的闭起了眼睛,想象着走天坛的是自己,而前面,站着是那一个妖魅而清漠的男子,他朝自己缓缓的伸出了手来。 伴着台下第一奏乐的长号声,她仿佛已然能听到他用着那低醇而令人迷醉的声音对自己说,对着天下人说:“蒋雨荷,孤的皇后。” 蒋雨荷唇角微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手中酒壶两旁的两个玉樽,分别以龙、凤为形,眼底是不再掩饰的奸佞和贪婪之光。她把玉盘放到了指定的位置上,然后背对着众人,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那小瓶子。 瓶盖掀开,蒋雨荷看着里面仿佛空无一物的瓶子,目光盈盈的落在了那龙形玉樽还有凤形玉樽,目光坚定而决绝把东西倒了进去。 “上面的,把东西放好了就快点下来,天坛岂是尔等能多加逗留了。”转了一圈,礼部尚书抬首见蒋雨荷还站在天坛上,语气很不好的低喝道。 蒋雨荷闻声,赶忙用袖子拦住那瓶子,然后唯唯诺诺的从下面走了下来。一切结束了之后,在众人集合的时候,她不进反退,不着痕迹的离开了天坛。 彼时,承乾宫内,离歌看着宫人手中展开的凤凰霓裳,红色与黑色相衬成辉,华贵而精致,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世间竟能有如此鬼斧神工之作。 “皇后娘娘,这乃是陛下早前便开始让人连夜赶工,历经七七四十九天,采用冰蚕丝特意为你裁制而成的凤凰霓裳裙,不知道你可否满意。”正当离歌惊叹不已,心想着自己这是在把艺术穿身上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岑衍戏耍的声音。 离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方才庄重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不过对于他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她却表示很受用,那一个“特意为你裁制的”让她早上起身看不到某男的小失落顿时烟消云散。 “你家亲爱的陛下在忙什么?”宫人不知道,那他总该知道了吧! “前线传来战报,陛下正在处理,稍后会直接前往天坛,差属下过来先护送你。”岑衍笑吟吟的说道,但是眼底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凝重,并未让离歌有所惊觉。 “那个……没有什么问题吧?”战报?现在边境那边战事还这么吃紧吗?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陛下已经派兵遣将前去支援了。”岑衍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 离歌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毕竟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宫人的簇拥下,她前去换上了凤凰霓裳,岑衍则来到了外面等候。 不不多时,离歌便由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莹润的晨光倾斜而下,在她的身上,青螺眉黛长,凤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朱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一缕青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动的眼眸透着慧黠的光芒,几分机灵,几分魅惑。 岑衍转首看到她,眼底的神色复杂,惊艳中带着几分复杂的隐忧,但是在离歌抬首看过来的时候,又是一副笑容满面。 “皇后娘娘你这一身,陛下看了估计要发愣了,简直犹如天女下凡,娇而不俗。” 离歌看着自己身上精致的服饰,难得在人前变得羞涩了起来。然而,在这个看似平静而热闹的晨曦中,一辆马车缓缓的朝冥王宫驶来。马车里面,楚于齐眉目轻掩,似睡非睡。 “主子,到了!”雷鸣看着徐徐朝他们而来的侍卫兵,扬声对着里面的楚于齐说道。 “来者何人?”宫门外的守城侍卫拦住了马车,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过于平庸的马车。 “靖王归故里!”雷鸣倨傲的对上侍卫军,扬声说道。 “靖王?”侍卫们相视一眼,继而大笑出声,嗤笑道“靖王?靖王早在半年前赶往靖远任职的时候惨遭山贼毒手,现埋在皇陵里。本将军倒要看看这马车里是那国的靖王,竟敢冒充吾国靖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话间,侍卫军的将领一把推开了雷鸣,动作粗鲁的便要掀开车帘。 “你……”雷鸣忍着手臂上的伤口,想要制止侍卫的无礼。 “雷鸣,不得无礼!”马车内,楚于齐不慌不忙的制止了雷鸣,任其那将领掀开了自己的车帘。 “不知道将军看得可够真切?”一双与楚煜有三分相像的眼睛缓缓睁开,望向了那侍卫将领。 “五……皇子!”侍卫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惊吓不已,仿佛看到了诈尸一样,倒退了好几步,抽出了腰中的佩剑。 “大胆,靖王百险逃生,历经磨难归故里,你们竟然如此无礼。”雷鸣面色冷峻的掏出了楚于齐的印章。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将领拾步向前,惊颤的细细看向那印章,在看清印章上的字后,他犹豫收起了手中的佩剑,恍然道:“靖王!靖王没死!”随后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倨傲,那将领赶忙匍匐跪下,“属下多有冒犯,还请靖王恕罪!” 就在这时,司徒钊的马车很准时的出现在了宫门口,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面露狐疑的从马车上下来,往楚于齐这边走来。 “吵吵嚷嚷着什么呢?今天乃是皇后册封之喜,怎么都堵在宫门口这边,成何体统!” “回禀毕国公大人,是……是五皇子……靖王回来了。”侍卫们看到司徒钊,神色一凌,赶忙给其让开了一条道。 “靖王?靖王不是在前往靖远的途中遭遇山贼,不知所踪了吗?可看真切了?”司徒钊有模有样的盘问道。 “看真切了,是真的!”侍卫坚定道,“他手中拿着靖王前去复命的印章。” 司徒钊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马车旁,看着充当车夫的雷鸣,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了一抹流光。 楚于齐听到了司徒钊的声音,起身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作了作揖:“毕国公,于齐这厢有礼了。” 司徒钊神色严肃的看着他,然后从雷鸣的手中取过了那印章,装作很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面露喜色的朝楚于齐作了作揖。 “靖王,老臣还以为你真的遭遇不测了,真是太惊喜了!事隔半年之久,你能安然归来,真是吾商丘之幸,陛下之福,先王之庇佑!”司徒钊高呼道。 原本停驻在宫门附近为了沾染新皇后册封之荣光和喜气的商贩、百姓闻言不由精神一振,纷纷喜气洋溢的呼唤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时间,楚于齐的归来传遍街头巷尾。 接到消息的时候,面色略显苍白的楚煜正从一个密室里面走出来,浑身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气。 “他现在在哪里?”楚于齐的突然回归完全出乎楚煜的预料之外。 卫少凊看着他的模样,略显担心。昨天后半夜接近凌晨的时候,陛下突然一身血的从承乾宫出来,竟是体内的寒毒突然发作了,想来应该是因为楚于齐最后那一掌,打中了陛下的心脉。这对于陛下来说可谓是重创,始料未及的,此时此刻,容泽还没有声音,也不知道找到圣灵草还有麒麟血没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到突然高调回归的楚于齐,卫少凊沉声道:“司徒钊正领着他往……” 然而,还没等卫少凊把话说完,楚煜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刚换上的衣裳顿时又是一片猩红。 “陛下~你没事吧?”卫少凊惊呼,赶忙上前搀扶住突然朝后栽倒去的他,伸手把住了他的脉搏,然后惊诧的发现他的脉搏凌乱而缓慢,体内的寒毒并没有在冰室中得以缓解,此时正肆虐的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窜,情况之危急。 “陛下,你……”卫少凊声音嘶哑。 楚煜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再了解不过了,他伸手制止住了卫少凊,强忍着四肢百骸间传来的蚀骨之痛,说道:“再去拿一件干净的衣裳……过来!” “陛下,望你三思!”卫少凊闻言,“碰~”的一声跪了下来,神色为难。 “她在那里,面对那么多人,如果我不出现,她得多艰难!”楚煜神色孤冷,如果不是嘴角一片殷红,还有手臂上突起的青筋泄露了他此时身上的剧痛,鲜少能有人窥得见他承受了多大的疼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卫少凊艰难的点了点头,起身亲自去给楚煜弄了一套新装。原本就临近册封的良辰,这一折腾下来,又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册封仪式已经开始了。楚煜听着皇城内回荡的长号声,眼神坚定的拾步往前走去。 ##第300章 是他 天坛。 离歌一个人站在那最高点上,看着天边逐渐高升的太阳,耳边是底下众臣们窸窸窣窣的私语,还有已经响起了第六次的长号声,那红毯的尽头迟迟不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岑衍在台下,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他拿着好不容易撬出来的名册来到宫里,不想却碰到了卫少凊搀扶着一身血迹斑斑,身体一半炙热如火,一半冷冽如冰的陛下往冰室里面走去。 事发突然,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册封仪式,陛下却身体重创。他和卫少凊一致提议取消今日的册封仪式,往后挪一挪,然而,陛下却否定了。 “她会因此……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的,流言蜚语加身……明日一切如常进行。” 岑衍的耳边依旧在回响着今日早上陛下清醒来对他们说的话,心情不由沉甸甸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些许焦虑。 也不知道陛下现在情况如何?这都第六次号角声了,看来只能按照采取第二个计划了。 正当岑衍细数着时间,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喧闹声,众人下意识侧首往百玉阶那边看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缓缓的从下面走了上来,身旁是司徒钊。 “哗~”的一声,众人沸腾了。离歌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一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脸。 是他! 离歌惊诧的看着那边穿过众人而来的楚于齐,他不是自己那日在碧清池遇到的人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身后还跟着司徒钊,这是怎么回事? 商丘的五皇子,那也就是楚煜的五哥,藩位靖王?从众人的喧闹声中,离歌大致获取了来人的基本信息。 楚于齐在人前站定,朝众人微微鞠了一个躬,说道:“于齐承蒙父皇庇佑,安全归来了。喜逢九弟的皇后接受册封仪式,实乃于齐之所幸,特赶来祝贺!” “当真是五皇子,靖王!”百官看着楚于齐身旁的司徒钊,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感叹不已。 岑衍脸色凝重,看着突然窜出来的楚于齐,心中满是疑惑。楚于齐和司徒钊这是闹哪一出,突然认祖归宗了!这可要怎么办?陛下如今还不见踪影,现在良辰已到了。 随着第六声的长号声持续,楚于齐拾步朝最高点上走去。四目相对,离歌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兴味,她秀眉微微的拧了起来,看着他自己点起了三根香火。 “父皇,母后,孩儿回来了!”语落,楚于齐朝前三拜首,把香火插进了香炉里面。 离歌看着他自顾自的做着这一切,不由挑了挑眉头。看不出来那天如此凶巴巴的人还挺有孝心的嘛,回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家人上香。 看着他眼底那一抹消纵即逝的沉痛,还有转首而来已然是一片平静无痕的神色,离歌知道他并不似再作假。 “想必你就是安阳公主了吧,本王乃是九弟在世的唯一亲人,他的五哥,你可以叫本王于齐。”楚于齐垂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精致宛如仙子一般的离歌,微微一笑。 这么友好!看来是没有认出我。离歌幽幽的松了口气,报以一笑,不过并没有说话,因为她此时完全没摸清他是敌是友,少说少错,可是真理。再者,她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去理会他,眼看着长号声逐渐停下,却迟迟不见楚煜的身影。她就这样一个人面对着文武百官,乃至于整个商丘的百姓,从未有过的紧张还有忐忑。 楚于齐脸上依旧一副温润的模样,随着号角声渐落,底下众人纷纷开始躁动了起来。 “不是说陛下跟皇后娘娘如胶似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陛下的身影,这莫不是真的是应了之前的传闻,陛下只是想要报复安阳公主?”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反响。 “此番情景,谁说不是呢。这凤冠,估计是要安阳公主自己带上去了,还真是凄凉得很呢。” “百年来,冠冕仪式都是由陛下亲自来,今年倒是‘别具一格’。” ……伴着翁鸣的嘲讽声,离歌置于身侧的手微微的攥了起来,心中的那一股信念突然有些崩盘。 楚煜,你为什么还没有来? 楚煜,你不可能就这样丢下我的,对不对? 楚煜,你是不是……离歌的心中有那么多的假设,她想,他会突然从那百玉阶下出现朝自己走来,对自己说:阿离,对不起,公务繁忙,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但是……没有。 岑衍站在台下,脸上难得出现了点焦灼。怎么这时候了连少清也还没有出现,是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如果陛下不能过来,那么卫少凊定然会携着圣旨前来化解皇后的处境,可是现在却依旧迟迟不见他们的踪影。 “皇后娘娘,你看这情况……”负责册封仪式的礼部大人尴尬的站在旁边,此时乐声已逝,天坛上一片死寂,众人的脸上都满是玩味,眼中满是讥讽,连带着守在天坛上的宫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离歌看着礼部尚书手中的托举的凤冠,还有册封诏曰书,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眼底的震惊还有委屈却泄露了她的真是情绪。 原来,凌安阳站在这天坛上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风景啊!高处不胜寒,看来,我也享受了一把这商丘早春的寒风,真冷! 在来此之前,离歌一直想着,在自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不顾一切爱上那一个同自己一样是配角的楚煜之后,接下来自己要面临什么?回不回去,她已经很久没有敢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每每思念涌起,她都会努力的去忽略,然后找事情去使自己忙碌起来。在自己违背了小说定律时,她就已经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降临在他们之间,但是始终没有猜对故事的结果。他如书中写到的一般,把自己如“凌安阳”一样丢在了商丘的最高点,任狂风呼啸,无处安放。 ##第301章 染血的圣旨 “皇弟看来公务实在繁忙得很!”就在离歌怔忪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楚于齐的声音。 “商丘刚经历了一场洗礼,很多东西都得陛下亲力亲为,估计因此忘了今日乃是皇后册封之事了。本王身为陛下的皇兄,既然有幸前来见证吾国新皇后的诞生,那么就让本王代劳皇弟为安阳公主冠冕罢!”楚于齐朝前站了一步,以恢宏的气势镇压住了底下众人对离歌的群嘲。 “这……”礼部尚书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脸尴尬。自古只有陛下为皇后授予凤冠的习俗,此时让靖王为安阳公主授勋皇后之冠,岂不是让天下笑话吗? 底下,众人再次沸腾了起来,到底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们,眼睛雪亮得很,纷纷都看出了靖王是来者不善。 离歌比谁都了解商丘皇后册封授予凤冠的意义为何,那是一个庄严而神圣的习俗,如果由楚于齐为她授予凤冠,喝下那合卺酒,对于楚煜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侮辱。 “靖王,这符合……礼数啊!”礼部尚书抹了一把冷汗,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礼数?难道让锦元国的安阳公主独自一人站在这天坛上就是我们商丘的礼数?”别看楚于齐一副温润的模样,但是此言一出,浑然天成的霸气凌空而出,把众人都给震慑住了。 “陛下公务缠身,身为皇兄的我,总得力所能及帮他分担一些。兄长如父,由本王来为安阳公主加冕,众大臣有什么意见吗?” 狂风呼啸声中夹陈着男子气魄山河的声音,离歌瞳孔微缩,目光落在了站在自己身旁神色凌然的楚于齐。 楚于齐仿佛知道她在看他一般,不偏不倚,转头锁住了离歌的视线,温润的笑容中透着一抹意欲不明的轻佻之色。彼时,台下的文武百官一番眼神交流之后,纷纷安静了下来。 “安阳公主,失礼了!”楚于齐朝离歌作了作揖,然后伸手从礼部尚书的手中捧起了凤冠,朝她迈了一步。 岑衍看着台上的这一幕,心中那一个着急啊,偏偏依旧不见陛下或是少清的身影。正想着要如何是好的时候,台上,一直没有发表过一句话,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离歌突然抬首对上了楚于齐。 二十公分的距离,清亮的朝阳打在他们的身上。楚于齐看着女子眉宇间那一抹妖魅的曼珠沙华,还有那清漠的美眸,突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楚煜的影子。他拿着风光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离歌看着楚于齐同楚煜有三分相像的眉眼,突然伸手捧住了那凤冠的,声音不卑不亢的说道:“吾乃冥王之妻,其冠乃凤之冠,本应由吾王加冕,饮其合卺之酒。然,今边关战事未平,吾王心之所向,忧民之忧,劳民所劳,实乃百姓之福,众卿之福,商丘之福。这凤冠、合卺,诚然该由本宫代陛下所行。” 说话间,离歌从楚于齐的手中取下了那凤冠,晨曦打在那上面闪耀着灼目的光芒,她眼睛有些干涩,但是神色却孤傲而清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元国安阳公主,德才兼备,聪慧过人,特禀明皇太妃,册其为凤仪宫宫主,掌管后宫,钦此!”礼部尚书看着离歌自行把凤冠往自己头上戴去,手忙脚乱的拿起了那册封圣旨,屏气凝神的宣读诏书。 伴着那一声“掌管后宫”,离歌一鼓作气拿起了那凤形玉樽,一口饮下了那合卺酒。苦涩而刺鼻的味道在她的口中化开,她的眼睛里有片刻的湿润,但是再昂首,却只剩下了一抹凌厉:“吾乃你大商之后!” 伴着她这一声雄浑的呐喊,长号声再次响彻了冥王宫的天际。楚于齐收回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目光炯炯的落在了那高举着酒樽,凌然而傲视群臣的离歌。 这个女人……有点与众不同! 卫少凊掠过万重楼宇,听到那一声凌然而倨傲的声音,以及那嘹亮的长号声,缓缓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屹立在天坛的城墙上,看着远处高台上的一抹朱红,捏着手中沾染着一大片鲜血的圣旨放到了怀中。 彼时,凤仪宫里面,绿萝坐在蒋雨荷的房间里面,脸色很不爽。蒋雨荷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宫人装推门进来的时候,绿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惊诧的指着她身上的衣裳,说道:“你是蒋雨荷?” 宫人的服装都是分等级的,蒋雨荷身上的绿色罗裙乃是低等宫人的服装,而且她的脸上还做了一些伪装,几乎看不出她本来的容貌,如果不是看到那一双眼睛,绿萝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听到绿萝的声音,蒋雨荷赶忙把门扉关上,然后面色不善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你今天去了天坛?”绿萝面色黑沉的看着她,不答反问。 蒋雨荷闻言,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药一般朝绿萝射了过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我的房间,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请你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绿萝闻言,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想到主子让自己严加留意的事情,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你今天去过天坛了!”看着神色闪躲的蒋雨荷,绿萝面色黑沉的朝她逼近,“你把血蛊放在哪里了?如果你不说,那么今日的解药,你就别想要了。主子可交代了,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好好办事,别干蠢事!” 蒋雨荷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她看着绿萝从怀中掏出来的药丸,几秒钟之后,忽而一笑。 “紧张什么?我的命都在你们手中了,放心吧,它很好,会用在它该用的地方的。” 绿萝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别耍花样,既然你没有去天坛,也没有二心,那就把血蛊拿出来,解药才能给你。” 蒋雨荷闻言,拾步往衣橱那边走去,没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微微回首,说道:“不是想要看血蛊?” 绿萝看着蒋雨荷隐匿在黑暗中的半边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仿佛在那一双格外阴亮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杀意,但是定睛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见绿萝拾步跟上,蒋雨荷放下了手中的珠帘,走在后面的她嘴角扬起了一抹阴测测的笑容。 ##第302章 杀人藏尸 绿萝并没有感知到来自于身后的危险,正当她扬声要蒋雨荷把血蛊拿出来,不要弄这一套虚的时候,余光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她猛地一惊,在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转身扣住了蒋雨荷的手。 “蒋雨荷,你居然……想要暗算我。”绿萝看着悬挂在自己胸口上仅有三寸距离的匕首,用尽全力的去抵御,眼中满是后怕。就差那么一点点,蒋雨荷的匕首就要从自己的后面捅进自己心脏。 “呵~可不就是要暗算你嘛,你不是想要看血蛊吗?那你就到阎王殿里面去等着看它在哪里吧。”蒋雨荷神色癫狂的看着绿萝,半隐匿在黑暗中的脸加上嘴角那一抹阴测测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犹如从地狱里面跑出来的恶鬼。 “我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我要去向主子揭发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绿萝咬牙切齿,面部因为用力憋得通红,手背上更是青筋突起。 “死无葬身之地?那就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说话间,蒋雨荷用力把匕首朝绿萝的胸口压去。 绿萝惊诧于她有悖于表面的力量,眼看着那匕首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衣裳,她的眼中因为恐惧通红通红的。 “你个贱人,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绿萝低吼道,原本以为这样可以恐吓到蒋雨荷,不成想她听到了自己的话,突然狂笑出声。 “你叫啊!叫啊!这凤仪宫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愚蠢的狗奴才,去死吧!”蒋雨荷的脑海中闪过自己被金蚕蛊肆虐的那天晚上,眼底一片狠厉,“欺凌我,打压我,威胁我,你们统统都该死!” “啊~”在匕首刺入肌肤的那一瞬间,绿萝灵光一闪,她吃痛的朝门口那边看去,呼唤道,“皇后娘娘,救命!” 皇后娘娘!蒋雨荷心中一惊,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判断对错的那一瞬间,下意识朝身后看了去。 绿萝见此,趁机使尽最后的气力,猛地把人推开,然后拔腿便要从衣橱室那边跑出去。 蒋雨荷“碰~”的一声撞到了衣橱上,捂着自己撞得几乎脱臼的肩膀,她一脸阴狠的朝绿萝冲了过去。 绿萝由于慌张,加上胸口吃痛,行动反而没有平日的利落,跌跌撞撞的,看似奔跑很用力,但是实则根本就没有多快。在她的手碰到衣橱室的门扉的时候,蒋雨荷拽住了她的头发。 绿萝吃痛,可是抓着门扉的手却死死的扣着,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快要与自己的头皮被蒋雨荷扯下来了,可是她丝毫不敢放松,扒着门扉的手指都变形了,却依旧不肯松开。 “该死,你差点给我惹了大麻烦,真是让人讨厌!”伴着蒋雨荷的嘶吼声,她手中的匕首从背后插进了绿萝的身体,一刀,两刀,三刀…… “啊~救命!救救我……救……”随着一刀一刀的刺入,绿萝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喉咙里面,她看着前方那一缕从窗户缝隙里面倾洒而入的阳光,扣着门扉的手逐渐被蒋雨荷一根一根的拨落,然后被扯着头发重新拖回了衣橱室里面。 蒋雨荷看着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动静的绿萝,溅满了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嫌恶地伸腿踹在了绿萝的身上。 “肮脏的东西,就你也敢阻我路,胁迫我,你去地狱里面见鬼去吧,哈哈……” 蒋雨荷从绿萝的身上掏出了那一粒解药,仰首吞了下去,继而把人塞进了衣橱紧挨着墙壁的缝隙里面,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到了房间里面,对着洗漱盆里面的水清洗掉粘在自己身上的鲜血。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再出来她已然一身干净如斯,像没事人一样朝外面走去。她打算前去天坛那边查看一下具体情况,但是刚出门,便听到了宫人们的窃窃私语。 “你可听说了吗,五皇子也就是靖王没有死,今天回来了!” “什么?靖王没有死!不是说在前往靖远封地的路上遭遇山贼,滚落山崖,尸骨无存了吗?” “谁知道呢,反正人好好的活着,现在在天坛那边呢。” “据闻,其实靖王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而是陛下派去劫杀靖王的杀手,靖王险中脱逃,历尽千辛万苦才回来的。” “嘘!这话别乱说了,小心脑袋!”其中一宫人小心的窥了一下四周,蒋雨荷赶忙把自己藏在柱子后面,躲避了宫人的视线。那宫人发现没有人,继续小声的说道,“不过相比这些,今天册封仪式陛下迟迟不见身影,这事情可也不小呢!” “我也听说了,陛下不知所踪,现在人人都在等着看热闹呢,说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恩爱是假,报复是真。” “啊?那册封仪式莫不是要取消了,这从云端跌下来的感觉,陛下果真是如传闻般冷残,无情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册封没有取消,方才我刚从天坛附近过来,皇后娘娘一个人做完了所有的仪式。” ……宫人们的声音不断传来,蒋雨荷一双眼睛幽森的落在了天坛的方向。相对于什么五皇子,靖王的事情,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落在了楚煜没有前去天坛的事情上。 他没有去天坛,难道真的是为了报复安阳公主当年他在锦元做质子时对他的欺凌?可是,这段时间见他们的恩爱不见,也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孤注一掷,把那血蛊放到了凤形玉樽里面,以此作为对自己最有力的筹码。 不过……正当蒋雨荷心中有些不安的时候,转瞬又想开了。不管两人之间是否真的有感情,陛下爱她也好,恨她也罢,对于自己来说,她中了血蛊似乎都是有利的。 蒋雨荷甩掉了那一份淡淡的不安,对于宫人们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嘴角止不住上扬,她感觉自己离胜利又进了一步。她幽幽的收回了落在天坛那边的目光,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第303章 蒋雨荷发现楚煜受伤 册封的繁文缛节一项一项的,没有因为楚煜的缺席而有所改变。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离歌以为自己临到这时候,一定会在众人嘲讽的注目下落荒而逃,做不来凌安阳那样的果敢和狠绝。 但是,当她熟稔的念出了一篇环绕在自己脑海中的文稿的时候,她才知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懦弱。她甚至脸上可以一直保持着最到位的微笑,宛如高傲的凌安阳做完这一切。 在接受完最后一项仪式的时候,离歌高傲的扬起了自己的脸,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只为了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罢了,所有的高傲只是她倔强的面具。 一切宣告结束后,离歌踏着不紧不慢步子,迎着明亮的朝阳,仰首阔步的拾级而下。 “皇后娘娘,陛下不能前来一定是有苦衷的,他……”岑衍赶在离歌上凤辇的时候拦下了她,略有些无奈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陛下命令他们不准将他的事情告诉她,以免她担心。最终,千言万语全都只能化为一句旁白,“请你一定要相信陛下!” 离歌仰首对上岑衍的眼睛,目光炯炯的说道:“烂桃花,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他在哪里?” 早上,他说前线战报紧急,所以由他护送自己前往天坛,楚煜稍晚会过来,她没有一丝怀疑,但是现在,谁的话她都不信。 离歌置于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当看到楚于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中的不安便堆积到了极点。她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丢下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昨天她还窝在他的臂弯中枕着他的手臂跟他轻聊着心事,耳边也依稀还能听到他低低的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身上也都还能感受到他轻拍着自己背部哄着自己入睡的力量……怎么今天说没了就没了。 岑衍对上她俨然同陛下一般透着清漠的眼睛,内心被深深的震慑住了,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说出了一个地址。 离歌目光沉沉,坐进了凤辇里面。岑衍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凤辇,苦笑的摇了摇头。 估计这次真要被陛下派去荒漠开垦山林了! “岑将军!”正当岑衍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楚于齐的声音。 岑衍转身对上来人,脸上又是一派笑吟吟的模样:“五皇子,不对,应该唤五皇子为靖王了。不知道靖王唤下本将军有何事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是想着让岑将军领本王前去拜见陛下罢了。”楚于齐似笑非笑的说道,“今天本王归来,陛下想必还未知道。另外,这册封大典他没有出现,总该给天下一个合理的解释方是,到底皇后也是锦元国的第一公主呢,事情要是传回锦元,那势必有所不好。” 两人说话间,司徒钊也领着几位大臣走了过来,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岑衍笑容依旧,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围堵而有丝毫的不满,更没有打断他们的长篇大论,耐心十足等着他们发表完毕,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先前有令在先,今天谁也不见,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说。” “事关重大,陛下身为商丘之王,怎能这般肆意妄为。”一名大臣听了岑衍的话,极其不满的站了出来。 “那可不是,锦元国现如今依旧是第一大国,册封大典陛下无故缺席,势必要引起轩然大波。”另外一名大臣也站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三名。 “岑将军,陛下年少不懂事,你身为吾国将帅,莫不是也如此不明事理?” 三人是一唱一和的,像讲相声一般,默契十足,岑衍忍不住都要为他们拍手叫好了。司徒钊和楚于齐期间是一言不发,脸上老神在在的。 眼看着凤辇已经消失在了宫道的尽头,可没有什么心情同他们在这里周旋,摊了摊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各位大臣何不效仿之前的壮举,集体跪立在宣政殿门口,如此一来,锦元国听闻尔等的事迹,指不定就不予以追究了。废话不多说,本将军忙得很,可没有你们这么闲,先行一步了。” 与此同时,在内宫里面,蒋雨荷听到楚煜没有去天坛,脚尖一转来到了太和殿。在门口的时候,她敏锐的发觉太和殿这边的守卫比以往要严密了很多,自己抬脚刚要往里面走去便被人拦了下来。 她捧着半路从宫人手中拿过来的早膳,笑得娇柔的说道:“奴婢是给陛下送早膳的。” 守卫扫了她玉盘上的早膳,这才侧身让她往里面走去。蒋雨荷从门口一路往里面走去,警惕的注意到了各个角落的侍卫兵也增加了。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蒋雨荷狐疑的朝前走去。在太和殿前,一直伺候着楚煜的小李公公例常用银针试了一下毒,然后伸手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略显简单的早膳。 “小李公公,这种粗活还是奴婢来吧!”蒋雨荷惊诧不已,以往都是宫人们端送进去的,怎么今天小李公公居然要自己端东西。不过面上,她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太多的情绪,低垂的脑袋不着痕迹的往门口窥视了一眼,却发现里面并没有看到那一抹令自己迷醉的身影。 “今天不用了,这边不用伺候,你下去忙吧。”小李公公打发了蒋雨荷。 蒋雨荷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不过表面上还是恭谦的退了下去,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动作迅速的矮身躲进了旁边的赤竹,然后顺着赤竹灌丛小心的往殿门那边挪去。透过竹叶缝隙,她看到了小李公公往太和殿里面走了进去,不多时又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团衣物,隐约可见上面沾染着殷红的鲜血。 蒋雨荷看着他偷偷摸摸的捧着那些衣物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赶忙屛住了呼吸,直到他消失在拐角的尽头,她才小心的探了头来。 血衣!小李公公手中捧着的衣服上沾了血迹,如果方才自己没有看错的话,那衣服有金丝镶边,而整个皇宫能用得上金丝线的,除了皇后之外,便只有…… 冥王受伤了! 蒋雨荷惊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方才还想着为何太和殿今天防护做得如此严密,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之后,蒋雨荷神色复杂的看向太和殿。他受伤了?看方才那一大堆衣物,显然流了不少血,莫不会要死了吧? 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之后,蒋雨荷神色复杂的看向太和殿。他受伤了?看方才那一大堆衣物,显然流了不少血,莫不会要死了吧? 想到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的这一步,蒋雨荷攥紧了拳头。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一下现在是何情况,我费了那么多心思走到了今天,绝对不能无功而返。如果他……蒋雨荷的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第304章 爬上龙床 主意一定,蒋雨荷小心翼翼的从赤竹那边出来,匍匐着溜进了太和殿。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殿,她熟练的朝后面绕去,最后在偌大的床榻上看到了楚煜。 男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没有盖被子,打着赤膊,身上布满了伤疤,看似劲瘦的身子即使静静躺在床上也充满了力量。 蒋雨荷看着他身上布满的密汗,并未发现他身上有明显的伤痕,只是面色和嘴角略显苍白罢了。但是向来警觉的人此时却没有发现自己,可见应该是昏迷过去了。 蒋雨荷吞了吞口水,看着男子赤膊的身子,目光投向他肌肉分明的腹肌上,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床边靠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伸手便欲往楚煜的身上摸了去。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身躯了,这些伤疤多好看啊!”蒋雨荷痴迷的看着那楚煜身上交错而狰狞的疤痕,不由浑身发热,早已被开发过的身体里面涌出了一股热潮。 不成想自己的手还没碰到那心心念念的身体,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竟是结束册封大典之后回来的离歌。 “我知道他在里面,小李子,你让开便是!”离歌焦急的看着挡在前面不让自己往内殿里面走去的小李公公。他们的声音不小,以楚煜的耳力定然有所察觉才是,可是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离歌的脑海中反复的闪过楚于齐的面容,心中不安极了,总觉得在这片自己看来还算平和的土地上,其实还暗藏着很多自己未知的秘密。 “皇后娘娘,陛下真的不在这里,你就别为难小的了。”小李子心知皇后对陛下的重要性,眼看着她态度强硬,简直愁死他了。 离歌看着禁闭的门扉,还有死死的想要拦下自己的他,并不打算根本纠缠他破洞百出的推托之词。 小李公公急得直跳脚,偏偏这时候不远处的回廊上负责熬药的宫人端着药往这边走来,还真是应了冯梦龙在《醒世恒言》写的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心知陛下受伤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他无奈只能任由皇后往推开了门扉,自己则赶忙朝那边的宫人跑去,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一般,把人先打发下去了。 内殿里面,蒋雨荷听着门外的动静,目光微闪,盈盈了落在了床榻上的楚煜身上。 “我蒋雨荷一定要得到你,财富、地位,统统都会是我的。”蒋雨荷抚摸着男子妖魅的面容,缓缓的褪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裸身爬到了床上。 她脸红心跳的朝楚煜的身上贴去,不想手刚触碰到他的肌肤,却惊诧的发现他身体肌肤冷寒如冰。 “呵~”蒋雨荷赶忙抽回了自己几乎要被冰冻的手,惊骇的抬首看向他分明炽热汗水淋漓的躯体。 然而更令人惊恐的是,原本双目紧闭的楚煜突然睁开了眼睛,赤红和幽蓝的异色双瞳空洞的朝自己投射了过来。蒋雨荷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眼前突然一花,原本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的他已然悬在了自己的身上,宛如烈火一般炽热的左手紧紧的捏着她的双手桎梏在了头顶上。 “咔嚓~”一声,蒋雨荷听到了自己手骨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宛如裹着寒冰的手朝自己的脖颈袭来,强烈的恐惧迫使她出现了片刻的失声,所有的痛呼声都被锁在了喉咙里面。 “楚……”离歌熟稔的朝内室里面走去,褪下在人前的镇定和坚强,她此时的脚步有些凌乱,然而,她所有的声音都在看到床榻上面纠缠的两人时戛然而止。 “皇后,陛下他……”小李公公处理好了一切之后,赶忙拾步往里面走来,想要同皇后坦白陛下身体不舒服,昏迷过去了的事情,不想却看到本该已经离开的蒋雨荷一身赤裸被陛下桎梏在床榻上…… 世界突然就这样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偌大的内室里面,只剩下他们四人的呼吸声,那一声声粗重的“呼~呼~”声宛如一把冬日里的寒风刺穿了离歌的心口。 蒋雨荷侧首,看到离歌站在那边,两眼无神的看着他们,到嘴边的痛呼声生生的被她咬在了口中,眼底盈满了慌乱。 “公主~你不要误会,奴婢和陛下……和陛下什么也做!”蒋雨荷咬着牙齿,忍住所有的痛吟声,但是此番情景落入离歌眼中却是羞愤的表现。 离歌看着紧紧把蒋雨荷桎梏在床上,一只手仿佛要朝蒋雨荷身上抚摸去的楚煜,耳边反反复复的闪过岑衍跟自己解释说他在为公事繁忙,稍晚会过来的声音,一滴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熟悉的香味从床榻外传来,楚煜空洞的眼睛渐渐的有了焦距,双色瞳在侧首朝离歌望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阿离~”楚煜看着那边一身凤凰霓裳宛如仙子的人,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然后猛然惊觉了被自己桎梏在身下的蒋雨荷,向来做事沉稳,情绪从不外露的他动作慌乱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阿离,我……” “别过来!”再能发声,离歌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她捂着自己的喉咙,难堪的别开了眼睛,“别……过来,我很好,册封大典也圆满落幕了,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真的很好!” 离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脑海中一片花白,就那样低喃着“我很好”,仿佛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一样,转身冲出了太和殿。 “阿离~”楚煜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抹赤红,拾步想要追上去,不想刚有动作,喉咙又是一阵腥味涌上来,体内那两股相斥的冰与火肆虐的在他的体内窜动。 卫少凊和岑衍刚好从外面一道回来,看到离歌狂奔而去的背影,以及里面陛下的慌乱的呼唤声,暗道不好,赶忙掠身进去,果见陛下瞳孔惊变异色,赶忙点住了的风池穴和上星穴。 搀扶着再次陷入昏迷状态的陛下,卫少凊面容不善的看向了缩在床榻里面,一直没有出声,楚楚可怜的蒋雨荷。 “这里交给你收拾了,我先扶陛下下去休息。”卫少凊嫌恶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岑衍站在一旁,一向笑吟吟人畜无害的模样渐渐的敛了起来,点了点头,然后侧首对上那边蜷缩着身子勉强遮住重点部位的蒋雨荷,寒声说道:“蒋姑娘还真是饥不择食呢,陛下身患风寒,昏迷在床,你就这么把衣服脱了爬上了上去,还真是让岑某刷新了三观。” 蒋雨荷闻言,脸上一片惨白,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抽泣道:“岑将军,奴婢知道你们一直都不待见奴婢,但是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无意听到陛下丢下公主一个人在天坛那边,公主是奴婢的恩人,不忍公主受到如此难堪,便想借着早膳面见陛下,说服陛下不要这般对待公主。不想陛下忽然醒了过来,扯……扯掉掉了奴婢的衣裙……” 说着,蒋雨荷嘤嘤地哭起来,扬起唯一还能活动的左手,忍着那股剧痛,往自己的脸上掴了一巴掌。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伤了公主的心!” “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别恶心了本将军。身为奴才,以下犯上,玷污陛下龙体,确实罪该万死。来人,把这个狗奴才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第305章 何为真假? 离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碰到这么玛丽苏的事情,说要追随自己衔草结环报恩的姑娘竟然同自己的男人睡了,就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没有来得及前往天坛,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一切都是自己在那里瞎担心。 离歌笑了,笑得泪流满面,她很想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一定是他们被下药了,小说中不就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嘛。可是谁能告诉她,被下药的他们为什么神志清明,眼睛没有一丝浑浊? 离歌没办法自欺欺人,她疾步往外冲去。穿过正殿的时候,一幅画卷滚落到了自己的脚边,系带许是没有系好,画缓缓的展开。 “啊!完了,那可是陛下珍藏的画卷。”伴着宫人的惊呼声,离歌只觉得五雷轰顶。 “这……这是陛下珍藏的画卷?”离歌指着地上摊开的画卷,艰难的看向那几名负责打扫的宫人。 “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娘娘开恩啊!”慌忙跑过来的宫人这才注意到离歌,顿时吓得两腿一软,“奴婢这就把画卷放归远处,求皇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开恩!” 离歌怔忪的看着画卷上笑容娇柔而妩媚的蒋雨荷,整个人“噌噌~”往后倒退了两步,根本就没有听到宫人的声音,只见她们嘴巴一开一合,匍匐的要过来抓住自己。而被宫人拿在手中的画卷仿佛活了一般,只见蒋雨荷缓缓的朝自己看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明亮了。 离歌仿佛被针蛰了一下,猛地推开了那宫人,慌乱的朝外狂奔而去。狂风拂面而过,卷着她眼角的泪珠融化在了阳光下。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离歌只觉得自己胸口重重的,闷闷的,疼疼的,无尘杂味,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缓缓的停下了自己脚步,顺着墙壁蹲到了地上,脸埋在手臂间,狼狈的哭了起来。 “怎么会是这样呢?楚煜不是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雨荷吗?他瞒着我偷偷画了她,还放在了自己天天能看得见的地方珍藏着。”画得那么栩栩如生,那笑容明媚而娇柔魅惑,一笔一划中,可见其多么的用心和仔细,离歌情不自禁联想到昨天晚上在荷花池偶遇雨荷的事情,忽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难堪。 “自画像!自画像!”她声音嘶哑的低喃着,一夕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今天所发生的一起远远超乎了她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外,那些她自认为了解的人与事,似乎都不是自己了解中的模样。 “听说了吗?册封大典上陛下,没有出现呢。看来还真中了坊间的话,陛下这是把人捧到高处,然后再重重摔下来,以泄当年的凌虐之仇。” “其实,我还听说,其实陛下会同锦元国和亲,是因为安阳公主和什么龙脉有关。” “龙脉?这可是千古的传说了,不会是真的吧?” “谁知道呢,不过这龙脉居然扯上了安阳公主,那她还真是挺幸运的,为此受到了陛下的青睐,当上了吾国的皇后。” ……一墙之隔,透着石窗,离歌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议论声,又是一盆冷水从头淋了下来。 她捂着自己的右胸口,只觉得那里炽热得厉害,仿佛要把自己的手给烧了。她不想去怀疑那些陈年旧事,但是不可否认,当时楚煜为了恢复自己胸口上的伤疤,花了五株无价之宝的天山雪莲帮自己祛除伤疤。 并且,也是在那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开始有了变化,当时自己也曾一度怀疑过他的意图。但是随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他们便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她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是离歌,所以楚煜是真的喜欢自己,而并非存在报复的心理,可是今天…… 离歌的脑海中闪过那对于自己来说无比熟悉的情节,多么的似曾相识,她一如凌安阳一样,一个人做完了所有的仪式,倔强的戴上了那个华丽的凤冠。除却彼此的目的不一样,结果毋容置疑的一模一样。 “主子,是新后!”雷鸣目光落在了前面蜷缩在墙角的离歌身上,声音冷凝。 “嗯,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楚于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离歌,看着埋首在臂弯中,身子抽动的纤影,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主子,听说这位和亲皇后深得冥王的宠爱,这……”雷鸣有些犹豫,他们刚回到宫里,生怕独留主子一个人下来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退下!” 楚于齐不喜欢有人质疑自己的话,雷鸣深知这一点。听到他已然冰冷的声音,雷鸣面色一凌,没有再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离歌呆了好一会儿了,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什么也没有想,可是又什么都在想。迟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哭着哭着,眼泪就干了。 终究,他还是没有追过来解释。亦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解释,一切就是那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离歌已经分不清了。清风拂过,她忽然发现自己孤零零的。这种感觉就连在清晨自己独自一人在面对台下文武百官、侍卫将领、宫人少说也有上万好人的时候都没有,偏偏最是现在无比安静的时候,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朝她席卷而来。 “青竹,邬荣璟,我好想你们,呜呜……”离歌现在好希望有一架飞机,她想锦元国,她想回家。 楚于齐还不知道方才太和殿发生的事情,看到她一个人在这里悲伤,以为她是因为早上被楚煜抛弃的事情。走进听到她提及两个人名,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隐约想起邬荣璟好像是锦元国的夕瑶长公主与邬亲王的独子。至于青竹,他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并没有关于此人的信息。不过看样子应该都是她家乡那边让她尤为依赖的人。 想到她哭鼻子竟然喊着家人,楚于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真不敢相信那夜暗算本王的人会是那么爱哭鼻子的人。” 头顶突然传来人声,离歌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挂着眼泪的眼睛就这样对上了楚于齐,宛如被惊扰到小兽,警惕的看着他,声音嘶哑的说道:“你居然还认得我!你想要干什么?” 楚于齐看着她脸上脏兮兮的泪痕,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条方巾:“把脸上的眼泪擦一擦,真难看!” 离歌看着他递过来的方巾,并没有接过,借着衣服的优势,小手不着痕迹的朝自己的腰间摸去。 上次险些被他杀了,现在依旧是敌友不明的情况,离歌不敢大意,看着他同楚煜有三分相像的眼睛,无比排斥的低吼道:“难看亦或者好看都不关你的事。” 面对离歌的冷脸,楚于齐脸上并没有闪过一丝不虞,反而眼底满是兴味。还真是一只小野猫呢,这爪子锋利得很! 楚于齐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出其不意的捏住了离歌的下巴。离歌惊骇:“靖王,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们商丘的皇后,光天化日的,你要是敢动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离歌可不带怕的,她现在心情不好,正愁没人给自己开刷呢。而且,上次的事情,她说来还是他半个救命恩人呢,他要是敢恩将仇报,那也得问问她的鞭子同不同意。 楚于齐岂会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脸上笑容不减,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伸手帮她抹掉了脸上的痕迹。 “总算是好看了一点。”楚于齐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然后把手中的方巾收回了怀中。 “你……”楚于齐过于诡谲的举动让离歌愣住了,她拧着秀眉,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他浑身充满了杀戮气息,一身黑色,神色凌厉。 离歌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楚于齐,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他的眼睛上,眼底闪过一抹闷痛。 四目相对,但是楚于齐却知道她清澈的眼睛中看的并不是自己,在那瞳孔的深处倒映的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楚于齐脸上的笑容不由收了几分,他缓缓的直起了身子,挪开了自己的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心情不好的话,要喝一杯吗?” ##第306章 一醉方真解千愁吗? 离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楚于齐的提议,理智告诉她在没有确定此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不宜过多接触,可是情感上,她却不想理会这些,只想着找个人陪自己痛痛快快的喝一杯,忘掉今天所有的一切。 李白有云: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辞粟卧首阳,屡空饥颜回。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需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站在楚于齐暂居的轩云宫外,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离歌,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怕什么,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比那些更糟糕呢? “轩云居是本王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可能有些脏乱,比不上凤仪宫乃至于承乾宫,希望不要太介意。”楚于齐躬身引着离歌往庭院走去。 雷鸣看到尾随着楚于齐进来的离歌,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不过很快便掩饰住了。 “雷鸣,去把我母妃生前埋在桃花树下的百花酿取来,本王陪安阳公主喝两杯。”楚于齐扬声对雷鸣说道。雷鸣点了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离歌并没有去留意他们的对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楚于齐对自己的称呼是安阳公主而并非皇后娘娘。她站在傍水而立的亭阁中,看着远处萧条的景象,戚戚忧伤油然而生。 “靖王,你母妃生前很受宠吧?”尽管轩云宫一眼望去无比萧条,可是亭台水榭都无比的精致,可见一般! 楚于齐闻言,眼眸变得有些幽深,说道:“帝王之情,都是昙花一现罢了!” “确实是昙花一现。”离歌自言自语道。 不稍一会儿,雷鸣便取来了酒,连带着还准备了点酒菜。楚于齐给她倒了一杯,嘴角噙着笑容,说道:“百花酿乃是商丘有名,本王母妃生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爱小酌几杯,说是一醉解千愁,所以这轩云宫的桃花树下都是百花酿。” 听到他提及自己的母亲,脸上满是怀念的模样,戳中了离歌此时的心底防线,她心中的戒心消退了些许。 “真巧,我也喜欢喝花类的酒。”离歌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樽,一饮而下,“我母亲说过,爱喝酒的女孩子都有一颗宛如李白洒脱而不羁的心。” 她母亲?楚于齐目光微闪,她的母妃不是在她出生的时候便离世了,自小由太后抚养吗? 楚于齐若有所思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杯子,说道:“看来安阳的母妃也是一名奇女子呢。” 离歌闻言,这才恍然自己差点说错了话,看着面色无异,并没有试探之意的楚于齐,绷起的神经这才松了松。 “楚于齐,我向来不喜欢过于迂回的交流,明人不说暗话,你早就在都城里面了,为何拖至今日才归来?你的目的是什么?”离歌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美眸微微的眯了起来,锁住了前面的楚于齐。 雷鸣候在旁边,听到了离歌的话,目光如炬的朝她射了过来。离歌自然注意到了,但是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面对她落在自己身上无比专注的目光,楚于齐忽而一笑:“如果本王说此番归来是为了你,你相信吗?” 看着楚于齐脸上一往如一的清隽笑容,离歌淡漠的收回了视线:“信与不信,我想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至于你为何归来,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太多的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牵扯到我。”语落,离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如记忆中的味道,感谢靖王今天的招待!” 尽管情感上想要大醉一场,但是冷静下来后,她暗知楚于齐不是自己可以任由自己肆无忌惮的人,饶是她心中多难受,很多事情她都只能一个人扛着。 “这壶酒,算送我的了。”离歌素手抓起另一壶未开封的百花酿,朝楚于齐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踏着已经有些飘的脚步离开了轩云宫。 楚于齐并没有阻止她,目送着她独自一人消失在了宫门口,目光幽深:“凌安阳,这可跟传闻中的相差甚远呢!” “主子,她手中有对你不利的证据,恐对你不利,要不要…”雷鸣没有想到她居然认出了主子,他面露凶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指杀之。 楚于齐冷冷的朝他看了过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作主,她可是现如今有关龙脉的唯一线索。” 雷鸣闻言,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风如歌的到来打断了。风如歌现在对外是楚于齐的贴身婢女,她方才去了一趟御膳房,不想在约定的时间里并没有看到绿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另外,在回来的路上,她居然看到了蒋雨荷被人押往大牢了。 “主子,太和殿那边有新情况。”风如歌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后,小声的把刚才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知楚于齐。 “消息可准确?”楚于齐惊诧的看着风如歌,显然没有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后面还发生了这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确保无误,只是现在她被押解大牢了,理由是冥王偶感风寒,她冒犯了龙体。”蒋雨荷被宠幸了,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可是绝对的惊喜,只是结果有点棘手,“我们要出面吗?” 楚于齐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用我们亲自出面,毕国公近日不是很关系陛下的后宫,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是大惊喜。” “属下这就去通知。”风如歌心领神会,转身准备下去,突然想到绿萝,脚步停了停。 “还有什么事情?”楚于齐问道。 “回禀主子,是绿萝,今天属下按照约定时间前往,但是迟迟不见她的踪迹,属下有些担心。”风如歌沉吟道。 楚于齐拧眉,绿萝是他们安插在宫中协助蒋雨荷的,身份隐密,行事也相对谨慎,突然失踪了,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突然,楚于齐灵光一闪,他目光陡然一冷:“准备一下,今晚去一趟大牢。” 风如歌和雷鸣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意外,不明白主子为何面色如此凝重。 “主子,我们刚回到宫里,处于明处,太冒险了。”雷鸣不太赞同。 这一点楚于齐比谁都清楚,他沉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 “蒋雨荷可能把血蛊给用到凌安阳身上了。” “这怎么会,她体内的金蚕蛊……”风如歌不可思议的低喃道,继而想到蒋雨荷的过往,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下得了手,对自己也丝毫不留情的女人,真的不可能吗? ##第307章 娘俩讨伐大会 岑衍是在轩云居的附近找到离歌的,只见她手中捏着一壶酒,脸上一片绯红,远远的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百花酿。 岑衍心中那一个沉重,蒋雨荷的事情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就把人给拖到了床上。听小李子提及的情况,显然是陛下来硬的,而不是人家主动的,就算现在把陛下寒毒发作的事情给告知了她,估计对现在的情况来说也是无济于事。 微微叹了一口气,岑衍拾步上前,心想着不管怎么样,在陛下清醒之前,他必须得确保她不会出什么事情。 黑影压来,离歌扶着墙壁微微的抬起了头,美眸微眯,看清来人是岑衍,心中不可抑止还是升起了一股失落,不过很快便被她掩饰住了。 撑起身子,离歌熟视无睹的绕过了岑衍继续往前走,尽管脚底已经飘忽得厉害,前面的路都是晃动的,可是她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整个人更是异常的冷静。 “皇后娘娘,属下心知这时候想要替陛下说些什么可能都是枉然的。可是,陛下的为人你我都清楚。属下追随陛下十年有余,从来没有见他哭过笑过,历经了那么多磨难,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什么叫悲欢,他的生活环境注定了他的性格,杀伐果决。然而,在你身边他渐渐的学会了何为悲,何为喜。”岑衍喟叹着回忆着以往那些对于他们而言无比残酷的时光,声音难得有些嘶哑。 “远的不说,单说回到商丘的时候,原本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然而,陛下等到的居然是一杯鸩酒,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他画了一幅画,上面是皇后娘娘失明的模样,那是陛下最深沉的挂念。也是那一幅画陪伴着陛下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最终忍下了那蚀骨的疼痛,抛掉了想要自刎的念头,成功护住了心脉。他唯一的温情都用在了你的身上,属下希望皇后娘娘能给陛下一个机会,不要全盘否决了你们的过往。” 离歌知道他们回国之后定然并不顺利,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十年,商丘王居然在楚煜归来的那一天赐给了他一杯鸩酒。他可是他的父皇,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个人怎么舍得如此待他。 尽管离歌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去在乎,他现在很好,可是却依旧不受控制的把岑衍的话都收入了心中,顿顿的生疼。 离歌捂着自己的胸口,难受的停下了脚步。爱之深,悲之切,怒就有多激烈,酒精在身体里肆虐的发酵着,她用愤怒掩饰掉了自己的在乎,只因为她没办法却告诉自己,今天所见到的都是一场梦,那疼痛太清晰了,宛如漩涡一般几乎要把自己吞噬掉。 “这些事情不关我的事情,那是他的家庭恩怨,我从来不关心。”离歌愤怒的低吼,“还有那个你所谓的画卷,你确定它存在吗?哦~不,它存在,我都看见了,还是珍藏版的呢,多么美艳动人啊!只可惜,它应该是近来刚画的吧,而不是什么他回国饱受痛苦而描绘的思念。” 岑衍看着情绪甚是激动的她,从她的话中隐约听出了一些端倪,似乎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岑衍拧紧了眉头,想要去思考哪个环节出错了,但是奈何前面的离歌已经跑来了。 岑衍担心她目前的情况会出什么事情,不敢大意,赶忙拾步跟了上去。正当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抚离歌现在的情绪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抹小肉团。 “娘亲~”冯尘笙在一名谍者的牵引下找到了离歌,册封大典上发生的事情,年幼的他并不知道个中的利害,只知道那会儿好多人都在议论娘亲和父君感情不和,随后自己便被岑衍唤人先送回承乾宫了。尽管小小年纪如他并没有能完全去理解那些复杂的东西,但是却敏感的能感受到来自于娘亲的不安。 呆在承乾宫里,吃完了午膳,可是迟迟不见父君和娘亲归来,他便闹着贴身伺候他的人带着他出来找他们。 “小不点……”离歌看着冲上来抱住自己大腿的小人儿,停下了脚步,她怔忪的对上了冯尘笙明亮而简单的大眼睛,只觉得原本喧嚣的心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的悲痛都在他那一声关切中找到了宣泄口。 “娘亲,你怎么了?孩儿在午膳都吃好了,为何你和父君迟迟不回来,是父君还没有找到娘亲吗?”冯尘笙扬着小脑袋,不解的看着离歌,奶声奶气的表达着自己的不安还有关切。 “没关系,父君找不到我们,我们可以去找他哦,娘亲不要难过。”说着,冯尘笙小手牵起了离歌的大手。在他们小小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离歌感受着来自于自己掌心中的温软,原以为流干的眼泪再次盈满了眼眶,那几乎把自己淹没的孤寂在这一刻逐渐褪去。她缓缓的蹲下了身子,紧紧的抱住了冯尘笙。 “呜呜……小不点,你父君不要娘亲了,他是个骗子!”离歌哭得是肝肠寸断,明明十五岁的人,此时此刻俨然就跟怀中半大点儿的小孩子一样年纪。 岑衍扶额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见被离歌揽在怀中的冯尘笙先是愣了一下,慢了小半拍才反应过来,继而宛如小大人一般用着自己的小手拍了拍离歌的背,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你不要伤心。父君本来就是大骗子,每每说要带孩儿去玩好玩的,结果都是骗着孩儿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把孩儿扔在那里,一扔就是扔好几天。” “呜呜……大骗子,欺负我,还欺负你。他简直太可恶了,腹黑如狼,机关算尽,明天娘亲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锦元国。那里有疼我的臭孔雀,还有漂亮的青竹姐姐,他们见到你也一定很高兴的,到时候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才不像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没有陪我玩。”酒劲上来,离歌的智商直接下线。 “你知道吗?娘亲好惨,想当年我被遭遇刺客,你父君就站在我面前,可是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受伤。我早就知道他巴不得我去死,是娘亲傻傻的居然相信他,呜呜……明天我们就回家,再也不要回来了……(以下省略三千字)” 噗……岑衍吐血,看着那边开始细数陛下过往各种“罪大恶极”事迹的皇后娘娘,还有窝在她怀中,似懂非懂,听到可以吃可以玩就开始两眼放光的冯尘笙,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第308章 信念 “陛下?”正当岑衍苦恼着要怎么把眼前坐在回廊上的一大一小弄回去的时候,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玄黑,他惊诧的侧首看向朝他们这边徐徐而来的陛下,眼中满是惊忧。 楚煜脸色苍白得厉害,薄唇毫无血色,但是丝毫不减他身上的凌然之气。他并没有回应岑衍,漂亮的丹凤眼中全是背对着自己抽噎的纤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岑衍扯住了卫少凊的胳膊,嘀咕道:“什么情况,陛下不是被你给打晕过去了吗?” 卫少凊脸色很难看,睨了他一眼,挫败的说道:“醒了!” 醒了?岑衍吞了吞口水,看着朝离歌拾步而去的陛下,惊恐道:“陛下果然不是人。”被打晕了,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才能清醒,可是现在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不到。 卫少凊没有答应岑衍,目光沉沉的落在那边,思绪飘回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把陛下打晕之后,便扶着他前往冰室,打算没有确定他情况之前借此缓解他体内的寒毒。 不想他们刚刚进到冰室里面,本该昏迷不醒的陛下突然睁开了眼睛,嘴里唤着皇后娘娘的名字。那一刻,卫少凊内心是无比震撼的,他清楚的知道,致使陛下清醒的是一份信念。与其说他非常人,不如说他爱得深沉,饶是昏迷过去了,都因为心中的挂念而迫使自己醒来。 “阿离?”楚煜在离歌的身后站定,薄唇微动,略有些干涩的唤着她的名字。 然而,却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反倒是窝在她怀中的冯尘笙听到了他的声音,勉强的昏昏欲睡的眼睛。 “父君?”只见冯尘笙嘟喃唤了楚煜一声,便再次沉入了梦香之中。 ……岑衍苦笑,看着那边相互依偎的一大一小,朝卫少凊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方才正愁着怎么把人弄回去,可是现在,岂是一个愁字了得。” 卫少凊看着躬身势要把皇后抱回去的陛下,瞪了岑衍一眼,赶忙拾步上前。 “陛下,你身体欠恙,让属下来吧。” 岑衍默默的替少清抹了一把汗,嘀咕着要是那么容易,自己又怎么会如此犯愁,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占有欲可是极致的。 果不其然,陛下伸手制止住了少清的动作,霸道的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不用,孤的身体,孤知道。” 尽管楚煜的声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是饶是这淡淡的话语却让人不容置喙。 楚煜俯身,动作轻柔的抱起了离歌,卫少凊则赶忙把冯尘笙抱了过来,减轻楚煜身上的负担。 楚煜垂首,这才看清她脸上的模样,莹润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睫毛末端还挂着一滴泪珠,向来睡觉都是向上扬着的小嘴巴此时紧紧地抿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楚煜的瞳孔一阵紧缩,环着她的手紧了紧,眼底戾气顿生。 岑衍和卫少凊面面相觑,知道陛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只是……想到蒋雨荷被带走时并没有过多慌乱的样子,岑衍心中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还有方才皇后娘娘的话,还有那神态,反正一切都很不对劲儿。 正当岑衍深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扫了到离歌侧颈,隐约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岑衍愣了一下,继而一惊,顾不及其他,赶忙定睛去看,才发现不是幻象,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陛下,皇后娘娘的身体里面有东西。”岑衍慌忙的往离歌的侧颈上指去,只见那不明物缓缓的消失在了衣襟里面。 楚煜浑身一震,声音略显不稳的朝岑衍低吼道:“准备灸甘草。” 岑衍听到灸甘草,精神顿时变得很是凝重,赶忙往医傅院跑去。彼时,身在不远处轩云宫的楚于齐听到楚煜来了,便朝这边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低敛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 果然!他们机关算尽,最后居然还是被蒋雨荷给摆了一道。风如歌心中也是吓得不轻,显然根本就没有想过蒋雨荷居然如此孤注一掷,根本不惧自己身上的金蚕蛊,想来方才主子冒险要前往大牢为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情。 楚煜察觉到了来自于楚于齐这边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人略有三分相像的眼睛里都是一片黑沉,看不清彼此的心思。 楚煜身为商丘的九皇子,年纪自比身为五皇子的楚于齐要小。但是尽管小了对方两岁,楚煜身上的凌然之气却丝毫不比楚于齐弱分毫,尤其是他此时身上的冷冽更甚于楚于齐。 “楚于齐,你最好祈祷她不会出事。不然孤会让你后悔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楚煜透着冷冽和孤傲的眼睛,宛如冬夜的寒星沉沉落在了楚于齐身旁的风如歌身上。 那过分冷冽的视线让风如歌不自觉的缩起了身子,直到人已远处,她仍旧心有余悸。 楚于齐神色复杂的看着那边逐渐远去的背影,半晌之后才收回视线。 “主子,冥王话中何意?是不是我们的事迹败露了?” “那样的人,事到如今,你以为他真的还一无所知?”楚于齐嗤笑的看着风如歌,“他可不是那傻太子楚于邵,坐上龙椅更非偶然。” 风如歌愣一下:“既然如此,蒋雨荷身份已然暴露,我们还要把这个事情捅给司徒钊吗?”一颗已经暴露的棋子,它就是一个有毒的棋子,只会反噬自己。 “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楚于齐嘴角缓缓的向上杨了几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蒋雨荷这颗不听话的棋子收了,但是现在…… “太和殿发生的时候,要不计一切代价,闹得越大越好。”楚煜,锦元国的安阳公主是你的软肋吗?皇兄还真是有些好奇呢!楚于齐一扫方才的阴郁。 承乾宫内,楚煜没有假借他人之手,紧紧的抱着怀中睡得香甜的离歌,小心的安置到了床榻中。 岑衍先他们一步在承乾宫内等待了,他捏着手中取来的灸甘草,面色很是凝重。 ##第309章 圣灵草 “陛下,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你就安心把这里便交给属下,随少清前往冰室调理罢。”岑衍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气息已然不稳的陛下,担忧不已。 “灸甘草。”楚煜不为所动,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离歌的身上。 岑衍喟叹把手中的灸甘草放到了楚煜的手中,他们太了解皇后对陛下的重要性,这一路走来,他们都看在眼里。 楚煜捏着灸甘草的手几不可察的有些颤抖,岑衍和卫少凊候在旁边,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阿离,醒一醒!”楚煜轻轻的拍着离歌的脸颊,生怕吓到了她一般。 “唔~”离歌睡得正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挠,她不开心的咕哝了一声,把脸埋到另一边继续睡自己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阿离,这是灸甘草,嚼一下吃了它。”楚煜很有耐心的轻哄着离歌,很难想象人前冷漠如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啊~臭苍蝇,你好烦啊!”离歌的酒品在此前已经被印证过了,可不是很好。对于此时的她来说,睡觉就是天大的事情,谁敢吵她,管他是天皇老子,素手一扬……咳咳~照打不误。 “啪~”楚煜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离歌的五爪印在他清隽的脸上立竿见影。 岑衍和卫少凊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倚靠在陛下怀中丝毫不谙世事依旧沉迷在周公召唤中的皇后娘娘,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心想着他们目睹了陛下被皇后娘娘家暴,会不会有被灭口的风险。 然而,更让他们惊恐的一幕出现了,陛下安之若素,仿佛被打的不是自己一般,依旧无比耐心的哄着俨然变成酒鬼的皇后娘娘。 “楚煜?”功夫不负有心人,离歌总算是在楚煜第N次的温柔呼唤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百花酿的后劲大,尽管被唤醒了,但是离歌的思绪却依旧混沌得厉害,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记忆,只是觉得胸口闷得厉害,看着楚煜的脸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情不自禁往下掉。 “楚煜,我蓝瘦,心口闷闷的疼,呜呜~是不是你打我了?” 喝酒的人都是个小疯子,这个在离歌身上被诠释得很完整。岑衍和卫少凊不约而同的朝陛下脸上的五爪印看去,默然! 楚煜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胸口也跟着一阵阵的刺痛,清楚的知道她难受的是什么。在他的记忆中,几乎都是她各种各样的笑容,或欢愉的,或狡黠的,或调笑的……唯独的几次哭泣都是她精神最痛的时候,而这一次,她的难受来源于他。 “阿离,乖,把灸甘草嚼一嚼,吞下去就不难受了。”楚煜贴着她的耳边,声音已然嘶哑。 “好吃的吗?”离歌一边哭着,一边咂咂着嘴巴,就连喝醉了也丝毫不改吃货的属性。 本来画面挺搞笑的,但是岑衍和卫少凊却有些笑不出来,更深的震撼是源于陛下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温情,想到刚才匆匆一瞥的画面,他们心中都不免有些沉重。 自古以来,身中蛊毒者可用灸甘草一辩真假。取一寸嚼之,咽汁随之吐出的,实乃中蛊,反之则未中蛊。 眼看着陛下把灸甘草放到了皇后娘娘的口中,岑衍和卫少凊情不自禁的绷紧了神经,暗暗祈祷,不要吐出来!不要吐出来! “呕~”灸甘草的汁水在口中漫开,离歌只觉得腹中突然一阵翻涌,顷刻便把口中的灸甘草呕吐了出来。 “呜呜~好难吃,这不是好吃的。”离歌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捂着自己突然有些肿胀的腹部,咽唔的蜷缩起了身子。 岑衍和卫少凊见此,浑身一震,只觉得五雷轰顶。两人惊惧的目光几乎同一时间朝陛下看去,眼中满是担忧。 楚煜看着突然有些空荡荡的怀抱,伸手想要抓起一颗蜜饯递给离歌,但是双手颤抖得太厉害了,抓了几次都没有抓起来。 岑衍艰难的伸手抓了一颗蜜饯放到了陛下的手中,心中无尘杂味,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里面。 嘴里的腥味被甜味取代,离歌腹部的肿胀感渐渐消退,一番折腾下来,她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疲惫,在楚煜的轻拍下再次沉入了睡梦中,对于血蛊的事情依旧一无所知。 “岑衍,去安排一下,让伽罗进宫,司徒钊那边另外安排一个人过去。” 伽罗,岑衍心脏抖了抖,心知陛下这下动了杀念了,点了点头,他赶忙躬身下去准备了。 楚煜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到了床榻上,动作轻柔的把被子盖在了离歌的身上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拾步往外走。 卫少凊步步紧跟在其身后,阳光倾泻而下,打在他们的身上,很是温暖,可是却融不掉包裹在陛下身上的森寒之气。 突然,走在前面的楚煜身子突然一晃。 “噗~” “陛下~”卫少凊惊骇,极速掠过搀扶住了楚煜触不及防倒下的身躯。 阿离,对不起,我多么想亲手帮你戴上那凤冠,多么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过那些繁文缛节,多么想一直看着你夺目的笑容,可是,却让你难过了,对不起!楚煜在一片猩红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少清,快,把陛下送往冰室。” 正当卫少凊准备唤人去叫御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容泽,你回来了!”卫少凊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容泽,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是得以纾解了下来。两人合力把昏死过去的楚煜送往了冰室。 容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匣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株形似鹿角的植物,看似一颗草,可是让人惊讶的是,整株植物仿佛披着一层外衣,泛着莹润的珠光,无比的鲜活。 “这是……” “是的,这就是圣灵草。”容泽朝卫少凊点了点头,看着寒冰床上面容已然有些透明的陛下,双掌合力,圣灵草在他的手中化成了汁水,缓缓的流入了楚煜的口中。 ##第310章 寻医者,神医阁中求 “很惊讶今天看到你。”宫城上,卫少凊看着旁边一身白色儒装倚栏而立,的容泽。 “不用太惊讶,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准备进城了。”容泽叹了口气,“显然少清你忘了,我还会些许占卜之术。半个月前,我在峰之巅上找到了圣灵草,本想前往雪之巅寻找血麒麟,不想途中天现异象,便提前回程了,不过遇到了点情况,这才拖了两天。” 卫少清蹙眉:“换而言之,血麒麟并没有找到,那陛下身上的寒毒……” 相视无言,容泽的脸上难掩沉重。许久之后,容泽声音低沉道:“在此之前,我前去了一趟落神谷,本想拜见我师傅,同他聊一聊陛下的情况。” “鬼医老者可有什么办法?” 容泽沉吟道:“我并未在落神谷看到他老人家,房间似乎空置了一段时间,只在屋内看到了一句留言——欲寻医者,神医阁中求。” 卫少清拧眉:“神医阁,鬼医老者的意思是让我们前去锦元国?可是,据悉神医阁阁主行踪诡谲神秘,鲜少在阁中出没,根本就没有知道他生何模样,从何寻起?” 容泽摇了摇头,说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目前局势紧张,和亲队伍又是刚回来十天有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现五皇子联合南岳国势力不容小觑,现在又同司徒钊联手,更是如虎添翼,我们现在的所有行动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稍有不慎,陛下的处境就越危险!” 毕国公府中,司徒钊看着手中的字条,嘴角微扬:“真是天助我也!”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陛下此次宠幸的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但是如果利用得好,不为是一颗好棋子。”信使朝司徒钊作了作揖,“我家主子不方便出面,此事就辛苦毕国公了。” “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司徒钊可是老奸巨猾,岂会看不出楚于齐这是要拿自己当枪使,不过这件事情,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司徒夏桑正好经过,本想同父亲确认一下今天册封大典上煜哥哥没有出席一事,不想却碰到有人找父亲谈事情,她善解人意的停下了脚步,不想就这样机缘巧合下听到了这一重磅讯息。 司徒夏桑震惊的酿跄了一下,堪堪扶住了旁边的假山,待信使离开,她疾步冲了出去。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钊看着她冲出来的方向,显然是把刚才的对话都听到了,眼中满是严厉:“桑儿,方才的事情,为父就当从没发生过,以后切莫再做这种窃听的事情。” “父亲,女儿从未想过要窃听,当然,女儿仍要为方才的无礼表示歉意。但是,也请您告诉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来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是谁,您到底想要做什么?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凌安阳贴身婢女又是什么情况?” 司徒夏桑目光如炬,在她的认知里面,父亲是一个忠肝义胆的人,为了商丘国出生入死,是先王的左膀右臂。自然而然的,煜哥哥继位,煜哥哥就是他拥护的新皇,可是…… 想到这半年来父亲的种种举动,一直在刻意的阻挠她与煜哥哥有所交集,为此甚至不惜好几次禁足于她。司徒夏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根本就没有想过拥护煜哥哥。 电光火石间——“父亲,那天晚上从里书房出来的人是靖王于齐哥哥,对吗?”司徒夏桑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徒钊,怪不得那个背影那么熟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于齐哥哥早就在都城里面了,并不是今天才归来,那么他同父亲秘密见面…… “桑儿,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现在,马上给为父回到你的庭院中。另外,骠骑大将军明日上门提亲,你年龄不小了,为父决定把你许配给他,你好好准备准备。”司徒钊目光黑沉,根本就没有要作答司徒夏桑的意思。 “父亲,您明知女儿心系与煜哥哥,您怎么能把女儿许配给骠骑大将军,女儿不同意,打死也不会点头应允这门婚事的。”司徒夏桑大惊。 “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你任性胡来!”司徒钊扬声唤道,“来人,把小姐请回闺中,没有老夫的命令,不得踏出府中半步。” “父亲,您不能这样对桑儿,桑儿此生非煜哥哥不嫁。”司徒夏桑看着拾步离去的司徒钊,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司徒钊当前决意,根本没有理会司徒夏桑。 寡不敌众,司徒夏桑饶是再不甘心仍是被家丁们给制了,他们还拿走了她的佩剑。 晚晴听到消息的时候,赶忙丢下了手中的事情赶回了庭院中,只见昔日终是开心向阳的郡主正蛰伏在床上哭得好不伤心。 整个商丘依旧是那么热闹、繁华而且平静着,但是剥开那平静的表面,底下已然一片波流暗涌。 大牢里面,蒋雨荷被重重的推进了其中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面,她拧着眉头看着周遭脏乱的环境,嫌恶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看似娇柔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慌乱。 尽管被押解大牢中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在此之前,她已经捏了一张王牌在手。 想到事前发生的事情,蒋雨荷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说在册封大典之前她也一直同众人一样揣测冥王和“凌安阳”之间的感情真假度,那么今天她完全可以肯定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演戏。至于册封大典他没有出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实不是他不去,而是根本没办法去。 蒋雨荷攥紧了拳头,显然并不太能接受楚煜深爱着“凌安阳”的结果,她的眼中戾气顿生。 “凌安阳,就算你们之间有爱情,又如何?它只会让你感到更深沉的绝望罢了。”蒋雨荷低喃着笑着,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第311章 伽罗 “听说进来押解来的宫人可是大有来头。”大牢内,狱卒们围坐在他们平日里休憩吃饭的桌子边上开始窃窃私语。 “哦?不就是长得有点姿色的一等级宫人,有什么来头?”有人附和道。 “可不就是有姿色嘛!我大舅子在宫里当差,听说她乃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仗着自己的美色迷惑了陛下,这不,今个儿把陛下缠在龙榻上,都没去天坛给皇后娘娘授予册封。” “天啊,这是莫不是真的吧?那这宫人可真是有本事了,只是怎还落得如此地步。” “那还用想嘛,这天底下哪有几个女人可以忍受得了自己的婢女背叛自己,何况是锦元国的安阳公主,这口气以她的脾气能咽下去?” “这般看来,这宫人的事情还真有点棘手,咱们是供着呢?还是虐着呢?” 正当狱卒们在犯愁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毕国公过来探视的通报声,众人顿时神色一整。 “毕国公大人,您怎么来了,这里如此晦气!您有什么吩咐交代一声下来便是。”狱卒的领头赶忙挥散了众人,卑躬屈节的迎了上去。 司徒钊淡淡的扫了一圈,开门见山道:“听说今儿个押送了一个宫人,乃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带老夫过去看看。” 领头愣了一下。 “怎么?老夫看一个犯人都还不能看吗?”司徒钊对领头的犹豫表示很不满。 “不不,毕国公多虑了,小人这就带您过去,请往这边走!”闻言,领头哪里还敢顾虑其他,赶忙领着司徒钊往里面走。 司徒钊在大牢的最里面看到了蒋雨荷,女子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靥之愁,望之可怜楚楚。 司徒钊让人打开了牢门,躬身走了进去,并遣退了狱卒。他先是不慌不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把目光落在蒋雨荷的身上。 “蒋姑娘,真是让人惊讶。” 蒋雨荷看到司徒钊有些惊讶,在和亲队伍回程路上他曾因为她把司徒夏桑往火堆里面推的时候怒目相向,最后在她杖责五十中结束。 在某层意义上讲,他们的关系并不友好,所以对于他过来探视的目的,蒋雨荷不由有些警惕。不过明面上,她该有的礼仪还是没有少。 “奴婢雨荷见过毕国公大人,不知毕国公此言何意,请赐教!”蒋雨荷也还算沉得住气,在没有摸清司徒钊的意图前,迂回的交流着。 司徒钊嗤笑,可并不打算同她这种小人物浪费时间:“蒋姑娘,我们谈个交易吧。据悉蒋姑娘是乡村野丫头,机缘巧合下成了安阳公主的婢女。虽然你现在得到了陛下的宠幸,但是后宫可不比外头,没有一个殷实的背景依靠……” 司徒钊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了她此时身居的大牢。蒋雨荷面色微凝,不傻,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老夫可以把你从这里捞出去,也可以成为你的一个靠山。” “毕国公大人,条件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没有条件,老夫是出于关心陛下的子嗣找上你的。陛下心系朝野,迟迟没有立妃的打算,后宫空置,眼看皇后娘娘也册封了,后宫是时候该充盈了,奈何陛下太过繁忙,同皇后娘娘又是恩爱有加,一直没有松口。老夫听闻姑娘得到了陛下的青睐,甚感欣慰,想必诸位大臣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蒋雨荷瞳孔紧缩,并没有因为司徒钊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而有丝毫的放松,心中反而有些沉重。 “当然,”司徒钊话锋一转,“陛下年纪尚小,为人处事都太过绝对了。老夫人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坐在这个位置多久。不过呢,老夫是希望坐得越久越好,终其一生守护商丘这片国土。” 蒋雨荷闻言,总算是明了了,司徒钊这是来拉关系了。正如他所言,楚煜目前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此前为了把自己有关系的人借机塞到后宫他携着文武百官跪立在宣政殿外,整整一天的时间,现在找上自己确实是情理之中。 一番梳理,蒋雨荷心知自己要想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走得足够长远,确实需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好的后台,不然早晚有一天会被挤下去,而在商丘,楚煜下面便是司徒钊。 “雨荷在此谢过毕国公的赏识,日后请多多指教!” 司徒钊满意的点了点头:“希望蒋姑娘不会让老夫太过失望。” 蒋雨荷被司徒钊领出来了,刚进去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她回首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大牢,嘴角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容。 岑衍领着伽罗在太和殿外面遇到了他们,看着站在司徒钊身后卑躬屈膝的蒋雨荷,他眉心突突的跳。 “毕国公,您这是何意?这个贱婢冒犯了陛下的龙体,您这是要公然造反吗?” “岑将军,说话请自重。老夫身为商丘的开国元老,商丘的半壁江山都是老夫追随先王打下的,造反可是杀头之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徒钊义愤填膺的说道,“而且据老夫所知,你口中所谓的贱婢可是受到了陛下的宠幸。人不分贵贱,按照宫中的规矩,但凡受到陛下宠幸的女子都是尊贵之躯,理应册封为妃才是。然,陛下竟然龙颜大怒把蒋姑娘打入大牢,莫非只因为她乃是皇后娘娘的婢女?” 岑衍目光黑沉,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司徒钊,冷声道:“那按照毕国公的意思是?” “皇恩浩荡,老夫有责任引导陛下做出正确的决策,这样才对得起先王的在天之灵。” 太和殿外,岑衍和司徒钊相互对峙着,看似淡定理智,然而平静中的暗流却翻涌不断。周遭的气压乍然降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候,小李公公从太和殿内走了出来,抬首朝蒋雨荷那边看去:“蒋姑娘,陛下宣你觐见,进来吧。” 蒋雨荷闻言,面露喜色,没有想到事情进行得这般顺利,她朝司徒钊颔了颔首,然后擦过了岑衍跟上了小李公公往太和殿内走去。 ##第312章 软肋 太和殿内,服下了圣灵草体内的寒毒已经得到有效控制的楚煜正坐在龙椅上,面容依旧苍白,但是身上的戾气却并未有所消减。 “奴婢叩见陛下!”蒋雨荷盈盈的福了福身,千娇百媚。 然后并没有人回应她,台上,楚煜眉目低敛,从她进来到现在就没有抬起来过。 蒋雨荷就那样跪在地上,从一开始的从容逐渐有些不安,明明已经是三伏天,室内温度也并不冷,可是她却在这份死寂中出了一身密汗。 有时候,越是安静的空间越让人感觉到恐慌,这时候考验的便是一个人的耐力。只有足够纯洁的人才能够在这样静谧的半封闭空间内做到处之泰然,反之,心有不安者,则会越来越心慌意乱,变得狂躁不安,尤其是面对此时的楚煜,他身上的萧肃之气,越是让人脊背发凉。 “陛下……”蒋雨荷吞了吞口水,有些拿捏不准楚煜此时召见自己的意图,空气太过沉闷了,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奴婢罪该万死,但是实在不忍看陛下在病痛中挣扎,险些酿成大错。” 台下蒋雨荷慷慨激昂,台上,楚煜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冰冷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余光中,只见一身玄黑的他踏着优雅的步子从上面走了下来,然后站自己面前站定,蒋雨荷脑袋不自觉的垂了几分,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了他的鞋子。 “陛……”男子身上的气息过于冷冽了,蒋雨荷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冰窖中一般,她抿了抿突然有些干涩的唇瓣,还想尝试着打破这一份过于骇人的气氛,不想刚刚发声,自己的脸颊突然被他紧紧的捏住了。 “唔~”蒋雨荷吃痛,被迫抬起了头,对上了楚煜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尽管如此,那一双眼睛仍是漂亮得让人沉迷,蒋雨荷几乎要溺毙他幽深的瞳孔中。她吐气如兰,媚眼如丝,蛊惑的抬起了手,想要抚摸他邪魅的脸庞。 楚煜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蒋雨荷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被紧紧的桎梏在了他的手中,紧接着,“咔嚓~”一声,她的手骨彻底断裂了。 “啊~”剧痛传来,蒋雨荷痛呼出声,精致的脸一秒变得无比的扭曲,“陛下……” “蒋雨荷,在孤的大牢里面有一百种死刑,其中炮烙之刑最为孤的喜爱。”楚煜丢开了蒋雨荷的手,但是捏着她的脸颊的手却开始逐渐的开始用力,“另外,有个秘密,孤从不与人道起。” 蒋雨荷只觉得自己的脸骨受到了严重的迫压,加上手骨上被生生断裂的剧痛,她内心升腾起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孤有严重的洁癖,鲜与人接触,恭喜你成功引起了孤的兴趣。”虐杀的兴趣。楚煜眼中寒光毕现,附于腰间的软剑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 蒋雨荷瞳孔一阵紧缩,瞥着他手中的软剑,喉咙里面止不住的咽唔出声:“陛下,你……不能杀……” “哪一只手喂的蛊?”然而,面对她的慌乱,楚煜不为所动,冷漠的打断了她的话。 蒋雨荷肩膀一缩,完好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只见指腹上隐约还看得到那刀口。 觉察到了楚煜的目光,蒋雨荷双腿已然有些虚软,情绪不复开始的稳健,她想要否认,可是根本就不等她开口,她的右手食指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痛,夹着左手骨的剧痛,侵蚀着她的神经。 “啊~我的食指。” 楚煜嫌恶把她甩到了龙柱上,伴着“碰~”的一声巨响,蒋雨荷重重的反弹摔倒了地上,强劲的冲撞力让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已经被移位了。 蒋雨荷捂着自己的已经空空如也的食指,目光惊惧的看着那边优雅的用方巾擦拭方才捏着她脸颊的手指的楚煜,仿佛上面粘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蒋雨荷后知后觉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凌安阳”种蛊的事情,可是她今天刚下的蛊,他怎么会知道是她下的蛊? 蒋雨荷很想梳理这过于突然的讯息,奈何身上伤痕累累,剧痛无比,她根本就没办法去静下心来去思考。她看着手边不远处静静的躺在地板上的断指,挣扎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软剑却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冥王陛下,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蒋雨荷僵直了身子,慌乱的低吼道,“我死了,皇后娘娘也必死无疑。” 商丘政乱的时候,外界都在疯狂的传着有关于楚煜的冷残和嗜血,更甚者有人把其比喻成来自于地狱锁魂的修罗。 蒋雨荷那会儿没少听到这些,但是都是嗤之以鼻的,尤其是见到了本人之后,她更多见到的是他寡言少语的模样,根本就没有传闻中那么的可怕,反而漂亮得让人难以自持。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一个面具罢了。 楚煜听到她提及离歌,空洞的眼睛这才幽幽的恢复了几分清明。蒋雨荷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不甘心,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个被世人喻为修罗的男人有了软肋。 蒋雨荷贝齿紧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说道:“陛下,雨荷就是一条贱命一条,命运对我太过不公,直到遇见了你,我才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是,我给皇后娘娘下了蛊,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蒋雨荷目光迷离,不由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楚煜的情景:“那日,你踏着白雪为我站出来伸冤,是我此生最难忘的回忆。你看,我们的眼睛多么神似,都是蛰伏在黑夜中的人,我们才是天生绝配。” “为了你,我不惜为奴,一路追随你的步伐。我从不在乎生活有多艰辛,我只在乎此生能不能得到你的青睐。我从来都不相信命,我只相信自己,所以我努力、再努力的去需找能同你比肩而站的机会。”蒋雨荷眼中露出了几分癫狂,她不顾抵在脖子上的利刃,任由它刺穿了自己的肌肤,侧首深情的凝望着楚煜。 “如果爱一个人也有错的话,那么,我承认,我错了。但是,我依旧不会停止我的步伐。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我死去,那么为了你,我甘愿死去,但是,仅仅只为了你。” ##第313章 赐封 卫少凊和容泽矗立在旁边,看到陛下如此冲动的时候,纷纷有些担忧。但是听完了蒋雨荷的话之后,原本想要有所劝阻的心思全都被她泯灭掉了。 卫少凊什么人没有见过,但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人,她眼中贪婪的私欲,还有口中自认为的“爱”简直刷新了他对人性的认知。 “解药。”楚煜目光黑沉,面对蒋雨荷如此深沉的告白,他眼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楚煜的冷漠完全出乎蒋雨荷的意料,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面对自己的爱意,他竟然如此的漠视,她捂着自己的断指,咬着牙齿咽下了喉咙里的腥甜,忽而一笑,神色已然一片癫狂。 在卫少凊和容泽,乃至于楚煜的目光中,她面色狠厉的抓住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然后匍匐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已经断掉的右手“巴拉”的挂在身侧。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身中的是血蛊,血蛊乃一对,母蛊此时在奴婢的身体里。奴婢生,母蛊生,子蛊便生,这就是解药。”蒋雨荷跌跌撞撞的倚靠在身后的龙柱上,喘息道,“奴婢生无所求,只求能同皇后娘娘一起终身伺候陛下。” 奴婢生,母蛊生,子蛊便生。蒋雨荷的声音反复的回荡在楚煜的耳边,他只觉得心口被刺了一剑,有什么东西开始从里面流走。 卫少凊和容泽惊诧,蒋雨荷的话仿佛一个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心上。 “该死!”卫少凊大步上前,一掌把蒋雨荷从这边的龙柱上打飞到了五米开外的另一根龙柱上。 “呕~”再受一击,蒋雨荷不堪重负,喷出了一口鲜血,顺着那龙柱砸到了地上,身上多根肋骨断裂,耳朵嗡嗡的,有那么一瞬间什么也听不到,眼睛里一片殷红,是充血的缘故。 “蒋雨荷,你给孤清楚的记住了,救你的从来都不是孤。站出来,也更不是因为你。”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那个小人儿脸上明媚的笑容,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 “你、我,从来都不一样。而你这一双眼睛可真是难看,孤不喜欢别人有形似孤的东西。”楚煜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容。 手起刀落,蒋雨荷的眼睛生生被挖掉了,一声欺凌的惨叫声响彻了太和殿的上空。 太和殿外,司徒钊浑身一震,听到了蒋雨荷的惨叫声,他目光冷然,拾步便要往里面走去。 “毕国公,这是做何?陛下可还没有宣见你我二人,您饶是毕国公,商丘的开国元老,也不该擅闯才是。”岑衍一改方才的萧肃,笑吟吟的拦住了司徒钊的去路。 “岑将军,你难道没有听到蒋姑娘的惨叫声吗?她乃是陛下宠幸的宫人,先是被打入大牢,老夫为了江山社稷,顺百姓之意把人从里面带出来,就该确保她的生命安全……”司徒钊面色很难看,那一声惨叫声太过于凄惨了,可见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国公此言差矣,有什么地方比皇宫要更安全,再说,蒋姑娘现在面见的是陛下,难道毕国公的意思是身为一国之君的陛下是不安全的吗?”岑衍扬手打断了司徒钊的话。 “请岑将军不要断章取义,老夫并未有诋毁陛下之意,只是就事论事,如此凄惨的痛呼声,不论谁听了去都不免有些心惊。”司徒钊呵斥。 就在司徒钊和岑衍纠缠不清的时候,太和殿内传来了小李公公略有些微颤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等级宫人蒋雨荷,德才兼备,聪慧过人,特禀明皇太妃,册其为储秀宫熹妃,钦此!” “轰隆”一声,原本黑压压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道响雷,闪电顷刻照亮了已经昏暗的天边。 岑衍愣住了,他惊诧的侧首朝太和殿看去,手边,司徒钊一改脸上凝重的表情,缓缓的扬起了嘴角。 然而,当楚煜执着还在滴血的佩剑,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太和殿内走出来的时候,司徒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在了嘴角边。 “陛下,你这是?”司徒钊脸色难看的不行,想到刚才的惨叫声,他心头一跳。 “毕国公大人今日真是辛苦了,进去看看熹妃吧。”待剑刃上的最后一滴鲜血滴落,楚煜缓缓的收起了手中的佩剑,目光清冷的擦过司徒钊,拾级而下,离开了太和殿。 岑衍膛目结舌的看着自家陛下逐渐远去的背影,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伽罗,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伽罗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音清越但是却饱含鄙夷的说道:“对不起,我从来不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 ……岑衍默然! 与此同时,卫少凊和容泽相继从太和殿内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小李公公,只见他正在惊慌失措指挥着两名侍卫抬着一身是血的蒋雨荷从里面出来,步履匆匆的往太傅院而去。 闪电横空而出,打在蒋雨荷的脸上,只见她眼睛上一片血肉模糊,侧颈鲜血淋淋,左手巴拉垂挂而下,显然已经断掉了,右手食指则空无一物,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岑衍吓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小心脏那一个抖得,暗暗感叹: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在陛下面前,女子跟小人根本不算什么事。 岑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慰一下自己被惊吓的小心灵,告诫自己下次惹谁都好,千万不好惹皇后娘娘不高兴,此乃生存之道! 司徒钊显然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垂放在身旁两侧的手颤抖得不行,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方才楚煜出来时面容清漠的模样,距离政变之后,他再次被楚煜的冷残给震撼住了。 这个仅仅二十岁的少年其冷残如狼,云淡风轻间,却已然一片腥风血雨。 “轰隆~”又是一声闷雷,那一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等级宫人蒋雨荷,德才兼备,聪慧过人,特禀明皇太妃,册其为储秀宫熹妃,钦此”的声音就那样伴着雷鸣声盘桓在冥王宫的上空,久久不散。 ##第314章 最痛莫过于心痛 离歌是在一阵轰鸣的雷雨声中醒来的,距离册封大典已经过去一天了。一场宿醉让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一夜,至于太和殿蒋雨荷册封熹妃的事情,并被人从里面抬出来急救的事情,她都一无所知。 回忆太伤,连醉酒了,离歌睡梦中都是哭泣的,所以眼睛肿胀得厉害,她混混沌沌的盯着头顶的青纱帐许久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尤其是太阳穴,一阵刺疼刺疼的,是醉酒的后遗症。然而这些以往在她看来最难受的疼痛此时俨然都不算什么,记忆回笼,最痛的莫过于心口。 “阿离?”正当离歌怔忪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独属于他特有的声音,低醇而迷人,适合说情话。 “渴吗?喝杯蜂蜜水,解酒,喝了头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离歌看着床榻边面色苍白,但是神色温柔的楚煜,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之前的一切是自己做梦了。然而触及到他在面对自己沉默略显得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局促不安的神情时,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 “楚煜,告诉我……那不是真的!”离歌捂着自己的胸口,泪光点点的看着眼前依旧如记忆中美好的他,声音已哽咽。 楚煜浑身一震,拿着杯子的手晃了一下,些许蜂蜜水洒在了他的手上。时间好像在那一瞬间定格住了,离歌当时在想,如果是在演电视剧或话剧的时候,此时此刻应该歌声绕梁,悲凉而凄凄。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 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 爱到最后受了伤,哭得好绝望! 然而,什么都没有,这到底不是电视剧,不是演戏,不是话剧。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中,离歌的耳边只有窗台外轰鸣的雷雨声,“吧嗒吧嗒~”砸在房顶上、楼台中、积水里的声音,一如她心底悲泣的声音,久久不歇。 “楚……”离歌红唇紧抿,想要唤他一声,却已然泣不成声。楚煜,你知道吗,方才那么一瞬间,我告诉自己,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只因是你啊!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阿离,我们把蜂蜜水喝了好吗?”楚煜薄唇紧抿,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此时连带着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带着隐隐的哀求意味。 离歌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层峦叠嶂而来,她以为自己在这陌生世界中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她以为在这个未知的生命尽头她可以接受一份感情,她以为……都只是以为,他们终究败给了现实。 “楚煜,如果我说,我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重新开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愿意带我离开吗?”有一个人,他就那样扎根活在了你的心上,再想拔除心便会面目全非。离歌突然就想到了秦心怡和凌湛,现在的自己和楚煜又何曾不是他们的影子。 “阿离……”楚煜捏着手中的杯子,神色复杂。 离歌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忽而一笑:“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请不要放在心上。” 语毕,离歌伸手无庸置喙的从楚煜手中拿过了蜂蜜水,仰头一饮而尽,一眨眼间,连带着所有的湿润都收紧了眼眶深处。 “我想静静,麻烦出门右转,帮我把门带上。”离歌错过楚煜的手,把杯子放到了床头边上的茶几,合身重新躺回了被褥里面,背对着楚煜,声音喏喏的说道,“另外,近日我们就先不要见面了。” 楚煜浑身一震,一双漂亮的凤眸空洞的看着蜷缩在被窝里面的她,只觉得心口一窒,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手中溜走了。他嘴巴动了动,声音却都卡在了喉咙里面。 离歌知道他依旧站在床边,但是却努力的让自己去忽视掉来自于他身上过于哀恸的气息。 关于背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以至于骤然发生,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他,方才她曾懦弱的想要去漠视掉这一切,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爱之深,情之切,所有的不甘、怨恨就多强烈。 关于那一句“玩笑话”,离歌亲手把它埋在了尘埃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它终究只能是玩笑话。 离歌觉得身体好冷,腹部肿胀得厉害,她难受地蜷缩起了身子,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想回家…… 离歌不知道楚煜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就一个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画地为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下雨,“吧嗒吧嗒~”的砸在她脸上、眼睛里、四肢百骸中…… 彼时,相隔千里的锦元国内,邬荣璟脸色阴沉的站在朝堂之下,商丘国册封大典楚煜因同安阳公主的贴身婢女蒋雨荷厮混而把安阳公主独自一人扔在天坛的事情已然在疯传。 高台上,皇上的脸色已然是一副冰霜,现在整个中原大陆都在看锦元国的笑话,更甚者坊间已有流言,锦元大势已去,商丘即将取而代之。 “诸位爱卿,滋事牵连甚广,不知有何建议?”锦元皇帝面露疲态,自打上次病倒,他的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了。然而太子之位还是迟迟未立,不过朝野之上,凌湛已然是最为有能力的皇子,娶了右相之女更是如虎添翼。 说话间,皇帝把目光落在了凌湛的身上,其意欲深长。凌湛此前便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所以倒并未显得任何慌乱,他拾步上前,作揖。 “回禀父皇,依儿臣之见,商丘其举显然是在挑衅吾国国威,欺吾国无人,实乃欺人太甚。那日冥王领兵逼近,抛出和亲诱饵,现在想来不得不让人深思。商丘一经政乱,冥王继位之后开始大肆征战四方,虽名震四海八荒,但是个中代价定然也是巨大的,和亲应该是他们的一个缓兵之计。” ##第315章 梦境 凌湛顿了顿了,继而沉吟道,“据悉,册封大典之日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商丘国的五皇子蕃号靖王,半年前他在前往蕃地的途中遇害,坊间有传那一批山贼实则是商丘冥王派去击杀靖王的,然靖王福大命大逃过一劫,现在大张旗鼓归来,其心可疑。” “另外,商丘北塞之外有个南岳国,对商丘可谓是虎视眈眈。商丘一跃成为中原大陆的第二强国,与吾国并驾齐驱,其冥王野心昭然若揭。依儿臣,控制天下大统的局面刻不容缓,现在是尔等出击的最好时机,否则再过半年,商丘如狼似虎,又是一场恶战。” 凌湛的话仿佛一个石子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掀起了不少的涟漪。 洛子城身为洛家军的统帅,锦元国的战神,他清楚的明白凌湛此番言论不容置喙。如果要想实现压制商丘的目的,那么只有现在的机会,如果等他们养精蓄锐好了,以楚煜先前领导他们的势头,势必锦元国要被取而代之。 “回禀皇上,老臣有话说。”卫国公沉吟着站了出来,“吾国提倡仁爱治国,其兴邦之道,贸然进攻商丘,定然招致天下悠悠之口。老臣建议借此机会,同商丘商讨并签订仪和协议书,换天下安乐。” 听着底下文武百官的应和声,凌湛眉头不可预见的皱了一下。仪和,商丘现在内忧外患,正是他们一举攻克他们,稳定锦元局势的大好时机,他们居然还是如此畏首畏尾。 高台上皇帝沉吟了片刻,然后首肯了这个仪和的提议,决定以来使的身份前去。 “回禀皇上,荣璟愿意亲自前往。”邬荣璟可不怎么关心其他的东西,听到楚煜竟然把“安阳”一个人丢在册封大典上,自己同宫人厮混,他简直就气炸了。 细算日子,他们回到商丘也没多久,楚煜便做出这等饱含报复性的举动,邬荣璟不禁有些懊恼,深深觉得自己错信了楚煜,最终还是把“安阳”亲手送进了火坑。 “好,你身为小郡王,安阳的堂哥,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去看望她。”皇帝点了点头,目光从邬荣璟移到了洛子城的身上,“另外,洛小将军随行,负责队伍的安全,择日起程。” 邬荣璟和洛子城相互看了一眼,针芒相对,对于这个决定都是十足的意外。最后是邬荣璟站了出来,他可不见得洛子城随行是一个好主意。然而,未等他说什么,皇上已经伸手制止住了他的所有动作。 “出使一事就这样绝对了,众爱卿还有什么公事禀告吗,无事便退朝吧!” 从朝堂上出来,邬荣璟走在洛子城的身后,正准备唤住他的时候,只见他穿过众人朝一旁走去,梁柱那边站着伺候皇上的公公,正朝着他挥动着手,招呼他过去。 “洛小将军,皇上宣你觐见。” 洛子城目光复杂,朝他颔了颔首:“有劳公公了。” 邬荣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不可预见的拧在了一起。这个时候皇上召见洛子城却没有召见自己,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不知道为什么,邬荣璟心头有些不安。正想着要不要拾步追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侍从匆匆而来。 “小郡王,大事不好了,秋雨姑娘把厨房给烧了。” “什么?”邬荣璟瞪目结舌,“不是让你们不准让她跑厨房里吗?她人呢,有没有事?” “秋雨姑娘没……事。”侍从看着自家郡王已然消失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苦笑,“就是长公主又给吓晕过去了。” 洛子城一路随着公公往朝议殿走去,在门口的时候,他碰到了凌湛。 “洛小将军,希望你们明日出使顺利。” 洛子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廊道通往的地方,心中已然一片清明。 “承蒙三皇子吉言。”洛子城不动声色的朝凌湛颔了颔首,便擦过他往朝议殿走去。 凌湛侧身,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嘴角缓缓的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微臣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唤微臣过来所谓何事?”洛子城作了作揖,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帝从卷轴中抬起了头,一双老花但是却依旧清明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子城,此番出使明面上是仪和,但是除此之外,朕要你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锦元发兵镇压商丘的机会,你懂吗?” “皇上,安阳公主……”尽管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是亲耳听到洛子城还是有些惊诧,毕竟在此之前,皇上最是宠爱凌安阳,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锦元和商丘一旦开战,作为和亲公主,她的地位就尤为尴尬,更甚者会因此而背负千古骂名。 “身为公主,这是她的责任。”皇帝伸手阻止了洛子城的话,“这是朕写给他她的一封家书,去的时候帮朕转交给她。” 洛子城看着公公递过来的信封,异常艰难的接了过来,他心知自己无能为力改变什么。 与此同时,遥远的彼端,离歌还未知接下里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人生。迷迷糊糊中,她梦见了自己的21世纪中的父母,他们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两鬓多了几缕白发,他们站在一个玻璃前面,翘首以盼的往里面看着什么。四周一片雪白,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而在他们身后的走廊上,熙熙攘攘的或站、或坐、或躺着好多人挤满了走道,他们身上血迹斑斑的,严重者断手断脚,身上衣衫褴褛,好像经历了什么恶战一般狼狈。 “爸爸妈妈!”离歌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身处的是医院,她有些不安,推搡着人群朝他们走去。却发现人越来越多,自己离他们仅仅五米之隔,却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到他们身边。 “爸爸!妈妈!我是阿离,我在这里!”离歌扬声朝他们那边呼唤,但是他们不为所动,依旧神色哀恸的扒着那玻璃,好像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爸爸!妈妈!”眼看着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一层薄雾突然阻隔在了他们之间,离歌惊骇的想要冲过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醒一醒,你在做噩梦!” ##第316章 不再吃蜜饯 “嚇~”离歌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熟悉的青纱帐,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她怔忪的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上面仿佛还残存着方才她推搡着别人时的余温。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 耳边再次传来那一道陌生的声音,离歌循声望去,只见自己的床边站着一名面生的宫人,五官清秀,眼中隐隐含着担忧,不过面上倒没有太多的情绪,给她的第一眼感觉是个比较高冷的女子。 “你是?”自己过于嘶哑的声音让离歌有些惊讶,喉咙火辣辣的刺疼告诉她,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奴婢伽罗,皇后娘娘你发烧了,奴婢方才在给你做针灸。”说话间,伽罗伸手把离歌虎口,乃至于头顶上的银针给一一拔了下来。 额……离歌惊讶的看着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扎满了银针。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待她把银针收好,离歌缓缓的撑起了身子,外面依旧是“吧嗒吧嗒~”的雷雨声,天色很暗,看不出时候。 “皇后娘娘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伽罗把银针包收进了怀中,然后伸手从茶几上取过了一碗药递给了离歌。 自己昏迷了三天了?离歌惊诧的接过了那碗药,懵懵的便往嘴里灌去。然后悲剧发生了,一阵苦臭味开始在侵蚀她的味蕾。 “唔~”离歌小脸皱成了一团,伽罗见此,目光犹豫的落在了茶几上的蜜饯盘。 她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吃药后记得给她递一颗蜜饯。伽罗的耳边幽幽响起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伽罗伸手取了一个蜜饯递给离歌:“吃个蜜饯吧。” 离歌愣了一下,看着伽罗手中的蜜饯,记忆中只有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苦的东西。离歌目光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她推开了伽罗的手:“不需要了,谢谢!” 伽罗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蜜饯,目光有些深意的看着床榻上面色凌然的离歌。忽然被调离之前的岗位入宫,伽罗心中其实还挺介意的,并且陛下为了她居然放弃了攻打锦元国,所以她对于离歌的印象不算特别好。 “红颜祸水”是离歌在伽罗心中的定义。然而,百闻不如一见,她似乎与自己心中所勾勒出来的形象有些一样。 离歌并不知道伽罗是楚煜亲自调遣过来,更不知道她是谍者的身份。 雷雨是在离歌醒来的第二天才开始渐渐的收起来,笼罩着商丘整整五天的黑沉总算变得明亮了起来。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楚煜如离歌所愿,一直没有出现过。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有些事情好像被尘封在了记忆中,冯尘笙也回到了训练营里,离歌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脸上笑容依旧,但是那一双眼眸却多了一层薄雾,而薄雾后面到底是何风景,无人所知。 “伽罗,你习武吗?”离歌看着铜镜里边正在给自己梳妆的伽罗,问道。 伽罗点了点头,谦逊的说道:“奴婢不才,略懂一二。” “陪我练一把。”离歌从梳妆台上拿起了许久没有使用过的鞭子,起身往外走。 “皇后娘娘……”伽罗眉头紧拧,犹豫的看着离歌,有些意外她的提议。 “这里兵器有限,只有一把剑,将就一下。”离歌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把一把剑扔给了伽罗。 伽罗看着手中的龙泉剑,默然。这可是陛下的佩剑之一,到了皇后娘娘口中都成将就了。 “来吧。”离歌手中的竹节鞭“啪~”的一声打在了地上,气势如虹。 伽罗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激赏,不由跃跃欲试:“奴婢冒犯了。” “嚇~”伴着伽罗的低吼声,承乾宫内一改这几日来的死寂,开始有了点人气。 伽罗的身手很好,离歌刚开始还有所保留,后面直接淋漓尽致的放开了手脚,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伯仲。 “你身手很好!”离歌甩了甩手中被弹开的鞭子,虎口被震得发麻,她不由有些惊诧伽罗的内力。 “皇后娘娘的鞭子也甩得很好!”伽罗由衷道。 随着身上汗水的流淌,离歌多日压抑的心情得到了宣泄,迎着朝阳,她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这是伽罗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畅然的笑容,牵动着那眉宇间的彼岸花,摇曳生辉。 “皇后娘娘,熹妃娘娘求见。” 然而,所有的笑容都在宫人的通报声传来的那一刻渐渐的凝在了离歌的脸上。 “熹妃娘娘?”这段时间离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刻意去躲避什么,但是却也没有听到过什么流言,仿佛一夕之间,如梦一场。不成想再触碰到外界事物,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偌大后宫已然多了一位熹妃。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圣安!” 离歌怔忪间,蒋雨荷一身大红色羽裳群,眼蒙白纱由宫人搀扶着拾步走了过来。 尽管心中早有答案,但是当亲眼所见,离歌自以为麻木的心还是起了一点点涟漪。然而,面上她却并没有表露出分毫的震惊或是哀恸,一双美眸眼中寒光点点的看着前面的蒋雨荷。 “你来做什么?”离歌并没有要蒋雨荷免礼平身的意思,自顾自的接过伽罗递过来的湿巾擦拭脸上的汗水,然后摩挲着手中的竹节鞭。 蒋雨荷迟迟未见离歌要让自己平身,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感受着断指上传来的刺疼,还有眼睛上的疼痛,嘴角缓缓的扬起了一抹璀璨的笑容。 “臣妾乃和皇后娘娘同天被授予册封,理应每天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奈何雷雨连天。这不这两天天气开始放晴,臣妾赶忙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不过最重要的是想劝慰皇后娘娘不要再怪陛下了。那天……都是臣妾的错!” 同天被授予册封!离歌看着跪立在那边,嘤嘤抽泣壮的蒋雨荷,浑身一震,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她摩挲着竹节鞭的手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同出于昔日的恩爱宛如豺狼猛兽开始啃咬着她,一口一口的,一点一点的,凌迟着她。 离歌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同楚煜之间的感情,饶是那日亲眼所见他同蒋雨荷赤身裸体的在床上纠缠,她依旧没有质疑过他们曾经所拥有的一切,但是现在,她迷茫了。 ##第317章 吊打 总是情不自禁的忧伤,于是慢慢学会了掩藏,因为不想被人再刺伤,所以渐渐学会了伪装。再抬首,离歌眼中只剩下了冷漠。 “然后呢,你是来请安的呢?还是来告诉本宫要挽回陛下的呢?”离歌说过,自己从来不是纯良之人,那些曾经她甘愿被伤害的是因为自己的目的,对自己是存在一定得利益的。 然,蒋雨荷对于她来说就跟凌琰一样的存在,他们之于她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聪明的话就不该来找自己麻烦,尤其是找现在的自己麻烦。离歌眼中寒光毕现。 “熹妃娘娘?看来你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局势。同本宫来耀武扬威?呵呵~”离歌冷笑,纤纤玉指盈盈的挑起了蒋雨荷的下巴,看着她蒙着白纱的眼睛,吐气如兰道,“那是本宫用过的男人,怎么?你觉得自己捡起来睡很威风吗?” 蒋雨荷膛目结舌的听着离歌惊世骇俗的话,脸上闪过一抹羞愤:“皇后娘娘,你可以侮辱奴婢,但是你怎能如此侮辱陛下!” 离歌觉得自己以前可能真的是眼瞎了,竟然没有看蒋雨荷娇柔的面孔下是一副如此让人作呕的面目。 “结草衔环,今世做牛做马涌泉相报,”离歌嗤笑的丢开了手,看着脸被甩到一边的蒋雨荷,嫌恶的把手往她身上的衣物擦拭,“熹妃娘娘这恩报的也是‘费尽心思’啊,这一口一个陛下,还真是情深意切得很,着实让本宫‘感动’不已。” “不过,”离歌话锋一转,“本宫最喜欢的就是棒打鸳鸯了,虽说多了熹妃娘娘,后宫还是空旷得很,择日再纳几个贵妃充盈充盈才是。” 蒋雨荷错愕,第一次领略离歌不按理出牌的脾性,竟不知如何应对。 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泪流满面、痛彻心扉之状才对,怎么会这般冷漠的说要给陛下纳妃,难道昔日两人恩爱状都是假的吗?那么陛下所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又算什么? 蒋雨荷错乱了,她今天确实是来耀武扬威的,尽管她失去了双眼,又被断了食指,内伤更是尤为严重,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她对离歌的恨意就越发的强烈。 她在储秀宫一边养伤一边再等着离歌,她想象着来自于离歌撕心裂肺的模样,借此趟过了最痛苦的日子。然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宫人却告知自己承乾宫一片宁静,陛下每天晚上都在那里夜宿,直到早朝离开。 她毁了一双眼睛,断了一根食指,身负重伤,可是楚煜却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依旧同“凌安阳”如胶似漆的,怎叫她不恨,怎叫她不怨。所以她来了,她要让“凌安阳”加倍的痛,让她加倍的恨。 “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啊!陛下不是东西,他是个人,你该尊重他的选择乃至于决定。身为君主,他早已经不是当年被你踩在脚底下的质子,你身为商丘的皇后,臣妾为妃,我们都是他的附属品。” 离歌看着眼前眼睛不知为何蒙着纱布在自己面前蹦跶,慷慨激昂的发表着三从四德的蒋雨荷,耐心渐渐的被她磨掉。 尽管蒋雨荷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听觉却因此变得敏锐了很多。她来承乾宫之前,刻意让宫人把消息透露给了小李公公。正在这时,她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好意思,请把‘们’去掉,我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属品,曾经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离歌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至于你,当初是老娘瞎了眼,没看出你是朵白莲花。本来懒得收拾你,但是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么就拿你树树威严好了。” 离歌素手一挥,竹节鞭再次横空出世,“啪~”的一声打在了院子的地面上,气势如虹。 “第一鞭,祭奠我瞎了眼帮你伸冤。”伴着离歌清漠的声音,竹节鞭“啪~”的一声甩在了蒋雨荷的身上。 “第二鞭,祭奠我心软收留了你。”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也没有要同你抢陛下的意思,臣妾只是想陪伴在陛下的身边,求你饶了臣妾。” 离歌看着受了自己两鞭子,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哀求自己的蒋雨荷,神色清漠。 “第三鞭,祭奠我对你的信任。” “皇后娘娘,臣妾……噗~”蒋雨荷匍匐着想要去抓住离歌的裙摆,她已然确认身后楚煜已经到来,她不动声色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在第三鞭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猛地喷了一口鲜血。 “住手!” 伴着一声熟悉的声音,鞭子末端传来了一股内力,震得离歌的虎口发麻。透过光影,只见那一抹久违的身影朝这边冲来,一向透着冷漠的丹凤眼中满是慌乱。 “来人,快传御医,快!”楚煜俯身探了一下蒋雨荷的气息,发现她气息羸弱,脉搏紊乱、微薄,他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离歌就站在他们前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清楚的看到了他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手。 他在害怕失去蒋雨荷吗?这个从来连带着割自己身上的肉都从来都不曾有过别样情绪,不曾慌乱,不曾惧怕的少年,他在害怕失去她! 离歌说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了一下,然后什么感知都离自己远去。那时候,她才知道,痛到深处,原来不是痛不欲生,而是心失去了感知,满目疮痍。 岑衍赶忙指挥着侍卫把蒋雨荷给抱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慌乱的模样。离歌仿佛置身冰窖,觉得眼前的世界好纷乱,回忆如梦境一样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嘲笑着她的天真。 “护心丸,容泽,喂她吃下。”楚煜朝容泽低吼。 “陛下,护心丸仅剩下一颗了,这……”容泽清楚的知道蒋雨荷的重要性,因为她牵系着皇后娘娘的生死,但是护心丸可是目前用于辅助陛下寒毒的,新的药丸还有一个月才能出炉。 “孤说给她服下。”楚煜沉声打断了容泽的话,不容置喙。 岑衍朝容泽点了点头:“别磨蹭了,人出事了一切就完了。” ##第318章 相视以陌生 “紧张什么,本宫力道拿捏得很好,死不了。”离歌努力忽视掉楚煜,眼睛直接错开他落到了岑衍的身上。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她……”岑衍焦急的想要解释,然而话到嘴边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种了血蛊的事情,陛下为此取了蒋雨荷一双眼睛,一根手指,人更是身负重伤,算是半吊了一口气被救了过来的。 “熹妃娘娘身体娇贵,柔弱得很?”见岑衍欲言又止,离歌不禁嗤笑出声,“那还真希望她一口死吊死在本宫手中。” “伽罗,我们走!”语毕,离歌神色孤傲的收起了手中的竹节鞭,努力的忽视掉虎口上传来的酸麻,昂首挺胸的擦过了他们准备离开。 “阿离……”楚煜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了,发现仅仅十来天的时间,她似乎变瘦了很多,胳膊上不剩几两肉了。想到伽罗用自己汇报时提及她总是腹部不适,食欲减退,他手颤抖得越发得厉害了。 离歌没有想到楚煜会拦住自己,被她锁在眼眶深处的眼泪几乎要狂奔而出。然而,他颤抖的手却仿佛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中。 小时候刮奖刮出一个谢字还不扔, 非要把谢谢惠顾四个字都刮的干干净净才舍得放手。如今想来,现在的自己又何曾不是这样的,何苦呢? 离歌僵硬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艰难的掰开了他的手,美眸直直望进了那一双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丹凤眼中。 “楚煜,如果可以,我想重新认识你,从我叫什么名字开始,然后在往后的故事中,我绝不会爱上你。”因为好痛呀! 掰掉他最后一根手指,离歌擦过了他的身边,踏着晕黄的朝阳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伽罗跟在她身后,如影随心。 在她身后,楚煜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掌,一向清晰的思绪一并随着她的离去的背影远去,他茫然的站在原地,宛如石化了一般。岑衍和容泽面露担忧的不知在同自己在说什么,他只看到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却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反复的回荡着她离开说的话。 离歌抬头仰望天空,任那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中,刺痛她的眼角膜。 “伽罗,为什么太阳可以蒸发水,却蒸发不了眼眶中的眼泪呢?”离歌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流干了,可是当它再次砸落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心麻木了,可是眼泪却代替了它所有的伤痛,肆意的生长着。 伽罗看着前方已成泪人一别刚才绝情模样的离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皇后娘娘,或许事情并非你所看到的模样。”许久之后,伽罗终有不忍。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对于离歌她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并没有外传那样的刁蛮肆虐,反而有点小聪明,她教自己玩的小游戏也格外的新奇。 “或许!我又何曾没有这样想过,可是伽罗,他已经册封她为熹妃了,在册封大典的同一天,那会儿我在楚于齐那里喝醉了,记忆的最后只有岑衍……”而在那之后,他与蒋雨荷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急不可耐的册封她为妃,真的不是为了侮辱自己吗? 这个世界是她架构出来的,她同他一样都是这个故事中的配角,他注定要成为人上人,而那势力的背后,又将是怎样残酷的世界?离歌无从知晓,但是翻看历史,她早该明白一件事情,他不会只属于她。 离歌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揣测,想的太仔细了,会有坏情绪,有时候人不能活得太明白,她就是活得太明白了。 “或许,如果……或许没有或许;如果没有如果,后来的我们都败给了现实。”泪干了,一切都已成空。 伽罗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是身为谍者一员,“军命如山”最终还是让她选择了沉默。 忽然,承乾宫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是一名宫人惊惶的冲了进来。 离歌背过身去,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沉声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凤仪宫内发现了一具尸体,乃是御膳房失踪多日的宫人绿萝。”宫人跪拜在地,“奴才赶忙过来同皇上禀报此事。” 离歌蹙眉,凤仪宫发现了一名宫人的尸体?这事情要放在以往,她可能会饶有兴致的想要去看一看,毕竟身为《少年包青天》还有《柯南》的忠实爱好者。但是现在她并没有心情去了解这些,她往庭院那边指了指。 “陛下在那边,你穿过拱门便看到了。”语毕,离歌便拾步往正殿那边走去,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宫人跌跌撞撞离开时看着她的那一眼,充满了恐惧和惊骇。 ##第319章 杀人犯 这边蒋雨荷刚刚奄奄一息状吞下护心丸,那边宫人也跑了过来。听到宫人禀报的事情,她咽唔的动作几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 是凤仪宫的宫人,看来那贱人被发现了,让她一阵好等。不过也好,现在的时机恰好完美。老天都帮我,哈哈…… 蒋雨荷环抱着自己被抽到的胳膊,感受着手中中的粘稠,她恶狠狠的低咒着离歌实施在她身上的暴行,如果她的眼睛在,估计眼神都可以直接杀死人。 “陛下,臣妾……好痛!”蒋雨荷轻吟着摸索向前,想要抱住楚煜,但是却被岑衍给扯住了。 “来人,把熹妃娘娘带下去,好好‘照料’。”楚煜捏着宫人呈递上来的匕首,目光冷冽的落在了蒋雨荷的身上。 “陛下,希望你有空……咳咳~可以过来看看臣妾。”蒋雨荷看不到楚煜此时的目光,更不知道宫人把自己塞在绿萝手中的象征着离歌身份的匕首交给了楚煜。她盈盈的福了福身,羸弱的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庭院。 “此时除了你,可还有第三人知道?”楚煜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那是他离开锦元国赠与她念想的,是他母妃生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 “回禀陛下,此事只有奴才一个人知晓,因为见过皇后娘娘随身携带过类似的匕首,未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奴才偷偷把它拿了出来。”宫人不敢大意,言辞甚是谨慎,一个“类似”,一句“未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堪称完美。 “岑衍,你先过去看一下,然后通知刑部。”楚煜收起了手中的匕首,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岑衍的身上。 “是。”岑衍得令,躬身退了下去,大步流星的往凤仪宫走去。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凤仪宫,后脚刑部的人便跟了进来。 岑衍目光如炬的看着刑部侍郎张大人:“张大人,行色匆匆所谓何事?” “岑将军,老夫接到报案,说是凤仪宫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乃是御膳房失踪多日的宫人,所以赶忙赶了过来处理。”刑部侍郎张大人面色凝重的朝他颔了颔首,“不知岑将军所谓何事,亦是如此行事匆匆?” 岑衍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环顾了一圈有些萧条的凤仪宫,说道:“熹妃娘娘昔日身为皇后娘娘的婢女,一直住在凤仪宫,所以过来把她东西收拾拿到储秀宫,以免乱了规矩。” 张大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深意,不过面上却并没有再深究。熹妃的事情可谓是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唯独太和殿内发生的事情被封锁了,世人皆不知具体情况,只是听闻她身体不适,所以一直没有露过面。至于陛下更是没有亲临过储秀宫,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而岑衍的话算是透露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一:蒋雨荷之前一直在凤仪宫当差,并住在这里;二:蒋雨荷并没有夺得陛下的恩宠,规矩什么的无非是一个借口。而她为何能在册封大典被纳入后宫,其背后的原因不禁引人深思。 到底在官场混迹多年,张大人接收到了来自于岑衍话中的深意。他朝其作了作揖:“那岑大人先请吧。” 岑衍点了点头,拾步往里面走去,在背对着张大人后,他的眼中已然一片冷峻。张汉生的到来实在太过于蹊跷了,宫人所此事并未泄露出去,而是第一时间便前去禀报陛下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张汉生跟在岑衍的身后,神色也并不轻松。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毕国公府邸里面作客,本来是不打算掺和进来的,毕竟宫里都还没消息,但是毕国公却让他跑一趟,其意欲就深了。 两人各怀心思,在宫人的牵引下来到了凤仪宫正殿。刚走到门口,里面隐隐传来了一阵恶臭味,瞬间让众人神色一凌。 张汉生的神色一紧,他捂着鼻子,低喝着宫人推开了殿门,宫人犹豫的瞟了一眼岑衍,见他并没有阻挠的意思,颤抖着手推开了正殿的门扉。 伴着“吱呀~”一声,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扑鼻而来,些许侍卫干呕着脸色都白了。 绿萝从失踪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天了,如果消息准确,那么她的尸首至少也有十几天。凤仪宫犹豫无人居住,正殿内门窗都是禁闭的,空气沉闷得很。 在全封闭的环境中,尸首放了十多天,不用看,光是空气中散发而来的浓重腐臭味就已经可以预见情况有多糟糕。 ##第320章 神秘匕首 “将军、大人,这……”众人捂着口鼻循着气味来到了衣橱室,一番搜寻下来,在衣橱与墙壁的夹缝中找到了被人塞在那里,身上裹着好多衣裳宛如木乃伊一般已经发出阵阵恶臭气味的绿萝。 “来人,把人弄出来。”张汉生强忍着呕吐感,捂着鼻子指挥着人把已经发黑变腐肉的绿萝弄出来。 为了避免破坏尸首,侍卫们齐力搬开了偌大的衣橱,随着空间的放大,尸首顺着墙壁滑下。覆盖在尸体伤口体表的衣服脱落,上面的湿润的血迹已经发黑发臭,发出阵阵恶臭。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身上多处刀口,血肉翻飞,手段极其恶劣,而此时伤口里已经开始出现尸蛆,甚至骇人。 饶是经历了大场面的张汉生此时都不禁背过了身去,干呕不止。岑衍也不禁掩嘴微微挪开了眼睛,却赫然发现女子的袖口里面有什么东西,那隐约露出来的手柄甚是熟悉。 “大人,该宫人袖子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侍卫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捏着鼻子,从尸首的袖子里面拿出了一把匕首,很是精致。 岑衍心中可谓是震撼无比,只因为侍卫手中的匕首竟然同宫人偷偷递交给陛下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张汉生闻言,忍着恶心用方巾接过了那匕首,细细的看了一眼:“难道这就是凶器?”说话间,他把匕首从刀鞘里抽了出来,在触及匕首上已经发黑的血迹时,顿时激动了起来,“看来这个十有八九就是凶器了,把它收好,查查是谁的物件。” “咦~岑将军你还在这里啊?”侧首,张汉生这才注意到岑衍。 “还真是骇人得很,凤仪宫作为后宫最尊贵的地方竟然成了如此凶残的命案现场,如若不是要过来给熹妃娘娘收拾行李,尔等都还被蒙在鼓里呢?张大人不愧是刑部的第一把手,连消息都这么灵通,这还真的得跟您讨教讨教,改善一下手底下侦查能力。”岑衍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惊叹道。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张汉生也一样。他虚荣的挺直了腰板,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道:“岑将军褒奖了,你和卫将军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老夫只是小小三品侍郎,能做的无非就是负责管理都城的治安律法罢了。” “张大人谦虚了,刑部在您的管辖之下,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都城乃至于整个冥王宫都处于一个无比安全的环境。正是如此,陛下与尔等才能无后患之忧驰骋疆场。你们如此优秀,值得嘉奖,容我稍后禀明陛下。”岑衍笑着应承道,然而话中却暗藏玄机。 张汉生闻言,心中微动。岑衍乃是陛下的亲信,说话那肯定是最得皇上之心的,如果他肯帮自己美言两句,那势必比司徒钊能带来的利益要高很多。尤其现在陛下同司徒钊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微妙的,从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见到陛下正在有意无意的打压司徒钊,这时候依附岑衍不可谓不是一个好决定。 仅仅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张汉生和岑衍看似平静的面孔却都是一番波流涌动,各有一番思量。 “那还真是有劳岑将军替下官美言了,”说着,张汉生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声的说道,“其实今日下官是接到了一个秘密讯息才半信半疑前往宫中验证的,不想居然是真的。” 岑衍目光微闪,看着欷歔的张汉生,努力压下心中的惊诧,佯装不在意的问道:“秘密讯息?不知张大人此言何意呢,不能是横空飞来一张纸条这种诡异的事情吧?看来还是张大人谦虚得很呢,不追名逐利,实属难得,国家之栋梁啊!” 岑衍一番言辞“先抑后扬”,很好的把目的性给削弱了不少。果不其然,张汉生依旧没有起疑。 张汉生见岑衍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道:“岑将军还真莫笑,虽然下官也觉得奇怪,但是身穿着这一身官服,未免出现纰漏,下官还是义不容辞的跑了这一趟。” 岑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是一番阿谀奉承这才借故离开。此时,凤仪宫出现命案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在宫中传开了,原本清冷的凤仪宫被围得水泻不通,鲜有的热闹。 岑衍离开凤仪宫的时候,在人群中看到了楚于齐,只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宫道上,身旁跟着风如歌,眉目轻掩,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想到张汉生说的话,岑衍心中沉甸甸的。不言而喻,这件事情定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只是那把匕首到底是什么情况? 带着心中的疑团,岑衍大步离开了凤仪宫。随后绿萝的尸首便被抬了出来,尽管搁了白布,但是却没办法掩盖掉那股浓重的尸腐味。轻风拂过,不经意掀开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绿萝脸上骇人的伤口。好多人看到那上面蠕动的尸蛆,惊骇的别开了眼,捂着嘴巴止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由于情况之恶劣,此事引起了很大的波动,随后在民间也流传开了。因为地点太过敏感,一夕之间,造成了很大的社会舆论,世人纷纷推测宫人是离歌所害。更甚者不知是谁编了一首歌谣,内容之不堪入目,赤裸裸的在谩骂离歌。 投汝以木瓜,报之以刀山。匪报也,永以为恶也。 投汝以木桃,报之以火海。匪报也,永以为恶也。 投汝以木李,报之以油锅。匪报也,永以为恶也。 天降大恶于斯人也,凄凄惨惨戚戚焉!(释义:“汝”在古代意为“你”。) 不是很长的一首歌谣,字里行间也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但是一句“天降大恶于斯人也”,这个“斯人”意指的便是名义上身为安阳公主的离歌。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远在承乾宫的离歌还不知道凤仪宫内,刑部侍郎张汉生在绿萝的身上找到了一把被她藏匿在袖中的匕首,一把同楚煜离开锦元时赠与她一模一样的匕首。除此之外,随后还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很多对她不利的证据,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面临的局面乃是多么严峻,楚煜为了她甚至差点于整个世界为敌。 ##第321章 三日结案 凤仪宫内,张汉生看着侍卫把绿萝的尸首搬出去之后,拾步便准备离开。此时,他身后在善后的侍卫却惊慌的喊住了他。 “大人,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张汉生捂着口鼻,强忍着冲出去的欲望,蹙着眉头在侍卫的指引下来到了衣橱与墙壁的缝隙中,在烛光的照耀下,在那血迹斑斑的墙壁上发现了三个可疑的字符。 “这是什么字符?有谁看得懂吗?”张汉生横看竖看,由于字迹太过潦草了,任他怎么看,都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后面好像画的是一个太阳。”其中一名侍卫拧着眉头,歪着脑袋看了好久,突然灵光一闪。 “太阳?”张汉生蹙眉,“那前面两个鬼一般字符是什么,辨识得出来吗?这应该是宫人临死前留下来的线索,按照这个位置,应该是她反手写上去的。来人,把它临摹下来,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杀人藏尸于凤仪宫中,简直胆大包天。” 侍卫闻言,赶忙找来了文房四宝,让人把字符给临摹了下来。除此之外,他们还在衣橱室内找到了打斗的痕迹,尤其是门扉上有很多抓痕,殷红的鲜血从门口一直蔓延到了夹缝那边。 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线索后,张汉生才拾步走出了凤仪宫,随后碰到了小李公公。 “张大人,陛下知道了凤仪宫的事情,宣你觐见,请吧。” 听到陛下宣自己觐见,张汉生忐忑之余不由充满的激动,心想着应该是岑衍帮他在陛下面前说了好话,这下轮到自己大展拳脚了。 “麻烦小李公公了!”张汉生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随着小李公公来到了太和殿内。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台上迟迟未传来楚煜免礼平身的声音,空荡荡的太和殿内无比的死寂,只有台上传来稀稀疏疏的书写声。张汉生的心情渐渐的沉到了谷底,身上密密麻麻的渗出了一层密汗,给吓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汉生只觉得自己的后颈一阵发凉,就在他身体乃至于精神不堪重负,几乎要倒下去的时候,耳边终于响起了楚煜清漠的声音。 “张爱卿,不知方才在凤仪宫都查到了些什么?”楚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目光落在了台下后背已经一片湿润的张汉生。 “回禀陛下,微臣刚刚采集了案发现场所有可疑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去研究。”张汉生眨巴着眼睛,汗水都流到了眼睛里面,刺疼刺疼的,但是他却不敢伸手去擦,只因台上楚煜气场太过强大了,让人犹如芒刺在背,生怕一动便触怒了他。 “听岑衍说你很尽心尽责,孤综合了一下你这半年来的表现,觉得你可以胜任更高的职位。现如今,巡抚一职尚在空缺,以你的才干,足以胜任此职位。”楚煜缓缓的收起了书案上的圣旨,放到了小李子的手中。 张汉生惊诧的目光落在了那圣旨上,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耳背了。巡抚,那可是一品官,他一个三品刑部侍郎直接越级升为一品高官…… 张汉生吞了吞口水,激动不已:“感谢陛下对微臣的信任,微臣定当不负陛下重托。” “圣旨孤已经拟好了,凤仪宫的事情,孤不希望牵扯到太多,从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三日之后,希望你能给孤一个‘满意的结果’。”楚煜意有所指的说道。 张汉生闻言,心中一凌,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今天大家都是冲着凤仪宫的事情来的,自己接到神秘情报。紧接着陛下也召见了自己,并希望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结案,而其中的缘由是因为命案地是凤仪宫吗? 张汉生不得而知,他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死了一个宫人那么简单,想到自己从凤仪宫出来时在人群中看到的靖王,他额头上的汗再次涔涔的淌了下来。 “微臣领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张汉生吓得浑身直哆嗦,后颈阵阵发凉。果然天上没有白掉下的馅饼,只有白掉下的陷阱。 “嗯,退下吧!”楚煜闻言,再次埋首进了成山的奏折中。 “微臣告退!”张汉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拾步往外走去。 殿门外,岑衍从梁柱那边走了出来,拾步往张汉生走去。 “张大人,恭喜啊!” “岑将军,今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张汉生朝岑衍抱拳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张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陛下的重臣,内外兼修,国方可繁荣昌盛。我只是尽了绵薄之力,避免张大人被有心人给利用罢了。” 岑衍和煦的拉起了他,不甚在意的摆手说道,“这凤仪宫可不是普通的地儿,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居所。但是你我心中有数,皇后娘娘一直住在陛下的承乾宫中,凤仪宫一直空置着。今日你收到密信,可见乃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古人云:刻意为之,势必反之。自然为之,有心而为。我只是刚好看得通透,拉了大人一把罢了,不必挂齿,希望大人日后自己多加小心。” 张汉生闻言,可谓是感动不已,反之想到司徒钊,他不禁愤愤不已。 司徒钊,你这只老狐狸,竟然把老夫当枪使,差点上了你的当。 拜别了岑衍,张汉生便离开了皇宫,不再理会自己同司徒钊先前的约定前去赴约,而是直接去了刑部。 他到的时候,仵作正在尸检,然后在其指甲上找到了衣橱室门扉对应的同色系木屑。而那把匕首正放在不远处的桌台上,连同着那一副临摹下来的字符。 “有什么发现?”张汉中看着桌台上的东西,问道。 “回禀大人,死者身负十刀,全都是从背后插入,其中致命一刀在心脏。另外在其的指甲中混杂的木屑中发现了些许布料残渣……”仵作把自己的发现做了一番详细的说明。 张汉生点了点头,目光幽深的看着桌子上的匕首还有字符:“知道了,去把宫中盘问与死者有所关联的宫人提出去,本官亲自过去审问。” “是。”侍卫得令,领着张汉生往大牢里走去。 大牢里面,同绿萝有过纠葛的三名宫人被关押在一起,看到张汉中的时候,纷纷冲了过来,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神色惊惧。 “冤枉啊,大人,奴婢同绿萝虽然有过争吵,但是奴婢真的没有对她动过杀念,求大人明察!” “奴婢也是冤枉的,虽然平日里有给绿萝穿过小鞋,可是却没有杀人之心啊!” …… 张汉生看着牢房内哭喊一团的三人,目光森寒:“真冤枉还是假冤枉,本官自会判断。在国家例律面前,本官只认证据。来人,把从她们私人物品中搜查出来的东西拿过来。” 三名宫人在触及地上的物品时,脸上都是一阵惨白。张汉生冷声道:“这些都是死者生前积攒下来的东西,其中包括五十辆银子,一只银钗,一对玉镯等等,你们谁解释解释吧。” “大人……”宫人惊惧不已,“这些东西是奴婢在绿萝失踪后偷偷去翻找她行礼拿的,至于绿萝的事情,奴婢真的一无所知。” “奴婢的也是。” “奴婢的……” “大胆奴才,你们分明是联合一切瓜分了死者的财产,竟然还妄想抵赖。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下泪,来人,大刑伺候,打到她们招供为止。”张汉生目光如炬,低喝道。 陛下的意思很明白,这件案件地点太过敏感了,稍有不慎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三日结案,圆满结果,这两个要素告诉他,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只能止于这三名可疑的宫人身上。 ##第322章 机枢楼,恶斗 夜幕来袭,一抹黑影掠过了刑部的上空,然后消失在那楼宇中,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收纳各大案件线索和卷轴的机枢楼。 避开巡逻,黑衣人闪身逼近了阁楼,却发现大门被牢牢的锁住了,而巡逻队是不停息的围着阁楼来回巡逻的,想要在短短的一分钟内不惊动他们打开这重重锁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闻巡逻队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黑影仰首打量了一下阁楼,在巡逻队出现的最后一刻,他飞身一跃,在背对着月光的那一面飞跃着,直直逼近楼宇的最顶层——五楼。 黑衣人蛰伏在那瓦面上,猫着身子来到了门扉那边。相较于大门上的重重锁扣,顶层这里仅仅扣了一个锁扣。 “副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巡逻队中一名侍卫拧着眉头,警惕的朝机枢楼看去。 “什么声音,不就风声吗?大惊小怪的,这就收纳案件卷宗和材料的地方,还能碰到抢劫不成。”副领拾步过来,不耐的撇了撇嘴,“这都三更天了,唔~困死老子了。你指挥着兄弟们继续巡逻,老子去眯一会儿。” 副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不远处的平日他们休憩的房屋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众人不满的嘀咕声,自顾自的,歪歪咧咧的消失在他房屋门口。 伴着门扉被推开的“吱呀~”声,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副领的口鼻,在其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上。 “唔~”咽唔一声,身为巡逻队的副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咦~副领,你不是去休憩吗?怎么又回来了?”巡逻队员惊诧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他。 “咳~我突然想起来下午收到大人消息,让我去找点资料出来,明日拿去给他。”“副领”掩嘴清了清喉咙,“今天由你们下去休息吧,我正好要去整理资料,这里不用巡逻也不碍事。” 侍卫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不已,纷纷感叹副领这是良心发现了。生怕他反悔,赶忙脚底抹油往休憩室狂奔而去。 “副领”嘴角微微上扬,手往脸上一抹,一张冷峻的脸庞取代了男人粗犷的脸。他正是司徒钊手中仅剩的那七名死士中的其中一名——幻,善易容,可以随意在不同面孔之间切换自如。男子捏着手中的钥匙圈,拾级而上,不费灰飞之力便打开了机枢楼的大门。 有人来了! 机枢楼里面,刚刚从五楼上面下来,正在小心翻找今天案件资料的黑衣人神色一凌,几乎在大门打开的同一瞬间,飞身藏匿到了房梁之上。 烛光亮起,黑衣人赶忙贴近了梁木,以免自己的影子暴露了自己的行迹。 是司徒钊的人? 透过烛光,黑衣人依稀看到幻穿过了层层书架,最后停在了最里边的一个架子。 是在哪里?黑衣人蹙眉,他方才已经看过了,那里分明是存放一些比较年久的卷宗和资料。 在黑衣人狐疑的目光中,只见幻并没有翻找上面的卷宗,而是伸手转动了旁边的一个梅瓶。伴着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幻身后的骏马图缓缓的收了起来,紧接墙面上有一块缓缓的凸现出来。 匕首! 黑衣人看着那石匣子里面静静的躺在一沓卷宗上面的匕首,目光如炬,手中顿现三根银针,在幻伸手准备拿起那些东西的时候,翻手而出。 幻惊觉杀意,一个矮身,迅速的避开了身后直逼而来的银针,黑衣人见此,嘴角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意。 只见那银针“咻咻咻~”的全头扎进了资料里面,形成三角的形状。烛光中,只见银针连接着一条泛着银光的蛛丝。 幻惊觉不对劲儿,但是却晚了一步。黑衣人素手一抽,石匣子中的托着匕首资料凌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她的手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站住!”幻低喝,翻身便跃上了横梁,欲从黑衣人的手中夺回资料。 黑衣人眸光一闪,身轻如燕的从横梁上跳下来,反手掷出了几根银针,拖住了幻过于凌厉的攻势,紧接着纵身来到了烛台,在其错愕的目光中,素手一挥。 烛火砸到了一个架子上的书籍,顿时火光冲天。黑衣人一个翻滚,“碰~”的一声撞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窗户,消失在了黑夜中。 “该死。”幻捏着手中的银针,听着外边纷沓而来的脚步声,赶忙纵身离开了机枢楼。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巡逻队刚刚眯上眼睛,不成想突然听到了从机枢楼那边传来的声响,其中一个人狐疑的睁开了眼睛。不成想居然看到了一片火光,顿时瞌睡虫都吓跑了,慌乱的冲了出去。 一夕之间,火光照亮了整个刑部的上空,原本已经沉浸在睡梦中的张汉生听到通报声,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匆匆忙忙的套了一件衣服便往机枢楼那边跑去。 在四更锣鼓响起的时候,黑衣人踏着天边的红光落在了冥王宫的宫墙上。她盈盈的回过了身来,朝一路尾随而来的幻牵唇一笑,银白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 幻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纵身消失在了冥王宫的深处,置于身侧的手紧紧的攒成了拳头。 毕国公府邸里面,司徒钊一掌打在了幻的胸膛上:“没用的东西,竟然连点东西都抢不回来。” 幻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一抹殷红,可见司徒钊那一掌内力十足。 “冰女,你这边处理得怎么样了,东西拿到了吗?”司徒钊捏了捏眉心,目光转到了死士中的唯一一名女子冰女的身上。心想着幸亏自己防患于未然,在此之前让人去找了负责此事案件的几个相关人,事情还不是很糟糕。 “回禀大人,已经拿到了。”冰女颔了颔首,拾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纸递给了司徒钊,“这就是张汉生在凤仪宫墙上发现的字符。” 司徒钊拧着眉头看着图纸上的字符,好像是三个字,可是从细细看去,字符上所晕染出来的轮廓又像是一朵花。 ##第323章 墙壁上的血痕,彼岸花 “花?”司徒钊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原本阴郁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意欲深长的笑容。 冰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手中的画纸,透过烛光,可见清晰的见到上面的轮廓。花?那不是三个字符吗?据刑部师爷的交代,这上面是三个字符,只是被晕花了,难以辨认。 “彼岸花!”司徒钊摩挲着画纸上的字符,描绘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轮廓,“这不就是皇后娘娘眉心上的胎记嘛,哪是什么字符,哈哈……” 冰女和幻四目相对,顺着司徒钊的动作,忽然发现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只是说那是彼岸花,其实看着更像是一朵抽象的荷花,不过聪明如他们清楚的明白“彼岸花”的含义。 “有它足够了!”司徒钊满意的看着手中画纸,“把这副图案精修一下,然后散播出去。” 楚煜,老夫倒要看看,你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司徒钊拾步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眺望着远处的灯火,目光凌厉。 承乾宫内,离歌又是从噩梦中惊醒,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这是她连续第五天梦到自己的父母趴在医院的一所病房的玻璃上,医院里遍地都是受伤的病人。 离歌手脚有些冰凉,同样的梦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五次,这意味着什么?真的只是单纯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离歌捂着自己此时空洞洞的胸口,听着窗台外的虫鸣声,怔忪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离歌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随着脚步声的逼近,她慌忙的闭上了眼睛,佯装熟睡的模样。 楚煜拾步来到了床榻边,一如往日一样坐在床边,漂亮的丹凤眼贪婪的看看她静好的眉目。 “阿离~”楚煜低低的唤着离歌的名字,声音充满了依恋。 离歌太久没有听到他用如此生动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了,一时之间有些绷不住,原本已经没有感觉的虎口突然一阵麻麻的刺痛,脑海中再次跃起了他为了蒋雨荷不惜震伤自己的画面。 “唔~爸爸妈妈!”在眼泪滑落的一瞬间,离歌咽唔的低唤着父母的名字,“不要丢下阿离!不要丢下阿离!不要……” 抽泣中,离歌背过了身去,紧紧的环抱住了自己,以免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楚煜听到她的梦呓,心中顿顿的疼。她曾同自己说过,在她们的国度里面,父母双亲的称谓是爸爸、妈妈。以前她甚少梦到自己的家人,更没有过这样无助的模样,可是这十几天来,他时常听到她的梦呓声,都是对家人的呼唤。楚煜清楚的明白它意味着什么,她在自己这里找不到归属感,亦或者说是,她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这个念想划过,楚煜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慌乱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浑身拔凉拔凉的,犹如置身冰窖。 “阿离~不要离开我!”楚煜双眼一片空洞,他慌忙的伸手抱住了离歌,俨然都忘记了这样会惊醒她。 离歌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把自己从床上揽进他的怀中,本就是装睡的她顿时浑身一僵。 “楚煜,你放开我!”离歌打从心底抵御楚煜,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洁癖,她无法忍受他在抱了别的女人后转身来抱自己。 楚煜垂首,空洞的眼睛对上离歌水润的美眸,愣了半秒才逐渐恢复清明。楚煜以为是自己的莽撞吵醒了她,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歉意。 “阿离,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对不起!我只是……” “楚煜,何必呢!”离歌眼中已然一片湿润,她厉声的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的,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是因为蒋雨荷伤了,伺候不了你,所以便跑来了这里吗?可是,对不起,我这里不是收容所,如果你有欲望,你大可随便捞一个宫人解决便是,但是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说话间,离歌不容置喙的推搡着楚煜的胳膊,欲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这个以往对于她来说无比温暖的怀抱此时宛如牢笼一般,让她感觉到无比的难受,胸口闷闷的疼,有种窒息的感觉。 楚煜看着她不惜挠伤自己都要从自己怀抱挣开的模样,眼底一片猩红,而她无情的话更是宛如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阿离,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楚煜现在才知道,自己最受不了的不是她的冷漠,更不是她的无视,而是她对自己的不在乎。 男子骤冷的声音传来,离歌抓着他的手僵了一下,她知道他的话指的是什么。 他也会在乎这个吗?离歌心底止不住的悲凉、难受,临到最后,她不管不顾的开始把心底的那份剧痛化为最伤人的话,宛如利刃一样丢掷到了他的身上。 “不存在的,楚煜!在我眼中,你现在就是一件脏了的衣服,一件被我丢弃的衣服。你可能都不知道吧,其实我早就知道蒋雨荷爱慕你了,是我让她爬上你的床的。你以为我爱你吗?呵呵……别傻了,我怎么会爱上你,你可是锦元国十年的质子,身上还流淌着慕容家肮脏的血液,就连你的父皇都没有承认过你的存在……”离歌尖锐的声音透过自己的耳膜冲击着她的大脑,她说着说着,眼前已然一片模糊,她紧咬着贝齿。 “我爱的一直都是洛子城,虚以逶迤留在你身边那是因为知道和亲无可避免,更是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就是为什么册封大典上,我坚持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去摆脱你。你都不知道,每次接受你的触碰,我都得强忍着多大的恶心才能让自己贴上去。而在你每次熟睡之后,更是恨不得拿起那把你赠与我的匕首捅进你的心脏。” 离歌嘴巴机械的动着,说到最后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仅剩下那么一个念头,拔出彼此之间不该存在的爱恋,她不要再爱了,他注定属于这个天下的任何一个女人,却注定不会是她离歌一个人的男人。 想到今天无意间听到的事情,她现在心上宛如有一个人拿着刀一刀刀的刮着。原来这十来天,她在自我疗伤着,可是他却很忙,忙着陪蒋雨荷,忙着帮助司徒夏桑逃婚,忙着金屋藏娇。她不想活得太明白,可是再这个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便肆意流传的深宫里面,有些事情饶是她捂住了耳朵都不肯放过她。 “阿离,把这些话收回去!我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楚煜紧紧的桎梏住了离歌的肩膀,猩红的眼睛宛如野兽一样紧紧的锁住了离歌的眼睛,仿佛想要透过那一层水雾去确认什么。 可是…… “你我都别在演戏了!”离歌任由他桎梏着自己,嘴角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未及眼里。 “你娶我,理由你比谁都清楚。亦或者报复,亦或者是龙脉,亦或者两者皆有。而我嫁与你,理由我也比谁都清楚,仅仅只是因为没得选择。” 一句声嘶力竭的“没得选择”让楚煜浑身一震,他怔忪的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看着她挥手甩开了自己的桎梏,冷漠的从自己的怀中缩到了床脚。 ##第324章 没得选择 楚煜只觉得脑海中有一根弦“嘣~”的断了,所有理智褪去,他猩红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她,伸手从身上掏出了那把自己曾经赠与她的匕首。 “没得选择,所以可以随便丢弃是吗?” 离歌见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并且突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先是抑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以为自己激怒到他了,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报复的意图了。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才认出那匕首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怎么会在你那里?”离歌惊诧不已,那把匕首因为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所以她很珍惜,生怕自己弄掉了,她特意让青竹去找师傅订做了一个小盒子存放。自己来商丘时同自己的嫁妆放在一起,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中?还有,他的话指的是丢弃他吗? 离歌的心很乱,因为深爱,所以有怨,怨他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然而当所有撕心裂肺的声音骤然安静,她才发现方才的自己多么面目可憎,曾经清纯通透的自己在所有伤痛的打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皮囊,长着长着,长成了昔日自己或许最讨厌的模样。 她不禁为这个发现感到慌乱,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忽然就陷入了安静。然而她的沉默却让楚煜心如刀割,他步步紧逼。 “蒋雨荷的事情,告诉我,不是真的。” 太和殿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离歌及时出现,蒋雨荷可能就已经丧生在自己的手中了。以至于后来,尽管她误会了,可是他依旧无限的庆幸着她的到来,要不然自己将会永远失去她。 然而,此时她却告诉自己,蒋雨荷是她安排去勾引自己的,有关于深爱,都是逢场作戏。 离歌怔忪的看着眼前背对着烛光朝自己逼近的楚煜,直觉告诉自己,现在的他很危险。她紧捏着衣裙,想到方才歇斯底里的自己,终究选择了缄默。 楚煜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她理智而狡黠的模样,可是现在却无比的厌恶她的理智。 见他目光忽然挪到了自己的心口,离歌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赫然想起,自己对他人物性格的设定,冷残、凉薄而偏执。 离歌吞了吞口水,突然有些后怕了起来,略显慌乱的说道:“楚煜,我不想浪费口舌同你追究陈年旧事,麻烦你出去,我要睡觉!” 她在害怕自己。这个念头闪过,楚煜只觉得心中满目疮痍,曾何几时,一直依赖在自己身旁古灵精怪的女孩看着自己的眼中不再是依恋、信任,而是满满的提防。 “阿离,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会凌迟你,杀了你吗?”楚煜苍凉一笑,他缓缓的把匕首抽了出来,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 “啊~”离歌吓到了,他忽然朝自己伸手过来,她出于本能的蜷缩成了一团,双目紧闭。 离歌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动作对于楚煜来说是多么的伤,他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那种失去她的恐惧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以至于到最后,他升腾起了想要把她融进自己骨血的欲望。 他不容置喙的把匕首放到了离歌的手中,然后紧紧的把人压在了床榻上,嘶哑道:“没得选择,那也是选择,即使你爱着洛子城又如何,此时,你是我的皇后,此生,你只能在我身/下/承/欢。” “楚煜,你疯了,你不要碰我!”离歌被他忽然的压在床榻上,不禁惊慌失措的睁开了眼睛,“我爱的是……唔~” 楚煜不能忍受在她的口中再听到关于洛子城的任何事情,她那一句“我爱的是洛子城”、“每次与你承欢都恨不得把匕首插进你的心脏”早已经让他溃不成军。饶是天之骄子又如何,饶是君临天下又如何,先爱上的那一个人注定是输家。 他微凉的薄唇紧紧的压在了她的红唇上,宛如沙漠上久逢甘露的旅人,肆虐而疯狂的吮吸着她口中的蜜液。 “唔~”离歌捏动着脖子想要避开他的吻,空着的左手抵制在他的胸膛上,极力反抗着他的触碰,“楚煜,你放开我!” 然而,面对离歌的抵御,楚煜却不为所动,他握着她的右手,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匕首抵上了他自己的胸口。 “阿离,不用等我熟睡,现在的你就可以。” “楚煜,你在做什么?”离歌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眼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匕首已穿破了他的衣襟,她不禁慌了手脚。 “啊~楚煜,你快松手,松手啊!”一抹殷红顺着匕首的末端流下,离歌当时就吓到了,她使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却宣告无果,“你快松手,你疯了吗?” “现在匕首在你手中,你还等什么,阿离?如果是担心为此会成为杀人犯的话,那么你大可放心,我死后,岑衍会把你安全送回锦元国的。”楚煜猩红的眼睛紧盯着她,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正如她所言,他是疯了。此时此刻的他就想赌一回,赌自己在她心中是否真的没有丝毫存在。一念成佛,一念入魔,全然在她的手中。 “楚煜~松手,求求你,快松手!”离歌看着那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彼此的双手,她哪里还能保持一丝的倔强,眼泪就那么砸了下来。 楚煜见此,眼眸一阵紧缩,他灰暗的眼中逐渐恢复了些许的光亮。 “阿离,昔日乃是没得选,那么现在我再给你一个选择,”说着,楚煜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杀了我,还你自由;反之,这一生一世,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楚煜,你不要逼我。”纳妃的事情从司徒钊等人胁迫他,到接下来一连串事件的爆发,直至今天蒋雨荷过来示威,她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实。 熹妃,多么伤人的结局! “阿离,这是你最后的一个选择。”楚煜目光沉沉,完全的松开了对她手的钳制,把选择权放到了她的手上。 ##第325章 熹妃娘娘不肯吃药 “凭什么,我两个都不选。”离歌慌乱的便要丢开手,然而楚煜动作迅速的压住了她的手。 “松开手,我就当你选择了最后一个选择。”楚煜执拗的看着她。 离歌原本想要同楚煜坚持到底的,她接受不了同别人分享他,而他做不来为自己丢弃权位,那么现在分开是最好的抉择,她不想要彼此在这份矛盾中变得面目全非,最后变成彼此厌恶的模样。可是,看到他此时执拗得接近自残的举动后,恐惧席卷了她。时间是一个很好的东西,所有过悲过喜的事情,总会在漫长的逐流中变成一抹浅淡的回忆。她也愿意相信回去后,自己可以慢慢释怀,可是至少不是现在。 离歌微颤着手,缓缓的抽出了匕首,红唇微启,并不打算这么妥协。可是他却没有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在匕首抽出来的那一瞬间,薄唇再次压了上来,吞掉了她所有的声音。 “嘶啦~”的一声,他撕开了离歌身上单薄的亵衣。 离歌溃不成军,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楚煜薄唇辗转来到了她的眼角,极尽温柔的吻掉了她所有的眼泪。 “阿离~我没有碰她。”终究,楚煜还是舍不得,在彻底占有她的那一瞬间,他贴着她的耳廓,低低呢喃道。 没有碰她,然后呢,楚煜? 离歌悲凉的笑了!她其实可以理解他纳妃,那个妃子可以是任何一个大官的女儿,可是却不该是蒋雨荷,身为一个布衣女子,她之于他根本没有任何直接利弊关系,不是吗?然而,这个熹妃娘娘确确实实是她,与自己同天册封。 楚煜看着她脸上毫无所谓的笑容,捏着她腰/肢的手不禁紧了又紧。 离歌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会掐断自己腰肢的可能,可是即使疼着,她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埋进他的怀中轻哼、撒娇。 在他抱着自己重新回到床榻上的时候,她已然睡意朦胧,动一个手指头的欲望都没有,任着他把自己桎梏在怀中。 然而,正当她快要陷入梦想的时候,门外忽地隐约传来了宫人慌乱的声音。 “岑将军,大事不好了,熹妃娘娘突然呕血不止。” 紧接着是岑衍略显沉闷压抑的声音:“吵嚷嚷的干什么,大晚上的,说话小声点。还有,怎么突然就呕血不止,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药没给她喝吗?” “回禀将军,熹妃娘娘嘴里一直喊着要见陛下,并且一直不肯吃药。”宫人面露难色的说道。 岑衍闻言,脸色很是难看:“要你们有何用,真是的。” 岑衍心知蒋雨荷命系着离歌的性命安危,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去敲眼前的宫殿门扉。 被楚煜桎梏在怀中的离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尽管听得不太真切,但是却大致听到了一些内容,尤其是熹妃娘娘这四个字,宛如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泼了下来。她没有丝毫掩饰的抬起了头,一扫方才的困意,目光炯炯的看向楚煜。 楚煜垂首,对上她的眼睛,眉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他的耳力比她好,所以没有任何遗漏的听到了全部的讯息。 情感告诉他,此时自己最好不要离开,她本来就没有对蒋雨荷的事情释怀,如果现在自己就这么离开了,以她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完全是不可预知的。可是…… “阿离,乖乖的呆在我身边。”楚煜从床上撑起了身子,动作迅速的拾起了地上散落的衣裳,穿戴整齐后,他俯身给她捏了捏被角。 离歌面露讥笑的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只觉得讽刺无比,在他俯身欲亲吻自己额头的时候,她侧首避开了。 “出门记得把门带上。”语毕,她便揽着被子,背过了身去。 楚煜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呼吸清浅的背影,目光沉了又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青筋突起,半晌后才僵直着身子往外走去。 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离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随着远处门扉“吱呀~”开起,又“吱呀~”合上,她慢慢的转过了身来,目光投向门口方向,一眨不眨。 “陛下,皇后娘娘……没事吧?”岑衍看着前方仿佛置身在冰窖中,散发着阵阵彻骨寒意的自家陛下,不禁搓了搓手臂。思忖着,这晚上确实有点冷啊,尤其是跟着陛下踏着夜色出行,越发寒冷了。 楚煜并没有应答岑衍,漂亮的丹凤眼一如现在的月光,无限的清冷。 ……岑衍默然,不用说,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皇后娘娘那小脾气就跟小野猫似的,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旦谁挠了她,那可是百倍的挠回去的。 想到储秀宫那位不知道安生的人,岑衍头都大了。作为知情人,他眼看着陛下这些日子进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模样,不禁心有戚戚。他们何曾见过陛下这般模样,以往都是只有陛下让人退而求其次的时候,蒋雨荷这次是真的蹭鼻子上脸了,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 “伽罗回来了让她过来找孤。”站在储秀宫的宫殿门口,楚煜眼中一片森寒。 “是。”岑衍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储秀宫,侧首看着陛下萧肃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下也只能看伽罗了。 楚煜踏着步子随着宫人的朝里面走去,对于里面传来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冷漠的脸上依旧如斯,没有丝毫波动。在他不大不小的世界里,似乎除了离歌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能掀起他心中的任何一丝波澜了。 “陛下,是你吗?咳咳咳~”蒋雨荷卧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嘴角一抹殷虹,模样好不可怜。 楚煜冷漠的看着她,眼睛里戾气顿生。在寝殿里面伺候蒋雨荷的几名宫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眼前宛如从地狱修罗一般冷峻的陛下。 ##第326章 有的是办法让你苟活 “不肯喝药?” 听到他过分冷冽的声音,蒋雨荷正努力撑起身子的动作顿了顿,说不害怕是假的,这个男人刀起刀落取走了一双眼睛、一根食指,胸腔积血,就那么吊着自己一口气,而原因不言而喻。 他深爱着“凌安阳”! 蒋雨荷撑在被褥上的手微微的蜷缩了起来,指关节几乎都扭曲了。 “臣妾只想见见陛下。”蒋雨荷依靠在床头,伸手轻抚自己眼睛上的纱布,只见手指食指空空如也。 楚煜的眼睛深沉如墨,忽地掠过,一把掐住了蒋雨荷的下巴:“别跟孤玩这些虚的,孤能让你留着一口气活到现在,无非就是你这身躯体,如果再有下次,孤有的是办法让你苟活下来,比如做成人彘。” 蒋雨荷倒吸一口凉气,人彘,那可是汉朝吕后发明用来对付戚夫人的一种非常残忍的酷刑之一。剁掉四肢,挖出双眼,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并用阴药灌入喉咙,割去舌头,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进茅厕里面。 “把药拿过来。”楚煜清冽的声音响起。 宫人战战兢兢的把药放到了他的手中。楚煜头也没有回的接过,动作冷硬的掐着蒋雨荷的脸颊。 “唔~”蒋雨荷吃痛,被迫张开了嘴巴,腥苦的药汁顿时从楚煜的手中倾斜而下,直接灌入了她的口鼻,溅在她的脸上,没来得及吞咽的则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身上。 楚煜冷漠的丢开了手,蒋雨荷顿时歪到了床边,一阵猛咳,未来得及吞下的药汁尽数呕在了地上。伴着药婉砸碎的声音,她的身体不由战栗了一下。 “好生伺候熹妃娘娘。”语毕,楚煜冷漠的转身离开了储秀宫。 蒋雨荷捂着自己的喉咙,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愤而起身,水袖一扫,床榻边上茶几上的东西“乒乒乓乓~”的全都摔倒了地上,碎了一地。 “啊~”蒋雨荷重重的摔倒在了床榻上,她蛰伏在那凌乱的被褥上,已经嘶哑的声音发出了粗粝而难听的怒吼声,“凌!安!阳!” 蒋雨荷颤抖的手缓缓的覆上了自己的眼睛,在那纱布下,以往那双以往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眼眸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眼眶。怎叫她不恨,她醒来的那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让凌安阳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和痛苦。反正,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门外,岑衍听着里面传来的砸东西声以及蒋雨荷的嘶吼声,撇了撇嘴。 “陛下,伽罗已经把东西取回来了,现在在门外候着。” 楚煜点了点头,拾级而下,离开了储秀宫。宫门外,一身黑衣的伽罗听到脚步声,缓缓的转过了身来,并取下了脸上的金色面具。 “陛下,东西已经取回来了?”黑衣人正是伽罗,此次前往刑部取东西的任务原本是交给岑衍去的,但是青龙关那边忽来急报,最后考虑到司徒钊的眼线问题,最后便让行事比较低调的她跑了这一趟,算是打了司徒钊措手不及。 楚煜伸手接过了伽罗手中呈递上来的资料还有那把同自己赠与离歌一模一样的匕首。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岑衍瞟了一眼那把匕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前一刻宫人刚把匕首交给他们,后一刻又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在那尸首衣袖中,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楚煜透过明亮的月光,摩挲着手中的匕首,目光落在了刀柄上某一处,只见上面光洁一片。 “楚尚仁的。” 先王的匕首,岑衍慌乱接过空中飞掷而来的匕首,咋舌不已:“先王的遗物不都已经在下葬的时候一起随之放到皇陵里面了吗?” 楚煜并没有说话,他把东西全都放到了岑衍的手中,目光幽深的落在了伽罗的身上。 “她目前的身体如何?”相较于楚尚仁的事情,楚煜显然更关心离歌现在的情况。 “经过这段时间的针灸还有药物的调理,血蛊已经开始沉睡,并且停止了发育。皇后娘娘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了,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受到生命上的威胁,只要母蛊完好的话!”伽罗实事求是的说道。 岑衍在旁边听到最后那一句话,不由默默的心疼了陛下三秒,感情蒋雨荷还是不能动。 闻言,楚煜目光逐渐沉寂了下来,眼中满是压抑。最后,所有的无奈、不忍乃至于心痛都只能化作。一句话。 “好好照顾她!” 岑衍同伽罗比肩而站,看着陛下背着月光满是清冽的背影,只觉得老天对陛下确实太过残忍了,儿时的遭遇不说,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陛下想要守护的女孩,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坏事一茬跟着一茬接踵而来。 “伽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饶是岑衍都替陛下心有不甘。 伽罗幽幽的抬首看了他一眼,有些苦恼,岑衍见此。不禁愣了一下,继而一阵狂喜。 “伽罗,你这表情不对啊,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吧?” “今夜在机枢楼的时候,我无意间撞到了一本卷宗,”伽罗略有些迟疑的说道,“上面记载了一起案件,刚好同蛊毒有关。” 岑衍目瞪口呆,不免有些激动:“真的,那太好了!上面没有涉及如何解蛊的办法。” 伽罗点了点头:“有,只是涉及到何类蛊毒,上面并没有详细记载。这件事情先不要同陛下提及,容我稍后查找一下有关于这类事情的书籍,有结果了再同陛下禀告。” 岑衍知道伽罗的考量,无非就是不希望陛下空欢喜一场,毕竟以他目前的情况来说,没有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还有一个念想。 “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方才陛下是从承乾宫过来的,皇后娘娘那边……你多给皇后娘娘说说陛下的好话,不然真闹掰了,估计陛下就真的入魔了。”岑衍喟叹,容泽奔波了那么多天,这血麒麟却一直消息都没有。 另外,鬼医留下的话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搞懂是什么意思,神医阁阁主神出鬼没的,根本无从寻起。然而眼下圣灵草的药效期仅剩那么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再找不到血麒麟,那么到时候就算是华佗在世,陛下也是回天乏术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皇后娘娘才行,不然陛下真有提前病发的可能。 ##第327章 没人性 陛下不是天天晚上都会前往承乾宫,一坐就是坐一晚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伽罗的第一反应便是岑衍小题大作了,反正皇后娘娘睡得跟猪一样,雷打不动的。 岑衍对上她不以为然的模样,就知道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顿时扶额,有气无力的说道:“皇后娘娘被陛下吃干抹净了,最后蒋妖怪作乱,陛下是在皇后娘娘的眼皮底下出来的。” 伽罗膛目结舌,生生的爆了一句粗口:“我靠,你确定陛下不是霸王硬上弓?” 伽罗伺候离歌也有十几天了,对于她的脾性也摸了一个一二,是一个性格很倔强,又很有自己主见的人,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陛下想爬床,那除非是来强的。 “没人性!”伽罗不耻瞪了岑衍一眼。 ……岑衍看着伽罗转身离去的背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陛下离去的方向,抓狂不已。 “哎~大小姐,你那是什么眼神。那是陛下好吗,你这么不耻外带不屑的模样是什么鬼,又不是我干坏事。”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月光拉着他们的影子,渐行渐远。而他们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百米处的宫道转角处,始终站着一个人,依靠在墙角上,目光幽深的仰望着高挂在夜空中的圆月。 翌日,楚煜迎着晨光正在前往宣政殿准备上早朝,不想在途中的时候,岑衍面色十分难看的疾步而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凤仪宫的事情不知谁泄露了消息,已经在都城内外开始疯传,而且……”岑衍艰难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还有一本跟帐薄一般大小的书籍。 楚煜眉头不自觉的拧了一下,当看清图纸上面的东西还有书籍的名字时,清冷的面容开始一寸一寸的结起了寒冰。 “这是属下无意间拾到的图纸,据悉是凤仪宫墙壁血色字符的背后传达的东西。而这本书上纂写的则是凤仪宫命案的故事,属下大致翻阅了一下,里面对命案进行了详细的推理,有理有据……”岑衍吞了吞口水,“就连作案的手法还有作案的过程都无比的详细,仿佛作者就是那个目击者,真实得让人……难以辩驳。” “彼岸花!凤仪宫密案——揭秘龙脉面纱?”楚煜目光凌然的从岑衍的手中抓过了那两样东西,继而翻开了书籍的第一页。 灵气蕴育于天地,内聚于四川,外显于风云,是谓龙脉也。然,史册有记,冥帝间,龙脉乃真实存在的。并且古有言:得龙脉者,得天下。据悉,皇后娘娘降生之日,天现异象,七星连珠,谓龙脉重现于世。现观云气,占星野,定龙穴,寻龙也…… 楚煜捏着书籍的手青筋突起,在宫人惊惧的目光中,他“哗~”的把书籍丢到了旁边的观赏池中。 “把这些造谣者拖出去斩了。” 岑衍面露难色:“陛下,整个都城的人……已经是人手一本书籍。”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凑巧的拿到呢?还有这幅画,它是直接迎风扑到了脸上的。另外,凤仪宫的事情还被编撰成了一首歌谣,都是在鞭挞皇后娘娘的。 当然,后面的话,岑衍尽数吞到了喉咙里,因为陛下此时眼中的颜色不是一般的冷,而是宛如一月的寒冬,刮到他的脸上,那不是一般的疼啊。 “陛下,早朝时辰已到,毕国公派奴才过来通报,让陛下快速前往,说是有要事相商。” 正当岑衍默然的想着自己总不能把全都城的老百姓都杀了吧的时候,耳边传来宫人的声音。 岑衍默默的捏了一把汗,看样子这次早朝注定不平静啊,老狐狸显然是有备而来。原本以为把刑部里面对皇后不利的东西取出来销毁后,此事便不会有什么风云了,不成想老狐狸竟然留了一手。 想到那图纸上面花的东西,岑衍不禁有些头大。他细细看过,你还真别说,那画上的彼岸花还真的与那字符上晕开的图案有七分相像。 在他们的第一眼印象下,都以为绿萝写的是杀人凶手的名字。可是,据昨天的调查,可以了解到,身为宫人的绿萝根本就不识字。那么墙壁上的血色痕迹就不禁变得深意起来了,它到底是被晕开的字符呢,还是像字符的画呢? 楚煜目光冷厉的扫向那催到的宫人,隐约透着点点猩红。宫人吓得不轻,“哗~”的一声便跪倒在地求饶了。 岑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拾步追上了自家陛下。当他们来到宣政殿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细细辨别,都是在讨论着现下宫外流传的事情。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楚煜,方才安静下来。例行朝拜后,果不其然,由司徒钊为首呈递上了一副图纸还有一本书籍,正是方才岑衍拿来的那两样东西,而底下官员没人手中也都捏着同样一份资料,可见此时的严峻性。 “启禀陛下,凤仪宫的事情已然在都城内外传开,事情影响力之巨大。其中,那一张图纸上的图案乃是刑部临摹下被害宫人绿萝在墙壁上用鲜血描绘的图案。昨日,经过刑部的推敲,综合被害人不识字的讯息,那晕花的血迹不是字,而是一幅画,最终得出来的结果让臣等痛心疾首。”司徒钊一副悲恸不已的模样,俨然就是个老忠臣的“代表”。 岑衍站在其对边左下角,心头是沉了又沉,从他口中听到刑部这两个字,这才幡然领悟过来。他们最终还是疏漏了,仅仅只是做了张汉生的工作,可是司徒钊却把目标落到了其他的人身上。 “彼岸花?”楚煜并没有接过那图纸,清冽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小李公公手中的图纸,嘴角扬起了一抹冷残的笑容,“毕国公所谓的结果就是这个吗?” 司徒钊愣一下,没有想到楚煜竟然如此直言不讳。不过转瞬便恢复了正常,他昂首对上楚煜的目光,说道:“陛下,对于这个结果,微臣同你一样震惊,但是毋庸置疑的,它就是彼岸花。” ##第328章 提审皇后娘娘 彼岸花!楚煜嘴角扬起了一抹冷冽的笑容,取过小李公公手中的图纸,扬手朝司徒钊甩去。 弱软的纸张在他的手中宛如被注入了无形力量,幻化成了一片刀片,擦着司徒钊的脸带着抹殷红,翩然落在了宣政殿的地上。 “荀子曰:流丸止于瓯臾,谣言止于智者。身为朝廷重臣,您非但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随波逐流,带着这些莫无须有的东西来扰乱朝纲。”说话间,楚煜缓缓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拿过那本书籍,猛地朝司徒钊的身上砸去。 “众爱卿是不是觉得这本书揭秘得很漂亮?”楚煜逡巡了一圈,看着底下忽而一片鸦雀无声的众人,眼中一片寒霜。 张汉生站在比较末尾的地方,神经绷得紧紧的,汗水是一滴一滴的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只恨昨天自己功利心作祟。他应该在听到凤仪宫的时候,就果断漠视才是。现在朝野上下局势如此不稳,这一头是陛下,一头是权倾朝野的司徒钊,这两个人就哪一个是好惹的?然而就算是现在抽自己一巴掌,都已经晚了。 司徒钊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禁紧紧的攥了起来,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疼,而那本书籍则顺着自己的脸砸在了自己的脚边,张牙舞爪的刺激着他的眼睛。 楚煜,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三番两次当众给老夫难堪,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把你从台上搞下来,老夫就不姓司徒。 岑衍和卫少凊看着眼前的情形,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昨天青龙关传来的急报,结合今早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可是这其中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青龙关,南岳国虎视眈眈,看情形是想要支开他亦或者少清,而司徒钊又借着凤仪宫的事情大做文章,其心昭然若揭,他们心中清楚的明白接下来势必要有一场恶斗。 “陛下,凡是深悉内情者,均知空穴来风,非是无因。或许这本书籍所描绘的东西过于荒诞,但是尔等却不能否认它是有理可据的。至于凶杀案现场所留下来的图案,大家有目共睹,现在都城内外人心惶惶,如果陛下执意要否认它的存在,只怕事情演发得更严重。”司徒钊目光幽深,扬手朝天作揖,“老臣乃是开国元老,身肩先王所托,岂能任由陛下如此任性妄为。” “毕国公,凡事都讲究个证据,你单凭一张图便要提审皇后娘娘,此事要是传到锦元国,岂不是让两国交恶吗?”岑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岑将军,在此之前,老夫认为先稳固民心才是最重要的吧?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凤仪宫事态之恶劣,简直让人细思极恐。另外,死者留下的这个图案不是最有力的证据吗?”司徒钊嗤笑的看着岑衍。 “人言可畏,然,清者自清。老臣严肃的要求陛下提审皇后娘娘,以慰民心。”语落,司徒钊重重的跪了下去。 纵观朝野上下,其他大臣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犹豫不定,藏着掖着手中的图纸和书籍。 司徒钊看着余光中那些个早上同自己攀谈,一同讨伐着凤仪宫事态的大臣们,低垂的眉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都是一群废物,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们,连个黄毛小儿都怕成这样! 楚于齐自然也把现状看在了眼里,他心中不由耻笑司徒钊的自大,站在这朝堂上的人,哪有几个是大公无私的,莫不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楚煜处事之冷残,又有实权,在没有明确哪方才是对自己有利之前,面对着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又怎会盲目的追随于他。 楚于齐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左下角一方。那个位置站的是尹恩东,身兼太尉要职,在此前算是楚煜比较器重的一位臣子。 尹恩东几不可查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拾步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支持毕国公的做法,大局为重。并且,微臣相信皇后娘娘是清白的,如果陛下一味的否决这些证据,无非只会让流言的势头更加猖獗罢了。事情演变成现在的情况,唯一能彻底杜绝流言蜚语的源头的办法便是让皇后娘娘站出来,用清白说话。” 岑衍微微回首,意味深长地看着站出来的尹恩东。他算不是陛下的亲信,但是也是近来陛下比较看好的一位重臣,与司徒钊也没有往来,此番站出来,排除了前者,那么就应该是为了陛下着想了。 正如他说言,现在唯一并且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皇后娘娘站出来,只要她有不在场证明,那么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反之,一味的躲避只会加剧事情的恶化,落人口实。只是,皇后娘娘可以陛下心尖上的珍珠啊,恨不得替她遮蔽下所有的风雨。提审皇后娘娘,这简直是剐陛下的骨血。 岑衍也是脑壳疼了,早上被图纸刮到的脸不紧各处神经一抽一抽的,觉得这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难以让他抓狂的时刻,进不得,退无路。 不期而然的,岑衍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张汉生的面庞,顿时灵光一闪。 我怎么忘了还有他,据悉他排除了被害人绿萝身旁的宫人,并且缉拿下了三名嫌疑人。 “启禀陛下,刑事案件调查乃是刑部的职责,微臣心想着,关于凤仪宫的事情,刑部侍郎张大人才是最有说话权才是,难得大家不应该先听听他的意思吗?” 岑衍此言一出,众人不禁议论纷纷,把目光投掷到了张汉生的身上。 张汉生掬了一把冷汗,恨不得此时地上有个洞能让自己藏起来。他颤抖着身子,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回……回禀陛下,关于凤仪宫的案件,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大概已经死亡十五天了,具体时辰已无法判断。内脏严重腐烂,初步分析,并没有中毒现象,乃是刀刃从身后捅入致死,经过昨天的调查,微臣怀疑……其案件乃是宫人之间的矛盾纠纷引起的血案。据目击者提及,嫌疑人李某、周某还有余某在被害人失踪日起,偷偷瓜分了被害人的财物。由此可见,她们应该是有所预谋的。” ##第329章 谋财害命? “张大人,宫人之间的矛盾纠纷?请问是哪个地方的宫人?如果老夫记得没有错的话,被害人乃是御膳房的宫人,这御膳房的宫人杀人藏尸到了凤仪宫?”司徒钊今天可是有备而来,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处于一个被楚煜压制的阶段,现在好不容易揪到一个可以反扑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 面对司徒钊如此犀利的问题,张汉生顿时被问住了,他脸色很难看。一时间,朝堂上气氛很是压抑,空气中波涛暗涌。 楚煜看着台下为之骚动的群臣,眼中一片冰冷。 “谋财害命?亦或者有人欲而为之?孤不想再听到任何猜测的声音,要提审可以,请拿出足够有力的证据,别老拿一副连字符亦或图案都没办法明确辨别的东西来造谣生事。”楚煜目光凌然的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司徒钊的身上,“现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司徒钊目光沉沉,没有想到楚煜竟然如此罔顾众臣之声,一意孤行至此。 “古有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难道陛下也要如此昏庸吗?” 在司徒钊犀利的声音中,楚煜离开的脚步缓缓的停了下来,他微微侧首,说道:“国有毕国公如此,又有何不可?” “哗~”的一声,朝野沸腾了,这算是毕国公和陛下真正意义上的宣战了。虽然从陛下登位之初到现在,一直拥护着小皇子的毕国公司徒钊与王位失之交臂后便没少同陛下有过争执,但是却都是暗里较劲儿。 一句“国有毕国公如此,有何不可”使得司徒钊的脸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然而,正当楚煜半只脚刚踏出宣政殿的时候,殿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急报声。 “报!青龙关急报!” 楚煜再从宣政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格外明亮的太阳倾斜打在他眼睛里,格外的刺眼。楚煜突然很想看看离歌,那种打从心底的渴望驱使着他直接来到了承乾宫。 彼时,昨天后半夜一直都没有睡着的离歌刚悠悠转醒,正要起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宫人通报的声音,她秀眉紧紧的拧了起来,继而重新闭上了眼睛。 “陛下,皇后娘娘还没有醒来。”伽罗拦下了楚煜,“并且,皇后娘娘昨天下令,从今天开始,没有她的命令,陛下不得出入承乾宫。” 楚煜俯首,目光凌然的落在了伽罗的身上。 “当然,皇后娘娘还说了,由于整个商丘都是陛下的,在商丘理应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所以,如果陛下执意要来,那么皇后娘娘打算搬到储秀宫同熹妃娘娘作伴。”语毕,伽罗明显感觉到来自于陛下身上折射而来的杀气,然而,她只能苦笑。 好吧,其实当她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也是受到了十足的冲击力,不得由衷的佩服皇后娘娘,估计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这么威胁陛下,并且还能完好存活在世的人。 岑衍候在自家陛下的身旁,则是被离歌这一则豪言壮语给佩服得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然后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这年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属猫科类的皇后娘娘,这小爪子不挠人的时候还好,一挠起来,简直绝了。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十来天,孤不也是从来没有来过吗?今天一如既往便是。”楚煜淡漠的收回了目光,抬脚便往里面去了。 ……伽罗错愕的看着自家陛下的背影,只觉得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这话搁在别人身上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搁在她这边,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十来天,陛下哪天晚上不是坐在床头,一坐就是坐一晚,只是皇后娘娘从来都不知道罢了。 “流氓!”伽罗鄙夷的扫了一眼岑衍,转身便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 岑衍狂汗,莫名其妙又是自己中招,他指着自己的鼻头,真的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伽罗,我怎么发现你现在是一边倒呢,这才伺候皇后娘娘不到半个月,俨然已经有她半分的脾性了,这小嘴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 岑衍抬脚便要追上去理论,伽罗的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不说不知道,一经岑衍提及,似乎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另一边,楚煜小心的推开推开了寝殿的门扉,拾步来到了床榻边。看着离歌背对着自己的纤影,心中那股忽而升腾起来的不安感这才稍稍消退了下去。 背对着楚煜的离歌牙痒痒的,真的没有想到他现在居然这般无赖,反正她是懒得理他,干脆自己玩起了手指头,躺着等他自己识趣离开。 然而,没躺到一分钟,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饭香味,她的肚子却很诚实了出卖了她。 离歌小脸爆红,身后,楚煜目光微微闪闪了一下,有种自己做了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的慌乱感,身形微动,便要落荒而逃。 由于背对着他,离歌并不知道,在自己尴尬的同时,他更多的是面对她的不知所措,她让伽罗带的话而狠劲儿了,他生怕自己真把她给逼急了。 “你来干什么?大清早的,不陪着你的熹妃……”离歌恼羞成怒,愤而起身,不想对上的竟然是他欲夺窗而出的背影,顿时被眼前看着很滑稽的一幕给成功弄得哑然了,“你在做什么?” 只见楚煜手撑在窗台上,半个身子已经挂在穿户外了,另一半身子则悬挂在里面,一身玄黑色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皇服都拯救不了他此时窘迫的时刻。 门外,伽罗手中端着早膳,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赶忙冲了进来,连带着岑衍,一同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岑衍只觉得自己后颈凉飕飕的,明知此时最好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出去乃是明智之举。可是,这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腿还有眼睛,乃至于嘴巴。 “噗嗤~”岑衍赶忙捂住了自己嘴巴,然而眉眼那一抹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没办法掩饰就是了。 陛下这是被皇后娘娘一个小女子给吓得夺窗而出了吗?我的天啊,这么纪念价值的一幕,真该找个画师把这一幕临摹下来。 楚煜向来动若闪电的身影僵硬的收回了身子,一张漂亮而邪魅的俊脸难得爬上了一抹嫣红,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蔓延。 伽罗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陛下,也是目瞪口呆的,只差下巴没掉到地上了。 离歌也是一头黑线,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楚煜如此狼狈的时候,本来刚才自己还尴尬着,现在只觉得头顶一片晴空。她孤傲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气场十足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从床上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感情冥王陛下不仅有偷窥人的嗜好,还有爬窗而逃的大本事。” 楚煜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不过腹黑如他也有一套自己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的生存之道。 ##第330章 Hello kitty ,咬人 “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此才能驾驭得了皇后娘娘。”说话间,楚煜朝床榻那边逼近,看着她露在外面很是光洁的脚丫子,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 离歌看着忽而朝自己俯身而来的楚煜,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自己的脚丫子便落入了他粗粝的手掌。 “冥王陛下,虽然我是你的皇后,但是作为这副躯体的主人,我有它的支配权,请你马上松开你的手,不要随便乱抓,要不然让你好看。”想到他昨天压着自己舒服过后便拍拍屁股转身去照看不肯喝药的蒋雨荷,现在又来自己这边各种晃,离歌刚刚消下去的火顿时又“噌~”的烧了起来。 感情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Hellokitty! 离歌并不释然,如果说昨天前一刻楚煜的所作所为让她心有所动的话,那么随后为了蒋雨荷他翻身而去的行为则让她难以接受。当时她就那样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早前自己鞭打蒋雨荷时,他出现时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明明有时候,对于蒋雨荷他所表现出来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可是在自己每次都将快要说服自己他们并没有什么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又是那么的矛盾。 离歌从来都不是自艾自怨的人,大喜大悲这般突然的事情,她初次经历,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快要被击垮了。但是,当蒋雨荷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用着那样虚假的面容来恶心自己的时候,她忽然就不想那么便宜她了。 离歌决定了,在自己离开之前,至少要把她给收拾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就得先收拾收拾另一个人。 楚煜对上离歌明亮的眼眸,只觉得心中那一抹阳光又变得晴朗了起来。至于她的警告,基于她体寒的问题,他选择了漠视。大手不容置喙的包裹住了她的小脚,霸道的说道:“没有乱抓,我的目标很明确。”说着,他还象征性的捏了捏她的小脚。 “流氓!”离歌气结。 “学你的。”楚煜头也没抬的说道,俯身想要取过床榻旁的袜子给她穿上。 离歌并不知道他的意图,见他有所松懈了,愤然的挣开了他的钳制,一脚踹上了他的脸。 楚煜不察,被踹了个正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离歌傲娇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光洁的脚丫子直接搭在了楚煜的胸膛上。 “学我的,那很好,现在收一下学费。” 岑衍和伽罗惊呆了,纷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这一眼看去把自己的脑袋给掉了。 “哼~”傲娇的扬起了脑袋,觉得这些天的郁气总算是一扫而空。接下来,就是去收拾白莲花了。 楚煜看着她傲娇的小脸,还有陡然明媚的眼睛,莫名觉得胸膛上的小脚丫其实也没有那么碍眼了,至少自己没有要砍掉的欲望。 扫了一眼身后,发现岑衍还有伽罗已经迅速背过了身去,某男子心中的那唯一一丢丢的别扭也消失了。在离歌惊讶的目光中,他抓住了她的脚丫子,这次力道拿捏得很好,成功的桎梏了她的同时,在不弄疼她的基础下没有再给她挣脱的机会。 “学费有点贵了。”说话间,楚煜起身,帮她穿起了袜子还有鞋子,“另外,寒从脚起,起床记得及时保暖。” “楚煜,你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离歌无语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其实有做无赖的潜质呢? 闻言,楚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在离歌以为他要同自己坦白什么的时候,他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若无其事的拉起了她的手。 “不是肚子饿了吗?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起来吃吧。” 离歌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不由闪过了一抹深深的无奈。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张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 “楚煜,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除了信任之外,还有扶持。如果当你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可是所有的悲喜都依旧是一个人的事情,那么你真的爱她吗?”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我走进你的生命,楚于齐的事情是这样,司徒钊的事情是这样,蒋雨荷的事情也是这样。那些明争暗斗,你从来不曾同我道起,我明明是你最亲密的人,可是从某一层面上讲,我之于你何曾不是陌生人。 常言道,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很多事情是需要用心去看的。并且离歌不傻,反之,作为一个小白文小说家,她写过太多的勾心斗角,那些阴谋诡计也是不计其数。这十多天的时间,足够她去深思那些事情。那么多的巧合,那么突然的爆发,完美的衔接在了一起。可是也正是太过完美了,才显得诡异,这一切就好像精心设计好的。 只是,在自己还没有找到答案的时候,蒋雨荷一个熹妃确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楚煜满眼慌乱的半抱起地上被自己抽打伤的蒋雨荷的画面更是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自信了。或许没有什么误会,所谓的阴谋论都是自己妄想的。 然而,昨天一身夜行衣的伽罗没有丝毫掩饰的站在自己面前,并同自己提及凤仪宫命案的事情后,她越发悲凉的发现,原来即使深爱,可是自己却走不进他的生活。而她那一句“皇后娘娘,请恕伽罗多嘴,难道你就不怀疑熹妃娘娘的眼睛时怎么一回事吗”则依旧回荡在她耳边。 “楚煜,你不懂我!而我,似乎也不懂你!”世界上最伤人的事情不是“你不爱我”,而是我们彼此可能相爱着,可是“你不懂我”。 离歌不惜弄痛自己把手从楚煜的手掌中抽了出来,然后收起了所有的悲喜。 “伽罗,我饿了,过来伺候我更衣洗漱吧。”语落,离歌擦过楚煜,拾步来到了梳妆台前,看着楚煜折射在铜镜里的背影,说道,“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那一会儿就留下来吃早膳吧。” 离歌并不打算变成昨夜歇斯底里的那个自己,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变成昔日自己厌恶的模样。有些事情,既然他从来没有想过同自己分享,那便不要分享罢了。而有些人,既然自己有了答案,那么便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昔日,由于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觉得太孤独了,他答应过自己每天陪自己吃饭。可惜,终究她还是没能让他养成这个习惯。今天,就让他们祭奠昨日那些过于美好的承诺,为现实敬一杯。 楚煜看着一改昨日倔强,忽而变得平和,仿佛回到了旧时模样的离歌,神色不禁恍惚了一下,目光有些贪恋她此时的模样。 餐桌上,离歌吃下了最后一勺甜羹,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前方精致的亭台楼阁。 “楚煜,这是你第十次陪我吃早膳。” 闻言,楚煜握着筷子的手情不自禁的停顿了一下,似乎也陷入了昔日的回忆中。 许久之后,他薄唇微动:“阿离,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乖乖呆在我身边。” 离歌闻言,笑了,连带着眉眼。只是,只有她知道在自己那弯成月牙的美眸里,一片温润。记忆中,凌湛也同秦心怡讲过类似的话,等他。可是,你们知道吗?有些东西,时间是不给我们等待的,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何来等待。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还会在这里吗了。而故事的最后,是否还有“你我”?离歌不言。 ##第331章 一朵白莲花 “伽罗,你去收拾一下,我们搬到储秀宫去做客。”离歌站在承乾宫的百石阶上,看着楚煜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皇后娘娘,你不会是真的吧?”伽罗错愕不已,离歌今天可算是持续刷新了自己对她的了解。 离歌挑眉:“显然,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半柱香后,离歌领着洋洋洒洒的一行人,踏着明媚的阳光,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的宫人听到了离歌的来意之后,两眼一翻,几乎都要被吓晕过去了。 “皇后娘娘,这储秀宫乃是妃嫔的居所,实在不符合规矩啊?”宫人极力保持着声线的稳定,措辞十分谨慎的说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偌大的后宫也就本宫和熹妃娘娘两人,本就无趣得很,现在凤仪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宫心想着过来同熹妃娘娘做个伴,便从陛下的寝殿里面搬了出来。让开吧!”离歌孤傲的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宫人们。 宫人们战战兢兢的,看着逼进而来的皇后娘娘,身体很诚实的往旁边靠了靠。 伽罗跟在离歌身后,开始指挥着身后洋洋洒洒的宫人把自己手中的郁金香栽种起来,另外一部分的人则负责撒花。一时间,储秀宫内到处充满了浓郁的花香。 蒋雨荷在寝殿里面,刚听到离歌到来的消息便闻到了空气中蔓延开来的花香,她脸上顿时一变。 “谁弄来的郁金香,谁让你们弄郁金香的,给本宫丢出去,统统丢出去!”蒋雨荷对郁金香过敏,忽而闻到其香味,她脸上一阵扭曲,“哗~”的一声甩手挥开了正在给自己喂药的宫人,面目狰狞的嘶吼道。 离歌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宫人倒在地上,手扎在那破碎的药碗中,鲜血淋漓,抖索着身子,不敢怒亦不敢言。 “熹妃娘娘一早上好大的火气啊,还真是精神抖擞。”离歌款款的往里面走去,只闻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药味,很是刺鼻。 “啧啧~好大一股味道啊,也难怪陛下不敢来看你,也不知道熹妃娘娘这新妃上任有什么感想。”离歌咂舌着捂着口鼻嫌恶的环顾了一下蒋雨荷的寝宫,只见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门窗禁闭,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原来是皇后娘娘驾到了,臣妾身体不适,陛下让臣妾多加休息,恕臣妾就不起身相迎了。”听到离歌的声音,蒋雨荷脸上过于凶狠的面孔顿时一收,再抬首已然又是一朵娇滴滴的白莲花。 如果放在昨天亦或者十几天前,听到她的话可能离歌还会有所波动,但是到了今天…… “嗯,这陛下的话得听着,你就好好躺着便是。”离歌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至于这储秀宫嘛,就由本宫来帮你打理打理吧,免得阴暗潮湿得跟熹妃娘娘一般让陛下望而生畏。” “来人,把剩余的花盆都搬进来吧,去去熹妃娘娘寝殿的腥臭。”离歌转头,不顾蒋雨荷风云变色的脸,招呼着宫人把郁金香搬了进来装点。 “花盆?那是什么花?”面对离歌那一句“阴暗潮湿让陛下望而生畏”的话,蒋雨荷正要发难,不想却被她后面的举动给成功吓到了。只闻空气中那股原本比较淡的花香忽的浓郁了起来。 “陛下御赐的郁金香,本宫决定要来储秀宫同熹妃娘娘作伴,便都把它们搬了过来。”说着,离歌松开了口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甚是满意的说道,“嗯~这空气总算是没有那么恶心了。” “凌安阳,你是故意的吗?”浑身宛如一万只蚂蚁在啃咬的蒋雨荷再也忍不住了,她张牙舞爪便要从床上爬起来。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妖女!” “来人,来人,把那些花盆给本宫统统扔出去,啊~扔出去!” 蒋雨荷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那些被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开始侵蚀她的大脑。她对郁金香的过敏其实是生理上的过敏症状,十一岁她被继母拖到了庭院里面,早前那里栽种着一大片郁金香。而在那一片花圃中,她拿起了地上的石头砸到了那个女人的头上,一下,两下,三下……伴着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花香,她好像看到了当时的自己,满身是血,脸上和手上更甚者沾满了那女人头颅里面飞溅出来的脑汁。 离歌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她看着那边忽地挣脱开宫人,猛地朝自己这边撞过来的蒋雨荷,明显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她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知道蒋雨荷不喜欢郁金香的,理由是她过敏。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庭院外开得正娇艳的郁金香,便心血来潮的把它搬了过来。然而,现在看来,蒋雨荷所谓的过敏反应太过激烈了,脸上满满的恐惧,似乎另有蹊跷。 “你这个恶毒的妖女,蛇蝎心肠,竟然用如此龌蹉的手段来报复我,你怎么不去死啊!” 离歌微微升起的迟疑在蒋雨荷的咒骂声中消失殆尽,她冷漠的看着她,在其快要撞到自己的时候,微微的朝旁边侧了一步。 “啊~”到底没有眼睛,尽管蒋雨荷从声音上可以大致判定离歌的位置,但是却无比避免的擦着离歌微微偏侧的身子,“碰~”的一声撞到了拱门上。 宫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在离歌凌然的气势下,不敢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蒋雨荷倒在那地上,然后挣扎着从那帷幔中起身。 离歌缓缓的朝她走进,然后冷冷的捏住了她的脸颊:“原来这才是熹妃娘娘的真面目啊,还真是惊喜得很!果然跟这里的空气一样臭。” “唔~凌安阳,你这个妖女!”蒋雨荷咽唔的低吼道,原本还纠缠在帷幔中的手忽地挣脱了开来,然后开始一阵乱挠。 离歌正要丢开手,起身避开,不想腰身忽然一紧,自己已经被人拉了起来。过于陌生的气息还有味道扑鼻而来,宣告着来人并不是楚煜。 ##第332章 集体自杀了 离歌螓首微侧,映入自己眼帘的首先是一双同楚煜有三分相像的眼睛,紧接着是楚于齐似笑非笑,透着几分邪肆的眉眼。 “楚于齐,你怎么在这里?”离歌拧着秀眉,面色不是很好的看着来人。 楚于齐挑眉,面对并不是很礼遇的称谓,表示比那一声疏远而包含冷漠的“靖王”好听。 他看着女子清丽透着淡淡的孤傲的姣好面容,忽然兴起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他出其不意的贴近了她莹润如玉的耳朵,低低的说道:“本王来还恩。” 温热的耳风拂过,怕痒的离歌顿时缩起了脖子,然后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别人,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听到楚于齐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过靖王的举手之劳了。” 离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于齐,目光直接落在了他依旧还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示意他可以松开自己的手了。然而楚于齐却仿佛没有觉察到一般,完美的避开了她的眼神。 “安阳公主过奖了。” 离歌眉头顿时纠结在了一起,可以很肯定他是故意的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她不给他留面子了。 “不好意思,现如今我乃是你们商丘国的皇后了,靖王应该尊称本宫为皇后娘娘才是。” 楚于齐没有想到离歌竟然如此拂了他的话,不禁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尬尴。离歌则趁着这个空档,自己伸手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掰开了。然后转头看向被楚于齐伸脚踢倒,匍匐在地上的蒋雨荷。 “还真是惨!” 离歌不说还好,一听到她说自己惨,蒋雨荷直接就狂笑不止。听着她过于尖锐刺耳的笑声,离歌秀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忽而的,蒋雨荷抬起了头来,只见她眼睛上的面纱因为刚才剧烈的挣扎被松开了,然而她自己并不自知。触及到她空荡荡的、狰狞的眼眶,离歌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凌安阳,我惨,那被我这个“惨”的人抢走了男人的你不是更惨吗?”蒋雨荷嗤笑道,即使到了现在的情况,她依旧没有任何一丝的觉悟。 离歌看着她狰狞的面孔,只觉得她甚是可悲,那张以往看着娇柔的脸此时无比的丑恶。那一刻,离歌不禁想到了昨天的自己,忽地便有些心惊,然后又无比的庆幸着。 “送你一句话,”离歌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朝自己爬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蒋雨荷,“你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低到尘埃里,但是没有人会怜惜卑微到尘埃里的你。” “今天就不陪你玩了,伽罗,我们去整理整理今晚的住所吧。”语毕,离歌便抬脚离开往外走了,没有再理会身后歇斯底里的蒋雨荷。 真是浪费了一只金蚕蛊,终究本王还是高估了你的能力。想到惨死在凤仪宫里的绿萝,楚于齐的眼中闪过一抹流光,他垂首淡淡的扫了一眼地板上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蒋雨荷,转身也离开了。 “啊~”蒋雨荷丝毫没有听进离歌的话,在她耳中,只要是离歌的声音都是刺耳的,那些所谓的话都是炫耀自己而嘲讽她的。 凌安阳,我就算是被尘埃掩埋了,那我也会拉着你一起的。蒋雨荷双手紧紧的扣在了地上,指甲盖都掀翻了,鲜血淋淋,宛如她此时心灵,扭曲而邪恶。 寝殿门外,离歌听着里面开始“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眼眸一片幽深。 “皇后娘娘莫不是心软了?”楚于齐看着螓首微侧,目光有些复杂的离歌,嘴角微扬。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就是微笑的魅力,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楚于齐脸上的笑容,离歌却有种很碍眼的感觉。果然,看一个人不顺眼从来不需要理由。 “心软?就常识而论,心脏是四季常温,不会热胀冷缩,何来软硬之说?莫不成靖王的心脏是颗假心?”离歌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惊恐状。 ……楚于齐默然。 离歌看着他一脸吃瘪,不知道如何反应的脸,压抑的心情总算是晴朗了起来。不待他有所反应,她已经带着伽罗消失在了回廊的转角处。 楚于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那一抹兴味越发的浓烈了几分。在此之前,楚于齐同离歌有过四次意义上的接触,而今天是第五次。 然而,每一次接触下来,她所呈现出来的模样都是那么的不一样,那么的多变。明明是一个低等地位的女人,可是所表现出来的聪慧、胆识、勇气乃至于为人处事上的果决远远超过了很多男子。而现在的她又区别于刚才的冷傲,带着点点的懒皮,可是却不会让人觉得生厌。 真是让人忍不住好奇的女子,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来得更生趣得多。尽管楚于齐还挺想再去挠一挠她的小爪子,探索更多面的她,但是没有再追上去,只因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而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刚好碰到了她过于壮观的队列,所有情不自禁跟过来看看罢了,而结果没有令他失望。 楚于齐满意的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了储秀宫。另一边,楚煜还不知道离歌在自己前脚离开承乾宫时,后脚便包袱款款离开的事情。对于她让伽罗转交的话,更是早在同她交集的时候被抛之脑后了,等到他接到消息的时候,离歌已经是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了。而在此期间,刑部那边也发生了一点意外。所有平和的表象下,已然是一片风云涌动。 只道,张汉生刚从宫中回来,先是在路上碰到了司徒钊,并且深刻做了一番交谈。当然,结果很明了,深知自己被设计入坑的张汉生面对司徒钊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毕竟今天自己的脑袋这般岌岌可危的悬挂在裤腰带上,都是拜他所赐。 秉着张傻子的精髓,面对司徒钊明示暗示的示好,张汉生完美的把司徒钊给气炸了,最后两人不欢而散了。 这方,张汉生刚踏进刑部的大门,迎面便冲来了一个侍卫,猛地把他撞倒在地。 “干什么?都没长眼睛了?”张汉生摔得头昏脑胀,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开花了。 “大……大人,大事不好了!”侍卫看到是他,如见到救星一般,手忙脚乱的赶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又发生什么情况了?”然而,张汉生听到他的话,却是一脸的绝望,他现在最害怕听到别人说的一句话就是“大事不好了”,只因为,现阶段这一句话背后意味的就是手头凤仪宫的案子又出现纰漏了。 “大牢里面的那三名宫人集体自杀了。” “碰~” 刚刚被侍卫扶起来的张汉生闻言,脚底一崴,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守卫听到那一声巨响,纷纷投来了为他感到吃痛的目光。 ##第333章 危机四伏 大牢里面,张汉生捂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收押那三名宫人的牢房,入目的便是三人躺在血泊中,嘴里一片猩红。 “都……死了?”张汉生大着嘴巴,只觉得晴天霹雳。 “回禀大人,是的,卑职等人发现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气绝了,仵作来验过尸体了,应该是昨夜子时身亡,均为咬舌自尽。”侍卫跟在张汉生的身旁,异常艰难的说道。 张汉生矮身走进了牢房里面,果见三人嘴里的舌头一片狼藉。他抖擞着身子,扬手一巴掌打在了侍卫的脸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三个手无寸铁的宫人都看不住,咬舌自尽?你们怎么不也都全自刎谢罪算了,要你们有何用。”今天朝堂上硝烟滚滚的,眼看着自己的脑袋能否安全的继续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就靠着三名宫人了,偏生今天还闹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张汉生的脸都被气得发紫了。 “机枢楼被烧,资料不翼而飞,今天犯人死,你们这是巴不得本大人死呢?死呢?还是死呢?”低吼中,张汉生又是几个巴掌“啪啪~”打在了侍卫和狱卒的脸上。 “大人饶命啊,昨天拷问完,她们已经是吊了一口气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尔等也没有想到如此倔强的她们竟然会想不开。”侍卫和狱卒哗然跪地求饶,生怕自己的脑袋就此砰然落地。 张汉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供词都签字画押了吗?” 侍卫身子一僵,艰难的摇了摇头,张汉生见此,气得脑壳疼:“那还不快去把供词拿过来,给她们画押,真的是一个一个蠢得跟猪一样,就知道逛窑子,一到关键时刻啥用都没有,白养你们,白养你们!” 在张汉生一个巴掌一个横踢中,侍卫一缩一缩赶忙跑出来拿来了供词。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们准备抓起最后一个宫人的手按押的时候,大牢里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张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尹恩东面露诧异的站在那牢房外,俨然像是被眼前发生的事情给震惊到了。 “尹大人,你……你怎么来了?”张汉生侧首看去,顿时有些慌乱。 “本官心中惦念着凤仪宫的事情,所以便过来看一下。这三人本官隐约记得应该是同死者绿萝有过纠纷的宫人,现在什么情况?”尹恩东语气很是凝重。 张汉生自知他是陛下提拔上去的,心中思忖了一下,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且还很有可能是陛下暗中派来审查自己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矮身从牢房里面走了出来。 “尹大人,这三名宫人畏罪自杀了,昨天一番审查,她们对自己联手杀害宫人绿萝,并刮分其财务的事情供认不讳。事后知道自己牵连了皇后娘娘,心里不堪重负,咬舌自尽了。”张汉生把脑海中已经整理了好几遍的说辞说了出来,“下官正要往宫里走一趟同陛下禀告此事呢。” 尹恩东目光投向了那边侍卫捏在手中的供词,神色有些复杂。 “张大人,商丘律法严格执法,不得屈打成招,这三名宫人身上如此狼狈,不见一处好的地儿。人活着还好说,偏生现在还死了,你把这么一个摊子扔出去,告诉陛下破案了,告诉毕国公皇后娘娘是被冤枉的,告诉商丘老百姓,杀人凶手是她们?本官看,你这是乌纱帽不想要了吧。” “尹大人,这……”张汉生闻言,心中一阵惊惧。关于这个问题,他其实又何曾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的情势如此的严峻,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机枢楼的事情他今早都没敢上报,一切消息都给镇压下来,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是要爆发出来的。如果让陛下知道资料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那自己的脑袋就别想要了。但是如果在此之前把案子给结了,那么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张大人,滋事甚大,莫要心存侥幸。你该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士渲染出去,那么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可不就是流言蜚语的事情了,而是包庇罪,把陛下陷入困境中。”尹恩东直切要害,张汉生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 张汉生闻言,如雷灌顶,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没有了注意啊,眼看三日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他不禁有些焦头烂额,最后把求救的目光投到了尹恩东的身上。 “下官实在是乱了,差点酿成大祸,还望尹大人能指点一二。” 尹恩东侧目:“张大人如此,还不如找个时机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兴许能找到突破口。” 张汉生惊诧的抬起了头:“尹大人,陛下可是明确表示过了不给提审皇后娘娘,你这……” 尹恩东伸手打断了张汉生的话:“张大人,本官说的是拜见,皇后娘娘乃是一国公主,明事理,知是非,了解了所有的事情后,定然不会置之不理,任事态严重发展下去的。如果皇后娘娘肯为您说话,并且愿意配合您的工作,陛下自然也拿此没办法,如此一来,不管是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大人的难处都迎刃而解了。当然,怎样避开陛下,从而取得皇后娘娘的支持,这个就得张大人自己想办法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牢房里面横陈的尸体,尹恩东继续沉吟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现如今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皇后娘娘,然,陛下一味的庇护,只会让事情变得越发复杂,让有心人大做文章。陛下能否渡过此难关,就看大人了。” “尹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下官义不容辞的责任。”张汉生茅塞顿开,只觉得黑茫茫的前方顿时变得明亮的些许,“另外还得感谢尹大人的指点,陛下有你这般忠义之臣,相信未来商丘定会前景无量。” “张大人就莫要奉承本官了,尔等都是为陛下、百姓谋福罢了,本官能做到的也就那么一点,一切都还得张大人去筹谋。”尹恩东作揖还礼,然后便拜别了张汉生,离开了刑部。 尹恩东?刑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卫少凊依靠在树枝中,透过嫩叶的间隙看着从刑部里面出来的熟面孔,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怎么会是他? 眼看着尹恩东坐进了马车,卫少凊目光沉沉的转首对着跟随自己的谍者说道:“你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通知。” “是。”谍者点了点头。 卫少凊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然而,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尹恩东同别人接触,马车直接到了尹府才停下来。 卫少清倚靠在不远处的一处小巷道里面,又呆了一会儿,却依旧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行迹出没在尹府周围。 是巧合吗?卫少凊目光幽深的看着安静如斯的尹府。 ##第334章 又一条人命 彼时,刑部里面,张汉生从牢房里面出来后,便开始了计划着拜见离歌的事情,正当他无比犯愁的时候,侍卫拾步上前,犹豫了片刻,说道:“大人,小人的妹妹在宫中当差,刚好被分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的忙。” 张汉生闻言,惊喜不已,只觉得天可怜见,总算是没有要收了他的意思,给他开了条生路。 “走,你现在就随本宫入宫,然后想办法让你妹妹带着皇后娘娘避开陛下……”张汉生沉吟了片刻,细细的想了一下宫里那个地方谈事情,忽而灵光一闪。 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隐密的了。张汉生思忖道。 “大人,避开陛下要在那里会面呢?”侍卫看着陷入深思的张汉生,不解的问道。 “让你妹妹把皇后娘娘带到雪翊宫附近,那里安全。”张汉生沉吟着说道。 雪翊宫,楚煜母妃生前居住的地方,早年已经荒废,直到陛下登基后才开始修筑,平日里鲜有人在附近出没。 张汉生褪去了官服,一身常服便携着侍卫往皇宫里面赶去,候在刑部外面的谍者其先并没有注意到,直到看到马车往冥王宫的方向驶去才幡然恍悟过来。 与此同时,对这一切并无所知的离歌正在储秀宫里面大摇大摆的,宛如正主一般的正在打造着储秀宫的时候,一名宫人鬼鬼祟祟的避开伽罗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在离歌狐疑的目光中,宫人宛如受惊的兔子,“哗~”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可见并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皇后娘娘,奴婢秋儿,受刑部侍郎所托把这个信条转交给娘娘。”宫人略有些局促的说道。 刑部侍郎?离歌不禁想起了昨天夜里伽罗同自己说的事情,伸手接过了宫人呈递上来的纸条。翻开看到上面的说的事情后,离歌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凝重了起来,她目光凌然的收起了纸条。 彼岸花,宫外已经引起了骚动,这是怎么回事?昨夜伽罗并未提及这些,只是提到了匕首的事情,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离歌心中片刻思量,终是没办法漠视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她从秋千上起身:“带路吧。” 宫人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爽快便答应了,反而愣了一下,继而蹒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领着离歌往外走去。 伽罗弄好零嘴还有水果出来的时候,只见秋千上空无一人,她心咯噔一下,赶忙放下了玉盘。 “有看到皇后娘娘吗?”伽罗拦下了一名宫人,问道。 宫人点了点头,说道:“看到了,皇后娘娘跟着一名宫人出去了。” “知道去哪里了吗?”一名宫人,是谁派来的吗?伽罗目光有些幽深,明显看得出来,她们刻意地避开了自己。 宫人摇了摇头,伽罗挥手让她退下去,自己转身往蒋雨荷那边的寝殿走了一趟,可是并未看到她。 宫外的事情,尽管陛下防护工作做得不错,但是私底下宫人还是不免有些声音,想着离歌是跟着一名宫人离开的,心中不由有些不安。伽罗不敢大意,转身便离开了储秀宫去禀告陛下。 “这是哪里?”离歌眺望着四周静谧的宫道,面露迟疑。 “回禀皇后娘娘,这里是陛下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雪翊宫。”宫人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眼前的宫门。 楚煜母妃居所!离歌有些复杂,看着缓缓打开的宫门,心中忽地颤抖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微妙,好像她正在打开了一扇通往楚煜内心深处的一扇城门。 “皇后娘娘,张大人就在里面,请!”宫人躬身相迎,相较于她早前慌乱的模样,此时的她俨然不见丝毫的紧张。 离歌的脚步由此稍稍的顿了一下,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而这一切都要得益于眼前刚刚由她推开的宫门,透过门扉,只见里面略有些阴凉,但是还算很干净,可见应该有专人负责打理。而楚煜与其母妃感情之深厚,她算是有所了解了。而身为商丘臣民的刑部侍郎肯定深知这一点,而如此敏感的地方,身为一朝臣子的他会如此冒失的私闯? 离歌心中不禁起了几分怀疑,她状似无所惊觉的环顾着四周,说道:“原来这就是陛下生母居住的地方,看着有点萧条呢,这一眼看去,里面更是阴森森的。本宫最忌讳这些东西了,你让张大人出来吧,这外面也足够隐密了。” 宫人螓首微颔,在听到了离歌的话后,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流光,不过面上她却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异样,依旧恭谦的点头应和,然后转身便往里面走去。 离歌看着她的背影,美眸微微的眯了起来:难道是我疑心病太重了,看她现在的模样,好像并没有要自己一定要往里面走去的意思。 站在宫门外,离歌情不自禁的往里面眺望,到底抑不住对雪翊宫的好奇。就这个世界中,慕容雪可谓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她的一生就像传奇一般。不过,鲜有人知这份刚毅背后其实掩盖了多少悲凉。楚煜同自己讲过她的故事,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和痛苦,离歌是很钦佩她的。所以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去接触到她,离歌还是很感触的。 眼看着宫人进去了很久,可是迟迟不见回来的踪影,离歌迟疑的跨过了那门槛。 “秋儿?”离歌轻声的唤着宫人的名字,但是回应自己的只有四周空荡荡的回音。 离歌看着眼前偌大的庭院内悬挂满园的白色绸缎,根本就无法判断宫人秋儿在不在里面,她扬声又唤了一次,心中的警戒已然升起。 起先,里面并没有人答应自己,离歌目光微凌,不敢大意,转身便欲离开,不想说时迟,那时快,忽而传来了秋儿的应答声。 “皇后娘娘,秋儿在这里,我们马上出来了。” 离歌闻声,绷紧的神经顿时稍稍松懈了下来。那种感觉是很微妙的,就是你原本无比的忐忑,可是当你在这份死寂中得到了熟悉的回应,你心中所有的猜测、不安都会下意识的消退下去,这种自然反应无法避免。 看着飘荡的绸缎,伴着耳边秋儿恭迎刑部侍郎张大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离歌最后仅剩的些许警惕也消失殆尽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一点殷红忽的映入她的眼帘。离歌猛的顿住了身体,目光聚焦在那片宛如雪海翻涌的绸缎中,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的盯着某一处。 那是…… 离歌原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想定睛一看,那在清风中飘荡的绸缎中,有一片绸缎上面沾染了点点猩红,并不是很显眼。如果不是微风带起了它前面的绸缎,她根本不可能发现到这一点。 白浪滔滔一点红,实在不让人怀疑都难。离歌刚消退下去的警戒心顿时尽数归来,她的心跳开始加速,随着那几不可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惊惧的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殷红的痕迹,一去无踪迹又忽而出现的宫人……离歌目光凌然,小手缓缓的覆在了自己的腰间,脚步缓缓的朝后退去。原本萧肃的空气隐约透着些许凉意,朝离歌扑面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离歌忽而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口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根本没有任何预兆,伴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她的意识很快便模糊了起来,在陷入黑暗的最后,耳边的脚步声嘎然而止,宫人秋儿盈盈的站在前方的绸缎海洋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第335章 计中计 储秀宫里面,一名身着绿色罗裙的宫人面色慌张的自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秋儿,你在找什么呢?行色匆匆的。”另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宫人扬声呼唤道,“需要我帮忙吗?” 被唤作秋儿的宫人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的说道:“芳儿姐姐,公主让我取些甜点过来,可是却四处没见着皇后娘娘,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这样啊,我也没见到皇后娘娘,不过方才我见伽罗匆匆出去了,皇后娘娘应该是在外面吧。”宫人微笑的说道。 在外面?秋儿拧着秀眉,苦恼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盘,在宫人芳儿看不到的地方,一张纸条压在秋儿托举着玉盘的手心里。 “谢谢芳儿姐姐,那我把东西直接放到寝殿里面好了。”秋儿努力掩饰掉心里的紧张,朝宫人芳儿微笑的颔了颔首,然后拾步往寝殿里面走去。 “好了,那里就是雪翊宫,这里是必经之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皇后娘娘她们罢。”张汉生在雪翊宫的宫道尽头上停住了脚步,心知那是禁地,除了陛下其他人不得随意出入,所以他并没有打算过去。 侍卫候在他旁边,止不住好奇的往那边眺望了一眼,触及那极尽奢华的宫殿,不由咋舌不已。 “大人,贵妃娘娘还真是夺得先王宠眷,这雪翊宫其规模俨然比其他宫殿要来得精致、奢糜!” 张汉生闻言,情不自禁也把目光投向了那宫殿,陷入了昔日的回忆,眼神略有些复杂。 “有时候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的,这雪翊宫,其实缘之初并不是要给贵妃娘娘居住的,听说其实是先王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所修建的,不过是真是假,倒也无从考究,因为并没有人见过什么风尘女子被接入宫中。” 侍卫惊诧不已,嘴巴张了张,正要说什么。忽地,一个东西闯入了他的视线,定睛去看,才发现是一只布满鲜血的手,紧接着一颗脑袋映入了他的眼帘。在他惊惧的目光中,那匍匐而出的人仿佛察觉到了他们一般,缓缓的朝他们这边抬起了头来。 “嚇……大……大人!”侍卫触及那血迹斑斑,只剩下一双眼睛格外显眼的脸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此时夕阳正好,他都要以为自己撞到鬼了。 张汉生此时也留意到了,他吓得“蹭蹭”倒退了两步,撑住了宫墙,这才勉强没有软倒在地。 只见那人嘴巴翁动了一下,似乎在说着“救我”,然后歪着头便没动静了,那一双眼睛就这样死死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啊~杀人了!” 正当张汉生乃至于侍卫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的时候,对面忽然响起了一道尖叫声,一名宫人手拿着扫把还有簸箕,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工具散落在身旁。 伴着这一声尖叫声,引来了附近巡逻的禁卫军还有宫人们。只见那血人后面,一身华服的离歌倒在大门旁,手中拿着一把血迹淋淋的匕首,后脑勺紧贴着门板,双目紧闭,看样子似乎是撞到门扉晕过去了。 张汉生站在人群之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发凉,恨不得现在一道天雷劈来,把自己变没了。 “天啊,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杀人了!” “妖女,皇后娘娘真的是吃人的妖女,她又杀人了!” ……宫人们沸腾了,眼前的这一幕让很多人不期而然想起绿萝的事情,他们投向离歌的目光纷纷带上了惊恐的颜色,仿佛倒在那边的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吃人的恶鬼。 离歌就是在这一喧闹的嘈噪声中悠悠醒来的,她咽唔的捂着自己闷痛的后脑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对上的便是那些向自己投掷而来,饱含凌迟的眼神。 那些不堪入耳的恶言恶语袭来,离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侧目,只见距离自己手边五米开外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殷红的鲜血从那人身上的伤口喷涌而出,那刺眼的颜色在她身上蔓延开来,宛如一滩血海。然而,这些都不足以在她触及自己手中的匕首时来得惊惧。 楚煜步履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在这么一幕,她宛如受惊的小兽怔忪的看着自己的手,众人团团的围在那里,却没有上前搀扶她,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别样的颜色。 “陛下!”张汉生率先发现了他,冷汗涔涔的赶忙让出了一条道来。 楚煜踏着稳健的步子,没有任何犹豫的来到了她的身旁,然后伸手把她从地上带了起来。 “铿锵~”那还滴着血的匕首从离歌的手中掉落,砸在了雪翊宫的地上,发出了一阵清亮的声音,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离歌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混沌的思绪这才逐渐的清明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知道,自己被设计了。她侧首对上楚煜神色冷冽的侧脸,神色从未有过的孤冷,说道:“带我过去看看她。” 楚煜闻言,俯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底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和惧意,反而淡淡的冷冽还有坚定。 离歌见他迟迟没有作答,小脸微微的又凝了几分,她觉得有些委屈,但是却倔强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不行的话,我自己过去。”语毕,离歌伸手便要掰开他的手。 楚煜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被卷入到自己这个灰暗的世界里。可是,最终自己还是没能把她保护好,仅仅是一夕之间,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往昔,她面对刺客的时候都会显得惊慌失措,看到自己处理伤口时会捂住眼睛,触及那些血腥场面时则止不住慌乱无比。可是现在,面对如此骇人的场面,她的脸上却多了一份坚毅。尽管她其实身体发虚,浑身战栗不已,可是却顽强的站立着,带着自己的面具,倔强的迎着众人鞭挞的目光,丝毫不畏惧。 人都是会成长的,而逆境和挫折是最好的老师,没有谁能在谁的羽翼下一辈子无忧。 ##第336章 真假秋儿 “没有力气就不要乱动。”楚煜紧了紧自己的手,没有松开自己对她的钳制,半揽着她朝那已经气绝身亡的宫人走去。 离歌被他桎梏在怀中,听到他几不可察的喟叹声,身体僵了僵,心情很是复杂。这一次,她没有跟他拗脾气,因为她确实整个人虚软得很,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自己昏迷醒来成了持刀杀人的凶犯对她的冲击力可谓不小,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出来罢了。她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陷害自己,连同凤仪宫的事情,都是被精心策划的。 离歌忍住自己要捂住眼睛的冲动,抬首朝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浸在血滩中的宫人脸上看去,当一张陌生的脸映入她的眼帘时,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已经是一片冷然。 “这个宫人,本宫不认识,本宫是被人诱骗到这里的,然后便被袭晕过去了,人不是本宫杀的。”离歌昂首,没有丝毫胆怯的迎上人群向她投射而来的异样目光。 张汉生闻言,眼睛里总算是升腾起了一抹希望,他赶忙追问道:“皇后娘娘,如此说来是有人要栽赃嫁祸与你,既然这宫人不是那个诱骗你过来的宫人,那你可还记得那宫人的模样?” 离歌点了点头,心想着既然死的不是那宫人,那么以现在的时辰,应该封锁整个皇宫,然后把所有的人聚集起来,说不得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那名宫人身着绿色罗裙,自称秋……”离歌的声音戛然而止,余光中忽而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猛地转过了头去,瞳孔一阵紧缩。 楚煜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张汉生身后的一名身着绿色罗裙的宫人身上。禁卫军眼疾手快,十分警觉的桎梏住了那宫人。 “啊~”身着绿色罗裙的宫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儿。她在储秀宫里面找不到皇后娘娘,最后无奈,心想着过来告知一下哥哥和张大人,不想却在半途的时候听到这边发生了命案。她一听,心猛地便提到了嗓子口,生怕是与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出了事情,赶忙跑了过来。不想自己刚喘口气,忽然便被扭着手扣押住了,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 “你们干嘛抓我?”绿萝生性胆怯,此时已经是眼泪盈眶了,小脸上满是慌乱。 “妹妹,为什么抓我妹妹!”侍卫见自己的妹妹被抓,也是惊诧不已,护妹心切的他没来得及等张汉生做出任何反应,猛地便冲了过去。 禁卫军见此,连着他一起给抓了起来。张汉生本就惨白的脸越发的白了,俨然有下一秒便晕到过去的趋势。顶着陛下清冽的目光,他抖着两条老寒腿,十分艰难的站了出来。 “陛下,他是微臣的随从辛哲,宫人秋儿是他的妹妹,护妹心切,冲撞了陛下,实在罪该万死!” “是你?”然而,楚煜并没有应答,只因离歌忽的挣开了他的手,踏着沉重的步子对上了被禁卫军桎梏住,梨花带雨满脸惊慌的宫人秋儿。 秋儿看着朝自己逼进的皇后娘娘,触及她脸上和身上殷红的鲜血时,两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皇后娘娘饶……饶命啊!奴婢什么也没有干,奴婢刚才储秀宫过来,芳儿姐姐可以给奴婢作证的。” 秋儿吓坏了,眼泪“吧嗒吧嗒~”从眼眶里面流出来,脑袋里面一头浆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根据皇后娘娘的话,她似乎成了栽赃陷害娘娘的嫌疑人。 离歌美眸紧紧的盯着秋儿,看着她的脸与自己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可是当触及到她的眼睛时,却敏锐的察觉到两者之间存在着差异。同自己接触的那名“秋儿”,她的眼睛里并没有眼前秋儿的胆怯,尤其是最后那一眼相望,此时历历在目,充满了冷漠。 另外,还有的就是声音,两人截然不同的一点就是在声量上面的体现,饶是此时此刻,眼前的秋儿依旧怯生生的,可是先前那个“秋儿”扬声回应自己的时候,很是嘹亮,俨然跟眼前之人的性格不符。 不是她,有人利用了她的身份引诱自己过来。离歌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只觉得一盆冷水从自己的头上浇了下来。 “皇后娘娘,你一定搞错了,不可能是家妹的,她生性胆小,杀鸡都不敢,平日碾死了小动物都难受半天,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辛哲也是吓得不轻,生怕自己的妹妹成了替死鬼,赶忙转头朝张汉生求助,“大人,你替小人说说话,方才您与卑职看得真切,根本无人从雪翊宫里面出来,可是秋儿却是随着宫人赶过来的,根本不可能是她。” 张汉生简直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想要点头吧,偏生现在这样的局势,自己的举动无疑是在指证皇后娘娘,到时候别说点头了,估计自己连头都没有了。可是不点头吧,与他们一起目睹这一切的还有一名宫人,事实胜于雄辩啊。 正当张汉生无比煎熬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楚于齐从宫道的转角处缓缓的走了过来,当看到雪翊宫前的情况时,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同众人一样,他的目光投向了满身血迹的离歌身上,俨然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张大人?”楚于齐拾步而来,凌厉的眼神落在了一身便服的张汉生身上。 怎么又是我!张汉生真心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离开自己脖子的架势,他根本就不敢看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他有种“天要亡我”的架势。 “靖王,陛下,微臣最该万死!”张汉生心知,事情演变成现在的情况,情势已经是刻不容缓了,自己合该交代了,要不然藏着掖着,情势也只会对自己越发不利。 “事情就是这样,只是微臣刚刚来到雪翊宫,便看到了被害人,拾步赶来,皇后娘娘就倒在那门扉旁边,现场有扭打的痕迹。而这些,这个宫人也亲眼目睹了,期间,雪翊宫确实无人出入,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张汉生忐忑不安的说道。 旁边一直扑簌扑簌着身体的宫人赶忙应和道:“奴婢……乃是负责雪翊宫……卫生的宫人,今日……例常过来清扫,不想便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正如张大人所言,期间直到陛下过来,均……未出现任何嫌疑人。” “奴婢……确实受了哥哥所托,答应帮……张大人约见皇后娘娘,但是却四处找不到娘娘,芳儿姐姐可以为奴婢作证的。”秋儿也微颤颤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一张信纸,呈递了过去。 “陛下,请看!”小李公公接过。 离歌见到秋儿取出来的纸条,顿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也有那么一张纸条,它可以一定程度上帮自己证实自己的话。 “我也有纸条为证。”她微微侧首对着楚煜说道。然而,当她伸手准备取出时,却发现袖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楚煜看着她陡然僵硬的表情,便知道了什么情况。 “皇后娘娘,不知道纸条可以给大家看一下吗?”楚于齐目光清隽的落到了离歌身上,并没有针锋相对的紧张情绪,可是在这片平静下,却早已经波涛翻滚。 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纸条不见了。” 这对于此时的离歌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的重击,人们本来就已经对此沸沸扬扬了,眼看着离歌嘴里说着,可是手中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正所谓:空口无凭,所以局势一下子变得越发紧张了。 禁卫军已经封闭了整个雪翊宫,并且在冥王宫的各个出口增派了一倍的兵力排查一切可疑人物,另外在戒备上也做了一定的调整,可以说是连只苍蝇都插翅难逃。 离歌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脑海中反复的重复播放着陷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想要从中寻得一鞋蛛丝马迹来,可是却对方工作做得太完美了,根本毫无破绽。 ##第337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陛下,司刑寺寺卿大人到了。” 司刑寺,理同锦元国的大理寺,凡遇重大案件,涉及到皇亲国戚的,由大理寺卿与刑部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称三司使。 在锦元国的时候,离歌进过一次大理寺,那次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她对于大牢有股莫名的害怕。以听到司刑寺的寺卿,她的手不自觉的便攥在了一起。 楚煜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大步朝她走去,宛如一座大山一样屹立在她身后,那是一种无声的支持还有信任。 “微臣叩见陛下。”寺卿匆匆而来,上前拱手作揖。 “不比多礼了!”楚煜声音透着无限的冷冽,“就地做验吧!” 寺卿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指挥着做初步尸检。期间,御医也匆忙赶了过来,楚煜目光沉沉的说道:“给皇后娘娘检查一下身体。” “是。”御医不敢懈怠。赶忙给离歌去做了一番检查,主要目的便是检测她身体是否有残留的迷药成分,如果真的在她身体里检查出了含有迷药的问题,那么对于她的说辞不可谓是一个有力的支持。 御医领着离歌到了一旁,先是看了一下她的面色,然后给她诊脉。期间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离歌都细细的作答了,最后御医查看了一下她的舌苔还有眼睛,面色难掩沉重。 “有什么问题吗?”离歌见此,心情有点忐忑,情不自禁的有些紧张。 御医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微臣无能,未在皇后娘娘体内发现任何药物,请陛下饶恕!” 离歌浑身震了震,意料之外的答案,可又是情理之中。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因为该说的其实她都说了。可是,所有的结果都推翻了她的话,那个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早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他们拿走了她身上的纸条,就连那迷药都是特制的,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与此同时,寺卿拾步上前,他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离歌的身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说道:“回禀陛下,被害人乃是被后中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总共有十多处,其中心口的那一刀为要害,脸颊上有一个深可见骨的刀痕。”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一片,只因为这个案件同凤仪宫发生的案件手法如出一辙。而离歌的说辞就像是推脱之词,引起了很多人的热议。 楚煜听着耳边那些之于她过于犀利的语言,脸色逐渐变得冷凝了起来。 “稍安勿躁!”小李公公善于察言观色,在事情越演越烈之前,赶忙制止了众人。 “来人,把这个庸医拖下去斩了。”楚煜目光森冷。 “陛下饶命啊!”御医闻声,吓得老脸直接一片惨白。 “楚煜!”离歌紧张的起身拽住了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这不关他的事情。” 语毕,她然后转首对上寺卿,“寺卿大人,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程序来吧,本宫原意配合你们的工作。” 转首之间,离歌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她知道,今日的这一出戏自己无可避免,尽管楚煜想要维护自己,可是在这么多证据面前,他根本无可奈何。如果他执意要为自己开脱,那么事情只会更糟糕。而且…… 离歌的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深深的看着那边被面容清隽的楚于齐。秋儿?我倒要看看那个宫人的真面目。 “皇后娘娘,这……”寺卿大人很是惶恐,清晰的能感受到来自于陛下身上的冷意。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本宫。既然所有的情况不明,那么就按照程序来,秉公执法。本宫相信寺卿大人的能力,会还本宫一个清白的。”离歌逡巡了一圈台下敢怒不敢言的众人,神色孤傲,丝毫不见一丝狼狈。 他们想要借此来摧毁楚煜的形象,成为另一个周幽王?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成褒姒。 “陛下,皇后娘娘,按照本国例律,有关于案件的相关人物都需要收监,至于皇后娘娘需要在此期间禁足于寝宫之中,不得任意出行。”寺卿大人艰难的说道。 “好。”对于这个结果,离歌欣然便接受了,相对于被收押于司刑寺而言,这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心理上的负担。 在禁卫军押送她离开的时候,楚煜拾步上前,轻轻的抱住了她。他的神色太过萧肃了,被他紧紧的压在怀中的离歌隐约能感觉到来自于他身上的压抑,她原本抵在他身上的手不禁缓缓的蜷缩了起来,在没有人能触及到的眼底微微有些湿润。 楚于齐站在不远处,目光幽深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心中莫名的有些沉闷,但是,他选择忽视掉了这份过于陌生的情绪。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走远了。”岑衍看着自家陛下,只见他眉目清冷,眼底一片黑压压的,根本窥不见其他颜色。 而此时,随着被害人尸首被转移,雪翊宫门前的宫人也逐渐被驱散了,当地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后,一切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真正的波浪却暗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楚于齐,这是你做过最愚蠢的决定。”楚煜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四目相对,楚于齐能在楚煜的眼底下看到一抹猩红。 “陛下,皇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于齐莞尔一笑,仿佛一无所知,无辜得很。然而,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夕阳打在两人身上,拉出了好长好长的影子,本该是很温暖的温度,可是却照不进两人灵魂深处。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三分相像的眼睛里都透着诡谲不明的光芒,黑沉沉的颜色。 寺卿大人还有刑部侍郎张汉生冷汗涔涔的看着他们,目目相觑,大气不敢出,也没有人敢上前,纷纷朝岑衍投掷去了求救的目光,希望他出面结束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是死刑的时刻。 ##第338章 尹恩东,细作 尹府外,卫少清正准备离去,忽而天空中飞来一群白鸽,盛况空前。 尹恩东喜欢饲养飞禽,这在朝野上下并不是什么秘密,卫少清冷峻的目光注视着那从掠过的群鸽,若有所思。 忽的,一只鸽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鸽子比其他群鸽都要来得大一点,并且飞行速度更为迅速,如果不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卫少清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只鸽子,可是并未在它的腿上发现任何异样,正当他狐疑着是不是自己多虑的时候,远处已经灰暗的天空突然升腾起了一点红光。 卫少清眉头蹙了一下,纵身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尹府的道路尽头。而彼时尹府里面,尹恩东正端坐在后庭中煮茶,神色平静。群鸽扑腾着翅膀栖息落在了庭院中,候在一旁的随从拾步上前,抓起了那只体形比较大的白鸽,伸手翻开了它翅膀下的羽毛,只见一张纸条绑在其中的一根的羽毛上,很是隐密。 “大人!”随从放开了那白鸽,把纸条呈递到了尹恩东的手中。 尹恩东提着茶壶的手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伸手接过了随从手中的纸条,匆匆的扫了一眼,便收进了衣袖中。 “大人,方才似乎有人跟踪咱们。”随从面色凝重的说道。 “并不奇怪,刑部现在可是一个敏感的地方,我们从里面出来,没有一双眼睛盯着咱们,那才会显得奇怪。”尹恩东不以为然的说道,“去取些吃食过来喂喂它们吧,另外,把那只鸽子杀了,炖个鸽子粥改善一下府里的伙食。” 随从点了点头,尽管觉得府中的伙食每次都用鸽子来改善其实真的很腻,但是没办法,谁让大人的规矩如此,只要信鸽的体型稍稍大过鸽群,为了不引起注意力,通常都要解决掉,然后换上新的一批。 随从躬身便要退下,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情,停顿了一下。尹恩东抬首,不解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回禀大人,接到王上的消息,他六日后将抵达商丘都城。”随从略有些懊恼的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差点忘了,简直是该死。 尹恩东赫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这是怎么回事?”王上竟然千里迢迢来到商丘,毫无预兆的,莫非是…… 尹恩东想到宫中近日传来的消息,据说是锦元国的小王爷邬荣璟与战神洛子城已经在来商丘的路上,以他们的脚程,估计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便抵达都城,而王上选择这个时候冒险踏入商丘,应该是与之脱不了干系了。 “好的,我知道了!”尹恩东昂首看着被夕阳烧红的天空,内心久久不得平静。这一刻,终究还是要来了。 尹恩东,商丘重臣,在朝野中的表现也由得楚煜的信任和支持,对外性格甚是温和,但是处事刚正不阿,十分的果决,从官十余载,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与人为恶,也不与人为善,算是一股清流。 岑衍在此之前便对在朝的官员做过了一番调查,他的背景算是很简单的,就是普普通通经过自己努力一步一步从科举中脱颖而出,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爬到了朝廷命官。但是也由于没有背景的加持,一直在官场中浮浮沉沉。直到楚煜登基,他才得以重用。 但是,岑衍肯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其实是南岳国前七皇子,现乃是南岳君王的南宫胤安插在商丘的一个细作。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大抵是各个国家能夹缝而生的一个重要生存之道。尹恩东本来都以为自己此生将会这样浮浮沉沉一生,不想却忽然迎来了商丘最鼎盛强大的事情。那个卧薪尝胆十年的少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估计都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能耐的人,恢复了百年前商丘的风采。只是……尹恩东脑海中不其然的闪过那一抹妖娆的彼岸花。 可惜了! 摇了摇头,尹恩东拾步离开了后庭,亭子中,热茶氤氲袅袅,透着无限的旖旎。 清风小筑,卫少凊面色冷峻的看着自己身前趾高气昂撒泼的女孩,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 “卫少凊,你不要以为本郡主怕你,就算你助本郡主逃脱了联姻的结果,但是你也别以为本郡主不敢拿你怎么样。”司徒夏桑愤愤的看着卫少凊,“本郡主要见煜哥哥,见不到他,你今天就别想走。” 卫少凊看着陡然上前抱住自己腰身,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司徒夏桑,向来没有太多表情的脸顿时宛如调料盘一样,红了又黑,黑了又白,反正各种滋味难以言表。 “司徒夏桑,你给我下来。” “不要,你今天不带本郡主去见煜哥哥,本郡主就赖在你身上。”司徒夏桑是五天前偷偷从司徒钊的眼底下溜出来的,想到那天自己狼狈的模样,她现在都还委屈不已。 自己引以为豪的父亲大人,自小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父亲大人,竟然不顾自己的意愿要把自己许配给那个什么骠骑大将军。自己在其上门提亲的时候把人给吓跑了,不想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父亲大人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当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到现在她都还历历在目,那么的狠厉,陌生得让她害怕。 本来,她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并不然,父亲居然把自己扣押在了闺房之中,依旧不改逼婚的目的。晚晴不忍心自己这么牺牲了一生的幸福,终身以泪洗面,便帮助她从府邸中逃离了出去。 然而,父亲很快便发现了,并且堵住了她前往冥王宫的要塞。就在自己快要被发现的时候……司徒夏桑抬首,咬牙切齿的说道:“关于你那天吓到本郡主的事情,这就是补偿了。” 卫少清看着她眼底的执着之色,逐渐恢复了昔日的冷峻:“毕夏郡主,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松手。” 司徒夏桑先是愣了愣,俯首看了一下自己此时的模样,小脸闪过一抹羞赧,小手下意识便要收回来。然而,在下一刻,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小手不松反紧了几分。 “哼~休想用激将法,本郡主才不会上你的当,反正今天不管怎么样,你不带本郡主去宫里,本郡主就不撒手。” 卫少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事隔她逃离毕国公府第八天了,事到如今,她俨然都还不知道司徒钊意欲谋反的事情。陛下念其当年深得贵妃独宠,生性纯良,所以让他把人送到了清风小筑这里,待尘埃落定再让她回去。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反正今天本郡主话就撂在这里了。”迟迟不见他回应自己,司徒夏桑不免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论气力,论武功,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生怕他强硬的把自己甩下来,她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女孩子最柔软的地方不期而然的贴了上来,卫少凊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殷红爬上了他的脸颊,所幸他皮肤比较深,并不是很明显。然而,司徒夏桑却一无所觉。 卫少凊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郁气,心想着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她面对的是别的男人,是不是一样如此不知避险? 这个念头闪过,他的脸不禁由红变黑,危险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宛如猴子的人,声音略有些嘶哑的说道:“不好意思,属下从来没有答应过要给郡主给予补偿。再者,那日属下只是顺手拉了你一把罢了,要说受惊,郡主一脸黑炭,披头散发的才更吓人。” 司徒夏桑闻言,小脸顿时都黑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爱美,就算丑女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丑,尽管事实正如卫少清所言,可是被拿出来说事,她可就不干了。 “谁一脸黑炭?谁披头散发?那是本郡主为了爱情奋斗和拼搏的痕迹,你这种木头根本就不懂得……”司徒夏桑愤慨不已,然而,不待她的话说完,自己的下巴倏然的被捏住了。紧接着,卫少清冷峻的脸陡然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惊诧间,男子温热的唇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红唇上,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 ##第339章 陪伴 卫少凊的眼睛紧紧的锁着她的眼睛,没有遗漏她眼底瞬息万变的颜色,从惊诧到震惊,继而从震惊转变为羞怒。他只觉得那份沉寂在自己胸口十多年的依恋在他的心口横冲直撞,最后淹没了他眼底的最后一丝色彩。 卫少凊伸手覆上了司徒夏桑的眼睛,带着惩罚意味十足的碾压着她娇嫩的红唇。司徒夏桑吓呆了,她僵直着身子,脑袋一片空白,直到胸口闷痛不已,她恍然反应过来。她宛如受惊的小鹿,猛地推开了在自己红唇上予取予求的他。 紧接着,在所有思绪回笼的时候,司徒夏桑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卫少凊的脸上。“啪~”的一声,久久回荡在彼此的耳边。 卫少凊不为所动,仿佛那一巴掌不是打在自己脸上一般,目光冷峻的看着猛地窜离自己三米开外的她。 “下次不要在这样肆无忌惮的抱住别的男人。”卫少凊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可是他垂放在身旁两侧,微微攥起来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般不以为然。 “你……流氓!”司徒夏桑捂着自己的红唇,只觉得上面红辣辣的疼,然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居然被侵犯了,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东西之一,她想要全都给予煜哥哥的东西。 卫少清看着她陡然湿润的眼眶,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有些懊恼,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后悔。他清楚的明白,陛下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待一切尘埃落定,以她的性格也肯定没有办法去接受陛下,既然如此,那就换他来守护她便是。 “还要补偿吗?”卫少清目光选择落在了她的额头上,不去触及她眼底的泪花。 司徒夏桑红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可是触及他眼底的危险,脚步不禁“蹭蹭~”倒退了几步,有些后怕。 在她的印象之中,卫少凊一直是一个很冷峻的人,对人鲜有表情,相较于煜哥哥的清漠,他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冷硬,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饶是对她也是不假于色。以前自己没少为了见煜哥哥的事情缠着他,可是他从来没有冒犯过自己。更甚者,每每自己贴近他十步之内,他都会冷冷的倒退几步,仿佛自己是蛇蝎一般,避之唯恐。 “卫少凊,你这个伪君子,你……你居然敢侵犯本郡主,本郡主要摘了你的脑袋。”司徒夏桑气急败坏的看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这会儿他都已经千疮百孔,气绝身亡了。 卫少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纵身消失在了清风小筑的上空。司徒夏桑看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卫少凊,你简直太狂妄了,本郡主要去煜哥哥面前揭发你的真面目,你这个登徒子,流氓!”司徒夏桑扬天长啸,淑女什么的,早已经甩到了十万八千里,“啊~本郡主要宰了你,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郡……郡主……”晚晴刚刚收拾好行李,不想突然听到了郡主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冲出来,不想庭院外只剩下郡主一人的身影,至于卫将军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晚晴忐忑的穿过了荷花池,小心翼翼的朝郡主那边走去,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郡主狂躁成这样,简直太可怕了。 听到晚晴的声音,司徒夏桑“噌~”的一下转过了头来,眼底的火光吓得晚晴一个哆嗦,差点从百折桥上跌到池子里面。所幸司徒夏桑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郡主,发生什么事情了?卫将军呢?”晚晴感激的朝自家郡主报以一笑,然后难掩担心的问道。不想她的话音刚落,郡主眼底刚刚消下去的火光“咻~”的再次升腾了起来。 “不要在本郡主耳边提到这个人。”司徒夏桑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咱们不用靠他,我们自己想办法回去。本郡主就不相信了,以本郡主的聪明才智没办法混到皇宫里面,等本郡主见到了煜哥哥,一定要揭下他可恶的面目,让煜哥哥把他砍了,砍了!”司徒夏桑挥舞着拳头,狠狠的瞪着卫少凊离去的方向。 晚晴这下算是明了了,大致能猜得出来是卫将军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比如欺骗了郡主,一个人跑掉了,然后把郡主给气到了。 只是……登徒子,卫将军?晚晴实在没办法把这个词汇跟卫少凊联想在一起,眼看着郡主已经愤然的往屋子那边走去,然后提着包袱,俨然说走就走的架势,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揣测其他,赶忙冲了过去。 “郡主,你不会说真的吧?”这荒郊野岭的,她们具体在哪个方位都分不清,何况她们偷偷跑出来,毕国公一定在四处寻找着她们,到时候要是被抓回去,那……晚晴捂了捂自己的脖子,只觉得一阵发凉。 司徒夏桑心知她的顾虑,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坚定的说道:“晚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还是留在清风小筑,至此,你不再是我的奴婢,你自由了。” 说话间,司徒夏桑从怀中掏出了早已经一封释奴书,放到了晚晴的手中。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带着晚晴,早晚,她也是要回家的。可是现如今,她已经有些吃不透父亲的行径,他现在的脾性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晚晴自小便跟着她,她早已经把她当家人一样看待,怎么能让她为了自己的事情受到生命上的威胁。 晚晴惊诧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热泪盈眶:“郡主……” “另外,这是我从府邸中拿出来的银两,省吃俭用,足以你后半生无忧了,保重!”司徒夏桑抱了抱她,转身便要离开。 晚晴看着她毅然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她伸手抹掉了泪水,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郡主,奴婢哪也不去。奴婢自小便是郡主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你待奴婢的好,奴婢铭刻于心。不论前面等待奴婢的是什么,奴婢都将守护在郡主身侧,不离不弃。”晚晴坚定的看着司徒夏桑,把手中的东西交还到了她的手中。 司徒夏桑感动得看着她,哽咽道:“晚晴,我乃是父亲世上唯一的亲人,此番回去,我终究是要回家的,你……” “奴婢相信郡主不会让奴婢有事的。”晚晴仰首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信任。 主仆二人就这样相视许久,两人眼中都满是泪花,但是嘴角都却止不住的向上扬,笑容无比的璀璨,美过天边的夕阳。 ##第340章 水迹 冥王宫里面,一名侍卫扬声打破了此时横悬在雪翊宫上空的死寂。 “找到了,真正的凶杀地找到了!” 寺卿大人和张汉生如释重负,吊在胸口的那一口气总算是得意吐了出来,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觉得找到凶杀地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陛下,臣等这就过去勘察。”寺卿大人躬了躬身,在其颔首的那一瞬间,赶忙朝雪翊宫里面走去。 张汉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便服,略有些困难的说道:“陛下,虽然微臣有罪,但是身负刑部重责,希望陛下能给予微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楚煜收回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张汉生紧张得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终究点了点头。 “感谢陛下的再生之德,微臣定当竭力以赴。”作了作揖,他赶忙追着寺卿大人的脚步往里面走去。 楚于齐目光幽深的翘首往里面扫了一眼,嘴角依旧悬挂着一抹清隽的笑容,一成不变:“既然找到了凶杀地,希望这案子早些结了,以免闹得人心惶惶,扰乱朝纲。皇兄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语落,楚于齐便拾步离开了雪翊宫,岑衍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五皇子的手段和计谋可真不是楚于邵能比拟的,也难怪深得先王的心。此番卷土重来,来势甚汹啊! “陛下,方才谍者声称尹恩东出现在了刑部,并且此后张汉生便携着随从赶往了宫中,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岑衍神色有些凝重。 楚煜目光幽深:“稍后把他的资料再整理一份。”语落,他拾步朝雪翊宫里面走去,当触及那庭院中那沾满血迹的绸缎时,身上气息萧肃。 岑衍心知雪翊宫对陛下来说意味的是什么,所以很能体会陛下现在的心情,要放在以往,估计陛下直接当场结了了这些人。然而,他没有那样做,个中原因,无非是介于皇后娘娘的清白问题。记忆中的陛下,他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不介意自己成为世人眼中的恶魔,更甚者自封冥王。顾名思义,地狱之王,可是,他唯独面对皇后的事情上,他格外的上心,步步为营。 正当岑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陛下忽地朝前走去,然后蹲下了身子。岑衍狐疑的跟了过去,只见晕黄的夕阳下,庭院的墙角边上一片湿润,地缝间依稀可见水迹,在这个干燥的天气中,这样的现象实在蹊跷得很,另外,贴近墙面的一个石板上有些可疑的痕迹。 “陛下,让属下来吧!”眼看着陛下伸手便要去一探究竟,岑衍有些紧张。 “不用,孤自己来!”楚煜扬手制止了岑衍的动作。 鲜血!岑衍惊骇的看着陛下手指上的那么一抹殷红。 楚煜面色冷冽,右手暗暗运气,硬生生的强拆下了那石板,只见石板下面的鲜血淋淋。寺卿大人和张汉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面面相觑,胆战心惊,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楚煜手中的石板时,脸色骤变,嘴巴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却见陛下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眼前的白缎子。 随着绸缎的飘落,墙面的情况一览无遗的,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样,然而,楚煜却闻到了一股草木灰的味道。他细细的看着那墙面,伸手往上一抹,手上一层灰色的粉末。 “这是?”寺卿大人面露诧异,赶忙命人过来把墙面一通清理了一下,随着粉末的掉落,墙面上赫然出现了好多凌乱的刀痕。 与此同时,飘落在地面上的白色绸缎被地面上的水迹浸湿,只见上面晕染着灰暗的颜色,细细看去,边缘隐约泛着淡淡的殷红色。 张汉生同寺卿大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脸震惊,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后面那处明显有所纠缠,血源尽头的地方。 真正的凶杀地,真的是那里吗?原本既定的事实忽然变得越发的复杂了。目光再次回到墙角这边,如果凶杀地在这里,那皇后在同被害人追逐的过程中,又怎么会有时间来清理现场呢?此处明显是被精心处理过了,按照清理的面积,其血迹远远不输于门口那摊血迹,并且按照水迹的蔓延痕迹…… “回禀陛下,其痕迹一路蔓延到了宫门口。”侍卫寻着其痕迹,一路来到了雪翊宫的宫门。 楚煜神色冷凝,转头看向张汉生:“张大人作为目击证人,可否听到了其他的声响。” 张汉生细细的回想了片刻,沉吟道:“回禀陛下,微臣并未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经陛下这么一问,他这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说皇后娘娘同被害人是追人与被追的情况,那么在追杀的过程中,被害人理当会有所呼救才对,如此一来,他们远远的时候就应该听到声响了。 “把石板都撬开。”楚煜深深的看了一眼庭院中壮观的白绫,声音透着无限的寒意。 寺卿大人闻言,赶忙指挥着众人找来工具,把庭院可疑的石板给掀了起来。雪翊宫当年可是斥巨资,耗了几万人的心血筑建而成,地基都是最好的。只见石板掀开,底下赫然是一片光洁的水泥地。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在晕黄的烛光中,只见那石板底下竟然是一片殷红,混迹着草木灰的味道,消失在了宫门石阶的尽头。 一时间,人们都沸腾了,眼前的这一幕俨然已经说明,凶杀地并非是那看似血迹源头的地方,而应该是这个被刻意掩盖的墙角,上面的刀痕可见其纠缠的激烈性。 这个发现直接让案件变得复杂了起来,但是相对而言,却对离歌很有利,只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显然是一个有预谋的凶杀案,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栽赃陷害给离歌。 “陛下,如此说来,皇后娘娘应该是无辜的。”张汉生如释重负,然而,他一口气还没顺好,寺卿大人却一盆冷水泼了上来。 ##第341章 诱拐 “不,张大人你漏了一件事情没有考虑到,那就是完成这些事情,大约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可是据悉,一柱香前皇后娘娘并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件事并不足以尔等推翻舆论,更不足以证明皇后娘娘的清白。”寺卿大人沉声道,“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只有还原案件的真相,找出凶杀,才是强而有力的证据。” “另外,”寺卿大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事跟凤仪宫的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目标都是皇后娘娘,但是前一个案件由于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很多调查无法正常展开。所以,今日这个事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依微臣之见,不宜打草惊蛇。正所谓,打蛇打七寸,需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闻言,楚煜薄唇紧抿:“此案件就交由司刑寺负责,刑部协助调查,传孤谕旨,两位大人可以随意出入宫中。最后,三日为期。” 卫少清回到宫中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岑衍同他说起此事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不期而然的闪过了在尹府看到的群鸽,那个时辰,突然格外想敏感。 “陛下呢?”卫少清神色难掩凝重,其中还包含了清风小筑那边的事情,总之都压在了他的心头上。 “喏~不就在太和殿里面,不过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陛下听说皇后娘娘搬到了储秀宫,现在被关押在那里,整个脸阴沉到现在,捏着毛笔批阅奏折的时候,那笔杆子‘咔咔’的作响,只差没脖子给他掐的架势。”岑衍努了努嘴,声情并茂的示范着。 “咳……”然而,正当他说得正起劲儿的时候,身前的卫少清脸色却变得很是微妙,眼睛似有似无的抽动着,最后连咳嗽都出来了。 “干嘛,虽然陛下是挺吓人的,但是我这描述还算隐晦,不至于这么吓人吧。这脸都吓得抽搐了,要不要那么夸张?”岑衍一脸嫌弃的看着卫少清。 卫少清闻言,嘴角一抽,算是彻底的放弃了对他的治疗,躬身作揖,说道:“属下叩见陛下。” 岑衍刚要埋汰他居然向自己鞠躬行礼,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然而听到他的话后,却是一个趔趄,差点从太和殿门口的石阶上栽下来。 “陛下,你咋出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属下这就去把温着的晚膳给你端上来。”岑衍赶忙稳住了身形,彷若刚才说话的并不是自己,转头谄媚十足的对上身后健步而来的陛下。 楚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道:“在你的脖子跟笑容之间,孤更愿意看到你把自己的脖子贡献出来。” ……岑衍捂着自己拔凉拔凉的脖子,看着陛下离去的身影,狠狠的瞪了一眼卫少清,用着唇语抗议道:少清,一日兄弟,百年情谊,你简直太不够义气了,陛下出来了居然都没有提醒我。 卫少清冷峻的瞟了他一眼,回道:显然我已经表示过了,只是我还是拯救不了你的眼障问题。 噗……岑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那是眼睛挤一挤,脸抽一抽的,鬼知道那是暗示。我当你是面瘫久了,神经出现问题了。 卫少清看着岑衍疯狂甩动的嘴巴,冷冷的回了一句:智障! 岑衍愣了一下,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继而还重复了一遍卫少凊的唇形,但是得出来的结论依旧是——智障! 卫少凊懒得理会他,转身追上了陛下的脚步,独留岑衍在风中凌乱。容泽擦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送了他一句话。 “岑衍,你的脑子问题不是一般的小,有时间过来找找我,看在多年的朋友的情分上,我给你开些补脑的神丹妙药,指不定还能补救补救。” 噗……岑衍只觉得胸口赫然又多了两刀子,看着他们拾步而去的背影,指了指自己,一口淤血一直噎在了喉咙里面。 卫少凊一路尾随着自家陛下来到了储秀宫,然后亲眼看着做事杀伐果决的陛下面露无奈的站在宫门口,俨然要成为望妻石的模样。 “陛下不进去吗?”容泽也是很无奈,要搁在一年前,谁能想得到陛下会有这般模样,简直不要太平凡,就跟世间的男子一般无异,哪里还是当年没有七情六欲的神祇。正当他们在感叹不已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陛下冷冽外带着丝丝苦恼的声音。 “谁知道诱拐之法?” 诱拐之法?饶是淡定如容泽,冷峻如卫少凊在听到了自家陛下的话,并且确认过其无比认真的眼神后,纷纷凌乱了。 “陛下,”容泽吞了吞口水,努力的绷住自己的脸,维持自己温文如玉的完美形象,但是一开口还是泄露了他八卦的本心,“你这是要诱拐皇后娘娘吗?” “咳咳……”楚煜掩嘴轻咳了一声,清漠的扫了容泽一眼,包含着危险的说道,“难道孤还有需要诱拐的人吗?”语落,只见他的莹润的耳廓上面缓缓的爬上了一抹嫣红,但是面上依旧是一片清漠的神色。 容泽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脸上十分诚恳,但是那眼睛里面却难掩狭促的说道:“确实没有了,只是,奈何属下才疏学浅,并未涉及到‘诱拐’相关的知识。” 额……卫少凊看着容泽,只见他一脸正经,却把陛下给调戏了,不由默然了。这时,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头来,赫然是岑衍的桃花脸。 “陛下,这种深奥的哲学你应该来问属下方是,他们这两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的人,你问他们这不是白问嘛。” 卫少凊和容泽的脸顿时一黑,阴测测的目光“咻咻~”的朝岑衍的后脑勺射了过去,但是,某人一脸傲娇,根本就不甩他们一眼。 ##第342章 皇后娘娘睡下了 “陛下,这不论做什么事情,讲究的是一个心意。据属下的了解,皇后娘娘乃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极其容易心软,只要陛下撒撒娇,肯定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岑衍挤眉弄眼的说道。 “另外,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当她们说不要的时候,就是要,所以,依属下之见,皇后娘娘搬来储秀宫只是同陛下赌气,实则是在等着陛下过来哄回去罢了。估摸现在东西都没整理,坐在里面翘首以盼呢。” 岑衍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在容泽和卫少凊的眼中他这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模样甚是像花巷里面的老鸨。两人不约而同的扫了他一眼,眼底满是鄙夷之色。纷纷表示他应该姓贾,名为将军,贾(假)将军。 楚煜眉头紧锁,显然对于岑衍的话也是保持着十二分的怀疑,不过,其中最让他苦恼的是,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撒娇”。 “何为撒娇?”尽管心中很是气愤,但是楚煜还是不放心现在这个时候让离歌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然而,楚煜的话一出,三人不禁栽倒,岑衍见自家陛下忽然盯着自己,赶忙收起了脸上的吃惊状,一秒变成正经脸,说道:“回禀陛下,撒娇就是放柔声音和表情,说些好听的话……呃……去讨好你想讨好的人。” 应该就是这样了吧!岑衍心中暗暗思忖。 额……容泽一脸纠结的看着岑衍,心想着他确定这解释不是谄媚的意思? 卫少清亦是有此同感,但是自己转瞬一想,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自己也根本不懂什么叫撒娇。 楚煜拧着好看的眉头,放柔声音和表情,说好听的话?他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一个词语——情话。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需要撒娇需要注意面部表情。 正当岑衍想着要不要再补充点什么的时候,却忽然的触及了陛下嘴角微扬,略有些僵硬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还是从手心里面发出了一声“扑哧~”的笑声。 表情管理系统失控的岑衍对上自家陛下已然清冷的面容,心底一片哀嚎,赶忙俯首认错。 “陛下,属下嘴巴抽了,以上行为纯属意外。” 楚煜冷然一笑,说道:“岑将军这是把孤当三岁孩童来哄骗吗?” “属下不敢!”岑衍苦哈哈,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陛下?”伽罗看着背对着自己,一身皇服的陛下,略有些惊讶。皇后娘娘搬来储秀宫的事情,想来陛下应该早就知道了,但是却迟迟不见有什么动静,眼看着时间逐渐流逝,她还以为陛下被雪翊宫发生的事情给耽搁了,不会过来了。 岑衍一脸激动的看着伽罗,第一次觉得冷面如她不是杀手,而是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的仙女本人。 伽罗并不知道方才的小插曲,不过在触及岑衍恶心巴拉的模样时,却是一阵恶寒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上面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皇后娘娘呢?”楚煜转头并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脸上闪过一抹紧张。 “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奴婢听到宫外有声响,所以出来看看。”伽罗回道。 “睡下了?”楚煜眉头蹙了一下,清漠的眼神缓缓的落在了一旁的岑衍身上。 岑衍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自言自语的嘟喃道:“不能吧,通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不该是心情惶恐不安,需要安慰的嘛?皇后娘娘这心里素质也太强大了点吧,额……” “陛下要去看看皇后娘娘吗?”伽罗好奇心向来不大,尤其是对岑衍这朵桃花,所以对于他自言自语的行径自动忽视。 “她可有什么情况?”楚煜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灯火通明的储秀宫,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最终还是抬脚往里面走去。 伽罗跟在他身旁,沉吟了片刻,说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情绪还算稳定,似乎只是受到了点惊吓。” 期间,楚煜又断断续续的问了几个问题,都是有关于离歌的。这是伽罗第一次听到陛下一下子说那么多话,而且问的都是很琐碎的一些问题,可想而知,自己的答案是多么单一而枯燥的,但是他却很耐心的聆听着,很是认真。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离歌居住的寝殿,是储秀宫位列南面的一隅侧殿,环境还算幽静。宫人看到一身皇服的楚煜,慌忙便要行礼,岑衍眼疾手快制止了他们,并示意他们噤声。 此时,寝殿里面点着香烛,晕黄而温暖的烛光倾泻而出,楚煜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门扉。他的动作很轻,几乎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伽罗还有岑衍等人站在门口,都看在眼里,感叹在心中。 楚煜拾步来到了床榻边,只见那个自己惦记了半天的小人儿正窝在被褥中,美眸轻掩,显然已经睡着了。不过微微迭起的眉心似诉着她此时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白天的事情对她并不是毫无影响。 “阿离,很抱歉让你承受了这么多。”楚煜眷恋的看着她逐日变得清瘦的小脸,很想伸手抱抱她,可是却又担心惊扰了她。他环顾了一下略显简陋的寝殿,很想把她抱回去,然而,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居住在东面的蒋雨荷由于眼睛瘙痒刺痛而饱受折磨,迟迟未睡下,耳边忽闻宫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哎~我方才看到陛下了。”掌灯归来的宫人一说道。 “我也看到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领着陛下往南面侧殿走去了。”宫人二附和道。 “不是说陛下只是报复皇后娘娘,所以昔日的恩爱是假吗?”宫人三疑惑道,“可是,据我看来,似乎不像那么一回事呢。这位熹妃娘娘住进储秀宫也有段时间了,可是除了上次娘娘以不喝药要挟,陛下出现过一次之外,就没有来过一次储秀宫。然而,皇后娘娘刚搬到储秀宫,陛下后脚便追了过来,一看就不像是假恩爱啊?” “谁说不是呢?”宫人一说道,“据说啊,这熹妃娘娘的伤还是陛下弄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啊,就熹妃娘娘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要我是陛下,也懒得理会她。” “这话我也认同,你说她就差没有住进冷宫了,却整天吵吵嚷嚷的,真把自己当贵妃娘娘了,看着都烦。”宫人二撇了撇嘴,甚是嫌恶的说道。 正当三人腹诽不已的时候,身后忽地响起了一道阴森森的声音。 ##第343章 偷听者 “来人,把这三个贱人拖下去给本宫重重的打,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休手。”蒋雨荷面容森寒的从寝殿里面摸索着走了出来,没有蒙上白纱的眼睛空洞洞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三名宫人的方向。 那三名宫人一脸惊骇的看着那宛如恶鬼索命的蒋雨荷,两腿一软,吓得直接栽倒在地。侍奉蒋雨荷的宫人尽管并不见得多么的敬重她,但是蒋雨荷的脾性他们深知一二,加上岑将军有过交代,要好好的看好她,其生命不得有所威胁。所以,蒋雨荷的生命可谓是尤为贵重的模样。而且,他们其实都是毕国公特意安排过来的,一定程度上说,算是来辅助蒋雨荷的。对于她的交代,他们还是照办了。 三名宫人被拖下去的时候,形容枯槁,哭天喊地的想要求饶,但是却被宫人们用纱布捂住了嘴巴。咽唔中,她们被拖了下去。 蒋雨荷听着那一声声饱含恐惧的咽唔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空荡荡的眼眶,脸上露出了一抹残虐而森寒的笑容。敢嘲笑我的人,统统都得死。还有凌安阳,你也一样。居然这般侮辱我,不日的某日里,我会让你匍匐在我的脚边,不得好死。 “把本宫的白纱取来,本宫要去侧殿那边。”蒋雨荷嘶哑着声音说道。 雪翊宫的事情,蒋雨荷晚膳的时候,伺候她的宫人便跟她说了。她原本以为凌安阳就要完了,可是却也没有想到,饶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凌安阳却依旧安然无恙的坐在储秀宫这里。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越发刺激蒋雨荷本就扭曲的心灵,她觉得世界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她的生活就如此的悲惨。她心心惦念着的男人不仅对自己不屑一顾,还为了凌安阳毁了自己的眼睛,夺去了自己的一指,饱受折磨。 然而,蒋雨荷从来没有意识到过,饶是“公平”都是不公平的存在,这两个字一个是四笔画,一个是五笔画,何来的公平可言。在这个人世间,每个人都是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在逐流中浮浮沉沉,经历着各自的磨难,只是有些人选择了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人生,而有些人则消极的活在了那些悲痛之中,成了万恶之源。 宫人取来了白纱,细细的为她遮盖住了空荡荡而骇人的眼眶,然后搀扶着她往南面走去。晕黄的路灯打在她惨白的脸上,明明是很温暖的颜色,可是却柔和不掉她那从心灵深处渗透出来的邪恶气息。 眼看着转过一个回廊便到目的地,蒋雨荷却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宫人见此,正要疑惑出声,却见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深夜的储秀宫内万籁俱静,伴着虫鸣声,只闻远处传来一道惊呼声,正是岑衍的声音。 “什么,找到可以解血蛊的办法了?” 尽管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对于现在的蒋雨荷来说却足够了。她浑身一震,未曾想过无意之中居然听到了这样惊天的大秘密。 岑衍他们居然在秘密寻找着可以解除血蛊的方法,而且还找到了!这个消息;量对于蒋雨荷来说可是无比的震撼。她从来没有想过血蛊还可以有解除之法,那是支撑着她走到现在的唯一力量,她还在想着要如何借这个优势去肆虐凌安阳,让她体验比自己千倍,百倍的痛苦。然而,岑衍等人居然在自己养伤期间,秘密的找寻解蛊的办法。 蒋雨荷空洞的眼睛死死的落在了前方,她搭在墙壁上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陷进皮肤里,渗出了一抹殷红,可是她仿佛没有一丝所觉,嘴巴紧紧的抿着,牙龈都被她咬出了血。 宫人耳力不及她,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她面露凶光,不由心有戚戚。 侧殿那边,伽罗等人毫无所觉,面对岑衍激昂的声音,她象征性的捂了捂耳朵,表示抗议。 一旁的容泽则是伸腿踢了他一脚:“你这是生怕吵不醒皇后娘娘吗?” 岑衍闻声,这才惊觉自己太过激动了,不过他自认为这不能怪自己,毕竟苦哈哈了那么多天,眼看着陛下都快要把自己逼成什么样了。而他们终日也都在纠结着,莫不成这一辈子皇后娘娘只能依仗着蒋雨荷的生命而活着?那他们岂不是得把那扭曲的女人的生命当神佛一样精心照料中,那得多痛苦啊。眼看着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怎能不让人激动。 “伽罗,是不是上次你在机枢楼找到的资料里面提到的?”岑衍难掩好奇,之前伽罗同他提到过这件事情,不过当时并未确定。 卫少凊并不知道伽罗在机枢楼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了有关于蛊毒类资料的事情,他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说道:“机枢楼里面不是收纳的是刑部各个刑事案件的资料和卷宗?怎么会有解蛊毒的资料?” “是这样没错。”伽罗点了点头,在其疑惑的目光中,解惑道,“我正是在一册卷宗里面找到的解蛊方法。那是一起发生在崇明真治年间的案件,被害人乃是当朝的丞相,被其一名妾侍种了蛊,卷宗里面,其妾侍提及了有关于如何解蛊的办法,原话是这样的,‘妾身委身老爷多年,相依为命,并未曾想加害老爷,只是年少想独占老爷宠爱罢了。今想为老爷换血解蛊,奈何他却忽然病逝,妾身已然命不久矣,何来毒害之说。实在是冤枉啊!’” 卫少凊蹙眉:“那是一起冤案吗?” 伽罗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少清是担心其法可不可行吧?” 卫少凊不可置否,确实是担心,毕竟按照伽罗的话,这个办法其实并未实施,那丞相已经身亡了,那么其妾侍的话有待考究。到底是脱罪之词,还是确有其事。 伽罗面上也难掩凝重,说道:“其方法我同容泽探讨过了,也去查找了很多相关的书籍。” 容泽接话:“确实发现了有此法。” ##第344章 石女 岑衍面露喜色:“那还等着什么,赶紧给皇后娘娘换血呗,免得陛下终日担惊受怕的。你都不知道,现在每天伺候陛下,我是度日如年啊。生怕皇后娘娘有一个闪失,陛下就跟着去了。那会儿就不禁瞎想着,或许应该让皇后给陛下生个白白嫩嫩的孩子,这样指不定哪天皇后娘娘走了,陛下还有个活下去的念想。” 说到最后,岑衍不禁都伤春悲秋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平日里没个正经的模样,但是提及陛下的事情,却是有感而发。 伽罗是入了宫后才算是真正意义的了解到了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感情,以前都是听说岑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觉得太过夸大其词了。现在听到他的喟叹声,心中俨然也是有答案的。 “尽管你的注意挺好的,但是皇后娘娘不会怀孕的,至少目前不会。”容泽的声音打破了忽然变得有些沉重的空气。 岑衍心头一跳,不解的问道:“容泽,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又不是男人,怀孕怎么就不可能呢?” 容泽侧首看向伽罗,眼中的颜色颇深,岑衍和卫少凊见此,心中隐约有些答案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了陛下的声音。 “你们在说些什么,阿离为什么不能怀孕?” “陛下?”容泽侧首看到本该在寝殿里面的陛下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惊诧他的武功到底如何的同时,不禁有些哑然。 早前他还跟在楚于邵,一同与他出使锦元国的时候,无意间抓了一下醉酒东倒西歪的皇后娘娘的手腕,避免她摔倒。也正是在那次,他发现她的脉搏有些异常,较于平常人而言,过于缓慢了些,尽管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此番给陛下寻药的时候,他无意间接触到了一位老者,并同其聊到了此类问题,忽然便想起了皇后娘娘的例子。老者听完,突然陷入了很久的沉默,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伽罗往前站了一步,扫了容泽一眼,打破了亭子里过于沉重的死寂,说道:“陛下,早前太子楚于邵前往锦元国,除了需找推到洛家军的契机之外,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寻找上百年流传下来的龙脉传说,期间,皇后娘娘被卷入到了这神秘的传说中。尽管《凤仪宫密案》揭露的东西过于荒诞,但是剥丝抽茧后会发现,在那荒诞、夸张的故事的背后其实它是有理可循的。不论它出自谁之手,但陛下谙知其并非空穴来风。如果史册上记载是真的,皇后娘娘乃是今世的龙脉之躯,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伽罗顿了顿,略有些凝重的说道:“皇后娘娘眉宇间的那一抹彼岸花应该并非偶然,她体内蕴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源源不断的凝聚在她的心脉之间,这也是为何皇后娘娘的脉搏与尔等有所不同的原因。尽管让人难以置信,但是皇后娘娘自始自终都未来过葵水,从某种意义上讲,皇后娘娘乃是石女,无法生育。当然,这可能不是永远的,但是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而这种缺陷它并非先天性的,而是外因造成的。容泽翻阅过史册,皇后娘娘的症状与史册记载的三名龙脉之躯之人甚是相像,所以属下不得不大胆猜测皇后娘娘的身份。” 岑衍和卫少凊并不懂医,所以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挑去那些专业词汇,他们也还是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因果。 楚煜身上的气息随着伽罗的话翻涌着,他从来不信神佛这种东西,关于龙脉的真假,他从未过多的去探究,随着楚于邵的死去,这件事情也被他抛掷了脑后之中。他从未想过,再被提及,它已然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话题。 容泽抬首看向自家陛下,微微喟叹的说道:“其实陛下早前就应该发现了皇后娘娘的脉搏异常了吧,但是正如属下起初所认知的一样,单纯的以为皇后娘娘只是体寒引起的脉搏异像。微臣也是偶遇了一名老者,这才引起了注意。” 蒋雨荷贴着墙面,听着远处徐徐传来的交谈声,脸上闪过一抹狂喜。凌安阳没有生育功能,而且乃是龙脉之躯! 这个信息量对于蒋雨荷来说,不可谓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屏气凝神,生怕自己大意引起了那边的注意力。 楚煜深知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面,身为皇后的离歌如果没有生育功能代表着什么,饶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子嗣的问题,可是不见得那些吃人般的流言不会对离歌造成另一个伤害。 “这……”岑衍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陛下,由衷的发现陛下的情路甚是坎坷,眼看着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生都还是在皇后娘娘身上,简直不就是扎陛下心窝子啊。纵观陛下有天大的本事,运筹帷幄,可是这种情况…… “可有解决之法?”卫少凊脸色也难掩沉重,当时在锦元国的时候,他同岑衍一同负责追踪楚于邵调查龙脉进度的。并且他们还在嘉瑜关找到了当年负责为颜贵妃接生的产婆,至于史官则在洛子城的手中。尽管推翻了楚于邵之后,龙脉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可是他们比谁都清楚,据他们掌握的信息,身为锦元国的第一公主,皇后娘娘确实很有可能就是龙脉之躯,身体内承载着远古的传说。 以商丘现在的兵力,他们完全不需要依仗什么传说的龙脉,统一三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可是,如果这个问题直接影响人是皇后娘娘,那么事情就不容乐观了。卫少清心想着,既然伽罗还有容泽已经对此有了匪浅的了解,可能有什么解决之法。 伽罗脸上有些愧疚之色,摇了摇头,略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同容泽翻阅了大量的书籍史册,然而并未有提及解决之法,关于龙脉的事情,它依旧是一个很神秘的传奇,对于我们后世人来说,它至今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岑衍小心的窥探了陛下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早已经看不出任何别样的情绪了,随着伽罗的声音落下,他眼底已然是恢复了以往的清漠。 他昂首看着亭子外无比璀璨的星空,背影孤傲而挺拔。许久之后,只闻他清冽的声音传来:“阿离很喜欢小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岑衍等人隐约感觉陛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似乎有些不稳,那一字字仿佛含在舌头中一般,咬字并不是很清晰。 “这件事情不要同她提及。”楚煜缓缓的转过了身来,目光落在了伽罗的身上,“解蛊的方法找到了吗?” 伽罗闻言,点了点头,刚才话题就是从蛊毒里面引出来的,她又细细的同楚煜讲了一下解蛊的办法,众人一致选择了忽略离歌不孕的问题。 ##第345章 换血之术 “换血?”楚煜目光沉沉的看着伽罗,他本身继承了鬼医的衣钵,其医术并不在容泽和伽罗之下,对于此治疗之法并曾有耳目过。据悉元贞年间,商丘有一名在世华佗,就曾使用过此治疗之术救治了当朝的患有怪症的太子。但是此方过于凶险了,而且条件极其苛刻,据悉那位太子终究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是的,估计陛下也知道过此方。”伽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血蛊乃是寄生在人的血液之中,以吸食寄主的血液为生,直至寄主血液干枯方会饿死。而‘换血疗法’则是用新鲜的血液取代皇后娘娘体内被血蛊寄居的血液。当然,其办法条件极为苛刻,医者需要精确的计算患者鲜血流失的时间,在最后一滴鲜血从患者体内流淌而出的时候,立刻给其注入鲜血的血液。另外,这些还不包括其他外在的条件。” 卫少凊和岑衍在一旁听得一脸惊诧,他们完全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在他们的认知里面,鲜血流进代表的表示死亡,可是现在伽罗他们俨然把它变成了重生。 “此疗法需要找到同患者一样的八字之命的人,采其血,注其身。并且,需要一个至寒之地,护其生命体征。但是,在其过程中,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取其性命,不论是患者还是提供鲜血之人,她们都是无比脆弱的存在。”容泽很是凝重。 岑衍和卫少凊闻言,眉头也是蹙成了一团,单单是听了伽罗和容泽的描述,他们都能想象得出那是何等凶险的场景。按照他们的意思,这个过程完全是没有任何保障的,这办法找到了,可是却更让人绝望。 “另外,先不说有没有人肯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同意换血,皇后乃是至阴之女,世间想要找到同皇后娘娘一样属于至阴之女的人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伽罗喟叹道。 岑衍明显能感觉到陛下身上的气息瞬息万变,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自己都能体会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奈感。“你们这办法说了还不如不说呢!”岑衍咕哝道。 有时候最绝望的事情不是深渊在你脚下,而是你看到了可以回到山顶的绳索,可是却怎么也发现它磨损了,岌岌可危。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楚煜有些艰难的说道,尽管他心里清楚的明白,如果还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伽罗早已经说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期许着。 伽罗很是困难的摇了摇头,楚煜抬首往寝殿的方向看去,脑海中满是离歌逐日清瘦的小脸,还有眉头紧皱的睡容。 他比谁都清楚血蛊正在一天一天的吸食着她的血液,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早晚有一天血竭人枯,而那可能只需要两年已或者一年的时间。 “极力寻找至阴之女。”楚煜目光一片黑沉,万不得已,他只能跟阎王抢人,他决不允许她就这样离开自己。 “是!” 岑衍和卫少清的心情很是沉重,他们看着陛下萧肃的身影,真心觉得老天爷对他太过苛刻了,从未给予他太多的阳光。 另一头,蒋雨荷刚刚升起的笑容再次消失殆尽,她紧紧的抠着手至下的墙垣,留下了一个很深的指甲印。 换血治疗术,他们居然真的找到了可以解血蛊的办法。这怎么可以,她决不允许! 蒋雨荷的耳边反反复复的响着方才窃听来的讯息,脸上闪过了一抹阴霾。 “去把奏折取来,孤今夜在此批阅。” 楚煜交代完,踏着步子重新回到了寝殿里面。 不多时,卫少清便取来了一打如山高的奏折,放到了寝殿室内的唯一一张桌子上。 “不用点蜡烛了,就这样足够了。”楚煜小声的说道。 “陛下,这怎么行,你批阅奏折,灯光太暗了对你眼睛不好。”伽罗手中还拿着几根香烛。 楚煜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伽罗无奈,只能躬身退了下去。 岑衍在外头,看了她手中的香烛,笑道:“都跟你说别忙活了。” “岑衍,以前看着你,其实我挺怀疑爱情的,不过见了陛下后,我忽然就相信世界是有真情的,而你不过是女娲娘娘捏残的人类罢了。”伽罗上下打量了一番岑衍,然后支着下巴,鄙夷道。 再次躺枪的岑衍额头划过三条黑线,他张牙舞爪的看着伽罗,说道:“伽罗,我现在深刻怀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现在说句话都带刺,简直了。” “那是因为我以前眼睛瞎了,没有看到你的真面目,烂桃花!”语毕,伽罗便冷艳十足的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岑衍。 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青龙关不同于都城这边星空璀璨,夜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黑沉沉的,透着无限的压抑。守在城楼上的士兵挥舞着手掌,嘀咕道:“这天咋那么闷呢?” “是啊,看这天像是要下雨的节奏哇。”另一名士兵跺了跺有些酸累的脚,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闷得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南岳国退兵了,这战事算是告了一段落,咱们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说也奇怪,你说这南岳国忽然就退兵了,毫无预兆的。前两天看他们来势汹汹的,一连发起了好几次进攻,可把我们逼得够呛,我还以为他们要强攻城了呢,可真是吓人!” “管他呢,反正退兵就是天大的好事,至于是什么原因退兵,可就不是咱们能揣测的。” ……正当城楼上的士兵们百无聊赖的闲聊着打发时间的时候,忽然在他们身后闪过了一抹黑影。 “咦,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咱们身后过去了?”一名士兵刚好匆匆瞟见了一眼,然而当他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揉了揉眼睛,问道。 “没有啊,这大晚上的,估计是什么蝙蝠什么的吧。”同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这……蝙蝠没有那么大的黑影吧?”那名士兵拧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过去看看。 “有什么奇怪的,它飞得离烛火近了,影子自然就大了。”同伴觉得他太大惊小怪了。 “好吧,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那名士兵张望了一下黑影掠过的地方,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略有些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 同伴们见此,不由笑了笑他,收回了目光,继续嗑唠。然而,就在他们收回视线的那一刻,身后的那名士兵忽然被一抹黑影桎梏着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远处守城的其他士兵们相继消失,当众人惊觉的时候,为时已晚。伴着一声巨响,火光照亮了青龙关的夜空。 ##第346章 出征 冥王宫里面,岑衍打着哈欠,正打算找个地方窝一下,然而,正当他刚要眯起眼睛的时候,夜空中忽然划过了一抹红光。 “出事了!”岑衍一个激灵从回廊上的长椅跳了起来,看着暗号划过的方向,知道那是青龙关的急报。 伴着这一急报,整个冥王宫宛如昼日,群臣纷纷接到消息从床上爬了起来,纷纷赶来了太和殿内。楚煜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如火如荼。 “吾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百官纷纷行礼。 楚煜挥手让他们免礼平身,直切主题:“青龙关急报,按照其情况,应该是遭突袭了,情况岌岌可危。” “陛下,青龙关乃是商丘的一重要关卡,如果失守,将对吾朝大大不利,吾等请柬立即派兵支援,收复失地。”在场除了岑衍、卫少凊乃至司徒钊外,众臣齐刷刷的跪地进谏。 司徒钊面色淡然,这一次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出马,正如他同楚于齐说及的,青龙关对于商丘来说太重要了,一旦失守,对于商丘来说可谓是大失血,战事就会处于一个半被动的状态。 楚煜神色冷冽的扫了一圈台下的众臣,扬声道:“很好,那么有谁自动请缨领兵出征?” 此言一出,原本态度无比庄重的众百官不禁面面相觑,空气中陡然一片安静,岑衍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实在没办法不鄙夷他们。每每国家危难时刻,他们纷纷都是最积极的跑来凑热闹,个个都是一副忠贞爱国的嘴脸,但是仅限于口,一听到领兵出征,你看我,我看你,顿时不吱声了。 “微臣愿意前往。”岑衍拾步上前,卫少凊紧随其后。众百官见此,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始用起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分析着现在的局势,反正大一堆废话简明扼要起来就是派遣他亦或是少清乃是一个很明确的选择,因为他们骁勇善战,为商丘打下了不少的大赢仗。 这所有的一切一如司徒钊原先设想的一模一样发展着,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也分毫无差,为了保下青龙关,楚煜派遣了卫少凊领兵出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龙关乃商丘战事重阵,地势险要。今南岳违反条约,不守公法,任意鸱张,专行诡计,衅开自彼,公论昭然。飞跃将军卫少清骁勇善战,文武双全,现率兵出征,即刻启程!” 伴着小李公公这一声恢宏而激昂的声音,玄武门响起了宏亮的长号声,越城顿时一片灯火通明,已经陷入梦想的老百姓们纷纷在这一片萧肃的号角声中醒来。百万雄兵纷沓而来,齐聚于皇城外,卫少凊一身铁甲铮铮骑在马背上,领着百万雄师,踏着夜幕离开了皇城。 楚煜站在那城楼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百官。晚风拂过,撩起了他身上的衣袍和倾泻在身后的墨发,众臣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单单是那个背影便足以震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储秀宫里面,离歌也听到了长号声,那是与册封大典不一样的声音,恢宏而无比的萧肃。她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匆匆披上了一件外衣便拾步往外面走去。 伽罗正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转身对上了开门而出的离歌。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夜半忽闻长号声,不禁让人忐忑。 “回禀皇后娘娘,这是大军出征的号角声。”伽罗并没有对此做什么隐瞒。 “陛下出征了?”听到大军出征,离歌的第一反应便是楚煜要去打仗了,可是转瞬一想又不对,现在这个时间,锦元国根本就不可能入侵商丘,在文中两国交战的号角声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间段。 “皇后娘娘无需担心,朝中事务繁多,陛下不会轻率领兵出征的。此番战役应该是与青龙关有关,南岳国屡次进犯,方才青龙关烽火燃起,估计遭突袭罢了,陛下出征乃是大材小用了。”伽罗看出了离歌的担忧,安抚道。 “这样啊!”离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让伽罗看了笑话,不禁有些窘迫。不过看着宛如白昼的皇城,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伽罗,你随我出去看看吧。” “皇后娘娘,你忘了你被禁足了吗?”伽罗有些哭笑不得,目光扫了一圈侧殿附近严密的侍卫。离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默然。 好吧,她确实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了,自己现在俨然是连环杀人案的重大嫌疑人。继凤仪宫,再到雪翊宫。 听着远处隐约响起的鸡鸣声,离歌摆了摆手,已然了无睡意。 “伽罗,会下围棋吗?” “略懂一二。”伽罗有些惊讶的看着离歌,“皇后娘娘不打算休憩了吗?” “距离天亮也不远了,每天吃饱了就睡,不差那么两三个时辰。进来陪我下几局棋吧。”离歌招呼伽罗进来,两人拾步来到了窗台边的美人榻。 “这是我在锦元国的时候,我哥哥送的嫁妆。”离歌把棋子拿出来,摩挲着手中莹润冰凉的白玉棋子,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娇憨。 伽罗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番模样,不由愣了一下,由衷的说道:“皇后娘娘跟你哥哥们的感情似乎看着挺好的。” 果然,传言都是不可信的。伽罗捏着手中的黑棋子,沉吟着放到了自己满意的位置。 离歌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也不是,我就一个哥哥对我好而已,其他的淡如芷水。”说到邬荣璟,她面色不禁柔和了很多。 伽罗闻言,脑海中不期而然的闪过了锦元国来使的事情,据悉是由小王爷邬荣璟和战神小将军洛子城担任使节前往,莫非皇后娘娘指的哥哥是小王爷邬荣璟? “伽罗,说说你对雪翊宫发生的事情的看法吧。”离歌落子,把话题放到了雪翊宫的事情上。难得的安静和放松,她想要好好的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既然他们敢惹自己,那么不给点颜色给他们开开染坊怎么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离歌的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第347章 疑点重重 “皇后娘娘,你是有什么发现吗?”听到她提及雪翊宫的事情,伽罗不由正色的看着她。毕竟作为当事人,说不定她会有什么线索,如此一来,对整件案子还有形势都有一定得帮助。 离歌捏着手中的棋子,大脑高速的运转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了,然后发现了几个问题。 “我离开储秀宫的时候,太阳偏西,从这里一路到雪翊宫大约花一炷香的时间,后来我被人从后面迷晕,这时大概是末申时。另外,我在挣扎间,抓到了这个东西。”说话间,离歌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只耳环,那是一只比较朴质的耳环,样式很简单。 伽罗惊诧的看着离歌手中的耳环,落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皇后娘娘,这……” “是的,它正是死者丢失的那一只耳环。我当时正要把耳环拿出来,不想却听到了尸检的人说到了死者丢失了一只耳环。我侧目望去,只见死者耳朵上的那只耳环跟我手中的耳环一模一样。当时那样的情况,我选择了收起了它。”离歌苦笑,那几乎是下意识的防卫意识。 “皇后娘娘,如此说来,用特制迷药迷晕你的那名宫人已经死去了。但是,这样的局面,对你俨然是不利的。”皇后娘娘手中的耳环只会诱导世人认为她们真的发生了争执,然后皇后娘娘杀害了宫人罢了。 离歌点了点头:“确实,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选择隐瞒的原因,我需要找到值得信任的人。还有一点,事后想来才发现有点不对劲。”离歌沉吟道,“时间上说不过去,张大人发现我的时候大约是申时末跨越酉时的时段。以现场来看,还有我们的发现来讲,杀掉自己的同伙,是需要一定得时间的。而通往雪翊宫只有一条宫道。可是张大人发现我的时候,也说过,一路上并没有可疑的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皇宫白昼间,除非凶手变成了鸟儿,要不然根本无法从戒备森严的皇宫内离开。” 伽罗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她细细的去计算了一下时间,事实确实如离歌所说,时间上很是紧促,禁卫军在第一时间便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除非…… “凶手躲在了某处,随后混迹在了人群中?”伽罗惊呼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当时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雪翊宫更安全的了。”离歌目光沉沉,把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我赢了。” “伽罗愿赌服输。”伽罗看着离歌的目光里满是钦佩,不过下一刻,想到什么的她顿时拧紧了眉头,说道,“可是皇后娘娘,人群已散,当时围观的众人里大多数都是宫人,现在根本就从着手。” 离歌眉头紧拧,知道伽罗说的不假,如果当时自己就能看透这一点,那么还有一丝可能,可是现在早已经为时已晚,那么长的时间,凶手该哪去就哪去了,根本无从找起。 离歌顿时一阵泄气,哀嚎着倒在了美人榻上,美眸怔忪的看着房顶,然后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道:“可恶,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这点呢。” 伽罗见此,不由叹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至少当时那么混乱的,确实没有办法做如此详尽的分析。尤其当时人证、物证的状况,如果顾虑到皇后娘娘的身份特殊,估计人直接被押走,这案子就直接结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皇后娘娘你也不要太懊恼。奴婢听说寺卿大人等人在我们离开后,找到了真正的凶杀地,并非庭院中,而是在庭院的墙角边上。凶手用水和草木灰清理过现场,然后营造了皇后娘娘追逐杀害被害人的假象。不过凶手并不知道,其实庭院的石板是陛下登基后维修雪翊宫加上的,所以石板下乃是光洁的水泥板,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什么?”离歌惊诧的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凶杀地在庭院的墙边,不是在雪翊宫的门口?” 死者倒在那么一大滩的血迹中,离歌一直以为死者是在门口被同伴出其不意从后面用匕首所伤,而凶手以为死者气绝了,但是没有想到她只是休克了而已。随后凶手便开始制造命案现场,混淆世人的眼睛。不成想凶杀地另有所在,根本就不是宫门口。 “是的,真正的凶杀地在庭院的墙角边上。在那里发现了大量的血水,还有凌乱的刀痕,应该两人纠缠时留下的。按照现场的情况,被害者应该被凶手误以为死亡了,然后拖至宫门口,随后匆忙清理了现场,并制造了一系列的假象。”伽罗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诉了离歌。 随着伽罗的话,离歌陷入了许久的沉默中,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所耗时远比我设想中的要来得多。不对,如果是这样,时间上就对不上了,她根本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了。”离歌咕哝着,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面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隐蔽自己,可是张汉生等人根本不像说谎,他们刚到便看到了从休克中醒来,匍匐前进求救的死者。 “这不可能,这……”正当离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海中忽地划过一抹流光,她震惊的瞪大的美眸,“哗~”的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伽罗看着离歌一脸不可思议,继而豁然开朗,变得狂喜不已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忧,心想着不会是别今天的事情给逼急了吧。 离歌抬首看向窗外的月牙,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伽罗,一切都疏通了,原来是这样。” 伽罗不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皇后娘娘,你在说什么?什么都疏通了?” 离歌回首对上伽罗的眼睛,说道:“还少样东西,等我找到了,那么再细细的告诉你,现在,我需要去见一个人。” “皇后娘娘,你现在虽说是禁足,但是其实严格说来是被关押着,这出去,恐生事端。”伽罗压着声音,提醒道。 离歌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如果错过了今天,那么可能就真的错过了。她目光沉沉的投向外面,只见守卫一丝不苟的防守着各个角落里。 “伽罗,事到如今,我必须出去一趟,因为只有我才可以引诱出她的真面目。” 伽罗闻言,神色少有的凝重:“皇后娘娘,这个请容奴婢请示陛下。” 离歌摇了摇头,制止了伽罗:“不可以,如果他知道了,势必不允许我出去的。”风险太大了,尽管自己有九成的把握,但是她还需要印证一样东西,那个她还没来得及毁掉的东西。 “皇后娘娘,你是怀疑谁是凶手吗?”伽罗见她态度如此坚定,不免揣测道。 “嗯,是你的话让我找到了她。”离歌沉默了许久才做了回应,“但是这些仅仅是我的推理,尽管凶手已经找到了,但是我们少一个可以控诉她的证据。” 伽罗惊诧不已,细细地回想了一下方才两人的对话,可是却没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可以推论出凶手身份的话。然而,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凶手到底是谁,而皇后娘娘准备做什么。 “皇后娘娘,尽管奴婢至今没有看出谁是凶手,但是如果你知道的话,你打算做什么把她引出来,希望你能告诉奴婢,让奴婢代劳。”能抓拿到凶手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可是在此基础上,皇后娘娘的安危更为重要。 “伽罗,记得刚才我说过的事情吗?在今天的事情中,时间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可是综合整个案情的结果,凶手完成了那么多的事情,时间上本来就太过紧促了,那么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案发现场,而她又该怎样隐身呢?另外,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凶手,当你发现应该死去的被害人忽然醒来,还前行去求救,正准备躲避某处的你还能安然藏身吗?” 离歌心知自己想要离开,那么仅凭一己之力要在凶手毁灭证据之前找到她,这个可能性太小了,但是如果有伽罗相助,那么问题不会太大。所以,她选择了坦白,从而争取她的支持。 伽罗听了离歌的话,不由陷入沉思,顺着离歌所给予的意境,她把自己代入了角色中。如果她是凶手,发现被害人没死,那么她打算躲在角落里,随后混入人群的计划肯定就存在风险。那么在这个时候,身为凶手的自己首要肯定是要再想办法接近被害人,然后在其他人之前确保被害人…… 伽罗如雷灌顶,“噌~”的抬起了头:“那个负责清扫雪翊宫的宫人!” ##第348章 计划 离歌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就是她。” 据当时张汉生的话,是那名宫人率先发现了她们。如果她猜得没错,那名宫人应该还接近了尸体,不过在当时这样的情况下,张汉生等人并不以为然罢了。 “昨天司刑寺应该连夜审讯了,那名宫人身为目击者,如果摆脱了嫌疑,今早应该就可以回来了。”伽罗神色凝重。 “嗯,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在她把证据销毁之前找到她,并且,最好是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离歌朝伽罗招了招手,附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皇后娘娘,此法虽好,但是太冒险了,要不让奴婢来吧。”伽罗担忧道。 离歌摇了摇头,说道:“最好不要,这个时候,任何人的出现都会打草惊蛇,但是我不一样,越少人掺和到这里面,凶手的警觉性就会越放松,而我的出现才有可能引出她的真面目。” 伽罗知道,事实正如离歌所言,确实此事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凶手面对来自于她的威胁,肯定会露出马脚的,但是如果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人,那就未必了。 “事不宜迟,我们得想办法出去。”离歌拍了拍伽罗的肩膀,示意她看了看自己腰上的竹节鞭还有药瓶子,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伽罗面冷心善惯了,尽管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但是心中却能感受到来自于离歌暖心的安抚。 “皇后娘娘,其实你很爱陛下吧?”伽罗喟叹的看着一改平日惰性的离歌。 离歌浑身一震,头也没有回的说道:“或许吧,只是现实对我们不是很温柔。” “你还是不相信陛下吗?”伽罗看着美人榻上的棋盘,不得不说,她真的很聪慧,继陛下之后,伽罗就没有佩服过谁,但是今晚,她让自己由衷的叹服。那么惊心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冷静的客观分析整个事件。说是要下棋,实则是借助某一特定的事情让自己的头脑能足够的清晰,然后回顾整个案情,从中找到了矛盾点和众人忽视的疑点,并推理出了凶手,这样的能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所以伽罗有理由相信,聪颖如她,又怎么会被蒋雨荷的诡计蒙蔽了眼睛? “开始的时候也曾彷徨无措过。”离歌声音有些飘渺,回顾那些曾撕心裂肺的时刻,现在依旧历历在目,“其实很谢谢那天晚上你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告知了我凤仪宫的事情。然而,比不爱更伤人的是你走不到他的世界里。” 比不爱更伤人的是你走不到他的世界……这一句话宛如一颗石子砸到了伽罗的心湖,泛起阵阵的涟漪,她的眼前不期而然的划过了一张面孔。她猛地甩了甩头,把那翻涌而来的情绪尽数掩藏了起来。 一时间,寝殿里面陷入了一片静默中,那些随着我们成长逐渐远去的人和事开始翻涌在彼此的心头。 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所有的不如意,说道:“天微亮了,我们最好赶在天全亮前出去,要不然会麻烦很多。” 语毕,她便拾步往衣橱那边走去。不多时,她便掏出了两套衣服。 “呼~找到了。”离歌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宫女装,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的笑容,“你的身材跟青竹差不多,应该可以穿的。” 生活就是这样,或许我们前一刻还在哭泣,但是当再仰望天空的时候,我们依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因为我们都知道,生活还要继续,路还要走,谁还没一个不容易,哭也过,笑也过,何不笑着呢? 伽罗看着离歌脸上的笑容,不由也跟着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伽罗,你真该多笑笑,多漂亮啊!”这还是离歌第一次看到伽罗笑,不由惊叹道。 伽罗哑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嘴角微扬,不由有些涩然。然而,当她触及离歌手中的颜色艳丽的宫女装时,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迟迟不见伽罗接过自己手中的衣服,离歌不由狐疑的朝她看去,只见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衣裳。 “皇后娘娘,奴婢应该不用换了。” 离歌闻言,下意识的朝她身上扫去,然后后知后觉发现她身上的衣衫很简朴、中性,根本就不似其他宫人一样罗裙加身。 额……离歌默然,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罗裙,又看了看伽罗身上的冷硬的灰色衣装,继而恍然大悟。 “伽罗,你不会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裙装吧?”离歌狭促一笑。 …… 触及伽罗脸上闪过的异色,离歌膛目结舌,啧啧称奇不已。谁能想到,身在古代,一个女孩子居然没有穿过女装乃至于裙子。 离歌饶有兴致的围着伽罗转了一圈,如果不是她的皮相太过好看了,那模样一定很猥琐。饶是伽罗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还是抵住她这么赤裸裸的打量,当她猛地朝自己逼近,温热的气息拂在自己脸上,那张漂亮得过分的娇颜无限在眼前放大时,伽罗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小脸一阵爆红。 “皇……皇后娘娘,你……你这是做何?”伽罗心惊胆战,说话都不禁变弱了几分,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两人就给亲上了。 “瞧把你吓得,我不过是研究研究为什么你长得那么靓丽,可是却穿得那么……嗯……低调罢了。”离歌被伽罗一副怕怕的模样逗乐了,没想到平日里看着一副冷艳十足的她居然会有这么小女人的模样。 古人就这点可爱,要不是时间紧迫,她还真想吓吓她。离歌笑呵呵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把手中另一套罗裙递给了她。 “皇后娘娘,我这身衣服挺好……”伽罗还想挣扎一下,但是离歌却毋庸置喙的伸出了食指,摇了摇。 “这罗裙多好看啊,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好看的东西能愉悦心情,这是命令。” 伽罗无奈,捏着手中对于自己而言过于全新的罗裙,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我不会穿。” 离歌闻言愣了一下,继而狭促一笑,痞气十足的说道:“嘿嘿……那本宫就勉勉强强帮你宽衣解带好了!” ……伽罗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对离歌有什么错误的认知,早些她病怏怏的时候,整天一脸寡言少语,活得跟一个林黛玉一样,但是只打她身体好转后,每天都在刷新自己对她的认知。 正当伽罗感叹一个人怎能如此多面化的时候,离歌的小爪子已经朝她的胸口袭了上来。 ##第349章 抢女人? “啊~”伽罗一脸惊恐状,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节节后退。 离歌则步步紧逼,嘴里还啧啧称赞道:“我靠,伽罗,没想到你身材那么有料。” 伽罗何曾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见皇后娘娘一脸垂涎欲滴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身为杀手的她甚是狼狈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慌乱不已的说道:“皇后娘娘,奴婢自己脱就好,这个不用麻烦你的。” “别呀,时间紧迫,还是我来帮你脱好了,速战速决!”离歌说话间,一个猛扑,直接扑倒了伽罗的身上。由于顾虑到离歌的身份,没得抵抗的伽罗,受不敌攻,直接被离歌扑倒在了床榻上。 侧殿外,岑衍和楚煜听着寝殿里面出来的声音,纷纷停住了脚步,前者一脸惊恐状,后者一脸墨色。 寝殿里面,离歌和伽罗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把两人无比暧昧的谈话都听了去。正当离歌跨在伽罗的身上,伸手欲帮她解掉外衣,套上宫女装的时候,门扉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岑衍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响起,随后跟上的是楚煜无比冷冽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受到惊吓的离歌,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朝前栽去。“碰~”的一声,她的额头撞到了伽罗的额头,一时间,两人脸贴脸,额头贴着额头,嘴巴…… 离歌看着伽罗的丽颜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还没来得及做何反应,整个人便被楚煜提了起来。 “我靠,伽罗,你……你跟皇后娘娘……” 伴随着岑衍一副惊吓过度的战栗声,四伏天的清晨里,空气里凝结成冰。而身为寒冰来源的楚煜正揽着离歌的腰,漂亮的丹凤眼此时诡谲难测。 “闭嘴!” “闭嘴!” 岑衍伟岸的身躯抖三抖,一脸无辜的看着伽罗,继而僵直的落在了自家陛下身上,心有戚戚的想着,他们要不要用这么凶狠的表情看着自己。 “陛下,你莫要误会,属下用皇后娘娘什么事情也没有,刚才那……那是意外。”伽罗捂着自己的嘴巴,窘迫不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不着痕迹的踹了不嫌事大的岑衍一脚,小女人娇态毕现。 岑衍吃痛,想要捂住自己的小腿肚儿,奈何头顶着陛下冷冽的目光,愣是不敢动。 被楚煜桎梏在怀中的离歌看着慌乱无措,手忙脚乱想要解释的伽罗,还有一脸狭促暧昧的岑衍,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亲了一下小嘴嘛。” 在女生宿舍里面,她们都是直接当着面换衣,有时候还各种打趣谁的身材好,谁的馒头大,谁的是小葡萄。而身为小葡萄的自己还经常去袭人家的大波浪,各种嫉妒羡慕恨呢……反正十八般禁忌在女生宿舍向来都是吐槽的话题点。现在想来还真是好怀念那时候的小日子,吵吵闹闹,可是无比的惬意和幸福,无忧无虑的。 楚煜抱着她,所以尽管她的声音几乎是含在舌头间,含糊不清的,但是他还是隐约辨别出来了。岑衍则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但是看着陛下又黑沉了三分的脸,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煞气,他只能捧着自己好奇的心,很惜命的往身后退了两步。 不过离歌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他们,她蹙着秀眉瞟了一眼自己床榻上的宫女装,心情有些忐忑。决定先发制人,并且能赶快把他们支走。 “大凌晨的,你们来干什么?我们正忙着呢。”离歌挣脱开了楚煜的桎梏,转身往外走去,想要趁他们没有注意的是避开床上的可疑物品。然而,她显然低估了楚煜的敏锐性。 “哪来的宫人服?”楚煜努力忽视掉刚才发生的事情,把注意力放到她可疑的形迹上。 离歌脚步一顿,背对着楚煜的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不过转首间,已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她两手一摊,说道:“从锦元国带过来的,留个纪念罢了,刚好起早了,所以拿出来给伽罗看看,随便睹物思人。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楚煜闻言,并没有说什么,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圈寝殿。离歌见此,坦然的任他打量着。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美人榻上的矮桌时,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不好,那个耳环还放在矮桌上! 眼看着楚煜就要朝那边看去,离歌想也没有想,快步冲过了过去,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阻止了他的动作。 楚煜愣了一下,这段时间她俨然恨不得躲得自己远远的,何曾主动贴近过自己。尤其是精神恢复后,看似平和了很多的她,却透着淡淡的疏离感,饶是他紧贴着她的身体,把她紧紧的揉在自己的身下,可是却依旧有种抓不住她的深深无奈感。 以往,她会无时不刻的缠在自己的身旁,古灵精怪的模样,乖巧恬静的模样,调皮搞怪的模样……可是现在却没有了,她好像在一夕之间长大了,有了心事,学会了掩藏自己。 楚煜神色有些复杂,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却已经仿佛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那模样印在他的眼底,成了一道殇。 “阿离,你现在连碰我一下都不愿意了吗?”楚煜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的攥了起来,眼睛黑沉沉的望着她,说不出的萧肃。 离歌浑身一震,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上面还残留着属于他的余温,灼烫着她的肌肤。尽管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她,俨然还没有找到如何同他相处的方式。 想到矮桌上的耳环,她强迫自己忽视掉来自于他身上的压迫感,装作要整理桌子上棋盘的模样,然后不着痕迹的收起了上面的耳环。 “陛下你多心了,是臣妾的动作唐突了才是。”离歌心惊胆战不已,她比谁都清楚他的敏锐,直到那银质的冰凉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手心里,她才幽幽的松了一口气。 楚煜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的纤影,很想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安抚自己心底翻涌的不安。然而,她的背影太过凉薄了,从不知道何为畏惧的他只觉得腿宛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已。 岑衍在一旁看着,都不禁替陛下干着急。他朝伽罗努了努嘴,示意她同自己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子。然而,平日很自觉的人此时却宛如石墩子一样,完全无视掉了自己的眼神,老神神在在的继续矗立着。 岑衍以为她在发呆,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示意,干脆用肩膀撞了撞她。这下,她总算施舍了自己一个眼神,但是真的就只有一个眼神,然后照旧一动不动。 岑衍错愕不已,心想着这丫头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平日可不是这样的,莫不是……想到方才在门口听到的对话,岑衍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一脸惊恐的看着伽罗。 那边,离歌瞅见窗外的天色已经又明亮了些许,心中不禁暗暗着急。 不行,天快亮了,得赶紧下逐客令才是,再晚就危险了。离歌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陛下,臣妾方才被长号声弄醒,还没睡好。这会儿总算安静了,睡意也上来了,如果你……” “我也一晚没睡,既然如此,那就同你躺下歇息歇息。”楚煜打断了离歌的话,无容置喙的揽住了她的腰。 一夜没睡?离歌怔忪的抬首朝他看去,然后才注意到他眼睛下面隐约一片乌青,眼睛里一片红血丝,下巴冒出了些许胡渣,难掩疲惫。 离歌很没志气的心疼了,尽管此时的疲惫之色的他依旧充满了邪魅,透着颓废、堕落的别样美感,丝毫不影响他的漂亮,但是想到他背腹受敌,拒绝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尽数的咽进了肚子里。 算了,也不差这一炷香的时间! 离歌侧首朝伽罗看去:“伽罗,往香炉里面再添一点檀香吧,早膳的时候再喊我起来” “是。”伽罗没有错过离歌眼底的深意,她福了福身,掀开珠帘走了出去,然后伸手从桌子上取过了一盒檀香,掀开香炉顶,往里面微微倒了一点。没有人注意到,她在放檀香的那一瞬间,一抹白色的粉末随之倒进了香炉里面。 门外,率先出来的岑衍一脸深意的看着随后出来的伽罗,一脸八卦的朝她逼了过去:“伽罗,话说刚才你们在房中在干什么?你跟皇后娘娘……你不会想要跟陛下抢女人吧?” ##第350章 偶遇楚于齐? 伽罗看着陡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秀眉紧紧的蹙了一下,身子不着痕迹的朝后仰了仰,伸手推开了他。 “抢你个大头鬼,我也是女的,毛病!”伽罗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陛下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明明卫少凊就很正常,偏偏冒出了他这么一个怪物,一株四处招摇的桃花。要不是见过他战场上的骁勇善战的一面,她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我要去熬药了,岑大将军你请自便。”语落,她懒得再理会他,擦过他便要离开。 岑衍没地可去,干脆去缠着她,不想迎面飞来了三根银针,“咻咻~”的擦着他爱护十分俊脸打在了身后的梁柱上。 “不准跟着我!” “啧啧~这剽悍的模样,难怪容泽那小子死活不肯与你完婚。”岑衍摇头晃脑的说道,“女人还是温柔点可爱,都跟你说过了。” 伽罗陡然回首,俏脸已然一片冷凝。以往岑衍没少调侃她的性子太倔强,生错了性别,但是她向来都懒得理会自己,面若冰霜,可是现在却反应很大,眼睛里隐约有些看不懂的殇。所以岑衍直接被震慑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这一个一个的是吃错药了吗?怎么都性情大变了?”岑衍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不明所以的咕哝道。 彼时,在寝殿里面的离歌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去把解药给吃了,伽罗在香炉里面添了有助于睡眠的香料。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站在自己身前的楚煜却率先开了口。 “阿离,睡前去漱漱口吧。”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离歌愣了一下,抬首触及楚煜的目光,发现他正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自己的嘴巴上。她起先还没意会过来,转瞬才想到自己不小心亲到了伽罗的嘴巴。额……严格来说应该叫“碰”。 “间接接吻”这个词汇闪过离歌的脑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也会吃醋。离歌苦闷不已,心想果然爱情这种东西太过无厘头了,想曾经的自己还曾同舍友们吐槽过“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的言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肯定是一个理性的人,什么感性统统都是浮云。然而,现实打脸了。不过,楚煜的反应让她挺惊诧的,除此之外,冰凉的心还有些微暖。 眼看着离歌迟迟没有反应,楚煜目光沉沉,大步朝梳洗架那边走去。“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离歌这才幽幽回过神来。她循着水声望去,只见男子颀长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在梳洗架旁,正在给自己弄毛巾。 离歌喉咙有些干涩,伸手从自己腰间的那一瓶装有“百解药”的小彩瓶里倒出了一粒,然后仰头吞了下去。与此同时,楚煜拧好了毛巾,拾步走了过来。 “楚煜,我……自己来。”离歌有些承受不住他给予的温柔,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毛巾,但是却被他制止了,他很是专注的帮自己擦拭着自己的脸,尤其是嘴巴的部分,反反复复的擦了好几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在意。 “好了,楚煜,我困了。”离歌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的嘴巴几乎快要被他擦破了,赶忙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楚煜闻言,总算是停住了,不过在拿来毛巾的时候,还外带擦了一下才收手。见此,离歌严重怀疑他的洁癖程度。心想着他要在现代,估计就是那种但凡接过手的东西都得经过消毒的洁癖患者。 “睡过来一点。”把毛巾放好归来的楚煜蹙着眉头看着只差没有爬到床沿的离歌,沉声道。 “噢~”离歌其实觉得挺怪异的,毕竟他们现在有着隔阂,就这么躺在一起,浑身上下各种别扭。但是想到接下来的要办的事情,她努力的忽视掉这种感觉,在楚煜的凝视中,朝床内挪了挪。 楚煜并不是很满意,见她一脸抗拒却又无比乖巧的模样,眼底甚至复杂。 “啊~”离歌小声的惊呼了一下,整个人忽的被他揽进了怀里,“楚煜……” “睡觉。”楚煜已然闭上了眼睛,以行动方式阻止了离歌的抗议声。 离歌到底心软,触及他眼底的乌青,终是妥协的窝在了他的怀中,任由他包裹着自己。 他们紧贴着彼此,感受着彼此一起一伏的心跳,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很平静。 “阿离,我想要了。” 然而,正当离歌感慨万千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楚煜的声音,充满了魅惑的气息。 “流氓!”离歌愤慨出声,却没来得及做其他防卫措施,红唇已经被他掳掠。 “阿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楚煜也难受着,但是他忍住了体内叫嚣的欲/望,执着的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发现了吗?离歌心跳陡然加快了跳动,所幸在这样旖旎的风景中并不是很突兀。 应该不会,听他的声音应该只是怀疑而已,想来应该是因为宫女装的原因。 “我都被禁足于此了,身边的人、事枯燥无味,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离歌努力稳住自己的心跳,反被动为主动,紧拽着被褥的柔夷攀到了他的肩膀上,身体往他身上凑去。 一炷香后,离歌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寝殿门扉,眼睛仿佛雷达一般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楚煜的到来,庭院里外的守卫隐约松懈了些许。 离歌是在后膳房里面找到的伽罗,这次她们没有再闹,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衣服换好之后,赶忙离开了储秀宫。守卫看着她们,以为是宫女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 侧殿里面,楚煜在门扉合上的那一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视线清明完全任何的睡意。彼时,岑衍正窝在不远处的长廊上咂巴着嘴巴睡得正香,却忽闻口哨声,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才想起那是陛下在召唤自己,吓得一个激灵从上面掉了下来。 “陛下,你怎么醒了?早朝时辰还早着呢,你还可以再休憩一会儿。”岑衍打着哈欠,看着衣装整齐站在寝殿门口,神色冷冽的陛下,有些不明所以。 “收拾收拾眼屎,跟上来。”语毕,楚煜便拾步往外走去,而在他之前,正是刚刚踏出储秀宫的离歌和伽罗。 岑衍顺着自家陛下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名宫人消失在转角处,他不解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想着陛下这是干嘛呢?跟踪两名宫人,皇后娘娘都不抱了,简直是大奇迹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不过……那两名宫人的身影乍一看怎么有点眼熟呢? 半懵状态的岑衍赶忙拾步去追自家陛下,路过守卫的时候,见他们要行礼,赶忙眼疾手快的阻止他们,以免引起前面两个宫人的注意。 离歌和伽罗并不知道,其实她们的小动作早就引起了楚煜的怀疑,两人出了储秀宫后,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按照计划,伽罗直接前往雪翊宫,目的是要找到一样东西。按照离歌的信息,凶手完成了命案后是做了伪装的,而她在刺杀被害者的时候,衣服免不了沾染鲜血。所以伽罗的任务就是去找到被杀手隐藏起来的衣裳,由于时间上的限制,凶手应该是把东西藏在了雪翊宫某处。 至于离歌就是要去司刑寺,目的就是跟踪那名宫人,她们不能单纯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需找被凶手隐藏起来的物证,因为她不能直接指证凶手,所以要想完全的解决这件事情,她们还需要掀开凶手的面具。 然而,正当离歌途径小径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带着浓重的酒味音,含糊不清的。 “喂,那个……嗝~谁,站住!喊你呢……嗝~没听见吗?” 离歌假装听不见,埋着脑袋便要离开,不想手臂忽地被人拽住了,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 离歌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发现来人竟然是楚于齐,只见他喝得醉醺醺的,脸上一片绯红,双眼红彤彤的,站都站不稳。 ##第351章 孤的人 “怎么……嗝~回事,喊的就是你,莫不成……嗝~连你一个小小宫人也不拿本王……嗝~当回事?”楚于齐捏着离歌的肩膀,弯着腰朝她逼近。 离歌小心的逡巡了一圈,发现附近并无他人,而楚于齐又一副喝高的模样,她高悬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些许。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不由嫌恶的朝后仰了仰,憋着气以免被他身上散发的浓郁酒味给熏死,刻意压着声音,说道:“奴婢不敢!” 楚于齐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里倒映着离歌遮遮掩掩,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流光。不敢与之对视的离歌并未发现,其实看似醉得一塌糊涂的楚于齐并未喝醉,这一切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呵呵……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本王身为靖王,然而……嗝~不过是个空名罢了。”楚于齐眼底的光亮忽明忽灭,任由自己的重量压在离歌的肩头上,“本王曾是商丘的五皇子,有家人……嗝~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堂堂一王爷,在偌大的商丘里竟然连一个王府都没有,只能……嗝~窝在昔日宫殿里,哈哈~好一个王爷啊~” 离歌蹙眉,听着楚于齐失意而满是悲凉的倾诉着自己的情绪。尽管他言语中并没有提到楚煜,但是那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却不简单。 “靖王这话说出来不显得太过自我了吗?你前半生还有家人,然而冥王陛下十岁后便不知道亲情为何物。知足常乐,靖王可莫要钻牛角尖才是。”离歌可是很护短的,不论自己将来与楚煜会变成什么样,至少现在他还是自己爱着的人,敢在她面前说他的不好,谁许了? 楚于齐搭在离歌肩膀上的手僵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居然这般模样了还不忘维护楚煜。 知足常乐,呵~口才还真不是一般的伶俐。 楚于齐眼底的颜色有些深,他忽的抬手捏住了离歌的下巴:“小宫女,你这般维护陛下,莫不是喜欢陛下不成?本王倒要看看你生的何样……嗝~胆子挺大嘛!” 离歌一惊,虽说楚于齐现在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但是保不齐看到自己的脸认不出自己。她的手微微的攥紧了,决定把人给打晕了,办正事要紧。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腰身忽然一紧,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脱离了楚于齐的桎梏,“碰~”的装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楚煜! 离歌惊呆了,撞到鼻子痛得不行的她紧咬牙关,把所有的声音都给咽到了肚子里,僵直着身子,低垂zhee脑袋,甚至心虚不已。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伽罗不是在檀香里面放了强力助眠的药物?完了,他没睡过去,而是出现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 离歌忐忑不安,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一切都是巧合,巧合! “皇兄这是做何?喝醉成这般调戏宫人吗?”楚煜眉心一跳一跳的,环在离歌腰间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三分。 离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几乎跳到了嗓子口,绝望的想着他应该是发现自己了,要不然怎么会这般满身戾气的,恨不得掐断自己的腰,把自己折成两半的模样。 然而,不成想下一刻他却忽然的松开了手,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目光依旧落在东倒西歪跌在花圃旁边的楚于齐身上。 “噢~原来是九皇弟啊,哦,不,应该叫陛下了方是。本王还当是……嗝~谁呢。”楚于齐大着嘴巴,双眼迷蒙的看着楚煜,脸上满是笑意的说道,“怎么,陛下这都……嗝~皇后娘娘怀中抱了,皇兄寂寞难耐,想要一个宫人侍寝都还得跟陛下禀报不成?”说话间,楚于齐伸手想要再把离歌扯过来,但是却被楚煜捏住了手。 两兄弟手都宛如艺术一般修长,交握在一起很有美感,要是放在以往,离歌指不定得歪歪一番,但是现在却巴不得自己会隐身术。 “冥王陛下,靖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奴婢先行下去忙活了。”离歌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声音,庆幸着楚煜没有发现自己的同时,赶忙要求滚蛋,免得再呆下去露馅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通常这就是楚煜的形象。离歌心中那个高兴啊,一直提着的心脏总算是松了松,赶忙提着裙摆打算逃之夭夭。 楚于齐的目光微敛,同楚煜交缠的手骨头“咔咔~”的响,无声的波流在彼此间翻涌着。离歌惊呆了,根本没有想到在这片平静的表面下居然蕴藏着如此惊涛骇浪,这两人似要把对方的手给捏碎的模样,简直太吓人了。 偶滴妈呀!你们两高手慢慢玩好了,弱女子我就先行告退了。离歌心有戚戚的躬身往后退,心理默数着: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还有一步,我就可以转身正常疾行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差那么一步的礼数,原本同楚煜纠缠着的楚于齐竟然伸出了另一只手,出其不意的冲了过来,拽着自己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走什么走,今天你就是本王的人了。”说着,楚于齐微微抬首朝楚煜看去,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挑衅十足的说道,“不知道陛下可以松开了皇兄已经手骨碎掉的手吗?皇兄想要去休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神经病吧这货!离歌红唇动了动,很想爆出口,但是一想到前面还站着某男人,她只能忍辱负重,暗暗咬牙。 大爷的,本姑娘赶时间,你丫的没看见吗?没看见吗?伺候你个大头鬼,伸手一拉就是你的人了,你怎么不去做强盗啊,早晚把你也给收拾收拾了。 “皇兄,好大的口气啊,这整个冥王宫,乃至于商丘都是孤的,这宫人也只会是孤的。”楚煜瞳孔紧缩,紧紧的盯着离歌的脑袋,身上的戾气已经不足以用文字来表达了。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估计离歌这会儿都已经满身窟窿了。 楚于齐,你完了!离歌贝齿紧咬,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栽在楚于齐的手中。这货要是把她给暴露了,她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松手!”楚煜伸手抓住了离歌的另一只手,目光冷冽对上楚于齐的眼睛,火光四射。 离歌告诉自己,不要暴走,不要暴走,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成大事者,得——忍! 不似这般的硝烟弥漫,雪翊宫那边一派的萧条和冷清,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的缘故,空气中总觉得有点阴冷。轻风拂过,撩起那满庭院的白绸,满满鬼屋的即视感。 而离歌没有同伽罗坦白一个小秘密,那个小秘密其实就是她不愿意跟她挑换角色,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她怕阿飘,而雪翊宫现在在她的内心中就是鬼屋,尤其是那满庭院的白绸,白天是美景,晚上可就不好玩了,尤其是白天发生了那么骇人的事情后。 ##第352章 针芒相对 “哎呀,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就被安排到这里来了呢,阴森森的,好吓人啊!”门口一名侍卫伸手擦着自己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不停的抱怨着。 “你都抱怨了一个晚上了,不就是死了个人嘛,瞧吧你吓得。”同伴很是鄙夷的看着他。 “那是你没看到那场景,你都不知道那死去的宫人当时就趴在咱们身后的台阶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还冒着血呢,死不瞑目,就那样死死的盯着前方,可寒碜了。”侍卫说着,浑身抖了抖。 “可寒碜了你还闭目冥想,毛病!”另一个同伴也受不了了,说道,“这战场上死不瞑目的人多的去了,也没见你那么怕。” …… 伽罗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不由挑了挑眉。眼睛冒血?果真是以讹传讹。 她摇了摇头,看着正门那里戒备森严的样子,侧首看了一下自己身旁的高墙,然后垂首看了一下自己一身艳丽的宫女装,小脸顿时拧了起来。 伽罗觉得有些别扭,只因为自己现在穿的是裙子,越上墙头,总觉得下面有些空荡荡的,各种不自在。 果然不该妥协!伽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忍下心中的不适,足尖轻点,化身飞燕跃上了墙头,正要纵身跳下,一张温文如玉的脸竟然映入了眼帘。 容泽! 伽罗惊诧的看着底下的容泽,紧接着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裙子!她一脸惊恐的垂首朝自己的身下看去,只见身上的罗裙在空中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伽罗红唇微启,脚底一个趔趄,目瞪口呆的,生生的朝前栽了去。 容泽凝眉,赶忙冲了过来,接住了她。伽罗只觉得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了,她被揽在怀中,在空中翩然着。 “我靠,春光无限啊,伽罗,你穿个裙子也那么生猛!”岑衍支着下巴挂在那墙头上,看着底下相拥的两人,小声的调侃道。 “岑衍,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伽罗一惊,赶忙从容泽的怀中跳了下来,仰首看着墙头上笑得一脸猥琐的岑衍,脑海中闪过什么,美眸微凝,“你跟踪我!” “此言差矣。”岑衍从墙头上轻轻跃下,笑得好不狭促的说道,“我以为跟踪的是哪位漂亮的宫人,可不知道居然是你。至于容泽嘛,乃是奉陛下的旨意在这里守株待兔,毕竟经过刚才你的检验,这门口那些守卫并不怎么靠得住。” “怎么回事?”容泽捂嘴清了清喉咙,看着身着宫女装的伽罗,眼底有些不自在。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懊恼的想着,她怎么穿了裙子,还跃上了墙头,不知道会走光吗? 伽罗微微瞟了一眼容泽,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异色,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意着,不由心中有些涩然,小脸不由恢复了以往的孤冷。 果然还是这样啊!他根本就从来不会把太过的目光流连在我身上,在他自甘潜伏到楚于邵身旁担负细作我早就该知道了,又抱什么期望。 “皇后娘娘让我过来找样东西。”捋了捋身上的衣裳,伽罗转身便要往从灌树丛外走去。 “什么?拿什么东西,莫不成皇后娘娘真的杀害了那宫人?”岑衍赶忙拾步跟了上去,有些紧张的追问道,“还有,刚才跟你一起离开的宫人是谁啊?现在可是敏感时期,你们背着陛下神神秘秘的,小心又搞出什么事情来。” 伽罗淡淡的瞟了岑衍一眼,说道:“如果你的嗓门一直持续发展下去,那么确实要出事情。另外,有关于我从来不回答愚蠢的问题。” ……岑衍觉得伽罗现在的真越来越不好搞了,昔日是冷言冷语,现在都进行到人身攻击了,简直就是在往皇后娘娘那边靠拢的趋势。 “蠢问题?这问题哪里……”岑衍想要为自己辩驳,然而脑海中忽地闪过一抹灵光,他顿时吓得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陛下……皇后娘娘!我滴娘啊,另一名宫人是皇后娘娘,我说陛下怎么舍得从温柔乡里面爬起来,还一脸吃瘪一样的模样。 容泽并不知道储秀宫发生的事情,不过从岑衍和伽罗的对话中也窥得了事情一二。他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伽罗,小声的说道:“皇后娘娘让你过来找的东西是什么?” 伽罗环顾了一下偌大的雪翊宫,思忖了片刻,觉得现在也没有瞒着他们的必要了,而且陛下让容泽在这里守着,一定也是发现了什么。 “早前我同皇后娘娘分析了一下案情,然后发现了几个可疑的问题,总体来说就是地形和时间上的矛盾,刑部张大人和其随从说过来正好看到死者求救,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如果皇后娘娘和死者是相互追逐的话,那么死者肯定会呼救,还有就是缠斗的碰撞声,不可能什么声响也没有。”伽罗简单的把事情分析了一下,容泽和岑衍闻言陷入了沉思。 “而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凶手提前制造的假象。通往雪翊宫的只有一条宫道,要完成这么多的事情,两柱香的时间,凶手根本就没有时间避开张汉生等人离开,那么凶手就只能潜伏在人群中。所以皇后娘娘怀疑凶手换下来的衣裳应该藏匿在雪翊宫的某个地方,便让我过来找。” 闻言,容泽不禁同岑衍面面相觑,只因为同样的推测陛下已经说过了。伽罗见他们面色有异,不由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他们似乎并不感觉到任何惊讶,反而是一副惊叹的模样。 “其实陛下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了,本来今晚是要过来找的,但是青龙关突然情况,少清领兵出征,陛下担心皇后娘娘那边出事,所以这才让我一个人来到这边守着。”容泽说道。 伽罗惊讶的看着他们:“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记得早前他们还在讨论着皇后娘娘血蛊的事情,还有龙脉一事,那会儿还没有提到这事情嘛。 “是在前往太和殿的时候,岑衍不经意的一句抱怨,点醒了陛下。”容泽顿了顿,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不过先前司刑寺的人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并未查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所以凶手藏匿的地方甚是隐密,找起来估计要花费点时间。” 伽罗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早就已经想到了,所以皇后娘娘才会另有打算,而这个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罢了。 “既然如此,那都来了,就现在一起找吧,我在去叫些人来。”岑衍说着便要往外走,但是却被伽罗拦了下来。 “此时不易声张,不然打草惊蛇的,我们自己找。” 容泽赞同,岑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差点坏了大事。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伽罗指了指前方的东边的方向,说道,“我负责这边。” 岑衍和容泽点了点头,两人则分别负责西侧还有北侧。而彼时,另一端的离歌则俨然站在暴走的边缘。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受欢迎过,居然被两兄弟给争着抢着。 再观楚煜,他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冷,那眼睛就跟冰山做成的一样,盯着被楚于齐半揽在怀中的离歌。捏着楚于齐的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 “楚于齐,不要逼着孤直接把你的脑袋给摘了。” “陛下还真是六亲不认呢。”楚于齐暗暗运力,两人暗自交锋着,互不相让。 离歌一再告诉自己要忍着,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感受自己纤细的手在他们的手心下俨然要成为下一个手骨碎裂的模样,她抬脚,重重的踩在了罪魁祸首的脚上,那力道丝毫不带假的。 ##第353章 水井里的东西 “唔~”楚于齐没有想到离歌竟然会突然袭击自己,那一脚所有的力道都放在了他的脚尖上,那疼痛简直难以言表。 离歌趁他吃痛间,一把挣开了他的手,然后跳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靖王,恕奴婢冒犯了。”离歌螓首低垂,动了动另一只被楚煜捏着的手。 楚煜目光幽深,神色寡淡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说道:“下去吧。” 离歌闻言,赶忙逃似的离开了。在她身后,楚于齐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楚煜则神色清冽的挡在了他的视线。 “陛下还真贤德爱民!”楚于齐意欲深长看着楚煜。 “楚于齐,不要妄想挑战孤的底线,那不会是你愿意看到的。”楚煜神色冷漠,“下次,孤会卸了你的手。” 语毕,楚煜神色寡淡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宫墙角,然后转身离开了。只见宫墙角那边,雷鸣警惕的收回了身子,屏息静立。直到脚步声足够遥远,他才谨慎的从那边走了出来。 “主子,就这样放她走了吗?要不要属下前去拦截。”不言而喻,雷鸣口中的“她”指的是离歌,而并非楚煜。 楚于齐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眼底已然不见一丝醉意,他稳稳的矗立在那小径上,神色冷峻的看着已经泛白的天边,说道:“计划有变,通知埋伏在司刑寺附近的人即刻撤离。” 雷鸣惊诧的抬起了头:“那宫人不处理掉吗?” 楚于齐拧着眉头扫了雷鸣一眼,说道:“来不及了,我亲爱的九皇弟手底下的人可比你们快得多,此事得另作打算。” 雷鸣脸色有些难看,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属下马上下去安排。” 楚于齐捏着手中的酒壶,只觉得脚趾头上依旧火辣辣的,那酸痛一路蔓延到了他的胸口。他嘴角缓缓的向上扬了三分,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容。 真好奇下一次你还会给本王带来怎样的“惊喜”,亲爱的皇后娘娘! 楚于齐扬起手中的酒壶,朝离歌离去的方向举了举,一饮而尽,然后大手一挥。只见那酒壶在空中划过,“碰~”的一声沉入了他身旁的水塘里面。 离歌是在太阳初上的时候来到的司刑寺,由于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次她格外的谨慎。为了安全起见,她选择隐匿在司刑寺对面的弄堂里,那里有一颗百年杨树。借助这个地势优势,她可以很好的监控到司刑寺外的动静。 “戒备还真是森严,里外三层守卫。”离歌依靠在杨树上,嘀咕道,“也不知道伽罗那边怎么样了,楚煜肯定是发现她们不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希望一切能顺利。” 想到方才的事情,离歌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她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还被楚于齐缠得要疯掉,所幸光线比较暗,没有露陷。 而彼端,被离歌惦念着的伽罗此时已经伙同岑衍、容泽里里外外把雪翊宫翻了一个遍,可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伽罗,你不是狗鼻子吗?如果是凶手藏匿起来的证物,那上面肯定沾有血迹,你难道都没有闻到吗?”岑衍腰酸背痛,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这可真不是人能久干的话。 狗鼻子?你才狗鼻子呢,你全家都是狗鼻子!伽罗朝岑衍扫了一眼,直接秒杀。岑衍见此,赶忙举手讨饶。 “好了,岑衍,你别闹了。”容泽无语的睨了一眼岑衍,然后转头朝伽罗看去,说道,“是不是受到了庭院内的血水味道的影响,所以才没有发现?” 伽罗摇了摇头:“不是,是真的没有味道,这按理说来是不应该的,衣服沾了那么多的血,还是没有被稀释过的,我不可能闻不到。” 闻言,容泽不禁陷入了沉思:“不是闻不到,而是没有气温,那导致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原因呢?” “难不成她还有闲情逸致把衣服给洗了不成。”岑衍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等一下,洗了!”伽罗如雷灌顶,脑海中不期而然划过某一个片段。 岑衍看着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吃惊的说道:“什么情况,我乱说的,哪有一个杀手有心情换洗衣裳的,何况她还洗了那么大的庭院。” “岑衍,不是我们说你,你现在是真的没有脑子。”容泽难掩鄙夷的看着岑衍,转首看向伽罗,“雪翊宫里面应该有一口井吧。” 伽罗点了点头:“是的,方才我经过古井的时候,在井口旁看到了几滴血迹,不过当时没怎么留意,以为是她洗涮庭院的时候留下的,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东西就在里面。” “我靠,不能吧,她把东西扔到井水里面了,那我们岂不是拿她没办法了吗?”岑衍头痛。 “那可未必。”伽罗一脸深意的看着他。 到底是相处了多年的友人,岑衍一看伽罗这番模样就知道没有好事情,他不由脊背发凉:“伽罗,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怕。” “走吧,先过去看看。”容泽看着相互埋汰,却亲密无间的两人,温润的眼眸有些微深。不过伽罗和岑衍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向来藏得极深。 楚煜曾这样形容过容泽——形如温玉,心如幽潭。 “就是这里了。”伽罗领着他们来到了后庭的古井旁。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嘛!”岑衍倾身过去瞅了一眼,苦恼不已,“我去弄根香烛过来。” “也好!”容泽也瞅了一眼,确实什么也看不见,隐约只能看到水面。 一瞬间,后庭内只剩下了伽罗和容泽,空气忽然有些静止得让人无法适应。 “那个……我去帮岑衍找……”伽罗不甚自在的拉了拉自己胸口过于敞开的衣襟。 容泽回首,看着她身上的女装,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紧蹙的说道:“今天怎么穿得这么花哨?” 伽罗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闪过一抹难堪,本就高冷的小脸顿时越发的冷艳了几分:“花哨?这不过是普通的宫人装,难不成在容大人的眼中,整个冥王宫的宫人都穿得很花哨?还是说,就单我个人而言是如此,让容大人看不顺眼?” 容泽拧眉,向来从容不迫的人,对于伽罗忽来的犀利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伽罗,你……” “香烛来了。”正当容泽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岑衍的声音。 伽罗并没有再理会他,转身接过了岑衍手中的香烛,然后倾身往石井里面看去。容泽温文如玉的俊脸阴晴不定的扫了一眼岑衍,忽然发现该人很是碍眼。 岑衍敏锐的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气氛,他不由小心的窥视了一眼两人,然后发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两人的脸一个比一个更冷。 ……果然,爱情不是个好东西,看看眼前这两人,再想想陛下……岑衍决定敬而远之。 “水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伽罗身子往里面探了探了,透过平静的水面,确认沉浸在水中的水桶里面真的有东西。她赶忙招呼岑衍把水桶摇起来。 “慢点!慢点!”伽罗美眸紧紧的盯着水中的情况,小心翼翼的指挥着岑衍,生怕那悬挂在水桶中的东西掉下去。 不一会儿功夫,水桶总算是破水而出,一时间,悬挂在水桶上的东西曝光在了他们的目光中。 “是一件衣裳,小心点,它就挂在那水桶边上,摇摇欲坠。”伽罗惊喜不已。 “天啊,真的累死我了,心惊胆战的。”负责摇井轱辘的岑衍待伽罗和容泽把那悬挂在水桶上的衣裳取下后,深深的吐纳了一口气,第一次发现摇个井轱辘还能这么刺激。 ##第354章 一招不变,绰绰有余 “这衣裳上面有刀痕,还有鲜血的痕迹。”伽罗摊开了那衣裳,难掩惊喜的说道。 “没想到那人居然这么聪明,把东西给扔到古井里面了,怪不得司刑寺的人都没有发现,费了我们那么多劲儿,简直太狡诈了。”岑衍低咒。 “好了,既然确定是这里了,那事情就好办了。”容泽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微微露出了一角。 伽罗也注意到了,她面色有些凝重,不禁有些记挂离歌那边的情况。自己在这边花了那么久的功夫,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皇后娘娘那边有陛下跟着呢。”岑衍侧首,一眼便看出了伽罗的心事,安抚道。 “什么?陛下不是应该睡着了吗?我……”伽罗愣了一下,她以为岑衍会跟着自己过来,只是无意间看到了她们,所以警惕的跟了出来,完全没有想到这是陛下的意思。惊诧间,她差点把自己在香炉里面放了强力助眠香料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所幸及时反应了过来。 “陛下可比我们警惕多了。”岑衍眼底难掩敬意,触及伽罗难掩心虚的模样,不由眯起了眼睛,“不过,你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惊讶。” “没事,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伽罗目光闪躲,心虚不已。 “你打算要这个样子越墙离开吗?”容泽拧着眉头,伸手拉住了伽罗的手臂,阻止了她离去的步伐。 “我……”伽罗有些尴尬的垂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装。 “抱紧。”容泽眼眸微敛,忽地拦腰抱起了她,纵身跃上墙头。 岑衍站在底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泽抱着伽罗消失在墙头,啧啧称奇:“容泽,伽罗不过是穿了一下女装,没想到你就学会怜香惜玉了,不错!不错!” 墙的另一边,伽罗从容泽的怀中跳了下来,听着里边隐约传来的调侃声,小脸都黑了。随后,三根银针从她的手中飞出,不早不晚,刚好岑衍从里面纵身飞了出来。 嚇……岑衍惊恐的看着那朝自己的倾世俊脸直逼而来的暗器,赶忙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小伽罗,你这使暗器的习惯不好,咱们怎么说都是自己人,你老这么对我,会失去风度翩翩的我的。”成功避过那银针的岑衍得瑟不已,“再说,我话又没有说错什么。另外,你每次都玩这么一招,可是都没扎到过我,你都不腻的吗?” “是吗?”伽罗挑眉,意味深长的朝他的的腿看去,“不过显然你好像说错了一点,其实这次我不止扔了三根银针,后面还跟了两根。” 啥?岑衍很是僵硬的顺着伽罗的目光朝自己的腿看去,只见自己的两条大腿上分别扎着一根银针,那裸露出来的半截宛如它的主人一样甚是得意的摇摆着。 “你现在最好快点下来,要不然一会儿估计就下不来了。”伽罗嘴角微扬,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裙摆,踏着朝阳离开了雪翊宫。 身后,刚从墙头跳下来的岑衍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宛如灌了铁一般,很沉重。他赶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容泽:“容泽,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当然。”容泽温文一笑,“不过看样子,你离死还很遥远,显然并不需要我救命。早朝快要到了,我先行过去了,岑将军慢走。” “噗……容泽,伽罗,你们这是会失去我的。”岑衍看着两人相继远去的背影,捶胸顿足。 与此同时,离歌在司刑寺外等了一会儿,终于在半柱香后,等到了要等的人。只见那名自称是负责雪翊宫日常整理的宫人在一名侍卫的押送下从司刑寺里面走了出来,而随着她一起入司刑寺的宫人秋儿和其哥哥却并不见踪影。 果不其然! 离歌目光如炬的看着那侍卫把宫人送到了门口后,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把什么东西塞到了那宫人的手中。 见那宫人往宫道那边走去,离歌赶忙拾步跟了过去。最后,那宫人在一个转角的弄堂里面停了脚步,谨慎的朝周边看了一眼。 离歌赶忙收回了身子,借助拐角的地形隐蔽了自己。那宫人见到没有人,放心的摊开了手心。 就是这时候!离歌目光沉沉,以迅雷不及掩耳朝她冲了过去,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纸条。宫人惊骇,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是谁?”由于离歌背光而站,所以那宫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离歌。眼看自己手中的东西被抢,她脸上满是慌乱,张牙舞爪便要朝离歌扑上来。 离歌身形利落的躲开了,而那宫人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很是敏捷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转头朝离歌这边看了过来。 微晕的朝阳打在离歌的脸上,眉宇间的彼岸花摇曳生辉。宫人一脸震惊,显然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离歌。 “皇后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宫人努力收起自己脸上凶狠的表情,小心谨慎的看着离歌。 “很意外?我来这里,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倒是你,说说你是谁吧。”离歌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面色冷凝的看着对面的宫人。 “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把东西还给奴婢,那是奴婢的私人物品。”宫人言语上虽然满是敬词,但是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谦卑,那眼神更是无比的犀利。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想说吗?那我帮你说吧,‘秋儿’。”离歌目光一片幽深,声音铿锵有力,不怒自威,“那个人是你吧,死去的那个人是你的同伴吧。” 见那宫人嘴巴动了动了,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离歌抬手拦住了她,然后从怀中拿出了那一只耳环,说道:“我想你之前冲过去,查探她是否真的气绝的时候,发现它不见时,一定很焦急的想办法去接近我吧,可惜,你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宫人眉目低敛,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捏着手中的纸条,离歌神色孤冷:“我也没想要你亲口承认什么,我今天想要的东西已经有了。现在只要我扬声叫一声,把司刑寺的人唤来,那么一切自见真章。” “皇后娘娘,你此番应该是秘密出行吧,不要说奴婢没有提醒你,奴婢有一万个可能让事情本末倒置。”宫人见离歌丝毫没有要把纸条还给自己的样子,方才的虚以委蛇一扫而尽,眼底的杀意顿现。 正当离歌狐疑间,她突然伸手一把撕裂了自己的衣袖,并且把头发给弄乱了,紧接着她竟然一头撞到了墙垣上。 “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宫人做完了这一切后,扬声呼叫着便要往司刑寺那边跑去。 离歌一惊,这才发现了她的意图,事发突然,加上对方的底子不比自己差,利落的躲开了自己的进攻。 司刑寺外,守卫们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响,他们面面相觑,警惕的捏住了腰间的佩剑,快步往声源处逼近。 “谁?是谁在呼救?” 离歌目光冷凝,看着前面面露奸黠之色的宫人。眼看着纷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离歌不禁懊恼不已。 ##第355章 反将一军 “皇后娘娘,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居然还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整理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找到奴婢,但是……”宫人嘴角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恐怕这次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语毕,宫人便要往后倒退,眼看着便要出了弄堂,晨光中忽然闪过一抹黑影。宫人一惊,想要防范已经来不及了。 “唔~”后颈一痛,宫人陷入了黑暗中。 离歌惊诧的看着逆光走来的人,他手中提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宫人,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清眉眼,但是他身上玄黑色的金色镶边服饰还有那无比熟悉的身影却宣告了他的身份。 楚煜!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没有认出自己吗,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离歌心中太多的困惑,看着他脸上的银质面具,有种奇怪感觉,似曾相识,好像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面具。 忽然,离歌的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一个情景,她震惊的瞪大了美眸。她想起来了,是在董香阁里,她曾匆匆一瞥过的。当时自己还心生怀疑,追了出去。事隔多时,往昔的身影与眼前的身影重叠,她不禁愣住了。 “胆子那么小,还不快走?”面具下,楚煜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饱含宠溺。 离歌这才幽幽回过神来,然而他已经拦腰带着自己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一隅看似落魄的老宅里。与此同时,司刑寺的人抵达弄堂附近,扫了一眼静悄悄的弄堂,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嘀嘀咕咕着转战下一个地方。 被楚煜紧紧的压在怀中的离歌听着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屏气凝神,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 “换气。”楚煜垂首,注意到她憋红的小脸,不由叹息了一声。 离歌闻言,听着已经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小心的吐气纳气,抬首看着半张脸隐匿在面具下的他,欲言又止的说道:“楚煜,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方才在宫里……” 楚煜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前反反复复的闪现着她被楚于齐桎梏在怀中的画面,语气不禁低沉了三分。 “皇后如此好兴致夜游,身为陛下自当随行才是,不然被哪个王爷给惦记上了都不知道。” 离歌看着他眼底丝毫不掩饰的不快,不由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神色诡谲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吃醋?这么赤裸裸的吃醋,离歌还是第一次见到,配上他清漠而漂亮的俊颜,不禁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转瞬想到蒋雨荷的事情,离歌的小脸顿时又敛了起来,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先被别的女人给惦记了,我天生丽质,聪明伶俐,不比你差,凭什么就不能被别人惦记。” 楚煜听着她的嘀咕声,眉心突突得跳,沉声说道:“阿离,楚于齐没有表面那么无害。” 离歌正趴在门扉上查看外面的动静,听到他的话,顿了一下,半晌后才回道:“嗯,我知道。” 楚煜蹙眉,想要听到的是她肯定的声音,而不是一句“我知道”,但是触及她的姣好的侧脸,脑海中闪过岑衍说的话——女子乃是复杂的生物,相较于冰冷霸道,一看就不好亲近的男子,温文儒雅的人更能掳获其芳心,尤其是皇后娘娘这样的性子,吃软不吃硬。陛下你得学着温柔一点,顺着她一点。 最终,楚煜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到了肚子里,不想破坏两人稍有好转的关系。 “这里好像有人呆过。”离歌环顾了一圈,赫然在破败的屋内发现还未燃尽的柴火,看样子似乎刚刚离去的模样。 楚煜刚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了,他低敛的眉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轻声说道:“许是餐风露宿的乞丐在此落脚吧。” 离歌不疑有他,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一张纸条,然后递给了他:“这是我从那名宫人手中抢过来的,是一名侍卫送她出来的时候塞给她。” 离歌没有再选择隐瞒他,毕竟以他的聪睿,应该也猜出了一二,索性便把事情都交代给了他。 “事情就是这样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身上应该还有打斗时留下的伤痕。加上这个线索,雪翊宫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楚煜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纸条,目光沉沉的摊开,当触及纸条里面的情况时,脸上闪过一抹流光。 “上面说什么?是不是让她赶紧撤离的?”离歌脑袋止不住好奇的伸了过去,不想入目的竟然一张无比洁白干净的白纸。 “这……怎么会这样!”离歌震惊的看着那白纸,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不可能啊!当时我把纸条抢过来的时候,她神色很是慌张,那眼中的杀意不假,怎么可能是白纸呢!”离歌抓过那纸条,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仍抱有冀望的看着他,“你们古代不是有什么秘术可以让字迹隐匿,然后通过火烤,亦或者水浸等等手段可以提取信息吗?会不会是他们也用了这类办法,所以我们看不到上面的字迹?” 电视不是常有这样的情节嘛,还有小说中,也经常提到到过这样的情况。 楚煜蹙眉,对于她那一个“你们古代”的说辞表示莫名的怪异,还有那所谓的秘术,他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想到她曾经提及过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家乡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股不安在他的心底泛滥成灾。 “阿离,这里没有你所谓的秘术。”楚煜沉声打破了离歌所有的冀望,离歌的心顿时“嗑噔~”一下沉了下去。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已经猜到了她就是凶手的,还那么及时做出了应对之策。”离歌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刚才不是楚煜出现的话,自己将要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突然,离歌的脑海中闪过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醉酒的楚于齐,误把自己当成宫女纠缠不清,那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离歌拾步来到了那昏迷的宫人身旁,完全没了主意,她原本赌的就是这一条线索,他们肯定要杀人灭口,可是现在却没有。 “现在要怎么办?”按照刚才的交手情况,这个宫人的心计亦是诡谲难辨,不好对付。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楚煜目光幽深。 “啊?”离歌惊诧的看着他,她蹲了那么久才蹲到的人,就这么送回去了?她想不通他想要干什么?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引蛇出洞。”楚煜意欲深长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桑,没有嘴硬能硬过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放心,接下来交给我便是。” 离歌点了点头,继而想到什么自己让伽罗前去雪翊宫找东西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找到了没有。要不要跟他说一下呢?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免得像刚才那样空欢喜一场。离歌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放一放,毕竟按照他们行事如此缜密,估计希望也不大。 “你要亲自过去?”离歌惊诧的看着楚煜弯腰把那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嗯,走吧。”楚煜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惊吓的她。 “我也去?你确定没有搞错?”离歌还以为他会差人把宫人送回去,根本没有想到是要自己亲自出马。而且还要她跟着,虽说她做了一番乔装,可是楚于齐都能认出她,保不齐司刑寺里也有人眼尖能认出来。 不是离歌胆小,而是真的很胆小。她一个美曰是禁足,实则是被关押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入司刑寺,到时候直接转关大牢里,那真的就不好玩了。 “我就一个人,况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楚煜不容置喙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目光冷冽的说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而且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番。” ##第356章 走一趟司刑寺 这个世界上,要说有谁值得离歌一信的,那其中肯定少不了楚煜的名字。触及他漆黑的凤眸,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脚随他走出了弄堂。 两人来到司刑寺门口的时候,守卫并未认出他来,而充当贴身婢女的离歌更是毫无存在感。 “你们是谁,此乃司刑寺,不得随意入内。”守卫拦住了他们。 离歌看着拦在他们身前的长枪,不由幸灾乐祸的想着,这大抵是楚煜继任商丘君主之后第一次被人给这么冷眼对待。 继而,守卫们认出了他手中昏厥的宫人,顿时进入了战斗状态,神色紧张的看着他们,低喝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擒下证人,是否有什么企图?” 其中还有一名守卫“偷偷”的让人去通知寺卿大人,至于为什么在“偷偷”两字上打个引号,那则是因为他倾身一副防着他们的样子,可是那声音根本就没见到降低下来,显然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从而希望震慑到他们。 不过也难怪他们没有认出他们来,一是她本来就做了乔装,二来楚煜的衣着偏简单,除了皇服外,平日里就一身玄黑色,金蚕丝镶边算是一个地位的象征,但是这里的守卫对此并不是很了解。 楚煜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离歌倒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在锦元国,他的待遇可比这个差上千倍百倍呢。 “楚煜,你赶紧把象征自己地位的腰牌亦或者什么东西亮出了,免得被他们抓起来。”离歌苦笑不得。 楚煜转头微微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身上并不带这种东西,累赘。” ……离歌默然,果然,自己不能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来衡量他。 然而,当离歌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他的腰上时,竟然发现上面吊挂一块黑玉,竟是自己初来乍到,第一次出宫的时候随手赠与他的帝王玉。光洁如初,未经任何雕琢。 “你怎么佩戴着它,它没有雕琢。”离歌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身上的饰物,现在细细回忆起来,好像他身上好像从来都没有太多的饰品。看着那帝王玉上系带的红绳的磨损程度,可见是时常佩戴的缘故。 离歌的心里有些复杂,他跟自己想象中的男朋友相差很大,不温柔,不浪漫,不会花言巧语……但是他很真实,那些不经意间的举动总是让人无比的感动。 楚煜顺着离歌的目光看去,清冽的脸上难得浮现了几分不自在,莹润的耳朵上更是爬上了一抹嫣红。 “没……”楚煜不擅于剖析自己的心事,原本想要说的是“没什么,就随便戴戴”,但是转瞬想到岑衍的话,他不由抿了抿唇,说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离歌愣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自己送他这个礼物的时候,他脸色可不是一般的差。 楚煜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也跟着忆起了那日发生的事情,他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又很释然的说道:“虽然那日并非真心赠我礼,而是想借机提醒我的身份不能逾越,但是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个礼物。” 离歌听到了他的话,惊诧不已,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顿时无语不已。 好吧,那会儿确实发生了点小误会,不过因为两人的关系在那里,她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索性便任由他误会了。 但是现在听了他的话,她不禁有些感慨,没有想到自己随手的一件礼物,并且还是在一个误会的状态下,他会如此的珍惜,只因为那是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送给他的礼物。现在想来,自己为他做的事情真的很少,三根手指都能数得完。而相对的,在这段感情中,他付出的远比自己多太多了。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想要他如此的委屈,想要解释自己赠与他帝王玉的原意。 “楚煜,这个黑玉叫帝……” “那个大胆的贼子,竟然敢到司刑寺来闹事!” 正当离歌抿唇想要告知他黑玉乃是帝王玉,象征的意义时,司刑寺门内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善的声音,紧接着是一身官服的寺卿拾步走了出来。 离歌凝眉,他来的到还真是会挑时间,难怪小说中会有那么多误会的桥段,可不就是拜他们这样的巧合出场所赐嘛。 寺卿大人听闻守卫说有人提着刚刚送出去的宫人,一脸凶神恶煞的在门口闹事。事关雪翊宫还有皇后娘娘,他不敢怠慢,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赶忙狂奔了过来,不想一声低喝出去,映入自己眼帘的竟然是陛下清漠的俊脸。 “陛……陛下!”寺卿大人正要跨门槛而出的脚顿时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离歌低眉顺耳的站在楚煜的身旁努力充当一个合格的奴婢,但是触及这一幕,还是不由“噗嗤~”的笑出了声来。 楚煜微微的睨了她一眼,淡漠的凤眸里面微微的柔和了两分。被一个宫人嘲笑,寺卿大人的脸黑了黑,但是触及陛下看着宫人那一眼饱含宠溺的眼神,顿时惶恐的收回了视线,心中暗暗吃惊不已。 不是都说陛下喜怒不形于色,不近女色,唯独对皇后娘娘会有点温情吗?怎么这会儿身边竟然跟着一个奴婢,并且还一脸宠溺的模样,莫不是新宠? 寺卿大人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心想着英雄难过美人关,陛下到底是一国之君,又怎么会甘愿放弃坐享齐人之福,早前如此抵制纳妃,估计还没享受过美人恩,现在看来,应该是“开窍”了。 ##第357章 金马奖 寺卿大人面色一整,哪还敢计较什么,赶忙躬身迎了过去,恭敬十足的说道:“陛下莅临司刑寺,微臣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说着,他侧首瞪了一下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守卫,还有其他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一个一个不长眼睛嘛,陛下都没认出来,怎么做事的?” 门口的守卫们则是在听到寺卿大人的话后,这才发现刚才他们不是在幻听,寺卿大人是真的在喊陛下。众人顿时吓得不轻,“哗~”的一声匍匐在地“属下罪该万死,未能认出陛下,言语触犯龙威,请陛下恕罪!” “都平身吧。”楚煜大手一挥,把手中的宫人一把扔到了寺卿大人的脚边,“寺卿大人,孤此番前来,意在此宫人身上。” 寺卿大人见此,抹了抹额头上的密汗,赶忙让人押住了那宫人,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把楚煜迎了进去。 “直接到天牢里边吧,孤要再亲审一遍。”楚煜面容清漠,寺卿大人吃透发生了什么事情,战战兢兢的该忙领着他们往天牢里面走去。 寺卿大人领着他们直接来到了天牢的审讯室里面,离歌环顾了一圈,只见里面陈列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里外有几名狱卒目不斜视的守着,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寺卿大人忐忑的站在楚煜的身旁,说道:“陛下,你是要审问该宫人吗?” 楚煜没有急着回答寺卿大人的话,而是转头看向离歌,说道:“你到门口去等我吧。” “是,陛下!”离歌点了点头,心知自己同宫人打过照面了,如果一会儿她醒来认出自己,即使众人碍于楚煜的身份不好当面猜忌什么,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宣扬出去,舆论声势必对案情有所影响。 寺卿大人看着离歌往外审讯室外走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寺卿大人,该宫人你可让人检查过她身上是否有刀伤了吗?”楚煜冷冷的扫了一眼寺卿大人,打断了他的沉思。 “这……”寺卿大人慌忙收回了目光,正要回答,不想脑海中的审讯卷宗里并没有相关的讯息,他不由愣了一下。 楚煜见此,面色一片森寒,寺卿大人顿时冷汗涔涔,赶忙让人取来昨夜审讯的卷宗,一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检查。”楚煜寒声说道。 “好的,微臣马上让人检查。”寺卿大人听到了楚煜的话,心中“嗑噔~”的跳了一下,自知事有蹊跷,不敢懈怠,赶忙让人把宫人带下去检查。 不消一会儿,已经幽幽转醒的宫人被人提了上来,脸上很是狼狈,可见刚才做了一番的挣扎。 “回禀陛下、大人,该宫人身上有明显的刀伤。”带着宫人下去检查的狱卒拾步上前,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 寺卿大人顿时眼前一黑,这次是真的被气得不轻,看着那狱卒,气急败坏的说道:“昨天你们没有做这一项检查吗?怎么做事的,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任职司刑寺,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工作程序。” “陛下,昨天夜里审讯的时候,天牢里面突然发生了一些意外,扰乱了审讯,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程序,尔等罪该万死!”狱卒惶恐不已,昨天夜里实在忙得昏天暗地的,加上该案件的特殊性,他们更是心惊胆战的。不想正在审讯的过程中,天牢里面突然冒出了一大堆蛇,遍地都是,几乎没有容脚的地儿。好不容易解除了危机,大家伙已经是累得趴下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漏了这一点。 “而且,她身上的创伤面积都不大,又处理过了,如果不是特意去搜查,根本不易察觉。”狱卒抖索着身子,说道。 寺卿大人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不论怎么说,失误还是已经造成了。他脸色一片苍白,“碰~”的一声跪了下来:“陛下,是微臣的失……” 楚煜扫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发言,沉声说道:“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让人把匕首拿过来,对比一下她身上的伤口,看是否吻合。” 寺卿大人闻言,如蒙大赦,赶忙命人把匕首取来,经过鉴定,确认伤口的宽度与匕首相似。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宫人却依旧没有松开的样子,她声嘶力竭的说道:“冤枉啊,陛下,奴婢是被冤枉的,奴婢身上的伤痕乃是前些日子从假山上翻滚下来被石子给划破的,并非什么匕首造成。” “陛下,你不能为了帮皇后娘娘脱罪把罪按在奴婢的身上。当时案发的时候,奴婢正要前去清扫雪翊宫,刑部的张大人也在场,皇后娘娘持刀杀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宫人目眦尽裂,愤到了极点。 离歌站在审讯室的外面,由于门扉敞开着,所以里面的情形她都一清二楚,听着宫人无激昂的声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情一般,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我靠,这人心理素质简直不要太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的说着谎话。如果不是刚才见识过了她的演技,离歌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影视圈欠你一个金马奖,简直就是影后。离歌心中腹诽不已。 ##第358章 鬼鬼祟祟 “另外,奴婢有话要说,方才奴婢被人挟持胁迫……”宫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司刑寺的,她的记忆停留在了被击晕的那一刻。想到被皇后娘娘抢去的纸条,她心中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一番思量,她打算先发制人。 不想那边宛如神祇一般清漠的男子缓缓的拿出了一张纸条,宫人心头一跳,一眼便认出了那纸条正是之前皇后娘娘在自己手中抢去的纸条,旁边缺了一角。然而,当纸条摊开,宫人触及上面的一片光洁时,浑身一震,所有的声音尽数消失在了喉咙间。 “寺卿大人,你们出去一下,孤有话要同她说。”楚煜不紧不慢的收起了手中的纸条,头也没回的对着身后的寺卿大人说道。 寺卿大人只见陛下拿出了一张纸条,不想对面情绪非常愤慨的宫人陡然面露死灰,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心中甚是惊讶不已。 看来,这案件着实麻烦,牵连不小。寺卿大人一边思忖着,一边遣退审讯室里面的众人,然后关上了石板门。 离歌看着如鱼贯出的众人,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逐渐合上的石板门。 寺卿大人是个眼尖的人,赶忙安抚道:“姑娘请放心,那宫人锁了镣铐,不会伤及陛下的。” 离歌没有想到寺卿会突然同自己攀谈,而且还用上了敬词,不免有些忐忑,暗暗思索着,莫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大人客气了。”离歌螓首低垂,小声的应和道。 寺卿见离歌怯声怯气的模样,感触颇多。没有想到陛下原来喜欢这类型的女子,难怪毕国公家的毕夏郡主与陛下青梅竹马也没能收获到陛下的恩宠。 “姑娘真是好福气啊!”寺卿大人意欲深长的说道。 离歌不明所以,但是听他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正当她想着要怎么回话的时候,余光中却忽地瞟见了一个狱卒,正是那个把纸条递给宫人的狱卒。只见他鬼鬼祟祟的,应该是听到消息了,所以过来打探消息的。 离歌心头一跳,没有想到居然还给自己碰到了,不由思忖着,他们这是胆大包天了,这时候居然还敢出现。 不过转瞬一想,对于他们来说无意于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说明那名宫人其实并不是可有可无的,或许,她的利用价值远不止于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少。 彼时,在审讯室里面,宫人已然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了神来,看着对面面色清漠,却让人不寒而栗的楚煜,她摇晃着脑袋,难以置信的低吼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楚煜冷漠的看着她:“你是一个好细作,但是显然你的主人并不这样认为。” “哈哈……没想到我溪风临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宫人仰头长啸,待胸腔内所有的情绪发泄完后,她的脸上已然是一片死灰。 “现在想好了吗?”只见名为溪风的细作忽然陷入了沉寂,楚煜不由寒了眸色。 “回禀陛下,奴婢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奴婢是冤枉的。”溪风说着,嘴巴里溢出了一抹殷红。 楚煜目光森寒,宛如光影掠过,一把擒住了她的脸颊,手臂青筋突起。只闻一声“咔嚓~”的骨头碎裂声,楚煜卸了那溪风的下巴,但是她的舌头却还是已经咬断了,浓郁的鲜血开始从她的嘴巴里面冒出来,顺着下巴流到了身上的衣服。 “该死!”楚煜立马点住了她的穴位,护住她的心脉,然后打开了审讯室的门扉,“来人,把大夫请过来,快!” 离歌正留意着那狱卒,不想身后的石板门突然开了,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宫人倒在地上,嘴里咽唔的冒着殷红的鲜血,两眼翻白,浑身抽搐着。 寺卿大人见此,吓得一哆嗦,赶忙喊人去把大夫带过来。 “她这是怎么了?”离歌拾步上前,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着的宫人。 “咬舌自尽。”楚煜沉声说道,下意识伸手捂住了离歌的眼睛,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见随着那宫人的挣扎,被她咬断的舌头随着在她的口中翻滚着,最后顺着那鲜血“吧嗒~”落在了地上的那摊血迹上。 “不要看。”见她伸手便要拿起自己的手,楚煜声音有些慌张。他不想她看到这过于血腥的一面,以免晚上又睡不好。 离歌的动作顿了顿,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楚煜,比这更血腥的事情,我都已经经历过了。即使你不想我走进你的世界,但是你不是神。你可以运筹帷幄,但是却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离歌不容置喙的拿下了他挡在自己面前的大掌,面色凝重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一串彩色瓶子,然后打开了紫色瓶子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寺卿大人正在翘首以盼着天牢的门口方向,焦急不已。不想回首突然见到离歌在宫人面前蹲下了身子,顿时吓了一跳,“犯人现在行为癫狂,小心她伤及……啊~小心!” 然而,寺卿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原本蜷缩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宫人忽地抬起了抬头。已然宛如死鱼一般的眼睛紧紧的落在离歌的身上,加上她满脸的鲜血以及那血盆大口,像极了索命的恶鬼,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呼连连。 离歌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的,不想身后却传来了寺卿大人还有其他人的尖叫声。紧接着,自己的手腕忽地被宫人抓住了。这接连起来的效果不容小觑,她愣还是被吓到。 楚煜一直守在离歌身后,见此,一脚踢开了那宫人的手,把她紧紧的圈在了怀中,紧张的便要掀开她的衣袖,说道:“有没有被伤到?” “我没事,她没有做什么。”离歌摇了摇头,微微侧首看着他眼底难掩的担忧,心中一片涩涩的。她突然很想问他,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拒在他的世界门外?不论喜怒哀乐、悲欢愁苦,她都想陪着他一起去经历,而不是像一个旁人一样看着他的悲喜。 “楚……”离歌抿了抿唇,正要说话,门口那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第359章 挖井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说话间,一个侍兵领着一名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拎着药箱穿过人群走了进来,看到现场的情况,面上难掩沉重。他先是同楚煜行了叩拜礼,然后急忙让狱卒桎梏住了因疼痛不停抽搐和挣扎的宫人,蹲下了身子,擦拭了一下宫人口中的血水,但是鲜血很快又淹没了伤口。 老者额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治疗的工作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离歌见此,捏着手中的药丸,拾步上前。 “这是止血丹,让她服下,许能起到一定得作用。” 老者闻言,从百忙之中抬起了头,触及离歌乃是女儿身,并且一身宫服,不由愣了一下。正要发声让她不要妨碍公务的时候,忽见寺卿大人正死命的朝自己点头示意。老者到嘴边的话赶忙咽到了肚子里,半信半疑的接过了离歌手中的药丸。 离歌没有忽略掉这些,心中不免腹诽不已——封建思想。 老者拿着手中的药丸,先是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原本还不情不愿的表情顿时一变,狂喜不已的惊叹连连,并且赶忙让宫人给服了下去。 正当众人心想着,何事值得大夫如此惊叹的时候,只见那宫人原本鲜血涌动的嘴巴在擦拭后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瞬间又被鲜血淹没,尽管断掉的舌头上还是无可避免的冒着血,但是血量明显减少了,不会再妨碍到处理伤口。 不消片刻,大夫便给工人处理好了伤口,但是由于失血过多还有疼痛的原因,宫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把她押到牢房里面严加看管。”楚煜目光沉沉,所有的审讯随着这一突发事件不得不中止。 离开天牢的时候,离歌下意识回首看了一眼,然而并未再看到那个形迹可疑得狱卒。 “怎么了?”楚煜看到她心神不宁的模样,问道。 离歌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声的对着他说道:“我刚才在天牢里面看到了那个把纸条交给宫人的狱卒,我担心会不会出事。” “没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楚煜目光幽深,“现在会在天牢里出现,那他应该也只是一个饵。” 那个狱卒也是一个诱饵?离歌惊讶不已,不过转瞬一想,好像确实挺有道理的,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出来打探消息,确实太冒险了。 抱住沉甸甸的心情,离歌随着楚煜离开了司刑寺。踏回储秀宫的时候,伽罗已经在门口翘首以望多时,当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陛下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属下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了。”离歌拦住了准备行礼的伽罗,面露焦急的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皇后娘娘,找到了。”伽罗点了点头,“东西放在房中,皇后娘娘你那边还顺利吗?” 离歌闻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天没有白忙活。 “我这边出了点小意外,晚点再跟你说。”说着,离歌转首看向楚煜,把雪翊宫的事情同他交代了,并让伽罗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些是伽罗在雪翊宫中找到的物证,我一并交给你了,希望对你有所帮助。”离歌示意伽罗把东西交给楚煜。 楚煜接过,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小李公公的声音:“陛下,奴才可找到你了,早朝时辰到了,各位大臣已经在朝堂上候着了!” 楚煜深深的看了一眼离歌,那一眼饱含了太多的东西,是离歌所看不透的深沉。 此时,离歌额头上的遮挡物已经取下,那一抹妖娆的彼岸花甚是显眼,一如她的人。楚煜倾身,不容置喙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说道:“好好休息!” 小李公公见此,这才注意到陛下对面站立的宫人乃是皇后娘娘。看着她一身宫人服,不由面露诧异,不过也没敢去八卦什么,赶忙收回了目光,背过身去候着,权当没看见。 离歌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倾身过来吻自己,神色怔忪的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红唇微启,那些在天牢里面被打断的话再次萦绕在了嘴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喊道:“楚煜!” 楚煜回首,看着站在台阶上,披着晨光的她,说道:“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离歌双手放在嘴边,高声问道。那些曾经觉得难以问出口的话脱口而出后,她才发现,原来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只是自己把它想得太过于艰难,从而畏惧罢了。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她不想自己的爱情就这么狼狈的结束,至少她有资格得到一个答案。 “你是否真的喜欢我,楚煜?”离歌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美眸紧紧的盯着那一张漂亮得让她初来乍到就惊艳无比的俊颜,重复的问道。 “阿离……”楚煜被离歌过于突然的发问给弄得发懵了,由于她的声音不小,那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储秀宫的上空,久久不去,引来了很多人的侧目。身为一个古代人,尽管生性冷淡如楚煜,此时此刻也不免感到了害羞,虽然面上看起来,他依旧清冷如一,但是莹润的耳廓早已经烧红。 而离歌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她不是害羞,而是紧张的,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楚煜的薄唇,心口“砰砰~”的直跳。所谓的“一瞬天堂,一瞬地狱”大抵就是她现在的情况,遥想当年自己高考的时候,似乎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看似漫长,但是实则仅是那么一分钟的时间。在离歌凝视中,楚煜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道:“阿离,婚姻之于我,是深爱。” 离歌呆立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响着他低醇的声音,久久回不了神来。 与此同时,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梁柱后面,蒋雨荷矗立在那里,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陷到了肉里,但是都仿佛没有察觉,淬了毒一般的眼神狠狠的落在了离歌的身上。 凌安阳,你这个贱人,你是在嘲笑我嘛,刻意搬到储秀宫来,就是为了给我难堪的吧,你个该死的女人,等着瞧吧,我蒋雨荷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主子,听说司刑寺找到了新的证物,”雷鸣面色凝重,“现在正在组织人挖井取证。另外,天牢里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溪风自杀未遂。” ##第360章 熹妃娘娘拜见 楚于齐站在寝宫外玉栏旁,目光深沉的看着眼前的玉宇琼楼,脸上还见少许的红晕,但是声音却透着无限的森冷:“谁让你们擅自做主的?让你通知人撤离,不要同溪风解除,是不是本王说的话都不顶用了,嗯?” “主子,属下该死。属下只是想着皇后娘娘不顾禁令偷偷溜了出去,如果这件事情暴露出来,那么势必对咱们大有好处,这才犹豫了一下,属下罪该万死。”雷鸣“碰~”的一声跪到了地上,脸上满满的不甘心。 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肩胛骨上,雷鸣闷哼了一声,喉咙一阵腥甜。 “雷鸣,你跟着本王也有十余载了,但是脑袋却丝毫不见长进。你是认为楚煜能坐上那龙椅是偶然的结果吗?我们同他数次交手,他的实力远远不及我们想象中的这般简单,你竟还如此大意。”楚于齐甚是失望的看着雷鸣,手指不停的在那玉栏上敲打着,这是他思考的一个习惯,会让他的脑袋更清晰。 雷鸣候在旁边,不敢去打扰他。半晌之后,楚于齐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说道:“确认卫少凊已经出关了吗?” 雷鸣点了点头,忍着嘴里的腥甜,说道:“是的,我们的人一直跟着。” 楚于齐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御膳房那边的情况呢,可都还顺利?” “一切顺利,不出十日,寒毒便将会彻底侵蚀陛下的心脉,到时候就算是活神仙在世也无法扭转乾坤。只是现在……”雷鸣顿了顿,沉声道,“溪风落在他们手中,属下担心她会出卖我们。” 原本一切都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不成想溪风却暴露了,偷鸡不成蚀把米。雷鸣自知自己今天冲动了,差点害得主子这多年来的心血功亏一篑。 “放心吧,她身负重伤,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让司刑寺里的人想办法撤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另外多留意一下雪翊宫的情况,再伺机而动,退下吧。”楚于齐捏了捏眉心。 “主子,门外熹妃娘娘求见。”,身后,风如歌同雷鸣擦身而过,还并未知道司刑寺的事情。 “她怎么来了?”楚于齐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 “她说是有事情跟主子你说。” “让她进来吧,本王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要说。”楚于齐冷哼道,绿萝的事情他看来她随后落的下场,也没找她算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早前她还有点利用价值,但是她太不识抬举了,现在眼不能视物的早已经是他丢弃的棋子。 蒋雨荷是由宫人搀扶着走进来的,一身雍容华贵,极尽奢华,但是却掩盖不住她背后的狼狈。 “你们先退下吧。”蒋雨荷能感受到前方来自于楚于齐身上的气息,她遣退了宫人。 楚于齐看着宛如小丑一样的她,不由嗤笑出声:“看来蒋姑娘这熹妃娘娘坐得还挺有模有样的,不知道这后宫奢华的生活熹妃娘娘可都还满意?” 蒋雨荷听着来自于前方的讥讽,原本霜寒的脸越发的阴沉了。 “靖王也不比本宫好到哪里去吧。身为商丘的五皇子,深得先王的宠爱和眷顾,但是却与皇位失之交臂。这靖王之位,恐怕也坐得很不是滋味吧?” “贱婢,怎么跟靖王说话的。”风如歌候在一旁,听到蒋雨荷的话,脸顿时黑了下来,低喝道。 “如歌,退下。”楚于齐扬手制止了风如歌的话,目光幽深的看着眼前的自信满满而来的蒋雨荷,说道,“熹妃娘娘架子倒是挺大的,不过本王这位子坐得再不顺心,也恐怕没有娘娘来得糟心。说吧,今天找本王有什么事情?” 楚于齐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同她在这里“探讨”谁过得不好的问题,看着她眼睛上的白纱,眼底满是嘲讽。不可否认,她足够心狠手辣,也足够有心计,只可惜太过自傲了,并且眼光太过狭隘,难怪落得如此下场。 蒋雨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着,眼下自己需要这个男人的帮衬。 “靖王可知道皇后娘娘乃是龙脉之躯的事情?” 楚于齐原本还想着她要同自己讲什么,没有想到竟然是要同自己讲传说,他眼底的讥讽越发的深了几分。没有想到继楚于邵这个太子之后,还有人这么热衷于龙脉的传说。 “本王还真是意外,没有想到熹妃娘娘竟然也会这么迷信,为了借本王之手除掉自己的眼中钉,不惜借用流言蜚语。”楚于齐嗤笑,“要真有龙脉存在,这锦元国会舍得把安阳公主远嫁商丘和亲?熹妃娘娘,急病投医也麻烦找个好的借口,不要随波逐流,随便把不知从哪个宫人口中听来的蜚语搪塞本王。” “如果熹妃娘娘没有别的事情,那么请恕本王不远送了。如歌,送客!”果然自己还是高估了她,楚于齐不耐烦的下了逐客令,拾步便要往里边走去。 “靖王,且慢!”蒋雨荷厉声喊住了楚于齐,“如果本宫告诉你,这件事情是陛下亲口承认的呢,那你认为它还是无稽之谈吗?” 楚于齐闻言,缓缓的停下了脚步,脸色诡谲的看着她:“楚煜亲口承认的?熹妃娘娘,你莫不是把本王当作三岁小孩了?估计你那储秀宫就跟冷宫差不多,不受他宠幸的你,他会同你提及这些?” “你……”被踩到痛处的蒋雨荷风云变色,她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不甘和愤恨,越发觉得自己今日所受的侮辱全都是因为“凌安阳”,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那么她就不会失去一双眼睛和一只食指,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那么成为熹妃的自己应该无限风光,而不是这样备受冷落。 凌安阳,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靖王,本宫从来没有说过这是陛下同本宫提及的,正如你所言,如果真的是陛下同本宫提及,我也不会来找你了。”蒋雨荷扬声寒声说道,“那是陛下同岑衍他们说的,本宫正好在附近,便听了去。” ##第361章 恐惧 风如歌小心看了一眼楚于齐,轻声唤道:“主子,看她的样子并不像说假话,莫非当年太子携着血狱堂追查龙脉的事情到锦元国的事情并非巧合?” 尽管如歌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蒋雨荷还是听到了,她螓首微昂,说道:“当然,如果靖王还是不信,那么本宫也没办法。但是,且不说‘得龙脉者,得天下’的传说,单是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在乎,还有皇后娘娘身后的背景,靖王难道还是不考虑考虑与本宫合作吗?” “合作?”楚于齐嘴角缓缓的扬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扬手朝风如歌打了一个手势。 风如歌愣了一下,继而缓缓的把手放到了嘴角边,一时间,熟悉的旋律响起。蒋雨荷面色惊惧,那蚀骨的疼痛顿时从她的四肢百骸之间传来。 “是……是你们!”蒋雨荷捂着自己绞痛的腹部,冷汗涔涔,面露惧色。 楚于齐让风如歌停了下来,然后拾步捏起了蒋雨荷的下巴,动作轻柔的帮她抹去了额头上的冷然,看似温柔,但是那声音却犹如六月飞雪。 “蒋雨荷,不要说本王不帮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还有你想要什么?不要再耍什么小心思,你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蒋雨荷手指微微的蜷缩了起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微微战栗的把自己昨天晚上无意间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于齐,最后声嘶力竭的低吼道:“本宫要凌安阳身败名裂,要她死。” 楚于齐看着她一脸的狠劲儿,目光幽深:“无毒不妇人,你倒是好大的野心啊。不过,本王答应你了。” 送走了蒋雨荷之后,风如歌脸色有些不好:“主子,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如此荒谬的条件,这安阳公主已经是商丘的皇后,你怎能……”要她这么一个残花败柳呢?然而风如歌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楚于齐一记眼神给扼杀在了喉咙里面。 “如歌,怎么,你也要来教本王怎么做事吗?” “奴婢……不敢!”风如歌嘴里一片苦涩,僵硬的垂下了头来。 “本王不希望再有下一次,退下吧。”楚于齐寒声道。风如歌顿了顿,艰难的点了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储秀宫的侧殿那边,离歌正窝在美人榻上,一个姿势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变过,伽罗指挥着宫人把午膳在桌子上摆好后进来看到的正是这副模样。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伽罗看着失魂落魄的离歌,心想着陛下同皇后娘娘剖析了自己的感情,为何皇后娘娘却没有露出喜悦的心情,反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回来后更是一副“我要静一静”的深沉模样。 然而伽罗哪里知道,离歌这是惊喜过度的表现,她同楚煜相识相知到和亲,即使能感觉到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其一是楚煜的性子在那里,她还没调教好,情话啥的都还在教的阶段,本想着慢慢来调教,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所以离歌一开始也没奢望能从他嘴里能听到什么好听的话,原本只是想着能得到他一个点头,自己这一遭也就无憾了,不成想会有这么大的惊喜。尽管那言语不够唯美,辞藻不够华丽,但是就是那么短短的十个字,在她听来却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没有之一。 “伽罗,我决定了再努力一次,谁让我也深爱着。”离歌“哗~”的从美人榻上跳了起来,目光坚定的高声喊道。 然而正经不过三秒,她再次陷入了傻笑中:“伽罗,你知道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表白呢,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我其实还挺幸运的。像你们陛下这样的人,在我们那个世界俗称高富帅呢。” “虽然他真的挺可恶的,都不肯让我走进他的世界中。但是没关系了,我离歌决定了,既然他不肯开门,这不是还有窗嘛,我可以砸窗,挖洞。我就不信,凭他那一句深爱,还有我身为21世纪的未来人的智慧和撩人的本领,我还不能在他的世界闯出一片色彩来。”一边说着,离歌一边拉着伽罗往外边的桌子走去,“走,吃午膳,吃饱喝足斗小三儿去。” ……伽罗默然,看着前一刻还一脸愁眉苦脸,后一刻便雨过天晴的皇后娘娘,不禁思忖着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性格迥异的女子,这性子简直就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让人忍不住好奇。 不过,大抵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纤尘不染的陛下了吧,伽罗喟叹。 “皇后娘娘,很高兴你能想通,不过,什么是斗小三?伽罗未曾听说过,不知道伽罗需要去准备什么?”伽罗以为斗小三又是离歌想出来的新奇小游戏,用来打发时间的。 “额……斗小三啊?这个怎么解释呢,它不是什么游戏。所谓小三,就是拆散夫妻感情和婚约的第三者,而斗小三就是去虐人的意思。”离歌咬着勺子,努力的朝伽罗解释道。 伽罗一知半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一会儿要去熹妃娘娘那边,是吗?” “嗯!”离歌点了点头,“正好有足够的时间。”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一个答案,不过现在除此之外,她要捍卫主权。 虽然常言道: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但是这也得看对象,像蒋雨荷这样的,就得收拾收拾。 伽罗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为难,皇后娘娘还不知道自己身中血蛊的事情。一来,陛下为了不给皇后娘娘造成心理负担,所以一直没有提及;二来,陛下担心蒋雨荷受到刺激伤及皇后娘娘,一直有意的避免皇后娘娘同蒋雨荷接触。在得知皇后娘娘搬来储秀宫的时候,陛下更是第一时间在这里增加了守卫,熹妃娘娘根本无法踏进这里,也再三责令自己留意不让她们私下接触。 “皇后娘娘,咱们还被禁足着呢,要不过段时间再去吧,免得节外生枝。” 离歌秀眉微微拧了起来,并不知道伽罗心中的顾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额……我差点忘了这茬事,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后娘娘请放心吧,陛下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稍晚属下再去打探一下消息。”伽罗一边帮她布菜,一边说道。 “恩恩,也好。”离歌点了点头,见她给自己布菜,赶忙制止了她,问道,“你午膳吃了吗?” 伽罗摇了摇头,离歌见此,赶忙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旁边,然后让人给她准备了一副碗筷。伽罗惶恐便要拒绝,离歌顿时两眼水光的看着她,说道:“伽罗,你一定不知道一个人吃东西有多么的寂寞,你就当陪陪我。再说,你们江湖儿女不是应该不拘小节嘛。” 伽罗属于面冷心热,尽管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离歌却Get到了这一点,而且很好的利用到了。 “好吧,但是仅此一次,要不然陛下看到了,又得罚属下了。” 离歌看着面若冰霜的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腹诽道:下次,下次再说啦! 彼时,雪翊宫里面响起了一道惊恐的声音,划破天际。 “啊~尸体!” ##第362章 杀人沉尸 听到尖叫声,站在不远处的寺卿大人脚底一个趔趄,走路都走不稳了,侍卫赶忙搀扶着他走了过去。 此时,古井已经被挖开了,一具女尸正躺在那废墟中,仅着里衣,外衣已经不见了。身材比较娇小,脸朝下,加上头发凌乱的铺展着,看不见她的面容。应该浸泡在水中有段时间了,全身已经出现浮肿。腰上缠着一条麻绳,有一头断了。 寺卿大人如雷轰顶,看着避之唯恐,“蹭蹭~”往后倒退的众人,气急败坏的吼道:“退退退,退什么退,还不快把人翻过来看看,是不是还得让本官亲自动手啊?” “如是,那真是辛苦大人了!”人群中,一名身材颀长,略微过于秀气的侍卫听到了寺卿大人的话后,甚是感激涕零的说道,那真挚的眼神可见他是真的没有听出寺卿大人乃是反问句,而并非询问句。 呀~呀~呀~空气中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众人的头顶恍然飞过一群乌鸦。 正当众人揣测着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的时候,另一名侍卫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脸色惨白,赶忙扯着前者赔礼道歉。 “大……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这是卑职的远房表弟“傻蛋”,空有一身好武艺,就是脑袋不好使。这种……粗活……卑职来就好,不敢……劳驾大人!”在寺卿大人的凝视中,那侍卫视死如归的哆嗦着身子朝那死尸挪去。 然而,他的手刚要去触碰那尸首,那尸首竟陡然动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吓得众人一阵尖叫,侍卫也是只见瘫倒在地。 “诈……诈……诈……”侍卫哆嗦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大哥,一块石板松动了而已,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愣头愣脑的““傻蛋””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鬼吼鬼叫的众人,挠了挠脑袋,指了指那女尸下面摇摇欲坠的石板,说道。 众人捂着被高强度刺激的心脏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才发现女尸忽然抖动只是因为身下的废墟有一块石板松动造成的,跳到嗓子口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地。 寺卿大人脸面有些挂不住了,面对似有似无朝他投递过来的目光,他挺了挺背,一把推开了被自己抓着挡在身前的侍卫,清了清喉咙,厉声言词的说道:“还愣着干嘛,动作还不麻利点,把尸首翻过来,验明身份。” “大人,你看这样可以了吗?”寺卿大人的话音刚落,“傻蛋”已经一脸憨厚把那尸首翻转了过来。一张熟悉的面庞顿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顷刻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惊呆了。 “大……大人,那不是天牢里关押的那名嫌疑犯溪风吗?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古井里边?”寺卿大人的侍从从惊诧中回过了神来,一脸惊惧了看着那女尸。 “不是她,看尸体的浮肿情况,还有下腹已经出现尸绿,可见已经死去有段时间了。”寺卿大人到底不是吃干饭的,身为司刑寺的高官,他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虽然胆子确实有点小。 (尸绿:死后24-48小时,腐败气体的硫化氢与血红蛋白及其衍生物结合成硫化血红蛋白或硫化变性血红蛋白,或与血液中的游离铁结合成为硫化亚铁,透过皮肤呈绿色,一般最早出现于尸体右下腹部,经3-5日后逐渐扩展到全腹、胸部和全身,使尸体皮肤染成深浅不一的污绿色。)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心想着这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去把仵作唤来。”寺卿大人吩咐道,“其他人继续挖,务必在天黑之前完成,还有仔细一点找,不要遗漏任何东西。” “大人,你忘了妈?仵作昨天接到家书,家中老人病逝了,同你请了假后便连夜赶回老家了,并不在司刑寺中。”寺卿大人的随从提醒道。 “那就让刑部那边派人过来。”寺卿大人沉声说道,“眼下发生了这般离奇的事情,关联着整个案情的发展,容不得马虎,必须尽快查清死者的身份还有死因。” 寺卿大人发话间,只见尸体忽然七窍流血,吓得刚刚缓过来的众人又是一阵尖叫声。有的直呼好吓人,有的则嘀咕着死者是死不瞑目,搞得整个雪翊宫青天白日下跟个鬼冢似的,阴森森的,就连吹拂过来的清风都变得阴嗖嗖的。 “大哥,他们怎么一惊一乍的,这尸首七窍流血现象是因为死者的尸体在水中浸泡了三小时以上,内脏开始腐烂,产生气体,当尸体离开水面之后,温度会加快尸体内脏的腐烂速度,同时,内在气体压力尚未得到释放,所以,尸水会在尸体内部被压力推向眼,耳,口,鼻四个外在的器官,因而造成尸体突然出现的“七窍流血”现象。而造成这种现象的直接死因,一般为溺水窒息,或者为以外死亡后尸体被保存在温度极低的环境中,之后脱离低温环境后造成的罢了。”“傻蛋”一脸莫名其妙的环顾着众人,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但是说的话却让寺卿大人侧目不已。 “安静,吵闹什么,你们一个个大男人,活生生的跟个娘儿们似的,嫌事情还不够大是不是?还在这里造谣生事,让陛下听了去,脑袋都别想要了。”寺卿大人低喝住了众人,然后一脸刮目相看的上下打量起了“傻蛋”,说道,“你懂得尸检?” “啊?尸检?我……”“傻蛋”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正要说什么,名义上乃是他表哥的侍卫见此,赶忙垂涎的站了出来,抢了他的话。 “大人,你说的没错,我们家“傻蛋”除了脑子不好,什么都会,在担任侍卫之前,他在我们小镇上是有名的仵作,可厉害了!”侍卫不着痕迹的往“傻蛋”的腰上掐了一把,拉着他低头哈腰的说道。 寺卿大人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眼睛可雪亮着呢,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自古以来,权势都是人人追逐的东西,没有人愿意一直呆在食物链的底端。当然,如果他有这个能力,身为寺卿的他也不会过分打压,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况。 “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表哥谬赞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主要还是县衙老爷执法不阿。”“傻蛋”挠着脑袋,很是谦逊的说道。 寺卿大人闻言,这才正眼瞧了他,甚是满意的说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既然如此,那初步尸检就由你来吧。” 尸检是一件件很辛苦的事,而且古代的封建思想严重,认为这种工作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因此一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由贱民或奴隶检查尸体并向官员报告情况。眼看着侍卫拉着他那所谓的表弟“傻蛋”往那女尸走去,寺卿大人捂着鼻子往一旁挪了挪。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模样还算清秀,然而却行为举止痴傻的“傻蛋”在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眼底一片精光,哪里有刚才分毫的痴傻模样。 ##第363章 饭菜中有毒 “尸僵已经全部缓解,加之尸斑按压不褪色,死亡时间已经是在48个时辰以上。”傻蛋蹲下了身子,伸手掰了掰尸体的手指还有四肢,说话不似之前那样没脑子,所幸声线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要不然真的很难让人把他与刚才痴傻的模样对上。 紧接着,傻蛋查看了一下尸首得脖子,还有脑袋,说道:“脖子上没有痕迹,后脑勺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肩膀处有擦伤,伤口处有轻微的生活反应。综合尸首七窍流血的迹象,不排除是被人从身后重击后,然后在腰间帮上重物推入古井中,溺水死亡。” “能看得出死者是何身份吗?”寺卿大人眉头微蹙,死因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找不到死者身份,那么事情还是很难入手。 “死者手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茧子,应该是长期做苦力的,指甲内隐约可见些许污迹,加之发髻和身上略显粗糙的里衣材质,是宫中的宫人无疑,而且是做清扫杂货的宫人。”“傻蛋”歪着脑袋,沉思道。 闻言,寺卿大人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猛地往前走了一大步,然后弯腰朝尸体的手掌看去。只见尸体的手掌上确实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茧子,而茧子也是有讲究的,比如长期干活、手拿重物的人,茧子一般是在手掌中,但是如果习武之人,由于常年握刀剑,茧子最厚的应该是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原来是这样!”寺卿大人恍然大悟。 “大人,是有什么发现吗?”随从见自家大人原本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了起来,不由有些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正在这时,还在挖井的侍卫们也传来了惊喜的声音:“大人,找到了,剩下的衣物都找到了。另外,我们还发现了一块重石,上面绑着的绳子正是同尸首腰上断掉的绳子一模一样。” 寺卿大人侧首朝他们那边看去,朗声说道:“很好,把东西都收好,把尸首搬走,老夫这就去面见陛下。”说着,他转头朝那愣头愣脑的“傻蛋”和他的表哥看去,“你们随我一同前往。” “傻蛋”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别样情绪,好像面见圣上之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反观其表哥则是面透喜色,眼底的亮光掩饰都掩饰不住。 “哎~好咧!” 彼时,窝在美人榻上等消息的离歌却等来了一个意外之客。听着门口外面传来的熹妃娘娘拜见的声音,离歌的秀眉微微的拧了起来。 真是活久见了,蒋雨荷居然还敢来上门找茬。我刚还想着去找她茬,但是情况限制没找成,这会儿百无聊赖的时候,她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时伽罗正端着药站在旁边,听到宫人的声音,眉头不可预见的蹙了一下。心想着,她怎么来了?上次陛下严词警告过她,刚消停了一段时间,竟然又跑出来了,也不知道又想要耍什么花招。 秉承着陛下的交代,伽罗自然是不想让她们有所接触,但是眼下根本就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皇后娘娘,伽罗出去应付她便是,你把药喝了,去床上休息一下吧,今儿个你早早就醒来,也没睡好。” “不碍事,药还烫着,刚好会一会她。”离歌挑眉,扬声对外说道,“让她进来吧。” 伽罗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皇后娘娘的心思玲珑得很,太过了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一身雍容华贵,服饰极尽奢糜的蒋雨荷便踏着艳阳走了进来,手边好几个宫人搀扶着,排场很大。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蒋雨荷盈盈地福了福身,态度很是倨傲,那一张昔日看着还行的脸此时看着无比的狰狞。 “伽罗,何时这妃嫔给皇后行礼都不用下跪了?”离歌端着茶杯,声音清冽的说道。 “回禀皇后娘娘,此乃宫中礼仪,并未废除。”伽罗心领神会,说道。 蒋雨荷原本倨傲的脸上不禁扭曲了一下,耳边听着那一唱一和,牙齿都要绞碎了。 “怎么?熹妃娘娘好像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还是说这膝盖乃是老寒腿,不便于跪安?”离歌轻轻的饮了一口茶水,饶有耐心的说道,“要不本宫来帮帮你习习这宫中的礼仪规矩。” 说话间,离歌的手腕一甩,手中的茶杯盖子不偏不倚打在了蒋雨荷的膝盖骨上。蒋雨荷吃痛,“啊~”的一声跪倒在地。 “凌安阳,你居然敢打我。”蒋雨荷“噌~”的抬起了头来,尽管眼睛上蒙了白纱,但是丝毫不减她脸上的戾气。 “打你?”离歌嗤笑出声,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拾步朝她走了过去,用力的捏起了她的脸颊,说道,“难道熹妃娘娘自主自发的送上门来不是为了给本宫打的吗?哦~那看来是本宫会错意了。” “你……”蒋雨荷伸手便要拍打离歌的手,但是离歌快她一秒丢开了她的脸,收回了手。 “熹妃娘娘还真是好大的脾气啊,以前装得很辛苦吧。”离歌把玩着自己的手,讥讽的看着恨不得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的蒋雨荷。 “伽罗,你看这飞上枝头的麻雀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变得大声了好多。就是可怜了没看清自己的位置,一副鬼脸还天天想着来找本宫的茬,烦!神烦!”离歌抄着自己的川味口音,撇着嘴巴,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确实烦,要不奴婢让人把人轰出去好了。”伽罗应和道,自然巴不得皇后娘娘把人赶出去。 “闭嘴,你个奴婢,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指三道四了。”蒋雨荷厉声低喝道。 离歌看着还有脸和勇气骂人的蒋雨荷,真想问她的脸皮是不是长城的巨石做的,她估计都忘了以前的她是什么人了,什么地位了。 “蒋雨荷,你还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墙都不扶,就服你。” 蒋雨荷仰头大笑,脸上露出了些许癫狂之色。离歌拧眉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狂笑不止。 “凌安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锦元国的时候,你不知廉耻的纠缠着洛小将军,口口声声的说非他不嫁。但是转头便嫁到了商丘,想来在锦元国的时候,就暗地里勾引身为质子的冥王陛下了吧。要数不要脸,你当仁不让才是。”说话间,蒋雨荷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离歌看着突然止住笑声,面露狰狞之色的蒋雨荷,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蒋雨荷努力捕捉着离歌的位置,缓缓的顺着声源处逼近,手忽地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森冷的对着她说道:“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离歌蹙眉,冷冷的甩开了她的手,寒声说道:“看来熹妃娘娘今日前来还是没有什么新意啊,这说的话千年不变,实在无趣的很,伽罗,送客!” “是。”伽罗点了点头,态度冷硬的把蒋雨荷给轰了出去。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出去之后,离歌缓缓的摊开了自己的手,只见手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一张信纸,是刚才蒋雨荷忽然抓住她的手塞进来的。 离歌目光幽深的看着那信纸,眉头紧紧的拧了一下,受之前被宫人陷害的影响,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扔了。但是蒋雨荷好像已经料到了这一点一样,折叠信纸的时候,并没有把有字的那一面个折叠起来,而是反着来。 “你一定不知道吧,陛下长期食用的饭菜中有毒”这十九个字样映入离歌的眼帘,她丢掷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半空。 “踏踏~” 是伽罗回来的脚步声,离歌下意识便收回了手,慌忙的把那信纸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面。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伽罗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离歌一脸怪异的模样,眼神闪躲,不禁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没事,有些感触人心的险恶。”离歌笑了笑,说道。 伽罗不疑有他,待她喝完了药,便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第364章 我命由我 离歌目送伽罗离开后,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知道太阳打在她的眼睛上,她才恍惚的回过神来。 她略有些艰难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一张信纸,双手颤抖得厉害,明明信纸就是折了几折的问题,放在平日里,分分钟就翻开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废了好大的气力才摊开来。 只见那信纸上的字迹很是娟秀,但是所透露的东西却仿佛一只冰冷的手紧紧的掐着离歌的喉咙。计划赶不上变化,大抵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 心中就提及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楚煜身患寒毒,已经毒发过了,容泽早前一直在外寻找两味药引子,无功而返;第二件事情就是楚煜现在每天食用的膳食里都含有诱发寒毒加深的物质,而且已经食用多时,如果想要救他,需要看她的诚意。 离歌猛的攥紧了手中的信纸,提着裙摆便要往外冲去,脑海中尽数都是楚煜的身影。然而刚到门口,士兵持着长枪拦住了她。 “皇后娘娘,你现在不得随意离开这里。” 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她缓缓的转过了身去,只见远处的回廊上,蒋雨荷正由宫人搀扶着矗立在那里。 离歌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的愤怒过,她踏着冷冽的步伐朝她走去。蒋雨荷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测测的笑容。 “凌安阳,绝望吗?是不是感觉到……” “啪~”一声清脆的掴掌声打掉了蒋雨荷所有的声音。离歌目光冷冽的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蒋雨荷,寒声说道:“你们最好祈祷他不会有什么事情,要不然我要你们连同整个商丘给他陪葬。” “凌安阳,你以为你是谁啊?”蒋雨荷捂着自己麻木的脸颊,面目扭曲低吼道,“你许是还不知道吧,你身上被我下了蛊,时日不多了,而我拖着这副残躯苟延残喘着就是为了等你一起给我陪葬。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横呢,锦元国安阳公主的身份吗?还是商丘国皇后娘娘的身份,呵~” “你说什么?”离歌惊诧的看着蒋雨荷,沉声道,“你给我下了蛊?” “怎么?你不信吗?”蒋雨荷肆意的笑了,“你以为你现在天天吃的补药是真的补药吗?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那是给你续命的。你都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些药,你估计肚子估计已经烂完了,哪里还能吃好喝好。凌安阳,这一双眼睛,我也不算白赔进去,哈哈~” 离歌闻言,浑身一震,不禁想到了之前自己食欲不振,腹部肿胀的时候,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吃起了药,偶尔伽罗还要给自己针灸。她曾笑道过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药罐子了。不过,伽罗说那只是自己心病的问题,所以才导致身体虚弱,药是补药,针灸是调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蒋雨荷,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吗?”吃过一次亏了,离歌不打算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就算是真的,任何难过和不甘都不该在蒋雨荷这边袒露,那无非一个结果——亲者痛仇者快。 “凌安阳,你不信的话,可以灸甘草一寸嚼之,咽汁随之吐出,便是中毒。”蒋雨荷以为离歌是不信,咬牙切齿的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信,反正你也活不久了,我苟延残喘,你也别想好到哪里去。” “然后呢?”离歌讥讽十足的看着她,不能理解她到底是何心思,在此之前,她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但是,突然爆发的出来的她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伤害了她一样,“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且不说我帮你并且收留你的事情,单是平日里我也待你不薄……” 然而离歌的话还没说完,蒋雨荷已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凌安阳,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一定不知道,我最讨厌你就是这副慷慨善良的恶心模样。既然你那么善良,那么怎么不见你把陛下让给我,啊?反而是在发现我爬上了龙床后,一巴掌,一巴掌的招呼我。凌安阳,你也不过是表里不一的戏子。” 离歌听着蒋雨荷咄咄逼人的话,真的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严重的冲击,她简直刷新了人性丑陋的底线。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失了一双眼睛、一根手指,内脏俱损!”蒋雨荷捂着自己的眼睛,嘶吼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离歌冷漠的看着歇斯底里的蒋雨荷,转身便要离开回廊,至于蛊毒的事情,她自会寻求一个答案,不管真假,她都不可能让其成为她要挟自己的工具。 蒋雨荷惊诧于离歌的淡漠,在她原先设想的情况中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思之惟恐,跪地求饶才是。 “凌安阳,怎么?你不要救陛下了吗?这样转身就走,看来你也不过尔尔,贱……”蒋雨荷猛的伸手,正好抓到了离歌的肩膀。 她的力气很大,恨不得撕碎自己的架势,离歌凝眉,不待她说完后面那个字,转身扬手又是一巴掌,冷冷的看着她:“蒋雨荷,你太高看自己了,且不说你现在一个瞎子,就你的能耐也不足以威胁到楚煜。你能阴我,无非是职责之便,就算我死,你也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一点快感。还有,人家过得好是人家的本事,请不要把你悲惨的人生强扣在别人身上,那都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最后,以后别有事没事到我跟前蹦跶,小心我赠你一丈红。” 语落,离歌不容置喙的伸手把她按压在自己肩上的手拨开,任她踉跄倒地,眼底丝毫没有任何怜悯。 “凌安阳,你竟敢这样对我,我身上养着母蛊,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了。”蒋雨荷捂着脸,紧咬着牙根说道。 母蛊!离歌的脚步猛的一顿,心中的所有疑惑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闷疼得很,脑海中尽数都是那张漂亮而孤冷的脸庞。 楚煜,原来……都是因为我,是吗? 蒋雨荷听到脚步声停下了,脸上重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怎么,怕了吧,你的命现在握在我手中,我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离歌缓缓的转过了头,俯视着地上已然疯狂的女人,眼底一片冰凉,手掌一个回旋,一把漂亮的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啊~”蒋雨荷的尖锐湿的笑声化为了尖叫声,只因为一抹冰凉抵上了她的喉咙,丝丝刺痛袭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离歌讥讽的看着在匕首抵制下瑟瑟发抖的蒋雨荷,“既然熹妃娘娘不说了,那么就到本宫说了。你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威胁了他,住进了这储秀宫。至于我的命,呵~握在你手中?要不要我现在一刀切下去,看到底是谁决定谁的命。” 说话间,离歌捏着手中的匕首又往前抵了抵,一抹殷红顿时染红了匕首的刀刃。蒋雨荷惊恐的不停往后仰,屏气凝神,连呼吸都不敢,生怕那匕首就那样割断了自己的喉咙,那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气焰。 “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会由你。”离歌厌弃的收回了匕首,冷漠的转身离开了。蒋雨荷匍匐在地上,一阵后怕,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手上青筋凸起,却是再发不出声来。 ##第365章 真相大白() 离歌坐在内室的美人榻上,背对着门口,嘴里正嚼着让侍卫从太医院里弄来的灸甘草,忽然腹部一阵绞痛伴着熟悉的肿胀感,口中的灸甘草汁水更是无比的腥臭。 离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取过漱口杯,“呕~”的一声把灸甘草汁尽数吐了出来。除此之外,她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臂血管上好像什么东西在极速的蠕动着。 离歌定睛去看,却已然什么也没有了,而在此之前,她也曾无意间见过此等现象,但是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现在,她知道那并非自己的幻想。 “皇后娘娘,好消息!”正当离歌怔送间,门外传来了伽罗的声音。 离歌心中一慌,赶忙捏着漱口杯中的灸甘草汁来到了窗台,扬手倒进了寝殿后面的荷花池中。 伽罗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端坐在了美人榻上,双手捧着茶杯,看似正在饮茶状。但是如果伽罗如果足够细心去留意她的手的话,会发现那茶杯隐约颤动着。 离歌自己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赶忙放下了茶杯,把手藏在了那裙襦中,努力掩饰心底的荒芜,仰头朝伽罗看去。 “怎……咳~”然而,她的声音却嘶哑得不行,在伽罗狐疑的目光下,她赶忙清了清嗓子,强颜欢笑的说道,“太激动了,所以破音了。” 伽罗半信半疑,不过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她的注意力稍稍放开了。 “司刑寺在挖井取证的时候挖出一具女尸。”伽罗卖了个小关子,说道。 离歌堂目结舌:“伽罗,你确定这是个好消息,不是更坏的消息吗?” 一连出了两条人命,而且还是受凤仪宫的牵连,加上刚才在蒋雨荷得知的讯息,离歌的心不禁沉甸甸的。 伽罗见此,心知她为何愁容满面,也不再卖关子了,说道:“皇后娘娘,女尸乃是负责管理雪翊宫的宫人,而天牢里面的那一个宫人凭借着与该宫人十分相像的面容,杀人沉尸,冒充了她的身份。”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再相像的也不可能完全长得一模一样啊,就算是同卵双胞胎都会有差异点,何况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两个陌生人。”离歌蹙眉。 “确实,不过这会儿小李公公已经到殿门口了,这案件要在宣政殿开堂审理,不管如何,至少可以还你一个清白了。”伽罗由衷的说道。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伽罗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紧接着是小李公公的声音。 离歌拢了拢衣襟,随着伽罗走了出去,至于那一杯灸甘草则成了离歌心底不可言说的秘密。 “皇后娘娘,陛下宣你前往宣政殿。”小李公公福了福身,恭敬的说道。 “嗯,走吧!”离歌点了点头,拾步率先朝外走去。 她们到的时候,宣政殿内文武百官已经按着自己的位置站好了,而在宣政殿中间则放着一个担架,上面覆着一层白布,一只光洁而惨白浮肿的脚裸露在外,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腐味。 离歌迎着众人的目光,踏着夕阳朝里面走去。楚煜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荣耀的高台上,见她拾步而来,缓缓站了起来,朝她伸出了手来。 离歌见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拾级而上,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中,炽热的体温从她的手心一路蔓延到了她荒凉的心口,稍稍有了点温度。 楚煜,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留在你身边的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爱你,我从来就不曾后悔。所以,接下来换我来守护你。 楚煜牵着离歌直接同自己坐到了那龙椅上,那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底下的众百官心知肚明。陛下这是实力宣告天下,皇后娘娘独得陛下恩宠。 慕容家的人果然个个是痴情种啊!司徒钊面容晦暗不清。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尽管众百官心中各有心思,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眼看着中间放置的尸首,在前往宣政殿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所耳目了。据说这是从雪翊宫古井里面挖出来的女尸,血案已经告破了,至于皇后娘娘是否乃是被冤枉的,看陛下的样子,大家都已经心中有数了。 “众爱卿平身!”楚煜面容清冷,指着底下摆放的尸首,说道,“寺卿大人,听说案情已经告破了,说说看吧。” 寺卿大人闻言,缓缓的从位置上站了出来,作了作揖,说道:“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此女尸乃是今日微臣在奉旨挖井取证的时候无意发现的。经过调查取证,该女尸才是负责雪翊宫日常清洁的宫人,而天牢里面的那名宫人乃是假冒的。” “寺卿大人,您这话说的实在过于荒谬了吧。这宫人要是假冒的,以您执政多年的眼睛,会看不出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怎么今日挖出了一具女尸才发现,简直让人难以信服。”雪翊宫的事情,尽管不是司徒钊所为,但是却是他乐见其成的,毕竟事情牵连甚广,和凤仪宫息息相关,如果利用好了,完全可以重创到楚煜。 离歌侧目朝司徒钊看去,心中对于这个已经到了五十不惑之年的老臣真的是一点好感也起不来。 “毕国公此言差矣,老夫并未说过该贼人是做了伪装。”面对司徒钊的反驳,寺卿大人面上略有些不满。 “难不成这贼人同该宫人长得一模一样不成?”司徒钊嗤笑说道,“老夫虽说不上见多识广,但是也勉强称得上见过世面,难不成这贼人跟这受害人是一母双胎的姐妹不成?” “关于毕国公这个问题,想必您只能去问天牢里面问那贼人了。然而,老夫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影响案件的审判,所以,还请毕国公能安静下来,把注意力从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放到这个案情上。”寺卿大人丝毫不畏惧毕国公,刚正不阿的说道,“先前,尔等在雪翊宫找到了真正的凶杀地,并非那庭院中央,而是在那庭院的东面一边的墙角边,上面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另外,翻开的石板下面更是血迹斑斑,通过现场的血水痕痕迹来看,一号死者应该是被凶手拖至雪翊宫门口,而并非是被皇后娘娘追逐至门口,并发生打斗,皇后娘娘撞到门扉而昏倒。” “而这一点,刑部的张大人就可以证实。”寺卿大人转身朝张汉生那边看去。 张汉生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说道:“寺卿,您没说错吧?微臣吗?” 寺卿大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正是张大人你可以作证。据你同你的随从回忆,当时你们并未听到任何声响。可是按照那一号死者倒地的位置,还有皇后娘娘昏倒的位置来计算,如果一号死者与皇后娘娘是追逐的关系,然后挣脱求救的话,不可能什么声响也没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许是死者被皇后娘娘桎梏住了脖子,根本就没办法呼救呢?”司徒钊不依不饶的说道。此言一出,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当然,毕国公的假设很好,但是,尸检结果显示,一号死者的脖子上并未发现任何的伤痕。另外,最重要的一个证据在皇后娘娘身上。”寺卿朝楚煜作了作揖,说道,“陛下,可否让微臣看一下皇后娘娘的手。” ##第366章 真相大白() 离歌听到寺卿大人的话,自己都愣了一下,下意识朝自己的手看去,继而才猛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楚煜的首肯下,寺卿拾级而上:“皇后娘娘,微臣冒犯了。” 说着,他从身上取出了一条方巾,离歌见此,不由哑然,心想着果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啊。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她坦然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寺卿大人手中的方巾上。只见她的手很是光洁,上面并没有任何伤痕乃至于擦痕都没有,指甲也很整齐干净。 “可以麻烦皇后娘娘掀开衣袖让微臣看一下吗?”寺卿和煦一笑。 离歌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啦,毕竟露个手臂而已。不过她不甚在意不代表某男也不在意,寺卿的话说出来后,楚煜的眼睛“咻~”的朝他射了过去,那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去夹苍蝇了。 “额……微臣唐突了,还是由陛下亲自察看当是!”寺卿大人赶忙改口。 离歌心中忽然变得暖融融的,人无完人,可是性格冷残、偏执如他能为了自己委屈求全,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楚煜这下才满意了点,不过见寺卿没有背过身去的意思,刚舒展的眉头又拧了一下。小李公公见此,心领神会,然后轻轻的咳了一声,示意道:“还请寺卿大人回过身去。” 寺卿大人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反映过来,赶忙背过了身去。其实这样的举动之于离歌而言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放在古代上,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足以看得出楚煜对自己的保护和珍视。 一番检查,离歌的手臂上也未见任何的伤痕。对此结果,寺卿大人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一切现在都已经再明了不过了。 “好了,谢谢皇后娘娘的配合。” 寺卿大人作了作揖,然后躬身退下了高台,逡巡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司徒钊的身上,说道,“根据现场的情况,大家先入为主,可是皇后娘娘的手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这个证据就足矣推翻现场所呈现出来的作案手法,而这一切不过是凶手故意营造出来迷惑人的假象。” “那说不定是皇后娘娘动作太过突然了,死者毫无还手之力呢?”司徒钊继续鸡蛋里面挑骨头。 楚煜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已经是厌倦了司徒钊。想到庞允浩那一番招供,他的眼底诡谲难辨。 离歌见此,赶忙压住了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在现在的情势对她完全有利,众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司徒钊的无妄之词无非就是不甘心戳刺他们的罢了,这种小Case她自己来解决就好。 “毕国公大人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被人捅了一刀,接着被追逐着连捅了八刀,都不会旋过身去抵抗吗?”离歌嘴角微扬,笑得无比讥讽的看着司徒钊,“还是说毕国公这是执意要判本宫罪呢?诸位大臣凭良心讲,这个假设成立吗?” 离歌霸气侧漏,迫得司徒钊哑然无声,脸色很是难堪。岑衍见此,可谓是畅快不已,这一半场下来,就老狐狸话最多,叽叽喳喳的,烦都烦死了。 “另外,本宫依旧是昨天的话,本宫没有杀人,是有人刻意引诱本宫过去的。”离歌冷冷的昵了一眼司徒钊,“最后,说话凡是都要讲究一个有理有据,毕国公身为商丘的朝廷重臣,方才的一番言论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要借此挑拨商丘和锦元两国维和关系呢。” 离歌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那些和司徒钊暗地里打着主意的大臣们纷纷心虚不已的低下了头去。 “来人,毕国公大人为国事操劳过度,情绪失控,请下去歇息吧。”在楚煜森寒的声音中,司徒钊在侍卫的恭送下离开了宣政殿,当然,说的不好听一点,其实是被押出去的。 一下子,朝堂上平静了很多,寺卿大人把案情细细的梳理了出来,最后让人把随之捞上来的衣裳呈了上来,与伽罗搜来的衣裳刚好是成套的,上面布满了刀痕,其中右边的衣袖上有一个很大的口子,血迹晕染在那衣服上,依稀可见。 “之前吾等一直想不通凶手是如何在雪翊宫这样特殊的地理环境完成杀人后离开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理所当然的觉得持刀昏迷在一号死者旁边的皇后娘娘的就是凶手。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只有一条宫道的通往的雪翊宫情况下,假如大家是凶手,在已经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离开的情况下,大家会怎么做呢?”寺卿大人反问道。 “这……”众百官纷纷陷入了沉思。 “目击者。”尹恩东喟叹了一声,说出了那个已经明晰的人。 寺卿大人点了点头:“是的。正如大家所见到的一样,凶手的右手臂上应该是受了伤才是,可是皇后娘娘手上并无伤痕。综合二号死者的容貌特征,微臣更是即刻让人前往天牢查探了那名自称是负责打理雪翊宫的宫人。”寺卿大人声音低沉的说道,“好巧不巧,那宫人的手臂上对应着衣裳的这一个位置上有一个伤痕。根据对比,伤口的大小,创口的厚度还有宽度正好与那把匕首符合。” 寺卿大人作了作揖,说道:“现在有请陛下传召此次尸检的仵作。” “宣!” 楚煜大手一挥,不多时,那名长相清秀,但是行为痴傻的侍卫便在其表哥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卑职叩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傻蛋”的表哥难掩激动,那壮实的身躯一颤一颤的。反观旁边照葫芦学着他行礼的“傻蛋”要来得淡定了很多。寺卿大人则在一旁解释两人的情况,离歌听了之后,也算是理解了。只是……这俩表兄弟差别还真是不一般的大,一个长得这么的清秀,一个长得这么……额~一言难尽。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痴傻,一说到尸检的事情就侃侃而谈,这极致的对比,简直让离歌惊叹不已。要不是他那声线还有眼神还有偶尔的言谈中依旧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简直很难让人想象他居然是一个智障患者。 ##第367章 “傻蛋” “天啊,他莫非也是21三体染色体异常的传奇存在?”离歌嘀咕的惊叹道。 21三体染色体异常亦称“唐氏综合症”,患者先天智力残疾,但是每个天才的脚步都不会因为身体的残缺而残缺。尽管21三体染色体异常的患儿都会伴有先天的智力障碍,但是在离歌那个书声琅琅的岁月里,有一个患有21三体染色体异常的患儿舟舟成了天才指挥家,那可是一个十分励志的故事。 “什么21三体染色体异常?”楚煜耳力好,尽管离歌的词汇很奇怪,闻所未闻,但是那语气满是称赞。楚煜的心中不禁有些酸酸的,投掷到“傻蛋”身上的眼神都变得越发犀利了起来。 通常这种情况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偏偏“傻蛋”一脸无所觉的模样,淡定得连岑衍都不禁对他多看了两眼。 “傻蛋”的尸检结论跟之前在雪翊宫的一样,寺卿大人接话:“综合总总迹象还有线索,可见凶手至少是在三天前就已经做了准备,另外,一号死者身上的伤口,除了心脏的那一刀是致命伤之外,其他八刀都是不会危及到其生命的。其中尸检的结果表示,其他八刀的创伤时间,乃是凶手后面刻意而为之的结果,并非同致命伤一起实施的。” 伤口创伤时间是通过血液的分布和颜色来判断的,死前造成的伤口通常呈深红色,伤口周围布有散点血,但是如果是死后造成造成的伤口,其伤口相对干净,不会外翻。 当然,有人或许会有所疑问,那就是一号死者分明并没有死亡,毕竟张汉生亲眼所见,她进行了移动,从现场的痕迹中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一号死者的其他八处伤口相对于上面所述呈现的状态比较复杂,生活反应微弱,几乎看不见。刚开始司刑寺的仵作也觉得怪异,但是如果一号死者是休克后骤然醒来,随后才咽气的话,那么她其他八处伤口上生命特征微弱的情况就说得通了。 所以,寺卿大人大胆的推测,一号死者的其他八刀伤口乃是休克后,凶手刻意造成来迷惑世人视线的。另外,从二号死者死亡时间上的敏感点,还有一号死者身上刻意营造出来的杀人手法,在场的众人心中纷纷联想到了凤仪宫的藏尸血案。 这一场有预谋的凶杀案,其目的已经昭然可寻了,宣政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是,微臣无能,尽管已经透析了案件,并找到了凶手,但是其幕后主使却依旧是一个谜,凶手自杀未遂,现在依旧昏迷不醒。”寺卿大人懊恼的说道。 “臣等惶恐,竟差点受宵小之人的挑拨,铸成大错,还请陛下昭告天下,坦诚公布,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群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高呼道。 “看来本王来得有点晚了。”正当这时,宣政殿门口传来了楚于齐的声音。 众人惊诧的闻声望去,尽管这件案子寺卿大人说还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但是在场的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曾是万受瞩目的五皇子,现挂着空名却毫无实权的靖王楚于齐无非就是众人心中的头号怀疑人物。 楚于齐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目光一样,慵懒的踏着步子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离歌蹙眉,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了刚才在储秀宫同蒋雨荷发生的事情,她的目光不由变得深沉了起来。她不傻,在这个冥王宫里,能让蒋雨荷敢如此嚣张的人,既然不会是楚煜,那么就只剩下他了。 “那倒不是,靖王来得正是时候,挑的时间可都是正正好。”岑衍意味深长的说道。 群臣见此,未免殃及己身,纷纷都开始告退了。寺卿大人点了点头,差着侍卫把那女尸搬走,领着那“傻蛋”和他的表哥也请命要退下。 楚于齐原本也没有留意,然而匆匆一瞥间,竟在寺卿大人的身后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垂放在身旁的手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瞳孔微微的缩了起来,不过顷刻间便恢复了正常,对于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喜怒不形于色。 如果不是离歌一直看着他,估计都不会留意到他的目光在看到“傻蛋”的时候有片刻的滞留。 他们认识?离歌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她不会看错的,刚才楚于齐的目光在看到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傻蛋”时有所滞留了,而且神色似乎有些复杂,似乎……像是带着点点……对,就是惊讶。 “那个,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心有所疑,离歌已经站了起来,未等到楚煜应声,便拾级而下,离开了宣政殿。 楚煜怔忪的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她心中的隔阂还没有消除,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岑衍看着自家陛下一脸愁苦的模样,只能摸了摸鼻子,嘀咕道:看来陛下还有的哄了,皇后娘娘这小脾气完全不属于“床头吵,床尾和”的模式。 离歌出了宣政殿的时候,寺卿大人等人已经远去了,只剩下一个一个小黑影。虽然这点距离运个轻功过去完全不算事儿,但是太过突兀了。 “咦~皇后娘娘,你怎么出来了?”伽罗正站在殿门口的梁柱后面,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侧目看到是她,不禁有些惊讶。靖王刚进去,加上早些时辰皇后娘娘心结已解,她还想着一会儿估计是自己一个人会储秀宫收拾行李了。 “陛下没有同你一起出来吗?”伽罗往离歌身后翘首了几眼,狐疑不已。 “嗯,他还在忙着。”离歌心不在焉的说道,“伽罗,你一直候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一个看起来痴痴傻傻的侍卫,长得挺清秀的,刚才一同寺卿大人离去的。” “嗯,有看到,怎么了?”伽罗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啊?”离歌沉吟了一下,找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表述。心想着伽罗是楚煜的身旁的得力干将,如果是跟楚于齐有关系的人,或许她会意外发现。 伽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歌闻言,心中有些失落,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方才楚于齐的目光好像在他的身上停滞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太紧绷了,所以多心了。” ##第368章 南宫辰 司刑寺。 立了大功的“傻蛋”和表哥接受了寺卿大人的嘉奖后,便躬身退下去站岗了。人前人后,只见名义上乃是表哥的侍卫一把扯住了“傻蛋”的衣襟,把他拖到都假山后面。 “表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不去站岗了吗?”“傻蛋”一脸痴傻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的问道。 “站岗当然要站,不然哪来的钱。不过在此之前,把刚才寺卿大人嘉奖你的赏金拿出来给我先。”侍卫一改刚才在人前和善的模样,满脸势利的朝“傻蛋”伸出了自己黝黑黝黑的手。 “为什么啊?你不也有了一份吗?”“傻蛋”低垂着脑袋,好像很怕他的模样。 “为什么?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道,别表哥表哥的喊得亲热,咱两可不是什么表兄弟。你家人塞给我一百两银子,我把你带着你进到司刑寺当差,可是你那蠢笨的模样,第一天就差点把我给害死,所幸你还有点用,没有蠢到极点。但是作为赔偿,今天的赏银都归我了。”侍卫不耐烦的说道,直接上手准备搜“傻蛋”的身,把那赏银抢过来。 “哦~既然不是表兄弟,那么也就不用客气了,是吧?”“傻蛋”眉目低敛,侍卫看不清他的面容,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没心情打量,两眼冒着钱光的他心思全落在了那不菲的赏银上。 “跟你这个傻子有什么好客气的,不过是在陛下面前卖弄了一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嗤笑着,侍卫的手已经抓住了“傻蛋”的衣襟。 正当侍卫要粗鲁的扒开他衣襟的时候,手背上忽然覆上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正是“傻蛋”的手。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要不是我照拂……啊~啊~啊~~”侍卫蹙眉,见他竟然敢反抗,正要甩开他的手,不想自己手突然被紧紧的攥住了。剧痛传来,侍卫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顺着自己的手向左边弯曲,痛得脸部都变形了。 “本皇最讨厌别人动手动脚了,这点赏银,要拿的话,就去水里拿吧。”“傻蛋”一改刚才愣头愣脑的模样,眼露寒光,邪肆的看着在自己手中面孔扭曲的侍卫。 说话间,“傻蛋”把手中的赏银丢进了假山旁边的小池子里,然后手腕一个用力,比他矮半个头,但是他整整大了一倍的壮汉竟宛如纸片一样被他甩到了那池子里。发出了很大的落水声,所幸他们地处比较偏僻,并没有引起别人的侧目。 “你……”侍卫狼狈的从池子里面扑腾的坐了起来,手上疼痛依旧,正要发难,不想却对上了男子的眼睛,那里面的冷酷把他给震慑住了,莫名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待他反应过来,男子颀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假山后面。 “可恶,居然敢这样对我,等下有你好果子吃。”侍卫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傻子给吓唬到了,气得牙痒痒。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其实那个他自认为“蠢笨”的傻子并非是痴傻之人。把赏银从池子里边捞出去后,他低咒着从池子里面爬了出来。 然而,侍卫至此之后却再也未见到过“傻蛋”的身影,一如他出现的时候那么突然,消失的时候也是那么的突然。 都城内的一家名叫“客来鲜”的酒肆里面,尹恩东正坐在一间雅间里面,桌上放着几盘小炒,前面则围坐着四个官员,喝着小酒,八卦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雅间窗户大开着,夜色笼罩在都城的大街小巷里,却无法阻挡都城的繁华闹市。那点点星火倒映在尹恩东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那四名官员见他格外的沉默,不禁慢慢的噤了声。 “尹大人,看你神色似乎不是很好,莫不是这饭菜不合意?要不老夫再让人重新弄一份?”其中一名官员讪笑的说道。 “没有,酒菜很合胃口,就是觉得这都城的夜色挺美的,不禁流连了片刻,各位大人不必拘谨。”尹恩东谦逊一笑。 那四名官员闻言,面面相觑,谄媚的笑道:“尹大人不愧是陛下器重的心腹之一,这用膳都不忘流江山美景。” 尹恩东笑而不语,那四名官员原本都是站在司徒钊那一边,现在估计是想要临战倒戈了,以往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倒是客气得很,这一个一个如意算盘打得都挺好的。 与此同时,岑衍就坐在客来鲜对面的另一家客栈一个雅间里面,对面还坐着原本应该远赴青龙关的卫少清。 “少清,你确定这信息没有错吗?”岑衍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卫少凊。 “应该不会有错的。”卫少清沉声说道,“尹大人的家室看似普通不过,但是其祖辈乃是南岳国的人,五十年前南岳兵败,民不聊生,随之才搬迁到商丘落户的。本来我也没有起过疑心,但是你可还记得当年南岳名震四方的‘百里传’,也正是因为它南岳才会躲过灭国的浩劫。据闻‘百里传’乃是木氏一脉掌管,你猜怎么着,尹大人的祖父辈本不姓尹,而姓木。” 木氏可能在别的国家中并不是多么罕见的姓氏,但是如果是在五十年前的南岳国,那么它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岑衍目光沉了沉,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正当岑衍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谍者横空而出:“属下拜见岑将军、卫将军。” “可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岑衍摆了摆手,问道。 凌晨陛下前去找皇后娘娘的时候,无意间在一间废弃的小屋子内发现了可疑的痕迹,为了不让皇后娘娘担心,陛下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但是那刚刚熄灭的火堆还有荒芜的环境,根本就不像是乞丐落脚的地儿。加上近日城中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危机四伏,陛下便让人前去查探了,希望能找到一个有力的消息。 ##第369章 偶遇 “回禀岑将军,他们的形迹很是小心,属下等人还在循迹。不过,在追查的过程中,尔等在东郊林附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迹象。”谍者说道,“那里有一个小村庄,由于地处比较偏远,只剩下一些孤寡老人滞留在那里,但是尔等途径其附近的时候,却隐约听闻村庄那边人声鼎沸,翘首望去,炊烟袅袅,甚是热闹。” 岑衍和卫少凊蹙了一下眉头,也觉得甚是古怪。岑衍侧首朝卫少凊看去,深思道:“要不你过去看一下,毕竟你现在身份敏感,也不便露面,这边交给我就好。” 卫少凊点了点头:“也好。” 卫少凊取过了屏风上的披风,还有帷帽,转身便要离开,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哦,对了,南岳国的新君南宫辰似乎也来了,今晚尹恩东难得出来应酬,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你稍晚可能就会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传闻中有龙阳之好的南岳新君,祝你好运!” “靠,谁心心念念了。”岑衍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说道,“本公子兴趣很正常,对那些反其道而行之,有琼池不要,偏好菊花的人可谓是嗤之以鼻的,好吗!” 卫少凊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说道:“我是很放心你的,我就是怕你被那癖好怪异的南宫辰给看上了,毕竟你不是自诩美貌无双嘛。” 噗……岑衍看着已经合上的门扉,低吼道:“那也得他能打得过我才行,小爷的菊花是那么容易采的吗?” 卫少凊摇了摇头,并不打算理会他,戴上帷帽,开门离开了。从酒肆出来,他穿梭在人流中,一顶帷帽戴着并没有人看见他的容貌。 途径一摊贩的时候,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与之擦肩而过。卫少凊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微微侧首朝那已经消失在人流中的男子,若有所思。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在司刑寺任差,名为“傻蛋”的痴傻侍卫,他不是别人,正是卫少凊和岑衍刚才口中八卦的男主——南岳国的新君南宫辰。 南宫辰已经褪下了侍卫的服装,一身简色的锦服走在人群中并不扎眼。他一路行至客来鲜,然后在店小二的招呼下包了一个雅间。 对面的客栈,岑衍刚开始也没有多留意到他,只是单纯的因为男子在满街的壮汉或粗人中长相和身高都比较突出,所以匆匆瞟了一眼。由于他们同南岳交集甚少,尤其是南岳国的新居,也是一年前刚继位的,从见过,所以饶是岑衍和卫少凊都这样与之打了个照面,却并没有认对方来。 半柱香后,岑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接下来出入客来鲜的客人都很平庸的模样,而对面窗那边的雅间,尹恩东也并没有任何异常。 难不成我们的方向错了? 岑衍蹙眉,正感到疑惑的时候,对面一直浅笑着同各位官员对饮的尹恩东忽然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岑衍高兴极了,赶忙朝隐匿在对面暗处的谍者使了一个暗号,让其跟上。然后自己也起身结账离开了酒肆,直径往对面走去。 “咦,岑将军,你也在这里用膳啊,真是好巧啊!”尹恩东脸色微醺的从茅厕里面走出来,抬首便碰到了岑衍,脸上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谦逊的笑了笑。 “是挺巧的,看尹大人春风满面,喝了不少酒吧,不知道何事这么开心?”岑衍展开手中的扇子,脸上笑容不变,但是心中已经把跟踪尹恩东的谍者给痛揍了上百遍。 好样的,感情今日对他们都太好了,连他这个将军都敢调戏了。怪不得刚才一脸怪异不跟自己进来,原来不是什么灰暗的交易场面,而是臭气熏天的生理解决场所。 “也没有什么,就是这惊扰了民心多日的重案解了,几位大臣拉着恩东出来小酌几杯庆祝罢了。不知道岑将军和谁一起,要不要过来一起拼一桌?”尹恩东说道。 岑衍本来想要婉拒的,但是转瞬想到同他们一起,不是更有利于监视他嘛,顿时到嘴边的话一转。 “一个人,少清走了,这都城之于本将军也是清冷了不少,一人独饮罢了。” “如此啊,那如果岑将军不介意,一起坐下来畅饮几杯吧。”尹恩东邀请道。岑衍半推半就着跟了过去。这一晚,他们喝不少酒,尹恩东直接醉倒了,是岑衍亲自送回尹府的。 要不是卫少凊的带来的消息,岑衍估计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又被忽悠了,喝了一肚子酒水。 “岑将军,非常感谢您把我们老爷送回来,真是辛苦你了。这是下人给老爷弄的醒酒汤,你也喝一杯,醒醒酒吧。”管家招呼着下人把醒酒汤给岑衍也端了一杯上来。 “谢谢!”岑衍接过,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对了,刚才进来,见你们老爷府上养了好多白鸽,很是壮观得很呢!”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爷就这一个爱好,府中的鸽子都已经有好几百只了,老爷待它们就跟自己小孩一样,格外宠爱,这缸里的米啊、粮食啊就它们吃的最多了,哈哈……”管家摸着自己的胡子,提到府中的鸽子不禁是无奈又好笑。 “看来你家老爷还是挺有爱心的,以后军中缺少信鸽,直接来你们府中抓一批过去好了。”岑衍笑道。 “岑将军误会了,这府中的鸽子都是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可不比信鸽。”管家闻言,摆了摆手,说道。 “这样啊!你们老爷这是养了一群白吃。”眼看着没得到什么线索,岑衍仰头把手中的醒酒汤喝完,心想着再回到客来鲜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夜已深,要不老奴安排个人送岑将军您回去吧,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呢。”老管家有些担忧的看着脚步不是很稳的岑衍。 “无碍,本将军可还不急着回去呢,这宜春院的香儿姑娘可还等着本将军呢。”岑衍邪肆一笑。老管家心领神会,也没有再坚持。 出了尹府百里开外,原本还一副醉醺醺的岑衍一改刚才的酒态,摇晃着手中的扇子,回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尹府。 ##第370章 端倪 “老爷,”老管家送走了岑衍之后直接折回了尹恩东的房间,躬身说道,“岑将军已经走远了。” 尹恩东缓缓的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从床榻中坐了起来:“嗯,备一下笔墨纸砚。” “是。”老管家闻言,赶忙下去准备了。不多时,几十只鸽子飞出了尹府的宅院。百里开外正躺在树梢上吹着夜风的岑衍听到动静,一抬头……俊脸都黑了,感情这尹恩东也是打算来糊弄他的。 岑衍并没有动,他目光幽深的看着那小规模的鸽群,暗暗思忖着。尹府有好几百只鸽子,现在出来了几十只,应该是掩人耳目的,看来尹恩东做事真不是一般的谨慎。 岑衍依靠在那树梢上,没有着急着离开,直到二更天的时候,才等来了他要等的东西。 “好家伙,可算是把你给盼到了,小爷我真是等你等得好辛苦啊!”岑衍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截住了那白鸽,却发现它的脚上并没有任何的信息。 岑衍拧眉,怎么回事?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应该不可能。 岑衍不死心的几乎把鸽子都给摸了精光,只差没有把毛给全拔了,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黑着脸,岑衍把手中的白鸽给放了,看着它扑腾扑腾着翅膀,惊吓坏的模样往尹府宅院飞去。 “尹大人,看来还真是低估了你了。”他应该是有惊觉了,岑衍只觉得身心疲惫,“哎……一晃眼的时间,都二更天了。困死小爷了,有床没床,凑合的合一下眼好了,几个时辰又得起床了。哎……今天白费功夫咯!” 打着哈欠,向来就随性的岑衍直接寻了个好的位置,手枕着脑袋眯起了眼睛。然而,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丝动静,他十分警觉的睁开了眼睛。透着树叶的间隙,只见一抹身着黑色斗篷,身材颀长的男子往尹府走去,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装扮的随从。 好家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岑衍伸长了脑袋想要看一下传说中有着龙阳之好的南宫辰生的何番模样,然而却啥也没瞅见,那斗篷宽大的帽子把光线都给遮住了,黑漆漆的,就只能看得到一双眼睛。 岑衍努力的伸长了脖子,不想就这样放弃,无奈还是没有看到,只能眼看着那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下来吧,不用看了。”正当岑衍甚是懊恼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陛下的声音。他惊讶的垂首往树下看去,“陛下,你什么时候来的?”神出鬼没的,吓死人的。 “别学着阿离在背后嘀咕。”楚煜淡淡的扫了岑衍一眼。 ……岑衍默然:“陛下,你的读心术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来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真是各项综合指标都提高了。” “就是有一点不好,皇后娘娘什么都好,耍脾气也好,打你都好,在背后嘀咕你也好……我们这些小的学啥,啥不好。”岑衍狭促道。 楚煜淡淡的扫他一眼,说道:“怎么?有问题吗?” 岑衍哭笑不得,陛下你都愿意宠着了,这小脾气逆天了,苦的又不是我们,我们那能有意见啊。 “属下不敢,陛下喜欢就好。”说着,岑衍赶忙把自己给带偏的话题给拉回来,“只是陛下怎么来了?莫不是皇后娘娘的闺房又给关了?” 岑衍完全是正经不过三秒,然而面对他的调侃,楚煜目光有些冷冽,说道:“她身体不舒服,体内的血蛊有些不稳定,不久前刚睡下。” 岑衍闻言,惊诧不已。因为早前伽罗和容泽已经帮她把体内的血蛊给镇压住了,之后更是借用药物使之沉睡,只要蒋雨荷不催动,目前不会危及到性命。 “是蒋雨荷动了歪心思吗?”岑衍略有些担忧,“属下无能,到现在还没能找到至阴之女。” 楚煜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坚定不移的信任。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岑衍心中越是沉重,陛下对他们的情谊,还有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情谊,即使他们最终没能保住皇后娘娘,陛下也不会怪他们,只会怪自己罢了,到时候,最痛苦的莫过于陛下。眼下必须尽快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全心全意去找至阴之女。 “陛下,卫少清带来了一个比较棘手的消息,南岳国的新帝——南宫辰也来了,尹恩东大人似乎有问题。” “孤已经知道了。”楚煜沉声说道。 岑衍惊讶,这个消息他们还没来得及进宫告知陛下,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朝堂上就已经打过照面了,孤今日出来,也只是确认一下罢了。”楚煜好像窥见了岑衍的心声一般,说道。 “啊?朝堂上打过照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这南宫辰也未免太过嚣张了吧,居然连冥王宫都敢私闯。”岑衍拾步跟上楚煜,眉头紧拧,说着说着又发现哪里不对劲。 “陛下,你认识南岳国的新帝?”岑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觉得哪里怪怪,可不就是这个问题嘛。 “当年在锦元国的时候,见过一次。另外他并未私闯,光明正大得很,还协助破了案子。”楚煜沉声说道。 岑衍闻言,愣住了,大脑快速运转,继而眼前闪过一张痴傻的脸:“什么?居然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忙破案呢,如果皇后娘娘深陷牢狱之灾,对他而言不也是一个好的结果吗?”岑衍从一开始的惊讶变为了疑惑。 “你说错了,这个案子有没有他都已经破了,所以他只是借助了这个机会探一下水而已。”楚煜淡淡的瞟了岑衍一眼,说道,“怪不得连少清都开始嫌弃你了,这脑子真的不好使。” ……岑衍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心想着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为什么个个都开始嫌弃他,现在连陛下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回到冥王宫后,楚煜直接来到了储秀宫,此时的蒋雨荷因为眼睛上的伤疤开始脱落瘙痒难耐,正辗转反侧,并把火气发到了宫人的身上,“乒乒乓乓~”的声音更是接连不断。 楚煜缓缓的停下了脚步,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守夜的宫人忐忑不已,吞了吞口水,艰难的说道:“回禀陛下,熹妃娘娘……伤口不适,这才冒犯了陛下。” “给她叫个太医过来。”楚煜的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离歌疼得抽搐而惨白的脸,生怕蒋雨荷身体不适也会波及她。 宫人得令,尽管诧异,但还是第一时间前往太医院唤人过来给蒋雨荷就诊。 楚煜这才拾步往侧殿走去,岑衍摇了摇头,别人许是不知,他们心中可明镜得很,陛下这哪里是关心蒋雨荷,这分明是担心皇后娘娘。 ##第371章 救……救我 东郊林外,卫少凊站在村庄的外面。此时应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是正如谍者所诉,村庄内却是人声嘈杂,有划拳声、低咒声、吆喝声……细细辨认还有小孩子和老人的哀求声。 卫少凊决定自己亲自过去看一下,但是刚走到村庄的门口,便给一个壮汉给拦下来了:“喂,站住,你谁啊?半夜三更的戴个帷帽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做什么?” 卫少凊透过帷帽,看着拦住自己的男子,一身粗布,身材粗狂,一副农民装扮,但是身上却隐含煞气。 “大哥,打扰了,鄙人要前往越城寻亲,途径此处,一宿未休,想借宿一宿,不知道可否?”卫少清作了作揖,试探道。 “起开起开,这里没地儿给你谁,快点滚。”壮汉闻言,放在腰后的手这才拿出来,不耐烦的驱赶卫少凊,并借机掀开了卫少凊帷帽的纱面。 卫少凊经过伪装,满是烈火灼烧痕迹的骇人面孔在月光下无地遁形,那壮汉一脸惊恐,一把推开了他,嘴里直喊着“什么鬼东西”,“长得可真吓人”之类的话。 卫少凊“踉跄”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子状,实力演绎一副文弱的模样。壮汉见此,啐了一声:“还不快走,弱不禁风的臭书生样,真烦人。” 卫少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气恼,继续哀求道:“这位大哥,你就行行好吧。” “滚滚滚,哪来那么多废话。”壮汉低吼道。 卫少清眉目轻掩,虽然在同壮汉纠缠着,但是隐匿在帷帽下的眼睛却没有闲着,把村庄的地形都收纳在了脑海中。 未免打草惊蛇,他唉声叹气的转身离开了,然而刚走出十几步,两名名壮汉从他对面的小径上走了出来,肩上分别扛着一个女子,满脸笑容,眼底满是猥琐。当看到卫少凊的时候,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脸上笑容均收敛了起来。 村口的壮汉看到了他们,赶忙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压住了他们的手,说道:“一个要借宿的无用书生,脸被火烧了,看着怪恶心的。” 那两名壮汉闻言,自然不会对同伴的话有任何的起疑,眼底纷纷闪过一抹讥讽,粗声粗气的说道:“又是一个没用的书生,还不快走,看什么看。” 语毕,三个人便不再理会卫少凊,转身往村庄里面走去,可见他们显然也并不想惹事。卫少凊目光幽深,本身也不属于多管闲事的人,转身便要离开。不成想他刚刚走出一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甚是熟悉的声音。 “救……救我!” “妈的,叫什么叫,一会儿有的是你叫的。”壮汉低吼道。 “哎呀!这娘们长得还挺漂亮的,哥几个近日可都饿坏了,今天可算是要开荤了。”守着村门口的壮汉借着月光猫着身子瞅了一眼被抗在肩头,幽幽转醒的粉色锦服的女子,垂涎欲滴的说着,伸手便要往女子的脸蛋摸去。 然而,壮汉的手在距离女子的脸蛋仅有一公分的时候被人从捏住了,伴着骨头碎裂的声音是壮汉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啊~” “你敢碰她试一试?”去而复返的卫少清声音冷冽的说道。 “有诈!他会武功。”另外两人反应过来,横脚便往卫少凊踢去。 卫少凊帷帽下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扬手提着手中的对比自己身形而言更为壮硕的壮汉挡下了他们的攻击。 壮汉毫无防备之下接下了同伴内力深厚的两脚,“噗~”的一声吐了血,歪着脑袋直接晕了过去。 两人面面相觑,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赶忙丢开了肩上妨碍他们手脚的人,伸手往自己的腰上摸去。 卫少凊瞳孔一阵紧缩,只见月光洒在那两名女子身上,身着粉色锦服的正是司徒夏桑,而绿色罗裙的则是晚晴。 眼看着卫少凊提步便要去接住粉色锦服的女子,那两壮汉见机不可失,抓着手中的匕首便往他冲去。 刚刚揽住司徒夏桑的卫少清眼看着匕首朝自己的砍来,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堪堪避开,但是现在怀中抱着司徒夏桑的情况,极有可能划伤她。目光一沉,他把自己的背部暴露了那两人的匕首下。 “唔~”两肩膀同时被划伤的卫少凊闷哼了一声,一个后旋踢扫开了两人。与此同时,村庄内的其他人听到了动静,纷纷循声跑了出来,清一色都是男子,身上打着赤膊。一时间,空气中变得无比凝重,危险一触即发。 “怎么回事?”其中看着应该是他们的领头的人沉声说道。 “将……老大,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家伙假冒是文弱书生,随后打伤了我们弟兄。”其中一名壮汉愤愤的说道。 领头的男子闻言,顺着他的手指朝倒在地上的壮汉看去,脸上闪过一抹阴寒,他转头看向卫少凊,说道:“是你打的?” 卫少凊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抱着司徒夏桑,矮身去掐晚晴的人中,晚晴这才幽幽转醒,想起什么的她一脸惊悸,待见到卫少凊怀中衣衫整齐的郡主,眼睛顿时一片水光。 卫少凊见她张开便要唤“郡主”,目光一凝,沉声打断了她的声音:“你家小姐没有事,只是中了迷药,还没缓过来。” 领头的男子见他们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自觉的颜面无存,眼底寒光毕露:“靠,老子问你话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他大步而来,伸手便要抓住卫少凊的肩膀。 卫少凊动作敏捷的躲过去了,他把怀中的司徒夏桑交给晚晴:“好好看着你们家小姐。” 语落,卫少清伸手从地上抓起了一根枯树枝,夜风拂面而过,撩起了他眼前的黑纱,露出了底下狰狞的伤疤。 众人见此,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纷纷啐了一口:“吗啊,真吓人,这个样子居然还冒出来英雄救美,也不怕吓死人家小美人。” 这话说的还真不是夸张的,只因为连晚晴都卫少凊那个模样给吓得抖索了一下身子。此时,司徒夏桑也幽幽转醒了,迷蒙的视线下,一身黑衣被笼罩在月光下的卫少凊映入了她的眼帘。 迷迷糊糊中,她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不久前把自己轻薄了之后,拍拍屁股潇洒离去的某人极其可恶的面容。 然而,当帷帽被风吹起的那一刻,是一张骇人而陌生的面孔,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一种甚是陌生的感觉掳获了她的心脏,闷闷的,只是很快便被眼前的场面给取而代之了。 “将军,此人放不得,看身手不错,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这一声无人闻及的提醒中,领头的男子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他缓缓的扬起了右手,向前一压。紧接着那个之于司徒夏桑而言完全陌生的男子瞬间被人群包围,彻底淹没在了人群中。 ##第372章 卫少凊失踪了 卫少凊在东郊林外失踪了,那个村庄被一把火烧了一个精光。 如果不是此时头顶的太阳正是热烈,岑衍都以为是自己没睡醒。他一脸惊讶的看着前来报信的谍者,“什么时候的事情?人呢,派人出去找啊!” “启禀将军,已经派人去找了。”谍者惭愧的低下了头,艰难的说道,“然而,方圆百里都没有发现人迹,另外,这是在火场内发现的。” 岑衍“噌噌~”的倒退了两步,看着谍者手心中的玉佩,许久都没回过神来。这时,容泽拾步走了过来,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岑衍,还有谍者手中属于卫少凊的玉佩。 谍者见此,十分抱歉的把事情复述了一边。一下子,偌大的庭院中,容泽和岑衍一样呆立在了原地。 “陛下!”谍者惊讶的看着伸手从自己手中取走玉佩,一身玄黑的陛下,作了作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派人去找。”楚煜沉声说道,然后便转身要离开了,那背影与平日里看着没有什么差别,但是熟识他的人却知道那冷静的背后是何等的艰难。 “陛下……”岑衍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这样紧张的关头,锦元国的来使已经莅临城外,青龙关南岳国虎视眈眈,南宫辰更是在都城内出现,把一部分的兵力和精力放在寻人的事情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是……那是他们的兄弟,他们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什么也不要说了。”楚煜头也没有回的说道,“那不是别人,岑衍、容泽!” 一句话,砸在了岑衍和容泽的心湖中,泛起了不小的涟漪。可能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甘愿陪着身为质子无权无势的楚煜一起卧薪尝胆多年,从未想过叛变。而,这就是答案。 离歌昨天回到寝殿还没来得及吃晚膳便忽然腹部肿胀不已,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蚀骨的剧痛。早前她可能还会相信伽罗的话误以为这是腹痛的问题,但是今天刚得知真相的她却觉得难受不已。 一转眼的时间,即使不再顾虑结局,她也没有办法陪他走到永远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思绪被疼痛折磨得昏昏沉沉的离歌好像看到那一张自己想要割舍,却终究还是舍不得的俊脸。 离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亦或者是说是昏迷过去更为合适。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了。 “外面什么这么热闹?”被疼痛折磨了一夜的离歌脸色苍白得厉害。 伽罗听到她的声音,赶忙迎了上来:“皇后娘娘,你醒了!是锦元国的来使入城了,陛下率各位大臣正在皇城上迎接呢。”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都没有叫我起来。”离歌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苍白的脸上总算是见了点生气。 “陛下见你好不容易睡下,所以不让我们叨扰你。”伽罗上前搀扶起她,“皇后娘娘这是要过去吗?估计要赶不及了。” “没事,我们收拾快点应该还来得及。”离歌侧首看了一眼窗外,小脸难掩那打从心底洋溢出来的喜悦。 伽罗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模样,也不舍拂了她意,给她穿好了衣服,并按着她的意思,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便风风火火的往皇城走去。 皇城门口,锦元国的来使队伍缓缓的停下了下来。邬荣璟掀开马车的帘布,拾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眼神犀利的落在了楚煜的身上。 “冥王陛下,我们家安阳呢?”邬荣璟这话问得一如他的眼神一样犀利,可见这一路来发生在离歌身上的事情,他没少听。 楚煜的眸光有些幽深,他清楚的知道离歌并非凌安阳,那么从这一个方面上讲,她同邬荣璟就连堂兄妹都是不成立的,所以对于邬荣璟对离歌所表现出来的关怀和维护,楚煜向来都很不爽,只是这份不爽在离歌的面前稍稍控制了一点。 而眼下,阿离不在……楚煜嘴角微扬,声音清冽的说道:“小王爷还一如当年一样不拘礼俗,出使吾国见到孤连行礼都直接给掠过了。” 邬荣璟闻言,脸先是黑了一下,继而想起什么的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冥王陛下谬赞了,要说到礼数,小王乃安阳的哥哥,此番出使你们商丘无非只是奉吾皇之命前来看望安阳,顺便看看她的婚后生活如何,以免有些人还以为她身后没人了,尽往她头上踩去。而冥王陛下身为小王妹夫呢,喊小王一声哥哥也不为过,这行礼的问题,不知道可以相互抵消了没有?” 说话间,邬荣璟的目光一改平日的懒散,犀利的逡巡了楚煜身后洋洋洒洒的百官,最后才重新落在楚煜的身上。 两个都是离歌在这个世界上尤为在乎的男人不甘示弱的相互对视着,那眼神里的火花“噼里啪啦”的。 岑衍站在一旁,咋舌不已,想象着这锦元国的邬小王爷还真是敢说,且不说陛下的身份,单是年纪上可比他还要虚长三岁,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占陛下便宜啊。 司徒钊看到这番境况,心中别提多欢喜了。心想着,原来陛下同锦元国的邬小王爷关系那么紧张,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大胆,邬小王爷简直狂妄至极,陛下贵为商丘的一朝天子,怎能卑躬屈膝应和你一个小王爷。商丘虽然不似锦元国一样疆土广阔,但是自持不比你们弱,简直欺人太甚。” 邬荣璟拧眉,顺着声源朝义愤填膺的司徒钊看去,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哟~这不是商丘前朝功高盖主,威风凌凌的毕国公大人嘛,这三年未见,你老了不少嘛,是不是每天枕着高枕想如何把商丘改成司徒姓给愁老的?虽然这楚煜是质子上位,但是人家到底名正言顺,您老就别琢磨了。” 被人这么赤裸裸的戳着自己的心事,司徒钊老脸一黑,气急败坏的低喝道:“邬小王爷,说话要讲究证据的,你作为锦元国的来使,竟然当着商丘众百姓的面扣那一顶谋逆的大帽子到老夫头上,就不怕国家为此蒙羞吗?” “呵呵~这大道大义的屁话还是别在小王面前卖弄了,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老都五十不惑之年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晚辈给你普及不成。”邬荣璟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讥讽道。 ##第373章 重逢 洛子城站在他身旁,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制止邬荣璟的胡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走来,听着商丘传来的消息,先是册封大典被撇下,后是她无意伸手救下并带在身边的宫人背着她爬上了龙床,成了熹妃娘娘,再到接二连三被牵连到血案中,被身为毕国公的司徒钊处处针对……他原本以为不会有所波动的心却隐隐说不出的烦闷。 这种情绪太过陌生了,但是那日在锦元国的城门上,他已经验证过了,对她,他并没有心动的感觉,所以他把这种过于陌生的情绪归咎为她是自己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妹妹,所以才会对其抱不平。 岑衍难得看到司徒钊这么吃瘪,不由觉得心情无比的痛快,果然不愧是同皇后娘娘是亲戚,这无赖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而且就连护短的模样都一模一样,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有的司徒钊好看了。 “臭孔雀!”正当皇城门口的气压有些诡异的时候,一道清越饱含喜悦的声音响起。 邬荣璟听着那一道熟悉的声音,还有那久违的称呼,方才还阴沉的脸顿时开成了花,往宫道那边眺望而去。 离歌身着着一件黑红相间的宫服,头上没有太多的装饰,简单却又不失色,反而空灵得无限美好,就是脸色有些太多苍白了,尽管一路赶来,额头都已经开始渗出了薄薄一层密汗,但是脸上却还是没有多少颜色。 邬荣璟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这才几个月不见,记忆中那张水灵灵的小脸都窥见菱角了,虽然依旧漂亮如斯,但是却让身为哥哥的他无比的愧疚。 “臭丫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邬荣璟却有些哽咽了,他朝她张开了双臂。 离歌看着那向自己敞开的怀抱,原本以为自己会开心得只会笑的自己忽然就红了眼眶,没有人能懂得那个怀抱之于她而言是何等意义。那是一个港湾,容纳了她漂泊的灵魂。 离歌丝毫不理会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纵身一跳,宛如考拉一样挂在了邬荣璟的身上,小手则肆虐的蹂躏着他自诩俊美无敌的脸,享受这他给予自己的亲情。 “臭孔雀,几个月不见,你变得沧桑老大叔了,哈哈哈……”笑着笑着,离歌就哭了。 邬荣璟脸都还没得及变黑,就被她的眼泪给吓着了。正要说什么,她已经埋头,一把眼泪抹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邬荣璟默然,心想着,果然还是跟以往一个模样,即使委屈了,也不许给外人窥一分去。 “又是避免亲者痛仇者快,所以毁了我的新衣裳嘛。”邬荣璟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无奈的说道,不过无奈归无奈,那满满的宠溺却盈满了眼眶。 “当然,我谁啊!”再抬首,离歌已经恢复了一副冷若冰霜的傲娇样,带着独属于离歌本身的狡黠。 楚煜一直都知道他们兄妹二人感情甚好,但是在看到两人仿若无人一般自言自语,无比亲昵的模样,他还是打翻了一大缸醋。 岑衍默默的扶额,心想着,估计不止司徒钊要难过了,看现在的情形,陛下应该也不怎么好过,而陛下不好过……岑衍身子一个哆嗦,手中的扇子差点从自己的手中掉落到。 好吧,算来算去,这买卖亏的都是自己。岑衍苦笑,不过,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皇后娘娘这么古灵精怪的模样了,也是物有所值了! “呵呵~”邬荣璟直接送了她一记白眼。 离歌正要还回去的时候,自己的腰身忽然一紧,错愕间,自己已经被楚煜从邬荣璟的身上扒了下来,揽在了自己的身旁。 紧接着,司徒钊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看样子皇后娘娘跟邬小王爷的感情甚好啊,这般动之以情,呵呵~” 离歌在楚煜的怀中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么讥讽意味十足的语气,毕国公大人,你是当老娘是眼瞎耳聋了吗?平日在后宫,甚少与你有打照面,你都忘了我的脾性了,这蹬鼻子上脸的,欠收拾! 离歌红唇微动,正要怼回去,邬荣璟却先自己一步开了口。 “动之以情,情真意切,我们大锦元的儿女就是这样率直,不用毕国公大人的夸赞,倒是您老人家,这皱纹堆叠满脸,眼睛更是耷拉得都快看不见了,估计也不能理解这种情怀了。” 噗……离歌直接喷笑了,默默的朝邬荣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心想着,这孩子几个月不见,这毒舌的功夫大有长进啊,果然是士别三日丁当刮目相待,尽得我真传,很好!很好! 邬荣璟见此,傲娇的昂起了下巴,好像再说:那是,也不看看小王是谁?我可是锦元国四少之一,集聪明与帅气于一身,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美男纸! 两人这厢眉目传音,感情好得不得了,那厢楚煜脸上已经一片黑,放在离歌腰上的手更是氧得不行,恨不得把对面的邬荣璟给扔到旁边的护城河支流里面。 礼部尚书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赶忙出来打圆场:“陛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邬小王爷还有洛小将军舟车劳顿,这会儿应该也饿了,要不先移步玉宇楼用膳?” 离歌闻言,这才注意到邬荣璟左手边一言不发,面容清隽的洛子城。许久不见,那曾经看到他还会有些许悸动的心已经一派平静了,看来,独属于这副躯体遗留下的那一抹留念终是在时间的流逝中消散在尘埃中了。 洛子城注意到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的朝她作了作揖:“安阳公主,好久不见!” “洛小将军,请唤孤的皇后为皇后娘娘,谢谢!”未等离歌有所反应,被彻底忽视了许久的楚煜一派正经的纠正洛子城对离歌的称谓。 不清楚楚煜的人许是以为他只是简单的纠正了一下洛子城的口误,但是谙知自家陛下性子的岑衍却知道他这哪里是纠正口误这么简单,应该是借此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陛下今天这是把二十年来的醋坛子都给喝了的节奏啊!岑衍憋笑,如果少清…… 正想着如果少清也在的话,估计脸又要严峻成老头子了。但是却不期而然想到不久前谍者回禀的消息,心顿时变得沉甸甸了起来。 少清,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前去东郊林查探消息的你会突然无无故消失? 他们同陛下一样,都不相信卫少凊遭遇不测了,只因为他的武功造诣在哪里,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伤及到他。想到之前征战四方的时候,狼牙山一战,他领着一百号人从一个师的敌军中突围成功,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此时依旧历历在目。 一如陛下所言,他们更愿意相信他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与他们失去的联系罢了。 ##第374章 给脸不要脸 一路前往玉宇楼,离歌都是楚煜揽着腰。她起初还挣扎了几下,想要粘着邬荣璟,同他问一问青竹的近况,但是几分钟后…… “楚煜,你快松手,我要去荣璟那边。”离歌咧着嘴巴,笑得无比的官方,但是细看,便会看到她的嘴巴在翁动。 楚煜的耳力极好,这一点离歌是知道的,所以很肯定他听到了自己的话。但是……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五秒钟过去了……某人还是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离歌默然了,干脆直接上手,想要掰开他桎梏在自己腰上的铁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掰开了四根,眼看着就快要成功,离歌的眼睛亮晶晶的,然而,她的手刚碰到那唯一的手指,耳边却幽幽传来了某人清冽的声音。 “阿离,昨天你身体不适,孤一时心软没有让你侍寝,看你今日精力恢复了不少,能跑,会跳,还掰开了孤的手,那么今晚继续侍寝吧。” “冥王陛下,你误会了,本宫头晕眼花,还虚得很呢。唔~好累啊!好晕啊!”离歌一改刚才生龙活虎的模样,翘着兰花指扶着自己的额头,卖力的模仿着红楼中的林妹妹,娇弱无比的把自己身上的重力尽数压在了他的身上。 臭楚煜,霸道男,腹黑主,抱抱抱,压死你,压死你,哼~楚煜感受着手上忽然重了好几个度的重量,垂首看着她笑得无比娇俏的小脸,眼底却一片狡黠的模样,清漠的丹凤眼深处盈满了宠溺。 阿离,你大抵不知道,十个你的重量我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抱着。当然,这一句话,楚煜放在了自己的心中,贪婪的享受着来自于她的小无赖。 邬荣璟就在他们左下角两步的距离,对于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一览无遗,他眼底的神色不禁有些复杂。据探子回报的消息,她在商丘的处境可谓是并不顺畅,原本听到她被撇在商丘的天坛,孤身一人腆着脸完成了一个人的册封大典,看似风光,但是在整个大陆早已经是人们茶后闲谈。 这番他之所以如此坚持出使锦元,目的就是为了带她回家的。既然楚煜保护不了她,那么他们自己会保护,锦元国可差小丫头这一口粮。至于楚煜……邬荣璟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复杂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 “臣妾叩见陛下,臣妾眼睛不便,没能随陛下前往皇城门迎接贵宾,只能在这玉宇楼旁恭迎,还望陛下莫怪臣妾。”正当一行人刚刚行至玉宇楼,已经闻讯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蒋雨荷婀娜多姿的由宫人搀扶着款款上前。 与此同时,楚于齐姗姗来迟,脸上的笑容并不大,很浅淡的那种,看着眼蒙着白纱,衣着华丽的蒋雨荷,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楚煜目光清冽,淡淡的扫了一眼蒋雨荷,说道:“熹妃既然眼睛坏了,就别还整日乱走动方是。”说着,他侧首扫了候在蒋雨荷身旁的宫人,“带熹妃下去。” 宫人闻言,身体哆嗦了一下,冷汗涔涔的赶忙上前搀扶着蒋雨荷离开,但是却被蒋雨荷挣开了。 “陛下,臣妾也是身为你的妃嫔,接待使臣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出席呢。”蒋雨荷努力的保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俨然都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就跟一个小丑一样。 然而离歌对其是生不起半分的同情来,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上座吧。”没有等楚煜赶人,离歌率先开了口。她倒要看看她今天还能搞出什么事情来。 “就是,既然是冥王陛下的妃嫔,岂有回避之礼,既然要一起才是。”邬荣璟帮腔,第一眼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蒋雨荷,到幸好她自己报上了名号。邬荣璟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还怕她缩着不敢出来呢,看来不怕死的大有人在。 离歌闻言,瞟了他一眼,心想着今天这家伙不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吧?邬荣璟回以一笑,眼底满是狡黠,那模样就跟以前做什么坏事时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我也那么期待呢?离歌抱一邪恶一笑,不得不承认,很怀念这种有人跟自己胡闹的日子。 楚于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这个世界中怎么会有人那么多面化,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去探索。 这时,邬荣璟的目光也从蒋雨荷的身上落到了楚于齐那边,他眉头微蹙,看着那与楚煜有三分相像的眼睛,不由猜也知道是谁了。 楚于齐适时站了出来:“皇兄叩见陛下,见过邬小王爷、战神洛小将军,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洛小将军真是人中龙凤啊。” 邬荣璟见楚于齐的眼睛直接掠过自己看向一旁的洛子城,口若悬河的褒奖洛子城,脸顿时黑了。 想来这商丘内忧外患也离不开他这一个仅存的靖王,臭丫头那么多事估计内幕就是他同司徒钊在作祟,邬荣璟干脆连带着一起收拾。 “这想必就是靖王了吧,怎么跟着熹妃娘娘一起啊,真是好巧啊。对了,小王也对你的大名久仰多时,果然相见不如不见,原本以为你们家陛下长得挺差强人意的了,没想到身为哥哥的你长得更是一言难言。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不过也难怪,听说你刚回来不久吧,这刚死里逃生,宫里的事情就开始跌宕起伏的,也是难为你了。” 楚于齐脸上有片刻的僵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最后,嘴角很是牵强的向上扬了扬,努力的报以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离歌见此,实在忍不住了,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笑出猪声来。她以前没佩服过谁,至于邬荣璟那也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有崇拜他的一天,但是你还真别说,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就不知道它会不会出现。所以,今天,她是真的由衷崇拜起他来了。 正所谓,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你骂完了他之后,他反过来谢谢你。 离歌现在是墙都不扶,就只服邬荣璟。觉得他真是太帅了,男友力爆表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秋雨的功劳? 离歌心想着一定得找个时间跟他嗑唠嗑唠家常,也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过得还好吗? ##第375章 欠教训 面对现场紧张的气氛,最终无比避免的还是礼部尚书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打圆场。 众人移步上玉宇楼的时候,蒋雨荷完全无视楚煜身上生人勿近的清冽气息,硬要往这边挤来。 楚煜见此,眼底的寒光已经不足以用语言形容,邬荣璟见此,趁机把离歌拐到了自己的身边,面对楚煜投掷而来的目光熟视无睹。 “冥王陛下还真是好有福气啊,这刚登基,百废待兴的时候就已经是左拥右抱了,好福气!好福气!” 离歌默默的翻了一白眼,看着气死人不偿命的邬荣璟,嘀咕道:“臭孔雀,我得向你道歉,原来不是朽木,哈哈哈~” 朽木?感情她以前都把自己看成朽木了!邬荣璟只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 “臭丫头,你信不信我咬咬牙把你给扔到狼窟里,小没良心的,我是你哥。” 离歌朝他扮了个鬼脸,依旧是相爱相杀的模式。尽管楚煜打翻了醋坛子,但是触及她脸上的笑容时,还是只能默默的把那醋坛子一个人干了。 也罢,她难得那么开心! “是是是,我哥。”离歌赶忙赔笑。 “真没诚意!”邬荣璟撇了撇嘴,然后朝蒋雨荷那边努了努嘴,小声说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当时眼瞎,现在特难受,自己的相公都给抢去了。” ……离歌默然一秒,然后很是用力点了点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邬荣璟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坏笑的说道:“没关系,你哥哥不远千里赶来就是帮你出气的,看我的。” 啊?离歌还没反应过来,邬荣璟便拉着她朝蒋雨荷的旁边挪去,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一屁股撞开了正欲粘上楚煜的蒋雨荷。 “啊~”蒋雨荷哀嚎一声从距离楚煜一米的距离被弹开了一米五的距离。 然而,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那你真的实在不了解邬荣璟了。 “哎呀~熹妃娘娘,真是不好意思,小王的身材太好了,前凸后翘,这想要过来找冥王陛下聊聊天,不小心把你给挤到了,你没事吧?”尽管邬荣璟的言辞满是道歉词,但是那语气也神情可丝毫窥不见半点愧色。 一边说着,他又拉着离歌到了蒋雨荷的身旁,看似关切的模样,但是……离歌看着他不着痕迹的朝蒋雨荷拖地裙摆伸去的邪恶大脚,尽管善良的小天使告诉自己这样不好,但是她的身体却很是诚实的往那边挪了挪,很好的拦住了众人的视线,旁若无人的联合邬荣璟干起了坏事。 蒋雨荷眼睛看不见,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踩住了,稳住了身子的她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希望邬小王爷真的不是故意的,毕竟臣妾这身子娇贵得很,要真出了个什么所以然,估计陛下是要发火的。” 这话要是放在离歌刚醒来还没想清楚的时候说,可能她又得难受几天,但是放在今天,呵呵……真是抱歉,她除了气愤就只有气愤了。 离歌美眸微凝,示意邬荣璟离脚,改成了自己亲自上阵。只见拾步往上走的蒋雨荷由于裙摆被踩住了,生生摔了一个狗吃屎,头上的金钗珠玉顿时都移了位,你模样要多狼狈就狼狈,下巴还磕到了石阶,咬伤了舌头。 听着那一声巨疼的痛呼声,离歌都不禁替她感到疼,不过心底别提多畅快了。 小样,欠收拾,取不了狗命,姐姐还办法收拾你? “陛……”蒋雨荷舌头磕到了,疼得她说话都不清晰了,然而看那模样估计是想要同楚煜告状。 不过,没有等她说完,离歌便笑容满面的打断了她的话:“熹妃娘娘,你这是做何?陛下虽然是一代天子,也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啊。何况这身后还跟着众多官员和使者们呢,你这一声不响的,说膜拜就膜拜,可是让人看笑话的,幸好没摔出毛病。来来,本宫扶你起来。” 说着,离歌躬身伸手搭在了蒋雨荷的手臂上,言辞更是别提多和善了。但是蒋雨荷却听懂了里面的深意,一句“没摔出毛病”可不就是提醒着自己在楚煜那边的意义嘛。 蒋雨荷垂放在宽大的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地位。 “还不快起来?”尽管离歌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但是却没有逃过楚煜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她搭在蒋雨荷手臂上的手,眼中满是宠溺。 蒋雨荷闻言,只能暗暗咬牙,把所有的愤恨掩埋在了内心深处,发黑、腐烂。 “真是谢谢皇后娘娘搭把手了。”蒋雨荷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客气。”希望你一会儿还想要谢谢我!离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在蒋雨荷刚刚把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身子刚起两分的时候,她一声“哎呀~好重啊”,猛地矮下了身子。 蒋雨荷目瞪口呆,因为想要报复离歌,她刻意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放到了她那一边,不想却被她来了这一道,毫无防备的她再次趴到了地上。 “算了,还是你们来吧,太重了!”离歌摇了摇头,起身让开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都只能装聋作哑。毕竟陛下都没发话,哪里轮得到他们伸张正义,何况还是帮一个不受宠的残妃,一点利益都没有,还惹一身骚。 与此同时,楚煜主动往下走了两步,不容置喙的再次把离歌拉到了自己的身旁,然后抬首对上邬荣璟,说道:“邬小王爷,请吧!” 见他丝毫没有要为蒋雨荷说话的意思,邬荣璟算是满意了一点点,学着离歌的模样朝她偷偷点了一赞。离歌见此,傲娇的抬起了下巴。 虐渣女这种事,她可是行家,要不然怎么能踏上网络小说写手的道路上。对付这些给脸不要脸的人,她可是丝毫不存在手软的说法。什么傻白甜,抱歉,她没有这个潜质。 邬荣璟看着她那得瑟的模样,不由笑了。眼看着身后一行人都在等着他们,也没有再做停留。 “请吧,冥王!”语毕,一行人便拾步走进了玉宇楼。 身后,由宫人搀扶起身的蒋雨荷听着那擦过自己往上而去的纷乱脚步声,尽管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依稀能感觉到那众多投掷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鄙夷的,有欷歔的,有嘲讽的…… 凌安阳,你后悔今日这般凌辱我的,贱人! “熹妃娘娘,您还要上去吗?”侍奉蒋雨荷的宫人看着她扭曲的脸,眼中也难掩嫌弃之色。 伺候这么一个娘娘,真是倒了三辈子的霉了,刚才简直太丢人了!几名宫人面面相觑,不用言明,心中都是对蒋雨荷的腹诽。 “怎么,你们是不是也认为本宫不配出现在那样的场合?”蒋雨荷森寒的说道。 “奴婢不敢!”宫人们有怒不敢言,毕竟他们再不愿意,还是属于储秀宫的宫人,尽管蒋雨荷再不得势,可是还是他们的主子,惹了她,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一干人落座之后,蒋雨荷也稍稍收拾好走了进来。眼看着楚煜并没有赐坐的意思,离歌干脆随便给她安了位置。 蒋雨荷牙龈都要咬出血来了,努力的压抑自己心底升腾起来的恨意,在宫人的搀扶下来到了位置上。 “熹妃娘娘,由于早前没有考虑到你会出席,所以没有准备你的午膳。不过刚才微臣已经差人抓紧去做了一份,应该不多时便上来了,还望你见谅!”礼部尚书欠身说道。 伴着礼部尚书的话音落下,玉宇楼陷入了半秒钟的沉寂,众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落到了蒋雨荷的身上。 蒋雨荷双手交叠,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指甲紧紧的嵌进了肉里。 “礼部尚书客气了,今日重在接待使臣。”蒋雨荷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一副善解人意的说道。 原本邬荣璟在缠着离歌说话,听到了那边的对话,眼底闪过一抹流光。离歌一看就知道他又要闲不住了,果不其然…… ##第376章 帮腔 “不是吧,熹妃娘娘竟然没有午膳,这怎么行。小王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怎能吃独食,让美女饿肚子。这样吧,礼部尚书,你把小王桌上的几样小菜给熹妃娘娘送过去吧。”邬荣璟甚至积极的说道。 已经见识过了他们之前关系有多么紧张的礼部尚书恨不得此时一道天雷劈下,把自己给收走。 然而,外面万里晴空,哪里有一丝雷电的迹象。礼部尚书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邬小王爷,这不好吧。你可是我们商丘的贵宾,怎能让你把午膳拿出来呢,不符合规矩!不符合规矩!” “礼部尚书,我们锦元国没有这样的规矩,既然我们小王爷都发话了,你就尽管拿便是。熹妃娘娘毕竟是冥王陛下的妃嫔,怎能让她看着我们一大群男人吃东西,而她桌上什么也没有。”还没等邬荣璟说话,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话的洛子城突然出了声,并指着自己桌上的两碟糕点,说道,“均衡一点,糕点就由本将军这里拿过去便是了。” 说老实话,当时不止邬荣璟诧异,就连离歌都愣住了。不了解邬荣璟的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但是洛子城看不出那简直就不可能的事情。某只爱帅的孔雀脾气可没有这么好的,刚才还同蒋雨荷争锋相对的,现在却要怜香惜玉,简直不存在好嘛。可是洛子城明知道他这是要整蛊蒋雨荷的意思,却帮腔了? 他……这是也在给我打抱不平吗?离歌怔忪的看着洛子城那张丝毫不比楚煜逊色的俊脸,片刻出神。 然而,离歌的眼底倒映着洛子城,楚煜的眼底却倒映着她。她看了洛子城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明明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那一瞬间之于楚煜来说却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一般。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很想像刚才对待她和荣璟那样霸道的拦住她的视线,可是双手却仿佛被绑上了千斤石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追根究底,他在害怕,害怕在她眼中看到任何一丝对洛子城的残留的情谊。 一个人再强大,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终究是一个凡人罢了,会悲、会喜、会嗔怒、会妒忌……追根究底,楚煜还是在意她曾经痴缠着洛子城的过往。他清楚的知道,单论实力而言,洛子城不比自己差。只是身为臣子,他受到了太多的束缚。而自己则是一纸和亲协议娶了她,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亦或者不敢问吧,他就那样霸道的把她桎梏在了自己的身边。 可是来到了商丘之后,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她脸上的笑容少了,眼睛里的光彩也变暗了,就连古灵精怪的性子也在司徒钊等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变得安静了。他时偶会看到她坐在窗台边,双眸仰望着窗台的天空,那眼底的色彩孤寂、暗淡。然而面对关怀她的人,她又会把最好的那一面展现出现,只为了不让别人担心。他好像从未抓住过她一样,她就想天边的鸟儿,向往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翱翔天际的自由。而洛子城的世界……何谓不是一片相对比较自由的天空。 阿离,我再也没有了当年一纸和亲协议把你桎梏在自己身旁的勇气了,可是怎么办,我舍不得放手,如果我折断了你的羽翼,你会不会怪我? 然而,关于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得了楚煜。此时,离歌已经缓缓的移开了视线,惊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微微的侧目朝他看来。 “楚煜?”触及他眼底的空洞之色,离歌不禁有些担忧,“你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她便伸手要往他的额头探去。 听伽罗的意思,昨天自己昏迷过去后,他便一直守着自己,一夜没有合眼,生怕自己有个什么不适。看着他眼睛下的乌青,想到在现代有很多人因为工作强度过度暴毙的病例,她突然就有些害怕。 “我没事。”楚煜伸手捏住了她的小手,团团的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 “楚煜,熬夜伤身,有能力的人从来不加班的,讲究的是效率。”离歌绷着小脸,很认真的说道。 “加班?”楚煜听懂了前面的意思,但是却没搞懂后面的话。 “额……”离歌也不知道古代怎么诠释“加班”的,所以不禁被问倒了,“加班就是晚上还干活的意思,毕竟晚上是睡觉的时间,只有休息好了,健康有保障了,你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好吧,这话不是一般的俗套,但是不可否认,它是真理。离歌表示自己的口才不好,只能这样浅显的去解释了。 底下,洛子城刚好侧头往台上这边看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透着那歌舞,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望,女子脸上一副很是严肃的模样,好像在说着什么,男子则眉目温柔缱绻的看着她。 而彼时,同洛子城一样把这一幕看在眼底的还有楚于齐、司徒钊,前者目光有些复杂,外带着星星点点的跃跃欲试,而后者则是满是算计的神色。 只见楚煜听了离歌的话后,眼底升起了一抹喜色:“阿离,你放心,为了陪你一辈子,我会保重身体的。” ……离歌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心想着她没有这个暗喻好吗,她只是……一辈子? 想到蒋雨荷同自己说的话,离歌的心中闪过一抹涩然。 楚煜,可能今生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了,所以,你要好好的,不论我在哪里,你痛了、累了、病了,我都会舍不得的。 楚煜见她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不禁以为是自己的话招致的,不禁有些苦笑。果然,她是不想伴在他身侧了吧。 楚煜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面对敌人向来果敢决绝的他第一次尝试到了胆怯,他很想问她要一个“一辈子”的誓言,可是……楚煜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洛子城的身上。他终究不敢追问,怕把她逼得太紧了,会突然从自己的身旁逃开。 洛子城没有想到楚煜会突然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暗中的波涛骇浪只有彼此心中了然。 “那个……陛下,邬小王爷和洛小将军都要拿出自己的一份膳食授予熹妃娘娘,你看这可怎么办?”礼部尚书觉得自己这位置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那么难坐的。 “既然是贵宾,就按着贵宾的意思办好了。”楚煜目光沉沉,看着邬荣璟亲自拿在手中的两碟菜品,神色清漠。 离歌红唇动了动,想着要不要阻止一下,但是下一刻她突然就不想了。 只见那边蒋雨荷一副娇滴滴的起身,朝楚煜这边福了福身,姿势要多妖娆就多妖娆,丝毫不受眼睛看不见的影响。 “臣妾叩谢陛下的圣恩!”说话间,蒋雨荷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胸前一大片白花花的肉,简直闪了离歌的眼睛。 我的乖乖,看来是我约定俗成,目光狭隘了。这年头不论是哪个年代,小三都是一样的吊炸天去,为了吸引楚煜的目光,当众露肉都丝毫无惧了。 这一幕不禁让离歌想起每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各种蹭红毯的新闻,其中就有好多不入流的十三线演员为了夺人眼球,花样百出,什么假摔露肉、踩到裙摆裙子脱落什么都是家常便饭。现在再看看蒋雨荷,可不就是如出一撤嘛。 楚煜连同在场的好多人都愣住了,不过前者是完全的惊诧,后者居多人的眼中除了惊诧外还带着丝丝的兴味,反正就是那种油腻腻的、色迷迷的眼神。 ##第377章 两具白骨 离歌小脸都黑了,小手自动自发的一把捂住了楚煜的眼睛。由于事发突然,楚煜下意识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是倒也没有说是要推开的意思,但是离歌却不知,看着他的动作,说话都急了。 “别动,这种东西看了是要长针眼的,我可是为你好。” 由于一时情急,离歌的声量忘记了控制,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了众人的耳中。一时间,空气中鸦雀无声。 离歌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大事,她不由尴尬的扫视了底下的众人。然而众人不知她这是尴尬的表现,在她的巡视中,纷纷羞红了脖颈,赶忙挪开了自己的眼睛。 蒋雨荷更是黑了脸颊,觉得离歌这么大声说出来是故意给自己难堪来的。她为了得到陛下的注目,不惜当众做出如此羞人的举动,可是她却再次出来搅了自己的好事。 陛下非但没有过来给自己整理衣襟,反而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凌安阳!我蒋雨荷发誓与你不共戴天! “还愣着干嘛,你们娘娘看不见,你们还不快帮她把衣服弄好,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有些人就不需要给脸,因为她本身就没脸,给了也白给。离歌朝蒋雨荷身旁的宫人低喝道,眼看着她们战战兢兢的帮蒋雨荷整理好了衣服,她才把自己的手取下。 楚煜原本比较低沉的心情此时稍稍拨开了点云雾,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隐隐含着柔光看着离歌,说道:“谢谢皇后娘娘!” 闻言,离歌微微拧起了眉头,一脸纠结的看着他,为毛她有种自己被调侃了的感觉呢? 不过这些都不知重点,尽管礼部尚书心中的眼泪已经汇聚成了一片汪洋,但是不得不说,公关能力真的不是盖的,再大的事情都能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出花来。 酒过三巡后,离歌直接挪到了邬荣璟那边,状似在聊家长里短,然而目光却一转,落在了蒋雨荷那边,然后话锋一转,成了两人密谈时间。 “臭孔雀,你给她下的是什么猛料?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是很纯洁的社会,没有想到蒋不要脸居然公然露肉,简直毁我三观。要是杀人不犯法,姑奶奶赠她一碗砒霜。”离歌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想多了,我过来看你,又不是过来杀人的,怎么会随身带着毒药啥的。何况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敢出席。”邬荣璟摊了摊手,白了她一眼说道。 “啥?”离歌懵了,“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就是什么君子之心作祟,完全是出于好意给她送的吃食。” 要真是这样,她一巴掌上他脑门。亏她还在那里兴奋、激动了半天。 邬荣璟是没听到她的心声,不过触及她阴测测落到自己脑门上的目光,也大致知道啥意思了,赶忙陪笑道:“嘿嘿……能不能在那么多外人面前给点面子?” “嘿嘿……”离歌学着他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说能不能呢?” “放心啦,你哥的君子情怀是用在淑女的身上,可不是用在巫婆的身上。不过对付她这种臆想症患者,完全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邬荣璟神秘兮兮的说道,“这年头,对付敌人有上千种办法,但是她可不值得我花这种心力、身力。给她挖个坑,让她自己跳进来就足够了。” 臆想症患者?离歌挑眉,觉得邬荣璟这个词用得真好,回想自己同蒋雨荷的交谈中,她歇斯底里模样还有对自己的指控,可不就是这样嘛。自己啥事都没干,无意中救了她,在她的恳求中把她留在身旁,反而成了自己拿她当绿叶的嫌疑,平日对她施好则成了卖弄,装模作样,可不就是臆想症重度患者的倾向嘛。 邬荣璟看着她那沉思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另外,你哥哥再告诉你一件让你捶胸顿足的事情。” 离歌挑眉:“什么事情?”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眼瞎救了蒋雨荷还更让她捶胸顿足的吗?她很怀疑。 “蒋雨荷十一岁那年,其父娶过门没多久的继母突然死了,据邻居反应,平日那继母对蒋雨荷并不好,打骂更是家常便饭。另外,其继母有个表哥,时常到蒋家走动,听那些个邻居的意思,好像蒋雨荷被其联合继母绑起来凌辱过。而突然暴毙的那一天,邻居还听闻他们家中传来了阵阵叫骂声,尽管心中可怜她,但是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管,加上这样的事情太过频繁了,他们也没有在意。随后便是死讯,蒋父给其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邻居听说是暴毙,也没有起疑。不过在此同时,其继母的表哥也突然失踪了,由于其继母家的亲人也就那么一个表哥,所以这件事情倒也没有引起衙门的注意。”邬荣璟说道。 “没引起注意,估计是县太爷不想招惹一身腥,反正又没人报案。”离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一脸“你刚才说我会捶胸顿足是认真的吗”的表情看着邬荣璟。 邬荣璟瞪了她一眼,说道:“是是是,你最大,说什么是什么。只是,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完?” 离歌做了一个“你少爷最大,你请说”的手势。 邬荣璟默然,选择忽略了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小表情,继续说道:“之前蒋雨荷家的小村庄改建,衙门见他们家已经了无人迹,所幸便要开垦出来做农田,你猜,在蒋家破败的庭院中,衙门发现什么?” “你可以再卖一会儿关子,信不信我一巴掌抽上你脑门,啥面子也不给你。”离歌没好气的说道。 邬荣璟摇了摇头,揭开了谜底:“两具白骨,被埋在一颗桃花树下。你都不知道,那桃花树那会儿花开得可灿烂了,殷红似血,阳光打在那上面,就跟泣血一般,这事在锦元国都城内是传得沸沸扬扬。” 尽管离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听到邬荣璟亲口证实,她还是吃惊不少:“看来内幕很深啊!” “那可不是,仵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辨别出了那白骨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五来岁,女的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并且从两人的颅骨上的创口,大致可以确认他们身前被人用利器重击过,据悉,两名死者的颅骨骨折呈放射性,骨折线错综复杂,是多次形成的。由此可见,那些创口应该是凶手泄愤所致。而在白骨的旁边也找到了凶器,正是一把杀猪刀。” (颅骨骨折呈放射性,骨折线错综复杂,是多次重击形成的结果。虽然一次也可以形成放射性的骨折线,但是如果放射状骨折有好几个中心点的,而且从这些中心点放射出去的骨折有相互截断的现。 因为颅骨骨折主要是局部变形,导致骨折线延伸,但是假如骨折线在延伸的时候遇到了另一条骨折线,那么它就不会再继续延伸,而是被那条已经存在的骨折线截断。) ##第378章 臆想症 “杀猪刀?”如果离歌没有记错的话,蒋雨荷的父亲生前就是一个屠户,以杀猪为生。 “恩恩,不过这件事情由于蒋家什么人也没有了,加上种种原因,相关的具体消息被封锁了。”邬荣璟耸了耸肩,示意她朝蒋雨荷那边看去,“你看,她像不像杀人魔。” 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到蒋雨荷癫狂的模样,后背莫名的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禁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说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不过,一堆白骨还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这也太厉害了吧!” 关于这一点,离歌还是有些感叹的。邬荣璟瞟了她一眼,鄙夷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仵作可是尸体的解语者,可以让尸体开口说话的。” 离歌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感叹道:“看来古代的仵作专业知识水平和能力完全不弱于现代的法医啊,在没有那些先进的仪器设备还有检测设备的加持下,还能这么牛哄哄的,佩服佩服!” “法医?”邬荣璟对于她口中的词汇再次表现出了十分的兴致。 “额……说了也白说,反正以你的脑子理解不了。”离歌摆了摆手,抄着一口川味十足的口音说道。 邬荣璟送了她一记白眼:“怪声怪气的,也不知道你这语言跟谁学的。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尽管蒋家发现的那两具白骨并没有什么后续的问题,但是十有八九跟蒋家父女脱不了干系。” “话说,你怎么不去挖一下那蒋雨荷继母的坟墓,说不定那里空空如也,那桃花树下的两白骨就是那继母和她表哥。”离歌挑眉,“这样的话,你千里迢迢而来就可以把她直接缉拿归案了,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帮我收拾小三了。” “当然,你不要问我什么叫小三,我拒绝为你解惑,毕竟我不是师者,没酬劳,没动力。”离歌补充道。 ……邬荣璟默然,要不是知道她是一国皇后,都以为她缺钱缺疯了。 “你家相公国库是不是空虚了。” “这个告诉你了,会不会明天你就举兵攻城了?”离歌支着下巴,逗弄道。 “你说呢?”邬荣璟白了她一眼,“言归正传,这案子是没有后续的结果,毕竟无人报案,无人反应。在这个动荡的时代,白骨森森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这事情我也是偶然听到,听到蒋雨荷家才去留意了一下,告诉你的这些可都你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秘密消息,你自己懂得就好,离那臆想症患者远一点,我可不想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给你收尸的。” 见他难得一脸正经的模样,再加上他带来的消息,离歌其实也有点怵,心知他确实担心自己,也没有再嬉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也很惜命的,放心吧。” 正在这时,对面刚刚消停没多久的蒋雨荷忽地挥掉了自己桌子上的食物,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很是痛苦的模样,呼吸困难。 在场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惊坐而起,负责玉宇楼安全的禁卫军也是十分警惕的抽出了自己腰上的佩剑,现场一片混乱,气氛从未有过的紧张。 “怎么回事?”离歌也是被着骤然爆发的事情给弄懵了。 邬荣璟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小声的回道:“你等的好戏来了,还能什么事情。” 离歌惊诧的看着他,红唇微动,想说:好戏?可是你不是说没有下药什么的嘛。为何她一副中毒的模样,双手还指着……然而,她的话还没问出口,脑海中“咻~”的划过一道闪光。 “臭孔雀,不会是我脑海中现在所想的吧?”她咋了咋舌,说道。 邬荣璟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想我们应该是亲堂兄妹,应该想得差不多才对。” 闻言,离歌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心想着,血缘确实是真的,至于灵魂嘛,那就比什么都假了。 邬荣璟见她眼底闪烁,不由挑眉,刚要问她话,不想对面蒋雨荷已经朝他们指控了过来,那微颤颤的手,看得离歌都想着下一刻她会不会直接倒地去了。 “邬……小王爷,你为何……要害臣妾。” 蒋雨荷此言一出,场上“哗~”的一声便吵开了。禁卫军更是一致举着剑指向了邬荣璟还有洛子城他们。 “休得放肆!”楚煜见此,冷声低喝道,“把剑收起来。” 禁卫军闻言,不敢拂逆楚煜的意思,赶忙收起了手中的剑,回到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陛下……邬小王爷……要……杀臣妾,你……要替臣妾做主啊!”蒋雨荷跌跌撞撞的倒在了位置上。 然而,面对她如此痛苦的模样,楚煜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投掷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清冽得犹如一月的寒雪。 “小李公公。” “哎~”小李公公闻言,赶忙拾步往蒋雨荷那边走去,然后从身上掏出了银针,往那倾倒的食物中探去。蒋雨荷螓首低垂,脸上闪过一抹流光。 小李公公看着手中银针,然后赶忙转到了另外几盆菜品中,可是结果都一样。在场的众人小李公公没有任何变化的银针,投掷到蒋雨荷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意了起来。 蒋雨荷此时也注意到了那投掷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加上宫人在自己耳边的讲诉,她脸上的颜色变幻莫测,从之初的信誓旦旦和阴狠变成了不可思议。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小李公公,你一定是在包庇皇后娘娘等人。本宫喉咙如火烧,肚子绞痛无比,本宫要见太医。”说着,蒋雨荷一把挣开了宫人的手,不顾磕碰到桌子等饰物,凭着直感朝楚煜那边冲了过去,但是还未近其身,便给侍卫给桎梏住了。 “陛下,你不能这样对待妾身,妾身知道你喜爱皇后娘娘,妾身无权无势,也没有一个响亮的背景,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包庇皇后娘娘等余党。”蒋雨荷歇斯底里的说道,声泪俱下。 “怎么?刚才不是都要一命呜呼的模样,这会儿没事了?”楚煜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直接了当而冷漠的看着已然口不吃,气不堵的她。 蒋雨荷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的她两腿一软,直接顺着那侍卫的桎梏跪在了地上。 “陛下……” 蒋雨荷还想要说什么,这时门口前去通知太医的宫人领着容泽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陛下,方才见宫人行色匆匆,大致听闻了熹妃娘娘的事情,让微臣来给熹妃娘娘会诊吧。” 楚煜看到是他,点了点。容泽领命,拾步来到了蒋雨荷的身旁,取出怀中的方巾盖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便开始给她号脉。 离歌看着眼前的情形,凝着好看的秀眉,有些不明所以的朝邬荣璟看去:“看蒋雨荷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好像到了现在这一刻,她还认为自己真的中毒了,这是什么情况?” ##第379章 闹剧 邬荣璟心情还算不错,显然蒋雨荷的这一切举措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面对离歌的疑问,他沉吟道:“这个可能你得问萧和才能得到更精确的答案,反正这个现象简而言之名为‘错觉’。”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蒋雨荷的心理在作祟?”离歌半信半疑的问道。 “连你还有洛子城都会觉得我会在给她的饭菜中动手脚,那她又为何不会有这样的误会呢?”邬荣璟挑眉说道。 “妈呀,萧和还涉及到了心理学了?”离歌“啧啧”惊叹,她原本想过蒋雨荷会自导自演一出戏,但是没有想到演着演着,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心理学?”邬荣璟有时候真的想不通她哪里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词汇,明明自己当年在学习上都比她出彩,尽管早些年与她并不是很亲近,但是这知识差异也太大了吧? “就是人物心理活动研究啦,在心理学定义它就叫‘错觉’,是人在受到外界的干扰情况下,加上自身生理、心理原因而误认物象。属于知觉的一种特殊形式,是人在特定的条件下对客观事物的扭曲的知觉。”蒋雨荷就是认定了他们会借机报复她,所以在这样潜意识下的自我催眠中,身体出现了她想要的反应。 邬荣璟见她侃侃而谈,不由惊诧不已,细细回想,这说法跟萧和那家伙说的几乎误差。只是,她怎么连这个都这么清楚? “回禀陛下,熹妃娘娘脉相虽然比较虚弱,但是体内也并无中毒迹象。”这时,容泽也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 在场的众人闻言,投掷到蒋雨荷身上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有嘲笑,有讥讽,有同情……蒋雨荷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隐约中,她好像还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肚子闷闷的疼,还有喉咙也各种难受。尽管她刚才的反应是过激了,但是她相信那饭菜一定被邬荣璟动了手脚,要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把东西分给自己。 蒋雨荷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噌~”的抬起了头,大致对着容泽的方向低吼道:“不可能,本宫明明就身体不舒服,肯定是饭菜被做了手脚,要不然邬小王爷怎会如此好心。” 面对不依不饶的蒋雨荷,邬荣璟很快便把自己对离歌的疑虑给抛之脑后了,他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朝着蒋雨荷那边走去,一边嗤笑的说道:“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熹妃娘娘这一声声的指控,听得小王甚至不爽至极。” 邬荣璟在场中央站定,然后抬首朝楚煜望去,“冥王陛下,既然你家熹妃娘娘硬要把这下毒的罪名往小王头上扣,那小王不干点什么真对不起她了。” 楚煜显然对邬荣璟口中的“你家”很是感冒,那眼中的冰渣子都快要溢出来了,不过邬荣璟依旧是熟视无睹,在众人的凝视中,他幽幽的开口道:“这样吧,让你们的御医弄点砒霜,正好小王看她甚是碍眼的很,刚好也把她给自己的罪名给落实了,再合适不过了。不知道冥王陛下如何?” 蒋雨荷脸上闪过一抹惊恐,这会儿也算是听出了点问题来,本就心计颇深的人,听着邬荣璟老神在在的嗤笑声,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脑海。 他算计了她!蒋雨荷浑身一震,如雷灌顶。 “主子,不需要帮忙吗?”风如歌借着给楚于齐斟酒的空荡,小声的问道。 “无用的棋子罢了,不足费心。”楚于齐轻饮了一口酒,说道。风如歌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直起了身子。 只见那方,原本面色惨白的蒋雨荷陡然从地上挣扎的站了起来,脸上早已窥不见刚才半分的柔弱和楚楚可怜。 “邬小王爷好大的口气,你想要砒霜毒死本宫,那也得看陛下舍不舍得。”蒋雨荷傲慢的呛声道。 邬荣璟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其中有包含对她态度的转变,另外还有她有恃无恐的言语,最后更多的则是来自于楚煜的反应,他竟然没有反驳,那清漠的脸上,让人看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邬荣璟的瞳孔一阵紧缩,这个完全出乎与他的意料。本来今天碰面之后,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蒋雨荷爬上龙床说不定是有什么误解,毕竟楚煜对臭丫头的态度还是一如记忆中那样,可见还是在乎的。然而,现在……他不禁有迷惑了,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想到身旁站立的丫头,他不禁小心翼翼的朝她窥去,生怕她被眼前这一逆转受到伤害。 然而,入目的不是臭丫头悲恸欲绝的小脸,那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反而折射出了丝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啥情况?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邬荣璟都懵了,觉得事后有必要问一下,看情况,事情好像比他们认为的还要复杂上很多。 “熹妃娘娘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是可忍孰不可忍,给她点颜色就开染房,给点阳光就灿烂,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离歌提着裙摆,缓缓的行至楚煜的身旁,然后目光清冷的落在了蒋雨荷的身上。 “平日里你个乡野村姑不懂规矩,本宫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今日这样的场合,岂容得你如此放肆。你当各国来使是过家家的事情吗?你这般肆无忌惮的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中撒野,请问谁给你的愚蠢胆量。”离歌本来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凌然之气,加之同楚煜呆久了,此时稍稍敛了一下声音,那身上竟隐约有三分楚煜的气魄来。 台下的众百官不禁都噤了声,蒋雨荷面上也出现了片刻的僵硬。血蛊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同离歌掀牌了,然而即使如此,她却险些在她手中丧命,她好像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 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看着她站出来发声,蒋雨荷情不自禁想到了被她拿着匕首抵在喉咙上的事情,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 凌安阳!凌安阳! “还有,本宫难道没有告诉你,本宫很护短吗?我哥是你能说诋毁就诋毁的吗?嗯?”脖子上的刀痕都还没结痂呢就忘了疼了,简直就是欠收拾,离歌目光微冷。 护短?孤都没享受过的待遇!楚煜的目光森冷的落在了邬荣璟的身上,那一缸醋坛子还没喝完,现在又添了一缸。 然而邬荣璟丝毫都没有发觉,亦或者是有所发觉了,但是却依旧乐此不疲,毕竟看楚煜添堵,也算是他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来人,熹妃以下犯上,另外还污蔑了使节贵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语毕,离歌微微侧首朝楚煜看去,眼中满是威胁之色的说道,“怎么样,陛下,你认为臣妾这个处罚还算合理?” “不甚合理。”在离歌的凝视中,楚煜淡淡的说道。 不甚合理?相公,你确定你还想要爬上本姑娘的床吗?离歌皮笑肉不笑,阴测测的朝楚煜牵唇一笑,小手更是不少痕迹的摸到了他的腰际,然后不动声色的死劲儿的拧了一把。 让你不甚合理!让你不甚合理!臭男人,臭男人!本姑娘又没有要她性命,你居然还给她说话,太可恶了! 楚煜感受着腰际上的酸麻,垂首无奈的看着她都快要皱成包子的小脸,眼底满是宠溺。 被侍卫桎梏住的蒋雨荷看不见这一幕,只闻了楚煜的话一脸洋洋得意,傲慢的便要挣开侍卫的手。 “是不甚合理,以下犯上,触怒了皇后娘娘,还有邬小王爷,二十大板哪里行,少则也得四十大板。”楚煜伸手把离歌揽在怀中,目光清冷的落在了前方的蒋雨荷身上。 男子清冽的声音传来,蒋雨荷所有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满是惊诧,直到侍卫把她拖到门口处才怔忪的回过神来。 “陛下,你不可以这么对臣妾,臣妾那么爱你,你不可以,不可以……”蒋雨荷歇斯底里的声音最终在侍卫的掩捂中消失。 ##第380章 惊喜 “容泽,你也下去吧。”楚煜朝容泽看去,说道。 容泽心领神会,转身也出了玉宇楼。别人可能不明了,但是离歌却知道,他应该是要去蒋雨荷那边,确保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离歌掐在楚煜腰间的小手不由动了动,直接一转,情不自禁的偷偷抱了他一下,用着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很好!孺子可教也!” 楚煜微微一愣,继而神色缱绻的朝她看了一眼,并学着她私语道:“谢谢娘子的嘉赞!” 一声久违的“娘子”不禁让离歌微微红了脸颊,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看着顺眼了不少。 “流氓!”离歌撇了撇嘴。 “名不副实,为了名副其实,或许今晚我得做点什么事情来正名才行。”楚煜学着刚才邬荣璟的话赠与给了离歌。 ……离歌只觉得心中一万只草泥马从心中狂奔而过,独留自己风中凌乱。 这年头学什么最快,学坏最快!离歌心中那一万点的感动顿时都成了浮云。 今天的午膳经过了这么一出,势必没有多少气氛了,最终是在兢兢战战的氛围中结束的。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楚煜、离歌乃至于邬荣璟他们,心惊胆战的无非就是那么不怎么干实事的大臣罢了,一不小心下一个被开刷的就是自己,毕竟往昔自己也没少给皇后娘娘添堵,尤其是选妃的事情。 不过难得的是,这一次,司徒钊很是安静,竟然没有出来插一脚。离歌刚好扫到了他的位置,看着他眉目无疑,心中不禁有些狐疑。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这么淡定。 不过好奇归好奇,反正司徒钊今天就是无比的淡定,直到邬荣璟他们都要返回驿站休憩了,他依旧很安静。离歌觉得自己估计是这段时间被害妄想症发作了,司徒钊没搞事,自己反而忐忑得很。 然而,事实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没多久之后,离歌总算知道女人的第六感不能随意的鄙夷,司徒钊到底是司徒钊,他觊觎楚煜的位置那么久,眼下这种情况,他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离歌应邬荣璟的话,正光明正大的在都城的闹市中,左手拿着葫芦糖,右手捏着糖人,开心的摇摆着。 楚煜和邬荣璟等人跟在她身后,眼中满满都是她的影子,眼中的宠溺怎么也掩盖不住。期间,邬荣璟曾刚好往楚煜那边瞟了一眼,触及他眼底的柔和,不由冷冷的哼了一声,身子自动自发的挪了挪,直接挡住了他的目光。 “冥王现在好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嘛?只是小王怎么听说在臭丫头册封大典的当天,为了和蒋不要脸厮混,把臭丫头丢在了那天坛之上,独自完成了册封仪式。”眼下没了太多的外人,邬荣璟说话也直接了很多,“对此,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楚煜瞳孔变得有些幽深,这件事情之于他而言又何曾不是一个伤口,毕竟在那之后,他差点失去了她。 “对不起。”半晌之后,就在邬荣璟都要失望的收回视线的时候,耳边竟然传来了他沉沉的致歉声。邬荣璟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不得不说,心中的震撼可谓不小。 “楚煜,你以为一个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知道现在整个大陆帝国都是如何看待她的吗?她是我们捧在手心的锦元国第一公主,嫁与你,半年不到,你让她成了全天下的笑柄。”邬荣璟侧首看着前方五十米处,正朝着他们挥舞着小手,示意他们快点跟上的女子,牵唇一笑,表示他们马上过去,然后头也没回的对着身后的楚煜说道,声音丝毫不亚于平日里楚煜的清冽。 “当年,如果不是她自愿,你认为你兵临城下便可以娶得到她吗?尽管我们锦元国现在再不济,如果臭丫头不愿意,你也势必不能得意。本来,我也以为你可以给予她幸福,但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此番出使,我会带她回去,我们可不缺她这一口粮。”邬荣璟说道。 楚煜凤眸渐渐的眯了起来:“我不会让你们谁带走她的。”即使是她……我也绝不允许,就算断了她的羽翼,让她恨我一辈子,我也绝不同意! “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告知。”这一刻,两人都没有用谦称,一个“我”宣告了此次谈话之于他们而言是何等的意义。 “我也只是告知你。”楚煜不甘示弱。 两个人同时出身不凡,尽管邬荣璟年龄和阅历不比楚煜,但是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场不比楚煜弱一分。 “你该庆幸你是她哥哥。”楚煜冷哼道。 “呵呵~你也该庆幸你是她相公。”邬荣璟昂首。 “喂~你们两个大男人走路怎么那么慢啊,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由于是微服出宫,离歌并没有刻意的掩藏,转首看到他们还在原地,不由十分的无语,干脆自己回退了几步。 邬荣璟和楚煜见此,原本捏着对方的手猛地一顿。邬荣璟眼疾手快,伸手佯装打量楚煜身材的模样,嘴里更是啧啧称赞道。 “看来妹婿近来生活得不错啊,以前看着消瘦的身子骨壮实了不少,不错!不错!” 离歌走进,见邬荣璟落在楚煜胸膛上的爪子,夫妻神同步,一个擒拿手…… “嗷~”邬荣璟一声嚎叫,看着那一大一小捏在自己右手腕的手,脸都黑了,“臭丫头,你玩了,没惊喜了。” 臭孔雀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离歌废了好多口舌,诱哄到利诱,最后到威胁,这才搞定了他。当青竹一身孕味十足的站在自己面前,秋雨候在她旁边的时候,她是又惊又喜。 久别重逢,两人都不禁红了眼眶,尤其是孕妇的青竹,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时候,眼泪一掉下来,简直就跟决堤一样。 离歌本来也还挺感触的,眼泪也是二话不说也跟着“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但是一会儿之后,她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看着鼻水一直往外冒着泡泡的青竹,她直接捧腹大笑了,一边和秋雨手忙脚乱的帮她整理,青竹则羞红了小脸。 眼看着他们招来了太多人的围观,加上考虑青竹的身体情况,不宜久站,离歌赶忙牵着她往酒肆里面走去。 待走定之后,离歌才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看到萧和的身影。眼下青竹这情况,他没有随侍在旁有点说不过去吧。联想到刚才青竹哭得好不可怜的模样,还有她此时眼底不甚极力掩盖的忧伤,离歌隐约觉得小两口应该是有什么情况。 不过离歌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她,觉得还是稍晚向秋雨询问会更为妥当一点。 ##第381章 好消息 “公主,青竹好生想你啊!都怪青竹没能随侍你身旁,要不然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难了。”青竹难掩愧疚和心疼的说道。 离歌见不得她把这种事情往自己身上去揽,本就不是她的责任。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观世音菩萨呢,要来普度众生?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你随侍身旁,也是无济于事的。” 青竹捂着自己的脑门,倒不是离歌的动作弄痛她,而是这样久违的亲昵让她心中有些感慨,想到自己来前听闻的传言,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楚煜那边瞟了过去。 “只是我如果能陪着公主你的话,你不会太孤独。” 离歌闻言,看着她那小动作,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挺有诙谐感。以前在锦元国的时候,楚煜没权没势,青竹在楚煜面前似乎也是没什么底气,现在有权有势了,想要鞭挞他,偏生胆子还是太小了。 “确实好~孤~独的!”她自己可不带怕的,身子直直朝楚煜那边倾斜了三分,然后拖着声音说道。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她的心结也打开了,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加之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故事的结局是一天一天的逼近,不论是哪个结果,自己的时间似乎都不多了。她不想到头来,自己在他身旁的大部分的回忆都是自艾自怨,所幸便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想要狱中还未清醒的假“秋儿”,也就是溪风,还有储秀宫里性格变态的蒋雨荷,以及她透露的事情,离歌的目光不禁变得幽深了起来。 “公主?公主!”青竹见自家公主说完话忽然就失神的模样,落在楚煜身上的余光顿时越发的不满了。 离歌看着躺枪的楚煜,哑然一笑,正当她要说什么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位神色紧张和激动的侍卫,岑衍问清了来意之后,便让他在门口等着,然而拾步走了过来。 “陛下,天牢中的那名宫人脱离危险,清醒了。” 离歌闻言,也是喜出望外,尽管连环杀人案已经破了,但是凤仪宫的事情直指自己,随后雪翊宫系列案件的爆发,那刻意临摹的杀人手法,无疑就是为了坐实自己的罪名。可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凤仪宫他们依旧没有找到凶手。 离歌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那就是当时绿萝被害的时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蒋雨荷独自一人居住在凤仪宫里面。尽管自己心中有数,但是她找不到蒋雨荷的杀人动机、还有另外一个就是,至今为止,真正的凶器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如果她猜得没错,在绿萝身上搜到的匕首不过是掩人耳目的。 一个御膳房的小宫人,到底跟蒋雨荷有什么关系呢?竟然会招来如此杀身之祸。关于这个问题,困扰离歌许久了,她想,只要剥开了这个迷雾,或许他们离真相就不远了。而眼下,他们只有天牢里面这一条线索了,成败在此一举。 “你去吧,正好我跟青竹许久未见,女孩子家家聊天你随行在旁也没什么用,稍晚我自己回去就好。”见楚煜眼中的忧色,离歌安抚一笑。 “那我让岑衍留下里。”南宫辰在都城的事情,今日又是邬荣璟他们来使入城,本就喧闹繁华的都城越见热闹,楚煜还是不放心。 “烂桃花就让他跟你去吧,有伽罗陪着我就好。”他担心她,她又何尝不担心他。溪风的身份那么敏感,即使天牢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由于溪风落网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邬荣璟还是知道些许的,只是…… “那宫人不是咬舌自尽了吗?”邬荣璟凝眉。 离歌侧首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情说来复杂,一会儿我再给你解释。” 邬荣璟闻言,神色少有的正经的几分,见楚煜还在哪里纠结,直接开口赶人:“得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忙吧,臭丫头放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坐这里也是碍眼,省得我赶人了。” ……岑衍站在一旁,看着第一次被人赶的陛下,默默心疼三秒。心想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都怼了我们家陛下一整天了,简直就是勇气可嘉啊。 也不知道晚上陛下会不会夜访,把他丢到茅厕里面泄愤。岑衍幸灾乐祸的想着。 楚煜见此,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洛子城。邬荣璟见此,不由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心想着,看来某人还是不放心他们这洛家小将军啊。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又走来了一名侍卫,不过看衣着,是洛子城的亲信。果不其然,洛子城看到来人,直接站了起来,来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上难掩惊诧,继而朝邬荣璟知会了一声,转身便大步离去了。 楚煜随后也离开了,邬荣璟见此,不由调侃了几声:“你们家楚世子看来不是怕你被贼人抓去,应该是怕被某旧情人给拐跑。” “切~就你看得清楚。”离歌撇了撇嘴。 原本人集满桌,一下子走了两尊门神,完全不影响离歌叙旧。青竹开心得给她讲着自己遇到的一些趣事,不过避而不谈萧和的态度引起了离歌的重视,可以确定的是,俩夫妻闹脾气了。随后青竹知道邬荣璟要出使商丘,她便半路截了车队。 荣璟见她大腹便便的,本来是不答应的。但是在离歌这里已经练就了一口好口才的青竹说服了他,至于秋雨则是邬荣璟被绑着上的马车。按照邬小王爷的脾气,理由给的也很充当,那就是长途跋涉,他身子娇贵,身旁需要一个丫鬟伺候着。气得秋雨是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一路上,两姐妹也有了个照应。然而,秋雨整日就围着青竹这个孕妇转悠,最后是把某小王爷怄了一肚子血,说好伺候自己的丫鬟直接成了青竹的专属小跟班了。 最后听到秋雨好几次把王府给烧了后,离歌已经是听得笑得前仰后合了。旁观者清,她可看得比他们真切了很多,邬荣璟这哪里是因为没有人伺候自己整日里阴阳怪气,是吃干醋了差不过,还有,王府连着好几次都快要被秋雨这丫头给烧了,可是却执意把人留在身旁,不是喜爱人家是什么。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喜爱的是秦心怡,所以一直没有惊觉罢了。 至于秋雨这丫头,也是一根筋的,加上身世坎坷,内心里还是自卑的,所以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可能,面对荣璟更多的还是战战兢兢,两人的模式还是一如自己离开的模样。 其实爱情有很多的模样,不是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就是爱情,有时候打打闹闹又何尝不是爱情的模样。 ##第382章 巧合的偶遇 面对离歌调侃十足的目光,邬荣璟难得脸皮薄了,眼看着外面的阳光正好,赶忙转移了话题:“今天刚好是皋月,商丘有一个很有趣的传统,小王今日带你们却见见世面。” 离歌被他搞怪的模样弄得“噗嗤~”一声笑开了颜:“臭孔雀,你确定你要带我们三出去耍?那你荷包可能今天就要瘪了。” “放心,小王什么都没有,就钱多。”邬荣璟豪气的拍了拍胸口,男友力十足。 余光中,只见秋雨一脸嫌弃的模样,离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邪恶的小手一把秋雨挤到了他的身旁,秋雨不察,猛地就跌到了邬荣璟的怀中,原本只是装模作样想要踢邬荣璟的脚就这么踹到他。做了亏心事的她小脸顿时一阵爆红。 邬荣璟也是愣了一下,然而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被踹到的腿。见怀中的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不由抬首瞪了离歌一眼。经过一耍杂技的地方,邬荣璟眼疾手快把她扯到了身旁,没好气的说道:“臭丫头,别乱点鸳鸯谱。” “呵呵哒~谁给你点鸳鸯了,虽然你是我哥,但是秋雨那么好的丫头,嫁与你太浪费了。”离歌鄙夷的扫了他一眼,“我刚才是为了让她泄愤,专门推过去踩你一脚的,不懂了吧,自恋。” 邬荣璟闻言,后知后觉想起那腿上的那一脚,俊脸顿时全黑了。离歌掩嘴偷笑,一溜烟扎进了前方正在欣赏街头杂技的青竹和秋雨的身旁,独留他一人在那边风中凌乱。 “咦!公主,怎么小王爷的脸色不太好的模样?”从杂技群众出来,再转战下一个地方的青竹略有些狐疑的对着离歌咬耳朵道。 “估计是大姨夫来了吧。”离歌瞟了一眼一直用着憋屈的眼神凌迟着秋雨的某傲娇男,憋着笑意的说道。 臭孔雀,你一定不知道当媒婆是个技术活吧!就你们这小冤家,点鸳鸯谱也得按套路走。 综合秋雨在王府的这些“可歌可颂”的“壮烈事迹”,估摸臭孔雀得是一个十足的宠妻狂魔,以后日常生活一定“丰富”啊!离歌幸灾乐祸的想着,突然肩膀被人给撞了一下,一时不查的她重心有些不稳,直接朝后栽了去。 此时邬荣璟在押着秋雨在看扇子,说是自己的扇子坏了,眼下夏天快到了,死活要让秋雨送一把给他。秋雨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他身上趁他看不见的时候,张牙舞爪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只有青竹在自己旁边,但是由于身子不便,并没能第一时间拉住她。离歌就这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感觉魂都震出了身体,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入目的是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庞,男子眉清目秀的,可不正是那日临时担任仵作的“傻蛋”嘛。 “是你?”离歌对他可是记忆犹新。 “公主,你没事吧?”青竹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惊呼着便矮身来扶她。 离歌看着她那异常圆润的肚子,弯腰都是无比艰难的模样,赶忙给制止了:“我没事,就摔了一下而已,倒是你,小心我干儿子才是。” 这时,“傻蛋”似乎也从自己撞到“有钱人”的惊愕中回过了神来,不过应该也没有认出她,见她一身价值不菲的衣着,脸上甚是惊吓,手忙脚乱的便要矮身搀扶她。 “漂亮的小姑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离歌在他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还有青竹的狐疑中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傻蛋”的一口“漂亮姑娘”,离歌原本摔得一震震的五脏六腑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放心吧,不会讹你的,看你身上也没有几俩钱。”离歌嬉笑道。 “漂亮的小姑子,傻蛋就知道,你人美心善。”“傻蛋”挠了挠自己的额角,一副憨实的笑道。 “哎~”眼看他作了作揖便要离开的模样,离歌赶忙伸手拦住了他。好家伙,看着挺傻里傻气的,摊上事倒也还算挺机灵的嘛,知道最好不要久留。 “漂亮的小姑子,你不是说不会讹我吗?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好几亩田……”“傻蛋”宛如念魔咒一样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细数着自己的不易。 ……离歌一头黑线,之前在宣政殿的时候还觉得他应该是患有21条染色体异常患者,并且在法医领域有先天突出的表现罢了,但是现在看来,他除了比较傻气以外,智商估计应该还在比较正常的水平上。 眼看着阔若悬河,势有自己要是还为难他就是天理不容的模样,赶忙伸手阻止了他的“紧箍咒”。 “停!” “傻蛋”被她的低喝声给吓得直接噤了声。青竹挪到了自家公主的身旁,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公主,你看他怪可怜的,何况,你不是认识他嘛,都是熟识,要不就算了吧。” 离歌扶额,心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长着一副坏人的嘴脸。这时,心满意足压榨到秋雨一把扇子的邬荣璟正美滋滋的扇着手中的扇子往这边走来。发现他们前面站着的“傻蛋”,不禁愣了一下。 “啥情况呢?臭丫头,你又欺负人家良民呢?” “呵呵哒~感情我在你们心中依旧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呢。”离歌呲牙咧嘴的朝邬荣璟翻了一个白眼。 语毕,她没有再理他们,而是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傻蛋”的身上,目光炯炯的说道:“虽然你撞我之事,我不欲计较。不过,今日是皋月,你们当地皋月的时候,不是会在鸿胪淘金?正好你是本地人,带我们去观赏观赏罢。” “公主,原来你这是要找个人给我们带路啊!”青竹闻言,恍然大悟。 “不然呢,眼下已经是下午了,既然有好玩的,既然不能错过,找个导游省事啊。”离歌得意的说道。 皋月头三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节日,只是商丘一些当地百姓剑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一个民俗罢了。离歌刚开始听到这个习俗的时候,并没怎么上心。但是当邬荣璟提及这个实则乃是“赌行”的时候,离歌顿时激动了。 赌行正是之前离歌所说过的“赌石”,在古代叫“赌行”,指的是珠宝玩家到珠宝行寻觅翡翠的一双慧眼。 离歌本就生于玉石之家,父母都是宝石鉴定家,对珠宝本来就很敏感,听到商丘居然是玉石的起源地,不由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肯定不愿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前去目睹当朝的赌石文化。 ##第383章 赌石 “傻蛋”一愣,没有想到她拦下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商丘的皋月头三是鸿胪赌行的鼎盛期,她一个女子竟然会对赌行有兴趣。 “傻蛋”眉目低敛,眼底闪过一抹苦笑,他本来就是为了接近她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刚出师未捷身先死。鸿胪在哪里,他一个初来咋到的人,可还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但是,到嘴的肉就这么吐掉了,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啊!“傻蛋”也就是南宫辰目光微微扫了前方一眼。只见距离他们就几米距离,身着这商丘特色民服的一名男子不着痕迹朝他点了点头。 最后,不出意外的,南宫辰追随着男子的脚步,一路顺着不小的人流来到了鸿胪交易市场。 鸿胪有了上百年的历史了,但是却丝毫不损它当年的气魄,尤其是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热闹。 路过走过,人挤人,肩擦肩的,地上或放或堆或散着很多毛料,一眼望去,都是些衣着华贵的人在此穿梭,只有些少数衣着比较朴素的人来凑热闹了。 青竹和秋雨都没有见多这样的场面,看到那些玉工手中一块块在眼中就跟石头没有什么差别的毛料切割开露出里面价值连城的各种各样的翡翠,不禁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哇!公主,石头里面居然有翡翠?”青竹充分的表达出了自己乃是一个完全行外人该有的表情。 离歌同邬荣璟面面相觑,看着两姐妹俩神同步的满是求知欲的表情,不由“噗嗤~”一声笑开了颜。 “我还以为你们两人不知道何为可爱卖萌呢,感情还是会的嘛。”离歌笑着把何为毛料给她们解释了一下。 “原来这些满地的石子是毛……额~毛料啊,好神奇啊!”青竹和秋雨兴致勃勃的开始留意起了那满目琳琅的毛料。当看到有人抱着那些碎石狂哭不已的时候,青竹和秋雨再次朝她投递来了疑惑的表情。 “赌行有一句很朗朗上口的话,”离歌在青竹和秋雨的目光中,缓缓的说道,“一刀穷,一刀富,既然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愁。毕竟不是每个毛料里面都会玉石的,所以才会叫‘赌行’。” “臭丫头,看来你之前突然喜欢玉石倒也没有白喜欢,研究得还挺细致。”邬荣璟朝她束了大拇指。 离歌自豪的昂起了下巴,心想着,那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们家是干什么的,虽然做不来赌石王,可是从小就是摸着各种毛料长大的,加上她的资历也不错,其造诣可比也不差的。何况,她今天来此,可是抱着要“一刀富”的壮志。 “嘿嘿……走,我们也去看看,挑几块来玩一玩。”离歌摩拳擦掌。 邬荣璟苦笑:“难怪说今天我的荷包要瘪了,你几块切下去,下一个该抱着满地碎石嚎哭的就是我了。” “说好带我们来见见世面的,不是吗?”离歌挑眉,拉着青竹还有秋雨戏谑的看着他,说道,“怎么,这会儿就舍不得了?” 青竹以前跟着离歌没少抓弄邬荣璟,秋雨更不用说了,积怨已深,被离歌这么一拉,顿时脊背都挺直了,三人不约而同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邬荣璟,然后一边神同步的摇着头。 邬荣璟一头黑线,大掌一伸,直接把秋雨给拽了过来,然后一个爆栗打在了她的脑门上,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力道简直不要太太小。 “切切切~一群败家的人。”看着捂着自己的额头,脊背顿时恢复正常的秋雨,邬荣璟咬牙切齿的说道,然而眼底满是宠溺就是了。 离歌见此,不由心中窃喜不已。 南宫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嬉笑的模样,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心想着,这锦元国的安阳公主确实性情大变了,可谓是跟传言中天壤之别啊! “傻蛋,今日你给我们领路,让我们省了不少时间,我送你一个毛料吧。”离歌看着旁边并没有多少存在的南宫辰,不拘小节的拽住了他的衣角,往一个毛料堆里面挤去。 老板看到她衣着不凡,赶忙上前招呼了。离歌也不罗嗦,会挤到这里面来,是因为她看中了一颗被丢弃在毛料堆外个头比较小的毛料。在老板惊诧的目光中,她跨过眼前的众多的毛料,双手捧起那一块毛料。 “这位小姐,这颗毛料乃是很多赌玉家遗弃,最后老板给丢到旁边的,看你们这身行头,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女吧,鄙人建议你还是换一颗毛料方是。”其中有一个比较年长的男子看到她手中的毛料,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板倒也是一个良心人,也上前说明了情况,并没有选择隐瞒,从而牟利。邬荣璟闻言,赶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臭丫头,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内行人,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我看你还是换一颗吧,虽然咱们不差钱,但是也不能败家啊,对不对?” “不用换了,就这一颗吧。”离歌并没有理会众人的劝说,而是细细抹去了毛料上面的泥土,然后定睛细细把手中的毛料打量了一边后,坚定的说道,“老板,多少钱,这可毛料我们要了。” “小姑子,你可想好了?”老板再次确认了一下。 周围的人则议论纷纷说着“小姑娘这是来玩的啊”、“估计又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出来耍的”、“就她们这么乱买,估计过了今天,又得多一个落败的人家了”…… 离歌笑而不语,并没有因为周围的人声而有丝毫的动摇,老板见此,喟叹道:“也罢,因为是丢弃的毛料,看小姑子面生得很,老夫也不讹你钱财,反正丢也是丢,权当送与你好了。” “那怎么行,这毛料也是要成本的。老板你心善,我们也不能吃你便宜。”离歌婉拒了,只因为自己手中的毛料可并未如同他人所说的那样。这一颗毛料被一层天然煤炭给包裹了,可见在地表的很深之处,由于与平常的毛料相差甚大,看不出质,所以被很多赌石家给丢弃了。 可是,她方才抹掉了上面沾染的泥土,并细细的观察了一番,依稀可见毛料上的纹路奇特,仔细描绘,竟然是一副山水画。黑色的炭色,加上毛料本身比较繁复的颜色,一笔一划间很是分明,细细看去简直让人叹为直观,可谓是一副大自然巧夺天工之作。 另外,这可毛料看似比别的毛料要来得小了很多,可是那重量却比跟它的个头不甚相符。所以,离歌大胆的推测,这里面应该是有料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种”,不过相较于毛料里面的料,离歌更看重的是毛料本身的鉴赏价值。 “要不这样吧,我们以毛料的成本价跟你买下。”离歌沉吟了片刻,说道。 老板也没有再推辞,手下了毛料的本金。并且还热心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旁边第三个摊位的玉工。 “那是我们这里玉石切割师中很是出彩的一位,如果小姑子你们一会儿要切割的话,可以找他。” 离歌见老板人不错,干脆又在那一堆毛料中挑了三颗,分别赠与南宫辰、秋雨和青竹,邬荣璟只能无奈的摇晃着脑袋在后面付钱。而离歌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抱着自己手中淘来的东西往那玉工走去,青竹和秋雨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也是难掩激动,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第384章 万年血玉 南宫辰看着被塞到自己手中的看不出啥的毛料,眸光有些深。 真是有趣,这还是本君第一次收到礼物,而且还是锦元国臭名远扬的安阳公主送的玉石毛料。 相比于离歌手中的毛料,南宫辰乃至于秋雨和青竹手中的毛料可都不便宜,是离歌废了好多劲儿,百里挑一的好料。 尽管邬荣璟并不认为她挑到的毛料里会有什么东西,但是当青竹手中的毛料切开的时候,他却傻眼了。 只见玉工把那毛料细细的打磨了一圈之后,然后用自己娴熟的手法在毛料上面打磨,然后切开了一道口子,便窥见了一层白雾,紧接着一道翠绿澄清的色泽透过毛料倾斜而出。 原本因为离歌的举止而议论纷纷,随行跟过来看热闹的赌石者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如邬荣璟一样,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几乎都快要掉到了地上。 “小姑子,你运气可真好,看这光泽,翠得好①(翠得好:评价翡翠的术语,)!”人群中有一个人咋舌不已的说道,可见在他看来,离歌这是瞎猫抓到了死耗子,并不认为是她的实力。 离歌笑而不语,青竹这会儿已经按捺不住了,挺着大肚子,很是新奇的往那边瞟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公主,是不是我们不用抱着碎石块哭了。”青竹小声的说道,声音难掩激动。 “这可是我送我干儿子的见面礼,当然不用抱着碎石子哭。”尽管离歌有九十的把握有禄,但是到底许久没有碰毛料了,所以当见绿的时候,心情也难掩激动了一下。 正所谓,赌石,赌石,赌的就是心理、知识、运气,其中运气也很重要,运气就是你能碰到对庄的料子,所以这个玩的就是心跳。 负责帮他们切割的玉工正是老板介绍的玉工,年纪大约二十五来岁,此时也露出了笑脸,不过手中的工作可是一点都不马虎。 毛料在他手中一层层的剥开,当一颗拳头大小的老坑冰种映入大家眼帘的时候,一整条鸿胪街都沸腾了,投递到离歌身上的目光都带着钦羡。 老坑冰种可是高档翡翠的一种,而离歌挑中的这颗毛料里的种,绿色纯正、绿色浓度在70%-80%。色浓翠鲜艳夺目,色正不邪色阳悦目,色均匀和看后赏目,属于优质的冰种,仅次于玻璃种。 “恭喜小姑子!”玉工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从自己的工具箱中拿出了一块白布,小心的把切割出来的老坑冰种递给了青竹。 “青竹,你成富婆了,哈哈哈~”离歌高兴极了,伸手摸了一把她圆鼓鼓的肚子,说道,“这么大一块老坑冰种,给我干儿子做一只貔貅护身,剩下的可以考虑给你做一个手镯或吊坠。” “瞧把你给得瑟的,不过是蒙到了一个,这剩下的两颗可是也花了不少钱呢,到时候啥都没有,还得亏。”邬荣璟摸了摸自己的腰包,肉疼。 离歌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信心满满的说道:“放心吧,我运气可没有你那么背。可能开不出老坑冰种,但是至少里面也是有绿的。” 此时,围观的群众已经是里外三层了,听到了离歌的话,然后看他们的年龄又年轻的很,都是不以为然得很。 废话不多说,离歌直接让秋雨把自己手中的毛料交给玉工:“看你工艺纯熟,那剩下的你都由你来帮我们切吧,至于费用,我们不会少你一分的。” 玉工见她信誓旦旦的,也不禁对她们其他的毛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到底是不是运气呢?还是年轻出状元? “天啊?快看,快看,见绿了,见绿了!居然是紫罗兰。”原本等着看离歌笑话的人们顿时沸腾了。随着一颗鹅卵石那么大的紫罗兰映入他们眼中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傻眼了。 “红翡绿翠紫为贵”是爱玉之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紫罗兰翡翠亦称椿,它是翡翠中的一种特殊的品种,椿按颜色可将其分为高、中、低三档次,它们分为红春、紫春与蓝春,红春价值较高。而秋雨手中的紫罗兰从质地细、透明度很高,可是紫罗兰中的极品,丝毫不亚于青竹手中的老坑冰种。 邬荣璟本身也是懵懵的,他晕乎乎的摇晃到离歌的身旁,咋舌道:“臭丫头,听围观的人道起,我们这是‘一刀富’,而不是‘一刀穷’了,你这手气也太好了。” 离歌是懒得理会他,本来还担心自己许久没有碰这玩意儿了,手生了,这会儿也不怕了。一鼓作气,直接让“傻蛋”把他手中的毛料交给了玉工。 然而,这一次她好像没有前几次那么的好运气,玉工打磨并且小心的切割了挺深了,可是却迟迟不见绿。围观的群众一片唏嘘,无不再说“就知道是她是靠运气,要不然以她的年纪怎么可能那么厉害”,不过面对这样质疑而带着点鄙夷的声音,也有人帮离歌怼了回去。 “人家就靠个运气开出了两颗极品翡翠,你们整日在赌行中摸黑打滚的,也没见到能有这本事。” “就是,你们这是什么心理呢?人家不见绿,幸灾乐祸的。” …… 离歌感激的看着那些帮她说话的人,其实她倒也没怎么在意那些不好的声音,不过有人站出来帮自己发声,感觉还是挺暖心的。 她看着玉工手中迟迟不见绿的毛料,略有些失望。松花是翡翠内部的绿色在风化皮壳上残留的表现,是赌石的一种依据,一般来说也是有浓有淡,大小形状各异,越绿越鲜越佳。另外绿随癣走,有癣就有很大概率有绿。“傻蛋”手中的毛料上面遍布着丝形松花,皮壳上有卧癣,而卧癣不同于直癣,它一般只停留在皮壳上,不会吃色。所以离歌当时千挑万选选中了它,没想到居然没绿。 “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再送你一颗吧。”离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青竹和秋雨的都开出了绿,偏偏他的没有,说好给他作为酬劳的。 “漂亮的小姑子,你客气了,是我鲁莽撞到了你,带你来鸿胪算是将功补过,没事的。”南宫辰依旧是一副憨厚痴傻的模样,直摆手。 离歌正要说什么,突然余光中瞟到的异样让她猛地噤了声,连忙朝那打磨得只剩下一半的毛料蹲下了身子,然后在邬荣璟的人狐疑的目光中,她赶忙让玉工帮她往毛料的一处进行切割。 玉工并没有说什么,知道很多赌石的人都不愿接受自己的毛料是一颗废石,对于离歌的坚持,他秉着认真的态度继续帮她进行了切割。 不想这一刀切下去,居然窥见了云雾,玉工一惊,抬首朝离歌看去,戏谑的说道:“小姑子,看来你又猜对了。” 离歌自己也欢喜不已,看着从玉工手中慢慢剥离出来的翡翠,嘴巴都忘记合上了。竟然是一颗血玉。 此时卖毛料给他们的老板刚好闲着,过来瞄了一眼,顿时被那血玉种给惊艳到了。尽管那个头很小,只有一个鸟蛋般大小,但是价值也是不可估量了。 “天啊,居然是万年血玉。”老板也是半个行家,经过他手出去的翡翠不下千万,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极其罕见的万年血玉,其色泽娇艳欲滴,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要滴出血来。 ##第385章 巷道冤魂 众人也是唏嘘不已,要知道,千年血玉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何况是万年血玉。近十几年年来,关于万年血玉,大家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形过。在此之前,万年血玉曾出自过慕容家之手,老板刚好有幸目睹过,所以认得。相较于千年血玉,万年血玉的色泽更艳,而且色泽很透,在阳光下澄清莹润。 “小姑子,不知道你们来自哪户赌行世家?”老板可不似一些人那样带着有色的眼睛看人,赌行虽然讲究运气,但是如果没有一定得知识和经验,根本不可能一连三颗毛料都能见绿,何况开出来的还是极品翡翠,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离歌朝他哑然一笑,说道:“个人好爱,再加上点小运气罢了。” 老板是个明眼人,知道她并不愿多说,也没有再追问,目光落在了她怀中的那一块被众多赌石者丢弃的废料,满怀期冀的说道:“小姑子真是谦逊了,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板你是好奇这块毛料吧。”此时人们的情绪高涨,离歌连着三颗毛料见绿,很多人从开始的质疑纷纷对其改观,离歌没有忽略掉他们对自己手中最后一块毛料的好奇之声。甚至有人都开始下赌了,所以不用老板明说,看他的目光,她也知道他也是想要看看会不会又是一个奇迹的发生。 “其实,这块毛料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里面有绿,只是见它上面的纹路清奇,宛如一副精致的图画,个人喜爱所以便买下来罢了。”说着,离歌把那毛料递给了老板,老板细细看去,这才发现,泥土摸去后,那毛料本身确实像是被印上了一副水墨画。 “原来如此啊!”老板没有想到离歌竟然是这样的理由买下的这可废料,不由哑然失笑,不过还是不愿意放弃,“只是,小姑子有没有想过切割出来看一看,今天彩头正盛,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赌行好久没有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离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毛料,然后摇了摇头:“这个……其实我更喜欢它本身的价值,谢谢老板吉言了。” 老板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笑着朝他们示意了一下,说以后要是有需要,欢迎来他们这里。 离歌谢过了老板,便拉着晕晕然的青竹还有秋雨辗转下一地方了,几个人东瞅瞅西瞄瞄,心情好得不得了。 反倒是邬荣璟,本来他也同大多数的人一样以为离歌是靠运气,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正视这一个问题,那就是地处深宫的她又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就算她之前喜爱玉石,但是能有如此高的造诣,会是偶然吗? 与此同时,怀中揣着那一颗万年血玉的南宫辰也是一脸深思,眉目低垂的跟在他们身后,脑海中都是浮浮沉沉的闪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离歌、青竹和秋雨面面相觑,如果他们没有听错的话,好像是那边发生命案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离歌现在听到命案格外的敏感,只因为这段时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就是各种命案。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围满了人,由于是玉石交易市场,附近有维护秩序的衙役,听到消息,很便走了过来。在他们维护现场的时候,离歌匆匆瞟到了一个麻袋,整个袋子湿漉漉的,一阵阵恶臭从那边传来。 发现现场的是一名比较年老的老者,今日是初三了,鸿胪的玉石赌行已经举行了第三天了,这里的垃圾不少,而发现尸体的地方正是在垃圾集中区的这一块幽暗的巷道区里面。 衙役正在询问老者具体情况,老者此时正抽着旱烟,以来平静自己的心情。离歌站的不远,刚好听到了老者的叙述声。 老者叫朱建,是这带的农民,今日会来到鸿胪是为了“淘金”的,所谓的淘金就是在垃圾堆里面把那些被丢弃的毛料拿出来,用于堆砌自己羊舍的。正当他翻找到北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麻袋。 他还没走进,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味,老者以为是吃食腐烂,还低估着这些个老板们吃的东西太奢侈了,扔了这么满满一大袋,在这闷热的天里,臭气熏天的,真是造孽哦! 一边嘀咕着,老者正要离去,却窥见那麻袋下面有好多的废弃毛料,便捏着鼻子走了过去,想要把那麻袋拖走,不想一提,竟然重得很。 “哟,还挺重的。”老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费劲儿的直起腰,为了省劲儿,他决定拖着。不想刚拖到一半的时候,他一个不经意的回头,竟然看到那拖过的地上隐约印着一条绿油油的痕迹。 “这都腐烂了呢,真是恶心哦!”老者捏着自己的鼻子,实在被熏得受不了了,心想着要不就丢着好了,自己赶紧把那废弃的碎毛料给弄出去,然后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要不然一会儿得熏死哟! 嘀嘀咕咕中,老者丢开了手中的麻袋,嫌恶的避开了那麻袋往废弃的碎毛料走去。不想麻袋在他的拖拽中,扎在那口上的绳子松了,一阵风吹过,麻袋的口子敞开了些许。 与此同时,不知道谁家的狗突然冲了过来,用力的撕咬着巴拉下来的袋口,老者捂着口鼻,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两条小狗,说道:“这么臭,你们居然还能咬得下去,看来是饿坏了都。” 在小狗的撕扯中,麻袋破了,很快,它从麻袋里面扒拉出了一条被褥。老者愣了一下,因为他一直以为那麻袋里面是装着那些个奢侈老板吃剩下的食物,所以才会发出阵阵恶臭味,但是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条被褥。 “怎么有一条床褥在里面,总不能还用床褥来包裹吃不完的食物吧?谁家那么奢侈!”老者瞪大了眼睛,起了疑心。 随着床单被小狗扒开,一直赤裸的人脚“吧嗒~”的砸到了那地上,吓得老者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而那小狗也被他吓跑了。 ##第386章 巨人观 此时,老者显然已经镇定了不少,离歌随着他的手指,在垃圾堆的不远处看到了他的牛车,上面已经堆了好些切割多的废弃毛料。 在询问的过程中,附近的府衙捕快携着仵作匆忙赶了过来,由于是开放性的场所,他们原本想要扣押在场的所有人,但是发现工作量太大了,最终无疾而终。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仵作便二话不说往那藏尸的麻袋走去,然而,那股尸腐味太重了,熏得他几乎都睁不开眼睛,整个袋子湿漉漉的,据悉那是尸体形成的腐败液体把它完全浸湿的缘故,而老者所谓那拖拽过程中绿油油的油腻痕迹正是腐败液体。 袋口露出的床褥一角,也是湿漉漉的,灰色的床单上已经被腐败液体浸透,呈现出幽绿幽绿的颜色。 从麻袋的形状和饱和度来看,这个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一具完整的孩童尸体。袋口已经爬满了苍蝇,一名捕快忍着恶心挥舞着手中的陈旧的蒲扇,努力的赶着苍蝇,露出了袋口耷拉出来的雪白的人脚。 “奇了怪了,从这脚上看来,尸体应该还挺好的,并没有腐败才对,为什么味道那么大,还有腐败液体呢?”离歌嘀咕道。 此时,青竹已经是受不了,干呕着移到了一旁,刚才卖毛料给他们的老板见此,好心的让她到自己的店里休息一下,以免动了胎气。 离歌见此,赶忙丢开了脑海中的疑惑,和秋雨搀扶着她谢过老板便要离开案发现场,然而,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捕快不是很友善的声音。 “哎呀,仵作,你这是行不行啊,这刚凑过去就吐,凑过去就吐的。” 微微回首,只见捕快远远的站在麻袋的旁边,只有身为仵作的中年男子捂着鼻子艰难的往麻袋逼近,根本没有人肯给他搭把手。 离歌挑眉,不由腹诽道,又是一群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不干实事的人,就会压榨职位比自己低下的人。 “我来帮你吧。”正在这时,一身简朴的“傻蛋”不惧脏乱站了出来。 “你是谁?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别妨碍公务!”捕快闻言,一把拦住了“傻蛋”,凶神恶煞的说道。 “荣璟,你和秋雨先带青竹去休憩,我还有事。”离歌朝他们示意了一下,转身便折了回去。邬荣璟见此,只能把青竹先送到了老板的店面里面。 眼看着“傻蛋”被推搡着,离歌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低喝道:“谁敢动一下,本宫乃是皇后娘娘。” 说话间,离歌拿出了腰间的可以证实自己身份的令牌,那是楚煜给自己的,说是见此令牌如见他,让她拿着以备不急之需。本来她还嫌麻烦,放在身上碍地儿,没想到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在场的人听到了她的话,均是愣了一下,为首的捕快看清了她手中的令牌,“哗~”的跪倒在地,微颤颤的说道:“皇……皇后娘娘,卑职眼挫,没能认出你来,请……恕罪!” 围观的群众见此,也是惊诧不已,赶忙行跪拜礼。其中,当属老板最为惊讶,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对赌行有着非同一般成就的小姑子竟然是近段时间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妖女皇后。 离歌目光所及,似乎连“傻蛋”也被自己的身份给吓住了。她歉意一笑,心想着,他果然还是没有认出自己。不过也难怪,她都把自己额头上象征着自己身份的彼岸花胎记给遮盖住了,他虽然在尸检上有出彩的能力,但是似乎真的傻傻的,认不出自己也不奇怪。 “起来吧,本宫也只是偶进此处,这是‘傻蛋’,略懂尸检,既然你们仵作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他负责打下手好了。眼下太阳快西下了,再不做事,一会儿黑灯瞎火的,啥也做不了。”离歌也不罗嗦,抬首望了一下已经西斜的太阳公公,目光沉重的看向那边的麻袋。 “傻蛋”南宫辰见到离歌折回,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流光。如果要是看到了这一幕,估计会懊悔不已,因为她已经徘徊在了他的计划边缘。 捕快们此时哪里还敢有半句声音,赶忙给他们放行。在场唯一的仵作见有人可以搭把手,不由感激的朝一脸憨厚模样的“傻蛋”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那就麻烦这位小伙子了。” 古代的尸检条件没有现代那么好,根本就没有固定给仵作们解剖的地方,大多数他们都是直接在衙门停尸房里面工作,还有就是直接在命案现场直接进行解剖。 当仵作和“傻蛋”把尸体从麻袋床褥取出来,并掀开了覆盖在尸体上的床褥时,现场好多人都捂着嘴巴跑到了墙角边吐了。离歌自己本身都被吓了一大跳,肚子里也是一阵翻滚。 “怎么会腐败成这个样子?这腐败情况,少说也抛尸有一个把月了吧,都成巨人观了。”饶是见过了形形色色命案,从事尸检行有三十余载的仵作先生也是吓得不轻。 眼前的尸体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谁都没有想到,在那一只白净的脚丫后面,居然是一副如此骇人的尸腐情况。死者是一名看着十几岁的男孩子,由于身材孱弱,皮下组织薄,所以经过腐败,已经暴露出了白骨。 一眼望去,整个面部有一半已经白骨化,剩下的半个头皮软塌塌的覆盖在他的头部上。尸体的左右侧肋骨部分也暴露出了肋骨,透过肋骨间隙,还能看到红森森的内脏。四肢腐败得也很严重,几乎都已经呈现出墨绿色的改变。双手以及右足的表皮也已经将近脱落,露出了百绿相间的皮下组织。 “时间上应该不对,虽然尸体的各个地方都已经严重腐败,可是,”“傻蛋”指了指尸体的左足,“他的左足却还很好,根本没有腐败的痕迹。” 仵作顺着“傻蛋”的手指,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忽略了这一点,看着分界线很是明显的左足,他很是苦恼的说道:“奇了怪了,为什么只有左脚没有腐败呢?” 在他们面前的尸体几乎都被蛆虫覆盖了,苍蝇更是流连不去,在场的捕快还有衙役们都费力的在驱赶着那些苍蝇。看着尸体上有规律地蠕动的蛆虫,距离如果稍远一点,仿佛是尸体在动一般,这个情景让离歌不禁想到从商场高楼往下俯瞰底下攒动的人头时的画面,她不见一个哆嗦,想着估计以后自己再也不敢站在高处欣赏人流了。 ##第387章 解剖 南宫辰忍着呕吐的欲望,细细的查看了一下尸体的左足,只见尸体的左脚从踝部上方五寸的位置开始,腐败程度出现了明显的偏差。踝上腐败严重,和尸体其余部位的腐败程度相符。踝下则是一纸新鲜的尸体的脚。这个腐败城府的偏差之间,形成了一道笔直的分界线。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差异呢?”南宫辰低喃道。 “会不会是尸体穿了鞋子的缘故?”仵作疑惑道,但是说完,他自己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看法,“应该不是,因为在尸体的周围并未看到他的鞋子,而且就算是穿了鞋子,也不会形成这样的鲜明的分割线,顶多是渐变色才对。” “是的,从蛆虫的长度来说,尸体应该有五天以上的时间了,只是,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量,有点奇怪啊。尸体是被床褥包裹着的,外面还套着一层麻袋,袋口又封起来了,这么严密的包裹下,苍蝇根本无法钻进。既然苍蝇进不出,为什么会下这么多的蛆虫卵呢?生出那么多的蛆虫呢?” “是的,本该不会有这么多的蛆虫的,”仵作接了南宫辰的话,也是疑惑不已。 “我想,你们应该结合一下腐败分界线和这些不应该存在的蛆虫来看事情。”离歌不懂尸检,不过听了半天,也算是大致听出了重点。 有些时候,正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仵作还有南宫辰听到了离歌的话,脑海中都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了一下,但是还没来得及抓住。 “这个问题咱们得先放一放,先尸检吧,时间不早了。”仵作到底是老练,知道一味的钻进这个问题里面,今天他们铁定完成不了任务,当务之急,还是尸检最重要,至于其他问题,只能稍后再联系起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可是,这么多蛆虫,我们要如何下手?”南宫辰低垂的眉眼中满是黑沉,面对眼前这一具严重腐败的尸体,他脑海中迟迟有个问题迟迟没有想通。而要说为何身为南岳国新君的他会懂得尸检,并且在这一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和知识,那还得从他年幼的讲起。 南宫辰乃是南岳国的第一位皇子,但是由于其母妃乃是一名奴婢,他的出生并是万受瞩目的,而其母妃由于无权无势,生下他没多久便在后宫的勾心斗角中含恨而终了。还在嗷嗷待哺的他则被他母妃青梅竹马的一位公公偷偷的送出了宫,流落到了一名仵作的家中。十八年后,他的身世才逐渐浮出水面,为了复仇,他辗转回到了南岳国的京都,并在机缘巧合下被当朝的太子相中,在太子府中万千的贤能异士中脱颖而出。最后五年中,慢慢崛起,取而代之,改写了南岳国的历史。 所以,十八年前,南宫辰也就是当时仵作家的“傻蛋”也是一名仵作,为了几两碎银,在那些各种各样死亡的尸体中徘徊,长达十年之久。早前在雪翊宫的时候,他其实并未说谎,他在那个小村落中,确实是很出名的仵作,小小年纪,已经是扬名百里,当时附近很多县衙碰到棘手的命案,都会不辞辛劳来请他过去帮忙破案,经过他手的,就还没有破不了的案件。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傻蛋”的消失,南宫辰的出现,这些陈年往事埋没在了时间的尘埃里。 “我想,如果能弄到碗啊,或者是一些勺子,你们可以把她们舀出来。”你捏着自己的鼻子,闷着声音沉吟道。 “皇后娘娘这个注意不错。”仵作闻言,会心一笑,那些捕快和衙役们则赶忙去各个老板那里讨碗。不多时,便满载而归了。 离歌可见不得他们站在旁边看热闹,扫了一眼太阳,直接低喝一声,让他们戴好手套上前帮忙。 “皇后娘娘……”那些捕快闻言,一脸惊恐状。 然而被离歌一记眼神杀给扼杀了:“别废话,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臭嘛臭了,早点弄好,早点结束。” 人多好办事,尽管那些个高壮的捕快哥们每舀一碗就吐半天,但是还是大大减少了很多时间。当邬荣璟再折回来的时候,仵作和南宫辰已经开始解剖尸体了。 死者全身赤裸,他们先检查了他的生殖器,然后发现死者只有一侧睾丸,这对于寻找尸源可谓是一个很有利的依据。 果然,不多时,负责在附近寻找尸源的捕快便带来了两名男女,看衣着,家境应该还算殷氏。通过确认,死者正是他们的十二岁独子,郝亮。 “老天爷,怎么会是郝亮呢,我的儿啊!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狠心,有什么仇冲我们两老来啊,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儿!天杀的!天杀的!”郝亮的母亲,一身雍容华贵的倒在丈夫的怀中,,哭得不能自己,几乎昏厥过去。 离歌看着,不禁有些动容,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了那么一条年幼而鲜活的生命。联想到自己先前被牵连进去的命案,她此时有了另一份感受。那死去的三人中,或许,她们的父母都还在家中等着她们,或翘首以盼,可是却天人永隔了。 “死者生前遭过性/侵害。”正当离歌看着那两夫妻陷入深思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了“傻蛋”的声。 离歌一惊,“噌~”的转首朝“傻蛋”身上看了过去。性/侵害,这么小的小孩,还是一个男孩,那不是…… “是的,死者的肛/门呈现出了漏斗状,那是因为肛/门括约肌松弛而导致的。只是……”仵作接话,沉吟道,“由于尸体的括约肌已经腐败了,所以即便呈现出漏斗状,却不能百分百确认他是不是被性/侵害。” “不,可以肯定。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南宫辰指了指男孩子的肛/门处,那里分别是肛/门皮肤十一点和两点的位置。 仵作半信半疑的侧身看去,刚好此时的阳光还足够亮,加之倾斜的缘故,正好打在尸体的肛/门处,测光的照耀让这块皮肤下的那两处出血一览无遗。 南宫辰继续说道,“这两处似乎有一些破损,而且周围组织的颜色似乎有些加深。” “咦~小伙子,你不说老夫都差点没发现,”仵作恍然大惊,“软组织有破裂就会有出血的浸润,即使是尸体腐败,全尸呈现出了墨绿色的改变,但是依旧可以利用光的不同角度来发现这些颜色较深的部位,从而判断有无外力作用。” “死者的小腿上有所处痕迹,初步看应该是捆绑的痕迹,皮下组织有生活反应,是生前捆绑的。”南宫辰说着,又查看了一下死者的脖子,但是由于腐败严重,已经看不出上面有无伤痕。 死者的内脏器官没有明显的损伤,但是腐败得很严重,所以也无法判断其他地方有无淤血、充血。无奈,南宫辰只能转辗死者的脑袋。 “脑组织也已经液化了,得拿出脑组织才能观察到是否存在机械性窒息了。”一连蹲了差不多两柱香的仵作腰已经开始泛酸了,但是他手上的工作却没敢有丝毫的松懈。 南宫辰点了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的把浓浆状的脑组织扒拉到颅盖骨上,继而眼前一亮:“颞骨岩部出血,是机械性窒息的依据。” “老夫也找到了一些依据了。”仵作说,“从死者还剩下的这半张面皮上,有一些暗黑的区域,大概是在口鼻腔的附近,死者的口腔应该有被捂压得过程。” ##第388章 痕迹 “我现在来取两颗牙齿,看看有没有玫瑰齿。”这还是南宫辰碰到的难度系数最大的命案,解剖到现在,他不禁有些兴趣了。他喜欢刺激的东西,越是刺激,越能激起他的斗志。从登基到现在,无聊的日子过久了,难得碰到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他几乎都快要忘了一旁的离歌。 离歌看着同老仵作蹲在一起,侃侃而谈,眼睛难掩睿智的男子,微微皱了一下秀眉。现在的“傻蛋”似乎比那日在宣政殿的时候还要来的出彩了很多,真的太难让人联想到他痴傻憨厚的一面了。 “这小子看着痴傻痴傻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技能!”邬荣璟目光幽深,也是被南宫辰异于表象的表现给震惊到了。 “或许这就是圣经里面所说的‘当上帝惯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吧。”离歌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然而,这世间,真的会有人这么极端吗?一方痴傻,一方天才?不久之后,离歌才知道,有些痴傻是可以伪装的,那些浮浮沉沉在尘埃中的人们,大多数身上都带着几副面具。 “好的,这边老夫尝试着把死者的胃肠道整理出来,看能不能辅助确认一下死亡时间。”仵作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分工合作。 只见仵作的解剖刀沿着胃壁一侧的纹理切了下去,不多时,胃肠内容便慢慢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太好了,死者胃里面的东西还完好的保存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刚才还愁着如何确认死亡时间呢。”仵作难掩高兴的说道,“死者胃里的米粒还是成形的,胃部呈充盈状,主要的胃部内容是米饭,木耳、西红柿还有猪肉。而食物刚刚进入十二指肠,所以可以判断死者是在末次进餐后两柱香左右死亡的。” “正好,我这里也发现了玫瑰齿。”只见,在南宫辰手中的钳子中,一颗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牙颈部呈现出了淡淡的红色,这种红色由于像极了玫瑰色,所以仵作们把它成为玫瑰齿,它是窒息死亡的一个辅助依据。 解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柱香了,大致工作也接近了尾声。正当南宫辰帮仵作做收尾工作的时候,床褥一角上沾染的东西映入了他的眼睛。 “那是什么?”那东西像是尸体腐败液,可是细细看去,又不太像。 “不是尸体的腐败液体吗?”仵作开始并没有留意,因为尸体严重腐败的问题,所以包裹着尸体的床褥上都满是那墨绿色的腐败液体。但是顺着南宫辰的手看去,他不禁惊呼了。 “等一下,那不是尸体的腐败液体。” 南宫辰点了点,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方巾,然后把那已经干枯黏在床褥上的不明物体用匕首刮了下来。 “咦~这好像是排泄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南宫辰蹙眉,相对于自己手中的东西,他更多的注意力是在排泄物沾染的位置,那是包裹尸体的床褥的偏外围地方发现的。 “捕快大哥们,我想这床被褥你们需要带回去好好检查一下,说不定有惊喜呢。”南宫辰嘴角微扬,一脸憨厚的说道。 当尸体和一干东西移到管辖的府衙里面的时候,由于南宫辰辅助了尸检,他们不可避免也来到了府衙里。 事实正如南宫辰所言,他们在被褥等几处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除了沾染到一些排泄物之外,还找到了一些泥土刮蹭的痕迹。另外,包裹死者的被褥还是比较新的,并且从织物上看,可不便宜,一般家庭的老百姓床褥都是比较粗糙的织物,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用着,可买不起这么好的床褥。 “由此可见,凶手应该的家境不差,加上死者身上除了手腕上仅存的面皮上有轻微的束缚伤之外,没有发现再多的伤痕,头骨上也无伤痕,并没有被攻击的痕迹,可见死者在面对凶手的时候,应该是无防备的状态,由此可推断出死者和凶手应该是熟识的,一定程度上可以肯定是熟人作案。”仵作办案经验丰富,综合了所有的信息,他抚摸着胡子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确实可以这么说,现在,得从死者的父母中入手了。”仵作的工作是通过尸检从而来还原案件的现场,至于调查工作就是捕快们的事情了,南宫辰憨笑的看向捕头。 捕头显然对南宫辰痴傻的模样并不怎么感冒,但是碍于离歌的身份,却还是按捺下来了。 “尔等这边也已经详询过郝亮的双亲了,郝亮是在五天前失踪的,午膳吃的食物正如尸检检测般的一样,没有偏差。至于郝家也是鸿胪一代的玉石商贾,家境殷实,但是由于儿子的失踪,他们没有参加今年的鸿胪赌行展。并且,据两人的口述,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定是被朱家给猥亵并杀害弃尸的。” “失踪的时间跟我们推断的差不多,只是尸体为何腐败如此严重,实在费解。不过,郝家指的朱家是何情况?”仵作狐疑的看向捕头。 “朱家同郝家是对门,亦是鸿胪的一名商贾,早年由于生意上的事情发生了矛盾,关系闹得挺僵的。平日的生活中更是没少摩擦,东家长,李家短的,好几次都差点打起来了。儿子失踪的时候,在其后门附近发现了郝亮的一只鞋子,所以他们便前去朱家那里闹了,但是被拒之门外了。郝家觉得他们这是心虚了,所以才会闭门不见。”捕头解答道。 “这样听来,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仵作沉吟,“熟人、家境不错,有生意上的纠葛,或许可以传讯来问问。” “已经派人前去传讯了。”发生了如此恶性案件,又被皇后娘娘给碰到了,衙门哪里敢松懈,听到了郝亮父母的话后,便立马让人前往朱家了。 那边,捕头正同仵作等人正在交流着关于此次案件的相关信息和资料。这边,离歌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小男孩那一只光洁完好的左足上。南宫辰亦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参与到他们之中,他尝试着想要在脑海中重组案发经过,但是却迟迟没办法组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不多时,朱家的三口便被押到了衙门里,并且在押解他们的捕快手中还提着一包东西,当把东西摊出来的时候,是一套小男孩的衣服,湿漉漉的。 “我就知道是你们这些个天杀的,还我儿,你还我儿!”跪在堂下的郝氏看到那地上的衣服,顿时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歇斯底里的朝一旁的朱氏冲了过去。 “肃静!肃静!”县太爷正战战兢兢的坐在高堂上,头顶着“公正廉明”四个威武的大字。 离歌就坐在旁边,听审,加上身为使节的邬荣璟,让县太爷压力感暴增,头顶的乌纱帽异常的沉重。生怕一个不小心,连带着脑袋都被摘了,毕竟皇后娘娘的“威名”近段时间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郝氏被衙役给按压住了,场面这才没有失控。但是哭嚎声还是未能避免,失去独子的郝氏还有其丈夫,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咬死朱氏一家。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一家根本就没有人迫害郝亮啊,冤枉啊!”朱家两老面色惊惧的不停的开始磕头喊冤,在他们身旁,是同郝亮年纪相仿的朱子文,怯生生的模样,好像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第389章 圈套 “还敢狡辩,如果你们未迫害郝亮的话,为何他的衣物会出现在你们家中,而且据悉,当时你们正准备销毁证据,所幸我们去得及时。”县太爷扬起了手中的惊堂木,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朱家两夫妇纷纷惊惧的缩起了肩膀。 “大人,冤枉啊,我们也不知道为何郝亮的衣衫会出现在我的府邸之中。我同内人害怕,这才临时起意要把它丢掉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我们两口子连杀鸡杀鸭都未曾敢下手,怎敢杀人呢。大人,明察啊!”朱老爷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脸富态,不是很高。一眼看去,确实不像会杀人的模样。 至于其妻,看着也性格挺温和的,面对郝氏的攻击,她只是抱着脑袋,根本就不敢哼一声,其儿子的性格看着像她多一点,这样看来,反倒是郝氏更为强悍了很多。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是人证物证俱在,销毁证据被抓了个先行,此时的辩驳还有样貌都显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尽管离歌觉得这么一件形迹恶劣的命案就这么解决,再遥想现代科技那么发达,可是却面对凶杀案的时候束手无策的新闻,她有些难以置信。 一起乡里邻居因为生意上的不和而导致的惨案,社会矛盾明显,离歌不禁有些唏嘘,心想着,最终可怜的还是那个未成年的小男孩,在最美好而纯真的年纪里惨遭了毒手。 离歌不想再看下去了,起身便离开了府衙。县太爷见此,赶忙起身恭送。 “不用送了,你去忙案子的事情吧,落实好,不相关的人,则让人把他们送回去吧。”离歌目光沉重的落在了缩在母亲怀中,一脸惊惧的朱子文,阻止了县太爷的动作。 “是是是,微臣一定好好审理,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那微臣就在此恭送皇后娘娘,还有邬小王爷了。”县太爷一直紧绷的神经目送离歌等人离去后,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喃道: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公主,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案子不是顺利破了嘛,这后脚便抓到嫌疑犯了,为何一脸愁绪。”尽管没有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但是从别人的口中,青竹还是大致了解到了相关的讯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离歌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有些感触吧。” “不过说来也是巧,你说这郝亮五天前就遇害了,为何朱家到现在才想起要销毁他的衣服呢?而且,最为奇怪的是,为何要留下郝亮的衣服,虽然他小孩同郝亮同年纪,但是作为商贾的他们,也不至于贪这点便宜吧。”秋雨可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情怀,她歪着脑袋嘀咕着有关于自己简单的小疑惑。 “确实,有钱人的想法真搞不懂。还有,那朱老爷,没想到居然有那层爱……”青竹附和道,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自家公主忽地扭头朝秋雨看了过去,那表情严肃的表情把她们吓了一跳。 “秋雨,你刚才说了什么?”离歌美眸紧盯着秋雨,脑海中快速的闪着什么,但是却很难抓住。 五天前被害,衣服,鞋子……对啊,为何他们要把衣服留下来,还有鞋子,郝氏夫妇在其府邸后门附近发现,这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乍一听上去,真的完美极了。 “错了,全错了!”离歌赶忙侧头朝“傻蛋”看去。 南宫辰此时也意识到了,他挠了挠头,略有些焦急的而憨厚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去朱家一趟。”离歌沉声说道,“还有郝家,看有没有线索。” “丫头,你这晚膳是赶不回去的节奏了。”邬荣璟挑眉,示意她看了看时辰。 “赶不回去便赶不回去吧,我想应该也好奇才对。”离歌挑眉,沉声说道,“如果事实如我们所想的一般,那么找不到证据,这又将会是一起冤案。” “公主,你是说这件事情并不是朱家所为?”青竹反应弧比较长,尤其是怀孕了之后。此时才恍然反应过来,而秋雨就是天然反应弧比别人都长,此时都是还懵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不是。”离歌点了点头,“多亏秋雨点醒了我。” “啊?可是,朱家销毁证据的事情被衙役抓了个现行,加上郝家前往朱家寻人,朱家避而不见等种种形迹,不都说明凶手就是朱家的人吗?”青竹疑惑道。 “不,问题就出在那证物上。”离歌说,“不过现在不好解释,我心中还有几个疙瘩,先去朱家和郝家看看,等我想通了,再跟你们解释。” “那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县太爷。”南宫辰挠着脑袋,甚是苦恼状的问道。 “先不要,人多目标就大。我们自己过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离歌摇了摇头。 最后,五人通过问路,辗转来到了郝家,正如捕头所言,朱家就在郝家的对门,两家就隔着一条弄堂。看得出来,两家的家境差不多,府邸都是四合院,占地不小也不大。 而此时,两家都是大门紧闭的状态,夕阳挂在山头,倾洒在那红砖瓦盖上,显得有几分萧肃。三三两两路过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应该是在议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公主,我们要怎么进去?”青竹看着那紧闭的府邸,略有些紧张的说道。 “走进去咯。”离歌闻言,默默的扫了一眼她的脚,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难不成青竹你还想长着翅膀飞进去不成?这年头,有门不进,鬼鬼祟祟的,会教坏我干儿子的。” “额……”青竹无语极了。 “正经不过三秒。”邬荣璟扫了离歌一眼,摇了摇头,一副无药可救的模样。 “那个……”南宫辰一副小心翼翼的打断了他们的话,然后指了指被自己一推就开的朱家大门,“门没关。” 朱家大门确实没关,应该是捕快来得突然,加之离开得紧急,所以大门只是合了起来。 离歌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朱家大门旁的“傻蛋”,还有那“吱呀~”敞开的朱家大门,心虚的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赶忙带着青竹和秋雨匆匆走了进去。 “快点把门关起来,说好了不要打草惊蛇的。”离歌见邬荣璟窜进来后,赶忙把“傻蛋”从门口拉了进来,然后心怦怦跳的合上了朱家的大门。 “呼~还好没有人。” 邬荣璟看着背靠着大门心虚不已吐气纳气的离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拆台:“还打草惊蛇,你这是怕被人看到私闯民宅,心虚吧。” ……离歌愤愤的瞪了一眼邬荣璟:“臭孔雀,你这是专业拆台五十年的匠工吗?” 邬荣璟瞟了她一眼,难得没有再跟她斗嘴,转身看了一眼朱家府邸,说道:“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趁着天还亮,赶紧找吧。” “哎~等一下啊,你知道要找什么了?”离歌见此,赶忙拉住了他,急忙道。 邬荣璟闻言,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臭丫头,你别告诉我,你大费周章的跑到这里,还不知道找什么就一头闷的跑来了。” “额……”离歌觉得世界中最尴尬的莫过于空气中突然的寂静,她略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个……我不是福尔摩斯啊!” “福尔摩斯又是什么鬼?说人话。”邬荣璟瞪她。 我说的可不是人话嘛,只是你不懂罢了。离歌撇了撇嘴,赶忙在邬荣璟暴走之前,安抚道:“就断案奇才,断案奇才啦!福尔摩斯,福尔摩斯。” 邬荣璟闻言,太阳穴突突的跳,感情还真被他给说对了,这家伙又是什么也没搞懂,就一腔热血埋头直冲。 ##第390章 线索 邬荣璟努力压下了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的冲动,细细的回顾了一下整件案情,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郝亮的左足很干净,加之他是被人猥亵,再结合现在的种种事迹,凶手会想到陷害给朱家,那势必对两家恩怨了然于胸,所以,依旧是熟人作案。” “另外,还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是,凶手是室内作案。至于为何如此肯定,那就是该住宅区并不偏僻,一家挨着一家,郝亮是午膳后被害,路上不泛行人。”邬荣璟说,“刚才我们一路走来,这个假设想必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吧?” 离歌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邬荣璟的脑袋真的足够清晰的,这个跟她想的毫无相差。 “最后,回答你的问题,关于寻找什么,我想要我们得结合郝亮的左足与身体其他部位腐烂分割线如此明显的问题来思索。”邬荣璟顿了顿,转头朝南宫辰望去,“在战场上,尸体如果被雨水浸泡后,就会很快白骨化。” 南宫辰闻言,脑海中猛的滑过了什么,他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的?”离歌没有想到还真的给他们找出了头绪,双眸紧张的盯着南宫辰,“郝亮的衣服湿漉漉的,难不成在此之前,郝亮的尸体是被泡在水中?” 南宫辰状似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脑袋,然后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离歌见此,可急色了,伸手便拽住了他的手,追问道:“傻蛋,你这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手突然被她拽着,独属于离歌身上的体香陡然扑鼻而来,是淡淡的奶香味。南宫辰一愣,眼睛不自觉的落在了覆在自己手上的柔荑。 “傻蛋?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离歌蹙眉,见他突然像是傻掉了一样,不由歪着脑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南宫辰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他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喉咙。邬荣璟见此,不由瞟了一眼臭丫头搭在人家手上的小手,不由一头黑线。见她一点自觉都没有,只能一头黑线的伸手把她给扯了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别欺负人家憨厚就动手动脚的,小心你家狼相公把你给撕了。”邬荣璟对着一脸莫名的离歌咬耳朵道。 哎~这年头,做哥哥的真不好做,三从四德还得他一个大男人耳提面命的,他容易吗?容易吗? “额……”离歌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时,南宫辰也恢复了过来了,他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痴傻的形象,一口憨声的说道:“邬小王爷其实说到了点子上,尸体有水没水腐败程度确实不一样,被水浸泡过的尸体腐败会加速,但是郝亮腐败分界线没法解释。我们仵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笔直的分界线,因为腐败程度改变都是渐变的,这一点在尸检的时候便说过了,那么为何郝亮左足会有这么明显而笔直的分界线呢?” 傻蛋反问,青竹和秋雨,包括邬荣璟在内都是齐刷刷的直接摇了摇头,对于仵作的相关知识,他们可是一概不知。 至于离歌则也默默的表示,她只是穿越了而已,可不是万能的,活脱脱的还是一个人……额……严格说来是寄居在别人躯体上的人魂,但是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而知识自然也是有限的,要是问她玉石或是探讨小说,那还好说,因为那才是她的专长。 南宫辰也没有卖关子,说道:“能形成如此笔直笔直的分割线,说明液平面是笔直的,如果尸体是被浸泡在水中,而他的一只脚跷在了水平面以外,那么水平面是不是谁就在他的脚踝上形成一道线。” “至于为何会摇头,其实是因为一般的清水对腐败程度不会影响那么严重。而能造成这样极大反差的情况,只有是很脏很脏的水才有可能。”南宫辰说,“另外,皇后娘娘,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被褥上发现了一些排泄物吗?本来我们都猜测会不会是死者在极度的恐惧中大小便失禁,而弄到了被褥上。可是现在看来,未必。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尸体上会有这么多蛆虫,不符常理。” “现在,我们把所有的问题综合起来看。”南宫辰娓娓说道,“脏水会严重影响腐败程度的原因就是蛆虫,如果死者被浸泡在粪池里面,所有浸泡的部位都会黏附有大量的蛆卵。即便是后期他的尸体被层层包裹,黏附在尸体上的蛆卵依旧会孵化,有了蛆的作用,尸体就会加速腐败。而左脚踝以下的部位,因为没有黏附蛆卵,加之没有脏水的浸泡,所以是干燥的,腐败程度就会产生明显差异。” 离歌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都完美解释的南宫辰,惊喜不已。 “所以,在此之前尸体是被浸泡在粪池中的,随后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才会被拿出来,包裹在床褥中,抛尸鸿胪的垃圾堆那里。”邬荣璟接话。 “是的,还记得被褥外沾染的些许泥土吗?那泥土偏灰,上面好像站着灰烬。”南宫辰说道,“每个地方的泥土都会有所差异,说不定这会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可以帮朱家三口正名。” “那还愣着干嘛,我们分头去找朱家的茅坑,看看附近的泥土。”离歌始终惦记着朱子文那张温温喏喏的小脸。 由于朱家府邸也不小,为了节省时间,无人兵分两路去找。邬荣璟带着秋雨,离歌则跟着青竹和“傻蛋”。没一会儿,他们便在西边找到了朱家的茅坑。 “荣璟,在这里,快过来!”离歌赶忙招呼邬荣璟和秋雨。 “石子!真的被我们猜对了,不是他们。”看着茅坑一路上铺垫的石子路,离歌如释重负。心中那股沉甸甸无法言明的闷在此总算是松了些许,她看向“傻蛋”,问道,“这个可以作为朱家清白的依据吗?” “可以的。不过保险起见,我们最好采集附近的一些土壤,通过土壤的特征,从而作为一个有力的证据。”南宫辰说道。 离歌点了点头,说道:“弄好了,我们得跑一趟衙门,以免出了岔子。” 古代判案面对顽固的嫌疑人,免不了使用刑责,从而达到震慑的效果,也就是所谓的严刑逼供。虽然这种手段存在一定的彼端,也就是所谓的屈打成招,但是不可否认,在审讯犯人的过程中,这是无可避免的。 通过采集朱家茅厕附近的几处土壤,我们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件案子他们是被诬陷的,熟识他们的人残害了郝亮之后,陷害给了他们。 “不过,不是他们,那么这件案件又陷入瓶颈了。”邬荣璟喟叹道,脑海中也是反复的闪过郝亮惨不忍睹的尸首,心中也有些难受。 “看似陷入瓶颈,但是实则我们已经能重塑整个案发经过了,案件的所有疑点都已解开了。”南宫辰并不这么认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土壤为何会有燃烧东西的灰烬,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些沾染在土壤上的灰烬并非偶然,而是必然的。在茅厕附近烧东西,这个举措应该是为了祭奠亡魂,这是很多熟人作案常会出现的举措,原因是害怕死者的亡魂会缠着他们。” “如此看来,断案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离歌闻言,很是欣喜,所有的沮丧都一扫而空了,“那我们现在赶紧去府衙吧。” 五人拿着收集好的土壤,转身离开了朱家。拉开门扉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在门口偶然撞到了一名妇女,三十岁的模样,跟朱家和郝家的两位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她手中正提着菜篮子,身材比较丰韵,一双世故的眼睛在对上从里面出来的他们时,明显吓了一跳。 ##第391章 天网恢恢 离歌也是微微愣了一下,私闯民宅被人撞了个正着,她不禁有些心虚:“那个,我们是朱家的亲戚,听说他们家出事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好吧,这么蹩脚的理由,我自己说完都无力吐槽自己了。离歌指了指身后的府邸,心虚不已。 然而,那妇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一样,语气略有些紧张的说道:“原来是朱家的亲戚啊,那个……我也是这一条街坊的,见朱家府邸大门紧闭,有些异常,所以过来看看。那个,他们没有什么事情吧?” “他们……”离歌正要说什么,突然触及,妇人挎在手中的菜篮子,只见那里面什么也没有,而这个时辰…… “他们没什么事情了,已经证实他们是被冤枉的了,现在不过我那可怜的大哥被冤打了二十杖,所以先去了一趟医馆,稍后便回来了。”离歌话锋一转,很是欣慰的说道,“不过今天也真是多亏了皇后娘娘,我们老朱家才没有被蒙冤。” “什么?”妇人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不过很快便被她掩盖掉了,并且喟叹道,“原来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我就说嘛,朱家娘子一家三口品行温良,经常济贫,怎么会是残害郝亮的凶手。既然是这样,那就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空我再同我们家老爷子过来拜访!” 说着,妇人便朝他们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离歌微笑的目送她离开,一旁的邬荣璟没有紧蹙的看着她。 “臭丫头,什么情况?”邬荣璟对她也算是有一定得了解了,听到她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儿说是要不要打草惊蛇,这会儿遇到一个人不禁没有躲避,反而撒谎了,形迹实在可疑。 “现在没时间时间解释了,我们得兵分两路了,你带着青竹和秋雨去县衙找捕快过来,我和傻蛋则跟着她过去,看看她住在哪里,一会儿在这里碰头。”语毕,离歌没有等邬荣璟说什么,扯着似乎也是半懵状态傻愣傻愣的“傻蛋”走了。 邬荣璟见此,心知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因为自己本身也觉得妇人的形迹可疑,现在看来,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小王爷,公主这不会有事吧?”青竹不放心,毕竟“傻蛋”一副痴傻痴傻的模样,“要不你也跟去吧,我跟秋雨去衙门把人带过来。” “她这是担心你,所以才会留下我的。”邬荣璟看了看她的肚子,青竹自然也知道,但是,她也担心她啊。 “放心吧,那妇人一看就是寻常百姓人家,臭丫头的武功不弱,一般人伤不到她,不会有问题,我们快去快回,走吧。” “对啊,姐姐,公主姐姐的鞭子耍的可不弱,你就放心吧!”秋雨看了看身后的朱家,说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土壤交给县太爷,免得凶手逃之夭夭了。” 青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三人紧赶慢赶往衙门而去。 “傻蛋,你会轻功吗?”离歌抬首看了一下头上的砖瓦,沉声问道。 妇人很谨慎,走三步就会不经意的回头朝身后看一眼,虽然她每次都会借着同路过的邻里邻居问好的行为作为掩饰,但是过于频繁的行为却不得不让人起疑。本来想跟踪她,看看她住在哪里,但是现在地上行为受阻,离歌不禁把注意打到了上空。 “额~”南宫辰愣了一下,脑海飞快转动了一下,正要想着回答,自己的腰突然一紧。 “嘘!”见妇人又停了下来,离歌一惊,伸手赶忙揽住了南宫辰的腰,把他带进了自己旁边的墙角。 南宫辰看着在自己身前,紧紧贴在自己胸膛还有墙面上的女子,感受着不同于自己身材坚硬的柔软,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流光,心口竟然跳乱了一个节拍。 然而离歌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屏气凝神,小手往墙头指去,小声的再次问了一次:“你会轻功吗?如果会的话,我们从上面跟着,她应该不会想到这一点。” 南宫辰垂首看着仅到自己肩膀,难得显得娇小的离歌,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更是闪过一抹狡黠,不过离歌不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 “会的。” 只闻耳边传来“傻蛋”的声音,紧接着,离歌便被他拦腰跃上了砖瓦上,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所幸在紧要关头想起了底下的妇人,到嘴边的尖叫声被她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人吓人吓死人的,大哥!”离歌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声音抗议道,“而且,我会轻功,你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别让她给发现了。”说话间,离歌从南宫辰的怀中跳了出来。 “对不起,我以为皇后娘娘你的意思是让我用轻功带你一起从上面追踪那妇人。”南宫辰装傻,对这个角色突然表示很满意。 离歌闻言,摆了摆手,倒也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毕竟一对上他那愣头愣脑的模样,也生不起气来,何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走吧,她在那边。”离歌指了指底下的妇人,开始追了上去。南宫辰看着她矫捷的背影,眼底满是兴味,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憨厚和呆愣。 没多久,他们便跟着妇人来到了她家,站在屋顶上,“吴宅”两个大字映入了离歌的眼帘。 侧首望去,吴宅大约坐落在朱家和郝家往前两三百米的距离,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河两岸便是热闹的市集,人来人往的。 吴家相比于郝家和朱家比较清贫一点,宅子比较小。即使现在夜色已经笼罩,但是大多数的人家大门都还敞开着,有些农作归来的老人还端着一个青瓷碗坐在自家的门口的石墩上吹着晚风一边吃晚膳,一边唠家常。但是吴家却门扉紧闭,屋内的灯火也较为昏暗,显得尤为的沉闷。 只见妇人进了宅子里面后,直接往正堂走去,步履匆匆,可想脸上的神色是何等的紧张和慌乱。不多时,一名身材较为清瘦的男子随着他走了出来,步履很是凌乱。两人疾步往东面的屋子里走去,烛光起,从那投掷在窗台上的影子,可以窥见他们正在收拾包袱。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离歌看着吴宅,嘴角微扬,“傻蛋,你在这里密切关注他们的形迹,我折回去接荣璟他们,尽量快点过来。” 南宫辰点了点,离歌纵身而去了。邬荣璟的动作也很快,当离歌回到朱宅没多久,便看到他领着捕头还有十几名衙役疾步而来。青竹和秋雨并没有选择再随行,自知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拖后腿,所幸便留在了衙门里面。 “怎么样?确认了吗?”邬荣璟问道。 “嗯,应该是了。他们正在收拾东西,估计是打算畏罪潜逃了,走吧!”离歌领着他们往吴宅走去。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当他们来到吴宅的时候,在后门那里拦截下了正欲乘坐马车离去的吴家四口。 吴氏在对上离歌还有邬荣璟、南宫辰的时候,满脸震惊,继而面如死灰。但是其丈夫显然还不肯认罪,叫嚣着,挣扎着,低咒着他们为官的欺负良民。 ##第392章 悲剧的衍生结果 南宫辰和捕头领着几个人寻到了吴宅的茅厕,并且在茅厕外的地面上行找到了拖拽的痕迹,并且在地面上找到了同被褥上沾染的泥土想符合的土壤。 那茅厕好像空置几天了,爬上了好多蜘蛛网,连带着茅厕旁边的柴房和储物间都没有任何的生气,那悬挂在两侧的灯笼都沾了好些灰尘。也正是因为这样,尽管有过清理,但是还是能找到很多痕迹。 “这是焚烧了什么东西吗?”捕快捻了一点那地上残留的余灰,拧着眉头。 “老大,应该是烧了些冥币之类的东西。”一名捕快从旁边的花圃中夹出了一角未焚烧殆尽的冥币,惊喜的说道。 南宫辰对于他们的惊喜的东西不为所动,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疑惑都解答了,他拾步拉开了茅厕的茅草门,尽管吴家已经对茅厕经过了清理,但是在那角落那里,他还是看到了未能清理干净夹陈在边角里的粪便干枯的痕迹。 想到郝亮至今没有找到的另一只鞋子,南宫辰的目光沉沉的落在茅厕下的粪池。最后,不出所料,在捕快们捂着口鼻,忍着那呕吐感把吴家的茅厕掏了一遍后,真的找到了那一只遗落的鞋子。 随后在走访的过程中,还得知吴氏在五天前购置了一些家具,其中就有一床崭新的棉被。有那么多证据,吴家人没有再抵赖,他们坦白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吴家也是鸿胪的生意人,并且同郝老爷是世交,不同于朱家,吴家和郝家两家交好。但是吴老爷有龙阳之好,而他十六岁的儿子吴越在前不见偶见了自家父亲正在同一名新买来的十五岁的男仆行苟/且之事,懵懵懂懂的少年除了震惊之外,竟然对此生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这件事情,他没有同自己的母亲道起,但是母亲好像还是察觉了,父母两人发生了争执,十六岁的他父亲丢掷的茶杯打到了脑袋,流了好多的血。至此之后,本就内向的他似乎越发的阴沉了。 而所有的悲剧发生在五天前,郝亮吃完午膳之后,想着前往市集买点小零食解馋,顺便打发时间。吴越当时脑袋的伤还没好全,正好偶遇了笑容璀璨,无忧无虑,家境比自己好,父母也比自己好的郝亮,那只深埋在心底的恶魔便爬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找了个理由,说是自己的父亲今日淘到了些好玩的东西,借此把郝亮诱骗到了自己的房中,然后趁其不备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口鼻。郝亮不敌,不久便昏迷过去了。吴越揣着内心的恨意,对其进行了猥亵。在此过程中,郝亮痛醒了,吴越见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给掐死了。 直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彻底失去了挣扎还有呼吸,吴越这才稍稍清醒了过来。他跌在地上,看了那死在自己床榻的郝亮许久,很多东西冲击着他的小小的心脏,但是最后仅留下了黑暗。 吴越再次想到了自己父亲和母亲,他眼底刚刚升起的温度又尽数消退下去了,他偷偷把郝亮扔进了自家的茅厕里面。 但是由于茅厕比较浅,亦或者是老天自有天眼吧,郝亮的左足没有被淹没,而心虚和不安的吴越也没有注意到,他把尸体扔下去之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稍晚吴氏如厕的时候,偶然看到了那一只翘起来的左足,吓死了。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她同其丈夫又厮打了一番,最后看到站在门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们的吴越,这才绝望的停下了所有的争吵和职责。 最后,两老人协力把郝亮从茅厕里面弄了出来,然后用床褥包裹起来装进麻袋里面,通过商量,他们决定把人丢到鸿胪那边的垃圾堆里面。略有心计的吴氏留了一个心眼,把郝亮的衣服和仅剩的鞋子留了下来。鞋子第一天的时候吴氏便偷偷的丢在了朱家后门附近,知道郝家同朱家不和,借此把矛头指向朱家。 至于衣服,吴氏是想过段时间再抛出去,目标依旧是朱家,至于目的就是拖延时间。没想到闹了五天之后,他们没等到郝家报官,却等来了郝亮尸体被发现的事情。尽管事情与吴氏预料的有些出入,但是她还是按照计划把衣服偷偷的扔到了朱家后门附近。 接下来就是捕快们碰到的情况,偶然发现那衣物,并认出是郝亮经常穿的衣物,朱家心烦郝家,恐其再上门闹,心想着直接丢到池塘里面算了,让他们天天抓着他们喊杀人凶手。 到底,再温和的人在多日的流言蜚语和郝家的中伤也失去了耐心和善意。而接下来的一切便是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巧合得差点就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至于吴氏为何会出现在朱家附近,这个还得从他们身上说起,她无意听到邻居说到有两男三女在朱家门口徘徊,做了亏心事的吴氏生怕有什么意外,便领着一个菜篮子出了门,借买菜为由前往朱家一探虚实,不想手上那一个空荡荡菜篮子还有时间上的敏感引起了离歌的注意,成了破案的关键。 果然真是应了那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 真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着跪立在吴氏夫妇中间较为年长的少年,他此时依旧一脸阴沉,脸上是化不开的阴郁。旁边是他仅有五岁的弟弟,他一脸懵懂缩在自己母亲的怀中。而此时吴氏夫妇还在相互争吵着,相互埋怨着彼此,那嘴脸让离歌看着都觉得心寒。 而郝氏夫妇也是嘶吼着,这个结果对他们的打击来说可谓是巨大的。谁能想到,竟然是同他们关系交好的吴氏造就了自己孩子的悲剧。 离歌没有再看,她觉得心情很沉重,不仅仅是为了那已经逝世的郝亮,更为了那因为父母和家庭的悲剧而造就的恶魔吴越,还有那窝在母亲怀中懵懂不知世界险恶的五岁孩童。 直到离开了衙门有百米远的距离,离歌耳边还隐隐约约的能听到郝氏的悲鸣声,那一声声“还我儿,你们还我儿”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上。 “公主,你没事吧?”青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离歌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难受。不想了。走,晚膳都没吃,饿死我了。我干儿子一定也饿坏了,今天干娘把他娘亲给累死了,估计出来他都要不喜欢我了。” “公主,你就说吧,人家都还指不定是个女孩子呢。”青竹对于她一口一个干儿子很是无语。 “酸儿辣女,你不知道了吧!”离歌挤眉弄眼的说道,努力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赶出自己的脑海。 南宫辰依旧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还是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女子在月光下前一刻还满是忧郁后一刻便已经治愈的而开始嬉笑的小脸。 “你真名就叫‘傻蛋’吗?”相较于离歌,邬荣璟显然对南宫辰的关注更多。 “是的,小王爷。”南宫辰有些意外,没有想到邬荣璟竟然会同自己交谈。 “你很优秀啊,跟自己的形象可真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邬荣璟一双犀利的眼睛忽地落在了南宫辰的脸上,好像窥透些什么。 ##第393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南宫辰歪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说道:“谢谢小王爷的谬赞,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就是经常接触,所以会一些而已啦。我阿母经常念叨一个故事,叫什么卖什么翁来着,说是多用,多做,自然就会了。” “那是《卖油翁》,通过‘无他,但手熟尔’和‘我亦无他,唯手熟尔’引伸出‘熟能生巧’这个成语,傻愣愣的。”离歌听到身后的交谈声,尤其是“傻蛋”努力想要表现自己学识的模样,不由扶额。 “哦~对!就是那个《卖油翁》,说的就是熟能生巧,还是皇后娘娘学识渊博。”南宫辰憨厚的笑道。 邬荣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收回了目光,嬉笑道:“臭丫头,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在背后偷偷的学习了,现在是一天比一天聪明了都。” 离歌扮了个鬼脸:“那是你太蠢,这才衬托出了我的聪明。” “噗嗤……”秋雨直接笑喷了,邬荣璟瞪了她一眼。然而已经躲在离歌身旁的秋雨可是一点也不虚,看着他手中的扇子,再捂着自己干瘪瘪的荷包,直接给漠视了。 “今天带你们去一家酒肆里面吃东西,那里的东西很不错哦,尤其是烤鸭,香喷喷的,色香味俱全。”想到凤来仪,已经饿得紧的离歌直接流口水了。不过想到那酒肆的美艳老板娘还有掌柜,她腐女的心再次歪歪了。 然而,当他们来到目的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记忆中的掌柜,离歌有些惊讶,看着那柜台后面陌生的面孔,心想着,难道是掌柜的誓死不从,所以被美艳的老板娘给换了? 我看应该是了!离歌自顾自的点头,邬荣璟见此,不由给她的脑门送了一个爆栗。 “想什么呢,要吃什么?时间可不早了,小心你的狼陛下来抓人,到时候被吊打。”邬荣璟现在对楚煜的称谓可谓是五花八门的,就从来没有重样过。 “额……”离歌看了眼窗外格外明亮的月亮,顿时有些心虚了起来,“臭孔雀,你别咒我。” 说是这样说,但是离歌还是赶紧点菜了,但是好巧不巧,店小二见他们几个人衣着不凡,为了拉拢他们,特意按照酒肆里的规矩给他们倒了一杯店里自酿的云雾酒。口渴的离歌没等店小二开口解说一口给闷进了肚子里,当发现味道不对的时候,已经是“咕咚~”进了喉咙里了。 “咳咳咳~”离歌一脸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邬荣璟和青竹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店小二,正在给邬荣璟斟酒的手一抖,倒了一桌子。 淡淡的酒香夹陈着一股果香味传来,青竹从刚才的的疑惑变成了恍悟,紧接着也是一脸惊恐。邬荣璟不知道离歌酒量还有酒品,第一反应是酒里有问题,伸手便一把遏制住了店小二的喉咙。 “大胆贼子,说,是谁差使你谋害我们的?” 离歌闻言,赶忙摇了摇头,以免臭孔雀一个急躁把人家的脖子给拧断了,面红脖子粗的解释道:“他没问题啦,那个……我不能喝酒而已。” 离歌此话一出,邬荣璟和南宫辰都一致朝她投掷去了惊讶的目光,显然对这个结果挺意外的。 离歌可没脸把自己曾经接着酒劲儿三番两次非礼了楚煜化身无赖的的“光辉事迹”说出来,毕竟让臭孔雀知道自己酒品那么差的话,估计每天都要受他的嘲笑洗礼。 “公主酒品不行,之前还在宫里的时候,喝了酒之后拉着楚质……冥王撒泼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青竹跟着离歌可学坏了不少,见到离歌一脸窘迫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嬉笑着直接爆猛料。 “青竹!”离歌一惊,手忙脚乱的便要捂住她的嘴巴,小脸爆红。 “哦~”邬荣璟挑眉,“感情还有内幕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就说不能让一个大男人住在你宫殿里面,这不被拐到这离家千里的他国,哎~受苦了还得你哥哥惦记着。” ……离歌无语望青天……不,现在应该是无语往屋顶。 终于无性命之忧的店小二闻言,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也顾不及自己的有些疼的脖子,赶忙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客官!小的不知道你不能喝酒,不过你还请放心,这个是我们招师傅特别酿制的果酒,美容养颜的,浓度很低,仅有三度高,跟饮品差不多。” 离歌其实也注意到了,入喉的酒精浓度并不高,就跟记忆中的锐澳鸡尾酒差不多,但是她还是有些怕怕的,毕竟她不知道这具躯体的酒量最低线在哪里。不过见人家也只是好心,也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店小二如释重负,掌柜的应该也是听到了异响,此时也赶了过来,再三给他们赔不是,并且免费给他们送了三样美味。 离歌倒也没有推辞,毕竟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而且还是免费的,她可乐意的很,倒不是贪不贪便宜的问题,觉得这种事情更像是一种小幸运,就算今天遇到了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也会让人觉得这一天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很其妙的感觉。 司刑寺里,楚煜自打听到畏罪自杀的宫人清醒之后,就一直呆在在那里,那宫人因为舌头断了,已经没有说话了。但是即使不是这样,她的骨头还是硬得很,丝毫招供的意思。 面对楚煜,尽管她很是畏惧,之前的白纸也让她心死如灰,但是显然她是一个合格的细作。 除此之外,派去寻找卫少凊的人在傍晚的时候也有了消息,谍者在距离村庄一公里外的一隅林间发现了疑似他留下来的痕迹,一个奇怪的图形。尽管人还是没有找到,但是可以确定一点就是他并无生命威胁,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踪了,至于去向,也是一个未知数。不过至少也是一个好消息了。 至于那个图形,谍者临摹了下来,此时放在楚煜的怀中,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图像,所表达的东西是什么,岑衍也看过了,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寺卿大人,好好的看着,孤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楚煜淡淡的扫了一眼被狱卒重新关进牢房的宫人,说道。 寺卿大人颔了颔首,心知楚煜意指的是什么,应道:“是的,陛下,微臣已经交代下去了,保证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从天牢里面出来,楚煜一眼便看到了门口久候多时的伽罗,楚煜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没在她身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伽罗,你怎么在这里?皇后娘娘呢,你怎么没跟她在一起?”岑衍也有些意外。 伽罗作了作揖,说道:“启禀陛下,先前属下走开了一下,再回去,皇后娘娘已经随邬小王爷还有青竹姑娘和秋雨姑娘去鸿胪玩了。刚才得知,鸿胪发生了一起命案,皇后娘娘无意牵扯了进去,据悉,身边有一个陌生的男子。” 一个陌生的男子!楚煜的凤眸微微的眯了起来。岑衍见此,不由默然,心想着,陛下这下估计又翻了一缸醋了。 果不其然,平日里漫不经心的人一副生人勿近的大步离开了司刑寺,岑衍见此,赶忙同伽罗追了上去。 “什么情况?陛下不是让你贴身保护皇后娘娘,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你走开?”岑衍同伽罗并肩而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至阴之女有消息了。”伽罗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尽管两人的交谈声并不大,但是前方的楚煜还是把这个消息听了去,他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出于意料之中,岑衍倒也没有太多得意。只见自家陛下神色有些复杂的转首朝他们看了过来:“找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岑衍的错觉,总觉得陛下问这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稳,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和忐忑。 “是的,陛下你前脚刚走没多久,便传来了消息。但是……”伽罗脸色有些为难,欲言又止。岑衍见此,心中“嗑噔~”一下,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至阴之女乃是锦元国的前左相三千金——秦心怡。”伽罗抿了抿唇,说道,“而且,据最新消息,秦三小姐目前也在都城内,好像是随着邬小王爷还有洛小将军的军队来得。洛小将军之前离开,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第394章 谁算计谁 好的不灵,坏的灵!岑衍无语望青天,看着那高挂天边的圆月,只觉得老天爷这不是来虐他们家陛下的嘛。本来换血之术就不易,风险系数极大,偏生废了大量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至阴之女竟然秦心怡,这何止是什么孽缘啊! 伽罗的话出去许久之后,楚煜迟迟没有任何的表现,但是岑衍却在那一双极少能窥透其心事的丹凤眼里面看到了丝丝的决绝。 “让人密切留意她的行踪。”楚煜清冽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岑衍和伽罗并没有太多的震惊,但是其实内心还是难免有些萧肃。 “傻蛋,你的尸检能力真的挺好的,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估计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吴氏一家,所有的善恶终有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离歌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笑得狡黠的说道。 “确实,没有想到傻蛋居然真人不露相,我也敬你一杯。”青竹也是啧啧赞叹不已。而一母同胞的秋雨也是一样,看着南宫辰的眼睛都冒着星星,满是钦佩之色。 邬荣璟见此,脸都黑了,在她的小手还没碰到自己的茶杯的时候,一把夺了过来,一边喝着,一边说道:“今天真是累死小王了,好渴好渴。” 秋雨手中扑了一空,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美眸,小脸羞愤的说道:“邬荣璟,那是我的茶杯,你的在那面前。” “小王知道啊!”邬荣璟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没看到它已经干了吗?身为贴身丫鬟的的你没给小王及时斟茶倒水,小王喝你的茶水不该是应当的吗?” 秋雨被他的无赖给噎到了,看着他手中已经被喝了一半的茶水,又是羞愤又是气恼,咬牙切齿的低吼道:“那是我喝过的,你……你怎么能喝呢!” 邬荣璟闻言,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平日总是放荡不羁的脸上难得涨红了起来。离歌的耳力不差,自然听到了秋雨的娇嗔,不由似笑非笑的朝他挤了一个眼神,调侃意味十足。 邬荣璟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是离歌却已经忽略了他们,说道:“来来,秋雨,咱们别理他,他就是见不得傻蛋比他优秀,我用我刚才喝过果酒的杯子,你用我这杯子,咱们一起敬今日的大英雄傻蛋一杯。” 说着,离歌直接拿过了刚才的杯子,过了一下茶水,然后斟满,然后把另一杯自己没有碰过的杯子转手给了秋雨,秋雨朝邬荣璟冷哼了一声,然后笑着从离歌接了过来那茶杯,别提多开心了。 “呵呵~多谢皇后娘娘的赞赏,还有两位漂亮小姑子的肯定。”南宫辰挠了挠脑袋,略有些羞涩状的同离歌等人碰了碰杯。然后在邬荣璟虎视眈眈的注目中,淡定的喝下了那一杯茶,气得邬荣璟鼻子都快气歪了,捏自己手中属于秋雨的茶杯,太阳穴突突的跳。 哼!小麻雀,你完了,竟然敢无视小王。不给斟茶倒水就算了,还敢给别的男人献殷勤,到底谁才是你主子,简直上天了! 随着咱们邬小王爷的傲娇症上来,整个席间久不久便传来了他傲娇的声音。 “小麻雀,小王要吃那个菜,快布菜。” “小麻雀,这米饭太干了,小王要喝水。” “小麻雀,这茶水太凉了。” …… 小麻雀是邬荣璟给秋雨起的外号,按照他小王爷的脾性,理由简洁明了——好记! 离歌听着那无病呻吟的某只傲娇男,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眼看着秋雨拎着茶壶便要出去换热茶,她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别理他,活像他大少爷没有手没脚一样。真渴了,没人给他倒水,他自己自会端着茶壶给喝起来。他这典型的就是没事找事,刷存在感呢。” 秋雨闻言,得意洋洋的移到了离歌身旁,抱着离歌的胳膊笑得好不得瑟的说道:“公主姐姐,你最好了!” 离歌同她一起同仇敌忾的朝邬荣璟仰了仰下巴,一起上演谁才是最傲娇的主。 这大抵是南宫辰吃过最热闹的一顿饭,席间嘻笑声不断。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他以为自己可能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然而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比往常吃的还多了很多。 吃好喝好后,离歌瘫软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眯着美眸,无比的慵懒。继而想起自己一路上一直在惦记的事情,她不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笑盈盈的支着下巴朝南宫辰看了过去。 “那个,傻蛋,今天的晚膳是不是很好吃啊,看你吃了三大碗呢,合胃口吧?” 南宫辰看着忽地朝自己倾身而来,美眸骨碌碌转动,一副古灵精怪,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算计的离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磕绊的说道:“挺……挺好的。” 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的磕绊,南宫辰捧着茶杯的手微微的紧了三分。他向来最讨厌精于算计的女人,但是在对上她眼底那丝毫不掩饰的狡黠之色,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反感之意,反而还觉得挺可爱的。 “那你看,我是不是送了你一颗万年血玉,现在又请你吃了这一顿大餐,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正所谓:朋友有难,两肋插刀,如果我有什么困难,你刚好又能帮助到我,是不是该倾囊相助啊?”离歌笑得好不狡黠的接续套路道。 邬荣璟见此,十分汗颜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真心觉得没眼看了。心想着,臭丫头,你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人家真的好吗?吃个饭还那么多的深坑,墙都不扶,就服你了! 南宫辰眉目轻敛,掩住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在她直勾勾的凝视中,佯装一副忐忑的模样,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是这个道理,但是……” “但是……”离歌简单霸气,直接截断了南宫辰的但是,脸色一垮,原本笑吟吟的小脸顿时变成了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好不可怜的说道,“你一定是想要关心的问我,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吧。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 ……青竹已经无脸看了,时隔半年,公主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这连推半迫的,简直不要太无赖。 南宫辰看着她在烛光下娇艳而充满的小脸,一边细细的描绘着,一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承蒙皇后娘娘看得起,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不会推卸的。” 离歌闻言,眼底满是感激和不好意思:“嘿嘿……其实我是把你赶鸭子上架了,不过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在你手中能有一个突破。”说话间,她的神色难掩严肃和沉重。 邬荣璟拧眉,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是为了之前的案件?”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楚煜一纸圣旨昭告天下帮她正了名,但是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其实作为整个事件的源头,凤仪宫的案子其实并没有破。所以,她这是打算让“傻蛋”帮忙破案? 一个仅仅认识了一天的人?邬荣璟不置可否,保留意见,尽管他看起来真的没有问题,面对自己的几番试探,依旧一副傻愣愣、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怪异感觉。 ##第395章 心头肉 离歌点了点头:“是的,我最讨厌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了。我来的时候清清白白,就算要走,也要清清白白的。” “来?走?怎么,想通了,要随我回家了?我还以为我要费好多的口水来说服你呢,看来这下省了。”邬荣璟误解了离歌的意思。 然而离歌此“来”非彼“来”,此“走”也非彼“走”。笑了笑,心想着,就让他这样理解好了,自己被蒋雨荷种蛊的事情,已经让楚煜处处受制,她不想连他也绑手绑脚的,感到难受。 “明日我们还是在这里碰头,到时候你随我前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一切自见分晓。不过……”离歌顿了顿,有些严肃的看着南宫辰,说道,“这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另外,它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我最后还是得把选择权放到你手中。” 收起刚才嘻嘻闹闹的模样,离歌一本正经的看着南宫辰。南宫辰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她会直接用命令的口气跟自己说,却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后会收起了所有的戏耍态度,如此认真的把选择权放到自己手中。 空气中陡然变得萧肃了几分,南宫辰表面看似一副有些忐忑的模样,但是心中可明白得很,她这是想要自己帮忙破解凤仪宫之谜。而自己今天的目的便是接近她,连老天都在帮他。竟然让他们偶遇了一起命案,他毅然决然上前,并且不嫌脏乱帮忙尸检,为的就是引起她的注意。这一切可谓是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沉吟了片刻,他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虽然你是贵为皇后,但是我傻蛋乡野粗人一个,也不懂太多。但是,我阿母说过,与人为友,贵在真诚,与人相交,贵在用心。你能不嫌弃我,还送了那么一块漂亮的石头,带我吃了那么多从未吃过的东西。还把我当朋友看,只要我傻蛋能帮到你的地方,我绝不对推辞。” 邬荣璟看着一把抓住臭丫头的手,感激涕零抽噎的“傻蛋”,额头飞过一群乌鸦。其实,他真的很难想象世间真的会存在如此的极端智力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想要告诉自己“傻蛋”不傻,他还真没办法说服自己。 只见人家抽噎抽噎着,竟然一袖子抹上了自己的鼻子,那亮晶晶的鼻涕水直接挂在了他的袖口上。 离歌也是看的目瞪口呆,然而“傻蛋”好像一无所觉一样,依旧一副感动不已的捏着她的手。 “干啥呢?干啥呢?你阿母没有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吗,还不快松手。”最后还是邬荣璟看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酒肆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一声苍老而焦急的呼唤声,另外还隐约有一道相对比较洪亮略显不耐的声音。 “傻蛋!傻蛋!你在哪里啊?” …… 傻蛋?离歌愣了一下,侧头朝对面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和愧疚的“傻蛋”,惊讶的说道:“是你家人在找你吗?” 说着,几个人赶忙挤到了窗台旁,只见楼下的街道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由一名身材粗壮的男子搀扶着,尽管距离有些远,但是那个男的容貌却有些熟悉。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那日在宣政殿上与“傻蛋”一起的侍卫。 “那好像是你表哥吧?”离歌隐约记得那时候寺卿大人是这样介绍的。 南宫辰略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然后愧疚和焦急的说道:“那是我表哥和阿母。我出来是买东西的,阿母让我买好东西就回去,不能乱跑的。他们一定是又担心了,所以才会出来找我,我得回家了。” 离歌闻言不禁有些愧疚:“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没有考虑到过这个问题,要不我们一起下去,我同你阿母解释一下,以免她误会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阿母……不喜欢我交朋友,说不安全,我怕她会不喜欢你们,到时候不让我出门。”南宫辰闻言,略有些窘迫的摇晃着自己脑袋。 离歌见此,倒能理解他阿母的心情,估计是怕他被骗了,不想他太为难,也没有太坚持。南宫辰朝他们摆了摆手,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凤来仪,朝楼下跑去。 离歌此时依旧站在窗台上,能看到底下的老人和男子在看到“傻蛋”的时候,脸上满是激动,但是免不了被训斥的。见他从凤来仪酒肆出来,还不很是不放心的往这边瞄了好几眼,也知不知道“傻蛋”同他们说了什么,老人和男子才半信半疑的携着他离开了,从那背影中还隐约可以见到老人住着拐杖不停的跺着地面,应该还在说教。 离歌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发起呆来。邬荣璟正跟她说话,迟迟没听到她回应,不由侧首朝她看去,这才发现还看着窗台发呆,不由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臭丫头,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 “啊?你说什么了?”离歌这才恍惚回过神来,正欲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在街道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洛子城,而他的手边便跟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士兵。 离歌秀眉微微的拧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正要收回视线,邬荣璟却也注意到了,他眉头微挑,显然有些意外。 “洛子城?这个时候,他带着一个小士兵是要干嘛去这一天神神秘秘的。” 离歌撇了撇嘴,心想着人家那哪里是什么小士兵,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秦心怡,人家神神秘秘的可不就是因为小美人被发现了嘛,所以赶忙火急火燎去救美了。 不过嘀咕归嘀咕,离歌还是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所有的故事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同楚煜的爱情而有任何的偏差,那是不是意味着不久之后…… “又发呆,走啦,这都什么时候了,估摸这会儿驿站外走跪满宫人了。”邬荣璟推了推离歌的肩膀,说道。 “哦?哦!”离歌捂着自己突然停滞了一下的胸口,那里隐约有些闷疼。突然发现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春去春又来,盛夏的知了声不知不觉也开始在树枝上欢悦歌唱了。 从凤来仪酒肆里面出来,好巧不巧,正好同从东边而来的洛子城打了个照面。在这里偶遇他们,洛子城显然也很意外,在对上离歌的时候,身子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离歌看着被他挡在身后的小士兵,嘴角微微上扬,心想着洛小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怕死了自己虐他的心头肉啊,这藏着掖着的,也不嫌累。不过你大少爷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第396章 小偷 离歌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侧头朝邬荣璟和青竹、秋雨看去,笑吟吟的说道:“吃饱喝足了,给你讲个笑话,消化消化。” “公主,你不会又要讲那一个‘我想静静’吧?”青竹一听到离歌说要讲笑话,嘴巴不禁抽了抽,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公主每次讲笑话就只有一个,千年不变。 “嘿嘿……知我者青竹是也。”离歌狡黠一笑。邬荣璟和秋雨作为不知情人士,对于她要讲笑话兴趣还是挺高的,如此一来,他们的注意力倒也没有落在洛子城身后的小士兵身上。 “那个,故事是这样的。”离歌清了清喉咙,一边朝前走去,一边挤眉弄眼的对着邬荣璟和秋雨说着自己看过的网络段子。 有一户人家,她的相公心情不好,一个劲的喝闷酒,娘子问:你在干嘛?相公说: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娘子转过身一个大嘴巴子,问:静静是谁?相公捂着自己脸,一脸的懵。 这天,郁闷的相公带着她娘子出去兜风,想起挨了那巴掌,心里不舒服,就把马车停在路边。娘子问:你干嘛?相公不耐烦答:我想停停怎么了?娘子:刚想完静静,又想婷婷(停停)!又一大嘴巴。 相公挨完打,越想越窝囊。看路边的野花开了,就走了过去。娘子问,要采花啊?相公说:不,就是想闻闻。娘子咔喳一个大嘴吧,雯雯(闻闻)是谁?” 回到家,相公脸被打得火辣辣地。就让下人去取来一冰块放脸上降温。娘子问:你不吃放脸上了就捂化了!相公:吃不下,想冰冰。娘子咔喳给相公一大嘴巴:还想得吃不下了,赛脸啊! 相公的脸火辣辣的,娘子问还有啥想法?相公说没了,现在我只想揉揉。啪又一耳光! 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过了一会相公笑了,娘子问你笑啥?相公说揍这逼样了我想乐乐还不行么?娘子上去就一个大嘴巴子:还有个乐乐! “哈哈……”邬荣璟被离歌这稍稍做了调整的网络段子给乐到了,加上她声情并茂的,任意在男与女的角色上随意切换着,伴上丰富的肢体动作,那画面感十足,让他笑得前仰后合。秋雨也是笑得眼泪都给挤出来了,十分的崇拜离歌。 在他们身后,洛子城看着他们笑得张杨而欢愉的背影,眼底尽数是离歌古灵精怪讲笑话的模样。此时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记忆中那个刁蛮刻薄的小女孩真的变了。思绪朦朦胧胧间,他的记忆不禁定格在了青岩殿她给自己下药,被自己揭穿的那晚。 她被自己推搡摔进了药池里,双目紧闭,凌乱的衣衫在氤氲的水中在她身下漫开宛如绽放的彼岸花,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抓着一把湿漉漉的衣衫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洛子城以为在自己的记忆中不会有任何有关于凌安阳的记忆,但是现在,他脑海中却无比的鲜明的记得那时的她,高傲的站在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底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明亮。 秦心怡一身士兵的粗布从他身后站了出来,螓首微扬,然后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入目的竟是女子微抬着下巴同邬荣璟等人巧笑妍妍的娇颜,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狼狈。 洛子城,你一定不知道,这是我第二次站在你的身边,可是你的眼底却没有我的影子。 虽然此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夜空,但是作为都城,越城的大街小巷上却依旧挺热闹的,灯火通明。 突然,走在前方的离歌忽然被人擦了一下肩膀,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和冲撞,所以她也没有留意到那人在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的腰间顺走了囊鼓鼓的荷包。 但是这一幕却全部落入了在他们身后十米开外的洛子城眼中,他鹰眉微微的拧了一下,看着依旧有说有笑的他们,本来并不想理会的,但是当那小偷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沉沉的搭在了那人的肩头上。 “这位大哥,你为何抓住鄙人,可有何事要指教?”正心喜今天收获满满的小偷忽然被人捏住了肩膀,不由一惊,他微微的抬起了头,发现并不是被自己偷窃的那几名男女,忐忑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几分。 “对你没什么好指教,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洛子城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目光凌然的落在了他的右手袖子上。 男子刚刚松下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显然,自己的行迹败露了。不过这种事情干他们这一行的也没少遇到,很快便做出了反应。 “这位兄弟,咱门井水不犯河水,不关你的事儿,别多事。”男子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洛子城这边的动静不小,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其中也包含了离歌他们。 “稀奇!稀奇!咱们的战神将军居然也会被小偷给偷了钱。”邬荣璟完全是停下来看笑话的。离歌送了他一个白眼,心想着这两人果然还是相看两相厌。 洛子城并未理会邬荣璟的调侃,微微垂首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尖嘴猴腮的男子,懒得跟他废话:“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拿出来吧。” 男子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眼底闪过一抹狠色,二话不说,直接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往洛子城眼前挥舞着。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离歌挑眉,顿时也来了点兴致:“这下真是了不得了,竟然有人敢拿刀威胁洛家小将军,胆量还挺大的,”这典型的就是嫌自己的手长在身上太累赘啊! 离歌的感叹还没说完,只见那边男子“哎呀~”的一声,挥舞的双手被洛子城反手拧在了身后,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很多人就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男子本来也只是想恐吓吓退洛子城罢了,不成想居然反被压制了,手骨“咔咔~”的响,疼得他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做小偷第一准则就是能伸能屈,见碰到了高手,男子刚刚还很傲的态度秒软,“东西是吧,小的马上就拿给你,马上啊!” 然而此时的洛子城却已经没有了要他交货的欲望,直接拎起了男子的衣领,宛如小鸡一样在空中抖了抖,伴着男子“啊~啊~”的尖叫声,各种各样的荷包的从男子的身上各处掉了下来,其中还有一些碎银子和首饰,“乒乒乓乓~”落在地上,堆积成了一个小山。最后的最后,竟然还掉下来了一袋米。 看着在洛子城手中原本挺着一个小肚子的男子在那一小袋米落地后瞬间干瘪下去的肚子,离歌和秋雨、青竹同驻步观望的众人一样都看傻眼了。 “我滴乖乖!这人简直就是小偷的鼻祖啊!”离歌没有想到自己在腾讯新闻等处看到的经典偷盗新闻竟然会在这里给见证了,一如既往,她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把这么多的东西给放在身上而不被发现的,简直就是神操作! ##第397章 两只小黄鸭 “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离歌啧啧称奇,“傻蛋”已经是一个大奇了,现在碰到的这个大哥也是牛人一枚。 “公主,那不是你的荷包吗?”青竹惊呼,看着被洛小将军捏在手中,绣着一朵丑丑的红梅的荷包。 离歌闻言,赶忙伸手朝自己的腰间探去,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靠,大爷的,偷东西偷到姑奶奶的身上了。” 想那丑丑的荷包里面可都是今天出宫的时候楚煜亲自帮她往里面塞的银子,她都还没舍得用呢。 离歌大步上前便要从洛子城手中取回自己的荷包,而此时那些发现了自己被偷了东西的人也全都围了过来。离歌被推搡着,直接被挤了出来。 站在人圈之外的她看着被团团包围在里面的洛子城,心急火燎的,生怕别人见她荷包比较鼓直接认领走了。她两手叉腰,撸了撸袖子,低吼了一声便又挤了进去。 “吼~让老娘让开,那是我的荷包!”青竹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看着很是拼命的自家公主,不由错愕不已。 “小王爷,公主这也太拼命了吧!”青竹感叹道,“这不会被踩到吧?你要不过去帮帮她呗?” “这又什么好担心的,我想现在应该关心的还是你自己吧。”邬荣璟挑了挑眉,示意青竹和秋雨往他们的左后方看去。 “楚世……冥王!”青竹习惯性便要喊楚煜为楚世子,反应过来,赶忙改了口。正觉得莫名冥王陛下来了,为何自己该关心的是自己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尾随楚煜之后从另一侧的街道走了出来。 “姊夫!”秋雨惊喜的看着来人,“姐姐,是姊夫。” 然而相对于秋雨的激动,青竹的脸上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其中有回忆,有思念,有惊诧,最后还丝丝的埋怨和委屈。 楚煜也看到了萧和,两个步履匆匆的男人心照不宣的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直径朝自己眼底的女孩大步走了过去。 青竹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化身为一个灵活的大肚婆,转身便要跑,不想却被抓了个正着。 “啊~你谁啊,我不认识你,你快放开我,去陪你的好表妹去,走开!”青竹张牙舞爪的想要甩开萧和的手。 邬荣璟见此,可谓是大开眼界了,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秋雨,说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哼~”秋雨闻言冷哼了一声,嘟喃道,“你们还天下乌鸦一般黑呢!” 尽管秋雨的声音时含在嘴巴里的,但是邬荣璟还是听到了,他的嘴角一抽,转身瞪了她一眼:“小麻雀,我发现你现在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嘛,信不信我拿把刀给你剪了。” 秋雨缩了缩肩膀,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瞬间取了傲娇的邬小王爷。 另一边,离歌还在积极的往那人堆里面挤去,不想好不容易挤进去了那么一点点又给挤了出来。不过,她却依旧没有放弃,人群中的洛子城把她的模样尽数收进了眼里,本来想要直接拿过去给她的,但是当看到她身后的楚煜,身形情不自禁顿了一下。 楚煜清冽的气息传来,引起不少人的侧目,离歌也发现了异样,不经意的回头便撞进了他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 “楚煜~”他怎么会在这里?发愣期间,她已经被他拦腰圈进了他略显清冷的怀中。 “怎么回事?”楚煜拧着好看的眉头,看着她有些凌乱的衣衫还有头发,神色缱绻的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眼眸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前方的手中提着一个小偷的洛子城。 离歌何曾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时候,不禁有些傻眼了,当然傻眼归傻眼,她表示还是很受用的,觉得他这简直就是无形的诱惑,让人垂涎欲滴,要是她定力差一点,分分钟要把他给扑倒了。 岑衍撞了撞了身旁的伽罗,憋着笑说道:“陛下这吃醋的模样是不是百年难得一遇啊,,你都不知道,每次碰到洛小将军,陛下那腰都不知觉的挺直了三分,恨不得把皇后娘娘给镶进自己的骨血里,宣告自己的主权。” 伽罗确实第一次看到陛下这样生动的模样,总是宛如神祇一样的他在皇后娘娘面前真的再平凡不过了。 “我的荷包被偷了,里面都是你早上给我装的银子。”离歌伸手往洛子城手中的小偷指去。 楚煜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宠溺和无奈,抬首看着那方气宇轩昂的洛子城,他不由抿了抿嘴,说道:“阿离,我不缺那点银子,回去我再给你更多的,那个就不要了。” “可是那是你给我的银子,是你第一次给我的零用钱,很有纪念意义的。”离歌目光不舍的朝洛子城手中的荷包看去。 楚煜显然有些意外于她的答案,整个人微微的愣了一下,脸上难掩惊讶和期待,虽然他并不是很理解什么叫零用钱,但是综合情况大致知道她指的是荷包里的银子。 “阿离,你这么努力的往里面挤去,是因为那里面是我给你的零……用钱?”楚煜略有些生涩的套用着她的表述。 “嗯,我今天都没舍得用呢。”离歌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荷包,生怕被人随手牵羊给拎走了。殊不知自己此时的话之于楚煜而言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却无比的动听。 “放心吧,它只会是你的。”楚煜神色缱绻的看着怀中的人,“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取回来。” 语毕,楚煜把离歌推到了旁边的位置,让伽罗和岑衍看着,以免被人擦撞到。自己则转身往人群中的洛子城走去。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了,人们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认出他便是他们商丘的新皇,但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靠了靠。 离歌看着那自主自发形成的甬道,不由傻眼了。 我靠,我刚才拼死拼活的挤着,只差没被挤成纸片,他一靠近人们就吓得自动给让道了。这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但是一瞅楚煜那冷冽的俊脸,还有身上那浑然天成的凌然之气,她不得不承认,这事情要放在自己身上,估计自己也缩缩肩膀乖乖让道,毕竟生命诚可贵。 “洛小将军,谢谢你替内人拿回了荷包。”楚煜没有任何障碍的走到了洛子城的面前,两个都是人中龙凤,此时面对面的站着,眼里火光四射,不承相让。 洛子城捏着了手中荷包,听到那一声“内人”,突然就不想这么轻易的还回去了,他的目光错开楚煜落在离歌的身上,说道:“冥王陛下说笑了,这小偷可偷了不少东西,单是荷包便由二三十个,你又怎么知道这便是皇后娘娘的荷包呢。” 洛子城的声音不大不小,站在外围的离歌听了个真切,她微微惊诧的抬首朝他看了过去。四目相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挑衅吗?她有些不确定。 楚煜注意到了他落在离歌身上的目光,本就冷冽的目光越发的清冽了几分:“洛小将军可以看看那荷包上面的梅花,那梅花乃是采用了玲珑丝线绣制而成,不过绣工笨拙。并且阿离的耐心不好,仅仅只绣了几朵便不了了之了,其中中间那一朵还残缺了一片花瓣。另外,荷包的左下角绣着两只小黄鸭,虽然有些抽象。” ##第398章 挑衅 两只小黄鸭?离歌听着那边楚煜无比详细的描述着自己荷包,额头划过三条黑线。 “你才小黄鸭,我那绣的是鸳鸯好嘛!”离歌为自己鸣冤,心想着她明明绣的就是鸳鸯,只不过比较抽象而已。 “公主,你记错了吧,我明明记得那确实是两只小黄鸭。”被萧和桎梏在怀中的青竹灵活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实力验证每个怀孕的女人其实都是一个灵活的小胖子。听到了离歌的话后,不打算理会萧和的她直接转头同离歌探讨起了荷包上面的绣花图案。 “才不是,我可是按照你给我的鸳鸯图谱给绣的,虽然我只用了金色的丝线,但是丝毫不影响它们是一对鸳鸯的事实。”离歌为自己的第一次绣品努力正名。 两人的对话不大,但是习武之人耳力本来就较常人要灵敏很多,所以有关于小黄鸭和鸳鸯的辩论尽数落尽了洛子城还有楚煜等人的耳朵里面。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洛子城把手中的荷包拎到了自己的眼前。 荷包上面的图案正如楚煜所言的一样,没有一分一毫的差异。最后,洛子城看到了那两只备受争议的鸳鸯? 尽管洛子城对鸳鸯这种东西并没有多么的熟识,但是说老实话,他真的很难把眼前那两只寥寥几笔……额~小黄鸭跟鸳鸯联系起来。 楚煜看着被洛子城拎在手中的荷包,神色不虞,寒着脸伸手抓住了那荷包。洛子城反应也很快,手腕一转,便捏住了荷包的另一角。 这一拉一扯,两人脸对脸,鼻子对鼻子,嘴巴对嘴巴的,紧紧十公分的距离相互对峙着,看得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空气中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两人对峙的眼底神色太过冷冽,那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不过作为腐女的离歌却很不厚道的歪歪了起来,选择性忽略掉了那蔓延在两人身上的冷冽寒冰。 楚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眼睛清冽如冰,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洛子城,很感谢你不要她,才让我有了机会让她成为我的皇后,现在,她的人生由我来守护,别妄想着动什么歪脑筋到她身上,否则我会让你身后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洛子城“噌~”的一下收回了目光,一时间风云暗涌。 眼前的少年已然不是当年那个被淹没在人群中没有丝毫存在感的质子了,此时的他褪去了人畜无害的模样,锋芒毕露,步步为营。想到自己此番出使皇帝交予自己的秘密任务,洛子城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别人可能不会预料到什么,但是他,洛子城有些不确定了。楚煜手腕微微用力,这次轻而易举的夺过了洛子城手中的荷包。 周边的人此时此刻才知道他们眼前站立的男子竟然是他们的陛下,纷纷惶恐叩拜。离歌看着前方踏着烛火徐徐朝自己走来他,突然有种自豪感。 “走吧,该回家了。”楚煜没有把手中的荷包递给离歌,而是自顾自的放到了自己的怀中,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夜色比较温柔的缘故还是什么,总觉得楚煜见天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温柔,更别说那凤眼里的色彩了,简直差点让她溺毙其中。 “公主,不要丢下我。”青竹见自家公主一脸花痴的便要被楚世……额……冥王陛下给拐跑了,赶忙发声求救。 萧和闻言,温润的脸上顿时一黑。离歌艰难的从楚煜的温柔乡里面扭过头去看她。青竹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期待。 离歌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早前她已经趁着空档同秋雨问清楚了,青竹和萧和的事情不算大也不算小。原因出就出在萧和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前些日子家中老人都逝世了,萧和的父母见她可怜,便接到了府中。不想,小姑娘从小就倾慕萧和。故事很老套,小姑娘不求别的,就一心想着做个偏房。 然而,青竹跟离歌呆久了,对于离歌“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观很是赞同,在她小小的心底也一直这样期盼着她和萧和之间的爱情能有这样美好的结果,但是现实就像是一个重锤砸碎了她的爱情。 据悉,小姑娘年纪不大,但是心计却不小,甚会讨两老人的欢心。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姑娘的委曲求全和青竹的拒不退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小姑娘的一些小动作,青竹在两老人面前是里外不是人。 起先,青竹都是一个人忍着,不想萧和为难,但是在萧家,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她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过的压抑。在一次同小姑娘争吵的过程中,她失手把人推下楼梯后,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人生了,她突然就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再守护着什么了。 正好这时候听到邬荣璟和洛子城要出使商丘,她便瞒着萧和和丫鬟找到了邬荣璟,随着他们来到了商丘。 离歌觉得他们需要的时间好好的坐下来把事情谈清楚,一味的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在青竹期待的目光中,她抬起了手,卖力的摇晃道:“哎呀!青竹,风太大了,我没听到你说什么。那个,时间不早了,好好照顾我家干儿子,咱们明天再见咯,白白!” 青竹闻言顿时凌乱了,看着街道两旁没有丝毫摇摆的大树,错愕的看着自家公主的倩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邬荣璟憋笑不已,赶忙也开溜了。心想着萧和这小子总算是赶来了,这下小麻雀不能再以此为借口偷懒了吧。 “哎呀,你干嘛,我姐姐……”秋雨被他拎着衣角便拖着离开,不禁惊呼道。 “你姐姐有你姊夫呢,人家秀恩爱,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的留在那里干嘛,不害臊!”邬荣璟不等她说完,直接打算了她的话。 秋雨被他的话给堵住了,看了看那边被姊夫桎梏在怀中的姐姐,又看了看消失在街角的公主姐姐,小脸顿时焉了。 ##第399章 背后的秘密 原本热闹的街头随着他们的离去,逐渐恢复了正常。洛子城捏着手中已经被吓晕过去的小偷,目光有些幽深。 “那个……我回去了。”秦心怡缓缓的从他的身后站了出来,眼睛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离歌等人离去的方向,略有些苦涩的说道。 洛子城闻言,剑眉微微的拧了起来,伸手一把抓住了转身正欲离去的秦心怡,说道:“回哪里去,士兵睡的都是大通铺。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秦心怡微微回首,看着烛火中神色有些倦意的他,到嘴边的拒绝的话最终还是咽回去了,笑得有些苦涩的说道:“对不起,洛子城,我不应该偷跑出来的,好像我每次都只会给你惹麻烦。” 洛子城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心怡,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我的麻烦,只是此番出使商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商丘现在内忧外患,看似平和的表面下风云涌动,这里太危险了。今晚你好好休息,稍后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回去,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你知道吗?” 你是我认定的新娘子,但是我却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能拥有你,如果我此番能活着回去,我定当娶你。最后这一句话,洛子城放在了自己的心里,他的脑海中反复的闪过了楚煜刚才用自己对峙时说的话。 秦心怡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对于他的决定有些意外,除之外,她的心情越发的苦涩了起来。 洛子城,终究我还是造成了你的困扰。 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北面,南宫辰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在他旁边一头花白的老人一改刚才佝偻的身躯,挺直的身子恭敬的站在南宫辰的身后。 另一名身着藏青色的男子则伸手往脸上一抹,一张陌生的脸庞取代了那一张熟悉的侍卫的脸。 “皇上,青龙关那边传来消息,一切都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并向您请示要不要直接攻城,取而代之。”藏青色的男子说道。 “不。青龙关虽然乃事商丘的重要关卡,却不会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我们此番来此,本皇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可比青龙关要来得诱人多了。”南宫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 藏青色布衣男子蹙眉,同旁边一头花白的同伴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 “皇上,你的意思是指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花白头发的男子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南宫辰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怪异举动。 “回禀皇上,我们的行迹虽然隐秘,但是商丘的冥王似乎也有所觉察了。”花白头发的男子沉声说道,“而且你以身涉险,属下有些担心,毕竟商丘的靖王认得皇上你,到时候他反咬我们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呵呵……”南宫辰闻言,不禁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他不会的。” 藏青色布衣的男子同花白头发的男子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皇上这么信任楚于齐。他们欲言又止,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却被南宫辰伸手制止了。 “不要说了,本皇自有分寸,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南宫辰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块万年血玉,嘴角微扬。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锦元国的战神,洛家军现任统领洛子城,前慕容家的遗孤,权倾朝野的毕国公,锦元国的“草包公主”,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楚煜,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回宫的路上,离歌有些好奇的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楚煜,问道。 “你出宫的时候说过想念凤来仪的烤鸭的了。”楚煜侧首,神色缱绻的看着她,说道。 刚从他刚才的温柔中跳出来的离歌见此,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你别用这种眼睛再看着我了,我属老虎的,小心我把你给推倒了。离歌在心底哀嚎道。 眼前突然一黑,楚煜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阿离?”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离歌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有些窘迫的收回了自己突然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指着天上的月亮赶忙转移话题:“今天的星星真多,好漂亮啊!” 离歌本来只是想要转移话题的,没有想到抬首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漫天星空,简直太让人惊艳了。 楚煜顺着她的手指朝夜空中看去:“是很漂亮!” “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星星。”离歌这话可一点也不夸张,生活在21世纪的都市里,每次抬头想要看看夜空,通常都是一片灰蒙蒙,何曾有这么干净的星空。 “商丘盛夏的夜空更美,而且到时候会有很多的萤火虫,阿离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等待它的到来。”楚煜伸手握住她的手,尽管现在已经五月天了,但是夜晚还是有些凉。加上昨天夜里离歌饱受血蛊的折磨,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手较于常人要来得冰冷很多。 楚煜的心微微缩了一下,他捏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两分。尽管他的动作很微小跑,但是离歌还注意到了,她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第400章 不完美的我们 有些承诺太过于沉重了,离歌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来那一个“盛夏的夜空”。以前在没有遇到楚煜之前,她总觉得爱一个人一定要拥有他,但是现在的她才知道,其实真正的深爱并不一定是要拥有,而是希望他能快乐的活着。 “楚煜,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吧。”在眼睛即将湿润的时候,离歌赶忙移开了视线。 她不想沉浸在太多的悲伤中,而且,她知道他有多么的敏锐,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悲伤了,稍稍有些异样,他都可能会有所察觉的。 他是孤傲的王,她不打算让他再为了自己委曲求全,一切皆因她而起,那么就由她来了结这一切不该存在的存在。 楚煜显然有些意外离歌的要求,他略显局促的扫了一眼四周,此时他们还在街头上,距离冥王宫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尽管夜渐深,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但是偶尔还是走过几个夜归人。 离歌看着他的动作,顿时意会了过来。正所谓:今天事今天毕,明天事明天烦。她暂且抛开那些烦心的事情,享受现在的时光。她狡黠一笑,松开了他的手,然后绕到了他的身后,双臂张开,巧笑倩兮的说道:“不才相公,你纠结好了吗?你家娘子瘦胳膊细腿的,走了一天的路了,你就背背我呗!” 楚煜向来拿撒娇的离歌没办法,俗话说得好,百炼成钢绕指柔,他许她成为了自己的一世情劫,即使今生渡不过,也无怨无悔。 喟叹一声,楚煜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上来吧!” 离歌看着在自己前面矮下身子的他,眼底星辰闪烁:“相公,你最好了!” 语毕,离歌熟练的爬上了楚煜的背,眉眼弯弯。在其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岑衍和伽罗看着他们交叠的影子,甚至感慨。 “阿离,你不生气了吗?”楚煜感受着背上传来的熟悉的体温,声音低醇却难掩期待的问道。 离歌当时正歪着头数着天上异常璀璨的星空,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继而收回了自己的手,紧紧的圈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煜,说不生气肯定是骗你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册封大典你没有出现,我当时就一个人的站在天坛上,担心着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顿了顿,离歌回忆着,原本以为已经模糊的东西再次涌上了心头。 “阿离,我没有碰她,我当时……昏迷了,是在你进来的前一刻醒来的,我能认出那不是你!”楚煜略有些苦涩的说道。 本来,他并不想同她讲这些的,生怕她担心。即使这个世界再邪恶,他依旧想守护一方净土给她。但是伽罗说了一句话让他如雷灌顶。 伽罗说:陛下,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皇后娘娘在意的并不是熹妃这个人,而是在意你的想法。她身为皇家人,心思其实比属下任何人都要来得通透很多,你不说,她未必不懂。只是,你不说,她不说,成了你们彼此心中的一道鸿沟罢了。 离歌有些惊讶,她都已经不敢期待他会同自己述说这些事情了,因为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过月了,他从来不解释,她也习惯了他的沉默。 离歌突然就有些哽咽了,眼眶里的湿润再也忍不住,不过,这一次的泪水却是开心的。 “楚煜,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时的我,第一时间否定了你,我当时的态度一定也让你很难受的。”离歌把脸埋在他的后颈上,低低的述说着那些自己在乎的心事。 “其实,醒来之后,我想了很多,那会儿其实已经有些释怀了。只是,当我正准备去找你摊牌的时候,蒋雨荷以熹妃的身份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方,我很小气,小气得只想你是我的。”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往事历历在目,“你知道吗?你焦急的为她挡下我挥出去的鞭子时,震得我虎口发麻,真的很痛!” 那时,她真的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不过当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却开心不起来。 楚煜闻言,神色有些复杂,想要说什么,离歌却仿佛早有所觉般,小手覆在他的薄唇上:“楚煜,其实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是什么事儿,第二天依旧会是美好的开始。然而,当他(她)身边有了爱的人,即使一点小委屈都会被无限放大。生而为人,我并不完美,所以,谢谢你迁就着我的所有小脾气和缺点。” “阿离!”楚煜把她放下,转身面对面看着她,宽厚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动作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虎口处,说道,“生而为人,我也并不完美,但是,这份不完美的让我遇见了你,足矣!” 一声“足矣”让离歌为之动容,他从来都不是浪漫的代名词,也不是白马王子,更不是什么骑士,他的爱是笨拙的,可是,她又何曾不是呢?他们都在学着如何去爱彼此,学着如何坦诚,学着如何信任……正如他们身后一个一个脚印儿。 生活不是童话,我们都不完美,有着人类的该有的七情六欲,会笑就会哭,会欢乐就会忧愁,可是,我们都在努力的成长着。 那一晚,离歌没有回储秀宫,而是睡在了承乾宫里面。后半夜的时候,她突然腹部绞痛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借着寝殿外晕黄的烛光,男子漂亮而静好的睡颜映入了离歌的眼帘,她到嘴边的痛吟声生生的被她压在了喉咙里面。 离歌小心的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一个人蜷缩在床榻的里面,未免惊扰了他的好眠,她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生生的忍着那四肢百骸间传来的蚀骨之痛。 然而,背对着楚煜的离歌没有发现,其实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他也便醒了。只因为昨天她体内本该沉睡的血蛊苏醒之后,伽罗便已经同他说过了,血蛊已经无法再次催眠,它已经完全在她的体内成形。现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护住她的心脉。 ##第401章 蚀骨之痛 楚煜没有睁开眼睛,从来不曾感到懦弱的他听着耳边属于她的略显急促了沉重的喘息声,竟只能无力的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去碰她分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离歌也记得不太清了,她的思绪一片混沌,全身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了疼。她的唇瓣似乎被自己咬破了,铁锈的腥味在她嘴里化开。正当她以为自己会被这股疼痛给吞噬掉的时候,她冰冷的身体被紧紧的桎梏进了那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离歌一惊,混沌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点,她努力的压抑着那喉咙间的呻/吟声,力求声音平稳的轻声唤道:“楚煜?” “肚子又疼了?”一如离歌一样,楚煜亦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不知她已经知情了。 “嗯,有点!不过没事,就是一点点,你睡吧,不用担心。”离歌应和道,“我往里面再睡一点,免得扰了你。” 说着,离歌便要再里面挪进去,但是楚煜环抱着她的手却不动分毫,反而收紧了几分。 “楚煜?”离歌不怕痛,却怕来自于他的心痛。 楚煜没有应声,因为他怕自己会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怀中饱受着噬骨之痛,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生生剜着楚煜的心。 伽罗说过,温热的东西可以缓解她体内的疼痛。 楚煜伸手掀开了她的亵衣,在其惊诧间,大掌覆在了她的肚子上。其内力自他手心源源不断流向离歌的四肢百骸,那转化出来的热量开始在她的身上流窜。 “唔~”疼痛稍减,离歌紧蹙的眉头稍稍松了几分,但是想到岑衍说过他体内寒毒的事情,她不禁有些担心。 “楚煜,我真的没什么事情,可能今晚吃的东西太杂了,你别给我输送内力了。” “睡觉。”楚煜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话,小心的把她冰冷的她环在怀中。 “可……”离歌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楚煜打断了。 “乖,你昨天没睡好,现在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要不然我就给你点睡穴了。” 离歌到底没有太多的精力,本来就昏昏沉沉,疼得几尽昏迷,这会儿疼痛稍减,又心知他的脾性,她终是闭上了眼睛,没有再拂逆他的意思,以免他更担心。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离歌不知道自己何时又睡了过去,亦或者说是昏迷过去更为合适。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微微侧目,入目的便是楚煜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他正坐在床边,原本眉目有些冷冽,看到她醒来,眼底稍稍柔和了几分。 “醒了?” 离歌点了点头,尽管很想努力扬起一抹朝阳的笑容,但是却殊不知此时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的吓人,惨兮兮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今天不忙吗?怎么还在这里?”离歌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她现在身子虚得很,全身骨头更是酸痛得厉害,可是未免他看出异样,她还是努力的想要从床上撑起身子。 楚煜见此,没有说什么,但是在那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漆黑,是化不开的冷残之色。不过在离歌面前,却把只留下了温柔。 “今天不怎么忙,伽罗刚给你熬了药,正好凉好了,起来喝点,一会儿陪你用膳。” 离歌点了点头,在他的帮助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把碗给孤吧。”楚煜抬手便要从伽罗的手中取过药碗。 伽罗愣了一下,倒也没有说什么,便把碗放到了楚煜的手中。楚煜接过,先是舀了一小勺放到自己嘴边试了一下,然后说道:“去准备一点蜜饯过来。” 离歌何曾见过这么细腻的他,不由看得有些痴了,不过眼看着伽罗拾步便要出去准备蜜饯,她还是出声制止了。 “不用了,这药我天天喝,都已经喝习惯了。” 楚煜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阿离,这药太苦了。” “嗯,不会啊,你都给我喂药了,我觉得挺甜的啊。”离歌歪着脑袋,光明正大的吃着楚煜的豆腐。 尽管对于她的话,楚煜表示很受用,但是他还是让伽罗去备了一份蜜饯。喝完药之后,更是直接捻起了一块放到了她的嘴里。 这好像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情,她不喜欢喝药,嫌味太大又苦,所以每次吃药的时候旁边都要备着一份蜜饯。然而这段时间,她却不再需要蜜饯了,仰头便能把那又苦又腥的药汁给喝了。尽管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楚煜却尤为的在乎,然而,更多的还是心疼。 “哎呀!完了,我昨天约了荣璟他们在凤来仪酒肆见面,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此时的离歌正坐在饭桌上,突然想到昨天同荣璟和“傻蛋”说好了要在凤来仪酒肆碰头的事情,不由一惊。 这会儿都晌午,也不知道“傻蛋”他们是不是还在酒肆里面等她。离歌惊坐而起。 “放心吧,我已经让岑衍去通知他们了,好好吃饭。”楚煜夹起了一道菜放到了她的碗中。 离歌闻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不过心思却有些飘忽。她打算让傻蛋帮她重新彻查“凤仪宫密案”的事情她还没告诉楚煜,她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一来这件事情十有八九跟蒋雨荷有关,而蒋雨荷现在又同自己牵连到了一起;二来,这件事还没有眉目,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此时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不仅仅是蒋雨荷这一个问题,如果她猜得没有错,蒋雨荷可能是杀死绿萝的凶手,但是精心布置着一切,一环扣着一环,心思如此缜密,其幕后之人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阿离?”楚煜脸上难掩担忧,唤了她好几次都未见到她回神,不禁以为她体内的血蛊又开始作怪了,不禁拦腰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大掌略有些慌张的便覆上了她的小腹。 离歌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不才子相公,你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伽罗还看着呢。” 对上她狭促的笑脸,一抹嫣红爬上了楚煜莹润的耳廓。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没动脚。” “嘿嘿……相公说的是,没动脚。不过看在你这么紧张我的份上,送你一个香吻。”说着,离歌仰首“吧唧~”一下往他的嘴角亲了一口。 伽罗站在一旁,顿时羞红了小脸,急急忙忙的移开了目光。离歌见此,不由捧腹大笑,心想着古人这点就是好玩,逗一逗十年笑。 ##第402章 早有所觉 “楚煜,有件事情我要同你说。”言归正传,离歌看着桌子上精美的膳食,目光微闪。她可以肯定,这些菜肴在上桌之前小李公公乃肯定都已经试过毒了,可是都没有发现其中哪一道菜中问题。 然而,蒋雨荷会骗她吗?离歌不敢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怎么了?”楚煜正欲夹菜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她。 “岑衍同我提起过你身患寒毒的事情,可是毒性荣泽已经帮你稳定了下来,却还是突然发作了,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是哪里出了问题。”离歌不能直接把蒋雨荷说出来,以免他担心,所以只能用诱导性的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膳食上。 显然这个问题他们也想过了,对于离歌突然的发问,楚煜的眸光流转:“阿离,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离歌就知道会这样,他看似冷漠,可是心思却比谁都透彻、敏锐。所幸她也想好了对策,要不然也不敢贸然同他切入正题。 “我就是听到了宫人间的流言,楚于齐身为商丘最受宠的皇子,据悉,楚于邵这个太子并不是很得商丘先王的心,更甚有人说商丘先王留下的传位诏书……是你从中作梗的缘故,楚于齐才是先王中意的储君,这样的他,真的没有二心吗?他的归来太巧合了,我担心与你寒毒发作有间接的关系。”离歌抿了抿唇,合理的利用自己身为作者的便利条件分析道,借此消除他的戒心。 伽罗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神色比较复杂,一如楚煜一样。离歌的心情不禁有些忐忑,虽然自己的说法很合情合理,但是她面对的可是楚煜,伽罗又是他的心腹之一,其洞悉人心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皇后娘娘,其实这件事情,陛下和我们早就有所察觉了。经查,诱发陛下体内寒毒的原因出在膳食上,不过我们决定以静制动,以免打草惊蛇。”伽罗在获得楚煜的首肯下徐徐的把他们的发现道来。 原来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了!离歌松了一口气。 “阿离,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不用担心。”楚煜神色缱绻的看着她,语气并无异样,但是现在的离歌却能从那简单的言语中听出了他的不安。 蒋雨荷,你附加在我身上的痛,桎梏在他心头的束缚,我会让你后悔的。离歌的眉目轻掩,眼底寒光毕现。 “陛下,皇后娘娘,邬小王爷殿外求见。”,刚吃完午膳,门外便外面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离歌喜出望外,还想着今天要怎么去找他们呢,他这会儿就进宫来了。知我者,臭孔雀是也! 不过相较于离歌的开心,楚煜却不见得开心了,那一缸子醋一听到邬荣璟又不可抑止的翻了一地。 袭承了以往作风的邬荣璟依旧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臭丫头,还不快出来迎接。大老远来看你,这才第二天就被你放鸽子了,过分咯!” 说话间,邬荣璟已经大步走了进来。桌子上,楚煜捏着手中的筷子,直接甩了出去。 “嚇~又谋杀亲哥,每次都这样,你早晚会失去我的。”邬荣璟眼疾手快,一个矮身躲过了那直直朝自己的门面袭来的不明暗器,紧接着大手一挥,只见自己手中竟然是一双筷子。 ……我这是躺着也中枪的节奏吗?离歌无限委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筷子,然后幽怨的侧首朝楚煜看去。 “看来要邬小王爷消失的办法并不是很难嘛!”楚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来人,要真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让他消失在阿离面前,他不建议多扔几双筷子。 “额……”离歌无语望青天,心想着以前你们关系也没那么僵嘛,怎么现在简直就跟仇人似的,一碰到面就各种怨怼,简直是火花四射啊! 邬荣璟挑眉,这才发现筷子是来自楚煜之手,他俊脸一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黑脸秒变笑脸,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哟~原来这筷子是妹婿的啊,这商丘国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别致得很呢。不过呢,想要小王消失,可就不是这么几双筷子能做到的。小王倒是有一个好建议,保准你分分钟就能把小王打发回去。” 楚煜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所谓的“好建议”会是什么。邬荣璟倒也不在意他的漠视,自顾自的来到了离歌的身旁,把人揽进自己的怀中,笑得好邪肆的说道:“这回程之路遥远而漫长,就缺臭丫头作伴,冥王陛下要真那么看小王不顺眼,那小王把她拎上,保证立马消失在你面前。” 楚煜目光犀利的落在了邬荣璟搭在离歌肩上的手,可谓是吃了满满的一勺自己醋。邬荣璟下巴微扬,挑衅十足的看着他。 门口正好过来找自家陛下的岑衍见此,赶忙往旁边闪去。而青竹由于身子不便,稍稍落后邬荣璟一步,由萧和搀扶着正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见到岑衍怪异的举动,正狐疑的时候,前方突然一黑影袭来。 萧和神色一凌,千钧一发间,赶忙揽着自家娘子的腰往旁边闪去,独留下秋雨一脸惊恐的站在那里。 “啊~” “碰~” 在秋雨的惊恐的尖叫声中,那黑影重重的摔在了她的脚边,定睛去看,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揽着离歌的肩膀各种嘚瑟的邬荣璟。他显然好像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趴在那地上。看样子,估计三魂六魄都被这一摔给震出体外了,好几秒才归位成功。 “臭孔雀?”离歌惊呼,抬脚便要冲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然而腰却被楚煜揽住了,重重的撞进了他的怀中。 看着在地上的邬荣璟,楚煜从昨天憋到现在的郁气总算是消了,不过对上离歌的眼睛,他赶忙收起了眼底的得意,无辜的说道:“阿离,条件反射,我不知道咱们哥哥武功这么差。” “噗……”离歌看着一脸无辜的楚煜,到嘴角边的话顿时生生给噎在了嘴里。条件反射,咱们哥哥……请告诉她,这要怎么回? “哦~没事”?亦或者“确实有点差,你无须自责”?好吧,她语文不好,面对这种情况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而且,这么无辜的楚煜……离歌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想着,相公,你做了坏事,这样无辜真的好吗?我能不能把你的眼睛捂住,鸭梨山大啊! “我靠,条件反射,楚煜,你怎么不说你手习惯性抽筋,这才把小王给甩出去了。”门口那边,邬荣璟闻言,嘴角一抽一抽的,黑着脸翻身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急吼吼道。 然而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小麻雀时,本就已经够黑的俊脸不禁又深了好几个色度,几乎都可以滴出墨汁来了。 “当然,如果你要这样解释条件反射,孤自然也没有意见的。”楚煜不以为然的继续火上浇油,心情大好。 岑衍摇了摇头,心想着,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陛下现在这个模样简直就跟皇后娘娘埋汰别人时一模一样。虽然还是惜字如金,但是字字如刀,绝! ##第403章 条件反射 “你……你……你……”邬荣璟气绝,想要怼回去,奈何被气得词穷了。眼看着在楚煜身上讨不到好,他直接哀嚎着强行挂在了秋雨的身上,扶着自己的腰,转向离歌寻求安慰。 “臭丫头,你看看你嫁的是什么人啊,这么暴力,连你哥哥都敢打。哎呦~我的腰啊,一定是折了。我真是太可怜了,千里迢迢来寻妹,前有筷子,后有恶人,真是好苦啊!” 离歌本来也吓了一大跳,然而现在……好吧!活蹦乱跳的,这咋呼咋呼的还是那一个邬荣璟,没摔坏脑子。 “小王爷,你是正面碰地,不应该疼的是前面的肚子或是胸口吗?”专业拆台十年的耿直Girl青竹秉承着“不懂就要问”的好学精神问道。 邬荣璟嘴角一抽,幽幽的朝萧和看去,咬牙切齿的说道:“萧和,你身为大夫,能不能给青竹丫头吃点补脑子的良药,本来就傻,现在一孕更傻了。” 青竹闻言,这才发现自己被萧和揽在怀中,小脸顿时一沉,昂首瞪了他一眼。萧和见此,赶忙把手举过头顶,宠溺的说道:“娘子,我那也是条件反射,保护你们娘俩的。” “哼~”青竹朝着他冷哼了一声,小脾气十足,然后转头对上邬荣璟,愤愤道,“小王爷,青竹刚才的问题也是条件反射问的。” 额……邬荣璟额头划过三条黑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跌在“条件反射”这一个大坑中,简直不要太委屈。心想着,他可是被楚煜给欺负了,他们不该过来安慰安慰自己,然后同仇敌忾讨伐楚煜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简直太没天理了,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太帅了,天妒俊颜? “哈哈……”离歌捧腹大笑,被他们给逗乐了。邬荣璟见此,没好气的放过了秋雨娇小的身子骨,愤愤的重新往里面走来。 “你们这是胳膊肘都往外拐了,太生气了!”说着,他伸手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仰头便喝了起来。 “咳咳~”离歌看着他邬荣璟顺手捞起的杯子,不由猛咳了两声,美眸小心的瞟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楚煜,只见他的脸继邬荣璟之后也黑得可滴墨汁了。 邬荣璟侧目,看着捂住嘴巴一脸纠结的离歌,不满的说道:“臭丫头,你这就过分了,我们在凤来仪酒肆等了你半天,你没来。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又马不停蹄的进宫来了,喝一口茶都不给,你真的会失去我的。” “那个……其实我想要说的是,你手中的杯子是楚煜刚才喝茶的杯子,当然,”离歌顿了顿,看着脸色骤变的邬荣璟,憋着笑说道,“哥哥你都不介意,那就尽量喝吧,做妹妹的一定不会吃醋的,虽然那杯子边缘免不了沾染了我家相公的口水,但是我真的不会吃醋的。” “臭丫头!” “阿离!” 两道气急败坏包含着威胁的声音不约而同从邬荣璟和楚煜的口中飘了出来,恶作剧成功的离歌赶忙伸手往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但是那笑吟吟的眉眼却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臭孔雀,你进宫来不会就为了漱口吧,这都半柱香的时间了,你不嫌累,我们看着都嫌无聊了。”坐在承乾宫外的一隅小花园里的亭子里,离歌看着蹲在不远处一直让宫人舀来清水不停的漱口的邬荣璟,百无聊赖的捻起了一块糕点放在了口中。 “无聊?你那是无聊的样子吗?”邬荣璟愤慨的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水,懒得理会在那边正同青竹下着什么五子棋,厮杀得不亦乐乎的她。 “公主,到你下了。”青竹兴致勃勃的看着石桌上的棋盘,“小王爷这估计还得恶心好一会儿呢,毕竟那可是同冥王陛下间接接吻了。” 间接接吻是离歌刚才同他们科普,对于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汇,青竹觉得很是新奇,而且其表述绝对独到。 “呕~”只见那边邬荣璟立竿见影,原本他刚吐掉口中的水,觉得差不多了,耳边却传来了青竹那一句“间接接吻”,顿时又干呕着蹲下了身子,嘶吼道,“萧和,能不能管管你家娘子了,啊?” 萧和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道:“小王爷,管不住,要管得住,我昨天也不会睡在地板上了,你都不知道,虽然现在是五月天,但是晚上地板可冷了,还隔得慌。” 萧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刻意拔高了几分,眼睛似有似无的朝青竹那边瞄去,赤裸裸的就是借着邬荣璟的话装可怜。 邬荣璟气结:“萧和,你扮猪吃老虎,跟楚煜一样,我鄙视你们。” 萧和见亭子里边的亲亲娘子听到自己的话手中落子的动作顿了顿,不禁激动不已,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理会邬荣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自顾自的想着自己追妻的漫漫长路总算是见光了。 离歌正好正对他们,可谓是把萧和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心中腹诽不已。萧和这典型的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啊,对面中规中矩的,现在为了拐老婆,简直是不尽其用。小青竹这是入了狼坑了,要想爬出来可真是不可能了。 只是,这萧家两老,还有萧和所谓的表妹,如果萧和不能好好的处理的话,即使青竹心软接纳了他,却依旧不会开心的。离歌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帮萧和说几句话的,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缄默。 生活是自己的事情,也罢,还是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吧,我们这些旁人,终究不是他们,其中的辛酸苦辣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青竹,到你了!”离歌微笑示意。 青竹恍然回过神来,对上离歌的笑容,不禁心中微暖:“公主,谢谢你!” 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无声的支持! “你我主仆一场,之我而言你就像是我妹妹一样。生活是你自己的,只要你想好了,不论你做了什么绝对,我都会支持你的。快乐乃是人生之根本,做你想做的,不要给自己太多的束缚。人,生来就不易,要对自己好一点。”离歌其实挺能理解青竹的,尽管她生在这个世界,但是其实她的性子却很要强和独立。 “公主,你一定不知道,你真的跟以前差别很大,有时候奴婢都不禁怀疑,你是不是被哪个神仙给换了。”青竹陷入了回忆中,感慨不已,却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离歌拿着白子的手心虚的抖了一下,吓得直接落会了棋盒里面。 “不过,奴婢真的很庆幸遇到了公主,是你教会了奴婢什么叫快乐,如何做自己,并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今生遇见你,奴婢很感恩。”青竹直接红了眼眶,那些堆积在心底的委屈总算是找到了寄托的港湾。 离歌见此,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环抱住了她依旧瘦小的身子,调侃道:“果然孕妇都是多愁善感的生物,以前凶你都没见你掉一滴眼泪,这会儿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噗嗤~”青竹闻言,不禁破涕为笑。 "呼~可算是笑了,我还想着你要再哭,我干儿子会不会也变成爱哭鬼。"离歌挤眉弄眼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似乎我得先关心关心我的小心窝,有人正用眼神凌迟着我呢。” 青竹顺着离歌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站在邬荣璟身旁的萧和正一脸焦急和无措的看着她们这边。由于她们的交谈声并不大,所以他应该听得并不是很真细,只是见到她哭了,所以难掩心焦。这会儿又看到她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眼中还满是不安是了。 “公主”青竹娇嗔,嘟着脸跺了跺脚,“你又不正经!” “小青竹,你家公主就没正经过好嘛!”离歌挑眉,痞气十足。本就生得好看,此时邪肆的模样不禁让青竹羞红了小脸。 ##第404章 赏赐的,不用谢 “说吧,臭丫头,你什么情况,昨天见你脸色就不对,死白死白的,一点血色也有。事隔一晚,又不舒服,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终于强迫自己遗忘掉那所谓的“间接接吻”的事情的邬荣璟从那边的古井爬了过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离歌留意到,其实他是在看到伽罗前去置备新的茶水的时候才过来的,平时看着没一个正经,但是其实心却很细腻。 不过,关于自己被种了血蛊的事情,离歌却不打算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个人难受和沮丧罢了。 “没什么事情,御医说就是肠胃不好,估计是前段时间食欲不振导致的。”离歌嘴角微扬,不甚在意的说道。 邬荣璟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离歌支着下巴,努力的压制心底的心虚同他对视。 “真的没有骗我?”邬荣璟见她面色无异,眼神也没有一丝的闪躲,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骗你有钱吗?”离歌嬉笑道,“如果你给我点零用钱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花点心骗一下你。” 见她一副巧笑言兮,活灵活现的讨钱的模样,邬荣璟扬手给她脑门送了一个爆栗:“萧和在这里,谅你也不敢说谎。” “看你跟个老妈子一样,要真的担心,喏~手给你,你顺便号脉,我可是很诚实的孩子。”离歌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佯装无奈的掀开了自己的袖子,把手放到桌子上。 “谁老妈子了,我这是关心你,懂不懂。以前在家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这来商丘还没到半年呢,就一副孱弱孱弱的模样。”这个激将法对邬荣璟来说可谓是百试百灵,气得他吹鼻子瞪眼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离歌十分的暖心。 “还有,姓楚的为什么总是唤你为阿离,这个问题老早就盘桓在我心头,是不是他心中有人了,把你当替身了。说你平时古灵精怪的,看着精明得不行,实则迷迷糊糊的,真是愁死我这个哥哥了。”邬荣璟可谓是一肚子的怨气,以前没觉得楚煜碍眼,然而现在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这个……”离歌顿时尴尬了,不过也确实不能怪他会这么问,细细的想了一下,她半真半假的说道,“这个是我以前出宫时候用到的一个名字,他不喜欢凌安阳这个名字,毕竟你懂的,我以前……额~很凶残,未免他一喊安阳就想起那些不好的东西虐待我,我干脆让他喊我阿离,骗他说是我小时候的乳名。” 邬荣璟又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离歌看着很想一巴掌轰过去,真觉得他这一趟过来是势在必得,不把她拐锦元誓不罢休之势。他再这样看着她,估计她没被血蛊弄死,却先被他搞得心力衰竭而亡。 在自己快要顶不住压力的时候,离歌赶忙转移了话题,以免自己露馅儿了。 “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傻蛋?”凤仪宫的事情始终像是一根刺一样的扎在她的心中,不拔,她不甘心。 “一说到这个,我还真的就要跟你说了,都说他痴痴傻傻的靠不住,不说你放我们鸽子了,他也不见人影。”邬荣璟撇了撇嘴。 离歌惊诧:“不会吧,他虽然呆愣呆愣的,但是不可能会是食言而肥之人吧?” “确实是真的。”青竹点了点头,“我们同小王爷早膳的时候就在酒肆里面吃的,一直等到宫里来人通知你身体不舒服才离开的,并未看到傻蛋。” 离歌眉头紧拧,虽然不能说自己看人能力多好,但是思想那么简单而纯粹的人会欺骗自己吗?她有些不确定。 邬荣璟一眼便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倒也不是说是他的问题,但是他这样的情况,估计是他家人考虑到了昨天找不到他的情况,所以限制了他出行了吧。” “确实有可能。”离歌点了点头,傻蛋严格说来属于智力缺陷的人群,诸多方面肯定是由家人来决定的。 突然,离歌灵光一闪:“我知道可以去哪里试一试运气,他应该在那儿的。” 邬荣璟蹙眉:“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就好好的呆在宫里,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离歌摇了摇头,她都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样的险境,蒋雨荷现在成为了她的一个大隐患。 “我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肚子痛。趁着你们都在,刚好能陪着我,我要把那件事情查清楚。” 邬荣璟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喟叹道:“也罢,赶紧解决,我好把你清清白白的拎回去,免得皇祖母心疼你不清不白的。只是你确定他能帮得上忙?” “有办法免不了都得去试一下,他虽然别的方面可能不如我们,但是在尸检方面你也见识过了,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只要能重塑整个案发经过,那么我们距离真相也就不远了。”离歌相信,真相只有一个,而死人往往比活人要来得诚实很多,只是他们缺乏的是一个可以同尸体“沟通”的人。 “皇后娘娘,你要出宫?”刚把新的茶水端过来的伽罗看着从亭子那边出来的离歌,惊诧道。 “嗯,出去透透气,不想再宫里闷着,免得肚子好了,又闷出什么病来。”离歌不甚在意的说道,却堵得伽罗都不好意思说让她留在宫中休息的话了。 “那伽罗先去请示一下陛下!”伽罗略有些苦恼的说道。 “不用了,青龙关战事告急,他忙得不可开交,我晚膳吃好了就回来,你也不用跟着了,去储秀宫收拾一下,把东西都搬回来吧。”离歌阻止了伽罗,借着这个理由把她留在了宫中。 伽罗不难看出离歌这是故意支开自己,秉着陛下的交代,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离歌已经朝她挥了挥手。 “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已经是大下午的了,你赶紧过去收拾收拾吧。哦~对了,另外再给从后院中挖几株郁金香过去给熹妃娘娘,就说是本宫同陛下讨要来赏赐给她的,让她不用谢了。” ##第405章 皮一下很开心? “皇后娘娘……”伽罗无奈的看着他们转身匆匆离去的背影,想要偷偷跟上去吧,又觉得不好。以皇后娘娘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跟踪了她,估计要生气的。看来,只能前去同陛下禀报了。 伽罗急急忙忙来到了太和殿,却发现里面正站住司徒钊等几位大臣,从他们稀稀疏疏的交谈声中,还在说着青龙关的事情,依稀还能听到卫少凊即将抵达的消息。只是他们并不知,其实领队的人并非卫少凊,而是他的替身。 正当伽罗打算往旁边站一站,等里面的参议结束后再进去的时候,楚煜却已经率先发现了她,在她身后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他目光微凌,本就没有太多的耐心去听司徒钊等人慷慨激昂却不做实事的“大道大义”之词,此时看到伽罗,直接大手一挥,制住了司徒钊滔滔不绝的话。 “怎么,毕国公和诸位大臣急急忙忙找孤过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楚煜此言一出,司徒钊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想找个台阶下都没有,他涨红着老脸,沉声道:“陛下,这些琐事虽然并没有直接影响到青龙关战事的事情,但是小事虽小,却……” “既然不会影响到战事,那请告诉孤,你们讨论这些来做什么?是你们太闲了,还是觉得孤太闲了?”楚煜冷漠的打断了司徒钊的话,语气微微上扬,不怒自威。 在场的其他几位官员纷纷缩了一下肩膀,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楚煜桌前堆叠成山的奏折,大气不敢出。 “退下!”楚煜收回了目光,看也不看司徒钊一眼。 司徒钊黑着脸同几位大臣作了作揖,然后愤愤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到一旁候着的伽罗时,他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不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宫女吗?她来这里做什么?带着这一份狐疑,司徒钊离开了太和殿。 “大人,刚才储秀宫的宫人来过了。”宫道上,司徒钊的随从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 储秀宫的那一位熹妃娘娘?司徒钊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本来他还想着借这个名不经传的贱婢做点事情的,但是不曾想楚煜这个小子竟然把她给废了。 司徒钊的脑中不期而然划过了昨天接风宴上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愚蠢的行为表示很嫌恶:“显然,本官押错了注,愚蠢的女人,不比理会了。” 随从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见司徒钊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以免迁怒到自己身上,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讲。 然而,刚往前走了两步,司徒钊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朝自己看了过来,凝重的神色消退了些许,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都说了什么?” 随从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司徒钊口中的她指的是储秀宫那位不受宠的熹妃娘娘,虽然有些奇怪大人前后的反应,但是还是如实把宫人的话给同他复述了一遍。 “宫人就带了一句话,”随从附耳对司徒钊说道,“她手中有一个大人感兴趣的秘密,请大人储秀宫一聚。” 司徒钊目光微敛,脚尖一转,说道:“既然入宫了,那么就走一趟吧,毕竟熹妃娘娘上位那么久,按照宫中的规矩,本官是该去拜见拜见的。” 随从有些意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他谙知自己身份,虽然疑惑,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做自己职责所在的事情,没有逾越分毫。 太和殿内,伽罗拾步入内,作了作揖,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出宫了。” “让谍者暗中跟着了吗?”楚煜捏了捏眉心,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惊讶。 “嗯。不过考虑到邬小王爷,谍者无法靠得太近。另外,消息已经确认了,那日负责雪翊宫第二名死者尸检的痴傻男子正是南岳国的新君南宫辰,如今皇后娘娘出宫,属下推测会不会与之有关联?”伽罗神色凝重,都城现在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原本以为南岳国只是从旁协助了靖王,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南宫辰选择在邬荣璟和洛子城来使的这个时期冒险来此,并费尽心思接近皇后娘娘,到底意欲何为呢?伽罗有些参不透。 “备马车,去尹府。”楚煜目光黑沉的看着前方。 南宫辰这次算是碰到陛下的逆鳞了,惹谁不好,偏要去撩皇后娘娘,真不知道说他是勇敢呢还是狂妄自大呢?岑衍摇了摇头,心想着今天估计能加餐了,鸽子粥,补啊!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相继驶出了皇宫,期间马车在一隅林荫下停了下来,一身橙红色简色衣裙的离歌和邬荣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公主,小王爷,你们小心一点。”青竹掀开窗帘朝他们挥了挥手。 离歌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们继续去凤来仪酒肆坐着,我担心傻蛋会回去找我们,如果你们在那里碰到他的话,就直接带着他前往刑部,我们在那里汇合。反之,你们就在酒肆里面好好休息。” “好吧。”青竹看了看自己浑圆圆的肚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几人兵分两路,在林荫下分道而行。青竹、萧和还有秋雨驾着马车前往凤来仪酒肆,而离歌和邬荣璟则前往司刑寺。 “来者何人?” 离歌此次出行并没有任何的伪装,眉心那一朵妖娆的彼岸花在阳光中摇曳生姿,尽管衣着比较简单,但是那不菲的布料和样式却不得不让司刑寺外的守卫心生迟疑,但是职责所在,加上离歌和邬荣璟面生得很,他们还是硬着头皮给拦下来了。 邬荣璟挑眉:“你这个皇后在商丘当得也太没有存在感了吧?” 离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谁有事没事会往这边跑,我又不想你脑子歪特了。” 脑子歪特了?邬荣璟只觉得额头飞过一群乌鸦:“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到底跟谁学的,听这意思肯定又是骂人的,好的不学,学坏的。” “那不会,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应该还算是赞美你,毕竟你真的笨,即使脑子有毛病也不影响这一点。”离歌朝他扮了一个鬼脸,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邬荣璟这会儿也算是听出了“脑子歪特了”是什么意思了,看着眉开眼笑的离歌,他不禁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皮一下很开心?” “是很开心啊!”离歌咧嘴一笑,开启两人互怼模式。 ##第406章 劫色不劫,勒索 皇后娘娘?然而听到两人对话的守卫却吓得不轻。据说,锦元国的安阳公主眉心有一抹胎记,宛如盛开的彼岸花……守卫胆战心惊的往眼前的女子眉心瞟去,顿时惶恐不已。 “皇后娘娘,小人尔等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望你恕罪!”司刑寺门口里外三层的守卫“哗~”的一声跪成一片。 “起来吧,本宫今天过来没什么事情,就是要找一个人。”离歌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傻蛋的侍卫,他今天有没有来?” “傻蛋?”众人闻言,均面露疑惑,显然对于这个人并不熟知。 “你们都没有人认识他吗?”离歌挑眉,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上次宫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们仵作请假回乡了,有个人顶替了他做了尸检,有印象吗?” “哦~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小人有所耳闻过。”离歌此言一出,人群中总算是有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冒了出来。然而离歌还没来得及做反应,那人后一句话直接泼了她一身冷水。 “只是尔等都是守卫,并未见过该人。”那人略有些窘迫的说道。 额……大哥,你这个说了不等于白说吗?离歌默然。 “他是司刑寺里面的人?”邬荣璟有些意外。 离歌点了点头:“是的,我不是说过认识嘛,雪翊宫古井的死者尸检就是由他负责的。” 邬荣璟蹙眉:“这么巧?那为什么当时你没有直接找他呢?以你的身份,直接跟他说明情况,不是更方便吗?现在这样折腾,累不死你。” 离歌苦笑:“这件事情说来太长,有空再给你解释。不过,其实我一开始也并没有想到这些,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才会有这个决定的。” 邬荣璟见她眼底的神色复杂,想她刻意支开伽罗的举动,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这件事情的内幕不简单。 或许,他该人好好的去查一下了,总觉得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邬荣璟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暗忖。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问问吧。”收回思绪,邬荣璟沉吟道,“司刑寺偌大,里面的人员职责分明,他们身为守卫,确实不一定人人都认得。” 离歌点了点头,守卫见此,赶忙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去。一路上,离歌让他们不用声张,守卫虽然疑惑,但是也不敢问太多。 正当他们经过从回廊上面走下来,途径一园林的时候,墙的另一面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争执声,其中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引起了离歌的注意。 在守卫战战兢兢的目光中,离歌拾步穿过了一个拱门,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那清秀的小脸上此时略显狼狈的被一个粗壮的男子堵在了墙角边。 由于粗壮的男子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从他恶声恶气的低咒声中不难看出他很生气。 “臭小子,你还敢……”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水,他不是别人,正是收了南宫辰一百块银子把他带进来,并冒充他表哥的侍卫。 距离上次南宫辰把他摔进水池子里边已经过去了一天,他满肚子的火一直堆积着,本想着要好好教训南宫辰的,不想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不成想就在刚才,他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侍卫见此,直接把人堵了下来。 南宫辰其实一早就发现了离歌和邬荣璟,不过被这个蠢蛋拦截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眉目轻掩,遮掉了眼底的寒光。 眼看着眼前的蠢蛋腥臭的嘴巴一张一合,即将要坏了自己的大事,南宫辰赶忙打断了他的话,面露惧色的说道:“表哥,我真的没有钱了,等我俸禄发下来,我一定给你,求你不要打我。” 侍卫一愣,被南宫辰这么一抢话,差点没反应过来。看着缩在墙角边上一脸窝囊的他,侍卫眼底满是不屑。不由心想着上次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这小子还是一副残智状嘛。 不过用俸禄来打发他?侍卫想到自己前天在赌场又输掉的那一百五十两银子,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少说废话,小小的一点俸禄我可不看在眼里,要想继续在这里混,那么就拿出一百五两银子出来,以后我还是你表哥。”侍卫狮子大开口。 离歌站在拱门那边,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底闪过一抹嫌恶。真是活久见了,在这么民风淳朴的古代里面居然也会有勒索、打劫的。 “喂!”离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那么魁梧的男子们把一个如此清秀的男子堵在墙角边,居然不是劫色,反倒是进行了勒索,简直太不要脸了。 邬荣璟跟了过来,也把那边的情况收入了眼底,一如离歌一样,他十分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觉得他们男人的面子都被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给丢完了。 墙角那边正在进行勒索敲诈的男子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禁吓了一大跳,惊慌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大胆,看到皇后娘娘还不快下跪。”守卫候在旁边,此时额头都已经渗出了一层层密汗,没有想到在路上居然让皇后娘娘见到了如此不耻的一幕。 侍卫不见前曾在宣政殿见过离歌,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离歌眉心那一抹奇特的胎记却让人记忆犹新,所以守卫此言一出,他顿时吓得直接尿了。 “皇……皇后娘娘,小的……小的……”侍卫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前面的草坪上,脸上血色尽失,想要说些什么,却哆哆嗦嗦的,啥也说不清。 离歌嫌恶的看着他裤裆间的湿润,直接挪开了眼睛朝那边还未从刚才的惊悸中回过神来的傻蛋看去,没好气的说道:“你被人欺负了不会叫一声吗?” “我……怕被打。”南宫辰缩了缩肩膀,一副小媳妇模样。 离歌扶额,真的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同那个在尸检时自信而耀眼的他联系到一起。果然,人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大千世界,千奇百怪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 然而,不久之后,当南宫辰褪下了“傻蛋”的伪装的时候,离歌简直恨不得抽出身上的鞭子,把他嚣张的嘴脸给抽花了去。然后刻上“此人坑蒙拐骗,形迹恶劣”等十个大字表示“嘉奖”他出神入化的演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此刻的离歌正无奈的上前安抚着“被吓得不轻”,浑身战栗的“傻蛋”,然后在途径那侍卫身旁的时候,长腿一踢,狠狠的送了他一脚。 ##第407章 不骄不躁 “败类。”撇了撇嘴,离歌拾步离开了司刑寺。 “皇后娘娘,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去酒肆那边,你们一定等了我很久吧,真是不好意思,我阿母不让我乱跑,让我乖乖跟着表哥过来做事。”南宫辰低垂着脑袋,一副很是愧疚的模样。不过在离歌和邬荣璟看不见的眼眸深处,却很是诡谲,哪里有丝毫的愧疚之色。 邬荣璟和离歌面面相觑,在看到他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现在听到他的解释,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 “没有,我今天刚好有事耽搁了,也没去,出宫了就直接来这里找你了。”离歌其实挺能理解他口中阿母的心情的,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身为老人,一定免不了对他的事情越发上心的。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们看了笑话。不过,我表哥人还是挺好的,他只是爱赌,所以……才这样凶我的。”南宫辰焦急的解释道。 “这种人你还为他说话,果然是傻子。”邬荣璟翻了一个白眼,心中的仅剩的那一点怀疑在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不禁消失殆尽。 或许,真的是我太多心了!既然是司刑寺的人,那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邬荣璟暗忖。 “臭孔雀,不要进行人身攻击,真是的,怪不得秋雨无尽嫌弃你。”离歌扶额,“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坏话,你这简直就是第一人。而且,就算人家是真的傻,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嘛!” 语毕,离歌不禁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乖乖的,而且所表达出来的意思……额~我这是在教邬荣璟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吗? “说好的不进行人身攻击呢?”邬荣璟鄙夷的看着她。 “傻蛋,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要说你傻这个问题的,我是在纠正臭孔雀……好吧,我还是不说话了。”离歌扶额,这一解释还外带说第三遍人家“傻”这个事实,还不如不解释来得好一点,再解释估计是成吨的伤害砸到人家幼小的心灵去了。 南宫辰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一下,然而身为一个“痴傻”的人,在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努力的装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离歌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呼~幸好你听不懂。” 邬荣璟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是傻子的世界很简单吗?现在,是要直接往刑部那边去吗?还是说要去找青竹他们?” 确实,他们的世界不像他们一般,除了晴天之外还会有阴天、雨天、暴雪、冰霜……虽然这也意味着他们情感的缺失,但是无忧无虑,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幸福呢? “直接去刑部吧,青竹的身子骨不方便,这段时间随你们日夜兼程的,现在萧和追过来了,就让她静一静,休一休息。”离歌说道。 邬荣璟点了点头,收起了刚才的不正经,严肃的说道:“那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尹府,在离歌等人赶往刑部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外,惊起满屋子的白鸽,场面很是壮观。 “老爷!”尹府的庭院里面,管家一脸沉重的看着正在煮茶的尹恩东。 尹恩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勺,抬首看了一眼那惊起的白鸽,不慌不忙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吧,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尹恩东其实在第一次见到楚煜的时候便已经隐隐约约意料到了今天,那个少年,尽管还稚嫩,但是那眼底的锋芒却难以让人忽视,他就是像一把未开光的利刃,一旦出鞘,必定惊艳世人。而事实证明,他的眼光袭承了他们尹氏的犀利。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尹恩东一身素衣躬身相迎。 依旧是一身玄黑色的楚煜缓缓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眼睛淡淡的扫了尹府屋檐上点点雪白。 一黑一素,一个昂首矗立,一个躬身作揖在尹府的大门上停滞了大约十秒钟的时间,诡谲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尹府的上空,刚刚惊起而归的白鸽不由“扑腾扑腾~”的振翅而起,盘桓在那屋檐之上,迟迟不再落地。 楚煜缓缓的收回了视线,看着前面依旧恭着身子,不骄不躁的尹恩东,眼底闪过一抹嘉赞。 遥想半年前自己继位,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在浮躁的百官中不骄不躁,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起来吧。”楚煜收回了视线,拾步便往尹府里面走去。 尹恩东起身,不紧不慢的同岑衍并肩而行。岑衍从余光中看着他,心中不得不对其表示钦佩。陛下这会儿莅临尹府,明显眼都看得出来不简单,想来以尹恩东的身份和心思,一定有所察觉了,可是此时的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是一丝惧意,淡然而处之。 “陛下,微臣正在院落中煮茶,要不移步那边品一品微臣的茶艺?”尹恩东示意道。 楚煜闻言,没有作答,也没有反对。尹恩东对其也有一定的了解了,微微侧身,说道:“陛下这边请!” 庭院里面,楚煜坐在主东面,尹恩东坐在下西面,期间,尹恩东一直在继续着刚才未完成的煮茶事宜。看似繁琐的事情,但是在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中,竟然让人不觉得枯燥。 不知不觉中,半柱香的时间便过去了,此时,第一杯茶也煮出来了,尹恩东先给楚煜舀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舀了一杯。 “陛下!”岑衍见自家陛下竟然没有丝毫防备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热气氤氲,香气四溢的茶杯,不禁一惊。 尹恩东的身份已经查实了,确证是南岳国那个神秘的细作世家尹氏。那日出现在尹府身着黑色斗篷的三人中,为首的正是南岳国的新君南宫辰。 算算时间,尹恩东可谓是潜伏在商丘国已有几十年了,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着,这样缜密的步伐,这样沉着的心思,要不是陛下敏锐,估计到现在他们都不会对他的身份有所惊觉。面对这样的他,陛下居然这般不假思索的便要喝那一杯茶。岑衍膛目结舌,赶忙伸手制止了。 “无碍,退下吧。”楚煜朝岑衍看了一眼。 岑衍略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尹恩东,却见他依旧是平日的模样,和蔼却透着份疏离,干净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奸佞之色,坦坦荡荡的。 想到自己调查到的有关于尹氏的那些传言和史册记载,岑衍最终还是收回了手,退到了亭子边上。 ##第408章 匕首的秘密 尹恩东眼底闪过一激赏,他真的跟以往的先王差别太大了,在他的身上流淌着莫容家一脉的血,果敢而敏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使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刻,难怪身边会有那么能人异士甘愿屈居其下,这样的君王,注定会成为一代枭雄,俯视天下群臣。 也罢,命数已尽,能见证、侍奉过这样的君王,他这一生的蛰伏倒也不算可惜。尹恩东喟叹不已。 “感谢陛下的信任,微臣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尹恩东举杯而饮。 “想杀孤的人太多了,多一个尹恩东不多,少一个尹恩东不少。”楚煜意欲深长的说道,仰头便饮下了那一杯清茶。 尹恩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楚煜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岑衍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到了尹恩东的桌前,然后是一把匕首。 “尹华盛,尹子言,尹学川,历任枢密司,南岳国杀人不不见血的一把神秘利刃。”楚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拾步往庭院中的群鸽走去。 尹恩东抬首看着庭院中扑腾着翅膀盘桓在男子四周的白鸽,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慕容家的谍者不愧享负盛名,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过陛下。” “你知道的也不少。”楚煜头也没有回,清漠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一处。 谍者乃是商丘王朝的耳目,设有隐、煞、兵、银四宗,由慕容家掌控,遍布世界各地。其中,隐宗总管所有的谍者,负责获取情报;煞宗钻研武功,训练谍者;兵宗研制武器和毒药、伤药;银宗经营产业,为其他三宗提供财力支持,富可敌国。但是十年前慕容家被满门抄斩后,号令谍者的火焰令不知所踪,谍者从此成为了商丘的一个历史。 “陛下谬赞了,其实很多的事情微臣看似看得足够真切,然而往往却根本就一片朦胧。何为清?何为浊?又有谁说得清,道得名呢?”尹恩东摇了摇头,嘴角的温润的笑容依旧未变。 闻言,楚煜缓缓的转过了头朝尹恩东看了一眼,说道:“清与浊,不过皆为守护的东西。” 语落,只见一抹银光从楚煜的手心中飞出。紧接着,一只一直窝在庭院的屋檐上并没有同大多数白鸽一样躁动的白鸽“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一抹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它身下的羽毛。 候在一旁的尹府管家见此,肩膀几不可察的抖索了一下,低垂的脑袋下,脸上满是惊惧。岑衍拾步上前,蹲下身子,手中的扇子翻看了一下白鸽的翅膀,果不其然,在那羽翼下有一处痕迹,那里的羽毛有些凌乱和脱落的迹象。定睛细看,才发现那上面有捆绑的痕迹。 难怪少清没有发现!岑衍咋舌不已,没想尹府的信鸽根本就不走寻常路,羽翼下暗藏玄机。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陛下,这居然都能有所察觉,这也观察力和洞察力,简直绝了。 “这瓶子里面是夺魂丸,另外,这是凤仪宫中身亡的宫人身上搜出来的匕首,你选一个吧。”楚煜面色清冽的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说道。 尹恩东垂首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把匕首上。他面色淡然的伸手取过了匕首,“唰~”一声,匕首脱鞘而出,锋利的刀刃在垂挂的艳阳中泛着森冷的寒光,刀身上镶嵌的三颗红色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尹恩东细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问出了至今为止自己都未参悟的疑问:“陛下是如何知道这把匕首并非你赠与皇后娘娘的那把匕首的?” 尹恩东此言一出,岑衍浑身一震,略有些惊诧的朝他看了过来。居然是他!那个把匕首放到绿萝身上的神秘人,竟然是他。 凤仪宫的事情,直到刚才,岑衍一直都以为是靖王派人暗中作祟的。在他们所掌握的线索中,那个御膳房的宫人绿萝应该也是楚于齐的人,而期间,绿萝同蒋雨荷走的很近。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蒋雨荷应该也同楚于齐有某种利益的关联。宫人绿萝的死十有八九跟蒋雨荷有关。最后,楚于齐在发现绿萝失踪后,应该一直在找她,随后无意间发现了凤仪宫的秘密,在看到宫人偷偷把绿萝手中的匕首拿走后,楚于齐把另外一把可以以假乱真的匕首塞到了绿萝的身上,精心伪造了这一切的假象。 然而,结果居然完全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推测,那个人不是楚于齐,竟然是尹恩东。岑衍想到自己调查到的尹氏一脉,看着尹恩东的目光顿时复杂了许多。 “雪!”在尹恩东疑惑的目光中,楚煜淡淡的说出了那一个答案。匕首是一对的,但是他母妃的那把匕首上刻了自己的名字,在匕首奢华中,那小小的字符并不易于察觉,他估计阿离都没有发现过。 雪?尹恩东愣一下,半晌之后才恍悟过来。 慕容雪!尹恩东的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十年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原本温润却透着无尽疏离的眼睛里逐渐温软了三分。 一旁的管家见此,不禁有些喟叹。世人皆说老爷命中孤寡,娶了两任妻子却都无故病逝了,却又有谁知,那两位夫人其实名存实亡,老爷从未踏入她们的闺房。两位夫人都是有怒不敢言,以为是老爷身体上有隐疾,耐不住寂寞同府中的家丁纠缠在了一起。奸情暴露,老爷照旧都赐了一丈白绫。 只是,她们何曾知道,老爷并非身体有隐疾,而是心里住着一个人,为了那一个人,老爷本想终身不娶,但是老爷身负重责,在家人的安排下终究还是娶了妻子,但这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这些往事此时一桩桩的涌上来,管家不禁“碰~”的一声,屈膝跪地:“冥王陛下,老爷乃是小人看着长大的,虽然他乃是尹家的主事,但是尹家一脉早已经在三十年渐渐衰落。望你看在老爷曾经救过雪妃娘娘的份上,饶过他一命吧。” ##第409章 茧子 “老章,你……”尹恩东以为自己的心事向来藏得很好,关于心底的那个女子,他从不曾任何人提起。 “老爷,你不说,可是老夫人生前却都把你的一切看在眼里,老奴也都看在眼里,这一次,无论如何,即使你怪老奴,老奴也要站出来。”老管家老泪纵横的说道,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和秘密逐渐被掀开。 盛凌十年五月二十的这天傍晚,一场大火染红了商丘皇城的半边天,那天的火烧云格外的耀眼。尹府方圆百里的居民在家的纷纷都跑了出来,走在路上的则纷纷停下了脚步,惊呼的眺望着火势的方向。 冥王宫内,楚于齐站在旧时的寝殿玉栏旁,目光幽幽的落在那一隅烧红的天空。雷鸣气喘吁吁横空而出,神色凝重:“主子,不好了,听说陛下……” 雷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也注意到了那东面的异样,他所有的声音尽数消失在了喉咙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然回过神来:“主子……尹府……” “烧了。”楚于齐缓缓的收回了视线,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神色寡淡。然而那眼底却一片阴沉,泄露了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情绪并未表象如此的淡然。 楚煜竟然发现了尹恩东的身份,这个完全出乎了楚于齐的预料。卫少凊率兵支援青龙关,此时皇城内楚煜的手边只剩下了岑衍、容泽还有一个伽罗,然而,他的实力却没有他们所预料中的那般有任何的削弱,那无形中所透露出来的强大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其的了解。 楚于齐目光沉沉,天边烧红的光芒打在他的侧脸上,诡谲难辨。 楚煜,到底你背后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刑部。 张汉生听到离歌莅临,吓得赶忙小跑了出来:“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宫不能来吗?”为了接下来工作的顺利进行,离歌努力的摆出一副刁钻的模样,魄力十足。 张汉生闻言,额头不禁渗出了一层密汗,忙挥舞着手,说道:“皇后娘娘说笑了,你能大驾光临是下官的福分。只是不知皇后娘娘孤身一人前来,不知所谓何事?怎么没见到陛下随你前来?” 离歌挑眉,心想着这张汉生还挺会说话的,这明示暗示的,倒是挺会明哲保身的。不过她今天来可是势在必行,这点小心思可没用。 “陛下正同毕国公等人商讨青龙关战事的事宜,今日本宫莅临,主要是想了解了解凤仪宫死掉的那名宫人的案件情况,不知道张大人方不方便?” “这个……”张汉生闻言,略有些局促的扫了她一眼。离歌美眸微微的眯了起来,威胁意味十足。张汉生见此,顿时一哆嗦,哪还敢说不,“方便,方便,下官这就让人把相关资料取过来给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娘娘,里边请,里边请!”张汉生欠身赶忙招呼他们往里面走去。 “那就有劳张大人了,你的辛苦本宫和陛下都会看在眼里的。”离歌有模有样的说道。 邬荣璟站在旁边看着她趁着张汉生不注意,转头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得瑟模样,不由默默的翻了一白眼。 张汉生紧随其后,一边招呼着手底下的人前去取资料,一边招呼着他们往正堂里面走去。 相较于司刑寺,刑部就比较简陋一点,不过防卫还是很严密的。一路往里面走去,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敏感了很多,萧肃之气扑面而来。 “张大人,那个宫人的尸首放在哪里?趁着资料还没取来,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吧。”离歌直切主题。 张汉生愣一下,显然有些意外离歌提出来的要求,慌忙道:“皇后娘娘,你身体娇贵,这宫人的尸首由于藏匿有一月之久,尸体严重腐烂,实在不宜过去。这陛下要是知道了,定然是要怪罪下来的,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离歌蹙眉:“陛下怪罪下来是怪罪,那本宫如果现在怪罪算不算怪罪?” “额……”张汉生错愕。 离歌摆了摆手,笑得好不和善的说道:“张大人,有句话说: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全世界。你这乌纱帽,本宫是不知道在陛下那里会不会被摘掉,本宫只知道,本宫不高兴了,那是一定要摘掉的。张大人,你看这是使不得呢?还是使得呢?” “使得,使得!保准使得!”张汉生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深切体会到了孔子所谓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一句话的深意。 “尸体放在冰库里面?”离歌惊诧的随着张汉生的脚步来到了刑部一间很是隐蔽的冰库里面。看着随着石门的打开而涌出来的冷气,她不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惊叹道,“你们刑部看来还是隐形的富豪部门啊,居然设有这么大的冰库房。” “隐形的富豪部门?”张汉生不明所以,略有些忐忑的看着离歌,生怕又是啥埋汰自己的话,吓得小心翼翼的,话说得都不利索了,“皇后娘娘,下官……下官愚钝,不知道这是何意?” “放心吧,她这是在赞美你呢。”邬荣璟挑眉,拾步往冰库房里面走去,南宫辰紧随其后。 “原来是赞美啊,皇后娘娘真是多才多艺,说话都这么有内涵。”张汉生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密汗。 离歌笑而不语,毕竟臭孔雀这次的解释还是比较合理的,确实是赞美。三人在张汉生的带领下拾步来到了放置宫女绿萝的地方。 只见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躺在一张比较简陋的草席上,即使冰冻了也未能减少那身上幽绿幽绿的颜色。 眼前的尸体比昨天他们见过的孩童不相上下,那尸绿覆盖了宫人的整个面部,已经没办法窥见其面容了,眼睛上的肌肉已经腐烂,圆鼓鼓的眼珠子就半吊在那眼眶里面,稍稍动一下就会掉出来的模样。 “傻蛋,这个就是我昨天同你说的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看看,看有没有其他遗落的东西。”离歌蹙着眉头,略有些不适应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头朝一旁的南宫辰看去。 “那个……我试试吧。”南宫辰憨厚一笑,堪称是他现在的招牌式笑容,纯天然无公害。 张汉生此时才注意到一身装扮并不起眼的南宫辰,第一眼只觉得眼熟,细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正是那日为雪翊宫古井沉尸一案尸检的临时仵作。 他似乎是司刑寺的一名名不经传的侍卫,不过此人的尸检能力可谓是有目共睹的。皇后娘娘此番带他前来,看来并不止了解案情这么简单。张汉生暗暗思忖,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雪翊宫的案件解决后,陛下昭告天下为皇后娘娘正名之后,这件事情陛下便没有再过问,本来催得紧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其中的深意可不简单。这件事情悬在刑部里面,可谓无时不刻让张汉生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别说是乌纱帽掉了,连脑袋也没了。 “那个皇后娘娘,你此番前来可是陛下授意?”为了自己的脑袋,张汉生再次鼓起了勇气。 离歌此时并没有太多的心情理会他,神色紧张的看着那边已经在尸检的“傻蛋”,头也没回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你的乌纱帽和脑袋不会有事的,有什么事情,本宫自然会给你担着。” 张汉生闻言,不禁苦笑。心中暗暗思忖道:皇后娘娘,那你这是陛下授意呢?还是怎么滴,下官这颗脑袋整日提着,这都那么久了,你还不如给下官一个痛快。 然而,想是这样想,但是一瞄到皇后娘娘清冷的侧脸,他顿时瘪了,只能放在自己心底嘀咕。 南宫辰的尸检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也并不是很慢,因为前面刑部的仵作也做了尸检,所以很多东西也都检查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傻蛋”的尸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冰库房中只闻他们的呼吸声,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蔓延在他们之间,离歌原本就提着的心不禁越发的紧绷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声响,始终沉默的南宫辰发出了惊喜的声音,离歌高悬的心顿时松了一口气。 “茧子!”南宫辰目光微凝,伸手拿起了尸体的左手,只见她的手上布满了新陈交加的茧子。 “有发现了?”离歌难掩惊喜的拾步向前。 “是有了一点发现。”南宫辰点了点头,放下了宫人的左手,拾步过去拿起了宫人的右手,“果不其然。” ##第410章 左撇子 南宫辰放下了手中绿幽幽的手,由于尸体有些僵硬,他这一动作使得尸体稍稍牵动了一下,那原本悬挂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凸凹出来的眼珠子随之晃动了几下。 离歌当时正往那边靠近,好巧不巧正好对上这一幕,只认为胆子不小的她愣还是被吓到了。 “哇~诈……诈尸!”惊恐间,差点栽倒的离歌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南宫辰揽着她稍稍转了一个圈稳住了她的身形,眉眼低敛,眼底映着她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面上,他还是保持着“傻蛋”的形象,并没有暴露出分毫。 “尸体已经布满了尸绿了,这时候诈尸也不可能了,皇后娘娘你原来还怕鬼啊。” 离歌闻言,哆嗦着身子小心从南宫辰的怀中往那边草席上瞟了一眼。真的只能勉勉强强算是瞟,反正南宫辰敢肯定,她应该是没有敢往那尸体的面目不清的脸上看,大致只是确定草席上还躺着尸体。 邬荣璟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很没出息揪着“傻蛋”衣襟的离歌,大掌一伸,直接把人拎到了自己的身旁。 “怂!” 离歌跳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亲爱的哥哥,你这是间接说自己,哼~” 邬荣璟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血色越发的惨淡了,身上更是冷冰冰的,难得没有跟她互怼,转头朝南宫辰的方向看去:“你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吗?” 南宫辰闻言,侧首看了一眼草席上格外恶心的尸首,继而摇了摇头。邬荣璟见此,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好了,那么就出去吧,这里温度还是太低了。” “都检查好了?”离歌还是有些不放心。 “刑部的仵作师傅很厉害的,尸体想要告诉我们的话,他们应该也都发现了,只是可能还没办法却解语罢了,皇后娘娘,放心吧。”南宫辰憨笑道。不过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离歌略显苍白的小脸,眼底的神色有些难辨。 其实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不对劲儿,带着心中的疑惑,几人退出了腐味犹重,半封闭的冰库房。 这时候,张汉生手下的人也已经把整件案件的资料等东西取来了。正堂上,离歌坐在主位上,邬荣璟和张汉生分别相对而坐着,南宫辰则坐在了最下面的位置。 “东西就放到他桌子上好了。”离歌直接让人把资料都放到了南宫辰的桌子上,然后抬首看着他说道,“这是案发的资料,你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南宫辰点了点头:“好的。” 语毕,南宫辰便翻开了桌上的资料,期间离歌等人一直都没有打扰过他,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思考空间。 张汉生有些忐忑的坐在位子上,额头的汗水就没有停止过,离歌想到自己刚才途径一处看到的搂塔,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张大人,刚才看到的楼塔是什么情况?” 张汉生闻言,一滴汗珠顿时砸了下来,机枢楼发生着火的事情,他一直压着,没敢禀明陛下,生怕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把命给丢了。所幸机枢楼的火势虽然不小,但是发现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修筑并不是很难。所以他一直心存侥幸,暗中派人抓紧修缮。 不成想躲得过初一,还是没能躲过十五。皇后娘娘竟突然亲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饶是他很小心的避开了机枢楼,但还是无意间被离歌窥见了。 “那个……这个……”张汉生结结巴巴的,再也顶不住压力,“哗”的一声匍匐跪地,“皇后娘娘,下官罪该万死。你刚才看到的是刑部的机枢楼,此楼里面放置的乃是吾国历年来大大小小的案件资料和卷宗。不日前的晚上突然失火了。” 张汉生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下官见朝野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陛下忙得焦头烂额的,便没有把这件事情禀明陛下。毕竟这个气候,天干物燥的,最是容易失火,机枢楼里边全都是文案,历年来也时偶走火。所幸便打算自己修缮便是,就不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添堵了。还望皇后娘娘宽恕下官的自作主张,饶命啊!” 前些时日?离歌秀眉微微的拧了起来,继而目光移到了底下南宫辰桌上的资料,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张大人,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案发现场你们发现了一把匕首,据悉也正是因为那匕首,本案的矛头才会指向本宫的,不知道那匕首可否让本宫看一看。” 匕首!跪在地上本就战战兢兢的张汉生听了离歌的话,顿时吓得一哆嗦。机枢楼失火那日,其实有关于凤仪宫一案的资料都不翼而飞了。现在他拿出来的那一份资料还是后来补上的。但是那一把匕首,他却没办法造假啊。 “皇后娘娘……”张汉生见面如死灰,正要想着要不要全部坦白算了,这乌纱帽和脑袋之间,自然是脑袋略微重要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底下一直在翻阅着资料的南宫辰突然停了下来,这才帮他逃过了一劫。 “起来吧,这件事情本宫没有要追究你责任的意思。”离歌没有再继续追问他这件事情,因为从他的只言片语和神色中,她大致也猜出了他话中那些是真的,那些是脱罪之词。机枢楼失火一事,现在看来可就不是天干物燥这么简单了。 不过她心知现在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能看“傻蛋”那边能不能有所突破了。反正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找到可以指证蒋雨荷的证据,至于其他的利害关系复杂得很,她可不打算理会太多。 “谢谢皇后娘娘,谢谢皇后娘娘!”张汉生原以为自己今天这关是要趟不过去了,没想到离歌态度忽转,险中求生的他感激涕零不已。 “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看你也不容易,不过你看本宫这般帮你,不惜欺瞒陛下,今天本宫来此的事情,你看……”离歌秀眉微挑,意味深长的说道。 张汉生到底是老狐狸了,想到先前自己问及的事情,看来皇后娘娘来此的事情是陛下应该是不知情的。顶着头顶巨大的压力,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很是上道的说道:“皇后娘娘有来过吗?下官怎不知。” 邬荣璟见此,不由感叹,臭丫头每次挖坑都不是一般的深啊。 至于离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的答复之后,这才转头朝“傻蛋”那边看去:“怎么样?” “嗯,已经找到了。”南宫辰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几张图纸上,只见那图纸上画的是命案的现场细节,尸体的位置、几处打斗痕迹的位置,血色图案的位置……整个格局一目了然,并有着详细的分析和推测。 离歌拾步上前,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些图纸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辰摇了摇头,离歌见此,莫名不已。 南宫辰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明的问题的所在,他指了指绿萝尸体的位置,还有旁边墙壁上的血色符号位置,说道:“皇后娘娘,你看一下这里和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离歌和邬荣璟面面相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却并未发现有任何的问题。两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说道:“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 南宫辰点了点头,离歌和邬荣璟见此越发的疑惑了,有些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如果结合这两张图看呢?”南宫辰说着,把另一张图纸并排而放。 离歌倾身细细的看了一下他摆放出来的两幅图,只见第一幅图画是绿萝躺在柜子和墙壁的夹缝之间,第二幅图画则是描绘了墙壁血符的,此时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在南宫辰有意无意之间的引导下,他们发现了一个矛盾点。 “这个血符位置还有方向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怪异。”离歌蹙着眉头,沉吟道。 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脑袋突然划过一抹流光,她顿时瞪大了美眸,几乎是同邬荣璟一起惊呼道:“茧子。” 南宫辰看着女子喜不胜喜的模样,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兴味。然而在对上他们的投递而来的目光时,他眼底的精光尽褪,又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憨厚状。 “其实本来我也不是很确定的。”南宫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在离歌期待的目光中,状似有些羞涩的说道,“刚才尸检的时候,我发现死者的左手上布满了茧子,而右手中的茧子却相对较小,由此可见死者是一名左撇子。然而,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死者的左手的手指完好,并没有任何的伤口。反之,却在其右手的食指上发现了小创口。” 南宫辰此言一出可谓是惊坐四起,张汉生震惊不已的看着他,说道:“什么?死者绿萝乃是左撇子?” ##第411章 矛盾点就是寻找的答案 南宫辰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死者由于身份原因,应该常年干着活事儿,手上布满了茧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这个问题。”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个可不能胡乱猜测,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张汉生紧张的看着一脸憨厚痴傻的南宫辰。 “大人请放心,我能下此结论自然是有依据的。”南宫辰见离歌亦是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未免自己笑出声来,他赶忙清了清喉咙,把注意力放到了案子中。 “死者虽然手上都布满了茧子,但是其实左手上的茧子会更厚,而且比较密集,这点我之前也说过了,新陈交错。当然,让我能确定她是左利手最重要的依据在其中指,上面关节处有一个并不明显的茧子。”说话间南宫辰伸手指了指自己右手的中指处。 离歌和邬荣璟看去,然后恍然大悟,中指的第一个指关节由于我们经常握筷子亦或者笔会有形成一个扁平的茧子,看可能并不清楚,但是摸上去会有感觉的。 张汉生此时也是顿悟,南宫辰见此,继续说道:“所以有此还可以看出,凶手其实跟被害者并不熟知,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死者是一个左利手。但是,能从死者的身后袭击,并且还是在室内行凶,可见凶手和死者应该是认识的。” “那么御膳房的人都可以排除了?”张汉生闻言,额头刚消下去的汗珠顿时又给蹭蹭的冒了出来。 张汉生不期而然想起冷库房最里面躺着的另外三具尸体,只觉得脑袋都大了。那三名死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三个同死者有所矛盾的三名宫人。三人在经过逼供后,一夜之间突然暴毙牢房中,这件事情还被尹恩东无意间给撞见了,最后在其建议中,他进宫约见皇后娘娘,不想却发生了雪翊宫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情都被搁浅下来了。 这厢张汉生面如枯槁,那厢南宫辰、离歌和邬荣璟却并不知他内心的煎熬。 “自然,”南宫辰点了点头,浇灭了张汉生心底的唯一期许,“另外,这血符确实并非什么字符,尽管血迹已经晕染开了,但是从形态上看,应该是一朵花。” 说着,南宫辰抬首拿着图画对着离歌看了两眼。离歌见此,不用他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确实是我额头上的胎记,是吗?”离歌面色冷凝,对于这个答案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张汉生低喝:“大胆!你竟然敢在此诋毁皇后娘娘,本官看你定是那些奸逆之人的细作,外面的流言是不是就是你们散播出去的,来人……” “张大人,这是本宫带来的人,请听他把话说完。”离歌打断了张汉生的话,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宫人绿萝的死乃是蒋雨荷下的手,那么这个图案是自己眉宇间的胎记便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南宫辰看着神色无比冷静,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和举动而有丝毫暴躁和忐忑,眼底反而透着喜色的女子,心口不禁痒痒的。 凌安阳,锦元国的第一公主,空有美貌没有脑子?呵呵……南宫辰此时此刻是越发的期待接下来的所将会发生的事情了。 “我不是诋毁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个图案虽然确实乃是皇后娘娘眉宇间的形似彼岸花的胎记,”南宫辰眉目轻敛,掩住眼底所有的光芒,声音略显有些急促,在外人看来,他这是被吓到的模样。 “放心,既然我带你来此,便是信得过你。”离歌看着他这番模样,出声安抚道。 南宫辰闻言,抬首一副感激而眉眼热烈的看着她,那赤裸裸的目光饶是离歌都愣住了。 “咳咳~”邬荣璟挑眉,赶忙往中间一站,适时的化解了离歌的无措。 南宫辰略有些羞涩状的收回了目光,解释道:“那个……其实我们刚才已经分析过了,死者是左利手,但是图案却出现在了她左边的墙壁上,那么狭小的空间,即使身中十几刀的她还没死去,那么也不可能还有力气转身过去完成这一副图画来指证皇后娘娘,并且又以这样的中规中矩的姿势死去。” “所以,由此可见,凶手应该是想要嫁祸于皇后娘娘,但是,又因为自己不会写字,所以只能用有象征意义的图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南宫辰说道,“另外,凶手的指尖创口应该被刀划破的,虽然尸体严重腐败,但是刚才我检查了一下皮下组织的创口形状。这一点也是一个矛盾点,按照正常思维,死者要真想要留下什么证据,直接用自己身上伤口流淌的血便好了,何必要多此一举划破自己的手,直接就地取材不就好了吗?所以凶手其实在杀人之后应该也是有些紧张的,此举可谓是画蛇添足了。” “可是,宫中不识字的人多了去,这个范围太大了。”张汉生蹙眉,这事本来就棘手得厉害,本来他都已经想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不管不顾把所有的罪名给安在那三名死去的宫人身上了。 至于尹恩东,他正打算找个时间前去拜访拜访,反正只要他不站出来,有陛下撑着,谅毕国公不服也捣腾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要这案子结了,自己也不至于每天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了。 不想却来了这一大一个转折,不行,这事儿我一会儿还得同皇后娘娘谈一谈。张汉生心中暗暗思忖道。 “不,”离歌摇了摇头,不可置否的看着张汉生,说道,“张大人别忘了,先前傻蛋说过一件事情,案发现场是室内,通过你们的勘察,凤仪宫的衣橱间已经确定是凶案的第一现场。凤仪宫乃是本宫的居所,不过在此之前,本宫一直居住在陛下的承乾宫内。所以,能随意出入凤仪宫的,而且不引人注目的,那么只有凤仪宫内的宫人才可以做到。” “另外,”邬荣璟目光一片清冷,接了离歌的话,说道,“凶手一定跟安阳有着直接利害关系,所以才会对其加以陷害。如果小王没有记错的话,那日正是皇后册封大典,但是原本侍奉我们家安阳的宫人随后成了熹妃娘娘,这其中的意味可就深远得多了。” ##第412章 欺负我们没人? 熹妃娘娘?张汉生只觉得晴天霹雳,这头顶的乌纱帽是真的从未有过的沉重,他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瞄了皇后娘娘一眼,说道:“皇后娘娘……你看着……咱们判案的得讲究证据,这只是一切推测,下官……下官……这……” 张汉生脑袋里一片混沌,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虽然这熹妃娘娘不受陛下的宠幸,但是据悉,熹妃娘娘的身体稍有不适,这太医院里面便是人仰马翻,丝毫不敢懈怠。陛下的心思,可谓是矛盾得很,很多人都无法揣测其意。至于这熹妃娘娘到底在陛下那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至今都是一个谜。 “张大人,虽然这是推测,但是却是十分的合情合理,不是吗?我们锦元国的第一公主远嫁到你们商丘,不到半年的时间,跟其他人也都并未熟识,何来的矛盾。这凤仪宫里面,除了现在的熹妃娘娘有作案动机之外,你倒同小王说说看还有谁有作案动机。”邬荣璟闻言,火爆脾气顿时便上来了。 “还是说,我们家的丫头就该受此委屈?这案子你们一天一天的搁着,就是没破案,是办事不力呢,还是欺我们大锦元国没人了?” “这……邬小王爷,下官没有这个意思……”张汉生汗流浃背,五月天的傍晚活像在盛夏的烈日中一般焦灼。 “荣璟。”离歌朝邬荣璟摇了摇头,“我们确实没有证据。” 邬荣璟拧眉,瞪她:“你还帮她说话,抓来问问,小王不信她还能作妖。” 离歌苦笑,有些话终究还是不能同他明说,只好同他讲讲道理安抚安抚:“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她做的,我们早晚会找到证据的。今天收获那么多,你应该多点信心才是。” “皇后娘娘,下官……有话想同你私下聊一聊。”抹了抹额头上的一直滚落下来的汗水,张汉生小心的瞄了一眼邬荣璟,吞了吞口水,艰难的说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小王的面说?”邬荣璟一记犀利的目光直接朝张汉生射了过去,吓得人家两腿一软,差点“膜拜”他。 “你们先出去吧。”离歌看了张汉生一眼。 邬荣璟有些不情愿,但是心知这里到底是商丘国,有些事情自己确实不太好干涉,尤其是其政事方面的问题。 “张大人,现在这里就剩你和本宫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离歌神色清漠,心知他在这时候留下她,定然是同上次入宫找自己的目的有关。 “皇后娘娘,凤仪宫的事情牵连甚广,”张汉生作了作揖,神色凝重的说道,“其实尔等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此时整个朝野上下分为两派,可谓是内忧外患。雪翊宫的事情可见是有人借着凤仪宫的事情从中挑事,无非就是想挑起商丘和锦元的纷争。虽说刚才那侍卫分析得当,但是正如下官方才所言,一切都只是推测的结果,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到时候,熹妃娘娘死活不肯招,直呼冤枉的话,那么皇后娘娘的声誉只会受损得越发严重。陛下是真的关爱你,早前便勒令下官务必要牵连到你,奈何还是被有心人从中作祟了。下官实属惭愧。”张汉生苦笑道,“早前下官在调查宫人绿萝死亡的事情,抓到了三名同死者有过纠纷,之后刮分其财物的三名宫人,不论他们是否同宫人绿萝的死有关,但是在此之前确实有过施虐等恶劣行径,对此他们也招供了。所以下官希望皇后娘娘能考虑就此结案,以免局势更严峻。” 离歌惊诧的看着张汉生,虽然心知官场的水向来都不是很清澈,但是面对他此时提出来的建议,她还是不免感到愤怒。 “张大人,你这是打算就此了事吗?人生来本是无三六九等的,饶是他们是奴隶也是自己父母的心头肉,你身为父母官,居然会生出如此念头来。”离歌愤慨,“你可知道,这罪名成立,他们可是要被杀头的。如果那是你的孩子,你身为其父母,你得多不甘心和悲恸。” “皇后娘娘……”张汉生脸红耳赤,惭愧的低下了头来。 “你既然选择站在陛下这边效力,那么就别老想着走捷径。这件事情,本宫自有打算,你就暂且当作什么也不知,陛下那边也不要同其提及今天的事情。”语毕,离歌便拾步往外走去,在门槛处的时候,她脚步微顿,“那三名宫人,既然排除了嫌疑,那就放他们回宫吧。” 张汉生苦笑,有些艰难的说道:“皇后娘娘,那三名宫人在缉拿的当天晚上便集体暴毙牢房之中。” 离歌震惊,不曾想在这件事情的背后,竟然又有三个不相关的人因自己而死。她的心底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却又无力去改变些什么,她清楚的知道,在皇宫这等地方,很多人、事从来都不是如人所愿的。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那老家伙又跟你说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又跟你讲一大波道理,让你别同那个该死的蒋雨荷计较,息事宁人?”邬荣璟蹙着好看的眉头,大有离歌一点头他就冲过去把张汉生的毛给拔了的架势。 “没有,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离歌无力的说道。 “皇后娘娘,下官送你出去吧。”张汉生战战兢兢的候在他们身后,看都不敢看邬荣璟一眼,一来是心虚;二来就是怕。 离歌没有答应,拾步便往刑部的大门那边走去。当他们站在门口处的时候,忽然北面烧红的天空给吸引了注意力。 “哪里着火了?这火势这么猛!”离歌拧着秀眉莫名的看着格外明亮火红的天边。 狐疑间,行色匆匆要去看热闹的人途径刑部附近,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离歌听到了“尹府”这两个字。 尹府?朝廷中的官员?离歌往火光处眺望,没有注意到在她旁边的“傻蛋”在听到尹府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流光,眼眸深处更是一片幽暗。 “你们这商丘的都城还真是不太平。”邬荣璟撇了撇嘴,“走吧,咱们也过去看看。” 离歌点了点头,看着天边那么一抹赤红,目光微凝,转头朝“傻蛋”看去:“傻蛋,你要一起吗?” 南宫辰惊觉,赶忙收起了眼底的异样,摇了摇头,说道:“傍晚了,我要回家了,要不然一会儿阿母又得担心我了。” “也是。那你识得从这里回家的路吗?”刑部同司刑寺刚好是背道而驰,离歌有些细心的问道。 南宫辰点了点头,挠了挠头,憨笑道:“我打小就在皇城中窜来窜去,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可再熟悉不过了,皇后娘娘,你不用担心。” 离歌见此,心想着倒也是,他是这里的居民,从小到大在这里生活,虽然有点痴傻,但是其实智力却不见得愚笨。 “那你回去小心一点。”同他招了招手,离歌便要转身离去,不想手腕突然一紧。 事发突然,离歌毫无防备,伴着惯性,朝后面倒退了两步,跌进了南宫辰的怀抱中。 离歌惊诧的抬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南宫辰忽而俯下了身子,温热的气息轻轻浅浅的拂过她的耳廓。 “皇后娘娘,谢谢你对我赏识,希望今天发现能帮助得到你。”说话间,南宫辰把手中的东西偷偷的塞给了离歌,然后便退开了身子,朝她摆了摆手,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第413章 好久不见 离歌怔忪的看着他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回首便对上了邬荣璟高深莫测的笑容。 “亲爱的妹妹,你完了!” 离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我完了。我好好的呢,别咒我。不是要去凑热闹?走吧。” 语毕,离歌捏着手心中的东西便率先往前走去了,知道荣璟没有看到“傻蛋”的这个动作,所以难免有些心虚。 邬荣璟追了上来,戏谑的看着她,说道:“人家看你的眼神,嘿嘿~可不简单啊,要被你那冥王陛下知道了,估计有人要惨了。” “什么鬼,你这眼睛老花了?”离歌嫌弃的看着在自己旁边挤眉弄眼的他,心思全部在刚才“傻蛋”偷偷给自己的东西上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别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是他刚才尸检的时候发现的东西吗?可是为何会偷偷交给自己,而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呢?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离歌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 带着这一份疑惑,两人来到了发生火灾的东市偏南面一点的街巷。他们人还未走近,迎面便扑来了一阵灼热的气流。侧目望去,不远处一座府邸被包围在熊熊烈火之中。 周围人山人海,最里面的那一层人流脚边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木桶,身上粗布麻衣,应该附近的居民好心想要扑火,奈何火势太猛了,还是没能阻止灾难的发生。 “这里面有人吗?”离歌蹙眉,看着前方的被烈火吞噬的府邸,顺手抓了一个行人,问道。 行人略有些狐疑的看了一下她眉宇间的妖娆的彼岸花胎记,离歌这才想起今天自己没有伪装。邬荣璟见此,往前站了一站,挡住了那人的目光,低喝道:“看什么看,这般赤裸裸的盯着人家女子,也不害臊。” 行人被邬荣璟这般一说,脸上闪过一抹窘迫,本人显然脾气不太好,直接怨怼了回来:“怎么说话的呢,不就看了两眼,又不会掉一层皮,凶什么凶,神经病。” 语毕,人家看也不看邬荣璟一眼,转身便往人群中钻走了。离歌无语的从邬荣璟的身后探出了头来:“亲爱的哥哥,人家说你是神经病。” 邬荣璟瞪她:“我这是为了谁来着,也不看看你眉头上的胎记多显眼,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离歌朝他扮了一个鬼脸,邬荣璟见此,忽然朝她伸出了邪恶的手掌,没一会儿,离歌原本整齐的头发顿时变成了一头鸡窝。原本光洁的额头则被凌乱的头发给遮住了。 “很好,这样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了。”邬荣璟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离歌一头黑线,完全不用镜子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的头发有多乱,她没好气的鼓着气吹掉了额前垂挂下来的一缕青丝,说道:“亲爱的哥哥,你这是带着了一个疯丫头逛街吧。” “这多符合你形象啊,走吧,挤进去瞅一瞅。”邬荣璟往前方的人海眺望了一眼,说道。 离歌翻了一白眼,被他拉着挤到了人堆里面。在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中,他们知道了着火的府邸正是尹府。这个时候正是吃晚膳的时间,但是在着火的期间,却并未见到尹府有人跑出来。对此,人们众说纷纭。 离歌眉头越来越紧,即使站在百米开外,身上依旧被那火光照得滚烫滚烫的。伴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声,悬挂在大门上的牌匾“碰~”的一声砸落在地。很多人吓了一跳,赶忙又往外挪了挪。 尹恩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岑衍曾偶然提起过这个人,乃是当朝下的一名贤人,刚正不阿,深受楚煜的敬重。 只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着火了呢?这里面到底又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离歌神色难掩凝重,总觉得这火势的背后有说不出的隐情。这事情一桩一桩的,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多太平。 “看来事出有因啊,不过看着火烧成这样,估计就算有什么东西也都烧没了。”邬荣璟说道,“走吧,这火势估计得烧一晚上,我送你回宫。” 离歌点了点头,挤出人群的时候,不远处的街道上,洛子城站在那里,身边依旧跟着一个小侍卫,眉清目秀的。碰到他们,赶忙垂下了脑袋。 离歌但笑不语,自当没认出他们,自顾自地移开了眼睛。邬荣璟见此,以为她还在芥蒂,倒也没有上前去找茬。 与此同时,在城西的一隅民宅里面,南宫辰目光沉沉的眺望着火光冲天的东面。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候在南宫辰身后一头白发的老者目光如炬的看着大门处,拄着拐杖的手微动,一抹寒光微露。 “吁~”一道勒马的声音在民宅的大门外传来,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口处。 “主子,到了。”经过乔装的雷鸣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恭敬的掀开了车帘。楚于齐拾步而出,看着眼前还算比较干净的院落,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当大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楚于齐同南宫辰四目相对,前者面色冷峻,后者面色桀骜。 “好久不见!”褪去人前痴傻的模样,南宫辰站在庭院内,身后乃是简陋的砖瓦,却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凌然傲气。 “确实好久不见,南宫辰!”楚于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前面的人,“我还以为那日看错人了,没想到原来还真的是南岳王,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南宫辰自然听出了楚于齐的话中有话,不过他向来不喜欢有人质疑自己。身形微动,原本站在楚于齐五米开外对面的他已然化作光影来到了楚于齐的身后。 “怎么?你今日前来不会就想要教训本君的吧?” 温热的气息拂颈而来,楚于齐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南宫辰的手,闪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南宫辰,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别忘了。” 南宫辰看着自己被丢开的手,目光微敛:“小齐齐,你这话可就言重了,本君答应你的事情,可不都做好了吗?只是,这世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你的效率太慢了,本君过来看看罢了。怎么,不行吗?” 南宫辰一声“小齐齐”喊出来,楚于齐的浑身一颤,脑海中被自己强行尘封的记忆开始翻滚袭来。 就是这一慌神的功夫,南宫辰已经把他逼到了墙角边上,那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他猛地抬首,只见庭院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南宫辰,你不要乱来。”楚于齐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此番还是太冲动了,眼前这个男子之于他就像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你说过,只要我陪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便会助我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的。” 南宫辰闻言,邪肆一笑,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侧首,几乎是贴着他的唇瓣说道:“小齐齐,难道午夜梦回,你就不回味那日你躺在我身下承欢的日子?本君发现,一个月的时间太少了,你都出来了这么久了,这龙床甚是冰冷。正好,我还没找好猎物,要不这段时间,你继续伺候着吧。” ##第414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去山 “南宫辰,你说话不算话。”楚于齐膛目结舌的看着他。 “那又如何,规矩是本君来定的。”南宫辰戏谑道。 楚于齐伸手推开了他,面色冷峻的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当然,本君说了不强迫你。不过初来你们商丘皇城做客,本君便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女子,好巧不巧正是你们皇后娘娘,这枯燥的日子倒也丰富了不少。”南宫辰不以为然的说道,任由楚于齐把自己推开。 “你威胁我?”楚于齐想到这两天雷鸣所回报的东西,目光沉沉,“南宫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本君想要什么,小齐齐你不该最清楚吗?”南宫辰不可置否的看着楚于齐,“你说本君都来了好些天了,这凤来仪也去过了。这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去山,奈何小齐齐你还是不为所动,本君只好请你来了。” 楚于齐胸闷,尽管雪翊宫的事情他清楚的知道,即使不是他来尸检,结果也几乎不会有所改变,但是当时在宣政殿门口看到他时的郁结依旧梗在他的胸口处。外来还有这两天雷鸣回报的消息,他竟然同凌安阳走得很近,今天他们去了刑部。 关于他的行踪,他一点都没有掩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逼自己过来找他?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自己早该想到的,奈何还是太过于气恼,这个男人太过桀骜了,有时候根本就无法窥探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楚煜统领的商丘势如破竹,南岳国疆土只有它一半的面积,虽然国泰民安,但是身为一代君王,他真的就没有一点想法吗?楚于齐不敢确定,如今他忽临皇城,这般煞费苦心的接近凌安阳。 “南宫辰,你最好离她远一点。”楚于齐声音冷凝的说道。 南宫辰闻言,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小齐齐,怎么,你不会告诉本君你喜欢上她了吧?” 喜欢?楚于齐一怔,脑海中翻滚过自己初回皇城,入宫寻找麒麟符的画面,她站在热气氤氲的碧清池旁,衣衫欲解,不想却被自己的误闯给惊扰了。那会儿自己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女子耍小聪明、古灵精怪而聪慧的把自己放倒而得意洋洋的模样却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随后,他们在凤来仪再遇,她依旧是古灵精怪的模样,只是在那个少年身旁,眉眼多了几分女儿的娇态。原本以为那样的她已经足够奇特了,但是在天坛上的她却褪去了所有的稚嫩和娇态,傲然而立。 那确实是一个奇怪的女子,面对那么多的变故,她有过消沉,有过难过,甚至一度按着他所预料中的那样几乎同楚煜决绝,但是现在的她又异常的冷静,那些挫折之于她而言,更像是她成长的脚印,却不会是摧毁她的刀刃。 只是,喜欢吗?不,楚于齐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可能对她有那么点好奇,但是兴趣大过于喜爱。但是,如果“喜欢”她可以让自己同南宫辰银货两讫,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南宫辰,你我不过是交易关系,我的事情你无权过问。”楚于齐收回了自己纷乱的思绪,模棱两可的说道。 然而,有时候正是这样的模糊的态度更容易让人取信,在南宫辰看来,楚于齐这是处于保护的姿态。 “小齐齐,本君这是太纵容你了吗?这一朝搅浑了‘龙潭’,还惦记着‘桃花源’,你当真是潇洒的靖王。”南宫辰步步紧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南宫辰,你身边要什么人没有,为何偏偏是我。”一声“龙潭”、“桃花源”让楚于齐羞愤不已,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这个问题横隔在他心中已经许久了,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南宫辰目光幽幽,不容置喙的伸手抚上他的眉眼,眼睛缱绻的落在了他的眼睛上。记忆不期而然闪过五年前那个猩红的夜晚,在自己即将被那满地的鲜血掩盖住最后的意识的时候,一阵纷乱的马蹄声逐渐逼近。紧接着,一个少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踏着那一片殷红而来,最后在自己的身旁停下了脚步。 那一天夜色朦胧,但是南宫辰却清楚的记得那一双丹凤眸,宛如天边耀眼的星辰。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手起刀落,帮自己拔掉了肩头上的羽箭,然后剐掉了那上面沾染了毒液的肉,并丢了一瓶金创药给自己。两天后,他顽强的从那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堆中爬了出来,回到了南岳国。 楚于齐拧紧了眉头,尽管两人曾经亲密无比,但是他始终都没有适应这种亲昵,总觉得他透过自己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什么。 在他的手要落在自己的眼睛上的时候,楚于齐的脸微微的向一旁扭了过去,避开了他的触碰。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南宫辰嘴角的笑容彻底敛了起来,声音透着股孤傲的说道:“小齐齐,本君说过,答案在你的记忆中。” 又是这样的回答。楚于齐眉头紧蹙,可是在自己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南宫辰的记忆片段。 “南宫辰,我亦说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楚于齐厌恶他的纠缠,对于他三番两次有意无意的挑衅更是愤恼不已。 南宫辰并不气恼,他识得那一把匕首,还有这一双眼睛,即使过去了五个年头,那一双眼睛褪去当年的青涩,只剩下了三分相像。 “小齐齐,,良辰美景,今宵苦短,你确定你要站在这外面吹着冷风跟本君讨论这些?”南宫辰邪肆一笑,拦腰便要把楚于齐揽进怀中。 楚于齐面色一凌,凌厉的掌风直接朝他的门面劈去。南宫辰面上笑容依旧,一个闪身避开了他的攻势。 楚于齐见此,纵身离开了那一隅危险的墙壁,站在台阶下,看着台阶上俯瞰着自己的南宫辰,说道:“南宫辰,尹恩东暴露了。至于我同你的交易,我依旧是那一句话,一个月的期限已到。你要是想反悔,那即使是多一个月,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商丘,我势在必得,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语毕,楚于齐便没有再理会南宫辰,甩袖走出了民宅。候在马车上的雷鸣见自家主子走了出来,神色有些窘迫。 关于自家主子同南岳王的纠葛,其实早前他便有所察觉了。半年前的逃亡此时依旧历历在目,他清楚的知道,自家主子是情势所迫。 楚于齐面色冷峻的纵身走进了马车,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妥协。时隔半年,此时此刻的他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他,即使现在南宫辰撤销了一切资源,商丘也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雷鸣,一切计划提前。”在车帘放下的那一瞬间,楚于齐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是,主子。”雷鸣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那民宅,策马离去。一如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第415章 约见 “皇上,靖王走了。”一头花白伪装的男子端着茶水走了进来,看着外面并没有因为色夜而灰暗的夜空,蹙眉说道,“皇上,尹府那边是否要派人前去查探一下?” 南宫辰接过他手中的茶水,轻饮了一口,听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蹄声,声音透着一股子森冷的说道:“不用了,把人都撤了吧。另外,去安排一下,本君要入宫。” “皇上,这太冒险了。”男子蹙眉。 “怎么?连你也不听本君的话了?”南宫辰挑眉,不怒自威。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准备。”男子赶忙躬身退了出去。 南宫辰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深远的看着门外烧红的夜空。小齐齐,你说,这商丘到底有什么好惦念的呢?不过也是山山水水,城楼林立。不过也罢,既然你想玩,那么本君便陪你玩一玩便是。 南宫辰的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一张美而不俗艳的小脸,嘴角微微的上扬了几分。所幸此番倒也没白来,世间女子万万千,没想到还有如此奇女子,也难怪小齐齐格外的上心。真好奇当本君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会做何反应? 冥王宫城门外的玉栏桥上,邬荣璟喊住了离歌,面色严肃的看着她,说道:“安阳,凤仪宫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离歌其实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能忍那么久才问及这件事情,其实还挺难得的,对比以往,他现在的性子可沉稳了好多了。 “其实我也还没想好,这件事情正如张大人所言,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容我好好打算打算,到时候再跟你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估计这会儿青竹他们还等着你消息呢。”离歌沉吟道。 邬荣璟微微的拧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在这件事情的态度有些怪异。在案件调查上她表现得很积极,但是关于结果,她的态度又是模棱两可的,好像一点都不着急揪出凶手一样。 “臭丫头,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明明嫌疑人已经可以锁定,但是你却一副避忌的模样。”邬荣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紧紧的盯着离歌,想要从她的眼睛里面分辨出些真假。 “我亲爱的哥哥,你多虑了,事关我清誉。我比谁都着急,只是我们得找到良策方可一招制敌,要不然只会打草惊蛇。蒋雨荷虽然出身乡野,但是在这偌大的冥王宫里面,没有人给她撑腰,你说她能这般肆无忌惮吗?”离歌尝试着说服邬荣璟,以免他那护短的性子忍不住跑去把人给揪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还没到时候。离歌心中暗忖。 邬荣璟喟叹了一声,伸手把面色难掩憔悴的她揽进了怀中,叹息道:“臭丫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有什么事情别一个人扛着,我好歹是你哥哥,现在我人在这里,你尽管予取予求,不用客气。” “噗嗤~”离歌被他诙谐的语气给逗笑了,然而笑着笑着,眼眶却一阵温热,“臭孔雀,你说你要是拿出了这样半分的哥哥力变成男友力,秋雨那丫头能天天嫌弃你?估计早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什么哥哥力、男友力,而且关那小麻雀什么事情,还石榴裙,又疯言疯语。”一提到秋雨,邬荣璟的脸顿时拉下来了。 离歌见此,一看就知道有故事,体内的八卦因子顿时骚动起来:“我的好哥哥,看你脸色不对啊,人家一个小丫头,你干嘛天天对她摆黑脸,还自诩风流倜傥,翩翩君子。你在秋雨面前就没有君子过,不信你哪天自己照照镜子。” 邬荣璟闻言可不乐意了,愤慨道:“什么叫我天天给她摆黑脸,你都不知道,她昨天到今天都干了什么。三句不离‘傻蛋’,一直在我耳边嗡嗡的。身为她的主子,我渴了,要喝茶,喊她都没听到,现在都得我自己去倒,气死我了。” 离歌捂嘴偷笑,看着暴跳如雷的邬荣璟,狡黠一笑,说道:“我的好哥哥,人家秋雨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傻蛋虽然痴傻,但是你不能否认人家的优秀。秋雨这丫头看似柔柔弱弱的,但是很有主见,眼睛更是挑得很,这次可谓是慧眼识金了。” “适婚年龄?她……她……”离歌的话之于邬荣璟可谓是成吨的暴击,他的眼前闪过小麻雀小小的脸蛋。 “她什么她,秋雨就比青竹小一岁,今年生辰一过就十五岁及笄了,你这个小王爷长长心吧。”离歌拍了拍他的肩头,朝他招了招手,转身往宫门走去,“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明天见。哦~对了,对人家小丫头好一点,在你这里,她可能就是一个小丫鬟,但是不久之后,她可是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邬荣璟心不在焉的回以一礼,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口,愁眉锁眼的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行色匆匆,只是他还不自知罢了。 离歌站在宫门处回首看了一眼,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年头红娘还真是不好当,你说人家水灵灵的姑娘都送到你嘴边了,还天天惦记着别人家碗里的娘子。一根筋,真是愁白了我这一头三千青丝。” 正当离歌行走在前往承乾宫的宫道上,途径一荷花池的九折桥上时被一名宫人拦了下来。来人面熟得很,正是在蒋雨荷身边伺候的宫人之一。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宫人朝她福了福身。 离歌睨着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凝的说道:“不好好的在熹妃娘娘身旁伺候的,跑到这里堵本宫,有什么事情吗?” 宫人闻离歌的语气不善,身子微微的缩了一下,胆战心惊的说道:“回禀皇后娘娘,熹妃娘娘唤奴婢前来邀你前往明月阁一聚。” 离歌挑眉,戏谑的说道:“你们娘娘倒是好兴致得很呢,带路吧。” 还以为要等你几天呢,没想到现在便沉不住气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离歌美眸微敛,小手把玩着自己腰间的七彩瓶。 宫人有些意外离歌的爽快,她还以为自己今天要完不成任务了,都已经做好了回去受责罚的准备了。她喜不胜喜,赶忙起身领着离歌往明月阁走去。 明月阁?离歌站在拱桥上,翘首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轩云宫,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熹妃娘娘,皇后娘娘到了。”明月阁内,一名宫人欠身来到了蒋雨荷的耳边,小声的示意道。 到了!蒋雨荷盈盈的站了起来,在宫人的搀扶下掀开珠帘行至了亭阁外。 “皇后娘娘,这边请!”宫人小心翼翼的领着离歌下了拱桥,穿过弯弯曲曲的百折桥来到了位于偌大的湖泊中的明月阁。 听着那逼近的脚步声,蒋雨荷嘴角微扬,配上她眼睛上的白纱,合该是一副干净的图画才是,偏偏她一身火红,恨不得把自己的野心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实在让人心喜不来。 “皇后娘娘,臣妾还以为今天要请不来你了呢,还真是意外。”蒋雨荷并没有福身,高傲的站在那里。 离歌眉目微敛,看着眼前的不再做作的她,讥讽道:“果然,还是这副嘴脸适合熹妃娘娘,看着顺眼多了。” “你……”离歌的毒舌可谓是无敌的,面对蒋雨荷,她可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的想法,一开口便把人给气得脸红耳赤。 “哎呀~这才两日不见,熹妃娘娘莫不是不止改头换脸,还成结巴了。你说这眼睛都没了,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好了,还真是惨惨戚戚,可怜得很啊!”话虽如此,但是离歌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却丝毫没有一丝的怜悯。 ##第416章 不会下蛋的母鸡 蒋雨荷气结:“凌安阳,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就算眼睛没了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成了陛下的妃子。” 离歌同情的看着她,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好得意的,空守着偌大的储秀宫,活得连一个乞丐都不如的日子,每天自艾自怨,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在别人身上,画地为牢,把自己禁锢在自己所臆想出来的黑暗世界里。 “蒋雨荷,你不累吗?”离歌一直以为那些宫斗剧太过夸张了,但是现在她才知道,有时候可怕的不是现实,可怕的是人心。那些她们所谓的悲惨人生,都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然而,面对离歌的发问,蒋雨荷却忽然仰天长笑,神色癫狂,仿佛她问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笑容戛然而止,蒋雨荷面色阴沉的嘶吼道:“累?我当然累,你都不知道,每天看着你在我面前嗡嗡的唤着陛下的名字,每天看着你不知羞耻的缠在陛下的身上,宛如荡妇一般,我怎能不累。我那么的喜爱他,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沦陷在了他的身上。我们的眼睛是多么的相像,你知道吗?” 语毕,她又自问自答道:“不,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自命清高的贵家小姐、公主,只会拿我们这些人做绿叶陪衬自己。所以,你到底凭什么问我累不累,凌安阳,你凭什么!” 离歌寒着脸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蒋雨荷,真的觉得她很凄凉和可悲。面的她那一口一个不知羞耻,一口一个荡妇的“特别殊荣”,离歌已经是懒得怨怼回去了,那样真的太没品了。 “蒋雨荷,你太自恋了。就你这样,自诩绿叶都是侮辱了绿叶。”懒得再看她一眼,离歌拾步擦着她的肩膀,掀开珠帘便往那亭阁里面走去。丝毫不在乎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碰撞而从那玉栏“跌倒”到那湖泊中。反正别人不知,自己可却清楚得很,只要自己还活着,她比谁都惜命。 “凌安阳,你故意的!”蒋雨荷气结,肩膀被她撞得生疼,脚底一崴,要不是身旁有宫人扶着,定然要摔倒在地。 “我有说我不是故意的了吗?”离歌怡然自得的凭栏而坐,秀眉微挑,说道,“怎么?你不考虑往这湖泊里面‘摔去’吗?我还以为我这一撞你要摔进去呢,是不是没有观众,不带劲儿啊?” 蒋雨荷甩袖而入,即使眼睛没有了,但是从那扭曲的脸上依稀能让人勾勒出白纱之后应该是如何的阴狠之色,那是一种从内心透露出来黑暗之色。 蒋雨荷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被她激怒,因为再过一会儿,她会把她所有的高傲全部摧毁,让她卑微到尘埃里。 离歌可没有什么心情看着她在那里自我催眠,昨天她没睡好,今天又奔波了半天,她只想着速战速决,回去抱被窝。 “既然今天不跳湖,那就赶紧说吧,叫我过来又想做什么,我时间宝贵得很,陛下还等着我吃晚膳呢。” 一句“陛下还等着我吃晚膳呢”宛如一只邪恶的手再次紧紧的攥住了蒋雨荷的心。 看着她逐渐阴沉的脸,离歌对自己的成果表示很满意。心想着人家都给自己颁发了那么多的“特别殊荣”,总得一一落实才好,如此才不枉费人家对自己的“嘉赞”啊。 “凌安阳,你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有什么好在我面前洋洋得意的。”蒋雨荷最终还是气不过,想到那日偷听到的事情,她不禁讥讽道。 离歌蹙眉,不以为然的嗤笑道:“蒋雨荷,这句话你说的是自己吧,床都爬不上去的人,哪来的蛋给你。像我这样,天天被陛下抓着/身/下/承/欢,可不是天天摸着蛋嘛,何愁没有蛋。” “你……下贱!”蒋雨荷显然没有想到离歌会这样赤裸裸的把床事袒露出来,饶是她早就初经人事,却还是羞愤不已。 “先是不知廉耻,然后是荡妇,再来一个下贱,熹妃娘娘还真是太看得起本宫了,不过怎么办呢?”离歌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学着她之前嗲声嗲气的说道,“陛下就喜欢本宫这样,真是苦恼!” “凌安阳!”蒋雨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稍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以为我在骗你吗?你是石女,石女!就算你天天在龙床上滚又怎样,你始终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离歌本来还以为蒋雨荷是在进行人身攻击罢了,然而现在看着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心头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蒋雨荷,你确定你知道什么叫石女?”然而,离歌还算是比较理智的,毕竟自己到底是小说的,对于石女也是有过了解的。 “石女,也称为石芯子,民间一般用这个词来称呼先天无法进行/性/行为的女性。石女一般分为两种,即所谓的“真石(内石)”和“假石(外石)”。真石女属于先天性的/阴/道缺失或者阴/道闭锁,指生/殖/器官中/阴/道或者是阴/道和子/宫的发育不良或缺失;假石女则属于处/女/膜闭锁(或肥大)或者阴/道横膈,指/阴/道及其他生/殖/器官发育良好,仅因为阴/道或处/女/膜的异常情况而造成的阴/茎无法进入。” 离歌闭着眼睛细细的回想着当时自己在百度上查到的资料,很是乐意给蒋雨荷普及一下何谓“石女”。 科普完毕,她先前心底的不安顿时全部消失了,她抬首看着前方的蒋雨荷,说道:“以上便是石女的医学解释,总结一句话就是无法无法行床事。所以请问一下熹妃娘娘,你确定那不用来形容我合适?” 蒋雨荷愣住了,尽管她小有聪明,但是在学识上却并无所就,仅仅读过女经的她哪里懂得那么细致的医学。可是,她可以肯定那日自己没有听错,石女乃是陛下的心腹说的,不可能存假。 ##第417章 香炉有问题 “凌安阳,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糊弄我了吗?不存在的,你乃是石女,不能生育可是我亲耳听到陛下他们说的。”蒋雨荷摇了摇头,坚信自己不可能听错。 楚煜他们说的?离歌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本来还信誓旦旦的心顿时有些提了起来。但是,她确认自己不会记错的,石女在医学上的解释确实就是先天性无法行床事。 当然,这样的女子也就意味着不会生育,这一点倒是同蒋雨荷所谓的“不会生蛋”是同一个意思了。 离歌心中一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所谓的石女乃是现代医学的解释,可是在这个世界中,它的释义是否是这样,她根本就无从得知,因为在这里,她没有去设定过这样东西。 “陛下说的,蒋雨荷,你连陛下都见不到,你以为你的话我回信吗?”离歌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蒋雨荷这种人不能轻信。 “凌安阳,正如你所言,我是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所以又你怎么会觉得这种事情陛下会同我说及呢?告诉你吧,这是容泽等人同陛下说及的时候,我正好偶遇听到的罢了。”蒋雨荷很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即使她眼睛没有了,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尽数是凌安阳一脸重创的模样。 不得不说,离歌确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了一下,心中也确实不可抑止的有些闷痛。然而,这仅仅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因为在此之前,她不禁想起如果故事的结局就是自己在此人生轨迹的句好点,那么即使不是石女,此时的她也没办法给予他一儿半女。 “说完了?”离歌耐心已经告罄,即使理智这般告诉自己,但是在情感上,她却无法做到完全的释然,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晚,她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 “你不难过吗?”蒋雨荷嘴角上得意的笑容渐渐的凝固在了脸上,“你刚才分明备受打击。”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会错意了。你这么辛苦的表演,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你的演出。”离歌掩下了心中升腾起来的沉闷,不甚耐烦的说道,“别告诉我,你今天费尽心思喊我来此就是为了讨论石女的问题。你说陛下都不在乎的事情,你一个妃子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 “你耍我!”蒋雨荷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觉得自己被耍了,脸都黑了。 离歌耸了耸肩:“你要这样解释,那我也没办法。说完了?说完了,本宫可要走了,免得陛下出来找人,哎~这年头独揽盛宠就是苦恼!” 离歌是怎么刺激怎么来,她慵懒的伸了一个腰,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石桌上几盆点心和茶水中的香炉上,香烟氤氲,整个亭阁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凌安阳,你以为你还能走吗?”蒋雨荷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森寒之色。她摸索着来到了石桌旁,然后嗅着空气中的熏香,微微朝那香炉倾身而去,继而冲着那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色陶醉。 果然有问题!离歌不动声色的看着蒋雨荷的动作,说道:“怎么?我想走你还能留我不成?” 语毕,离歌便作势从座位上站起来,拾步往外走去。然后在行至石桌旁边的时候,努力的酝酿情绪,闷哼着抚着额头坐到了石桌旁边的石凳。 “香炉有……问题,蒋雨荷……你……你……竟敢……”话没说外,离歌便歪头倒在了那石桌上,连带着把那桌子上的香炉还有点心、茶杯等都推到在地。 “娘娘,皇后娘娘晕过去了。”其中一名宫人掀开珠帘走了进来,俯身查看了一下离歌的状态,欠身说道。 蒋雨荷缓缓的直起了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测测的笑容:“凌安阳,这都是你该得的。陛下再喜爱你又如何,当你成残花败柳后,他还会爱你吗?哈哈……贱人,贱人!” 宫人看着眼前神色癫狂的蒋雨荷,眼底满是嫌恶,不过嘴边却依旧恭恭敬敬的。 “娘娘,毕国公大人说过此药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得抓紧点时间,一会儿还得去通知陛下呢。” “狗东西,连你也要教我怎么做事?”好心情被扰,蒋雨荷手一扬,顺着声源挥去,一巴掌精准的掴在了宫人的脸上。宫人措手不及,捂着自己脸上的五爪印,敢怒不敢言。 “带过去吧,让靖王好好享受享受,这可是锦元国的第一公主,陛下的女人。”蒋雨荷水袖一甩,寒声说道。 “是!”宫人闻言,赶忙欠身出去。不多时便领着两名宫人走了进来。三人合理把离歌扶了起来,由两人扶着她往百米之外的轩云宫走去,另外一人则搀扶着蒋雨荷跟在后面。 “陛下那边可确保万无一失了?”蒋雨荷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今天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了,她可不想临到头来还出什么岔子。 “娘娘你请放心,毕国公大人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宫人此时的脸上还火辣辣的,尽管面对蒋雨荷的发问,她并怎么想理会,但是心知自己一天在这里,面对这个疯婆子,明哲保身之法便是听话一些。 反正这个瞎子眼睛看不见,自己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宫人脑海中想起自己每天在她的饭菜里面扔苍蝇的事情,没了眼睛的她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郁结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许。 以后,我再给你的饭菜上淋点“汁”、“料”,保准你吃得更好好的,伺候你这个瞎子更“细腻”一点。宫人咬牙切齿的思忖道。 不多时,三人便通过小道偷偷摸摸的扶着离歌来到云轩阁的后门。在后门那边,显然早早便有人等着了,听到脚步声,赶紧给他们开了门。宫人刚忙扶着离歌往里面走去,丝毫不敢耽搁。 “熹妃娘娘,我们还要进去吗?”搀扶着蒋雨荷的宫人狐疑的看着她,还以为她只是要确保把人送到这里便回去了呢。 ##第418章 回礼 “反正本宫这伤口痒得厉害,回去也睡不着,送佛送上西,这都送到这了,自然要过去伺候好皇后娘娘方是。”蒋雨荷不容置喙的抬脚便往前走去,宫人见此,只能扶着她。 在后门的宫人指引下,蒋雨荷一路顺畅的把离歌送到了楚于齐的寝殿中。 “你们靖王呢?”蒋雨荷目光微凝,明显察觉到了寝殿中并没有人。 “王爷在沐浴,稍后便会过来。熹妃娘娘不用担心,王爷说了,他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另外,王爷让奴才转告熹妃娘娘一句:风吹两头倒,可不见得是一个好棋子。”说话间,宫人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里面的三名宫人。言语中并没有提及楚于齐不在宫中的事情,反正眼前这位残妃不过是王爷的一枚棋子,而且还是一枚不怎么听话的棋子。 蒋雨荷并不知道这些,听到宫人的半是警告,半是讥讽的话,面色宛如调料盘一样,白了变黑,黑了变紫…… 想到自己今天私见司徒钊的事情,她眉头不禁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暗暗思忖着哪里出了问题,楚于齐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约见司徒钊的事情他怎么会如此清楚? “你们派人监视本宫?”答案呼吁而出。 “熹妃娘娘说笑了,你还不值得我们王爷如此煞费苦心。只是这宫里人口嘈杂,可不见得有什么秘密,何况是熹妃娘娘的储秀宫。”宫人莞尔一笑,并没有对蒋雨荷的冷脸有丝毫的畏惧,眼底满是嘲弄之色。 蒋雨荷又怎会听不出来宫人话里话外的嘲讽,她的脸黑了又黑,几经翻转。 “那还真是替本宫好好的谢谢你们家王爷的好意提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蒋雨荷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时,把离歌安置好在床榻中的宫人从里面躬身走了出来,蒋雨荷僵硬的转过了头去:“放好了?” “是的,娘娘。”三名宫人见她脸色不好,略有些战战兢兢的回道。 “很好,你们出去吧,本宫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皇后娘娘。”蒋雨荷寒着脸说道。 “熹妃娘娘……”轩云宫的宫人闻言,眉头微微不悦的蹙了一下,正要发难,蒋雨荷却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本宫说,出去!” 宫人凝眉,见她神色不虞,尽管并不畏惧她,但是生怕自己惹怒了她,到时候坏了王爷的计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身后门扉轻掩的声音,蒋雨荷神色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狗奴才,横什么横,再叼也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蒋雨荷一边低咒着,一边摸索着朝床榻那边走去。这两个多月来,她早就已经适应了黑暗,没一会儿,她便走到了床榻边。 坐在床榻上,她摸到了离歌的手,感觉到手心那细腻的皮肤,她的手不禁紧紧的攥了起来,任由自己残破的指甲陷入离歌的肌肤中。 “凌安阳,你一定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吧,哈哈~放心,我定然不会让陛下错过这一场好戏的。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嘛,那么一会儿就好好的服侍楚于齐吧,他可是也很中意你呢。” “看在你昔日这么‘照料’我的份上,为了让你更好的享受这个过程,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哈哈……”说着,蒋雨荷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粒药丸,“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弄来的催情丹,皇后娘娘,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哦~感谢是吗?只是谁服侍谁,还说不定呢。熹妃娘娘这结论下得有点早了呢。”离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耳边忽闻离歌熟悉的声音,蒋雨荷愣了一下,继而猛地吓了一大跳,慌忙便要撒手喊人。然而离歌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手掌顺着她的手,猛地把人拽了下来,然后一记手刀便劈到了蒋雨荷的脖颈上。 “凌……唔~”一声闷哼声,蒋雨荷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在了喉咙间,两眼一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下手可真狠,我的纤纤玉指啊。”离歌坐在床沿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几个爪印,然后转首看向倒在床榻上俯卧着的蒋雨荷,眼底一片清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蒋雨荷,你太大意了,昔日的我不曾识你面目如此,今时的我,你又怎会以为我还那么天真。” 离歌俯身捡起了床褥上掉落的药丸,伸手捏住了蒋雨荷的下巴,把药丸送到了她的嘴巴里。 随后,离歌扒掉了蒋雨荷身上的外衣,本来想把自己的外衣给她换上的,但是奈何太累人了。心想着反正一会儿也要脱掉,所幸直接作罢了。 看着床塌上身材妙曼的蒋雨荷,离歌不禁撇了撇嘴,扫了一眼自己的一身排骨,默默的扯过了床上的被褥甩在了她的身上。 “呼~”以免被认出来,出门的时候离歌特意把床榻附近的蜡烛都熄灭了,只留下了室外的一只烛火。 看着床榻那边一片灰暗,细辨不出床上之人的容貌,很适合干坏事的即视感。离歌满意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还有头发,冷漠的看了一眼床榻那边的隆起的被窝,说道:“蒋雨荷,这是我送你的回礼,你就好好享受自己创造的‘快乐’吧。” 语毕,离歌的转身往大门处走去。在门口处,她拿起手中的白纱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适当的调整了一下位置,借着白纱下面有限的视线,拉开了门扉,走出去了楚于齐的寝殿。 此时寝殿的门口只余下了伺候蒋雨荷的宫人,负责给他们开门的宫人本就不待见蒋雨荷,眼看着事情已经落实好了,见她还要进去炫耀一番,也懒得伺候她,转身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至于另外两名宫人也被遣退下了,毕竟人多、目标就大,以免招人注意。 那名宫人看到低垂着脑袋,头发略显凌乱,身穿着蒋雨荷的服饰走出来的离歌,先是愣了一下。 由于烛光并不明亮,加上离歌又低垂着脑袋,眼睛上也蒙了白纱,宫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眼前乃是假扮成蒋雨荷模样的离歌。 “娘娘,你怎么身上这么狼狈?”宫人赶忙上前搀扶离歌,惊呼道。 别看离歌一副淡定的从里面走出来,其实当门扉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几乎是悬在嗓子眼上,就怕自己出师不利,被认出来。 尽管她知道烛光并不明亮,但是她还是借着摸索前行的动作,把自己的脑袋尽量的埋低,只差没有埋进胸前。 虽然离歌心底实在不想回应宫人,但是如果自己闷不吭声的,那么一定会引起怀疑的。想到蒋雨荷与身边宫人关系的紧张,离歌灵光一闪。 离歌扬手就是一巴掌呼到了宫人的脸上,紧接着用手掩着嘴巴,一边轻咳着,一点低喝道:“咳咳~本宫的事情什么时候由得你来过问了?本宫累了,还不过来搀扶我回去休息,狗奴才!” 离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利用蒋雨荷与宫人之间紧张的关系来分散宫人的注意力,并以咳嗽声来掩饰自己的声音。 本就肿胀的脸又挨了一巴掌,那火辣辣的感觉不断的刺激着宫人的感官。宫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厌弃和狠色,淬了毒液一样的眼睛瞪了一眼捂嘴,一身病怏怏状弓着背的离歌的后脑勺,心想:你个残废横什么横,天天吃着我吃下的剩菜剩饭,还有新添的“好料”,还不如我这个狗奴才,贱人! ##第419章 谁许你说她一句不好 尽管视线有阻,但是离歌却能注意到那宫人并不走心的搀扶,她知道自己算是成功一半了,至少,宫人的警戒心算是完全的被自己瓦解了。眼下,只要自己离开了这里,那么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离歌此时还挺庆幸自己在读书期间很努力参加学校活动和比赛的,很好的锻炼了自己的心理素质,要不然刚才要是心理素质差一点,估计都挺不过来。 高尔基说过:人的知识越广,人的本身也愈臻完善!其实我们在生活和社会中所扮演的每一个角色,所积累的一点一滴,不论是勇敢、坚强、果决……总有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王爷,你回来了?”正当离歌行至一拐角处的时候,远处的大门外隐约传来了宫人的问候声。 离歌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心中满是疑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宫人同蒋雨荷的对话中明明说楚于齐在沐浴,怎么这会儿听着好像是外出刚回来的样子。 “娘娘?”搀扶离歌的宫人见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努力压着自己心中的不耐,不明所以的轻声唤道。 离歌并没有回应她,而是重新拾步往前走去,心想着最好是要避开楚于齐,以免节外生枝。 宫人见自己被漠视了,心中越发不痛快得很,心想着要不是毕国公还有靖王见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看自己怎么整死她。 与此同时,在承乾宫外的玉栏旁,一身玄黑的楚煜凭栏而立,眼睛一直落在宫门处。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却迟迟不见那一抹熟悉的纤影。 “不是说人已经回来了吗?”楚煜冷不丁的发问,刚刚横空而出,还没落好脚的岑衍脚底打滑了一下,差点摔了个仰面朝天。堪堪稳住了身形,身旁突然冒出了一个谍者,毕恭毕敬的朝他们作了作揖。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在途中被熹妃娘娘邀去明月阁一聚,随后身中迷香,被送至轩云宫了。”来者正是负责离歌安危的谍者之一。见离歌被送至轩云宫,他便赶忙前来通禀。 楚煜闻言惊诧的转过身来,清漠的凤眸深处一片腥风血雨:“楚于齐!” 岑衍也是吃惊不已,显然没有想到楚于齐竟然还会连同蒋雨荷来搞事情,这一招简直就是出其不意,让他们防不胜防。 看着陛下宛如光影一般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岑衍赶忙提步追了上去,心想着蒋雨荷这是作死的节奏。 承乾宫外,几名宫人窥见了疾步而出的陛下,赶忙收回了视线,揣着怀中的金元宝,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了楚煜还有岑衍的耳中。 “姐妹们,你们猜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宫人一脸八卦的嘴脸说道。 另外三名名宫人尽管心情有些忐忑,毕竟陛下的行事作风狠厉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一想到怀中的金元宝,还有完成任务之后所获得的巨大财富,她们终究还是出声应和了前者。 “看到了什么,瞧你一脸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这深宫大院里能让你如此得意洋洋的事情,难不成又是碰到哪个不甘寂寞的人偷腥了不成?” “别卖关子了,我手边还活没干完呢,真有什么好事赶紧同我们几个分享分享,乐呵乐呵,好赶紧去做事了。” 面对三人的催促,宫人一神秘兮兮的掩住了嘴巴,努力的摆出一脸激动的模样,从而忽视不远处来自于楚煜身上的无形的压力,说道:“你们还真的说对了,不过今天偷腥的人可不简单,她不是哪个宫人,而是是皇后娘娘。” 岑衍一开始并没有留意那几名聚首在墙角边的宫人,不想耳边却听到了“皇后娘娘”这四个敏感的字眼。 看着前面忽然停下脚步的陛下,岑衍就知道有人要完了,你说本来这皇后娘娘被送进了靖王的狼窝也就罢了,蒋雨荷还偏偏又请了这么四名戏精来此作妖,一口一个“不甘寂寞”,一口一个“偷腥”,简直就是嫌自己现在生活太舒适了。 那四名宫人因为心中其实还是很害怕楚煜的,并没有敢往那边瞄去,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台词念着,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楚煜身上的肃杀之气。 “什么?不可能吧?是不是你看错了?”宫人惊呼道。 宫人一摇了摇头,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会看错,皇后娘娘偷偷往靖王的轩云宫走去了,只身一人,而且还是走的后……唔~” 宫人一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寒风掠过,她什么都还没看清,自己的脖子便被人扼住了。 “谁许你说她一句不好”楚煜的声音宛如一月的寒风从宫人的耳边拂过,在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咔嚓~”一声骨头的断裂声随之响起。原本还活生生的人此时巴拉着被折断的脑袋,星辰璀璨的夜空倒映在她的惊惧的眼睛里,成了她前一秒活在人世间所看到的唯一颜色。 “啊~”其他三名宫人看着背对着她们而立宛如鬼魅横空出世的颀长身影,还有歪着脑袋死去的宫人,尖叫声划破了天际。 楚煜冷漠的丢开了手里的宫人,转首对上其他三人,声音透着无限的冷漠,说道:“来人,把她们都拖下去,把舌头都拔了,然后做成人彘。”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那几名宫人这时才恍惚回过神来,看着一身玄黑,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楚煜,吓得直接湿了裤子,匍倒在地。 岑衍掠身而过,不想一股浓重的尿骚味还有屎臭味扑鼻而来,不由捏紧了鼻子,嫌恶不已。 “就这点胆量还在这里折腾,污染空气。”岑衍招了招手,让侍卫赶忙把她们拖下去。 “陛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知错了,求陛下息怒,饶了奴婢一命!”宫人们看着朝她们聚拢过来的侍卫,赶忙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金元宝,希望能坦白从宽。 然而楚煜却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转身便往轩云宫而去,三名宫人哀嚎不已,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承乾宫外,久久不去。 岑衍看着地上散落的金元宝,摇了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贪婪! 轩云宫。 离歌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从后门走了出来,在行至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路上的灯火比较明亮。 宫人此时正好抬首,不想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艳而不俗的小脸,星眸璀璨,哪里是蒋雨荷,而那眉宇间隐隐约约的红色彼岸花昭示着离歌的身份。 “皇……”宫人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股巨大的压力给压迫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离歌巧笑言兮的打断了她的声音,说道:“你好!真是辛苦你搀扶了我一路,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宫人闻言,心头一跳,暗呼不好,撒手便要跑。离歌美眸微眯,手中的竹节鞭横空而出,直接锁住了宫人的喉咙,截住了她所有的呼声。 “想走?那还得问问我手中的鞭子。”语落,离歌手一扯,直接把人给甩了回来。在宫人惊悸的目光中,她扬手就是一记手刀落到了她的脖颈上。 “唔~”宫人闷哼一声,陷入了黑暗中。 离歌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鞭子,然后把人塞到了一旁的景观树后面。做好了这一切,她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眺望着不远处的轩云宫,眼底一片清冷。 “蒋雨荷,人在做,天在看。” ##第420章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夜色是一个很好的掩盖者,当唯一的亮光隐退,你所看到的只剩下一片黑暗,所谓的真假,不过都是自己所认为的答案。 楚于齐站在寝殿门口,脑海中一片纷乱,在民宅同南宫辰纠葛的画面反反复复从他的眼前窜过。他眼底的颜色深了又深,最终化为一片汪洋。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即使是他! 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收回了自己纷乱的思绪,看着烛光晕暗的寝殿,蹙眉道:“房中烛光为何如此昏暗?” 宫人略有些尴尬的看着房中的烛光,心虚道:“刚才熹妃娘娘说要给皇后娘娘送点礼,小人便下去忙了,不成想她竟然擅自把房中的烛火给熄灭了,小人这就去重新去点起来。” “算了,灭了就灭了,就这样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楚于齐摆了摆手。 宫人见他面色并不是很好,躬了躬身,便随着雷鸣退下去了。 “主子,一定要这样吗?”正当楚于齐伸手推门而入的时候,今天一直不见踪影的风如歌神色冷然的从东面的拐角处走了出来,天边晕红的红光打在她的脸上,脸颊隐约泛着红光。 楚于齐手搭在寝殿的门扉上,头也没有回,说道:“风如歌,你也在质疑本王的决定吗?你身为本王亲自培养多年的杀手,却屡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真教本王失望!” 失望吗?风如歌脚步不稳的朝后退了两步,堪堪扶住了墙角边稳住了身形。她螓首微抬,目光缱绻的看着背对着自己而立的颀长身影,那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情动在酒精的发酵中再也无处掩藏。 “楚于齐,我喜欢你,你知道吗?”风如歌嘶哑着声音唤出了自己多年来一直缠绕在嘴边的心事还有那一个占据自己整个心房的名字。 “然后呢?”楚于齐声音略显不耐的问道。 风如歌浑身一震,眼睛还未来得及升起的期待尽数被那冷漠的背影给消除殆尽。一声“然后呢”宛如一个重锤在她的心口中凿出了一个洞来,寒风呼啸而过,冷得她几乎死掉。 “主子,如果如歌恳请你不要……”风如歌抿了抿唇,艰难的说道。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楚于齐寒声打断了。 “如歌,本王的决定从来不容一丝差池,今天的事情,看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本王就不予以计较了,自己下去领罚吧。”语毕,楚于齐手一推,门扉“吱呀~”一声为他们的谈话划上了休止符。 风如歌看着那门扉开了有关,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只剩下了一个倒影打在那门扉上,然后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不知怎么滴就湿了眼眶。 “是,主子!”风如歌螓首低垂,明明知道里面的人不会听到,但是还是低低的应和道。那声音几乎是含在嘴巴里的,与其说是说给楚于齐听的,不如说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自己的喜欢到此结束了。 喜欢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爱却是需要一路的学习。只是,她还没来来得及在他身上学习如何去深爱,便已经遍地成殇。 “你没事吧?”不知何时,雷鸣已经站在了风如歌的身后,注意到她脸上的晕红,还有身上浓郁的酒味,他的眉头不禁拧了一下。 “没事!”收起了眼底所有的情殇,风如歌转身便要离去,不想手腕却一紧,她微微的侧首。 雷鸣道:“如歌,我们努力回到商丘,不就是为了主子的宏图大业,现在我们距离目标仅有一步之遥,你好好想一想。主子已经对你颇有微词,身为你的搭档,我不希望你毁了自己。” 风如歌脸色煞白:“一步之遥吗?” 雷鸣不明白她为什么是反问:“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累了,先下去了。”风如歌深深的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然后不容置喙的挣开了雷鸣的桎梏,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寝殿内,楚于齐站在珠帘后,深邃的目光看着珠帘那边隐约可见隆起的被褥,扫了一眼烛光昏暗的房间,脑海中划过一张无暇的小脸。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但是此时此刻……楚于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手心下他的心跳很稳健,根本就没有意料之中的激动和期待,反而沉甸甸的。 那些被自己强行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过往宛如滔滔巨浪朝自己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有他把自己桎梏在身旁霸道的模样,有他把自己压在迷迭香花丛中狂野的模样,还有他在自己身上横冲直撞邪魅的模样…… 楚于齐以为这些他早已经走出南岳国的时候便已经遗忘了,但是现在却都历历在目,提醒着他被他狠狠的占有过的过往,那是他即使想要丢弃,却已经烙印在他身体上,终其一生也无法抹灭的事实。 南宫辰,你知道嘛,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狂狷不羁的姿态,凭什么你想要,我就得服从。过了今天,我要回归我正常的生活,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分毫,商丘是我的,那个女子也是我的。 楚于齐没有重新去点燃房中的蜡烛,一来,之于他而言,这并没有任何的影响;二来,此时的黑暗相对于光亮更让他自在。 宽大的袖袍一挥,楚于齐灭掉了房中唯一的光源,继而伸手掀开珠帘,目光坚定的朝床榻那边走去。 此时,房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薰味,并不是楚于齐熟悉的味道。他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继而想到刚才宫人提及蒋雨荷进来的事情,他不由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真是不入流的把戏。”尽管宫人没有明说,但是楚于齐大约也能猜得到蒋雨荷进来的目的,想来这香炉里边便是她的“赠礼”。 要放在以往,楚于齐定然心生不快,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隐约能感觉到下腹传来的温热感和骚动感,原本烦闷的心情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然而楚于齐哪能想到,这其实并非蒋雨荷做的,而是离歌送他们的“回礼”之一,其药效可以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抑制的作用,会让人产生欣快感。离歌投放的剂量比较大,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并有一定的催情作用。 ##第421章 催情丸 楚于齐平日里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东西,但是现在他却并不排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享受欢愉。他拾步走到了床榻边,然后缓缓的褪掉了身上的衣物。 他告诉自己,他还是喜欢女人的,那香软的触感和女儿香才是他的最爱。然而,当他掀开被褥,伸手抚/摸上那香软的肌肤时,脑海中却猛地窜过了一具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躯体。 “嚇~”楚于齐倒吸一口凉气,手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猛地收回了手,大口的喘息着。 “该死!”楚于齐低喝道。 鼻翼间传来的熏香不断的刺激着楚于齐的神经,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冷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掀开了被褥,然后摸索爬上了床中。肌肤相亲,他惊诧的发现床上的人仅着着单薄的里衣,而且身上有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楚于齐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这才幽幽想起蒋雨荷给“凌安阳”种了血蛊,楚煜早有所觉,一直在用药物帮她控制她体内的血蛊。身上缠绕着药味并不足以为奇,只是刚才熏香的味道比较重,所以自己才没有第一时间闻到。 收回思绪,楚于齐伸手摸索落在了身下之人的脖颈上的衣领,动作娴熟便要解开她的衣襟,不想自己的手突然被人给攥住了,他愣了一下,眼眸里闪过一抹流光。 她醒了?楚于齐明显察觉到了身下的人气息有了变化,验证了他心中的疑惑。他面色一凌,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假思索的便扬手点住了下面之人的哑穴。 蒋雨荷幽幽转醒,脑海中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服,她出于本能伸手便要抓住那人的手,不想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响,却便被点了哑穴。 “凌安阳!”楚于齐低低的唤道,“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本王还是低估你了。” 耳边传来楚于齐的声音,蒋雨荷先是一愣,继而昏迷前的记忆涌上来,她不禁面露惊惧,想要说什么,然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而且,她体内突然涌出了一股熟悉的热潮,她清楚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是催情丸,“凌安阳”喂吃了自己给她准备的催情丸。 啊~凌安阳,你这个该死的贱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 刚刚醒来的蒋雨荷思绪都还未来得及去理清自己的计划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为何“凌安阳”会突然清醒便沦陷在了催情丸强大的药效之中,脑海中一片混沌,只剩下了欲/望在体内叫嚣。 “唔~”蒋雨荷努力想要保持住最后的清醒,但是她自己准备的药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其药性多强,尽管她想要保持清醒,但是还是没能抵挡得出那翻涌而来的情/潮。 蒋雨荷不甘心就这样,她咽唔着想要挣扎,可是楚于齐随后点了她的动穴,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尽管看不清底下人的情况,但是楚于齐却可以想象得到来自于她心底的挣扎和抵御。他眼底神色有些复杂,尽管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骚动,可是自己的手却在褪去了女子身上的衣物后,宛如千金般沉重,怎么也下不去手。 楚于齐目光沉了又沉,想要忽视掉心底升腾起来的排斥感,全身心的投入到身体的欲/望中,可是每当自己的手快要碰到女子香软的肌肤时,脑海中就“哗~”的闪过南宫辰邪肆的脸庞。 彼时,刚解决了宫人的离歌正要离去,不想却迎头撞上了一堵人墙。她还没来来得及痛呼出声,自己的腰身便一紧,稳稳的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阿离!你有没有事?蒋雨荷给你吃了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昏头晕脑间,耳边便响起了楚煜清漠的声音,然而那连珠一般的问题却昭示了他此时内心的紧张和担忧。 “楚煜,我没事啦。”离歌打断了他的话,“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己从轩云宫偷偷跑出来的事情,不是挺成功的嘛,这会儿他不应该往轩云宫的宫道上,前去抓奸吗?怎么在这条后面的宫道出现?离歌疑惑的看着他。 楚煜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眉头紧紧的蹙了一下,心知她要知道自己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她,即使目的不是为了监视她,她也会有些不自在。 “刚才有宫人在承乾宫外散播谣言。”楚煜巧妙的转移了话题的敏感点,“为何跟着那宫人离去,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离歌目光微微的落在了楚煜的耳朵上,只见晕黄的烛光下,他的耳廓爬上了一抹嫣红。 “楚煜,你一定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耳朵会变红吧?”离歌眼底盛满了笑意,忽的踮起了脚尖,贴着他的耳边,小声笑道。 独属于她的体香扑鼻而来,楚煜愣了一下,耳廓上的颜色越发的深了。 离歌不由笑开了颜,歪倒在了他的怀中,心情大好。 楚煜垂首看着她璀璨宛如晨星的笑容,眼底满是宠溺。 “走,相公,咱们去抓/奸吧。”离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目光投向轩云宫。 ##第422章 一唱一和 楚煜看着走在自己前面,面容姣好的她,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她拉着自己的纤纤玉指,继而微微的变化了一下两手交握的姿势。 离歌微微回首,看着彼此十指紧扣的大手和小手,眉眼弯弯。 “楚煜,除了伽罗,你在暗处还给我安插了人吧。”离歌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楚煜被她冷不丁的发问弄得一慌:“阿离,我并不是要监视你,我只是想他们能在你陷入危险的时候护你周全。” “嗯,我知道啊!”离歌歪着脑袋看着他隐约可见紧张的凤眼,心里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晚餐没有吃的缘故,看着他漂亮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她突然很想咬一口。 “楚煜,我好像饿了!” 楚煜一愣,话题转得太快了,这前后差别太大,他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晚膳没有吃?”想到这个可能,楚煜的眉头不禁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离歌有些心虚的讪笑了一下,美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谄媚道:“那个……其实有吃啦,只是没有你在,胃口不好。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我扔下你一个人在宫里,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甚是愧疚。所以就吃了一点点就吃不下去了。” 楚煜看着她古灵精怪的眼睛,自知其中几分真假,不过对于她的谄媚却很受用。 他伸手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宠溺道:“既然饿了,那么就回去吃东西吧,我让御厨做些你喜欢的饭菜。” 这怎么行,轩云宫的白莲花还没收拾呢!离歌摇了摇头,色眯眯的看着他的盛世美颜,垂涎道:“嘿嘿……你给我咬一口,解解馋呗。” ……楚煜默然,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所谓饿了其实还另有一层深意。 “啊!皇后娘娘,你能考虑一下我还是孤家寡人吗?这当面秀恩爱简直太没爱了!”岑衍哀嚎。 离歌踮脚直接往楚煜的嘴角“啵”的亲了一口,然后歪着脑袋瞟了身后摇晃着扇子满脸戏谑的岑衍一眼,说道:“怎么?羡慕嫉妒恨的话,你就自己找一个秀恩爱去,免得内分泌失调,本来就难看,到时候变成麻花脸,影响市容。” “陛下,皇后娘娘又欺负属下。”岑衍可怜兮兮看向自家陛下。 楚煜嘴角润润的,连带着耳根也是红红的,面对岑衍的求救信号,他嘴角微扬:“嗯,好好享受!” 噗……岑衍吐血,目光幽怨的看着自家有了娘子投怀送抱无限满足和傲娇的陛下。暗暗思忖道:陛下你这是要向周幽王看齐的节奏嘛,这宠妻宠得要逆天了都。 “阿离,真要饿了咱们就回去便是,有什么事情让岑衍去也一样。”楚煜依旧不放心的看着离歌,心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这两天,天天被血蛊折磨得吃不香,睡不好,原本较为圆润的小脸都变成尖了。 离歌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今天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给撂倒,没你在可就不精彩了。” 岑衍闻言,如雷灌顶,他惊恐万分的看着她,大着舌头说道:“皇……皇后娘娘,你的意思……不会是我所了解的意思吧。” 岑衍刚才还想着她所谓的抓奸是什么意思,她自己从轩云宫跑出来了,这会儿靖王应该扑了个空才是。然而,听这意思似乎还有他们所不知的内幕啊! 离歌挑眉,调侃道:“我想我说的应该是人话,没有用鸟语。” 然而这次面对离歌的调侃,岑衍难得没有跳脚,反而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佩服不已:“皇后娘娘威武霸气。” 离歌嘚瑟的抬起了下巴,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好戏还得你们来才会变得精彩。” 楚煜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轩云宫。 守卫看到楚煜赶忙行礼,正要打算通报的时候却被岑衍阻止了。 “不用宣扬,陛下只是过来同靖王叙叙旧,退下吧。” 守卫们闻言,小心的瞟了一眼站在陛下身旁,头发略显凌乱,面容略显熟悉的女子,心中满是疑惑。不过却不敢多问,赶忙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离歌自然没有错过守卫们的目光,她看着自己同楚煜十指相扣的手,不由偷笑道:“楚煜,估计明天过后,冥王斩获新宠消息要传遍整个冥王宫了。” 楚煜侧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晌之后才回道:“新宠旧爱都是你的模样,挺好的。” 离歌小脸爆红,要不是此时他的大手牵着自己的小手,她都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他这是赤裸裸的在吃自己的豆腐嘛。 又是成吨的伤害袭来,岑衍心疼的抱住了自己,心想着少清你倒是快回来啊,咱们换一换职位。陛下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同皇后娘娘是如胶似漆的,总是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也是孤家寡人。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你是一块木头,刀枪不入。岑衍在心中嘀咕道,然而,他要是知道,此时远在境外的卫少凊怀中正抱着一具香/软玉/体坐在一个山洞里面,估计要吐血了。 “陛下,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寝殿门外,宫人看到一身玄黑色的楚煜牵着一名女子拾步而来,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楚煜淡淡的扫了宫人一眼,声音清冽的说道:“不比多礼了,靖王呢?” 宫人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王爷身体不适,早早便就寝了。” 离歌站在楚煜的身侧,看着宫人甚是精彩的面部表情,眼底满是冷笑,心想着,果然高手自在民间,这一个个都是好演员。这会儿要是自己在里面,估计是真的要跳进黄河也要洗不清了。 “哦~身体不适?”楚煜看着昏暗的寝殿,听着里面传来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陛下,万万使不得啊,王爷真的就……”宫人眼看着楚煜跨过自己,伸手便要推开寝殿的大门,脸上满是慌乱,不过细细看去,其实他的眼睛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很是冷静。 这厢宫人的话还说完,寝殿里面便传来了楚于齐沙哑而充满情/欲的声音,可谓是一唱一和,衔接得很好。 ##第423章 见不得人 “皇弟还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晚来我轩云宫不知所谓何事?” 尽管经历过了情事,但是离歌还是羞红了小脸。心想,这楚于齐太浪荡了吧,明知道他们在外面,可是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听那声音,战况简直不要太激烈。 相对于离歌的不淡定,楚煜和岑衍好像是没有听到那声音一般,前者神色寡淡,后者神色不屑,反正就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离歌撇了撇嘴,嘟哝道:“这也太淡定了吧,这里面可是真人战。” 尽管离歌的声音不大,但是楚煜还是听到了。他的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楚于齐在里面上演着激情事,自己要是这么横冲进去,他要是没有穿衣服,那么阿离岂不是看到属于自己之外别的男人的躯体? 楚煜眉头紧拧,都忘记了回应楚于齐的话,一双深邃宛如深潭的凤眸紧紧的看着身旁的小人儿。 注意到身旁的人没有声音,离歌不禁狐疑抬首看去,不想却见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 离歌不明所以,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跪在旁边的宫人正一脸若有所思模样,小心翼翼的朝他们这边瞟来。 “咳咳~”离歌赶忙清了清喉咙,小手在楚煜的手心抠了抠,示意他快回神。关键时刻,可不要掉链子。 离歌美眸一转,身子微微的朝岑衍那边挪了挪,然后压着声音,小声的说道:“烂桃花,你来开门。” “啊?赶忙叫我开门?”岑衍狐疑的看着一脸纠结的她,不知所然。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对他,离歌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直接伸脚踹了他一脚。 “嗷~”岑衍低低哀嚎了一声,可怜楚楚的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却发现人家正一脸正经的看着那前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怡然自得。 陛下,你的娘子大人,你真的不打算管一管吗? 这厢控诉无果,岑衍赶忙朝自家陛下那边寻求安慰。然而…… “开门吧。”楚煜自然没有错过离歌的小动作,加上耳力极好,可是把两人之间的对话都听了进去。本来他还在想着如何不让阿离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以他最满意的办法来说,那就是直接走人,如此一来,连脸都不用看到。但是,如此一来,她今晚岂不是白遭了这趟罪? 思想来去,那便让岑衍来打头阵好了,一会儿真要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自己眼疾手快把她眼睛捂住便是。这般一想,楚煜郁结的心头顿时一片明朗。 岑衍丝毫不知道两人的小心思,被踹了一脚的他站在楚于齐的寝殿门口,嘀咕道:“不就是一扇门嘛,陛下,你娘子踹了我一脚,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然而,关于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因为不管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反正都有“不知道”。 正当岑衍伸手推开寝殿的大门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身衣衫不整的楚于齐神色慵懒而餍足的站在那门扉之后。 “怎么?皇弟这是要硬闯我轩云宫吗?”楚于齐似笑非笑的看着差点栽倒的岑衍,“还有,岑将军,你这是要做何?莫不是要给本王行跪拜礼不成?本王可无福消受。” 岑衍堪堪稳住了身形,看着眼前袒露出大片胸膛,汗迹涔涔,身上隐约还透着股淡淡情/欲的腥香之气。 “靖王真是好兴致啊!还让宫人说什么身体不适,这精神分明好得很嘛。”岑衍神色戏谑的看着他。 “怎么?本王还不能有点夜生活了?”楚于齐目光冷峻穿过岑衍,落在了身后的楚煜身上,当触及他身旁一身衣着华丽,头发却略显凌乱,乍一看细辨不出全部面容的女子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时,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 这身衣服为何如此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谁穿过。正当楚于齐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清风拂过,不期而然的撩起了女子额间凌乱的头发,一抹殷红若隐若现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胎记!楚于齐浑身一震,关于服装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储秀宫,蒋雨荷倒在地上,眼睛上的白纱被她弄掉,狼狈的朝“凌安阳”叫嚣的画面。 蒋雨荷的服装!还有那一抹殷红,她是……“凌安阳”!那里面……是谁? 楚煜注意到楚于齐的目光,也不再掩饰,伸手把离歌揽进了自己的怀中。此时,岑衍也穿过了楚于齐,大步流星的朝寝殿里面走了进去。 烛光乍现,照亮了整个房间。浓郁的香薰扑鼻而来,岑衍屏息环顾了一下寝殿,只见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的衣衫,其中在床榻边上挂着一件女子的里衣,床榻上微微隆起,半截香藕裸露在被褥之外,上面布满了吻痕,战事激烈。 岑衍伸手便要掀开珠帘往里面走去,不想眼前却突然横过了一只手拦住了他。 “岑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本王的寝殿,岂是你能擅闯的?”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下心头翻涌的煞气。 “靖王此言差矣,本将军哪里是擅闯,本将军分明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好吗?”岑衍目光兴味的穿过楚于齐,落在了床榻那边,“倒是靖王这般神色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床上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岑将军来过问吧?"楚于齐面色森冷的看着岑衍。 ##第424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如果是孤的意思呢?”楚煜揽着离歌拾步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三分相似的眼睛倒映着对方倨傲的模样。 “哈哈~皇弟真是好大的气魄啊。只是,这可是本王的寝宫,可不是你的承乾宫,这个时候擅入,不太好吧?”楚于齐一把推开了岑衍,神色不虞。 离歌看他的样子,再看看楚煜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不禁默默的忖度道:楚煜,你这是担心楚于齐认不出我的节奏吗?哎~亏我还把头发弄得这么乱,这人都还没从床上拖下来呢,就被他给认出来了。不过所幸是成功了,也没有打草惊蛇。 离歌知道楚于齐这是认出自己了,眼下人家的房间都进来了,蒋雨荷就躺在那床榻上,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她微微的歪着脑袋,扫了一眼裸露在外的光洁香藕,眼底满是戏谑的说道:“靖王这是金屋藏娇的架势啊,其实你归来也有段时日了,身为王爷,有个侍妾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们给你把把关。” “虽说你贵为王爷,但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那可也是跟街巷里的地痞流氓无异,人家好好的身子给了你,你可得负起责任才是。”离歌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身子如鱼般灵巧的穿过了楚于齐,掀开珠帘,大步的朝床榻那边走去。 彼时,门口外雷鸣不知何时已经到来了,当看到离歌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也窥见了她眉宇间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不由浑身一震。 宫人此时也是后知后觉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看着离歌身上的衣服,刚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好像略了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过来,那可不正是刚才那残妃穿的衣物嘛。 他们被反将了一军?宫人惊诧不已,原本眼底的得意已经被惊惧占满。 楚于齐见离歌要闯进去,一个掠身便想要阻止,却不想余光中闪过一抹寒光,自己的脖子上抵着一把软剑。 “皇兄,正如离儿所言,既然是风月之事,身为皇家之人,更应当讲究责任。”楚煜清漠的看着楚于齐。 “皇弟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本王的事情,自会自己做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王。”楚于齐眼底寒光毕露,想到此时床榻之上躺着的人的身份,他只觉得胸膛里面一阵邪火。 “本王平生最讨厌别人拿东西指着本王,饶是皇弟身为这商丘之皇,也碰到了本王的底线。”楚于齐寒声低喝,往后凌空一跳,“哗~”的抽出了挂在梁柱上的佩剑。 两剑交锋,寒光四射。离歌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楚于齐竟然会这么莽撞,跟他这段时间的隐忍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烂桃花,不会出事吧?”离歌有些担心的看着在一黑一白凌空交缠的两人,拧着秀眉忖度道:不就是抓/奸而已嘛,他敢做还没有胆子承担,简直太让人不齿了。 “放心吧,迄今为止,我还没见到有人可以伤得到陛下……”岑衍怡然自得的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扇子,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离歌狐疑的侧首朝他看去,只见他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她挑眉不解道:“干嘛突然不说了,还一脸猥琐的看着我。” 猥琐?皇后娘娘,你确定有这么猥琐的美男子?岑衍默然,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向来万人迷的自己在皇后娘娘这里就变成了猥琐的男子,虽说陛下的容貌乃是人上人,但是自己也不赖啊。 “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果然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岑衍哀叹道。 离歌直接送了他一记白眼:“毛病!” 岑衍闻言,倒也没有气恼,毕竟同她相处久了,啥都没学到,就是脸皮越练越厚,嘴巴越来越毒。 “其实属下想要说的是,如果这个世间真要说有谁能伤到陛下的话,除了他自己之外,大抵只剩下皇后娘娘你了。”收起脸上的不正经,岑衍难得一脸严肃。 离歌有些意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空中一抹玄色宛如闪电侧身擦过楚于齐的直逼门面而来的利剑,宛如鬼魅一样立在了他的身后,而他手中的软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缠住了楚于齐的佩剑。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几乎没有人看清是怎么发生的。局势一边倒,眼看着那软剑宛如灵蛇一般就要缠上楚于齐的手。楚于齐面色一凌,被迫手中一松,凌空而起。 “咻~” 没了外力的阻力作用,软剑缠着他的佩剑擦过他的脸颊,夹着他的一抹墨发,宛如闪电一样砸到了他身后的梁柱上。 “哐~”一声,刀柄在那梁柱上砸出了一个很深的痕迹,随后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很刺耳的声响。而楚煜的软剑则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中,再次抵在了堪堪稳住身形的楚于齐的脖颈上。 “孤也不喜欢有人拿着刀剑指着自己。”楚煜声音清漠的说道。 离歌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梁柱上翩然而落下来的墨发,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楚于齐要是晚那么一秒钟松手,晚一秒避开那软剑,它会直接卸了他的手穿透他的胸膛,而不仅仅是断了他一缕墨发那么简单。 岑衍微微侧首看着她,摊了摊手。离歌默然,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楚煜动手,但是每次见到他的宛如鬼魅一般的身手,还是难掩惊艳和感叹。 皇后娘娘,你别只顾着欣赏和崇拜陛下啊,属下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岑衍见此,不由摇了摇头,苦笑忖度。要知道,陛下的佩剑是不轻易出鞘的,今日出鞘,可见陛下心中的杀意,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皇后娘娘。 “唔~”正当这边针锋相对,暗涌一触即发的时候,床榻那边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声。 那微弱的声音宛如平地惊雷,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离歌和岑衍相视一眼,侧首朝床榻那边看去。只见蒋雨荷捂住了脑袋缓缓的从床榻中坐了起来,一脸迷茫。 ##第425章 太恶心,下不去手 随着蒋雨荷的动作,原本覆盖在她身上的被褥缓缓的从她的玉/体上滑落,露出了她光洁的身子。 那袒露出来的肌肤上一片狼狈,布满了吻痕,一路蔓延到腹部上,最后消失在了悬挂在她腰肢上的被褥之中,不禁引人遐/想翩翩。 我靠,竟然真的这么香艳!离歌心头一跳,想也没想,直接往楚煜那边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小手直接往他的眼睛上覆了上去。 楚煜一惊,看着猛窜过来的她,赶忙收起了手中的软剑,以免伤了她,然后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却突然眼前一黑,耳边继而传来了她的霸道声音。 “不准看!” 楚煜先是一愣,继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举动为何,心口不禁一片暖暖的,这段时间以来的紧张和不安顿时消散了不少。 楚于齐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垂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森寒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珠帘后面,对此还一无所知的蒋雨荷。 “啧啧~我道靖王为何如此紧张呢,原来此花非比寻常啊!”岑衍嫌弃的收回了视线,嘲弄的朝楚于齐看去。 楚于齐脸色一片黑沉,看着烛光之下,眼眶空洞洞,脸上情潮未退的蒋雨荷,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杀意。 彼时,听到了离歌和岑衍的声音,蒋雨荷才恍然回过神来,混沌的思绪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昏迷过去的记忆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她原本潮红的脸逐渐变白,继而变青,紧接着由青变紫,最后黑成了墨汁。 “凌安阳,你这个该死的贱人,骚/蹄/子,啊~”蒋雨荷神色癫狂的嘶吼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身不挂的尴尬。 她一边嘶吼着,一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奈何没有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被褥缠在她的下/半身,凌乱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脸上,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投射出了巨大的阴影,乍一看,宛如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离歌看着那画面,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了自己曾经所看过的鬼片,然后情不自禁的脑补起蒋雨荷捏着两只眼珠子,阴测测的朝着他们爬来的场景。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吓一跳。离歌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赶忙挪开了眼睛,以免自己一会儿自己把自己吓死,那简直太没面子了。 “岑衍,既然熹妃连话都不会说,那么就把她的舌头给割了吧。”那一声“贱人”和“骚蹄子”刺激着楚煜的耳膜,他唇瓣紧紧的抿了起来,一开口便是吓坏了蒋雨荷。 “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是蒋雨荷,是她搞的鬼,她把臣妾打晕了,陛下,你不能这样包庇她,不能,不可以!”蒋雨荷顾不及自己的狼狈,摸索着朝声源处匍匐而去。 缠在她的下/半身上被褥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的脱离了她的身体,失去了身上唯一的遮挡物,她满身的狼藉顿时无处可掩。 “慢着!”眼看着岑衍拾步朝蒋雨荷逼近,离歌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寒声道:“熹妃娘娘,饭可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副嘴脸可真是难看得很,倒也难得靖王看上了你。” 说话间,她侧首朝楚于齐看去,眼底满是讥讽:“靖王,这人爬到了你的床上,你不该管管?要不然这舌头切了,到时候接吻可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楚于齐“噌~”的抬首朝离歌看了过来,那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底。离歌嘴角微扬,倨傲的抬起了下巴同其对视,丝毫没有一丝的畏惧之色。 半晌之后,楚于齐忽然一笑,甚是灿烂,只是笑不及眼底:“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来人,帮熹妃娘娘收拾妥当了,到底是皇弟的妃子,这会儿还伺候了本王,不得‘怠慢’。” 语毕,楚于齐转首朝楚煜看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弟虽然久驻锦元国,但是你我身上到底留着父王的血,应该不介意同皇兄一起同穿一件衣服吧。” “一件破衣服,可入不了孤的眼睛,皇兄爱穿便穿。” 楚煜并没有拿下离歌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但是即使如此,却依旧不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凌然之气。天生的王者,大抵说的就是他这样。 楚于齐气结,胸口窝着的邪火无处可宣泄,烧得他喉咙都不禁隐隐作痛,就在离歌想着他会不会被气到吐血的时候,他嘴角微扬,一字一字的说道:“如!此!真!是!甚!好!” “既然皇兄喜欢,那么就赐给皇兄便是。”楚煜淡漠道。 “啊~陛下,你不可以这样做,我身上……”蒋雨荷闻言,声嘶力竭的慌乱嘶吼道,眼看着就要把血蛊的事情给摊出来,不想脖子上却突然被人扼制住了。 “额~”强大的压力几乎要把她的脖子捏断,失去了氧气的她舌头不禁往外翻,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直接歪着脑袋昏了过去。 岑衍蹙眉,眼看着她已经窒息昏过去了,这才嫌恶的丢开了自己的手,掩饰道:“陛下,这舌头看着好恶心,属下实在下不去手,这厢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要不就留她一条舌头,日后好与靖王能好好享受床上趣事。” 离歌闻言,目光幽幽的朝他看了过去。岑衍略有些心虚,赶忙借着擦手的动作挪开了眼睛。 小样,这么心虚,还学人家演戏,道行还太浅了,有待锻炼。离歌腹诽,不过倒没有去拆穿他,毕竟这正是自己乐见的结果。 盛凌十年五月二十的这天晚上,继尹府大火烧云,一道圣旨响彻了整个冥王宫,绕梁多日,久久不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储秀宫熹妃娘娘,德才兼备,聪慧过人,同靖王两情相悦,不嫌其残败之容,陛下皇恩浩荡,心怀仁慈,特成人之美,今册其为靖王妃,赐良田美玉万顷,锦宅一座,钦此!” 与此同时,在城郊的民宅上空,一名男子横空而出,疾步走进了民宅,神色慌张的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冥王为靖王赐妃了。” 正站在窗台外翘首望着天边已经逐渐变弱的火光的南宫辰闻言,“噌~”的一下转过了身来,一把拎起了男子的衣领,沉声说道:“你说什么?” 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惊悸,吞了吞口水,在南宫辰迫人的凝视中,又重复了一遍:“冥……冥王为靖王赐妃了,圣旨刚下,王妃是……昔日储秀宫不受宠的熹妃娘娘,此时……城内正议论纷纷。” “他竟然真敢!”南宫辰嘴角缓缓的扬起了一抹冷笑,眼底一片寒霜。 ##第426章 背叛 “皇后娘娘,你是怎么看破熹……哦~应该改口唤王妃了,”行回承乾宫的路上,岑衍问出了憋了自己半天的问题,不想刚要喊熹妃娘娘,突然感到了脖颈一凉,他哆嗦了一下,小心的瞥了自家陛下一眼,很是觉悟的改口道,“你是怎么发现靖王妃的阴谋诡计的,居然还送了这么大的回礼。” 楚煜对于靖王妃这三个字很是满意,怎么听着怎么顺眼,向来清漠的嘴角不自觉都往上牵动了两分,露出了一抹温煦的笑意。 陛下,你这么傲娇,你家娘子知道吗?岑衍见此,心中腹诽不已。 离歌可不知道岑衍的心中的小九九,面对他的问题,撇了撇嘴,回道:“她那一张脸上不是写着‘不怀好意’这四个大字吗?我眼睛又没有瞎,这等鸿门宴还不得留一个心眼,又不是像你这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岑衍默默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服气。忖度:到底是皇后娘娘,损人一如既往,还是不带一个脏字。 “主子……”雷鸣神色复杂的站在楚于齐的身后,看着那一抹玄黑和嫣红消失在轩云宫的宫门口,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此情此景,自己又能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东面的厢房屋顶上,一身宫人装扮的风如歌屹立在那月色之下,神色寡淡的看着远处的这一幕,面无表情。 王爷,如歌真的很喜欢你,即使你对此不屑一顾。只是,到此为止了! 温热的晚风拂面而过,掀起了风如歌身上的略显单薄的衣裙,她缓缓的伸手揭下了脸上的伪装面具,露出了自己原本清丽的容貌,在晕红的月色下,亦是风轮绝代的美人,只是那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情殇和悲凉。 风如歌深深的看了一眼寝殿门口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然后纵身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中。 与此同时,楚于齐凭栏而立,仿佛有所觉一般,朝东面的厢房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抹衣裙消失在那林立的房檐之下,他瞳孔紧缩,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已然空无一人的屋顶。 “主子,都怪奴才失职,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宫人神色惊颤的跪倒在地,看也不敢看楚于齐一眼。 雷鸣蹙着眉头扫了他一眼,事已至此,就算自己有心想要帮他说句话,也是无力得很。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因为他的粗心大意,面临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进退两难。 “为什么没有看着点!”楚于齐头也没有回,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凌冽。 宫人闻声,哆嗦着嘴巴,死命的磕着头,妄想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楚于齐的怒火,为自己谋得一个生路。 “奴才该死,请主子开恩,再给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楚于齐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收回了目光,拾步往寝殿中走去。宫人见此,面如死灰,顿时瘫软在地。 雷鸣招了招手,夜色下横空跃下了四名黑衣人,一把架起了地上的宫人。宫人身子一颤,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 “主子,还请你网开一面,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宫人哀嚎着往楚于齐那边冲去,一把抓住了楚于齐的脚。 楚于齐垂首,神色寡淡的看着脚边的宫人,寒声道:“你认为本王还有多少次这样的失误?” 宫人浑身一震,所有哀嚎声尽数消失在了喉咙间,他低垂的脸上从之初的慌乱到呆滞,最后闪过一抹狠厉。 “主子,奴才到底跟了你多年了,这些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既然你不仁,就别怪奴才不义。”宫人低吼间,猛地从地上跃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逼楚于齐。 风如歌原本已经进了房间,然而,当她取出了身上准备好的毒药正准备服下之时,脑海中始终反反复复的闪过这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记忆定格在了自己九岁那年试炼通关时,成功后昏倒在山林中差点被狼群吞食的场景。 犹记得,那会儿她都要以为自己命该如此,然而,他却犹如天神一般横空而降,背着她脱离了狼口。那温热的体温事隔多年,却依稀可触。如今她20岁了,在普通人家中,这样的年纪应该儿女膝下承欢了,然而她却只能守着所有关于他的回忆风雨中漂流。 风如歌小心的收起了手中的药,最终还是想在生命结束的时候再看他一眼,并且坦白今夜的事情,也算是给自己的爱情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想,她刚刚从转角处走出来,便看到了这么一幕。她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在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出自本能的朝那边冲了过去。 “主子,小心!”伴着雷鸣的惊呼声,风如歌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挡在了楚于齐的身前。 只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她没有尝试着自卫,任宫人的匕首穿透自己的肩胛骨,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风如歌隐约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面那一颗为楚于齐跳动了十几年的心被刀剑刺穿发出的“噗呲~”声,那温热的血液宛如她对他炽烈的爱恋,渐渐的从她体内流逝。 “主子,真好!最后,如歌……还能为你而死。”风如歌神色缱绻的看着眼前这一张让自己画地为牢数十载的容貌,从来不知笑为何物的她,缓缓的牵起了嘴角,扬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只是她并不自知罢了。 微笑是一个人生来就会的本能,只是在往后成长的日子里,我们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少了,有了心事,学会了贪婪,能让我们欢愉的东西越来越匮乏了。生来为人,要学会放过自己,万事知足一点,快乐简单一点。 楚于齐惊诧的看着身前宛如落蝶一般缓缓倒下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他扬手一挥,雷鸣腰间的佩剑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中,在晕红的夜色下泛着森寒之色,宛如闪电朝宫人的脖颈抹去。 宫人面露惊惧,被那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出了数十米之远,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噗哧~噗哧~”的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板。 “主子,属下……属下这就去唤太医过来。”雷鸣这会儿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倒在楚于齐怀中,一身碧色宫装已经变成红装的风如歌,眼底少有的闪过一抹慌乱。未等楚于齐应声,他便要往外跑去。 “不用去了。”楚于齐头也没有抬,声音冷冽的阻止了雷鸣的动作。雷鸣闻声,猛地停下了脚步,身体宛如石化一样僵硬的转过了身来。 “楚于齐,我今日生辰,过了……十二辰,我……便二十……岁了。时间……真的好快……就那么……一晃眼……的时间,我已经……追随你有十五年……一百七十一天……犹记得你背着我……咳咳~”风如歌猛咳了两声,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嘴角,那在她身旁蔓延开来的殷红宛如盛开在黑夜中蔷薇一样刺眼。 “对不……起,我……没有……阻止……”风如歌模糊的视线中,依稀划过了不久前自己在房顶中买醉时看到的一幕。 其实,我看到了,即使她身穿着蒋雨荷的衣服,但是那个身影是她。 风如歌的手还没有碰到那一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俊脸,便无力的砸在了身下被血迹染红的地板上,所有未来得及说的话随着她紧闭的双眸被晚风吹散在了轩云宫的上空。 爱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变化多端,也最循规蹈矩的存在。其实,一开始只是想多看你一眼,然后想每天看你很多遍,接着只想一个人看你很多遍,最后演变成了占有、争执、绑架、歇斯底里。而,我们都忘了,一开始自己只是想多看他一眼罢了。 ##第427章 废物 翌日凌晨时分,雷鸣敲响了书房的门扉,沉声唤道:“主子,蒋雨荷醒了。” 书房的门扉缓缓的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抹朝阳从房檐中倾斜而来,打在了楚于齐略显憔悴的脸上,眼底的乌青衬得他脸上的神色无比的萧肃。 “该怎么做还用本王教你?”楚于齐寒声道。 “她知道了圣旨的事情,现在在寝殿那边寻死觅活,说是要主子你马上过去见她,要不然就等着给她收尸,到时候……你也别想得到什么。”雷鸣委婉的转述了蒋雨荷的话。 楚于齐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雷鸣垂首。 “是要本王滚过去看她吧。”楚于齐嗤声说道,“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居然还敢来威胁本王。” 楚于齐甩袖往寝殿那边走去,事隔一晚,寝殿外的血迹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微风拂过,只余下阵阵荷花香,昨夜宛如隔世之事,一梦惊醒,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固,生命的价值是什么?爱恨嗔痴,不过是一帆烟云。爱情,不该是卑微的存在,因为没有人会爱卑微到尘埃里的你。只是最后的最后,风如歌还是没能参悟到这个道理。 楚于齐经过寝殿门口的时候,脚步微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多做停留,消失在了寝殿门扉后面。 蒋雨荷当时正坐在那床榻边上,眼睛已经重新蒙上了一块白纱,阴沉着脸,朝阳打在地板上,却照不亮她黑沉的心。 “靖王,本宫真是请你,请得好辛苦啊!”蒋雨荷双手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咬牙切齿道。 本宫?楚于齐眼底满是嘲弄,寒声道:“怎么?不是寻死觅活吗?这会儿怎么白绫都没挂上去,还是说房梁太高了,扔不上去,唤本王助你一臂之力?” “楚于齐,你还敢说,你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怪不得只能当一个王爷,同皇位失之交臂。这送上门的女人,你都上错了,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废物,啊~”蒋雨荷呲牙咧嘴的嘶吼道。 楚于齐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窝了一晚上的火气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那一声“没用的东西”和“废物”宛如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疾风掠过,他一把桎梏住了蒋雨荷的下巴,阴测测地看着面露惊惧的蒋雨荷。 “说啊,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 “唔~楚于齐,你这个疯子,你快松开我。”下巴被突然桎梏住,那压迫而来的杀意让蒋雨荷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阵后怕。 “呵呵~熹妃娘娘原来还会害怕啊,这将死之人,竟然还会害怕,真是有趣得紧。”说话间,楚于齐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三分。 蒋雨荷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在他的手被捏碎了,她的脸上盈满了惧意:“楚于齐,你敢动我试一试,我要是死了,‘凌安阳’也别想苟活于世,你想借此对楚煜施压的事情也别想继续。我讨不到好处,你也别想讨到一分。” “蒋雨荷,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告诉你,即使没有了你,属于本王,本王照样一件一件的拿回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至于你,才是一个被遗弃的废物。别蹭鼻子上脸,要死就早点死,别再本王跟前耍弄什么小计谋,本王可不是楚煜那情种。” 语毕,楚于齐嫌恶的丢开了手,强大的力道使得蒋雨荷“碰~”的一下栽倒在了床榻中,继而额头重重的撞到了床头上,一抹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蒙在眼睛上的纱布。 蒋雨荷先是懵懵的伸手去捂着那一抹刺痛的地方,却不想触及一片粘稠,沾满了她的手掌。 “啊~楚于齐,你竟然敢这样子对我。” “嘘~”楚于齐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本王可不喜欢太聒噪的女人,要是想活着,那就好好的给本王呆着,别在本王这里折腾。当然,如果你什么也不要了,一心要是想死,那么也不用同本王招呼,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毒药,本王不介意赐你几瓶。” 语毕,楚于齐便拾步往外走去,头也不回。蒋雨荷听着那脚步声,猛地从床头那边抓起了一个东西,猛地朝门口方向丢掷了出去。 “凌安阳,你个贱人,都是你!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啊~” “主子,没有关系吗?”雷鸣听着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音,有些不放心。 “放心,她要真想死,早就死了,像她那样自私的人,怎么会舍得就这样死去。”楚于齐嘲讽扫了一眼寝殿,冷声道。 雷鸣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而想到刚才接到的消息,面色不由沉了沉。 楚于齐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启禀主子,是民宅那边的消息。”雷鸣小心的窥视了楚于齐一眼,然后小声说道,“接到最新消息,南岳王似乎有意发邀请函邀请皇后娘娘前往金陵山庄一聚” 楚于齐闻声,脚步猛地顿了一下,转首厉色朝雷鸣看去:“消息可确切?” 雷鸣点了点头,说道:“南岳王并没有刻意掩盖此消息,反之……” 后面的话,雷鸣没有再说,但是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这个消息是南宫辰刻意让人透露给他们的。其意欲为何,雷鸣忖度,大概同昨天那一道圣旨有着密切的关系。 楚于齐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眼底闪过一决绝。南宫辰,你真是好样的!只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迫本王就范了吗?你妄想,饶是你,也不可能控制本王分毫。 “陛下不是赐了本王一座府邸,好好伺候王妃,择日搬至新宅。”楚于齐深深的看了一眼寝殿,然后拂袖消失在了晨光的尽头。 雷鸣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王妃?那个残妃,蒋雨荷!主子这是决定要同南岳王对着干吗?只是,这样真的好吗,那个男子可丝毫不弱于冥王,如今为了主子亲临皇城,行事如此诡谲,步步紧逼,可是主子却还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雷鸣微微的喟叹了一声,有些话徘徊在嘴边,却终究只能咽回肚子里。 ##第428章 耳环 与此同时,在承乾宫内,离歌翻身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却发现昨天自己穿的衣物都不见了,她顿时神色一凌。 “我昨天换下放在屏风上的衣服呢?”离歌侧首朝一旁正在整理她梳洗用品的宫人,沉声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衣服奴婢收起来了,陛下吩咐要拿下去丢掉。”宫人福了福身,恭敬的回道。 离歌蹙眉,慌乱不已。昨天“傻蛋”交给她的东西,她还藏在那衣兜里面呢,昨夜归来,楚煜一直随侍身侧,她都还没来得及收好。 “丢掉了?你怎么没问我一下,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东西没有拿出来呢。你们丢哪里了?”得赶紧去找回来,据“傻蛋”的行迹和意思,可是很重要的证据。 “皇后娘娘莫慌,东西奴婢刚收起来,正放在门口的竹篮中。” 闻言,离歌不待宫人有所反应,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便往外面跑了出去。当看到圆柱那边放置的竹篮中静静的躺着昨天换下的衣物,松了一口气。她赶忙走过去,从衣兜里面找到包裹着东西的方巾。 “还好,没有弄丢。”离歌小声的咕哝道,正要把东西收起来,一会儿找个隐蔽的空档再查看的时候,方巾一角袒露出来的字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是?“傻蛋”的名字吗? 离歌看着方巾一角上精致的字绣,秀眉紧紧的拧了起来。 “南宫!”这个姓氏好耳熟啊!离歌忖度,突然,她的脑海中划过某一记忆片段。 南宫,南岳国的国姓,这方巾……“傻蛋”……离歌为自己所无意之中的发现感到了无比的震惊,她紧紧的盯着方巾那一角无比精致的两个字绣,脚步不稳的朝身后倒退了两步。 “皇后娘娘,你怎么没有穿鞋子就跑出来了?”伽罗端着药还有早膳从正拾步往寝殿这边走来,不想却在门口看到离歌身穿里衣,赤着脚站在殿门旁边的圆柱旁边,背对着自己。 身后传来伽罗的声音,离歌猛然回过神来,她略有些慌乱的把手中的方巾收了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转身对上了伽罗。 “我没事,就昨天拉了点东西没从衣服里面拿出来,所以出来找一找。”离歌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太多的掩饰,毕竟伽罗眼睛可尖着呢,怀疑自是免不了的。 伽罗见她无意多说,只能把心中疑惑放一放,把药还有早膳端进去摆放好。此时离歌也回到寝殿内穿好了鞋子,正由宫人帮她梳洗。然而,正当她伸手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毛巾的时候,不想手心中却多了一张纸条。 她先是愣了一下,原本飘忽的思绪猛地清醒了过来。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低眉顺眼的宫人,捏着毛巾下的纸条,目光沉了又沉。 “皇后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你要等陛下一起进膳吗?”伽罗把最后一碟小菜放好,转身朝离歌这边看了过来。 离歌神色一凌,赶忙收回了目光,朝伽罗微微一笑道:“这会儿他应该差不多下早朝了,等着吧。对了,我突然想吃那个红豆羹了,伽罗,你可以再跑一趟御膳房吗?” 伽罗闻言,微微有些惊讶,但是细想着离歌近日胃口不好,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并没有推辞。 “那药我帮你晾在桌子上,皇后娘娘你记得尽快服用,免得一会儿凉了。”伽罗指了指桌子上的药,叮嘱了一声,然后便转身下去了。 离歌深深的看着那几名随着伽罗鱼贯而出的宫人,其中一名宫人就是递纸条给自己的宫人,她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朝自己看了一眼。 离歌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险些要冲过去把人给扣住,但是理智却阻止了她。这么巧合的时间,如果她猜得没有错的话,这纸条应该就是来自方巾的主人,至于这个宫人不过是传讯的,定然所涉不深,知之甚少,就算抓住了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所幸她便任由她离开了。 果不其然,当离歌摊开手中的纸条,目光触及那落款的时候,“南宫辰”三个字映入自己眼帘的时候,她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中一片空白。 想到这几天自己同“傻蛋”……不,应该称为他为南宫辰,先是街头偶遇,继而一起赶赴鸿胪,参加赌石盛世,继而他热心的参与到突发的命案的种种,离歌只觉得胸口中怒火冲天。 “他奶奶的,南!岳!王!南!宫!辰!”离歌紧紧的把手中的纸条攥成了一团,臆想它就是南宫辰,然后死劲儿死劲儿的拧着。 想起自己这几天同南宫辰的交集,他那深入人心的痴傻模样不禁刺激着离歌的脑壳,害得她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谁能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一桩精心策划的阴谋,想到自己对他的崇拜和信任,离歌愤慨不已。 再回想那日他如此积极的帮助鸿胪衙门破案,当时在他们看来甚是发光发亮的雷锋形象,此刻已经是毁于一旦,尽数被阴谋诡计给覆盖了。 “金陵山庄!南宫辰,你简直太狂妄了,竟然还敢邀我前去一聚!”离歌愤慨不已,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块方巾,大步行至了后面的窗台,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扬手便要把它丢掷出去。然而,临到最后脱手的时候,她却收了回来。 离歌秀眉几乎都快要拧成一团了,瞪着手心中静静躺着的方巾,想到凤仪宫的事情,还有蒋雨荷,以及楚于齐,她的美眸深了又深。 “现在局势动荡,接下来的每一场都是硬战,南宫辰身为南岳国的君主却在这个时候在皇城中出没,还想方设法的接近我,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得弄清楚。”凤仪宫的事情,如果他的身份无疑,那么对此肯定早有耳闻,如今自己找他帮忙重新尸检,他还在此过程中发现了那么多至关重要的线索,自己不能就此漠视这件事情的存在。 “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离歌伸手摊开了手中被折叠得很好的方巾,不多时,一只很是眼熟的耳环映入了她的眼帘。 ##第429章 金陵山庄春祭 “嚇~”离歌震惊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耳坏,“这不是我在来商丘的路途中赠送给蒋雨荷的一对耳环吗?” 犹记得这双耳环是他们途径一个小镇,那时,自己由于坐了太久的马车,紧赶慢赶的,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楚煜见她脸色惨白,晕车晕得厉害,那日便一行人便弃马陪着她走在小镇的市集上,偶然经过一个卖首饰的商贩时买下赠与她的,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齐云镇是一个坐落在锦元和商丘国界上的一个小镇,由于地界的问题,镇中的生活水平还是相对比较富裕的。 然而,在一路琳琅满目而丰富多彩的商贩中,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奶奶扎堆在那里面,格外的显眼。 离歌当时一眼便看到了老奶奶,只见她衣着很是简朴,在寒冬腊月中,她身上的衣物相对于周边的人要来得单薄了很多,脚上的鞋子甚至破了好几个洞。只见她冷得瑟瑟发抖的,身前的小摊上摆着一些首饰,很是古老,乍一看并不是很起眼,身旁则围着五六个小孩子,年纪都不大,但是年纪跨越还不小,衣着虽然也很是简陋,但是对比老人,却是很暖和。 从旁人同其的寥寥几句的对话中,离歌大致了解到,那些小孩子都是老人收养的孩子,其中有些是孤儿,有些则是天生聋哑,身患残疾,被父母抛弃的。 对此,离歌甚是意外,没有想到老人在如此清贫和乱世之中竟然还能拥有如此胸怀,她的脚步不禁停了停,看着老人身旁一名眼睛无光的女孩子,心中有些难受。 “公子,为你家娘子买点首饰吧,老身这里有几对耳环,乃是老身亲自打造的,做工精细,并且很是精致,看一看吗?”老奶奶见离歌在她的摊位上停了一下,和蔼的捻起了一副耳环,指了指离歌空无一物的耳朵,微笑的对着楚煜说道。 楚煜显然那会儿才注意到老人,只见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老人身旁围着的小孩子,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 离歌原本以为楚煜不会对这种东西上心,毕竟那么高冷的人,她也没想过他会出于同情亦或者助人为乐这些心理去救济老人什么的。毕竟对自己都这么残忍的一个人,他所接触的温情太少了,人无完人。 然而,就在她以为他会冷漠的转身就走的时候,他竟然顺着老奶奶的手,朝自己的耳朵上看了一眼。 更令她震惊不已的还在后头,他竟然揽着她往老奶奶的小摊上走了过去,很是认真的看了一眼老奶奶手中的耳环,然后又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这个多少钱?”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还至今没有想明白他怎么会往那边走去的。然而,离歌哪里知道,其实在她停下脚步的那一瞬间,他便注意到了。往昔她逼迫自己随她一起出宫参加灯谜,随后回宫之前救济穷苦难民的事情掠过,他不由心中一片柔软。 可能,他还没有学会如何去与人为善,但是,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愿意尝试着陪她一起去做。 离歌现在还记得,事后自己还一脸狭促的调侃了他一番,感叹他越来越有人性了,都学会了助人为乐了。 不过,对于她的调侃,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俊脸宛如万年寒冰似的。至于原因,那就是蒋雨荷当时在自己身旁,看到那一对耳环的时候,眼冒星光赞叹道:“这耳环好漂亮啊”。 那会儿蒋雨荷一改现在面对自己犀利而阴沉的形象,妥妥的一朵白莲花,娇柔娇柔的,说话更是让人酥软到骨子里面去。当时同楚煜一起看上了一副耳环,说老实话,那会儿离歌还真的有点不开心,心口闷闷的,所以那么一句饱含醋意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你也喜欢?”离歌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那语气可是有点冲的。 但是,没想到蒋雨荷很是“天真烂漫”的秒回了自己:“是啊,奴婢从小到大,都还没戴过这么漂亮的耳环呢。” 说话间,她还略显窘迫把自己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往耳朵上捋了一下。离歌自然而然被她的动作给带了过去,然后看到了她耳朵上也是空空如也,不过耳洞是在的。 一时间,离歌不禁想到自己遇到她时的境况,当时还为了自己突然对其一句嘉赞的话而冒出来的不满和酸意感到不好意思。 继而再看看老奶奶手中的耳环,她顿时越发的惭愧,那耳环虽然精致,做工也很好,可是其材质却很是普通,并不是什么精品,宫中的宫人佩带的耳饰材质都比它好。想到自己其实有好多首饰,只是自己不喜欢这些太累赘的东西,所以很少佩戴。而反观蒋雨荷,她是真的没有这些东西,自己的生活好得太多了。 一番对比之后,面对她直勾勾的盯着那耳环,眼里满是惊艳和钦羡的样子,离歌赶忙压下了自己心底的不舒服。 “既然你喜欢,那么就送你吧,另外,这个……这个……那个……”离歌随手便把那一对耳环转赠给了她,另外还随手又点了好几个首饰,“都一起赠与你好了。” 反正离歌当时的心态很简单,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救济老人,虽然她曾想过直接给钱,但是那样铮铮傲骨的人,那样的方式只会玷污了她老人家。 如今看到方巾手中的耳环,那些记忆翻涌而来,蒋雨荷感激涕零,楚楚可怜的面目简直不要太刺激人的神经,离歌都不禁要抽自己一巴掌。 让你眼瞎,让你眼瞎,人家都是男主英雄救美碰到白莲花,让女主无限的忧愁。到了自己这里倒好了,竟然是自己招了白莲花,让自家相公忧愁不已。亏自己还是写小说的,手中出了那么多白莲花,没想成穿越一遭竟然被蒋雨荷给摆了一道。 此仇不报非君子,哼!离歌收回了飘远的思绪,看着手中方巾上静静躺着的一只耳环,眉头紧蹙。 “只是,南宫辰,他竟然没有耍花招?还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了我,他这是要做什么?”离歌本以为这里面的东西可能是南宫辰弄虚作假的一个伪证,然而眼前的东西却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南宫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凤仪宫的事情不论是否是一个偶然,但是事后所演变的情况而言,对自己甚是不利,楚于齐还有司徒钊都借此大做文章,南宫辰身为南岳国的君主,不可能没有这个认知。可是,他竟然真的帮了自己,他的作为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金陵山庄春祭,或许我该去看一看。离歌忖度,自己至少也要搞清楚南宫辰的目的。再者,这样敏感的时刻,青龙关屡遭其进犯,卫少凊领兵支援,而身为君主的他却突然莅临商丘皇城,不得不防。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只是,伽罗这边……”离歌苦恼不已。南宫辰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告知楚煜? ##第430章 容泽造访 不行!蒋雨荷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我还是得先前去查探虚实,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做好应对之策。至于伽罗……看来还是只能找荣璟帮忙打掩护,先瞒着了。 离歌目光幽深的收起了手中的方巾,继而点起了一只蜡烛,看着纸条在自己指间燃烧殆尽,这才熄了烛火。 伽罗没有多久便端着红豆羹回来了,不过令离歌意外的是,容泽在她之后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离歌看着那一张温文如玉而淡泊出尘的俊脸,感触良多。一晃眼的功夫,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尽管彼此面容依旧,但是昔日没心没肺,一心只想着回去的她已经褪去了那一份纯粹,多了一份挂念。所幸,心未老,依旧是故人。 “天使哥哥,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竟然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离歌嬉笑的看着面露窘色的容泽,心情顿好。 “皇后娘娘,你这般称呼我,到时候陛下听了去,估计又得生气了,昔日是我不好,这百花酿实属不该给你喝的。”容泽很是自觉的忏悔道。 “切~我看着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嘛,早八百年前的事情,我都给忘了。”离歌才会承认自己看到他就想到自己的黑历史。 容泽淡笑,倒也没有去戳穿她的小心思,毕竟她这模样还真的挺让人怀念的,不过还是没忍住逗了她一句。 “自然,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怎么会同我计较这些的芝麻蒜皮的陈年旧事,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容某羞愧!羞愧!” “当然,我可是……”离歌正是得意的高昂起了下巴,不想话还没说完,却幡然醒悟过来,这对话明显不对劲儿啊。她瞪大了美眸,深深的意识到了容泽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好一个容泽啊,你不去任职相邦一职还真是可惜了。”离歌埋汰道。 相邦,商丘负责外交事物的官署。 容泽哑然一笑:“还望皇后娘娘别介意方是。” 离歌挑了挑眉,腹诽道:我这还能介意吗?你一顶高帽扣下来,我还能说点啥呢。 一旁的伽罗挺意外的,看着同皇后娘娘唇枪舌战告捷的容泽,情不自禁想起了屡战屡败的岑衍,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也就嘴巴厉害。” 离歌站得近,自然没有错过伽罗的咕哝,对此表示老意外的。伽罗跟了自己有段时间了,典型的外冷心热,对人,对事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岑衍时常调侃她没乐趣,身上没有一点能让人记得她是一个女子的特性,不过面对容泽…… 离歌兴味的撞了撞她的肩膀,伽罗这才回过神来。对上离歌狭促的目光,那洞悉人心的眼神不禁让她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我去把红豆羹放一放。”伽罗刚忙垂下了脑袋,避开了离歌的眼睛,拾步往殿内走去。 离歌倒也没有再逗弄她,转首对上容泽,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容泽看着不远处的荷花园,示意道。离歌点了点头,随着他往那边走去。 “皇后娘娘觉得陛下为人如何?”容泽翘首望着已经一片青色的荷塘,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离歌狐疑的朝他看了一眼,有些捉摸不透他这般问自己是什么目的,所幸直接沉默以对。 容泽在荷塘边上的玉栏停下了脚步,眼睛眺望着远方,对于离歌的沉默并没有太多的意外,略有些喟叹的说道:“我是在五岁的时候被慕容老爷子收留的,老爷子见我在药理上颇有天赋,便让我随陛下前往,在落神谷拜师学艺。算算时间,现在也有十二个年头了,我比陛下虚长一岁。我同陛下虽然贵为主仆,但是其实他待我却宛如长兄。” “说来也惭愧,他身患寒毒,却一直未能根治,回朝的那日又被算计喝了那杯鸩酒,只能勉强以续魂丹续命。你许是不知,皇后册封大典那日他毒发,本来如果一直呆在寒冰室里面,并且借着寒冰石的力量,是可以镇压其寒毒的蔓延速度的。” 容泽细细的说着那些离歌从来未曾得知的因果。尽管他的声音并无太大的起伏,但是离歌却能感觉得到他言语中的心疼。 “伽罗和岑衍可能也同你提起一些,只是却并未深谈吧。”容泽缓缓的转首对上离歌的眼睛,说道,“另外,我想,皇后娘娘一定知道了自己身中血蛊的事情了吧。” 离歌浑身一震,猛地抬首对上他透析人心眼眸:“你……怎么会知道的?” “其实在这之前我只是怀疑。”容泽说道。 离歌蹙眉,对于这个答案很意外和懊恼,看着容泽温润的脸,这才后知后觉醒悟过来,他其实并不是如表面这般的温文无害,这一来一往的,自己的老底竟然都快要被他给诈出来了。 难怪能在楚于邵的身旁潜伏那么久,他的心思太过缜密了。想到自己怀中的东西,离歌越发的心虚了起来。 ##第431章 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既然天使哥哥今天不是来送百花酿的,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离歌左顾言他,暗暗懊恼着自己的大意,竟然又被容泽给挖了坑。 容泽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深虑,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她转身欲离去的身影,深沉的说道:“皇后娘娘不必慌张,这件事情,你知道也甚好,陛下瞒着你,只是怕你忧心罢了。我此番过来的目的主要想要告诉你,你乃是陛下的软肋,皇城近日并不太平,有些人,你并不熟识,切莫深交。” 离歌脚步微微的停了下来,容泽显然是话中有话,只是,他所谓的“有些人”指的是南宫辰吗?看来,南宫辰入皇城的事情,楚煜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南宫辰的身份,并且他邀自己前往金陵山庄的事情。 “容泽,血蛊的事情我确实早有所觉。”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蒋雨荷告诉娘娘的吧?”尽管容泽这一句话疑问的形式,但是那声音中却满是笃定。 离歌点了点头:“确实是她,她本来是要借此来威胁我的,不过,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昨天轩云宫的事情可谓是轰动一时,熹妃娘娘成了靖王妃,这件事情现在可是在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几个版本去。 容泽苦笑:“血蛊的事情,请娘娘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决之道的,只是在此之前,还望娘娘莫要干傻事。” “放心吧,生命诚可贵,我很怕痛的。”离歌目光盈盈的落在了远处宫门口走进来的那一抹玄黑,嘴角微扬的说道。 楚煜行至回廊之上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来自于荷花园那边投掷而来的目光,他微微侧首朝那边看去。 隔着百米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离歌伸手朝他招了招手,然后把手放到嘴边,对着那边唤道:“相公,你下朝了,我的红豆羹可都要凉,你快点!” 楚煜很享受今日离歌对自己的称呼,怎么听怎么顺耳,看着那边元气满满的她,他清漠的脸上逐渐柔和了下来。 “怎么不多穿一件。”晨风拂过,还带着丝丝的凉意,楚煜眉头微蹙,伸手帮她拢了拢衣领。 离歌歪着脑袋,直接攀上了他的臂弯,吐了吐舌头,说道:“相公,现在已经是五伏天了,我又不是冻死鬼。” 楚煜对此不置可否,看着她娇俏的面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想到自己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开荤了,不由吞了吞口水。 “阿离今天似乎精神很好。” “那是,我又不是林黛玉,不就是肠胃不好,不用担心啦。”离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生怕他还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赶忙拍了拍胸膛,安抚道。 楚煜见她没个轻重的模样,赶忙抓住了她的手,团团的收进了自己的手心中,驱走那指尖残留的稍许寒意,然后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说道:“那今晚就由娘子来侍寝吧,可好?” “咳咳……”离歌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缩着肩膀,歪着身子瞪着他,“楚煜,你流氓!” 刚被容泽给挖了好几个坑,这会儿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没想到又给撞进了狼口里,说自己精神好,居然是另有所图,简直太可恶了!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离歌羞红着小脸,愤愤道。 “咳~”容泽站在他们身后,正准备开溜,不想离歌一句话直接断了他的念头。 果然,惹小人,惹女子,也不要惹皇后娘娘,这记仇的性子简直跟陛下有得一比。容泽苦笑不已,只能顶着头皮作了作揖,说道:“陛下,臣偶然路过,过来看看皇后娘娘。” 楚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离歌站在一旁,方才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了,心情大好。 让你诈我,容大帅哥,就算是长得再像天使,得罪本姑娘,不送你点“回礼”怎么行。虽说这早上天气不热,不过看你额头上那一颗逗逗,让我家相公给你降降温,消消内热,哈哈……十月寒冬可都没有他这眼神冰凉,保准你心飞扬,透心凉! 容泽瞅了一眼在自家陛下身旁朝自己扮着鬼脸的女子,不由想到了岑衍的光荣“事迹”,不由默然了。 容泽瞅了一眼在自家陛下身旁朝自己扮着鬼脸的女子,不由想到了岑衍的光荣“事迹”,不由默然了。 “看来挺闲的。”半晌之后,楚煜嘴角微扬,虽然那声音并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却听得容泽心惊胆战不已。 “陛下,这太医院近来可忙了,这刚新进了一批药材,臣这就得下去整理了,既然皇后娘娘一切安好,那么臣就先行告退了。”语毕,容泽赶忙脚底抹油似的溜了了。 离歌还是第一次见到容泽这么清奇的一面,不由笑开了颜。听着耳边清脆而悦耳的笑声,楚煜微微垂首,眉眼满是宠溺。 “开心了?”说着,他自然而然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么今晚就好好侍寝吧!” 噗……离歌看着他转身往寝殿那边走去的身影,风中凌乱! “楚煜,你清心寡欲的直男形象呢?”离歌赶忙抓起了裙摆,拾步追了上去,“一定又是岑衍那个烂桃花把你给教坏了。” 楚煜听着身后独属于她的脚步声,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连带着眉眼都是一片柔软。 “阿秋~阿秋~”彼时,远在他处的岑衍狠狠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差点从树枝上摔下来。 ##第432章 熊猫 “臭丫头,你偷偷从宫里跑出来,莫不是要去这个什么金陵山庄会情人?这么神神秘秘的!”距离刑部一别,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邬荣璟突然接到了来自于锦元国的急报,信中提及锦元王病危,拖了许久的病情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一病如山倒,凌湛没出意外,还是成了太子,现在已经开始接管朝中大小事务了。 不想正当自己在忧愁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臭丫头的时候,她突然从自己的窗户那边冒了出来。 想到当时那情况,邬荣璟现在都还想笑,他小心瞟了一瞟她伪装得惨不忍睹的脸,还有那眼眶上的一轮淤青,赶忙捂嘴轻咳一声,以免自己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笑就笑,别在那里遮遮掩掩的,跟个女人似的。”离歌忿忿不已,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现在刺疼刺疼的左眼,不想疼得她呲牙咧嘴,一滴清泪直接飙了出来。 “我的眼睛啊,我的花容美貌啊!你说你把人家小秋雨给吻了就吻了,我不过是路过的,你看也没看就送了我一拳头,简直太可恶了!” 离歌好不委屈啊,自己好不容易从宫里偷偷溜出来,先是被驿站门口的守卫给轰了出来,眼看着又不能亮出身份,好不容易偷偷溜进去了,这厢自己刚找到了他的房间,正要爬窗而入,他直接送了一个拳头过来。 邬荣璟俊脸爆红,梗着脖子低吼道:“凌安阳,这件事情不准再提了!” “哇~臭孔雀,身为堂堂男子汉,还是我的哥哥,你这敢做不敢当,我可是会鄙视你的。”离歌听到了邬荣璟的话,顿时气得两手插腰,“再说,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的,你不喜欢人家,你干嘛去吻人家?” 离歌真很不得去撬开他的脑壳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枉费他还自诩情场君子,估计是情场傻子差不多,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哎~“我……我……”邬荣璟被离歌这么吼,顿时也懵了一下,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今天早上自己俯身亲吻小麻雀的场景,那种情不自禁的冲动在他的心口持续的翻涌着,他一时之间也乱了。 正当邬荣璟不知所措的时候,金陵山庄的大门被人由内拉开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邬小王爷和安阳公主既然到了,怎么不进来再聊,庄内已经备好的酒菜,就等宾客莅临了。”南宫辰一身紫色锦服,外罩一件紫衫,一改昔日的痴傻形象,妖魅的站在那山庄门口,俯视着立在石阶下左侧的石狮旁边的离歌和邬荣璟,脸上挂着邪肆的笑容。 邬荣璟惊诧的看着他,继而转头看向离歌,只见她脸上除了震怒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的眼睛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邬荣璟小声的问道。 “稍晚再给你解释,这个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拾阶而上,在南宫辰面前大约三、四米的地方站定,“傻……哦~不!现在得喊你一声南宫辰才是。” 南宫辰脸上笑容依旧,面对言语犀利的离歌,依旧是一副不羁的模样:“安阳公主喜欢怎样称呼就怎么样称呼,既然是朋友,就无需计较……” “哎~稍等一下,你、我可没有那么熟识,南!岳!王!”离歌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了南宫辰的话。 南岳王,“傻蛋”竟然就是洛子城前天提及的南宫辰。邬荣璟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然而,这个消息他们还是前日才接到的,可是安阳显然也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伪装接近安阳的目的又是为何? 正当邬荣璟心中揣测的同时,左边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金陵山庄的门口,车帘掀开,眼蒙白纱的蒋雨荷在车奴的搀扶下朝他们走了过来。 蒋雨荷是在前两天便搬出了冥王宫,住进了楚煜赐给他们的王府中,说来离歌也有两天没有看到她了。没有想到,在轩云宫一事之后,她们再遇竟然是在金陵山庄门口。 “南岳王还真是大好人啊,今天这样明媚的日子,把本宫昔日的奴才都给请来了,这见面礼还真是‘有心’。”离歌目光沉沉的落在南宫辰的身上,嘲讽道。 蒋雨荷听到了离歌的声音,脚步猛地停了下来,方才娇柔的脸顿时闪过一抹凶狠:“凌安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离歌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怎么,不是说我们是贵宾吗?南岳王不会是打算直接在这山庄门口招待宾客吧?” 南宫辰看着眼前一改之前同“傻蛋”相处时随和,满身都是刺儿的女子,眼里满是兴味:“安阳公主还真是性情中人,本君喜欢,里边请!” “真不好意思,你的喜欢让人不敢恭维。”离歌冷哼的擦过了南宫辰,拾步往山庄里面走去。 南宫辰笑容邪肆的跟在她身后,摆了摆手,让属下招呼身后的蒋雨荷。如此差别的待遇不禁再次刺激着蒋雨荷敏感的神经,她褪去人前的娇柔,牙根紧咬,面色狰狞无比。 “怎么,这就是南岳王的待客之道?你身为南岳的君主,此番来商丘都城,还约见冥王皇后,莫不是也被这妖女给迷惑了,成了裙下之臣?” 蒋雨荷尖锐的声音传来,离歌嫌恶的揉了揉耳朵,赤裸裸的表示着自己对其的不喜。山庄的下人见此,不禁都驻步观望。 由于离歌身着一身太监服,脸上又抹了一层,眉宇间的彼岸花也被一块看似狰狞的疤痕给覆盖上了,加上那眼眶上的一轮黑印,很多没有听到这边对话的人都没有认出她来。 至于蒋雨荷,那更不用说了,一个残妃,也就在宫里能有几个人认得出她来。至于在宫外,哪会有人认得出来。一抹白纱遮挡着眼睛,本来看着还挺一番韵味的,奈何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了,饶是衣着华丽也拯救不了她。 面对如此奇怪的组合,众人纷纷揣测不已,心想着皇上此番如此冒险暴露自己的身份,在金陵山庄招待贵宾,莫不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只是,皇上不是……额……心喜于商丘的靖王吗?这个可是大家心中昭然若宣的事情。现在冒出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太监,这……关系好乱啊! 裙下之臣?离歌缓缓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门口叫嚣的蒋雨荷,说道:“妖女?我想王妃还不知道做妖女也是要有资格的吧,这脸蛋可是一大考究。长得像你这样的,估计就算是想做,估计也没有幕下之臣捧场。” “哈哈……臭丫头,你还真别说,王妃这等姿色确实俗艳得很,更别提还是个瞎子,我府上随手一抓一个丫鬟都比她好看。”邬荣璟很是夸张的笑了几声,同离歌那是一唱一和,把蒋雨荷气得不轻。 ##第433章 分外眼红 “走吧,咱们要体谅残疾人,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瞎子,”说话间,离歌转头朝南宫辰扫了一眼,嘲弄道,“这种事情,还是让山庄额主人来解决才是,免得抢了人家的风头。” 语毕,离歌直径往前方走去,甩也没有甩身后的蒋雨荷和南宫辰。一旁不卑不亢的候着的男子见此,往南宫辰看了一眼。 南宫辰默许的点了点头,男子这才躬身引着离歌和邬荣璟往山庄里面走去。 “凌安阳,你这个贱人,你们竟然串通一气来嘲弄我。”忆起轩云宫的事情,蒋雨荷恨不得要把离歌给吃掉,此番面对离歌和邬荣璟的反击,哪能受得了,提步便要摸索着朝离歌他们那边冲过去。 南宫辰示意一旁的守卫拦住了蒋雨荷,邪肆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她眼睛上的白纱:“冥王钦赐靖王的王妃,看来也不过尔尔,确实挺蠢的。” 蒋雨荷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直接怒喷了:“你果然同凌安阳是一伙的,我就知道她那个贱人长着一张狐媚相怎会甘得住寂寞,冥王为了她不纳妃,靖王想睡她,呵呵~真是好笑,不过就是个贱人,现在连南岳国的君王也为其神魂颠倒的,还真是厉……” “女人,这里可是本君的地盘,你今天来此,想必是截了本君捎给你们家靖王的邀请函了吧。本君可不是冥王,怜香惜玉可都是不存在的,小心你的脖子。”南宫辰一把捏住了蒋雨荷的下巴,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把她的下颌捏碎。 “唔唔~”嘴巴被迫张开,无法言语的蒋雨荷感受着来自于身前的危险,脸上跳上了一抹慌乱。 南宫辰见此,眼底闪过一抹嘲弄,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跟个街头的村妇一个德行,难怪连在锦元国做过质子的楚煜都看不上她,毕竟估计只要是个人,品味也不会这么差。 南宫辰的目光微微的缩了一下,脑海中不禁闪过三天前晚上下人带来的消息——冥王为靖王赐妃了,王妃乃是昔日储秀宫不受宠的熹妃娘娘。 靖王妃?呵~南宫辰撒开了手,蒋雨荷“噌噌~”的倒退了两步,面露惊悸的看着南宫辰。 不错,今日她会来到金陵山庄是因为自己无意间拿到了原本是给楚于齐的邀请函,要怪就只能怪他,身为熹妃的时候,楚煜不待见,一朝成了靖王妃,原以为楚于齐会看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会善待自己。 可是……想到这两天一来自己遭受的一切,蒋雨荷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任那残破的指甲嵌进自己的肉里。 楚于齐带着自己搬离了冥王宫,住进了钦赐的府宅后便把自己撇在了一边,任由她自生自灭,从未踏进过她的房中。这两天以来,她忍受了来自每个人投掷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那赤裸裸充满鄙夷的声音啃噬着她的心。 遥想在冥王宫的时候,尽管自己不受宠,但是碍于楚煜对自己意欲不明的态度,宫人们都不敢说三道四,饶是她背后多么的荒凉,可是表面上,她依旧是风光的。 然而,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楚于齐夜夜楚歌,还收了一个醉春楼的一名花伶。那花伶不禁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竟然还带着三名恶臭的男人侮辱了她。 花伶那一声“王爷”此时还在蒋雨荷的脑海中翻涌着,楚于齐竟然站在那房门外看着她被三个男人侵犯,还让她好好玩。 可是,她在这边受苦受难,那边凌安阳却饱受众人追捧,邬荣璟宠她,楚煜护她,楚于齐也想得到她,这厢又来了一个南岳王,教她怎能不恨,也正是这一份强烈的恨意支持着活着,活着! 不过说来,这一切还得感谢司徒钊,楚于齐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找来伺候自己的丫鬟竟然是司徒钊的人。 想到今天自己此番背着楚于齐来到这里的目的,蒋雨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不甘和愤怒。 “南宫辰,你不也喜欢那贱人吗?放心,你在此出没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今天……”蒋雨荷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说道,“我来此,是给你送一样东西的。” 南宫辰挑眉,看着蒋雨荷从衣袖中拿出来的东西,眼底满是兴味:“出城令牌?” 蒋雨荷点了点头:“是的,出城令牌。你大可带着那贱人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城。你不用担心,冥王陛下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到时候,即使他们发现了,也会有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还真是有趣!南宫辰看着被她拿在手中摩挲的令牌,明知故问道:“本君凭什么相信你手中的令牌是真的。如果本君没了解错的话,女人,你不过是一个弃妃,还是一个瞎子,这有分量的东西……” 后面的话,南宫辰并没有明说,不过有时候往往这种欲言又止的方式效果更甚。果不其然,蒋雨荷听到了南宫辰的话,脸上满是狰狞。她伸手小心的覆上了蒙在眼睛上的白纱,感受着下面空荡荡的眼眶。 “瞎子?哈哈……是,我是个瞎子,但是那又如何?那是他送我的礼物,我那么的爱他,又怎么会在乎这个。要怪就要怪凌安阳这个贱人,我的这双眼睛还有满身伤残,都是因为她的存在,贱人,贱人!” 前一刻,蒋雨荷还是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后一刻,面目狰狞,恨不得吃了离歌的肉,噬了离歌的骨血,然后在鞭尸,那种由内而外所透露出来的恨意使得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而充满了邪恶的黑色气息。 南宫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想起了《妙色王求法偈》中的一句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这就是爱情吗?南宫辰脑海中不禁浮浮沉沉闪过五年前的场景,往昔依旧历历在目。 楚于齐,本局再给你一次机会,届时,如你还是……南宫辰瞳孔缩了缩,里面一片漆黑。 “那还真是谢谢靖!王!妃!了!”南宫辰收起了脑海中的往昔,再抬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邪肆和不羁。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敏感了,蒋雨荷总觉得南宫辰在唤自己“靖王妃”的时候,声音似乎有些冷。她心中一凌,捏着令牌的手不禁一紧。 “稍等,这个令牌赠与你,也还请你能信守承诺。”这一次,她是抱着志在必得来到这里的,南宫辰她并不了解,只是通过那信函的讯息,她才走此险计。她要肯定南宫辰至少不会欺骗自己。要知道,为了同司徒钊拿到这块令牌,她冒着多大的风险,险些被楚于齐的手下发现。 “请?你还没有同本君谈条件,获取承诺。信得过,便信,信不过,那么滚吧。”南宫辰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相较于眼前的这个女人,里面的女子可招人喜欢多了。 蒋雨荷被南宫辰这一呛声气得不轻,然而,她的理智还是让她保持了些许的理智。想到自己另外的计划,她的捏着令牌的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 南宫辰,算你狂!不过我也不怕你反悔,反正我也没有想过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接过手下呈递上来的令牌,南宫辰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方巾,擦了两次才放到自己怀中。所幸蒋雨荷看不见,要不然这个动作不得把她气死。 “来人,请贵宾下去吧!”语毕,南宫辰便慵懒的率先往里面走去了,丝毫没有招待蒋雨荷的意思,直直朝离歌和邬荣璟离去的方向而去。 蒋雨荷身旁伺候的丫鬟附耳对她说了一声,她不禁啐了一声,忖度道:果然是贱人,骚蹄子,不过由此看来,这个南宫辰还真的也着了她的魔。也好,到时候等你们出了城,我让人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上西天。 ##第434章 熟悉的人 离歌闲逛在金陵山庄内,只见周边不时做过一群人,步履匆匆,手中都端着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东西,有香、花、灯、水、果、茶、食、宝、珠……还真有春祭的模样。 “你说,这南宫辰不会真的要举办什么春祭活动吧?”邬荣璟看着有一条从他们身旁鱼贯而过的下人,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此时,他们站在一个回廊上,只见偌大的金陵山庄中穿梭着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商贾,有侠客,有儒者……经过一个男子的身旁时,纷纷驻步而谈,脸上谄媚的笑着。 “看这个样子,确实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离歌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边的男子,不甚走心的回应着邬荣璟。 邬荣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个男子,一身锦服,衣着挺华贵的,由于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见容貌。不过身上流淌着的气息不容小觑,让人很有侵略感。 “那是谁?”邬荣璟可直白多了,直接转头问身后说是给他们引路,实则是半监视他们的男子。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民宅中假扮南宫辰阿母的男子,依旧是一头花白的头发,只不过脸上的伪装卸下了。 “金陵山庄的庄主。”男子言简意赅的回道。 这语气还真是不耐!离歌懒洋洋的收回了视线,扫了男子一眼,看着他满头的花白,脑海中不由想起了那日凤来仪客栈外来寻南宫辰的阿母和“表哥”,眼底满是嘲弄。 “走吧,我们过去会一会这位庄主。”金陵山庄应该是南宫辰在商丘的一大产业,这位庄主可见是南宫辰的左膀右臂,反正带着一条小尾巴,还不如去见见这位庄主。 邬荣璟不可置否,耸了耸肩,倒也没有跟身后的尾巴较劲儿。虽然今天挺意外的,但是不得不说收获也挺丰富的。 想到洛子城同自己提及的事情,邬荣璟不由敛下了眼睛中的寒光。南岳国、商丘、锦元,司徒钊、楚于齐,现在又来了一个南宫辰,还真是热闹得很! 不过,说起来,好像这几天洛子城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向来独来独往的人,更是一改常态,竟然带着一个小兵,身上没几两肉,寸步不离的。邬荣璟蹙眉,想到出使之前,洛子城随着皇上身旁伺候的公公离去的事情,心头总觉得有些不安。 “邬小王爷,小心梁……”正当邬荣璟失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男子提醒的声音,但是他话还没说完,邬荣璟已经撞上了梁柱。 “碰~”的一声闷响,邬荣璟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反应弧相对比较长,好几秒钟才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剧痛,疼得他“嗷嗷~”直叫。 离歌微微侧头,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无语望苍天,咕哝道:“眼大无神,服气!” 候在他们身后的男子见此,也是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来。邬荣璟颜面无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边正在同几名宾客在寒暄的庄主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此时午日的太阳正是耀眼,打在他的脸上,容貌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那隐约的轮廓却很是眼熟。离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继而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自己初来乍到,这庄主自己怎么可能会认识。 甩掉了脑海中那股莫名的思绪,离歌拾步从回廊上走了下去,待走近,男子的容貌顿时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的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 男子很年轻,眉目还算清隽,眼睛中透着睿智和精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礼貌而疏离,站在诸多形形色色的商贾之中,并不会因为年龄而显得稚嫩、黯然失色。 其他围着男子的人见到他亲自朝离歌和邬荣璟迎去,均是面露疑惑,不过还是很识趣的躬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这位是?”离歌此时的形象确实太过“精彩了”,男子眼底微微有些疑惑,侧首往他们身后的白发男子看去。 “这位是锦元国的邬小王爷,”白发男子指了指邬荣璟,继而转向离歌,“这位则是安阳公主。” “原来是公子的贵宾,怪鄙人眼拙,竟然未能认出二位。鄙人乃是金陵山庄的庄主,姓白,名玦,久仰,久仰!。”白玦作了作揖,除了一开始流露出来的疑惑意外,此时面对离歌一身窘迫的衣着还有那一只格外显眼的熊猫眼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其心理素质可谓是一流了。 遥想刚才在金陵山庄门口,听到线人来报说是看到邬荣璟和一名瘦小的太监在门口拌嘴而出的南宫辰在看到离歌的时候,目光几乎都是停在了她眼眶上的乌青,那邪肆的笑容背后还带着满满的调侃笑意。 然而,面对白玦的寒暄,邬荣璟却并没有理会,而是倨傲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回礼的意思。 离歌挑了挑眉,对于白玦的淡定还挺意外,她收回自己落在他眼睛上的目光,撞了撞邬荣璟的腰,操着一口山东栗子味,小声的调侃道:“干啥呢?脑门撞坏了,人家一个男的,你这么赤裸裸的盯着人家,莫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的了?” “毛病!”邬荣璟赶忙挪开了眼,瞪了她一眼。 离歌耸了耸肩,直接忽视了他,目光落在了白玦的身上,不过大部分的焦点还是在他的眼睛上,痞气十足的说道:“白庄主,长得挺好看的,还那么年轻,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噗嗤~臭丫头,你这是典型的吃人家豆腐啊,你家冥王知道吗?邬荣璟扶额,突然有些同情楚煜了,这性子,也亏只有他能受得了,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不过,白玦并没有对此表露出太多的尴尬和惊讶,面对离歌的调侃,他面色依旧,很是官方的笑容。 “安阳公主谬赞了,这偌大的皇城中,人才辈出,白某不过略懂经商之道,刚好碰到了机遇罢了。”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说话一套一套的!离歌挑眉,目光似有似无的看着白玦的眼睛,那股熟悉感再次爬上了她的心头,让她不禁想起了一个人——董香阁的幕后老板符逸。要不是眼前的人面容过于陌生,她还真以为是符逸也回到了商丘,暗中辅佐楚煜,潜入了南宫辰的内部。 恐是我多虑,这年头遇到一个容泽已经算是打开眼界了,南岳国并不属于三大国之一,其疆土在偌大的中原之上只能说是一个比较富饶的中上国家。但是,在此之前,楚煜在锦元卧薪尝胆,尽管他行事低调,但是约束却还是有的,为了商丘排兵布阵说得过去,但是南岳国,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安阳公主?” 耳边传来白玦的呼唤声,离歌才恍然回过神来,她收起了自己飘远的思绪,看着正躬身在他们旁边的下人,不明就里的问道:“白庄主这是……” “公子差人过来,吩咐带公主下去梳洗一番。”白玦指了指离歌的脸,还有她身上被树枝划得有些褶皱的衣服。 离歌隐约感觉到了身后有一抹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侧首,只见他们刚刚走下来的回廊上,南宫辰凭栏而立。 ##第435章 匕首的主人,谁? “看什么看,我……”离歌撇了撇嘴,漠然的收回了目光。尽管自己身上折腾了一早上,黏糊糊得难受,但是她可不认为在南宫辰的地盘上沐浴是个好主意。第一反应她便要回绝,然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已经到嘴边的拒绝的话顿时一转,“你们公子还真是有心了,那就有劳了。” 说话间,还不忘嘲弄南宫辰一番,以表示自己对他假扮“傻蛋”,欺骗自己信任和友谊之情的小人行径深恶痛疾。 白玦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差下人领路。邬荣璟这才回过神来,他赶忙扯住了离歌的手腕,把人拉到了一旁,然后狠狠的瞪了白玦一眼,还有回廊上的南宫辰,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臭丫头,你疯啦!这可是狼窝,人家让你梳洗,你竟然还真答应了,小心你被卖了!” 离歌不以为然一笑,看着白玦说道:“放心吧,虽说白庄主乃是下属,但是应该不会行这种小人之行径才是,对吧,白庄主!” 白玦看着那边巧笑妍妍向自己抛来的烫手山芋,心中不由哑然一笑。果然半年不见,人还是老样子,也难怪陛下如此喜爱。 不过面上,白玦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他微微抬首,看了对面回廊上一身衣袂飘飘的南宫辰,说道:“邬小王爷无需多虑,我们家公子虽然之前同几位隐瞒了身份,但是却无害人之心,此番宴请你们前来,就是为了赔礼道歉的。” “切……好话谁不会说。”邬荣璟缓缓的松开了离歌的手,往前站了站,垂放在身侧的手心中依稀还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温度。 逛逛,勿忧! 臭丫头,竟然还会以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邬荣璟心中腹诽不已。 那厢,白玦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眨眼的功夫,离歌竟然通过这种方式同邬荣璟达成了共识,面对邬荣璟直白的吐槽,不由尴尬的笑了一下。心中暗忖,这堂兄妹两人还真是神似。 “既然邬小王爷如此不放心,要不你同白某随行,如果公主真出了什么时候,白某自当以死谢罪,这样你总不用担心了吧?”不过咕哝归咕哝,面上白玦还是尽善尽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丝毫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邬荣璟冷冷的哼了一声,离歌眼看着差不多了,赶忙出来当“和事佬”。 “好了好了,这一身衣服布料粗糙,确实硌得慌,还被你窗户外的树枝给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确实不已穿成这样参加这样隆重的春祭。再说,我们人都站在这里了,白庄主真要心怀不轨,只怕时间上的问题罢了。你就放心吧,我换套衣服就过来。”摆了摆手,离歌直径跟着下人离开了。 “哎~”邬荣璟一副“我还没同意呢”的表情,目送着离歌离去的身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离歌在背对着他们的时候,不由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忖度:入戏太深,又是一个被时空以及世界耽误的影帝,奥斯卡欠你们一个金马奖。 看到金陵山庄的庄主恭恭敬敬的招待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还有一个脏兮兮的太监,行至附近的宾客们不禁心中揣测,小声的议论着,没有见过楚煜的人不禁纷纷推测邬荣璟是否就是当朝的天子。 一路走过,很多人都对离歌投掷来了注目礼,对此,她早就习惯了,并且自己这一番模样,出现在这里,不引人注目才显得奇怪。 一路穿过亭台楼榭,假山花园,除了惊诧金陵山庄的庞大之外,其中值得一提的还有山庄的景致,很是精致。不过,走得离歌晕头转向的。 “还没到吗?”离歌气喘吁吁的看着迂回的廊道。 “安阳公主,前方拐一下就到了。”下人福了福身,恭敬的回道。 离歌秀眉微微拧了一下,看着幽深的廊道,很想问一句“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拐?”,但是最终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通过刚才的攀谈,她丝毫不怀疑,面对自己这个问题,她会很认真的回道:回禀公主,就前方拐弯就是。 “罢了,都已经走到这了,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离歌的做事风格。”离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咕哝着继续跟着下人往前面走去。 当她们停在一扇镂雕浮花大门前的时候,离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妈的,总算是到了,再不到我真的要怀疑南宫辰打算直接不打前奏,把自己带到某处杳无人烟的地方给杀了,就地掩埋。 “安阳公主,就是这里了,服装还有热水都已经给你备好了。”下人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扉。 离歌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异样,周边还零零星星走过几个山庄的下人,手边都在忙碌着,外面也有守卫守着。 见此,离歌才拾步往里面走去,穿过珠帘,一展巨大而精致的屏风映入了她的眼帘,整个房中热气袅袅,不过却不会太闷,反而透着阵阵清凉。 “安阳公主,由于天气已经转暖了,未免屋内太多闷热,公子特意嘱咐尔等取来了冰块,放置在房中的四角。”下人指了指不远处墙角的冰桶,说道。 离歌点了点头,她说怎么房中热气袅袅的,可是空气中却透着丝丝凉气。只是……公子?这是南宫辰让人特意准备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安着什么心思。 想到门口碰上的蒋雨荷,离歌瞳孔微微缩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南宫辰真的就只给她们两个人寄了邀请函吗? 找不到头绪,离歌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些忧虑。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离歌摆了摆手,欲遣退下人。 下人微微的愣了一下,说道:“安阳公主,公子让尔等服侍你沐浴更衣,这……” “不用。”离歌直接打断了下人的话,拾步绕过屏风往后面的浴池走去,“麻烦出去帮我把门带好,有什么事情我会喊你们的。” 下人为难的看着她消失在屏风后面的身影,无奈的点了点头:“是。” 听到门扉关闭的声音,离歌停下了脚步,直接从后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往门口那边靠了过去。只闻外面传来了下人同别人寒暄的声音,继而随着一个脚步声的远去,恢复平静。 离歌挑了挑眉,思忖道:就这样?南宫辰真的只是单纯的见不得自己一身脏乱,让自己过来梳洗?算了,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有用,先去看看房中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离歌扫了一眼倒映在门扉上的影子,拾步往房中走了进去,然而,一番巡视下来,房中除了基本的摆设还有一张美人榻之外,很是空旷,看样子就是一个简单的梳洗的地方。 “真是见鬼了,走了怎么远,白费力气了。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离歌挫败的往旁边的架子轻轻拍了一下,不想却听到了一声异响。 “什么声音?”离歌秀眉微蹙,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一个紧贴着墙壁的一个檀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名贵的古董,看着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是,离歌很确定刚才自己并不是幻听,是真的有声响。 她蹙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架子,转头看了一下远处的门口,发现外面的下人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她重新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那木架,看着仿佛镶嵌在墙壁上的木架。 “真的有声音。”很空洞的声音,绝对没有错。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运气于掌,试图推了一下那木架。 “轰轰~”伴着低沉的旋转声,木架在离歌的手中缓缓的倾斜而开,一条密道映入了离歌的眼帘。 离歌瞪大了眼睛,对于这个偶然的发现可谓是惊诧又惊喜,没想到看似镶嵌在墙壁中的古董架竟然另有玄机。 正当离歌抬脚准备往里面走去,一探虚实的时候,屋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心头一跳,赶忙把木架归位。 当一抹黑影从窗台那边翩然而至的时候,密道正好合上。离歌屏气凝神,动作很是敏捷的伸手覆上了自己腰上的竹节鞭。 然而,来人的动作却比她还要快,她还没来得及抽出鞭子,自己的手便被桎梏住了,一张噙着一抹邪肆笑容的脸倒映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南!宫!辰!”离歌咬牙切齿的看着来人,“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竟然偷窥一个女子沐浴,卑鄙,下流,无耻!” 离歌的心脏砰砰直跳,看着余光中的古董架,心几乎悬在了嗓子口,在庆幸自己没有褪去衣裳沐浴的同时,也庆幸着自己及时发现了他。 “安阳公主此言差矣,本君可未见这房中有谁在沐浴。”南宫辰很惬意的欣赏着离歌脸上的愤怒。 “你……”离歌美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巧舌如簧。” 语落,离歌手腕一转,在转移南宫辰的注意力的同时,往他的下盘横扫一脚。在感觉到他桎梏着自己的手稍有些松弛之后,她眼疾手快,直接挣开了他的钳制。 “新帐旧账,咱们今天一起算了,看招。”离歌低喝,未免引起外面下人的注意,她弃掉了自己腰上的鞭子,一把匕首从她的衣袖中划入她的手中。 南宫辰原本不经意的神色在触及她手中的匕首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震。 那是…… ##第436章 丹凤眼 离歌并没有注意到南宫辰的异样,化身如燕,匕首脱壳而出,朝他直击而去。 寒光划过,南宫辰猛地回过了神来,在匕首临近自己仅有两公分距离的时候,纵身跃起,堪堪避开了离歌的攻势。 离歌看着他被匕首划破的衣角,目光一片黑沉:“南宫辰,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手软,说吧,为什么你要接近我,并且还那耳环给我?” 面对离歌的开门见山,要是在平日里,南宫辰许会对此做出一些回应,但是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却尽数在她手中的匕首之上。 “你手中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南宫辰目光如炬。 离歌蹙眉,对于他的答非所问表示狐疑,不过却没有往深处想去,只是以为他知道在凤仪宫死者的身上找到的凶器就是自己这一把匕首,所以才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什么从哪里来,它本来就一直在我这里。”离歌保持着十足的警戒心,心想着匕首曾丢失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你知晓。 然而,听到了离歌的话,南宫辰的眼中闪过一抹嘲弄,隐约还带着一份怒火。离歌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儿,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咋感觉带着淡淡的妒忌,一副“爱而不得”的模样。 “他竟然把它赠与了你,哈哈……当真是好样的!”南宫辰低垂着脑袋,低低泛着清冷的声音从他嘴巴中飘了出来。 离歌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但是却能感受到他身体内突然迸发出来的危险,离歌细细的回顾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另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字一字的拆出来,自己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所要表达的东西,她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同楚煜认识?”离歌拧着秀眉,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只是她却还是解释不了他此时的态度,除非…… 脑海中的那个念头闪过,离歌顿时面色一凌,看向南宫辰的目光也变得犀利了很多,一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即视感。 “南宫辰,楚煜可是我相公,我可是他的皇后。我告诉你,就算你们之前早就认识,就算你们都长得很好看,就算我是腐女一枚,就算你们之间曾有过什么约定,但是他现在可是我的,你别想打他的主意。”离歌炮语连珠似的宣告自己的主权。 楚……楚煜的匕首?南宫辰浑身一震,脑海中闪过一张模糊的脸,犹记得那会儿自己站在宣政殿下面,满朝文武百官,而龙椅上坐着传闻中宛如冥王冷漠、绝情而嗜血的男子。 “这不是楚于齐的赠与你的吗?”南宫辰疾步掠过,这一次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实力,一眨眼,离歌手中的匕首竟不知怎么躺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定是假的!南宫辰如此笃定着,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楚煜身后的秘密组织搜到了有关于自己的那段经历,从而让师傅铸造了一把类似的匕首。 但是,当匕首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中,那上面明显的痕迹所透露出来的年代感却打破了他的自认为。 “这怎么会呢?”南宫辰的心有些狂躁,他不知道这样的发现意味着什么,但是心底却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犀利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离歌的身上,离歌这时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全身都绷紧了起来。 “南宫辰,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今日我既然敢应邀前来,就依旧做好了万全之策,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楚煜看不到我回去,定然领兵踏平这金陵山庄,到时候你也别想着能离开皇城。”离歌此时真的是犹如丈二的和尚一般,完全捉摸不透南宫辰是什么情况,说的话,她好不容易有点意会了,又爆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不过,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让他如此反常的乃是楚煜赠与自己的匕首,只是,这里边有什么故事,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番模样,怎么看都有问题啊,基情满满的样子!离歌为了自己的揣测,心慌慌。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离歌余光中闪过一抹光影,她腰上的鞭子都没来得及抽出来,自己已经被南宫辰逼着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只是,在小说中都是特别唯美而浪漫,俗称的“壁咚”到了自己这边是完全变了一个味道。只见自己挡在自己身前的南宫辰脸上挂着一抹肃杀之气,空气中蔓延着无比紧张的气氛。 “南宫辰,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要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眼下匕首不在自己手中,离歌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把匕首什么时候在你身上的?”南宫辰伸手捏着了离歌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 离歌最讨厌别人捏着自己脸,何况是这样的动作,老没安全感了,但是奈何匕首在他手,秉着“珍爱生命,远离危险”的求生理念,她倒没有硬碰硬。不过,这年头杀人不见血才是个中高手。 离歌的眉目轻掩,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继而灵光一闪,再抬首,眼底的狡黠已经被她收进眼眸深处。 “关于你这问题,请你认真的听好了,这是楚煜赠与我的定情信物,他母亲的遗物,世界上独!一!无!二!”离歌刻意的在“独一无二”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果不其然,只见南宫辰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面色有片刻的怔忪。 就是现在!离歌美眸微眯,趁着这个空档,运气于掌心,准备挣开南宫辰的桎梏,并夺回匕首。 不想,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的推开,突然的明亮倾斜而来,离歌怔了一下,微微抬首,正好撞进了一双熟悉的丹凤眼里。 楚煜!他怎么来了?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划过,她的眼前便是一花。 与此同时,南宫辰也十分敏捷,第一时间便要转身防御。但是,还没来得及出手,整个人却已经被拎着甩了出去。衣袂飘动间,一双凤眸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帘,完完全全与五年前的回忆重叠,竟分毫不差。 ##第437章 交手 “公子~” “皇上~” 伴着门口众人的惊呼声,南宫辰失魂落魄的、重重的摔到了房中的梁木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背对着自己,紧紧的把女子揽在自己怀中,一身玄黑的男子身上。 “阿离,有没有事?”楚煜紧张的看着她,脑海中依旧是南宫辰持着匕首,把她桎梏在墙角边上的画面,当触及她眼睛上的乌青时,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离歌见此,心头一惊,赶忙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焦急的说道:“我没事!这是我去找荣璟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伤。放心,我已经让他抱大腿求饶了。” 楚煜闻言,并没有回应她,一双漂亮的凤眸就那样紧紧的盯着她,一眨不眨的,离歌顿时吞了吞口水,赶忙转移了话题,略有些心虚的问道:“倒是你,听岑衍说,你这两天很忙,得空怎么不好好休息?” 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当然,后面那一句话,离歌是没胆子问啦,因为那不是赤裸裸的承认自己有心隐瞒他嘛。 反之,他要是自己问到了嘛,自己还可以有个借口说,你没问,所以她就没有刻意去提,何乐而不为,嘿嘿~楚煜看着她难掩星芒的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透着无限的危险说道:“阿离,我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要告诉我罢了。” “什么~你早就知道了?”离歌对于他的这个答案表示很是惊诧。 “你说呢?”楚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离歌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惭愧的垂下了脑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也是两天前才发现他的身份的。我只是想弄清楚他的目的后,再做打算的。毕竟是因我而起的果,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楚煜看着几乎把小脑袋埋到胸口的人,眼眸深处满是宠溺之色,他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拉起她的手,放到了她的手心中。 “下次出门别忘记带零花钱。” “啊?”话题转得太快了,离歌差点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自己手心中崭新的荷包,只见上面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红豆树,点点嫣红在那繁盛的枝叶中若隐若现,简单而精致。 离歌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从上次自己的荷包在街上被小偷偷去,他从洛子城手中帮你自己取回来后,便没有还给自己。 “咦~你给我换了新的荷包,真好看!”离歌爱不释手,不过……“那我本来的荷包呢?” 那可是她第一次刺绣的成品,虽然绣工拙陋……额~好吧,是根本就没绣工,只能勉勉强强称之为缝了两只……小黄鸭,但是怎么说也可以留来做个记念。 然而,面对离歌的发问,楚煜的眉目不着痕迹的微微轻敛了一下,掩掉了眼底的流光,漫不经心的说道:“之前让宫人帮你拿去清洗一下,不小心掉进溪流里了。” 房门外,姗姗而来的岑衍听到了自家陛下说谎都不带脸红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的扶额,心想着,果然是个腹黑的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陛下所谓的被宫人不小心掉进溪流的丑荷包是他自己扬手一把丢进荷花池中的。 犹记得当时陛下好像还问了自己什么话来着,哦~对了,指着那荷包上那两只用针线缝成的丑鸭子问他说:像鸳鸯吗? 那语气到现在想来,岑衍的心脏都还忍不住要抖三抖。老冷了,二月的寒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幸,那真的不能称之为鸳鸯,自己都不用昧着良心去否认,摇头摇得很心安理得。随后陛下很心满意足的扬手一甩,两只被他惦记了许久的小鸭子彻底消失在了水池中。 岑衍心有戚戚的看着那边对此丝毫不知,面露惋惜的皇后娘娘,不由默默的移开了眼睛。 皇后娘娘,不是属下不帮你啊,陛下这狼窝,虽然是腹黑了点,但是真的挺好的,有吃有喝有宠,真的挺好的!岑衍心中忖度。 “啊~我还想着留个记念呢,”离歌甚是惋惜的叹息了一声,不过端详着手中的荷包,刚刚升起的惋惜顿时一扫而空,她看着那一株红豆树,越看越喜欢,“不过这个荷包好漂亮,上面的画作好精致,栩栩如生的,也不知道是谁画的。” 看着女子欢喜的模样,楚煜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柔和了他脸部的硬条,耳廓则爬上了一抹嫣红。 离歌见此,不由瞪大了眼睛,想到青竹曾经提过他画画很好看的事情,不由惊呼:“这是你亲自画上去的?” 楚煜眉目缱绻的看着她,说道:“此乃采用的是梓贠墨,不会褪色,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喜欢吗?” 离歌喜不胜收的点了点了头,环抱着他腰身的手不由紧了紧,谄媚道:“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而且,红豆生南国,表达的可是思念哦!” 那边,南宫辰已经由人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溢出了一抹殷红,眉目低垂,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捏着匕首的手更是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着。 “皇上,你没事吧?”搀扶着南宫辰的白发男子一脸忧心的看着他,看着他嘴角的鲜血,赶忙招手让人去把大夫唤来。 “蓝泽,不用了。”南宫辰袖袍一挥,阻止了白发男子,再抬首,眼底一片黑沉。 此时,离歌已经从楚煜的怀中退了出来,看着那白发男子,不由微微的拧了一下眉头。 原来他叫蓝泽!看来确实是南宫辰的亲信,动作还真是挺快的,这会儿邬荣璟都还没见人影,他倒是先闻讯而来了,看来实力不容小觑。离歌心中暗忖。 “冥王,楚煜!”南宫辰淡淡了扫了一眼离歌,最后目光缓缓的落在了站在她身侧的楚煜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离歌总觉得南宫辰的目光在第一时间是落在楚煜的眼睛上的,而且眼神有些复杂。想到之前同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她的心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南宫辰,我的匕首,还我!”离歌纤细的身子不自觉的往楚煜的旁边挪了挪,试图挡掉他投掷在楚煜身上的目光。 南宫辰闻言,微微把目光下移,落到了她伸出来的手,忽而一笑:“谁能证明这把匕首就是你的,这匕首在我手中,自然就是我的了。” ##第438章 定情信物 离歌膛目结舌,看着对面理直气壮的南宫辰,气绝:“喂~南宫辰,你是土匪吗?那明明是我的匕首,刀鞘还在我这里呢,亏你还是一国之君,说这话也不怕在场的众人笑话你。” “那我也没说刀鞘是我的。”南宫辰摩擦着手中的匕首,已然恢复了平日的狂放不羁。 噗~离歌想要吐血了,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刀鞘,再抬首看看南宫辰手中的匕首,咬牙切齿的想着,这话估计也就只有他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了吧,这脸皮厚得估计子弹都打不穿,堪比长城还坚厚。 离歌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楚煜:“相公,他抢了你赠送与我的定情信物。” 楚煜微微垂首,看着她一双水眸氤氲,好不可怜的模样,即使心知她这是耍可怜,但是却很是享受,尤其在她那一声“定情信物”,是他听过迄今为止听过最美妙的成语了。 “匕柄上刻有一个雪字,那乃是孤母妃生前赠予孤的遗物。”楚煜抬首,目光冷漠的落在了南宫辰的身上。 南宫辰闻言,目光变得有些幽深了起来,他深深的看了那一眼凤眸,继而垂首朝自己手中的匕首看去,正如其所言,上面确实刻了一个“雪”字,如果不细看,第一眼并不会有所察觉。而其母妃乃是慕容家的千金——慕容雪。 一旁的蓝泽也看到了,虽然他并不是很了解皇上的过往,但是他犹记得,当年在靖南关附近偶遇奄奄一息的楚于齐等人时,陛下忽而改变注意救人,可不就是因为楚于齐手中的匕首。 眼前的匕首看着同当日他们所见到的匕首一模一样,可是拥有它的主人确实另有其人。蓝泽有些担忧,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拿来。”楚煜牵着离歌行至南宫辰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往他面前一伸,神色清冽无比。 “我说了,既然在我手中,那就是我的。”南宫辰手腕一转,便欲把匕首收入腰间。 离歌都惊呆了,不过,楚煜的动作比他还快。在南宫辰的手腕刚刚一转,他动如闪电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她看都没有看清楚,只闻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匕首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楚煜的手中,而南宫辰的手则无力的垂挂在身侧。 “皇上~”蓝泽惊呼,伸手便要拔剑,但是却被南宫辰伸手制止了,继而他自己伸手“咔嚓”两声,原本脱臼的手臂重新又接了回去,全程一声痛呼也没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离歌神色难掩凝重,显然,南岳虽小,但是眼前的新君却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庄主和邬荣璟姗姗来迟,前者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房中的情况,赶忙迎着笑脸走了进来。 “草民拜见冥王陛下。”白玦不卑不亢的在楚煜的面前作了作揖,“今日山庄内正要举办春祭活动,不知陛下莅临,迎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楚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音透着一股子的冷冽:“白庄主,解释一下吧。” 白玦闻言,自知楚煜所谓的解释是什么意思。不过,没等他开口,那厢南宫辰已经站了出来。 “怎么?难道冥王陛下没有接到吾国的出使函件吗?此次本君前来,是想要同贵国商讨和站协议的。”南宫辰一边说着,一边朝楚煜这边逼近,“不过,没关系,既然你们礼部尚书办事效率太低,本君自己入城,自己找个地儿休憩休憩,倒也无妨。听说这金陵山庄可是皇城内最有名的山庄,可比那驿站舒坦多了。” 离歌挑眉,心中腹诽不已。你当然舒坦,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今天这一招“请君入瓮”可真是高。还有,说话就好好说,你走那么近干什么。 离歌愤愤的看着朝楚煜越来越近,恨不得脸贴脸说悄悄话的南宫辰,身子猛地朝前站了一步,直接挤到了两人的中间。 “干嘛呢,干嘛呢,说话就说话,走那么近干嘛,这口水沫子都喷出来了,我家陛下有洁癖,不知道吗?”离歌伸手挡在了胸前,面色凶狠的瞪着南宫辰,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南宫辰有问题,这眼睛就没从楚煜的身上移开过半分,简直就是基情难掩。 想到那些皇宫秘史,那些王公子弟还有历代皇帝很多人都有龙阳之癖,并非只存于现代之中,离歌不由绷紧了神经。 然而,面对离歌的提防,南宫辰只是停下了脚步,瞟了她一眼,继而理都没理,注意力依旧落在楚煜的身上。 “冥王陛下五年前可曾去过南岳国?”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南宫辰的声音有些幽深。 离歌此时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着“龙阳之癖”这四个字,看着南宫辰邪肆狂狷的面容,再侧首看着楚煜漂亮到犯罪的脸,脑海中一片绯色,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此时听着南宫辰的话,都隐约觉得那语气中仿佛饱含着期待和紧张。 只是,五年前,楚煜怎么可能去过南岳国!离歌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觉得南宫辰应该是认错人了。 但是,当她的目光触及楚煜那微微拧起的眉头时,心“咯噔~”沉了下去。显然,南宫辰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刚刚接好的手,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刺疼,连带着也牵动到了他的胸口。 五年前,丹凤眼、匕首,楚于齐?亦或者是眼前的他?三分相像的眼眸,和完全重叠的眼眸,他……认错人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南宫辰的异样,背对着他站在门口那边岑衍则是在听到他的这一句问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三分,眼眸深处一片黑沉。 “南岳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说此番前来是为了同商丘谈议和之事,我看你此番目的是为了挑拨商丘和锦元两国之间的信任。”岑衍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五年前,陛下在锦元国为了商丘谋太平,此事众人皆知。莫不成陛下还有分身术不成,锦元、南岳两国为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第439章 汇聚一堂 此时,房门外有不少围观者,听到是冥王还有南岳王在此,纷纷惊诧和惶恐不已。青龙关战役,南岳国领兵屡次进犯,卫将军不得不领兵出征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前天听说卫将军领的一万精兵刚到青龙关便打了一场胜战,这可是青龙战役以来的首次告捷。不想今天南岳王便亲自来使议和,顿时议论纷纷。此时再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顿时惶恐不已。 要知道,身为质子,如果五年前陛下真的私自出宫,此事要是传出去,锦元国可就有理由讨伐商丘了。正是忐忑不安的时候,岑衍的话可谓是一颗镇定剂,安了众人的心,二来,他们看向南宫辰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幽深了。 “原来这就是南岳国的新任君主,胆子可真大。”一名商贾小声的和同伴交头接耳道,“两国交战,他竟然只身前来吾国。” “那可不是,不过我想议和是假,挑拨离间是真,这岑将军可不都说了。”其同伴点了点头,也发表了一下个人意见。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南岳王,原来你还真的在这……”正当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气喘吁吁的声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只见他推搡着人群,一身狼狈的跌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稳住脚步,便匆匆迎了上去,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然而,未完的话,在看到楚煜的时候,顿时消失在了喉咙之中。 “陛下!”礼部尚书惊呼,刚忙朝楚煜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楚煜淡漠的扫了一眼礼部尚书,继而落到了南宫辰的身上,显然,答案已经昭然若宣了。 头顶迟迟未传来陛下的声音,礼部尚书的额头顿时淌下了好几颗豆大的汗珠。南岳国来使的事情,他这两天才接到消息,眼看着青龙关首次告捷,原本是奏明陛下的他,临时有事让他给忘了。这不,今天刚刚想起来,但是不想小李公公宣布陛下今日有事,早朝临时取消了。无奈,他只能让其代为禀明陛下,便匆匆领着人前往城门外迎接南宫辰等人。 但是,一炷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三炷香也过去了……一眨眼的时间自己便从早上等到了正午,却迟迟南岳国来使的队伍。差人前去打探的才知道,人早就进城了,刚好碰到金陵山庄搞春祭活动,似乎跑去看热闹了。 这不,一接到消息,他赶忙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毕竟现在局势紧张,就怕出了什么问题。不想紧赶慢赶的,还是踏上了事儿。 “陛下,那个……南岳国来使的事情,早上微臣让李公公代为禀告你了。此事是下官的失职,竟然劳驾陛下亲自出马,微臣罪该万死!”礼部尚书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顶着巨大的压力,尝试着打破空气中的死寂。 奶奶的,我说南宫辰这次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表露自己的身份,原来已经做好了对策。来使议和?离歌嗤之以鼻,他可不是今天才入的城。 离歌不禁又想起了之前自己被他算计的事情,心中实在郁闷得很。但是,显然对比那件事情,现在的事情让她本就郁闷的心越发的抓狂了。 只见那边,南宫辰的眼睛就没有一刻是落在别人身上的,就那样一直盯着楚煜看着,那目光简直不要太赤裸裸。 “楚煜,我胸口闷闷的。”离歌心中那一个火烧啊,真心觉得南宫辰有问题。然而,作为一个万年腐女,向来看到帅哥和帅哥就忍不住歪歪的她,此时却完全歪歪不起来,面对南宫辰投掷在楚煜身上的炽烈目光,她只觉得如临大敌。 楚煜其实也注意到了南宫辰的异样,但是身为直男,并且没有太多七情六欲的他并没有多想。这厢听到离歌说不舒服,顿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那还能顾得及南宫辰的目光是什么个意思。 “胸口闷,是不是肚子又难受了?”楚煜紧张的看着她,未等离歌有所反应,拦腰抱着她便要往外走去。 白玦愣了一了一下,赶忙叫人去唤大夫过来,然后领着楚煜往厢房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抚道:“冥王陛下莫要着急,府中的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额……离歌尴尬了,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啊。她心想着,这会儿自己要说我只是看着我相公被别的男人惦记着,所以胸闷,会不会被你们口水淹死? 离歌双手环着楚煜的脖颈,一侧首正好看到南宫辰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稍稍升起的愧疚心顿时烟消云散了。 好吧,虽然有坑你们的嫌疑,但是至少甩掉了南宫辰。离歌满意的收回了视线,抬首看着楚煜精致的脸庞,酸味十足的说道:“楚煜,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楚煜一愣,继而垂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是认真的问道:“阿离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啦~”离歌咕哝道,“但是你要是黑一点,其实我也不会嫌弃的。” 正所谓,精致的男人很容易被掰弯的,如果他便粗糙了,不管五年前他们有什么交集,估计南宫辰就没兴趣掰了。离歌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 “皮肤色为古铜色的男人在我们那里叫男神哦,女孩子都喜欢那种类型的男子,看着有力量感,又性感。”离歌瞟了旁边的白玦一眼,然后收了收手,身子往上提了提,附着楚煜的耳朵小声的说道。 耳朵上属于她的温润气息拂过,宛如一只小手在心尖挠着痒痒,楚煜眼底的颜色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阿离也喜欢?”不过,这份心动,在听到她话的后,顿时焉了下来,看着自己环抱着她略显白皙的手,他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 “咳咳~”离歌清了清喉咙,想到了自己在学校同舍友们歪歪各种型男和美男子的事情,小脸顿时爬上了一抹殷红,“那个……自然也是喜欢的。” ##第440章 我知道了 “当然,是别人我是欣赏的喜欢,但是如果你是,我就是喜欢的喜欢。”话虽如此,但是离歌却还是及时的补上一句,谄媚十足。而有关于“古铜色皮肤的帅哥是我曾经的择偶标准”这个事情,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放在心里了。 毕竟某男很爱吃醋,而且一吃醋就喜欢用体力来碾压她,对此,她是深有体会。她可不想今晚回去后,明天下不了床,再说,择偶标准都只是标准,自己现在已经有对象了,所以择偶标准都是他的模样啦。 “嗯,我知道了。”楚煜嘴角微扬,显然离歌的话取悦到了他。 “然后呢?”这是要去实践呢?还是不实践?离歌纠结的看着他。 “身体不是不舒服吗?看你现在精神挺好的。”楚煜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声音微微上扬,离歌立马老实了。 “相公,那是你的错觉,我胸口还是很闷的。”离歌赶忙把头埋进了楚煜的脖颈中,方才中气十足的模样秒变有气无力。 楚煜垂首,看着怀中拍着胸口,却偷偷瞄着自己,被自己抓个正着顿时闭上眼睛埋着脑袋心虚的小人儿,眼底满是柔光。 前方引路的白玦听到身后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正要狐疑转身询问一二,刚好看到两人交颈而谈,男子神色温柔而宠溺的微笑看着怀中之人的模样,顿时愣了一下。 此时阳光正好,洒在他们的身后,渡着七彩之光,男的俊,女的美,仿佛一幅美丽的图画。 就在这时,一抹藏蓝色的身影缓缓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同楚煜和离歌他们碰了个正着。 “王爷?”雷鸣看着脚步骤停的楚于齐,疑惑的朝前看了一眼,只见金陵山庄的庄主白玦站在他们对面,在其身后是环抱着离歌眉眼温柔的楚煜。 王爷!楚于齐也来了?离歌从楚煜的怀中抬起了头来,朝前方看去。 他怎么不是同蒋雨荷一起来?离歌还以为南宫辰这一次只是请了蒋雨荷,针对自己同其的矛盾,想从中挑拨离间。可是现在看来,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原来是靖王,你可算是来了,王妃早些便到了,没见你同王妃一起前来,鄙人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白玦窥见气氛有些紧张,赶忙出来打圆场。 听到蒋雨荷果真在这里,楚于齐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眼眸深处一片波涛暗涌。该死的贱人,事到如今,还学不会安分,竟然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白庄主在皇城内可是声名远扬,贵庄亲邀,本王怎么会推辞,只是刚搬至新府邸,事情有些多,这不,早上又被一些事情给绊了手脚,所幸便让王妃先行前来。”楚于齐笑着同白玦打着太极,继而转首朝楚煜和离歌看去,“再说,皇弟都亲自携皇后娘娘亲临了,小王要是不来,也说不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不得又说本王面子比冥王面子还大,请都请不动,到时候,本王这可就没人敢往来了。” 口才真好,好话,坏话都被他给说了。离歌腹诽不已,抬首看着自家男人精致的下巴,小声的咕哝道:“难怪当年他深得圣宠。”我家相公就是太寡言少语了,哎~“庄主,大夫已经在厢房那边等候了。”前去唤大夫的下人气喘吁吁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跑了过来。 白玦点了点头:“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大夫?楚于齐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楚煜怀中的离歌身上,继而想起蒋雨荷种在她身上的血蛊,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这一个多月来,女子相对比初遇时要消瘦了很多,尽管此时已经扫去了前段时间眉眼中的忧愁,但是身子骨却越来越单薄了。根据雷鸣的情报,她体内的血蛊早前已经被楚煜控制住了,但是在锦元国来使莅临皇城的前晚上,她体内的血蛊却不明所以的突然发作,这七天来,她几乎每晚上都饱受血蛊的折磨。 楚于齐因为伽罗的原因,对蛊虫还是有定的了解的,血蛊乃是罕见的蛊毒,从蛊毒发作到七窍流血而亡也仅仅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然而,事实证明,往往其死亡期限更短,在蛊毒发作前后不到的十几天后,大多数便忍受不了越来越痛的蚀骨之痛选择自我了结。 现如今,她的蛊毒发作已经有七天了,尽管楚煜的身旁有着容泽这样的能者,再缓解,她此时体内的疼痛也必定不会太弱。可是……想到三天前轩云宫发生的事情,楚于齐眸光渐深。 “凌安阳”,到底你是个怎样的女子?传言中草菅人命、恃宠而骄的无脑公主和眼前百折不摧、古灵精怪而聪颖的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流言再荒诞,但是无风不起浪。这世间,真的有人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吗? 楚于齐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楚煜对其的称呼,“阿离”,他唤她为“阿离”,为何他会这样称呼她? 楚煜看着楚于齐落在离歌身上的目光,那其中仿佛要把她看穿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他清楚的知道,楚于齐乃至南宫辰都不是普通人,也不是邬荣璟和其亲人对她深信不疑,阿离的性格同传闻中相差太大了,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尽管心中清楚,即使他们心存疑虑派人前去查探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这个作为楚煜心中的不安症结,他还是很不喜楚于齐这样的目光。他环抱着离歌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理也不理楚于齐,拾步擦过他往另一头的走廊走去。 白玦见此,赶忙朝楚于齐颔了颔首,让下人招待他,便拾步追着楚煜的步子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王爷,陛下这样简直太目中无人了,你怎么说也是他皇兄。”对于楚煜的无视和冷漠,雷鸣首先发难。 “这不就是他最初的模样吗,有什么好生气的。”楚于齐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冷峻的说道。 雷鸣闻言,顿时哑然了。 ##第441章 二十而立,依旧孤身,不行? “靖王,那个……春祭在山庄的后院举行,小的这就带你们过去。”下人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气压有些低迷,不禁有些忐忑。 “听说,南岳国的新皇出使商丘,此时正在你们山庄内赶了个热闹。本王理当过去参拜参拜,春祭之事,你们庄主都还在忙着,本王看等活动开始再过去也不迟。”楚于齐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那眼底的黑沉可见他此时的内心并不如表象看上去的这么轻松。 下人闻言,犹豫了一下,他也是刚才才知道庄主所谓的公子乃是南岳王,想到刚才沐浴坊发生的事情,他沉吟了片刻才点头。 “方才南岳王就在沐浴坊那边,只是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小的这就带靖王过去看看。” 看着小人前行的方向,楚于齐若有所思。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楚煜他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看来,在此之前,还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沐浴坊。 随着楚煜抱着离歌的疾步离去,很多人也都十分上道的散去了。礼部尚书踌躇了很久,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这边,最后还是顶着头皮留在了沐浴坊这边。 毕竟之前自己失责在先,眼下自己的工作是招待使节,除了南岳王之外,这锦元国的邬小王爷也都还在着,自己这么追着陛下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脑袋可就真的悬了。 然而,向来对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无比自豪的礼部尚书面临了人生从未有过的尴尬时刻。这方自己赔笑的找着各种话题想要化解房中略显紧绷的气氛,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只见锦元国的邬小王爷挡在南宫辰的前面,前者面色倨傲和不爽,后者则面色寡淡,脸上邪肆的笑容在楚煜抱着离歌离去的时候已经敛了下来。 “那个……邬小王爷,南岳王,你两位都是商丘的重要贵宾,这厢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陛下暂且失陪片刻。金陵山庄春祭活动乃是商丘最为古老的一个传统,活动很是精彩,要不,下官先陪同二位过去逛一逛?”礼部尚书擦了擦额头淌下来的汗珠,顶着被拍飞的危险,咬咬牙挤到了两人的中间。 这下,总算是能看到本官的存在了吧。礼部尚书心中在心中忖度,要是这样还能漠视他,他真的……真的……甩甩衣袖走人?好吧,本官继续找位置,不停的说,说到他们看到他为止,而且,就算他们相看两相厌,要大打出手,那就打他吧。这样,说不定陛下看在他工伤的份上,能不计较他的过失。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礼部尚书坚持不懈的“插足”下,邬荣璟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他撞到自己的大肚子。 礼部尚书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努力的收了一下自己肚子,说道:“家中夫人手艺好,还望邬小王爷莫要见怪。” “小王看是油水过多,你们陛下就该给你们支个御医,给你们抽抽脂油。”邬荣璟撇了撇嘴,说道。 礼部尚书自然听出了这里面的意思,顿时心中甚是惶恐,不过对方身份敏感,自己也只能陪着笑:“邬小王爷,可真爱说笑。” 邬荣璟可没有什么耐心同他们在这里虚与委蛇,浪费时间。拂了拂衣袖,扫了一眼南宫辰,半是嘲弄,半是警告的说道:“南岳国,南岳王,傻蛋,果然是小国小志小人也。这厢卫少凊出征青龙关,首战告捷,尔等便出使商丘议和,还真是一位‘好仁君’,识!时!务!不过,锦元可不似商丘,安阳到底是锦元国的第一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算计的。南岳王,你说是吧?” 南宫辰闻言,淡漠不语。邬荣璟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冷冷的哼了一声,便转身,倨傲的走出沐浴坊。 礼部尚书从来没有这样焦虑过,眼下的情况还真是不要太糟糕。两位都是使节,自己说什么都不是。 “大人,你方才不是说要带小王逛一逛这金陵山庄,领略其春祭的风采吗?怎么不走了?”正当礼部尚书万般无奈的时候,偏偏行至门口的邬荣璟头也不回的朝他甩来了这么一句话。 “这……”礼部尚书局促的看看那边的背对着自己的邬荣璟,再看看旁边面色寡淡的南宫辰,前者是锦元国的小王爷,大国,还是皇后娘娘的母国,得罪不起;后者,南岳国的新皇,虽是小国,但是青龙关一战可谓也是一个强敌。谁能告诉他,他要怎么办啊? “既然邬小王爷如此害怕寂寞,需要人陪,大人就去陪着便是,本君自己本来就是只身前来玩的,一个人乐得自在。”南宫辰目光微敛,把玩着自己的衣袖,说道。 “你……”听到南宫辰竟然如此损自己,邬荣璟愤愤转身,正要发难,忽而灵光一闪,心知自己要是生气,不就合了他的意,顿时在脸上挤出了一抹假笑,“害怕寂寞,所以美女左拥右抱,自然不像南岳王,二十而立多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啧啧~” 邬荣璟狭促的扫了一眼南宫辰,伴着“啧啧”声,引人无限遐想。 南宫辰在他轻佻的目光中愣了一下,继而意会过来,眼底顿时升腾起了一抹怒火。然而,此时邬荣璟已经一把拽着礼部尚书,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沐浴坊的房门口。 “该死的邬荣璟,竟然敢如此诋毁本君。”南宫辰脑海中不禁划过了两双有着三分相像的凤眸,眼底一片深沉。 楚于齐!楚煜? “南宫辰,你骗我。” 正当南宫辰陷入沉思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他嫌恶的抬起了眼睛,看向门口由着一名丫鬟搀扶走进来的蒋雨荷。 不知何时,沐浴坊外已经一片安静,里里外外只剩下了他、蓝泽还有蒋雨荷以及服侍她的丫鬟。 “骗你?”南宫辰现在可没有什么耐心去搭理蒋雨荷,他森寒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她眼睛上的白布,冷声道,“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本君骗你,一个连眼睛都没有的残废。” 残废两个字不断的刺激着蒋雨荷的神经,自从自己的眼睛被挖掉了之后,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自己是个残废。从冥王宫搬出来,在靖王府中,伺候那名花伶的几名下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当面嘲弄她,她直接提着那一把杀死宫人绿萝后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把人杀了,继而让人把她们扔去喂狗了。 ##第442章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我才不是废物!你们一个个才是废物,废物,废物!瞧不起我,凭什么瞧不起我,我比你们谁都要努力,我该得到的不该是这些。”这段时间饱受刺激的蒋雨荷一把挣开了丫鬟的手,从怀中掏出了那把改变了自己之后的人生轨迹的水果刀直逼对面的南宫辰。 “皇上!”蓝泽目光森寒,看着神色癫狂的蒋雨荷,一掌打在了她的胸口上。 蒋雨荷面色惊惧,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碰~”的一声重重的砸到了身后的门扉上,继而反弹砸到了南宫辰的脚边。没伤到南宫辰,反而划破了自己的手,殷红的鲜血渐渐的染红了她的衣袖。 然而,喉咙一阵腥甜,蒋雨荷“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片鲜血,其中不少溅到了南宫辰脚上的锦靴和衣摆。 蓝泽蹙眉,心想着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皇上愿意收下她送来的出城令牌,一定程度上可谓是已经帮了她。要不是看在靖王的份上,她怎么可能还有机会站在皇上的面前叫嚣,果然愚蠢至极! “皇上,属下这就让人把人轰出去。”蓝泽看着皇上被鲜血弄脏的锦靴和衣摆,沉声道。 南宫辰抬手阻止了蓝泽,一双透着狂放不羁的眼睛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蒋雨荷。 “想杀本君的人大有人在,不过像王妃这么蠢的,本君还是第一次见到。也难怪楚煜看不上你,要头脑没有头脑,就连美貌都没有,自顾自的肆意妄想着。”南宫辰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锦靴和衣摆,眼底满是厌弃,抬脚一把踩在了蒋雨荷摸索着水果刀的手。 “啊~”蒋雨荷手背吃痛,哀嚎着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抓住南宫辰的脚,想要把他的脚从自己的手上推开。 “本君今日心情可不太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谈条件,也轮不到你来跟本君谈。”南宫辰目光幽深的看着面目因疼痛而扭曲的蒋雨荷,伸腿踢开了她欲推搡自己腿的手,抬脚冷漠的离开了沐浴坊。 “王妃,你没事吧?”一身丫鬟装扮,脸上已经易容过的冰女在看到南宫辰的身影消失在门扉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地板上的蒋雨荷,眉头微蹙的拾步上前。 “贱人,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啊~”蒋雨荷气急攻心,俨然都已经忘了身旁的丫鬟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司徒钊派遣到自己身旁,助自己成事的杀手,扬手便是一巴掌往冰女的脸上挥去。 冰女凝眉,对其毫无所备,惊觉时已经有些晚了,堪堪避开了她那一巴掌,但是还是被其指尖给划破了脸颊。 一时间,脸上刺辣辣的,冰女阴沉着脸,伸手往那刺疼的伤口拂去,当触及手掌中的丝丝血迹时,眼睛顿时阴冷了下来。 “蒋雨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可不是泄愤的贱婢,请记住你的身份。大人现在还倚重你,让我过来辅助你成事,可不是让我来看你撒泼的。”冰女俯身一把擒住了蒋雨荷的脖颈,微眯着眼睛的看着在自己手中挣扎的蒋雨荷。 “唔~唔~放……手!”蒋雨荷咽唔着拍打着冰女的手,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随着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的眼睛不由翻白,面部开始充血,暗红暗红的。 冰女见此,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手上的动作稍稍松了松,张开还想要说些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面色一凝。 “有人来了,给我老实一点,好好做事。不然,别说你的大仇,你眼下所遭受的和所隐忍的都将付之东流。还有,不要妄想在我眼前耍什么小把戏,你该知道,你的命我随时随地就可以取走。”冰女附耳,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说完,便松开了手。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山庄下人恭敬的声音:“靖王,这就是沐浴坊了,方才南岳王等人就在这里。” 楚于齐怎么来了?看来邀请函的事情,他已经发现了。冰女蹙眉,收起了心中的忧虑,在蒋雨荷身前屈膝而跪,一改刚才犀利的模样,低眉顺眼,哆嗦着身子,微颤颤的说道:“王妃,你没事吧?都是奴婢不好,没能搀扶好你,让你遭此横祸,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在冰女的自责中,楚于齐蹙着眉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一身藏蓝色的他站在门槛外面,看着地上由丫鬟搀扶着爬起来的蒋雨荷,眼底满是嫌恶之色。 “王爷,奴婢拜见王爷。”冰女装作一副刚发现楚于齐的模样,面色惊悸的行了行礼。 楚于齐并没有回应,目光冷峻的扫了一眼略显狼狈的沐浴坊,目光淡淡的落在了蒋雨荷旁边的那一滩血迹。 冰女小心的跪立在一旁,见此,赶忙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声音略有些不稳的说道:“王爷,都是奴婢不好,眼看着王妃被门槛绊倒,自己却没能扶住王妃,使其被衣袖中的刀子给伤了手。” 楚于齐闻言,这才注意到散落在蒋雨荷手边几公分的水果刀,顿时眼底划过一抹讥讽,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把水果刀她天天揣在怀中,府邸伤人用的也是这把刀,想来应该就是她用来解决绿萝,从而留作纪念的。 “丑人多作怪!”楚于齐冷哼,转身便离开沐浴坊,看也没有看蒋雨荷手臂上的伤口严不严重,神色寡淡。 山庄的下人见此,不由偷偷的往蒋雨荷那边瞟了一眼,忖度:原来这就是这几天皇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前熹妃,而今时的王妃娘娘,只是不都传言王爷深爱她,所以不惜同陛下抢人嘛?怎么跟传言有些不一样啊! 抱着这一份疑惑,下人躬身退了下去。蒋雨荷尽管看不见了,但是此情此景,却敏感的感受到别人投掷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份戏谑之色。 凌安阳!凌安阳!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得,今生不是你死,便是我死!蒋雨荷攥紧了拳头,独自在冰女的漠视中执着的摸索着捡起了那一把匕首,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伤口我先帮你包扎一下,既然南宫辰这边依靠不了,那么就实施第二个计划,接下来的事情,容不得一丝马虎,请收起你的自艾自怨,别再做刚才那样的愚蠢的事情。”说着,冰女拾步上前,从身上掏出了一瓶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草草的帮其包扎了一下,并且取来了不远处屏风上的外衣让其换上。 ##第443章 手腕上的伤疤 “现在距离入夜还有三个时辰左右,到时候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成败在此一举,能否一雪前耻,这次就全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了。” “我还用不到你来教我这些道理。”蒋雨荷面色并不是很好,“让你们大人大可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她掏出我的手掌心,绝不!” 冰女看着她咬牙切齿、面容狰狞的模样,不以为然,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自己伺候她时所见到的种种事迹。 确实,她承认蒋雨荷行事作风很狠厉,心计也颇深,但是性情太暴躁了,根本就沉不住气,凡事操之过急,根本就讨不到一点好。在皇宫这个大染缸,她还是欠缺了那么点气候。 不过,大人倒也没有期许她能成什么大事,到时候,控制了“凌安阳”,她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冰女眸光微闪,搀扶着蒋雨荷往外走去。 彼时,东厢房那边,楚煜把离歌小心的安置在床榻中,尽管知道她刚才是所谓的不舒服只是一个借口,但是心知她体内血蛊现在不稳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让大夫帮她检查了一下。 大夫取出薄纱覆在离歌的手腕上,然后闭着眼睛认真的帮她号脉,期间眉头越来越紧,许久之后睁开眼睛。 “小人无能,皇后娘娘的脉相太过奇特了,紊乱无比,但是细细究去,又乱中有序。小人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脉相,实在无法确诊。不过窥其皇后娘娘眼睛中并无病态之色,眼下应该并无大碍,想来应该是方才在沐浴坊的时候,空气不流通,并且人员拥挤,才导致皇后娘娘胸闷。”大夫沉吟着说道。 白玦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抱着女子坐在床榻边上的男子,但见他脸上并无异色,对于大夫的话显然并不怎么上心。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玦摆了摆手,继而又转头朝房中候着的三名下人,“你们也退下吧,皇后娘娘贵体欠安,让其休憩一会儿,稍晚活动开始了再差人过来喊一下。” “是,庄主。”下人颔了颔首,躬身随着大夫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房中只剩下白玦了,离歌有些莫名,不知道他干嘛还没出去。正当她心中存疑的时候,只见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在她惊诧的目光之下,朝楚煜行了行礼。 “陛下,属下这些天初步调查了一下金陵山庄,它确实归尹大人所有,白玦乃是尹大人的亲信。”白玦,不……应该叫符逸才是,他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图纸,呈递给了楚煜。 白玦,是楚煜安插在金陵山庄的卧底?离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正惊诧于楚煜身旁太多能人异士,远在锦元有一个董香阁的符逸,眼下商丘又有一个金陵山庄的白玦时,突然瞟到了白玦右手腕三功分上的一个疤痕。 这个疤痕……离歌“噌~”的一下抬起了头,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掩嘴惊呼:“符逸!” 天啊,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白玦,分明就是符逸,他右手腕上的疤痕她曾经见过,绝对不会认错的。之前远远望去的时候,就觉得他脸廓有些熟悉,不成想居然真的是熟人。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符逸有些惊讶离歌居然能认出自己来,他微微侧首看了自家陛下一眼,然后问出了心中疑惑,“皇后娘娘,属下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认出属下的?” 符逸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很逼真了,连带着自己每天照镜子都没有认出自己来。这些天在金陵山庄游走,更是没有人认出自己来,南宫辰找到自己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对自己起半分疑心,他实在不知道离歌是怎么看出自己身份的。 离歌指了指他的右手:“我也是刚才才确定你的身份的,你手腕三功分上有一个疤痕,形状有点奇特,长得有点像一颗爱心,让人印象很深刻。” 符逸顺着离歌的手看到自己手腕上面裸露出来的伤疤时候便知道情况了,他看着那伤疤,神色有片刻的失神。 楚煜眉头微凝,抬首朝他看去,凤眸里隐约有些担忧。离歌此时也注意到了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微妙,向来笑面虎一样的符逸竟然露出了如此神伤的模样。 “符逸怎么了?”离歌有些不放心的抬首朝楚煜看去,小声的嘀咕道,“那个伤疤有什么故事吗?” 离歌以为那只是他们游走在生死边缘所留下的一个印记罢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是有点故事,以后你有时间了,可以去扒一扒。”楚煜学着她瞥着声音,小声的说道。 离歌侧首,看了他一眼,突然就被他这番模样给逗笑了。那厢,符逸也恢复了正常,看着自家陛下如此接地气儿的样子,一扫刚才的神伤。 不过,离歌知道,他面上的开心和愉悦,却并不代表心底的伤不存在。她沉吟了片刻,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这伤疤是怎么来的,但是看它的形状那么漂亮,我相信,老天不会说谎,伤你之人一定不是故意的。” 符逸闻言,浑身一震,欲收回手,让衣袖把那伤疤掩藏的动作顿时停在了半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离歌认真的眼睛,继而垂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伤疤。 这是大抵是这么多年来,符逸第一次去正视自己手臂上的这个伤疤。确实,它正如离歌所言,形状很美,像极了那人腰椎上盘桓的幽蓝印记。 “爱心?”符逸喃喃自语,他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那个印记,可是如见,有个人告诉自己,它叫“爱心”,一颗宛如大海一样湛蓝而纯洁的爱心。 “是啊,这个形状就是心。”又到了自己可以显摆的时候,离歌赶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科普道,“我们人的心张得就跟你手上的这个伤疤形状差不多,所以称之为爱心,爱人之心!” 嘿嘿……离歌对自己有关于“爱心”的诠释很满意。爱心,爱心,爱人之心。虽然自己没有他们这么牛哄哄,身怀绝技,但是自己现代知识渊博啊,这点还是可以拿出来显摆显摆的。 “皇后娘娘,属下大概知道为何陛下如此深爱于你了。”符逸只觉得多年来沉积在自己心底的殇有种“拨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他缓缓的收回了手,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躬身退下了,把空间留了离歌和楚煜两人。 “嗯?”离歌不明所以的看着消失在珠帘后面的符逸,心想着,大哥,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你就扔下了这么一句有头无尾的话跑了,真的好吗? 不过咕哝归咕哝,离歌还是知道符逸假扮白玦的事情不宜宣扬,他要是呆着这里久了,势必引人注目。自己想办法从楚煜这边撬一撬消息也是可以的,虽然可能要签订很多“割地赔款”等诸多不平等条约。但是,仙人自有妙计,他上有政策,咱下有对策。 ##第444章 载歌载舞 春祭在古代是一个很有传统意义的节日,金陵山庄的春祭分为三个环节,第一环节是祭天仪式,从而表达百姓对天滋润、哺育万物的感恩之情。仪式上由僧人诵读祭文,司音者奏雅乐,并以新鲜、温热的牧血祭祀天神。 第二个环节则是除秽仪式,晨曦的露水被称之为琼浆玉露,乃是皇母娘娘天宫玉池中的甘泉,惠泽人间,纯净而圣洁,人们需以采集来的露水挥洒洁身,驱除这一年来堆积在身上的污浊之气。 第三个环节就是射箭打靶仪式,射箭者必须是男子,气氛极为紧张而热烈,反映的是商丘千百年来的尚武械斗的历史传统。 祭天仪式是在傍晚时分的时候举行的,在火烧云的最美的时刻。离歌携着楚煜踏着夕阳款款而来,本来交头接耳,周旋在形形色色人流中趋炎附势的人们,不知谁说了一句“冥王陛下,那就是我们的新王”,人们顿时都停下了交谈,纷纷朝他们这边翘首望来,继而不约而同的跪立于地,朝他们行参拜礼。 “草民尔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的离歌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太监服,一番梳洗后,露出了她姣好的面容。一袭凤羽装,黑红相间,衬得她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其头发简单的挽于脑后,梳了一个高马尾,仅别了一个华胜,英姿飒爽。 站在同样一身玄黑色锦服的楚煜身旁,丝毫不逊一色。眉宇间的彼岸花格外夺目,尽管一只眼睛上的乌青难掩,但是却没有因此削减其风华绝代的美色。 楚于齐站在远处的一颗槐树底下,看着那边同男子比邻而立,风华绝代的女子,眼底颜色诡谲难辨。 与此同时,南宫辰从另一头的廊道的转角处缓缓的走了出来,正好同楚煜和离歌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南宫辰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他的眼睛依旧不由自主的落在楚煜的丹凤眼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仿佛想要通过那一双眼睛去确定什么。可是那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神色依旧是全然的陌生,一如当年楚于齐看着自己的时候一样的颜色。 反倒是跟在楚煜和离歌后面的岑衍看着南宫辰若有所思,之前在宣政殿的时候,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今天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他的容貌,岑衍总觉得有些眼熟。 想起南宫辰之前提及的五年前,岑衍在脑海中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要说五年前有关南岳国的记忆,那无非就是他们前去寻找符逸的那段往事了。 说起这件事情,还得提及南岳国的司命,其主生年之本命,摄寿天之简札,太一变魂而符列,司命混合太一,以行籍而由之。按南岳国的文化,司命的地位极高,凡是司命之属,皆从之。根本当地的传说,每一个司命都是被神选中的信使,庇佑南岳福泰安康的,身受当地老百姓的信奉和爱戴。 其中,司命又分为大司命和少司命,少司命是被选中的大司命的继承者,从小就跟在大司命身旁修行,需要经过各种各样严格的训练,并且要完成各样严酷的考验,最终脱颖而出的那一位则接替大司命一职。 事隔多年,那个笑如铃铛娇俏的女孩,也不知道是何模样。据悉南岳国新君继位后,大司命薨,少司命继承其要职,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那个女孩,亦或者是另外一人。 岑衍收回了有些飘远的思绪,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途径荆州城郊偶遇的杀戮,犹记得当时陛下在那死人堆中救了一名年轻男子。 除此之外,岑衍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情了,那会儿他们从血祭上偷梁换柱,秘密救下了符逸便连夜离开了南岳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了。 难道南宫辰是那个少年?岑衍蹙眉,并不是很确定,毕竟那天夜色朦胧,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天空,少年躺在那死人堆中,脸上、身上都是鲜血,根本就看不清其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正是那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抱负和不甘促使陛下下马,并赐了他一颗护心丸。 “冥王陛下,南岳王,你们都来了,祭天仪式就要开始了,这边请。”符逸及时站了出来,打破了空气中过于诡异的死寂。 楚煜和离歌的位置安排在主位上,南宫辰坐在右边的上位上,楚于齐则坐在其对面,蒋雨荷身为他的王妃,则贴身而坐。如果不是对他们的情况有所了解,还以为是一对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符逸则坐在南宫辰下面的位置,其他宾客则环绕着偌大的圜丘,里外三层,很是热闹。 伴着司仪的一声吆喝,祭天仪式正是开始了。符逸身为主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众人作了作揖,然后行至圜丘之中,举杯朝天而掬,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离歌远远的听着,觉得应该是什么经文之类的。一眼望去,众人的脸上的神色都很庄严。 与此同时,上百位僧人从四面八方有序而入,不得不说,那场面真的挺震撼的。身临其中,离歌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无聊,反而被深深的震慑住了,那是一个民族文化的传承。 “现在是祭天仪式,这些僧人乃是凌云寺的,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的乃是祭文。” 耳边突然传来楚煜的声音,离歌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自己解说,想来是担心自己觉得无聊。 离歌微微侧首,心中暖融融的。谁说他冷残不知温情?谁说他孤冷不识冷暖?其实他只是学得慢了点,但是在爱人方面,他无形之中做得比他们都要好。因为曾经失去过,因为饱受人间冷暖,所以他很珍惜身边的人,比如岑衍,比如卫少凊,比如符逸……比如自己。 “咦~那边有人牵着牛羊过来!”离歌惊讶的看着浩浩荡荡而来,打扮得很远古,或用虎皮,或用树叶蔽体,身上、脸上用着彩墨画着很具有民族特色的图案,宛如从远古时代走来,载歌载舞的队伍,眼底满是惊艳。 楚煜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看着离歌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的模样,醋坛子顿时又打翻了一地。他闷着声音,往她前面的碟子夹了一道她比较喜欢吃的菜,努力的刷着自己的存在感,“方才在房中不是喊着肚子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第445章 小和尚 “恩恩。”离歌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眼睛依旧没有从那边挪开,小脸满是激动。 离歌一直都知道古代的人文艺术很浓厚,此前锦元国的猜谜灯会已经足够精彩了,但是同今天的春祭相比较,春祭的人文艺术更浓重。 楚煜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筷子在听到了离歌的回应之后,直接一改方向,直接夹起了她盘子上的食物,递到了她的嘴边。 “这是你爱吃的雪莲藕,冰镇过的。” “嗯,好吃。”离歌依旧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圜丘上的表演,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嘴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岑衍候在他们身后左下方的位置,本来注意力也都放在那祭天上,不经意一转头,正好看到了自家陛下给皇后娘娘亲手投食的情景,顿时咋舌不已。 啧啧~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辀。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趟回去,估计礼部尚书又得忙着修改春祭祭天仪式了,看皇后娘娘这看得兴致勃勃,陛下看得满脸纠结的模样,哈哈……岑衍摇晃着手中的扇子,想到今天寻找卫少凊的谍者那边传来的好消息,一扫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心情大好。 “好看吗?”楚煜又夹了一块雪莲藕递到了离歌的嘴边,一副漫不经心的问道,但是那微微眯起来,透着危险的凤眸却与之相悖。 离歌红唇微张,很是自觉的把楚煜递到自己嘴边的雪莲藕咬进了嘴里。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猛地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没有动筷子,哪儿来的雪莲藕。 离歌小心翼翼的往身旁瞄了一眼,果见某男正一脸孤冷的执着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好看?”发现她的眼睛里总算倒映进了自己影子,楚煜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不过手边的动作未停,继续给她夹菜。 离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赶忙摇了摇头:“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我就是没看过,所以好奇。他们哪里有我家相公好看啊,这肤白貌美……” “肤白貌美?”楚煜挑眉,打断了离歌的滔滔不断,胡乱谄媚的话。 这么不走心的讨好,也就只有她敢了。楚煜眼底满是无奈。 “唔~”离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嬉皮笑脸道,“口误,口误!我相公虽然确实肤白貌美,但是其英姿之飒爽,丰神之俊朗,才能迷倒这万千少女,嘿嘿……” 感情就“肤白貌美”是她心底最诚实的声音了。看着离歌谄媚十足的模样,楚煜眼底闪过一抹柔光,不过很快便被他掩饰掉了,很是享她此时古灵精怪、生气勃勃的小模样。 离歌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偷偷的扮了一个鬼脸,咕哝道:“那本来就挺白皙,倾国倾城的,比女人还好看,这么大的优势,多好啊!” 自己耳力极好,这一点她其实是知道,说是咕哝,但是实则还不都是说给他听的。楚煜心中满是无奈,但是这一份无奈的底下尽数是宠溺之色。 主位这边的动静不大,但是这一来二往的,还是引起了底下很多人的注目,一时间,台下的宾客们不禁都对此议论纷纷。 “传言都说陛下为了皇后娘娘甘愿舍弃后宫佳丽三千,对其不离不弃,如今看来,传言也不是完全不可信。”宾客一感叹道,“皇后娘娘还真是好福气啊!” “那可不是,这世间哪有几个男子肯为自己的妻儿布菜,擦手,可真是羡煞旁人!”宾客二附和道。 …… 蒋雨荷坐在楚于齐的旁边,听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四面八方传来的感叹声,捏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 “凌安阳”,你就好好的享受这最后的得意时光吧,过一会儿,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蒋雨荷,今日你既然来了,就给本王安分一点。”楚于齐收回了目光,正好看见蒋雨荷紧抓着茶杯,手上青筋突起的模样,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低声警告道。 然而,蒋雨荷却在听到他的话时,扬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半是讥讽的说道:“怎么?王爷这是担心臣妾把皇后娘娘怎么了不成。王爷,你说臣妾一个瞎子,如果不是依仗于你,又怎会成为你的王妃,所以,王爷还真是多虑了。” 听到她又提及轩云宫的事情,楚于齐面色一凌:“蒋雨荷,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耐心。” 尽管楚煜直觉告诉自己,她会出现在这里,势必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但是细细想来,此乃金陵山庄,且不说别的,其出入口附近都有楚煜的人,谅她也不会这么愚蠢。 面对楚于齐的警告,蒋雨荷并不以为然,她轻轻的饮了一口茶水,面色默然的正对这前方。 楚于齐见此,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继而厌弃的收回了视线,把注意力放到了圜丘之上。只见载歌载舞的众人结束了祈天仪式,其中一位看起来很有权位的老人提着一把刀逼近了中间的牛羊。 离歌一愣,并不了新鲜而温热的牧血是祭天的重要一个环节,眼看着那大刀虎虎生风便朝那牛羊挥去,她“啊~”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除了她惊人的一叫之外,一个光着脑袋的小和尚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挡在了那牛羊的前面,高喊着:“不要杀小白它们。” 不要说离歌,饶是在场的众人都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小和尚给惊吓得不轻。符逸此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那尚且稚嫩,仅有七、八来岁的小和尚,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和尚,你是从哪来的,可知现在乃是春祭?切莫顽皮,快点下来,误了春祭良辰可不好,神明会不高兴的。” 噗~离歌吐血,心想着,符逸,你这口气配上这表情,怎么看着那么像拐卖儿童的怪蜀黍呢,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吗? “我不会让开的,而且,我师傅说了,祭祀杀生,不但不能得福,还会加重众生的罪业、增加众生的苦报。而且小白它们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你杀了它们的。”小和尚根本就没有理睬符逸,别看他年纪虽小,但是一番言论出来却铿锵有力。 离歌闻声,顿时挑了挑眉,兴致勃勃的朝小和尚看去,只见他瘦瘦小小的,但是小脸上却肉嘟嘟的,稚嫩未脱,一身佛装穿在身上,不禁让她想到了一禅小和尚。 我滴乖乖,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的吗?瞧着一句话说得,多有佛家的悟性啊!把符逸这个老奸巨猾的商业大佬都给说噎了,哈哈…… “哎呀~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低吼声,紧接着,一名白胡子都快要拖到地上的老和尚缓缓的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圜丘上的僧人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纷纷露出了惊喜之色,异口同声的高呼道:“无名师祖!” 师祖?离歌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一身佛装有些破旧的,手拄着一个权杖的老和尚。 与此同时,底下的宾客再听到老和尚的身份之后,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个个恨不得冲上去,如狼似虎的看着那老和尚。 “啥情况?”离歌不明所以,心想着,不就是一个老和尚,是这一群僧人的师祖嘛,干嘛个个这么激动。 旁边岑衍听到了离歌的话,不由八卦道:“皇后娘娘,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为老和尚可不是普通人,他乃是凌云寺的师祖。” “这个他们不都已经说了吗?”离歌朝那些僧人努了努嘴,“难道他是什么世外高人?” 电视倒都这样演的,越是看着不起眼的人,都是不问世事的高手。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地动山摇。莫不成,这老和尚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唐三藏转世?西天取了经文,造福了天下苍生。”离歌歪着脑袋,看着老和尚光洁的脑袋,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嗯~都是和尚。” ##第446章 漂亮姐姐 “唐三藏?皇后娘娘,你是指无名大师是不是叫唐三藏吗?还有什么西天取经文?我没听得太明白。”岑衍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不过,无名大师不叫唐三藏啦,他的名字世人无从得知,只知他是凌云寺的第三十代师祖。而且,要说为什么在场的众人看到他如此蠢蠢欲动,那就要说起他的眼睛,世人皆说他的眼睛是天眼,仅需要一眼,他便可窥见其人的未来。” “这么厉害?那么不是成神了嘛。”离歌半信半疑,知道寺庙中经常会有卜卦什么,这个在现代也都还是存在的。只是有些东西,她觉得一开始都是一个不知道的状态,反而不会去胡思乱想,活得也就会更开心、自在一点。反之,我们会有约束感,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下意识归咎到它上面,从而忽视了事物本身的不确定性。 而“命运”这两个词,在离歌看来,完全是取决于自我本身,好的、不好的,不止是你,我们都一样,都会经历一番。 所以离歌从来不算命,不是说她觉得那是骗人的,而是它本身就该是一个未知的过程,为什么要去窥探它,活在一个你根本就不知道真假的圈子里,从而束缚自己。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世人确实称无名大师乃是神仙下凡,毕竟活了两百岁的人,就算没有那些外在的因素,也还是挺传奇的了,不是吗?”岑衍说道。 “啥?那个老和尚两百岁了?”离歌闻言,顿时惊呆了,她看着被人们簇拥在圜丘中,白胡子几乎要拖到地上,面色红润,丝毫不见一丝龙钟老态,生龙活虎的老和尚,一脸怀疑,“岑衍,你确定你没有说错话?” 岑衍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说错,两百岁。”说着,他还一脸神色夸张的比出了一个二字。 离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很想告诉他,他这个表情真的很“二”。不过,现在她倒对那个老和尚有点兴趣了,啥都不冲,就冲着他“两百岁”,也得过去采访采访。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要把他捉去做实验,毕竟历史和电视中不是经常提及历代皇帝为了长生不老,继续称王称帝,经常会做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嘛。他活到这个岁数,可不就是他们所追求的“长生”。 “走,楚煜,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离歌摩拳擦掌,那模样看得岑衍都默默的捂住了眼睛。心想着,皇后娘娘,形象,形象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然而,余光瞟见自家陛下一脸宠溺看着皇后娘娘,不管她啥模样都爱的模样,岑衍顿时默了。果然陷入爱情中的男女,都是傻子。哎~我的娘子啊,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快来找我,我也想恋爱了! 圜丘之上,小和尚看到了老和尚,肩膀顿时缩了缩,说道:“师傅,我迷路了,正好看到他们要杀了小白。你不是时常告诫我说,万物皆有灵,祭祀杀生只会加重人身上的罪孽,得不到富康。你快跟他们说说,不要让他们杀小白它们。” 老和尚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小和尚身旁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来的山羊,说道:“原来这就是你这两天念叨的朋友们,可真是让老和尚我好找啊。” 别看小和尚年纪不大,却老机灵了,看到在场的那么多僧人对自己师傅如此恭敬,赶忙挪过去给他老人家搭把手。 “师傅,师傅,蝼蚁尚且贪生,小白它们这么善良,生来便为了老百姓下地干活,多不容易啊,老年就要被杀了,多可怜啊,你就救救他们呗。” “那今天的酒……”老和尚垂首,笑得好不怀好意的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一愣,继而愤愤不已:“师傅,酒肉穿肠过。” 正当离歌惊讶想着,这师徒的组合怎么那么有喜感,小和尚这么正气凛然的管着自己师傅,也不怕自己师傅不答应帮他的时候,只见他突然面色一改,猛地说道:“但是,成交了!” 离歌脚底一个趔趄,直接歪到在了楚煜的身上,哭笑不得。感情前面只是一个情感铺垫,后面才是重点啊。 这俩一老一小,确定不是东北二人转?也太搞笑了吧,塑料师徒情啊,在这小一群小动物身上,啥都是浮云。 老和尚顿时乐呵呵了,他很是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转头对上符逸:“这位施主,你看我徒儿都这么说了,为师我不帮也实在不行,这万物生灵都不过是人间渡劫罢了,切莫要增加自身的杀戮血腥。既然祭天需干净的鲜血来为百姓祈福,那这世间,心怀百姓之人的血才是用来祈福最纯净的。”老和尚说着,拾步来到了手执大刀的男子旁边,伸手便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温热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这……”底下的众宾客见此,不由面面相觑。话虽如此,但是自古以来,春祭的模式便是牛羊祭天,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中,老和尚的做法,他们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来的。 饶是凌云寺底下比较有名气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禁蹙紧了眉头,不约而同的说道。 “师祖,虽然你德高望重,但是这不符合世俗啊!”伴着他们质疑的声音,底下本就骚动的人们顿时跟风起浪,一致都觉得老祖宗传来的礼俗,不能乱改,生怕激怒了上天。 离歌听着那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是第一次领略了古代迷信的程度,还有墨守成规的封建思想。 眼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众宾客,离歌扬起了自己的手,清脆的掌声从她的手中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朝她投来了惊讶还有狐疑的目光。 “说得好,既然是向上天祈福,本就不该杀戮,因为那不是代表对其敬重和信仰,而是强加罪孽于神灵之身。”离歌缓缓的行至圜丘之上,目光傲然的环顾了一下众人。尽管她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也没有所谓的欲扬顿挫,但是那铿锵有力的字句却砸在了众人的心中。 楚煜深深的看着台上光芒四射,却不自知的女子,眼底满是自豪。不过,他想,如果可以,他更想独享她如此美丽夺人的一面。 楚煜向来是一个行动者,他拾步来到了离歌的身旁,霸道的环着她的腰身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声音浑厚不容置喙的说道:“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发话了,今后春祭仪式便就此订正,礼部大人!”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礼部尚书顿时脊背一挺,赶忙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是,陛下,微臣回去立即修订。”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楚煜这么一站出来发话,底下众宾客顿时也就安静了,虽然可能在他们的心底多少有些声音,但是规矩本就是人定的,身为一个王朝,君王的话和决定就是规矩。 台下,矗立在楚于齐身旁的蒋雨荷尽管看不见,但是单是听到那些声音,却足以她嫉妒得发狂了。 果然是贱人,无时不刻想要表现自己,极力吸引别的男人的注意力。蒋雨荷牙根都咬出血了,楚煜对离歌的宠溺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符逸顶着白玦的身份,适时地站出来,春祭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有任何的影响。眼看着除秽仪式已经开始,离歌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角上有股阻力。她狐疑的垂首看去,只见小和尚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漂亮姐姐,谢谢你!” ##第447章 要,需要的意思 漂亮姐姐!离歌看着小和尚萌萌哒,巴眨巴眨的眼睛,不禁想起了许久未曾团聚的小不点,心底顿时软成了一团。她微微的蹲下了身子,摸了摸他光洁的小脑袋,笑意不自觉的都变柔了几分。 “不客气啦,看在你这么可爱,还有嘴巴这么甜的份上,漂亮姐姐自然得站在你们这边的。”不过温柔归温柔,离歌依旧不改本性,一说话就暴露了。 “额……”站在下面的岑衍额头划过三条黑线,小心的往自家陛下那边瞄了一眼,果见某人眼睛都眯起来了。想到此时还在训练营接受魔鬼训练的冯尘笙,顿时心有戚戚。 这年头,就因为小不点睡觉喜欢窝在皇后娘娘怀中,天天摔醋罐子的陛下,这次还不得又喝醋喝到饱。不过这样很好,越来越有人气了,不错,不错! 想到这几天陛下天天抱醋坛子的模样,岑衍还没心疼他到三秒,立马幸灾乐祸不已,丝毫没有同情之意。 “臭小子,莫要无礼,这乃是皇后娘娘。”老和尚一巴掌呼在了小和尚的小脑袋上,不过离歌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用上什么力气。看小和尚古灵精怪的朝他拌了个鬼脸的样子,就知道师徒两人平日的相处模式就是这么奇葩。 老和尚吹胡子瞪眼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才转头对上楚煜和离歌,笑道:“真是让皇后娘娘见笑了,老衲管教不严,还望陛下和娘娘莫要见怪!” “没事,没事!”离歌赶忙摆了摆手,心想着,本姑娘这不反过来把你徒儿调戏了嘛,你老人家都不计较了,我哪还能计较,嘿嘿~不过…… “听说你都两百岁了,真的吗?”离歌一脸八卦的问道。 面对离歌这么直爽的问题,老和尚也是愣了一下,继而乐呵呵的笑开了颜,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皇后娘娘真是可爱,这行情极好,极好!老衲确实活了两百岁了,老不死一个,惭愧,惭愧!” 老不死一个?离歌嘴角抽了抽,鉴定完毕,这是一个活了两百年的老顽童。 “那个,你活了那么久,没有人找你要长生秘诀吗?”离歌瞄了一眼四周,然后一脸神神秘秘的掩着嘴巴,低声道。 “漂亮姐姐你也要抓我师傅的吗?”身旁的小和尚歪着脑袋,葡萄一样水灵灵的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离歌。 离歌顿时笑了,也玩心大气,学着他歪着脑袋,说道:“是的啵,只是基于礼貌,我想我应该问你的意见。” “啊?”小和尚顿时一脸纠结,“漂亮姐姐,你这样跟我打招呼,我很苦恼呢?虽然我师傅时偶喝酒把我给忘了,但是他人真的挺好的,要不,你们就不要抓他呗。” 离歌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模样,顿时乐了。正要再逗一逗他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是凌云寺的一名僧人。 “陛下,娘娘,小僧打扰了。小僧有些寺内之事要同师祖说一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僧人不是别人,正是凌云寺的大师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同楚煜和离歌对视。 离歌见此,其实不用他明说,也知道他会如此冒失的上来,估计也是怕他们对无名大师有什么非非之想,借着寺庙的事情要把人带走。 都这么有孝心!好吧,本姑娘也没有要长生不老的想法,而且还有要事要去办,就到这里好了。离歌捏了捏小和尚的小脸,嬉笑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叫我漂亮姐姐的份上,你师傅我就不要了。” “抓。”楚煜蹙眉,一直沉默寡言的他突然发声,还是一个如此“无头无尾”的话,离歌愣一下。 “什么?”离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阿离,‘要’这个词有‘需要’、‘希望得到’的意思,不要乱用。”楚煜紧紧的锁着离歌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 离歌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一个“需要”、“希望得到”宛如一颗石子砸在了她的心湖中,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这么幼稚的吃醋模样那么可爱,简直让人想要冲上去咬一口。 楚煜见离歌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没有丝毫反应的模样,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了一团,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阿离,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伽罗同他说过,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已经大不如前,她体内的疼痛会慢慢的侵蚀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最后深入骨髓。 “楚煜,我没事。”离歌看着他突然面露担忧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几天,随着她体内血蛊的情况越演越烈,他的心情也越来躁动。 即使他们还是不愿告知她,以免她难受,但是这两天,她明显发现,伽罗给她的药剂加重了,自己体内的疼痛也逐渐加重,疼得她有几次次都要经受不住,手往自己放在枕头下的匕首摸去都不自知。 离歌不确定楚煜是不是发现了,反正这两天,每次他都把匕首放到梳妆台那边,每次自己疼得受不住的时候,他都紧紧的把自己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内力渡到自己的体内,缓解她的疼痛。 楚煜,其实你一定不知道,即使你还是不愿同我说起,但是你现在的眼睛却已经告知了我一切。曾经生死一线都未曾露出一丝害怕和心慌的你,为了我…… 离歌垂首,目光沉沉的落在了他左手的虎口上,只见那上面一排排牙印新旧交错着。 离歌缓缓停下了脚步,伸手握住了他的左手,神色缱绻的摩挲着那一排排牙印,说道:“楚煜,你一定很疼吧。” 楚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嘶哑:“不会。” 我手上的这点痛,又怎及你身上万分之一的痛,我只恨为什么中蛊毒的不是我。阿离,为了你,我屠一城,赠你万里红妆。如果,你能不痛,下地狱又如何,我不介意!楚煜的眉眼低敛,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南宫辰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目光清漠的落在圜丘阶下神色缱绻的垂首望着身前女子的男子身上,最后移至两人交握的双手,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蓝泽,你说,如果我们要攻打商丘国有几成胜算。” “皇上!你……”蓝泽惊诧的抬首朝南宫辰看去。 “说笑的!”南宫辰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脸上又是一副邪肆的笑容,他拍了拍蓝泽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座位。 皇上,你真的是开玩笑的吗?蓝泽蹙眉看着南宫辰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任何轻松之色。 ##第448章 此人非彼人,此魂非彼魂 “太上延生胎光爽灵僻除阴鬼保於阳结灵源不竭延寿长寧邪气不入真气长存阴随七魄阳随三魂依吾指教奏上三清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敕。”伴着司仪高昂的声音,天空中一片晶莹的露珠倾洒而下,伴着一片片绿叶,在黑夜的最后一抹余晖中透着红七彩霞光,晶莹剔透。 众宾客纷纷的抬了头,接受着这份来自于晨露的洗礼。然而,在这一份看似祥和的表象底下,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没有人发现,在南宫辰身后的一个商贾对面,被拥挤的人们几乎淹没的楚于齐眉目低垂,神色诡谲难辨。南宫辰那一声低喃声就那样穿透过众宾客的喧闹声,在他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靖王?靖王?”商贾神色担忧的伸手往楚于齐的面前挥了挥,手足无措,还以为是自己无意中冲撞到了他,“小人是不是踩到你了?” 楚于齐敛起了眼底的寒光,再抬首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自持,他淡淡的朝商贾点了点头,说道:“无碍,本王先失陪了。”语毕,他转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在了人海尽头。 “师傅,师傅,为什么漂亮姐姐的灵魂缺了一魂一魄?”小和尚牵着自己救下来的山羊,迈着两条腿追赶着前方提着酒葫芦,再次沉浸在好酒之中的师傅,奶声奶气的问道。 “此人非彼人,此魂非彼魂,涅槃而重生。”老和尚头也没回,声音悠远的回荡在那晚风之中,仿佛说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说。 小和尚挠了挠自己的小光头:“师傅,方才是你再说话吗?我好像又幻听了。” “幻听便幻听罢,谁又说幻听又不是听呢。”老和尚笑道。 小和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那师傅,到底为什么漂亮姐姐的灵魂缺了一魂一魄呢?你还没回答我呢。” “呀哟~你的小白朋友撞到我的老腰了。” …… 伴着金陵山庄里面传来的雅乐,两人的交谈声被吹散在了风中,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的身影被月色拖得越来越长,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皇城的月色之下。 一方宁静,一方喧闹。金陵山庄里面,圜丘上迎来了一排箭靶子,美女载歌载舞,美酒佳肴,场面一片躁动,达到了春祭的高潮点。 就是这时候!离歌环顾了一下四周,决定趁着现在前往沐浴坊一探那密道,毕竟人情绪激昂的时候,其注意力会不自觉的下降。尤其是在这么热闹的时刻,自己消失片刻并不会太引人注目。 离歌朝邬荣璟那边瞄了一眼,不想他老人家竟然看着台上独具异域风情的舞伶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小祖宗,说好的是来办事情的呢?为什么现在就只顾着看美女了。哼~早就知道把秋雨也给带上,让你追妻之路缦缦兮。离歌腹诽不已,赶忙捂着嘴巴轻咳了两声,这是他们来之前设定的暗号。 “喉咙不舒服?”正当离歌一边轻咳,一边心中咕哝不已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楚煜的声音,她赶忙整理了一下思绪。 “有点灰尘呛到了,”眼下离歌倒也没有一定要瞒着楚煜的意思,但是介于他的身份太过瞩目,眼下这里也不安全,生怕隔墙有耳,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自己同荣璟去查探虚实。 “楚煜,我要去如厕一下。”(如厕,在古代中的意思就是到厕所去。)离歌用余光扫了一眼邬荣璟那边,发现他手摸了一下拇指,她赶忙找了个借口离场。 楚煜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离歌努力的保持着眼睛不要出现任何的闪躲,半晌之后,在她几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总算是等来了他的回应。 “嗯,正好我也想要去,一起吧。”楚煜岂会看不出她坐立不安,明显如厕只是一个借口。 啥,一起?离歌顿时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心想着,他要是一起那还得了,估计他们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到离去,都是被众人目送而去的。 果然,电视就是电视,人家那是演戏,随便一个借口都能分分钟脱身,但是自己这是生活,面对的又是某男,这么拙略的借口,他估计一眼就看穿了。 离歌,让你懒,想个理由都懒,现在好了吧,呜呜……自己挖的坑,这下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离歌简直要捶胸顿足了,都是自己懒惹的祸,投机取巧啥的都是浮云一片。 离歌无奈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想着只能另寻机会的时候,南宫辰突然拿着一把弓箭走了过来。 “听说冥王陛下的箭百发百中,正好本君也好这口,不知道敢不敢切磋切磋。”说着,南宫辰伸手把手中的弓箭递到了楚煜的跟前。 离歌看着他一脸倨傲不恭的模样,顿时挑了挑眉。好家伙,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楚煜神色清漠的扫了一眼南宫辰手中的弓箭,然后在离歌饱含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的收回了视线。 离歌一愣,不懂他的人可能还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可是清楚无比,显然大哥这是要漠视人家的意思。 “那个……楚煜,家人都跑到咱们头上来撒野,身为家中的顶梁柱,你绝对不能退缩啊!”离歌眼疾手快的赶忙攀上了他的肩头,附耳说道。 “那身为家中的女主人,是不是要一起并肩作战。”楚煜挑眉看向她,不为所动。 离歌这会儿是十足的肯定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有事瞒着他了,这么傲娇的,可不就是要逼着她乖乖就范嘛,哼~然而,还没等离歌有所反应,南宫辰却忽地朝她这边猛地跨进了一大步,脚尖都碰到一起了。 离歌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去,看着南宫辰近在咫尺的脸庞,还有那拂在自己脸上的温热鼻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南宫辰!”站在离歌旁边的楚煜面如寒霜,动作敏捷的伸手把离歌捞到了自己的身后,紧接着掌风霍霍朝南宫辰的门面呼啸而去。 南宫辰一个纵身,动如闪电般直接闪到了楚煜的身后,一把拽住了离歌的手,手腕稍稍用力一收,直接把离歌的从楚煜的身后拽到了自己的怀中。 “南宫辰,你要干嘛?”离歌只觉得一转天旋地转,定睛去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南宫辰邪肆的笑容。 “放开她。”楚煜寒声道,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透着淡淡的戾气。 “放开可以,不过,”南宫辰把手中的弓箭重新递到了楚煜的眼前,“比一场。” 这边的动静不小,引起了众人的侧目,看着这边针锋相对,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的样子,本来正在攀谈的商贾们,吆喝比试的侠客们,忙碌着端茶倒水的下人们都情不自禁的噤了声,场面陡然一片鸦雀无声,只余下了伶女们载歌载舞,还有清越的雅乐继续飘荡在空气中。 ##第449章 女配,兼炮灰 楚煜目光黑沉,看着南宫辰手上的弓箭,眉目轻掩,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离歌以为他不会接受南宫辰这么无厘头的挑衅,但是却殊不知自己在他心底的位置,饶是这江山都不及她半分重要。此时此刻,她被南宫辰揽在怀中,这之于他而言,可谓打翻了所有的醋坛子,与往日的小醋可非比寻常。 “好!”楚煜伸手接过了南宫辰手中的弓箭,寒声道,“不过,既然是比试,那么就加一个赌注。” 说话间,楚煜拉开了手中的弓,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手中的羽箭“咻~”的一声擦过了南宫辰的额前,“碰~”的一声没入了不远处的梁木之上,只露出了末端的一角。 南宫辰看着额前飘落的一缕黑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被他桎梏在怀中的离歌蹙着秀眉,手肘暗暗用力往他的腹部顶去。 “唔~”南宫辰吃痛,不过手上的力道却并没有任何的松懈,反而故意收紧了臂弯,紧紧的贴着离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眼底的火光,痞气十足的说道,“阳儿,咱们怎么说也相识一场,你这下手是不是狠了点。” 噗……这人是脑子瓦塔了吧,她跟很熟吗?还有,相识一场,这个也亏他还好意思说出来。离歌心中那个火在心肺中那个烧啊,气得她脑壳都疼了。 “南宫辰,我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们不熟,请叫我皇后娘娘。”离歌嫌弃的看着他,“还有,男女授不授亲,以后请把你的爪子收好,别乱放。”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本宫闲来无事,学了一下人体学,衣袖中更是有事没事放了几根银针。”说着,离歌伸手捏着南宫辰的衣袖,在其惊讶的目光中,晃了晃手中的银针,轻轻松松的从他的手臂中跳到了楚煜的身旁,笑得好不灿烂的说道,“看来第一次扎针,扎得还挺准的,南岳王舒服吗?” 南宫辰僵直着右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在了嘴角边上。蓝泽见此,赶忙疾步上前:“皇上,你怎么?” 说着,蓝泽转头朝离歌看了过来,眼底的杀意乍现,南宫辰看着他落在腰间上的手,低声喝住了他:“蓝泽,不得无礼。本君没事,麻穴被扎了一针而已。” 离歌冲着他们扮了一个鬼脸,把手中银针放回了自己袖口中。 楚煜蹙眉,注意力落在了那银针之上:“这银针从哪里弄来的?” “额……”离歌吐了吐舌头,略有些心虚小声咕哝道,“伽罗那边取的。” 岑衍站在一侧,听到了离歌的话,撇了撇嘴:“皇后娘娘,通常你说的‘取’都是没告知人家主人吧。” 离歌瞪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岑将军,你似乎很有意见?”说着,她伸手作势要把银针取出来。 岑衍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哀怨的朝自家陛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然而,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身为宠妻奴的陛下眼底尽数是那厢胆敢吃了皇后娘娘的南宫辰,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南宫辰,孤就赌你一只手。”楚煜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南宫辰僵直在身侧的,还做着抱人动作的右手,“如果孤赢了,你就自己卸了你的右手。”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反倒是当事人南宫辰很淡定,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的惊诧之色,并且还欣然接受了。 “不过是一只左手,冥王要真的是喜欢,今日之后,往日也可以过来取的,随时欢迎。”南宫辰邪肆一笑,“至于本君的赌注,本君现在还没想好,等本君那日想好了,再告诉你。” 语毕,南宫辰朝离歌这边抛了一个媚眼。众宾客见此,纷纷朝离歌投掷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离歌默然,风中一阵凌乱。要不是之前沐浴坊里面的小插曲,她自己都要以为自己风华绝代,把南宫辰给迷倒了,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什么什么的。然而,事实……她是一个女配。而,南宫辰现在的一切作为,要她说,目标还是楚煜。 而他方才突然如此亲密自己,还有现在的举动,怎么看都是为了刺激楚煜,至于目的为何?以离歌十年的腐女生涯,还有直觉,南宫辰十有八九就是冲着楚煜来的,自己就是一个炮灰。 又是女配,又是炮灰,离歌顿时心有戚戚的想着,自己这一趟走的真的不要太精彩,临到头时,还给自己送了这么一出。 本姑娘虽是腐女,但是也受不住老天爷你这样的厚爱啊。一方老公,一方帅哥的,还有那什么五年前的……这不是惊喜,是惊吓!离歌已经是无力吐槽了。 与此同时,人群之中,符逸小心翼翼的把手心中的纸条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然后拾步走了过来。 “陛下,南岳王,你们这是……”顶着白玦的身份,符逸还是适时的为难了一下。 “白庄主,既然你是主人,那么这次比试就由你来做裁判吧。”南宫辰打断了符逸的话,率先往圜丘上走去。 不远处的槐树底下,楚于齐慵懒的倚靠那树干上,眉目低敛,好像不曾留意这边的喧闹一般。然而,他环抱在胸前微微收紧的手指却表露出了他此时的内心没有外表所看上那么宁静。 “三局两胜。”楚煜言简意赅的说道,把右手的弓箭直接换到了自己的左手中。 南宫辰蹙眉看着他的动作,符逸、岑衍,乃至于在场的宾客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面面相觑。 其中,符逸和岑衍清楚的知道陛下并非左利手,而现在他会用左手单手持弓的原因……他们的目光下意识朝南宫辰僵直的右手看去。 “楚煜,本君并不需要你的礼让。”南宫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声道。 “你多虑了,孤只是觉得赢你一只左手足矣。”语落,楚煜神色寡淡的从箭筒中抽出了三只羽箭。 众宾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呆了。南宫辰也是蹙紧了眉头,看着楚煜三支羽箭齐架,瞳孔顿时缩了一下。 岑衍下巴高高的昂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底满是嘚瑟。 小样,跟我们家陛下比试。要知道,我们平日对其都是要避之唯恐的,只能说你勇气可嘉!岑衍心中腹诽,朝南宫辰投掷了同情的目光。 离歌候在一旁,此时也是愣得没回过神来,看到楚煜左手执弓的时候她其实还是表示理解的,但是现在……“三局两胜”,他这是三支箭一起,真的好吗? “那个……楚煜,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不赶时间……”离歌觉得自己还是要说点什么,人心险恶,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家给惦记上了,身为娘子的自己,可不能熟视无睹。 然而,离歌的话还没说完,楚煜突然伸手把她揽进了怀中,然后抓着她的手搭在了那长弓上,吓得离歌顿时僵直了身子,生怕那羽箭不小心给自己弄脱靶飞出去,那就真的直接“三败”,毫无悬念了。 ##第450章 我相信你 “楚煜!陛下!相公……你别乱来啊,我不会射箭的。”离歌抬眸,好不可怜的看着楚煜,很想告诉他,他这要是输了,估计要被南宫辰给逼着侍寝的。 底下邬荣璟看着台上的这一幕,眼底满是激动,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伸进嘴里,“咻……”一声,清脆的口哨声环绕在房屋的四周。 “帅!” 闻言,离歌“噌~”的转头朝他看去,咬牙切齿道:“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不是我哥了。” “是你哥啊,但是看热闹归看热闹,不影响啦!”邬荣璟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完全无视离歌求救的目光,目光直接掠过她落在了楚煜的身上,笑道,“楚煜,你这把要真赢了,以后小王天天喊你妹婿。” 呵呵哒……离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忖度:臭孔雀,你这是不想要我们赢的意思吧,你一个妹婿,估计他想赢的欲望都被你给吓跑了。 “不用了,你的声音太难听,叫了反而破坏美感。”楚煜淡淡的扫了邬荣璟一眼,说道。 噗……离歌膛目结舌的,深深的领悟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毒舌无境界。 邬荣璟嘴巴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嘚瑟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伸手很是用力的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离歌见此,一扫方才的郁闷,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嘿嘿……声音太难听了,破坏美感,哥哥!” 楚煜垂首,看着离歌脸上明媚的笑容,神色不自觉的柔和了三分:“阿离,相信我吗?” 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离歌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问题指的是什么,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百米之外的一排箭靶子,继而看了看他包裹着自己小手的大手,心底的不安顿时尽消。 离歌清楚的知道,楚煜会接受南宫辰的挑衅,无非就是为了维护她,不若明天的城中又不知把自己同南宫辰的事情传成什么样。而他也是借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她是他护的人,他楚煜的皇后。有卿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离歌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被他握在手中的小手微动,不再抗拒,而是紧紧的握住了那弓箭:“我相信你!” 四目相对,炽烈的火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只见彼此的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影子。在众人惊诧和紧张的凝视中,楚煜微微躬身,握着离歌的手把手中的弓拉满,蓄满了力量,就像他给予她的爱情。 “咻~”的一声,他们手中的羽箭宛如一道极光疾驰而出,众人屏气凝神,目光神同步的随着那羽箭落在了百米开外的箭靶子。 “碰~”一声,亦或者说是三声同时发出的打靶声刺穿了离歌的耳膜,她双目紧闭,看也不看那边的情况。 “楚煜,我们成功了吗?”离歌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紧张的问道。 楚煜侧首看着离歌想看又不敢看,卷长而浓密像一把蒲扇一颤一颤的睫毛,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眉眼一片温柔。 “嗯,我想很成功。” “真的?”离歌闻言,顿时底气足了很多,睁开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往前面望去,却发现那箭靶子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离歌以为是自己视力问题,赶忙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去看,却依旧发现那百米开外的箭靶子上空空如也。尽管距离有点远,但是整个金陵山庄今天夜如白昼,所以,箭靶子上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离歌的心“嗑噔~”一下直接沉到了湖底,心想着:楚煜,你就算是想要安慰我,也太不走心了吧。而且,你知道吗?南宫辰的目标可不是我,哎~楚煜看着离歌几乎要皱成包子的小脸,眉眼都情不自禁爬上了一抹笑意。不过倒也不急着解释了,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此时丰富的面部表情。 离歌瞪他,发现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楚煜,南宫辰他不怀好意。”说着,她神色隐晦的看着他。 “嗯,我想他的意图应该很明显。”然而楚煜丝毫没有意会过来,他目光扫了她一眼,声音低沉的说道,“回去我让伽罗给你准备多一些银针。” “啊?”离歌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他没能理解自己的“不怀好意”指的是他,重点还是放错了地方。只能说南宫辰刚才的套路太绝了,完全误导了众人的视线。 正当离歌在想着解释的时候,箭靶子那边突然传来了岑衍的调侃声:“陛下的箭术百发百中,就算带着娘娘也丝毫不失平日的水准,三支羽箭均穿心而过,完美!” 什么?三箭齐中,可是那箭靶子上明明没有看到羽箭的影子啊。离歌一脸呆萌的转头朝岑衍那边看去。 关于离歌的这个问题,显然在场的很多人也发现了,并且发出了质疑的声音。虽然方才他们确实听到了声响,但是箭靶子上确实空无一物。很多人狐疑着朝那边聚拢了过去,待距离拉近,这才看到了箭靶中心点的窟窿。 符逸身为裁判,也拾步来到了箭靶子前,他伸手往那窟窿上查看了一下,却被上面的灼热的温度给烫了一下手指。 南宫辰站在圜丘下,看着符逸的动作,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与此同时,面对众人的疑惑,岑衍纵身跃到了圜丘外的景观树下,紧接着足尖轻点,飞身消失在了那茂密的树叶间,不多时手中拿着一支羽箭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羽箭不是在这里吗?”岑衍摇晃着手中的羽箭,众宾客一阵唏嘘,目光均下意识的落在了另外两个箭靶后面对应的树木上。 顶着白玦身份的符逸挥了挥手,让一旁的侍卫上前查看,果不其然在那另外的两棵树上分别找到了剩下的两支羽箭。 离歌惊呆了,大起大落的,愣是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皇上,你的手不太方便,要不由属下替你来完成比试吧。”蓝泽站在南宫辰的身旁,神色难掩凝重,对于楚煜如此高的爆发,还有内力感到震惊的同时也警惕了不少。 ##第451章 狐疑 离歌听到了蓝泽的话,转头朝南宫辰的手扫了一眼,一扫刚才的苦恼,笑得好不嘚瑟的说道:“南岳王,你不会这样就怂了吧。不过也难怪,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怂是怂了点,但是也没什么毛病。” 南宫辰看着离歌巧笑言兮,好不开心的模样,脸上邪肆的笑容不变,在众宾客的凝视中,不容置喙地伸手从蓝泽的手中取过了弓,拾步往圜丘上走了过来。 “难得碰到像冥王一样强势的对手,本君自然是无限的欣喜,怎可能退缩。而且,就算只是为了博得阳儿一笑,也不能退缩啊,正所谓输赢还是兵家常事,无需在意。”语毕,南宫辰从箭筒里面取出了一只羽箭。 在场的宾客见此,下意识都摇了摇头,觉得没戏了。不想南宫辰突然一个旋身,竟然背对着箭靶子,手起刀落,手中的羽箭已经飞了出去,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离歌那会儿也都惊呆了,从来不知道射箭还有这么多样的打发,这盲打,真的是绝了。而且还不止这些,当看到三支羽箭一齐一个箭靶子上的圆心上相互依偎时,现场“哗~”的一声沸腾了。 离歌惊得嘴巴都忘记合上了,她抿了抿唇,抬首看向楚煜,但见他眉眼布满了寒霜,心脏顿时提到嗓子口。 “楚煜,咱们输了?”离歌并不是很了解这些,在她个人看来,两人的箭法都很精彩,不分伯仲,只是现在看楚煜的表情,她心底实在没底得很。 楚煜垂首深深的看着她,四目相对,离歌的心顿时突突地跳个不停,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离歌的耳边才响起了楚煜的声音,带着满满的不甘和寒意,其中隐约还带着满满的一股子酸味。 “平了。” 平了!离歌一愣,好久都没回过神来,看着他好看的薄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他的脸色真的不是一般的冷。 那厢,南宫辰放荡不羁的把手中的羽箭一甩,蓝泽很默契的伸手在半空中接住了。 “冥王,承让了!”南宫辰邪肆一笑,出其不意的伸手挑起了楚煜的下巴,吐气如兰的说道。 楚煜一直护着怀中的离歌,看到南宫辰逼近,下意识的便把人紧紧的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不给他一丝一毫可以侵犯到离歌的机会。却不想南宫辰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离歌,所以根本防不胜防。 时间好像在那一瞬间被定格住了,一片鸦雀无声,饶是邬荣璟、岑衍,乃至于符逸都惊呆了,吓得下巴和眼睛都掉到地上了。 被楚煜紧紧的环在臂弯中的离歌膛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太阳穴突突得跳了起来。紧接着,一声怒吼划破了金陵山庄的夜空。 “南!宫!辰!” 伴着离歌的一声狮吼,南宫辰“唔~”的一声痛哼声,捂着自己的下?半/身/敏/感/部/位,涨红着脸倒在了圜丘之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额头上冷汗涔涔,看得在场的男士们也都拧着眉头,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命脉。 符逸这会儿也怔忪的回过了神来,赶忙手忙脚乱的招呼着人把南宫辰搀扶一下看大夫。 “皇后娘娘,你这招……真是绝了!”岑衍大步跳到了离歌身旁,默默的朝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离歌捋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秀发,傲娇的抬起了下巴,对着那边的南宫辰扬声道:“南宫辰,这是我男人。” 甩下这么一句牛气哄哄,又离经叛道的一句话,离歌便拉着楚煜气冲冲的走下了圜丘。 “牛气,果然是小王的妹妹,这一脚踹得真是解气啊!”邬荣璟摸了摸鼻子,早前被南宫辰欺骗的郁结之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然而,走了两步,他猛地停下了脚步,伸手支着下巴,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了刚才南宫辰挑起楚煜下巴的画面,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们好像遗漏了点什么,这件事情的重点不是“安阳”踹了南宫辰,而是…… 南宫辰调戏的人是楚煜!邬荣璟心咯噔一跳,猛地抬首往离歌和楚煜看去。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不行,不行,今天小王的脑子不够用啊,南宫辰不是冲着“安阳”来的吗?邬荣璟风中一阵凌乱。 然而,此时此刻,相较于邬荣璟而言,显然作为当事人的楚煜此时更懵,只见他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就目前情况而言,他都还没从刚才的突发情况中回过神来。 离歌此时心中一把火烧得,抬首看到楚煜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小脸气得鼓鼓的,这会儿已经是完全可以肯定南宫辰真的有猫腻了。 “楚煜,南宫辰他……”离歌红唇微动,觉得这件事情现在十分有必要同楚煜说清楚,不管他接不接受得了,南宫辰是一定得防的。 真是见鬼了,人家都是夜夜坐也坐不好,躺也躺不好,就想着怎么防小三、斗小三,可是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成了要防小六了,简直不科学!离歌抓狂。 然而,这厢她话还没说完,余光中却窥见了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转瞬消失在了拱门的后面。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身影太过熟悉了,离歌可以肯定那个身影是蒋雨荷,至于搀扶她的人应该是丫鬟。 眼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是冲着沐浴房那边,离歌心头一跳。想到在山庄门口碰到她时的情景,离歌有理由相信她同南宫辰之间一定有什么,毕竟就蒋雨荷对自己的敌意,她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对付自己的机会。 眼下这么敏感的时候,蒋雨荷突然离席,还是往沐浴坊那边而去,是巧合吗?离歌心中狐疑,有些不确定,她心想着自己本来就是要过去查探虚实,所幸便就这个时候过去好了,顺便看看蒋雨荷今天前来到底有什么阴谋。 “阿离?”楚煜见她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了,不禁有些担忧。此时的他已经回过神来了,想到方才南宫辰捏着自己下巴的事情,他的瞳孔一阵紧缩,身上戾气顿现。不过鉴于离歌站在自己面前,怕吓到她,他稍稍收敛了三分。 ##第452章 山庄构图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离歌刚才的一系列举动还有那一句话,楚煜腰间的软剑才没有凌空而出,不若此时此刻,南宫辰的手早就被他卸下来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楚煜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享受并窃喜她对自己的那份在乎之外,不免担心她在乎自己被一个男人调戏的事情,会不开心之类的。 只是,楚煜哪里知道,离歌不高兴是肯定的,吃醋也是绝对的,但是,此时她的注意力却早就已经被蒋雨荷给吸引了过去。 差点忘了正事了!离歌恍悟,扫了一眼圜丘,发现在场的众宾客,尤其是山庄的下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宫辰的身上,场面略有些失控,眼下的情况对他们来说不要太有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离歌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忽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一脸窘迫的说道:“哎呀~我肚子疼,,不行了,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先去解一下手。至于南宫辰,楚煜,你离远一点,他脑子有病,而且会传染,至于什么病,回去我再跟你细细道来,知道吗?” 作为一个资深的腐女,离歌深切的知道,要被“掰弯”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你纵然可以抵制得住万千诱惑,但是你能抵制得住“我懂你”的爱情吗?所以小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无时无刻能同自家相公把酒言欢,互诉衷肠的小六。哪天他能把自家相公给睡了之后,醒来的时候表白道:世间再冷,有我,煜! 本来这个画面挺唯美的,但是当主角换成了自家相公美得犯罪的脸,离歌心都凉了。 不行,防狼,防盗,防小六,南宫辰的事情我得速战速决,绝对不能让他们过多的接触下去。思及此,离歌一脸“楚煜,你知道了吗?知道的话就点点头”的焦灼模样朝楚煜看着他。 楚煜看着她那模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过当时他的脑子里根本就一片空白,对于她口中所谓的“传染病”表示一脸的茫然。 离歌可没有想那么多,见他应承了自己,赶忙撒开两条腿消失在了夜色之下,留下了一脸眉头紧锁,面露狐疑的楚煜。 “陛下,有重要线索。”正当楚煜回过神来,拧着眉头,越想越不放心想要去追离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岑衍的声音。 岑衍并不知道刚才这边的小插曲,拾步而来没看到离歌,脸上有些意外:“陛下,皇后娘娘呢?” 楚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脚,目光幽深的看着离歌离去的方向,说道:“今夜回去,再增派两名谍者跟着阿离。” 岑衍闻言,不由抬首看向自家陛下的侧脸,这一周以来,陛下在皇后娘娘暗处安插了六个谍者了,这还是止于之前的基础上,眼下还要再加两个,陛下这是当谍者是用泥土捏出来的呢。 岑衍苦笑,陛下宠妻无度,护妻无厘头,但是身为陛下亲信的自己,实在非常有必要保持一下理智。 “陛下,皇后娘娘身边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有十个谍者暗中护驾了。”那可都是谍者,相当于一个旅的兵力了。 岑衍目光炯炯,用自己炽热的眼神告诉自家陛下,这要是在放进去,都没地儿落脚了。 然而,楚煜仅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俊眉微微拧了一下,很是认真的想着什么的样子。只见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十二个确实还有点少,要不再添四个好了。” 岑衍在晚风中一阵凌乱,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不要同自家卖弄文字,要不然怎么被自己坑死的都不知道。 眼看着自家陛下薄唇微动,岑衍生怕又要从四变成八,赶忙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英明,属下今天回去立马安排。” 岑衍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折成四折的宣纸呈递了过去,沉声说道:“修建金陵山庄的工匠师没找到,不过符逸在金陵山庄找到的山庄当年修建的原构图。” 楚煜接过了岑衍手中的宣纸摊开,只见偌大的金陵山庄构造一目了然,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由于年代已经有些久远,宣纸免不了泛黄、陈旧,但是由于保存不错,影响不是很大。不得不说,当年修建金陵山庄的工匠格外的用心,就连构造图都描绘得很细致。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楚煜和岑衍一眼便看到了金陵山庄有修建密道的痕迹。 至于为什么说是“痕迹”,则是因为上面有被涂改的痕迹,并且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他地方有被刻意破坏的痕迹,痕迹还很新。 “陛下,这是什么情况?”岑衍神色凝重,如此重要的线索竟然就这么中断了,他们根本无法从那痕迹中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想到那日在尹府所得到的讯息,岑衍眼睛一片黑沉。贵妃娘娘竟然没有死,当年贵妃从皇城上那纵身一跳,是尹恩东上前查探其生命迹象的。 可能是天可怜见,不忍慕容家就此含冤灭门,贵妃娘娘并未气绝身亡,只是重伤休克过去了。尹恩东当时可谓是动用了尹家所有的人脉还有隐匿在暗处中的力量,偷偷把贵妃娘娘转移了。 岑衍当时都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下意识觉得一定是南岳国的阴谋。但是,尹恩东的表情还有其管家的殷殷切切的哀求声不似假。当天晚上,陛下便责令他马不停蹄的秘密前往了陵园,一探虚实。 当棺盖掀开,空空如也的棺木映入岑衍眼帘的时候,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五味杂陈。原来这么多年,陛下还有一个亲人活着,慕容家还活着。 不过,这个消息固然可喜,但是提及贵妃娘娘身在何处时,尹恩东却缄默了。犹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神色怔忪,那眼睛是说不出的神伤。他说: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可惜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没找到她,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终究还是没能看看她一眼。 原来,当年贵妃娘娘虽然并为身亡,但是身体创伤却十分的严重,尤其是内伤,五脏俱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第453章 陪葬 尹恩东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这样一天天的消磨着最后的气脉,根本无计可施。尹家当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尹恩东的奶奶知道了这件事情,气得不行。但是终是不忍看到尹家一脉单传到了自己手中就这么没落了,老夫人答应救贵妃娘娘,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尹恩东去起身子,并且终身不再见贵妃娘娘。 所以,尹恩东根本就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把人交给了尹家老夫人之后,他同老夫人指定的女子成了亲。也正是在成婚的当天,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慕容雪。至于当年的尹家主母到底把人送到了哪里,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这么多年来,尹恩东其实也曾动过要去找人的念头,但是老人家临终前让他拿她的性命发誓,不得再有所纠葛,必须以尹家根基为重,生为国之忠臣,死亦为国之忠魂。 不过根据他们这几天的调查,尹家最为牢固的根基就是这个金陵山庄,看似与之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是金陵山庄乃至白玦都是尹家发展出来的结果。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第一时间便控制了这边的情况,不过初步调查并不是很顺利,白玦闭口不答。 岑衍当时都以为他们的方向放错了,不过今早陛下亲自见了一面白玦,一直没有松口的他在一炷香燃尽之后,松口了。岑衍到现在都不知道陛下是用了什么方式做到的,不过随后接到的消息,他们才知道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南宫辰竟然突然以使节的身份出现在了金陵山庄,其中还有皇后娘娘、靖王乃至蒋雨荷。一时间,除了司徒钊之外,所有的核心人物都汇聚一堂了。 “不好,阿离!”楚煜面色森寒,猛地收起了手中的宣纸,转身便欲往离歌消失的方向追去,不成想刚抬脚,转角处却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司徒钊!”岑衍面色惊诧的看着来人,心想着怎么这么巧,刚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有陛下为何如此惊慌,这构图纸有什么问题吗? 直觉告诉岑衍,司徒钊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巧合,时间掐得这么好。这段时间陛下把他逼得这么紧,本以为消停了,但是现在看来,显然并不是这么回事。 然而,此时此刻,楚煜却没办法回答岑衍的疑问,他攥紧了手中的宣纸,身上戾气顿生,看着司徒钊笑容满面的朝自己走来。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徒钊并不理会岑衍的敌意,躬身朝楚煜行了行礼。 不过看似恭谦,但是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之色。说话间,也不等楚煜免礼,抬首自顾自的环顾了一下偌大的圜丘,笑道:“金陵山庄的春祭一如既往的热闹啊,不过老夫来晚了,没看到最精彩的一部分。陛下年少便远赴他乡,今又刚回国,想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极具特色的春祭吧。” 楚煜没有答应,神色冷漠的看着拦截住自己去路的司徒钊,抬脚便要穿过他往前走去。 不想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司徒钊缓缓的收回视线,侧首饱含深意的说道:“陛下难道就不好奇微臣为什么这么晚才到吗?又被何事耽搁了?” “不过,也是。陛下万事运筹帷幄,能力卓越,又怎会关心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反倒是老夫要关切陛下的才是,所以,不知道陛下是否已经找到了贵妃娘娘?”司徒钊脸上笑容不变,但是吐出来的话却仿佛蛇信子一样让人背后一凉。 其中当属岑衍最为惊讶,尽管司徒钊可以压低了声音,但是他还是听了个真细。他“噌~”的抬起了头,神色冷峻。 司徒钊怎么会知道贵妃娘娘的事情?难道……岑衍不禁想到自己从皇陵回来的路上碰到的杀手,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可恶!岑衍手腕微动,手中的扇子顿时抵在了司徒钊的脖子上:“司徒钊,你这是在威胁陛下吗?” “大人!”跟在司徒钊身旁的幻在岑衍的扇子抵过来的同一时间也抽出了腰上的佩剑,抵在岑衍的脖子上。 岑衍不为所动,很有楚煜一声令下他便会不惜自己的生命取下司徒钊首级的架势。幻神色凝重,眼睛紧紧的盯着岑衍。 “岑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不过是听到一些风声,说是贵妃娘娘尚在人世,所以过来关切一下罢了,何来威胁之意,简直可笑!”司徒钊并不惧怕岑衍手中的扇子,有恃无恐的看着楚煜,说道,“再说,摒弃老夫身为毕国公的身份,老夫昔日同慕容老兄乃是至交好友,贵妃娘娘当年都喊老夫一声季父,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过来关心一下?” 楚煜侧首,一双凤眸沉沉的落在了司徒钊的身上,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寒声说道:“季父?呵~庞允浩,庞大人,不知道毕国公可否还记得?” 庞允浩?司徒钊眼底闪过一抹流光。距离国库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那一夜之后,庞允浩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踪迹,一如那天晚上发生的杀戮,好像不复存在一般。 事后,司徒钊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去庞府,但是却晚了一步,整个庞府里面一边空旷,早已经人去楼空。未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庞允浩到底是司徒钊心中的一个隐患,毕竟当年的事情,庞允浩知道得太多了。楚煜对待敌人残虐的手段他亲眼见证过,庞允浩要是真的落在他们的手中,该交代的定然是交代得差不多了。 只是,一晃眼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却迟迟不见楚煜有所动作,司徒钊从一开始的忐忑慢慢也就放心了心来,却没想到会在今天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司徒钊的心沉了又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起来。岑衍见此,心中的郁结之气总算是消了一点。 然而,岑衍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抬上眉梢,司徒钊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在了他的心头上,激起了千层浪潮。 “庞允浩,那不是慕容老兄提携上去的一个英才嘛,不是失踪多日了吗?怎么,找到了?”司徒钊一脸无辜的问道。 “司徒钊,你最好祈祷阿离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然,孤会要你整个毕国公府的人给她陪葬。”语毕,楚煜不容置喙的穿过司徒钊,踏着烛光还有月色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岑衍面色冷峻的收回了手中的扇子,顺便打掉了幻搭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冷哼了一声,追着楚煜而去了。 “大人,这就放他们走了,没有问题吗?”幻拧眉,有些担忧。 “这么多时间,这么多人,即使是一个全残也足够了,何况她只是眼睛看不见。要是这样还搞砸了,那么也没必要留着了。”司徒钊仰首看着无限纯净的夜空,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第454章 阴谋 离歌从楚煜那边跑开之后,不多时便在一个花园后面找到了蒋雨荷的身影。只见她步履匆匆,月光下,脸上隐约有些慌张,好像急着去见什么人的模样。 果然有问题,不过南宫辰,你找她对付我,还真是下错了棋子。离歌嗤笑,不疑有他,小心的追着她的脚步,不想在经过一座假山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从拐角那边再走出来,竟然看不见她们人了。 “见鬼了!”离歌低咒,看着高耸林立的假山,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她明明眼睛看不见,就算有个丫鬟搀扶着也不可能走得这么快的。” 离歌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伸手往自己的腰间探去,微风拂过,气氛有些萧肃。 离歌可不打算这样消耗时间,如果蒋雨荷的目标不是沐浴坊的话,刻意把自己引到这里,肯定是另有打算,那么最好是速战速决。 “明人不说暗话,蒋雨荷,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离歌屏气凝神,不想空气中却迟迟没有人回应自己,只余下“呼呼~”的风声,也没有窥见可疑的人,她不由拧紧了眉头。 假山就仿佛一个天然的屏障,很好的帮蒋雨荷还有冰女掩去了身影,此时的她们正站在一隅角落那里欣赏着离歌的紧张还有焦灼。 “凌安阳,这一次,我要亲自送你下地狱。”尽管看不见,但是蒋雨荷却无比的享受着来自于离歌那边传来的挑衅声。 “出手!”蒋雨荷面色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月光从那假山的缝隙中倾洒在她的脸上,点点斑驳,衬托得她面部越发的阴暗了几分。 “这个还用不着你来教我。”站在蒋雨荷身旁的冰女嘲弄的扫了她一眼,足尖轻点,正要掠身而去,不想余光中却突然闪过一个颀长的身影,阻止了她的所有动作。 “你……”蒋雨荷被冰女这么一呛,面色很是难看,正要发难,却敏锐的发现她没了动作,顿时眉头一拧,冷声低喝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动手。” “闭嘴,有人来了。”冰女面色不虞瞪了她一眼,继而转头看着那边朝“凌安阳”走去的男子,寒声道“是锦元国的小王爷。” 蒋雨荷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凝固:“又是他,该死!” “计划有变,这里不宜打斗,先跟着他们。”冰女沉声警告道,“一切按照第二计划进行,你别乱来。” 语毕,一条黝黑黝黑的小蛇从冰女的衣袖中爬了出来,“嘶嘶~”的吐着信子钻进了假山的缝隙中,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下。 那是冰女和同伴们联系的方式,听到那声音,蒋雨荷便知道她是在通知他们,尽管心有不甘,但是眼下确实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也罢,我就让你再多看看这人间的美景,多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蒋雨荷愤愤的甩了一下衣袖,面色一片阴沉。 彼时的离歌迟迟不见有人回应自己,正准备离开,先去同邬荣璟汇合,去沐浴坊一探究竟,蒋雨荷的事情先暂且放一放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离歌的神经顿时绷紧了起来,腰上的竹节鞭已经不动声色的环绕在了她的手上,蓄势待发。 “嚇~”邬荣璟刚冒出头来,一声低喝伴着凌厉的鞭子直逼他抽了过来,吓得他赶忙一个纵身闪躲了过去。 不过,离歌的鞭子现在已经是使得炉火纯青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躲过去。只见竹节鞭在空中宛如灵蛇一样划出了一个漂亮的痕迹,继而一个回旋,直接缠上了邬荣璟的腰。 离歌手腕一个收回,他便犹如一个人粽子被卷了过来。四目相对,空气中有片刻的死寂。 邬荣璟翻着白眼,深深的看着她。离歌则是膛目结舌,赶忙扬起了一抹甜美得不能再甜美的笑容,挥着小手,打了个招呼。 “嘿嘿……我亲爱的哥哥,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是贼人呢,吓死我了。”一边说着,离歌一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手中的竹节鞭。 “呵呵……”邬荣璟送了她一记冷笑,“送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以前是杯子招呼我,现在都直接改成鞭子了。” 离歌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咕哝道:“我这是警戒心强,不易被歹人所害。” “废话少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方才看到你身影,还以为是我看错了。”邬荣璟蹙眉,并不傻,她这么警戒,肯定是有原因的。 离歌倒也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直接把自己追踪蒋雨荷到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在这里把人跟丢了?”邬荣璟扫了假山一眼,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 离歌点了点头,两人循着路找到了出口。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这林立的假山就宛如一个迷宫一样,羊肠小道穿插纵横,废了他们不少的时间。 “看来这位新上任的王妃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现在的位置啊。”邬荣璟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离歌。 离歌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显然是的,不过,眼下也真的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不过,显然现在让我兴趣比较大的可不是这些。”邬荣璟狭促的朝离歌挤眉弄眼道,“话说,你家相公似乎被男人给调戏了,啥情况?这年头一个蒋雨荷还没摆平,居然又招惹了一个男人,啧啧……” 噗~离歌闻言,很是无语的看着邬荣璟:“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 “少给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词汇,伺机转移话题。”邬荣璟不吃她这一套,“老实交代,南宫辰啥情况,什么五年前,是不是背着你做了什么事情?” 其实邬荣璟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疙瘩,那就是早些年“凌安阳”同楚煜的纠葛,甚至有好几次,楚煜都差点死掉。虽说年少,但是那不是我们能做恶事的借口,那些所谓“年少不懂事”不过都是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 邬荣璟思来想去,实在没办法去说服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肯定是没办法去接受这么一个从小肆虐自己的人,何况是爱上她。 “额……”离歌其实能理解邬荣璟的心结所在,无非说来说去,就是担心自己被骗了,被欺负了,她心里其实挺暖的。有时候真的很想跟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免去他的忧心。但是每每到嘴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性格大变这个问题,也不曾窥见自己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不同于楚煜一样,早就有所怀疑。所以她要是说自己是一抹来自于未来的魂魄,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估计话没说完,邬荣璟一直送她一记白眼,外带又在那里胡言乱语的无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就此事挑拨离间,大做文章,自己落个欺君之罪,脑袋不保。 ##第455章 灰尘的痕迹 “荣璟,虽然我并不了解南宫辰所谓的‘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我可以相信楚煜。”离歌坚定的说道,“另外,金陵山庄同南宫辰,不~应该说是同南岳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并且,我偶然之间在沐浴坊那边发现了一条密道。” 邬荣璟其实并不惊讶离歌所说的第一件事情,毕竟是有迹可循的。南宫辰选择暴露身份,光明正大站在商丘的国土上,第一时间便选择来到了金陵山庄,话虽然说得漂亮,碰巧外带不羁,好玩,但是其实明眼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不过,对于离歌说的第二件事情,邬荣璟就难掩惊诧了,没想到她之前出去一趟,竟然有这么重大的发现。 “你什么时候发现了,在哪里?”邬荣璟思索了一番,突然灵光一闪,“莫不是……” 离歌点了点头:“是的,正是在沐浴坊里面偶然发现的。不过,我没有进去,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这次找你来便是为了壮胆探险的。” “切……你哥哥我就是人体肉盾,有事没事往给你往前面站的。”邬荣璟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儿,不过这回难道说了一回儿大实话,确实抓他来壮胆的。 “哎……我这么好的哥哥,下辈子你上来哪里找哦!”邬荣璟调侃道。 “嘿嘿……所以我下辈子没哥哥啊。”离歌歪着脑袋,一改方才的正经模样,嬉笑道。不过,他们都知道,其实彼此的心中自有一份紧张,只是他们习惯了把这份紧张和担忧化解掉,活得开心一点,简单一点罢了。 “切……就你能说。走吧,咱们去沐浴坊那边看看,随便给你做人肉盾。”邬荣璟敲了敲她的额头,转身往沐浴坊那边走去。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之后,假山之中,蒋雨荷由冰女搀扶着徐徐走了出来,两人的脸上满是沉思,后者的目光更是幽深充满了诡谲之色。 邬荣璟和离歌的对话不大,但是就与他们面之隔的蒋雨荷和冰女却隐约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中提到了什么密道、沐浴坊。 “看来他们的目的是沐浴坊。”冰女沉吟道。 金陵山庄有密道并不稀奇,毕竟很多商贾官宦这些有钱或有权的人,为了躲避危险会在建造房子的时候把密道考虑进去。不过,让冰女所有留心的是离歌口中的金陵山庄同南岳国的关系。 如果金陵山庄乃是南岳国在商丘的一个根基,那么这个密道可就不单单是一个密道那么简单了,值得他们留心。 不过,相较于冰女的神色凝重,蒋雨荷显然并不想同她在此揣测这些。那什么密道的,她一点都不关心,也不感兴趣,她所感兴趣的是自己可以在沐浴坊那边找到他们。 风云变色,原本清明的月亮突然被一抹乌云遮挡住了,整个夜空开始灰蒙蒙的飘起了雨丝。 南宫辰站在窗台边上,目光幽远的看着外面在烛光下稀稀疏疏的雨丝,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疼痛之色。 符逸扮演的白玦同蓝泽站在他的身后,眉目低敛,掩去了眼底的惊讶,毕恭毕敬的矗立着。 “白玦,本君没有什么大碍,你下去忙活吧。”南宫辰头也没回,说道。 “皇上,方才手底下的人来报,说是司徒钊也莅临府上了。眼下商丘当朝的天子、靖王、毕国公齐聚,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道不做些什么,为尹大人报仇吗?”符逸并没有第一时间退下,而是略有些激动和苦闷的不甘道。 符逸清楚的知道,白玦不同于蓝泽,蓝泽乃是南宫辰亲手提携上来的亲信,深得其信任。其中,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白玦是为了南岳国做事,蓝泽则是为了南宫辰做事。 所以,此时此刻,对于南宫辰的话,符逸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而眼下,他需要做的便是取得南宫辰的信任,而演好白玦的角色就是他当前的重责,也只有这样,才更容易取信于南宫辰。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但是睿智的人,面对漂亮的话向来都只是听听,却从来不会轻信之。反之,敢别人不能言之言者,才得以让其信也。南宫辰是一个睿智的人,符逸从那一双看似浪荡不羁的眼睛中看到了他的锋芒。 南宫辰缓缓的转过了身来,眼睛淡淡的落在了符逸垂放在身侧攥紧了拳头的双手上。房间的气氛有片刻的死寂,只余下了符逸比较沉重的喘息声。 “白玦,说说看你对尹家大火的事情的了解吧。”半晌之后,南宫辰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 “不瞒皇上,尹大人家中失火,属下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往查探消息了。”符逸调整了一下呼吸,挑拣着说道,“而所调查到的消息中,在尹大人家中失火之前,有一辆马车尹府门前停驻了片刻,大人好像招待了什么人,随后家中失火。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符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悲恸的说道:“果不其然,通过马车轱辘的痕迹,该俩马车乃是从冥王宫出发的,行至尹府的。” “你的意思是说,尹恩东的身份暴露了?”南宫辰说道。 “这种种事迹,属下实在不得不怀疑。眼下,皇上你亲临商丘皇城,希望你能给尹大人讨个公道。”符逸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南宫辰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流光:“白玦,金陵山庄当年建造,曾修建了一条密道。” 符逸神色一凌,声音有些不稳的说道:“皇上,属下并不知晓你所谓的密道……” “白玦,尹家是你的恩人,你的再生恩人,但是,”南宫辰顿了顿,“本君是尹家的主人,南岳国的君主。” “皇上……”符逸沉默的垂下了脑袋,一并掩去了眼底的精光。他清楚的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成,他可以获得该有的情报;反之,他将面临身份暴露的危险。 正当符逸心情忐忑的时候,头顶传来了南宫辰的声音:“你以为你们不说,本君就不知道了吗?密道的入口在沐浴坊吧,一个最不易被人想到的地方。” 南宫辰的目光沉沉,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自己在沐浴坊同离歌纠缠的时候窥见的痕迹。那个架子,有被挪动的痕迹,那地面上的灰尘痕迹暴露了她的形迹。 “白玦,你们太大意了。” ##第456章 风起云涌 密道的入口在沐浴坊那边?符逸“噌~”的一下抬起了头,并不掩饰面上的惊诧之色。不过这一次,他不需要装,而是真真实实的被南宫辰所透露出来的讯息给吓到了。 不过眼下他的这份惊诧在南宫辰和蓝泽看来,却是因为密道的暴露而有的反应,合情合理。 南宫辰渡步来到了符逸的身旁,俯视着他,声音透着无限的寒意:“白玦,锦元国的安阳公主可比传闻中要来得聪明得多了,如果没有她,本君还真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皇上,属下不是有心隐瞒你的,只是密道乃是山庄秘密逃生的通道,系着每一位为南岳国出生日死的忠士。”符逸的心“嗑噔~”一下,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不过面上他并没有把这份不安表露出来,掷地有声的诉说着“白玦”的难言之隐。 符逸在赌,赌南宫辰并不知道尹家当年偷偷救下贵妃娘娘的事情。只见南宫辰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说道:“白玦,你们身为南岳国的眼睛,记住一句话,本君是你们的王。” 符逸目光沉沉,选择了沉默。南宫辰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挥手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退下吧。” “是!”符逸拱手作揖,起身退了出去。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蓝泽蹙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你不相信白玦吗?” “他有什么值得本君去信任的吗?”南宫辰不答反问。 蓝泽凝眸,突然想到初临商丘的那天晚上他们前往尹府的事情,面对他们的到来,男子宠辱不惊的纤尘模样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皇上,尹家是为了南岳国而生,并不属于任何一代君王”,男子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此时还环绕在蓝泽的耳边。 “皇上是怀疑尹家有二心?”金陵山庄乃是尹家发展出来的暗探,思来想去,除了这个理由,蓝泽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皇上对白玦心存戒备。 “蓝泽,本君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是完全可以信任之外,谁都不值得我们全然的信任。毕竟人都是由七情六欲的,再忠心的人也有只要有了牵绊,都是难免有私心。”南宫辰目光幽深的看着杯中的茶叶,说道,“正如同这茶与水一般,茶遇水则沉,水也不再澄清。” 蓝泽点了点头,转瞬想到密道的事情,不由沉声问道:“那密道的事情,不知皇上你有什么想法?正同白玦所言,现如今众人齐聚一堂,我们不做些什么吗?” 南宫辰轻饮了一口茶水,神情闲适的说道:“难得清闲,今夜咱们就做一回观客便是。万事都要亲自动手,那是农夫所为。” “眼下,派人去查一下那匕首,明日本君要看到所有的资料。”南宫辰捏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 “是,属下这就下去。”蓝泽心知皇上的心结所在,不敢耽搁,赶忙躬身退了下去。南宫辰看着他消失在门扉后面的身影,心情从来没有过的沉重。 离歌和邬荣璟避开了路上的守卫,从屋檐上小心的翻身而下,打开沐浴坊的门扉闪身而入。 “密道在哪里?”邬荣璟侧首看向离歌。 离歌示意他跟着自己过来,然后指了指了那架子,说道:“这里就是密道的入口。” 邬荣璟有些惊讶:“你确定?” 这檀木架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与墙壁密封的,正当邬荣璟表达自己的疑虑的时候,突然在地面上看到了一抹灰尘擦蹭的痕迹。 邬荣璟的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离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运气直接推开了眼前的架子,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说道:“噔噔噔~芝麻开门。” 然而,半晌却没听到有人回应自己,离歌狐疑的转头朝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人,眼睛往下一瞄,竟见他一脸凝重的蹲在自己的脚边。 “你干嘛呢?突然转头看不到人,好吓人的说。”离歌身子微动,正要看他在做什么,不想却突然被他厉声喝住了。 “不要动!” 离歌一惊,抬起的脚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怎么了?不会是这密道里面跑了出什么骇人的东西吧?” 离歌在学校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喜欢看考古纪录片,所以仅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脑海中已经翻涌了过无数个惊恐的画面,什么吃人虫子,食人的头发…… 邬荣璟闻言,一头黑线的起身把她往旁边提了过去,顺便看了一眼她打开的密道入口,然后示意她往那墙角边看去。 “看看那是什么?” 离歌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在打开密道的时候,在地上积留的灰尘上留下了磨蹭的痕迹。 “看看那痕迹,上面似乎还有一个指印。”邬荣璟语出惊人。 离歌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定睛细细的朝那痕迹看去,果见在那擦蹭的痕迹上隐约可见一个指印,如果不细看,很难察觉。 “这……”离歌拧眉,“会不会是之前打扫的人留下的?” 邬荣璟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之前发现密道的时候,可有人在你附近?” 离歌摇了摇头:“没有,那带我过来的丫鬟就守在门口。随后南宫辰闯进来,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 邬荣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却实在找不到可疑的地方。他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说道:“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离歌点了点头,从一旁取过了一根香烛,然后跟着邬荣璟的脚步往密道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深的石阶,深不见底,透着无限的神秘。 “墙上有可照明的油灯。”邬荣璟示意离歌。 离歌点亮了手中的蜡烛,然后点着了墙壁上的油灯,一路往前走去。 “好奇怪,怎么感觉有一股很清凉的微风从这甬道里面拂面而来?”走着走着,离歌感觉到了一股气流拂过,带着一股清冷的,她侧首朝邬荣璟看去。 邬荣璟也发现了这一点,本来普通人家要是修筑这种地下密道由于空气的不流通,整个空间都会显得很沉闷。 ##第457章 插翅难逃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一般来说底下密道由于地下的原因都会比较沉闷,但是如果在修筑的时候考虑到了通风性的问题,并通过一定的手段,投掷大量的财力,也不是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邬荣璟沉吟道,“在这里猜着也没用,下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两人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做讨论,拾步继续往下走,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邬荣璟突然停下了脚步。 离歌狐疑的看着他,正要开口询问一二,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邬荣璟扯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到:后面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离歌神色一凌,两人相视一眼,脚步加快的往前走了一下,继而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身子紧紧贴着墙壁,利用甬道拐弯的弧度避开后面来人的视线。 蒋雨荷在冰女的搀扶下,不远不近的跟着离歌和邬荣璟,不想跟着跟着,突然发现前方的脚步声在疾步走了一下后,便没了声音。 冰女眼睛警惕的眯了起来,然后猫着身子,停下了脚步,屏气凝神听了一下前方的动静。但是空气中除了她们自己的呼吸声,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什么情况?难道被发现了?冰女凝眸。 然而,不同于她的警觉性,蒋雨荷此时更多的是担心密道的另一头是出口,她可不想到手的鸭子三番两次的从自己的手中飞走。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过去,要不然到时候人没影了,看你怎么跟你家大人交代。”蒋雨荷憋着声音,神色不善的低吼道。 冰女最讨厌的就是蒋雨荷这么一副人上人的自傲模样,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尽管心中有所厌弃,倒也没有再同她争论。她沉思了一下,也确实担心这当中有诈,便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不想在经过一小拐弯处,一把利剑搭在了她们的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我说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原来是靖王妃啊。”离歌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来人。 邬荣璟啐了一口,咕哝道:“我靠,竟然是一瞎子,真是哪那儿都看得到她,晦气。” 听到离歌和邬荣璟饱含鄙夷和厌弃的声音,蒋雨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被耍了,脸宛如调料盘一样白了变青,青了变紫,紫了变黑,可丰富多彩了。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们跟踪你,方才那脚步声是你们刻意制造出来迷惑我的,该死的贱人。”蒋雨荷低吼。 “人至贱则无敌。”离歌寒着眼睛看着蒋雨荷,说道,“能把跟踪别人说得这么无辜的人,恐怕这世间也只有靖王妃能做得到了,看看这愤怒的小脸,啧啧……” “凌安阳,你说谁贱呢?”蒋雨荷面色狰狞的冲着离歌嘶吼道。 “谁应声就是说谁咯,干嘛,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倒是有本事来咬我啊!”说着,离歌拾步上前,一把捏住了蒋雨荷的下巴,并且往前带了带。 “唔~”锋利的剑刃顿时在蒋雨荷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刺痛传来,吓得蒋雨荷绷紧了身子。 离歌欣赏着她脸上的惊恐,声音极尽温柔的说道:“怎么,靖王妃不是最能说吗?怎么这会儿不说了,我还等着欣赏你那‘丰富’的词汇呢。” 啊~“凌安阳”你个该死的贱人,你竟然如此胁迫我。啊,我的脖子,痛~痛~蒋雨荷嘴巴动了动,想要把心底的嘶吼呐喊出来。但是仅仅是吞一下口水,脖子上的剑刃又压迫上来了两分,吓得她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生怕那剑刃一不小心隔到了自己的喉咙。 “小丫鬟,你主人不识好歹,今天我就留下了。至于你,不关你的事儿,我也不想滥杀无辜,委屈一下你了。”离歌并没有再理会蒋雨荷,转头看向那一身丫鬟装扮,并不起眼的冰女身上。 离歌并不识冰女,更不知道她是伪装的杀手,不是普通的丫鬟。眼下这些恩恩怨怨,她并不打算牵连无辜,她朝邬荣璟点了点头,示意他把人打晕,然后继续前行。 邬荣璟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离歌的决定还是比较赞同的,密道的事情等过了今晚,势必不再是个秘密,完全不需要葬送一个鲜活而无辜的生命。 “谢……谢……皇后娘娘的……不杀之恩。”冰女装作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身子兢兢战战的贴着墙壁,看着很是柔弱的模样。 邬荣璟见此,丝毫没有起疑心,看着她脖子上被剑刃划伤的血痕,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了手中的佩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盒金创药,扔到了冰女的怀中,说道:“这是上等的金创药,稍后你往脖子上抹一抹,不会留下伤痕的。” 冰女有些惊诧的接过了邬荣璟扔过来的小盒子,看着上面精致的图案,低敛的眉眼下闪过一抹流光。 “得罪了!”语毕,邬荣璟扬手一记手刀便要往冰女的脖颈后打去,不想眼前突然一花,原本娇弱、惊慌的倚靠在甬道墙壁上的丫鬟突然消失不见了。 “荣璟,小心!”离歌惊呼,看着宛如鬼魅一般闪到邬荣璟身后的丫鬟,手腕微动,环在手上的竹节鞭宛如灵蛇一般疾驰而出,不想自己手中的蒋雨荷突然一脚踹到了她的肚子上。 离歌不察,手中的鞭子擦过冰女的手落了一个空,蒋雨荷也趁机挣脱了自己的钳制,猛扑上来缠住了她的身子。 离歌从来不知道蒋雨荷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平日里看着如此娇柔的一个人,此时桎梏着自己,竟然动都动不了,那力气丝毫不比一个壮年男子弱上分毫。 邬荣璟在第一时间也警觉的发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在冰女的手刀劈到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秒钟,他在离歌的惊呼声中,一个翻身堪堪避开了。 然而,冰女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趁着这个空档,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匕朝离歌逼近。 “别动,刀剑无眼,皇后娘娘。”冰女低喝,目光沉沉的落在了离歌暗暗运气的双手上。 四目相对,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攥,眼底满是不甘。 “你是什么人?”蒋雨荷的身旁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名武功高强的丫鬟,难道是楚于齐……不对,说不通,如果是楚于齐,在自己和荣璟擒下蒋雨荷的时候就该现身了才对,不可能这么依仗蒋雨荷。 冰女并没有回答离歌的问题,而是抬首看向邬荣璟,沉声说道:“把你手中的剑丢开,然后服下我手中的药。”说着,她伸手从腰间取出了一粒棕色的药丸。 邬荣璟眼睛里一片黑沉,捏着佩剑的手紧了又紧。离歌紧张的看着他,低喝道:“荣璟,你不要听她的。你不要管我,快走!” “臭丫头,你当你哥哥是啥了,临战脱逃可不是小王的作风。”邬荣璟忽而一笑,手一扬,把手中的佩剑给丢开了。 “该死!臭孔雀,我不需要你救,你快跑!”离歌看着他丢在脚边的佩剑,眼睛都红了。 “踢远一点!”冰女谨慎的看着邬荣璟。 邬荣璟耸了耸肩,抬脚把配件直接踢到了冰女的脚边,然后抬首朝离歌安抚的笑了一笑,说道:“臭丫头,难得一次英雄救美居然用在你身上,还真是有点浪费。” 原本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离歌闻言,嘴角抽了一眼,莫名就被他给气笑了。邬荣璟见此,伸手取过了冰女手中的药丸。离歌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仰头给吞下去了。 “臭孔雀,不要!”离歌惊呼,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第458章 中毒 “哈哈……凌安阳,难受吗?都是因为你,你亲爱的哥哥要死了。不过你放心,不久之后你就可以下去陪他了,我会亲手送你到阴曹地府同他团聚的,到时候陛下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永远的属于我!”蒋雨荷神色狂喜的扬天而笑。 冰女谨慎的看着那边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的邬荣璟,继而才转头看着蒋雨荷,寒声道:“别废话了,时间快到了,抓紧时间把人弄出去。”语落,她一记手刀劈到了离歌的脖颈后方。 离歌想要避开,但是整个人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邬荣璟口吐鲜血,紧接着脖颈后方一疼,眼前一黑。 楚煜,救救荣璟,救救我哥哥……在意识陷入最后的黑暗的最后一秒,离歌已经无力的双手,努力的拨开了腰上那一串彩色小瓶子中的橙色小瓶子。 冰女搀扶着双目紧闭的离歌,并没有发现这小细节,警惕的绕过邬荣璟往入口方向走去。 邬荣璟意识越来越模糊,步履蹒跚的想要去抓住冰女,但是步子刚迈出去,两腿便是一软,手擦过冰女的衣角,砰然倒地。 “碰~”的一声巨响在密道环绕不去,冰女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微落到了倒在自己脚边,脸色泛白,嘴唇紫黑紫黑的邬荣璟。 “你在干嘛什么?还不快点走!”蒋雨荷发现拽不动离歌,身旁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顿时面色不善的转头对着冰女低喝道。 冰女神色凌厉,想到大人提要的事情,必要之时,棋子可弃之,她手腕微动,一抹寒光顿现。 “冰女!”密道前面,距离冰女几十米的距离,一名男子浑身是血的矗立在那里,一只手捂着断臂,神色焦灼的说道,“对方的实力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的人快撑不住了,眼下你们不能从这边撤离了,快,找别的出口!” “怎么回事,无风他们呢?”冰女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往男子的身后眺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隐隐约约听到此起彼伏的打斗声还有哀嚎声。 “别看了,无风还在努力缠着他们,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密道的入口我已经关了,我们没有时间了,快走!”男子捂着断臂,率先往密道深处走去。 冰女深深的看了一眼密道的入口,无奈的搀扶着离歌往里面走去。蒋雨荷听到他们要往位置的密道深处走去,她阴沉着脸不肯动。 “毕国公这是几个意思,派出你们这么几个没用的东西来接应,然后现在跟我说外面出不去了,要往密室里面找出口。”蒋雨荷顿了顿,一脸的不爽,“你们知道密道的出口吗?不知道。你们知道这密道里面有什么吗?不知道。” 蒋雨荷自问自答,神色很是不耐,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话是否会激怒眼前的两人,继续道:“如果底下是毒蛇猛兽,那到时候死的就是我,凭什么叫我陪你们冒这个险。既然你们大人无能,那么就不怪我不义。” 语落,蒋雨荷从怀中的掏出了那一把水果刀,直接抵在了离歌的脖子上,一抹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那刀锋。 “蒋雨荷,你疯了!”冰女眼疾手快,一掌劈在了她的手腕上。 蒋雨荷吃痛,水果刀落在了密道的石阶上,发出了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冰女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看着撞到密道墙壁,捂着自己的手腕呻吟的她,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 “冰女,别乱来,她身上有母蛊,她要是死了,皇后不久也会死掉,我们所有的行动就白费了,想想无风他们,不要冲动。”男子急忙出声阻止了冰女,阴沉着脸对着她摇了摇头。 蒋雨荷闻言,得意的甩了甩自己的手:“狗奴才,还是你同伴明事理,我告诉你,有我有她,没我就没她,杀了我,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冰女脸色都黑了,转头看向男子,惊讶道:“母蛊?这是什么情况?” “这事情说来话长,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语毕,男子转头朝蒋雨荷看去,声音冷硬了三分,“至于王妃,你担心这地下室毒蛇猛兽,那你觉得你从那里出去会是什么?” 蒋雨荷被男子问得神色一滞,双手下意识的覆上了自己空荡荡的眼眶,还有右手食指空无一物的感受,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男子清漠而漂亮,但是却在对上自己的时候充满残冷的凤眸,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可能和必然,我想以王妃的聪明才智,会知道那个选择才是明确的。冰女,我们走!”说着,示意冰女跟着自己往下走去。 蒋雨荷脸色诡谲难辨,听着那徐徐往下的脚步声,狠狠的攥起了拳头:“该死!” 最终,蒋雨荷还是摸索着跟上了冰女和男子的脚步,三人带着离歌往密室未知的方向走去。 彼时的金陵山庄中,楚煜疾步寻着离歌离去的方向而去,步履难得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有些急促。突然,他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耳朵微微的动了一下,那一瞬间,好像连风声都静止了。 楚煜犹如夜空下的猎豹,精锐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了沐浴坊那边的方向,眼底满是肃杀之气。 楚于齐缓缓的从树荫下站了出来,抬首看着楚煜离去的背影,神色诡谲难辨。雷鸣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吃不透他现在的心思。 “主子,好像是沐浴坊那边传来的动静,什么情况?难道是南岳王另有计划?”雷鸣沉声道。 楚于齐摇了摇头,说道:“不像,司徒钊那边有没有动静?” 雷鸣正要答应,横空突然跳出了一名黑衣人:“主子,司徒钊在圜丘出现了。另外,沐浴坊那边出现了两拨势力,正在缠斗,看样子其中一方应该就是司徒钊的人。” “果然如此!”楚于齐沉吟。 ##第459章 失踪 雷鸣还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突然打起来了,他面露疑色,转头朝楚于齐看去,问道:“主子,属下不明白,司徒钊近日不是规规矩矩的,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吗,怎么今天突然大动干戈?” “近日来,楚煜开始逼他交出手中的兵权了,再加上毕夏失踪多日,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人,人在楚煜的手中无疑,这对于司徒钊来说可是雪上加霜。明天就到期限日了,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还坐得住。”楚于齐沉声道。 “可是,他是通过什么方式来突破眼下的僵局呢?尽管现在卫少凊不在皇城中,冥王手底下少了一名悍将,但是我们同其多次交手来看,他们似乎有一股不明的力量站在黑暗之中,伺机潜伏不动,司徒钊不傻,不可能没有发现。”雷鸣拧眉,迄今为止,那一股神秘的力量他们一直都没有头绪。 这两个月以来,看似对方在明,我方在暗,但是实则并非如此,他们一直很被动的被对方瓦解着在皇城内巩固多年的根基,尤其是凤来仪酒肆的暴露,简直让他们措手不及。 “你难道到了现在还觉得蒋雨荷拿到那邀请函是一个意外吗?”楚于齐声音透着无限的寒意,眼前闪过蒋雨荷身旁伺候的丫鬟,但是印象却很模糊,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 雷鸣听到了楚于齐的话,同样陷入了沉思,却怎么也想不通这里面到底哪里出了错,真要说的话…… “难道主子的意思是那个丫鬟是司徒钊的人。”雷鸣惊呼,有些难以置信。 楚于齐目光沉沉:“你可还记得司徒钊手底下的那十名死士?其中有一个女子,名唤冰女,善易容和制毒。” 闻言,雷鸣陷入了沉思,但是脑海中对于蒋雨荷身旁的丫鬟印象实在太模糊,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是属下大意了!”雷鸣神色愧疚,实在没有想到经历了这多事情,蒋雨荷竟然还敢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翻腾。 “无所谓,司徒钊这只老狐狸耐不住性子,那所幸便让他给我们探探楚煜的底儿,得不偿失。至于蒋雨荷,前天让你带出去的消息,想必那老狐狸的人也有所耳闻了,暂且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楚于齐说道。 “那今日,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吗?”雷鸣问道。 楚于齐伸手接了一下天空中飘下来的雨丝,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又何须着急冲锋陷阵。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们去会一会锦元国的洛小将军,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至于这边,就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便是,不妨碍。” 雷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看着天空的雨丝越来越大,却迟迟不见主子看着远方,丝毫没有要躲雨的意思,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楚煜疾步来到沐浴坊附近的时候,正好同符逸假扮的“白玦”撞了个正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任何交谈,直接抬脚穿过拱门往里面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原本整洁的沐浴坊已经浸泡在一片血海之中,四周可见激烈的打斗痕迹。 “属下拜见陛下!”暗中保护离歌的谍者满脸是血在楚煜的前面跪下,神色凝重。 楚煜声音有些不稳:“人呢?”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在沐浴坊里面消失了。”谍者沉声道。 楚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着嗜血的步子穿过谍者往室内走去,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符逸紧随其后,急忙道:“陛下,皇后娘娘可能被他们带着从密道里面离开了。” “方才南宫辰提过沐浴坊就是密道的入口。”符逸在楚煜的目光中,沉声说道,“只是这入口在哪里,他并未提及。” 后脚赶过来的岑衍闻言,焦急的说道:“什么?那还不快找入口,司徒钊这次看来是‘狗急跳墙了’,要是皇后娘娘真的落入他的手中,准是要出大事的。” 符逸点了点头,不敢耽搁,环顾了一下四周,正要说些什么,余光中突然窥见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横空窜了出来,竟然是陛下在锦元国就开始饲养的凤血貂。 不过这凤血貂平日里很少看到它的身影,岑衍老说陛下把它养成了野生的,要不是偶尔它自会突然出现在某处晒太阳正好被他们窥见,他们都以为它回归大自然的怀抱了。 只见小家伙宛如闪电一样窜了出去,转瞬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岑衍同符逸相视一眼,他们自知,凤血貂虽然平日不见踪影,但是灵性十足。 岑衍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一次,陛下被宫中的王公子弟肆虐得差点一命呜呼,最后还是它敏锐的跑出来。他和卫少凊本来没当回事,但是它的焦躁引起了他们的心中的疑虑。最后,被其抓伤了胳膊的他气不过,抓狂的追着它的身影,这才发现陛下在狼口下奄奄一息,眼看着陛下浑身血淋淋的倒在那沙丘之上,他和卫少凊赶忙暗中出手,堪堪救下了狼口之下的陛下。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次,也都是这只小东西帮他们同陛下取得了联系,并一定程度上帮助陛下度过了在锦元国初期最灰暗的时间。现在想来,当年陛下还真没白救下这小家伙。 “阿离!”楚煜声音有些嘶哑,抬脚便追着凤血貂的来到了里面墙角边上的檀木架。 岑衍和符逸紧随其后,当看到在檀木架旁边各种挠的凤血貂时,两人面面相觑,继而快步上前,细细的看了一下,然后在那墙角边上发现了一滩血迹。 那血迹不是别人,正是男子在关闭密道的时候无可避免留下的,不得不说,这次,即使没有凤血貂,他们迟早也会发现密道的入口,但是凤血貂的出现却为他们把搜救的时间缩得更短了。 “小家伙,真有你的。”符逸惊喜不已。 “显然这不是必然现象。”岑衍鼻翼微动,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那是雪灵芝的味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凤血貂对雪灵芝的味道极其的敏感。 想到不久前陛下让容泽研制的雪灵芝药水,岑衍眼底满是激赏,显然是皇后娘娘在危难临头时刻打开了腰间的放有雪灵芝药水的小瓶子。 “什么意思?”符逸不明所以。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先去找人。”此时,密道的门已经被楚煜推开了,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密道里面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人进来过了。 “看,地面上有血迹,一路往下,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从密道中寻找撤离之法。”岑衍寒声道,赶忙追着楚煜的脚步往里面走去,符逸紧随其后。 ##第460章 请务必带她回来 “嘘~有声音!”刚往下走不到十米,岑衍便敏锐的听到了前方有动静,不过那动静很奇怪。 浓重的喘息声,外加沉重的脚步声,岑衍拧眉,尽管感觉不到来自前方的危险,但是他警惕的捏紧了手中的扇子,只要稍有不对劲儿,那扇子就会化成夺命之刃。 然而,当邬荣璟一身狼狈,满手是血,跌跌撞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岑衍和符逸都愣住了。 邬荣璟此时也是看到了他们,他捏着刀刃的手顿时松了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楚煜,你可算……来了。快……安阳,被他们……抓走了,往密道深处……去了。”邬荣璟急喘的说道。 楚煜赶忙上前搀扶住了他,看着他已经蔓延到筋脉上的紫黑色,神色一凝,急忙伸手点住了他身上的七要穴,然后转头朝符逸说道:“符逸,你把人带出去治疗,如有必要,便急唤容泽过来。” “是!”符逸闻言,心知陛下这是不惜暴露“白玦”失踪的风险也要确保邬荣璟的安危,而这全是因为皇后娘娘。 爱屋及乌,皇后娘娘可真的就是陛下的命。符逸不敢耽搁,他赶忙上前接过邬荣璟。 在楚煜擦身而过的时候,邬荣璟努力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沉声道:“楚煜,请你……务必要把臭丫头……安全的带回……来!” 楚煜薄唇紧抿,侧头看向邬荣璟。两个男子四目相对,前者眉目清漠,神色冷峻,后者眉目点点猩红,神色惨淡,但是眼底所折射出来的寒光却是一模一样的。 “符逸,带他下去疗伤。”楚煜不容置喙的转头朝符逸看去,继而疾步消失在了密道的尽头。 尽管没有得到楚煜的应答,但是无声胜有声,邬荣璟缓缓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睛,手中沾满了自己血迹的刀刃“碰~”的一声砸在了那石阶之上。但见那手掌中一条狭长,深可见骨的刀痕几乎隔断了他的整个手掌中。 冰女和男子一路带着昏迷过去的离歌还有蒋雨荷疾步穿过了冗长的密道,随着他们的深入,原本并不明显的寒意逐渐朝他们席卷而来。 “好冷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蒋雨荷搓着自己的手臂,整个脸都被冻得有些发紫了。发现没有人理会自己,她越发的气愤,“你们聋了吗?把我带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我冷死了,冷死了!” 冰女真的很不耐烦,这一路走下来,耳边尽是蒋雨荷一惊一乍的抱怨声,她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实在是忍无可忍,猛地停下了脚步。 “蒋雨荷,你别蹬鼻子上脸的,要想活着,你就给我安安静静的闭上你的嘴巴。”冰女低喝道。 面对冰女这次的言辞令色,男子并没有再为蒋雨荷发话,一来是他失血过多,没什么精神;二来蒋雨荷确实不值得他们给予太好的脸色,不过是一个爬上枝头的麻雀,空有一个称号,名存实亡,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蒋雨荷听到了冰女的话,脸色顿时一变,黑成了煤炭:“你个狗奴才竟然威胁我,你难道忘了……” “我不介意带着皇后的尸体回去。”冰女不等蒋雨荷说完便寒声打断了她的话。 蒋雨荷浑身一震,能敏感的感受到冰女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的认真,还有她身上流窜出来的杀意一点掩饰的意味都没有。 她嘴巴动了动,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男子的低声喝止住了:“别废话了,前方有光,我们应该快到目的了,找出口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等冥王的人追来了,我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蒋雨荷黑着脸,却也还是噤了声,随着冰女还有男子的脚步往前走去,没一会儿,偌大的密室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寒气氤氲的环绕在整个密室中。 环顾一圈,只见到处一片冰天雪地,就连他们脚下的石桥上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乍一看宛如寒冰雕砌而成一般。眺望而去,石桥的尽头是一个宛如小岛一般的石台,上面长着一棵冰晶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冰女和男子相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一片惊诧,难怪他们一路走来,寒气甚重。只是,金陵山庄的底下密室竟然是一个极寒的冰地,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不是说要快点找出口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莫不成前面是死路?”蒋雨荷发现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哆嗦着身子催促道。 “走吧,过去看看。”男子惨白着脸示意冰女跟上,自己则小心的在前面探路。 冰女点了点头,搀扶着离歌跟上。蒋雨荷则扯着离歌的手,摸索着跟着。 由于石桥上覆盖了厚冰,所以难免会打滑,蒋雨荷看不见,虽然已经习惯了黑暗,但是在这样的坏境下还是免不了要吃亏。 “啊~”脚底一滑,蒋雨荷顿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重重的朝桥栏摔去,双手正好打在了镶嵌在桥栏上看似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圆石上。 伴着一声重重的磕碰声,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几不可察的“咔嚓~”声。蒋雨荷没有留意,但是冰女和男子都是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死士,他们神色一凌,警惕的看着四周。 “好痛,你们是瞎了吗?我摔……”蒋雨荷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整个胸腔也是撞得生疼,可是却迟迟没有人理会她。疼痛使她忘了早前冰女的警告,她转头叫嚣道。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咻~”空气中突然划过一声刺耳的穿透声,紧接着,一抹凌厉的风声从她的脸颊划过。 “啊~我的脸!”蒋雨荷一脸怔忪的伸手捂上自己的脸颊,指尖的温热很快便在冰寒的空气中失去了温度,但是那血腥味却刺激着她的感官。刺痛后知后觉传来,她顿时尖叫出声。 “该死!”冰女低咒,根本就没有想到一路安稳走到这里,竟然会突然触发密室里的机关,如此偶然的情况,她和同伴都防不胜防,眼看着箭雨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她脸色一片黑沉。 ##第461章 危险重重 “快,往后退!”男子顾不及自己身上的伤,冲着冰女急吼一声,便提步朝蒋雨荷猛扑过去。 冰女抓着离歌,不敢耽搁,足尖轻点,头也不回的朝后方的密道疾步而去,在千钧一刻的时候堪堪翻滚落地。 但是男子和蒋雨荷那边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好了,在男子刚抓住蒋雨荷的时候,羽箭便已经直逼他们的门面。 石桥下方是一条环绕的溪流,上面结了厚厚的冰层。眼看着箭雨的中心点在桥面上,冰女疾呼:“湖面,往湖面跳,快~” 男子闻言,想也没有想,直接拖着蒋雨荷,纵身一跳。箭雨就这样擦过他们的背部“啪啪~”打在了石桥上。 男子和蒋雨荷在湖面上狼狈的滚了几滚,在光洁的冰面上滑出去了五六米,留出了一条殷红的血痕,不过所幸避开了一劫。 冰女见此,梗在嗓子眼上的一口气刚要松掉,不想似乎又听到了一声机关转动的声音,她面露惊诧的看着湖面上分得比较开的两人,红唇微动,只见冰面之上的河道两旁的墙壁突然冒出了尖刺,并且在“轰隆~”的闷响中,向中间合拢,速度极快。 “疾风~”冰女惊呼,足尖轻点想要朝那边冲过去,但是河道两边合拢的速度太快了,加上岸上四方的箭雨还在继续,即使没有了离歌的宂绊,但是却还是被限制住了支援的脚步。 男子艰难的从冰面上爬了起来,但是墙壁的合拢所带来的的震动,还有冰面的滑溜,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行动,再加上失血过度,体能的极度流失,他前行的脚步变得很困难。 蒋雨荷也注意到了地面的震动,她神色慌乱的从冰面上坐了起来,持续传来的“轰隆~”声不断刺激着她的耳朵。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人呢?啊~我手和脚好痛,动不了了。”蒋雨荷想要移动一下自己,但是刚动一下,自己的膝盖骨和手臂却仿佛被碾碎了一般,痛得她嘴唇都咬破了,根本就动惮不得。 男子也就是疾风就在蒋雨荷的右下角,捂着断臂,挣扎着朝蒋雨荷那边走去。但是却被震动得跌了一下,整个人再次摔倒在了地上,并且往旁边滑到了两分。眼看着那尖刺就要戳到他的大腿,他赶忙匍匐往前爬了一下,避开了那尖刺。 “疾风,没有时间了,你快跳上来,别犹豫了!”被阻隔在密道口那边的冰女焦灼的看着河道那边,眼看着河道还有二十公分便要合上,她急吼道。 然而男子脚步不停,眼睛紧紧的锁着前方的蒋雨荷,明明不是很遥远的距离,但是此时此刻之于他而言却是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之上。 “冰女,你该知道,即使我们苟且活着回去了,面临我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无风他们的血不能白~流~”嘶吼着,男子宛如爆发的雄师,猛地朝蒋雨荷那边窜了过去,在河道墙壁合拢的最后一瞬间,他抓住了蒋雨荷,足尖轻点,猛地跃了起来。 与此同时,岸上的机关也关闭了,冰女疾驰而去,伸手拽住了男子的衣服,“啊~”的一声低吼,运气往上一提。 但是还是没晚了一步,只闻“碰~”的一声闷响,河道两边可移动的墙壁紧紧的合在了一起,男子的左腿从大腿膝盖以下消失在了那紧闭的石壁之下。 剧痛袭来,男子仿佛野兽一般的嘶吼在密室中久久不去,那殷红的鲜血在那一瞬间染红了男子的下/半/身。 蒋雨荷跌落在男子的旁边,侧卧着捂着自己的腿,右手无力的耷拉在身前,嘴里尖叫着,丝毫不不比男子的小。 “闭嘴!”冰女一巴掌呼在了她歇斯底里的脸上,继而转首看向地上不停抽搐的疾风身上,一把撕下了自己的衣角,并从身上掏出了一瓶金创药,想要给男子包裹断脚。 “不要浪费……嘶~这东西了,那尖刺上……淬有剧毒……你快带着人找……啊~找出口离开……这里。”男子伸手阻止了冰女的动作。 冰女目光沉沉的落在了他的腿上,果见那伤口一片黑紫:“疾风……” “快走,掩护……你们撤退的人……在云溪街坊那边,出去……往南一公里。”男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两眼翻白。 那边被冰女突然呼了一巴掌的蒋雨荷这才幽幽的回过神来,听到什么尖刺上淬有剧毒,刚消停不到一分钟的她拖着那条摔折的腿,匍匐着,摸索着循着声音,一把朝冰女冲了过来,并从神色怔忪的冰女手中的抢过了那金创药。 “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要命的机关,还有剧毒,我就不该跟你进来,该死!解药,这是不是解药?”蒋雨荷神色慌乱的捂着自己脸颊上的箭伤,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那伤口火辣辣的痛,好像被灼烧的感觉,“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痛。” 冰女眉目低敛,缓缓的放下了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扬手,匕首直接扎进了男子的心口。 “噗~噗~”的两声,匕首扎了进去,继而抽了出来,殷红的鲜血从男子的心口喷涌而出,宛如喷泉一般碰洒在了冰女还有一旁的蒋雨荷脸上。 蒋雨荷愣了一下,只觉得手背上一阵黏糊,尽管那温度消失得很快,但是那温热的感觉,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却却提醒着她场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蒋雨荷惊恐的跌坐在地,神色慌乱,声音有些不稳的说道,“你……你杀了……他?” 反而,空气中一片死寂,并没有人答应她。冰女神色异常冷静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看着蒋雨荷,声音透着无限的寒意:“接下来,要想活命,就好好的闭上你的嘴巴,紧跟着我。” 说着,冰女甩了一下手中的匕首,那沾染在匕首上的鲜血在空中极速的凝结成冰渣,砸在了蒋雨荷的脸上。蒋雨荷到嘴边的声音顿时消失在了喉咙间,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来自于冰女身上不同于之前的杀意,仿佛下一瞬间,那匕首就会扎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蒋雨荷彻彻底底的老实了,因为她清晰的听到了一旁原本还在极速喘息的男子没了任何的声音。 ##第462章 举步维艰 冰女重拾步子来到了离歌的身旁,捏着手中撕下的衣襟,紧紧的把离歌的手背到后面绑了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放到了离歌的鼻子下。 “唔~”刺鼻的气味侵蚀着离歌的感官,她幽幽的从昏迷中转醒,已经结上冰渣的睫毛扑扇了两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神色冷峻俯视着自己的冰女时,离歌混沌的思绪顿时一片清明,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坐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啊啾~”离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便猛猛的打了一个喷嚏。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极寒之地中,入目一片冰天雪地,四周泛着晶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疼。 离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顺便打量四周,只见那边的石桥下方不远处的一个肢体残缺的男子躺在血泊之中,蒋雨荷跌坐在男子尸体旁边,右手无力的垂挂着,另一只手则一会儿捂着自己的脸颊,一会儿捂着自己的右腿痛吟着。 结合昏迷过去之前的情况,离歌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带着她来到了金陵山庄的密室,而会让她们如此铤而走险,放弃了原本的撤离路线的唯一可能就是楚煜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起来。”冰女俯视着地上悠悠转醒的离歌,低喝打断了离歌的沉思。 适应了当前环境的光亮,离歌掀开了眼帘,美眸不卑不亢的对上冰女充满不善的眼睛,直接怼了回去:“凶什么凶,我手被你绑了,不仅如此,这里冰天雪地的,我手脚也被冻僵了,起不来。” 冰女闻言,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离歌丝毫不畏惧,想到自己好心却被蛇反咬了一口,她可不认为自己还需要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还有,我哥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面对离歌炮语连珠似的发问,冰女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放心,他死不了,现在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着,冰女矮身,提着离歌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快走,不要耍什么花样,要不然一会儿连你都得被冻死在这里。” 离歌胳膊吃痛,不过知道邬荣璟没有事,她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倒也没有矫情。她挪动着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双腿,蹒跚的跟在冰女的身后,来到了蒋雨荷那边。 “起来,不要在地上装死,我没有时间在这里伺候你。”冰女冷声看着蒋雨荷,说道。 “我的腿和手折断了。”蒋雨荷此时不敢同冰女硬气,她杀死自己同伴的事情反复的刺激着她。 冰女嫌恶的看着一副娇柔的模样,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的她的腿,发现膝盖骨折断了,应该是方才他们跳下石桥的时候,重力使然。不过,她的左腿是完好的,就膝盖擦破了。 “不是有一条腿好的吗?”冰女讥讽的看着蒋雨荷,“别在我这里矫情,装柔弱,不想死就起来。”说着,冰女站了起来,也并没有给蒋雨荷搭把手的意思。 蒋雨荷脸都黑了,但是敢怒不敢言,加上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明显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冰,再踌躇片刻,指不定直接冻死在这里。她紧咬着牙关,利用着另一只完好的手,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冰女指了指离歌,说道,“过去领着她,别磨蹭。” 离歌挑了挑眉,不可置否,眼下的情况,自己硬刚上去势必没办法逃走的。 离歌心中暗忖,这时候楚煜应该已经追过来了,希望他前两天给自己的药水有用,能尽快找到密道的入口。至于自己,还是得稳住,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拖延时间,然后伺机而行。 然而,这厢自己没有发表任何问题,那边蒋雨荷却率先跳出来了:“什么?你让她来领我,谁知道她会不会害我。” 离歌嗤之以鼻,心想着就等着你撒泼了。她不等冰女说话,直接趾高气昂的怨怼了回去:“呵呵……反正你早晚都得死,早死早超生,多好!” “凌安阳,你竟然敢诅咒我。你别忘了,我死了,你也讨不到好,迟早要下来陪我。”蒋雨荷在离歌面前向来没有太多的理智。 离歌看着被自己一句话轻易激怒的蒋雨荷,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有些人,表面光鲜亮丽,也都不过是伪装,越是趾高气昂,越是不自信。出淤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正视自己,致使身上的淤泥脏了自己的心。 聪明的人从来不攀比,睿智的人从来不恼怒,懂自己的人热爱生活。 离歌同情的看着蒋雨荷,说道:“你真是可悲,不过,我生命的意义可不见得像你这样的。就算我有一天必须要死,那也不是你来决定的,而是由我决定的。” 蒋雨荷浑身一震,她自然听明白了离歌话中的深意。“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再次从蒋雨荷的脑海中拂过,她后背莫名的有些发凉。 明明血蛊是由自己种下的,自己才是掌控她生死的人。可是自从她知道血蛊的存在之后,她不仅仅没有被自己控制,反而自己有种错觉,自己的命被她掌控者。加上她此时此刻的话,蒋雨荷心中那份诡异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你自大!”蒋雨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心中那股莫名的战栗甩掉,“身为阶下囚的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 “闭嘴!”冰女正要往对面走去,不想身后又吵了起来,她寒着脸回首低喝了一声。 原本还趾高气昂的蒋雨荷顿时神色一紧,猛地就噤了声,双眼闪躲不敢看冰女。 离歌见此,有些狐疑,按照蒋雨荷的性子,不像是这么好脾性的人,面对女子如此不善的态度,她竟然一副畏缩的模样。看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长里,还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第463章 齿轮转动 离歌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蒋雨荷脚边不远处断了一臂一腿的男子,方才距离太远没有看清,现在她才看清,男子的腿看样子好像是被碾压断了的,血肉模糊。伤口处一片紫黑,看样子是中毒的迹象。胸口有一个很大的血窟窿,由于室内温度太低,血迹已经开始结冰了。 离歌突然有些明白蒋雨荷为什么对女子一改之前的高傲,唯唯是诺了。 除此之外,离歌还发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只见在男子的断腿的下面有一条细缝,一路蔓延开来。 咦……那是一条地缝?离歌蹙眉,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他们左手边上五、六米开外被厚厚的冰霜覆盖,宛如冰雪雕琢而成的石桥。 但见那桥面上遍布羽箭,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桥面,乍一看场面格外的壮观,仅仅是看着那画面,脑海中就能想象得出方才的情况多么的危急。 石桥、地缝,这两者之间…… “这密室里面布了机关?”这是离歌唯一能想得到的理由,要不然偌大的密室中就她们几人,哪来的这么多的羽箭。这地缝下面,想来之前应该是一条冻结的河道。而且,那男子可以肯定是女子的同伙,他们一同来到了密室,并无意中触发了这里面的机关。 结合蒋雨荷身上的伤,极有可能是男子为了救蒋雨荷,最后中了剧毒,女子不忍其痛苦死去,便给了他一个痛快。 身为暗杀之人,死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但是这对于蒋雨荷而言,女子的行为却宛如丢弃包袱,她害怕了。 四目相对,离歌丝毫不畏惧女子眼底的冷意。冰女目光沉沉,不同于蒋雨荷的虚张声势,离歌身上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加上同楚煜相处久了,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相似起来,有时候在她的身上能隐约看到楚煜的影子,孤傲而冷冽。 离歌其实并没有没有要冰女回答的意思,因为有时候不答应其实便就是一个回答。想到男子胸口已经开始冻结的血窟窿,她直接换了一个话题,反正就是变着法子去拖延时间。 “你杀死了你的同伴,为什么?” 这一次,冰女有了反应,只见她寒着脸猛地朝自己逼近,沉声道:“皇后娘娘,你的问题太多了。你们皇家不是有句话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吗?不要给我耍花招,想要拖延时间等救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条密道看似很简单,并没有任何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但是,我们触动了这里的机关,”说着,冰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离歌注意聆听空气中的动静。 她不说,离歌还没有注意到,空气中隐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转动的声音,很沉重的转动声。 “那是轮齿转动的声音,据悉,修建金陵山庄的乃是商丘有名的机关大师——贺涵,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密道的正在改变方位,即使现在冥王找到了密道的入口,也未必能找到你。”语毕,冰女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跟我耗着,找不到出口,无非一起死在这里罢了。” “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刚才没有跟我说这些。不~我要原路返回,我不要就这样死在这里。”冰女的话宛如一个重锤砸在了蒋雨荷的脑袋上,她脸上满是惊慌,抬脚蹒跚着、摸索着便要往回走去。继而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 “凌安阳,对!她必须死。”低喃的着,蒋雨荷突然旋回了身子,面目狰狞的朝离歌冲了过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捏了一把水果刀。 “靠~”离歌低咒一声,没有想到临来蒋雨荷又来这么一出。 双手被束缚,所幸自己的脚还是自由的,离歌赶忙往旁边侧了侧,到底是有眼睛和没有眼睛的区别,她很轻松的便躲开了蒋雨荷的攻击。 冰女寒着脸,闪身桎梏住了蒋雨荷的手:“蒋雨荷,我说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要想活着,就给我安静一点。你以为你现在折回去还来得及,当你触发这里的机关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只能往前走了,折返回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冰女的手腕微微用力,蒋雨荷吃痛,“啊~”的一声,水果刀从她的手中脱落,“铿锵~”一声砸在了她的脚边。 “你有办法出去?”离歌抬首朝冰女看去,目光沉沉,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亲身见识到这些东西。 古代的机关术并不亚于现代的防卫系统,什么奇门八卦,至今都是一个传奇一般的存在,乃是科学家们都无法攻克的课题。 方才有多希望楚煜能来找自己,此时的离歌就有多希望他能找到荣璟之后便直接离开。但是,这一份期冀,她却没有任何的信心。因为,如果在外面的是她,她定然会没有任何犹豫的往里面走来。 岑衍,符逸,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帮我保护他,适时的把他拉出去。离歌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冰女松开了对蒋雨荷的钳制,直接转身朝着对面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没有。” 噗~离歌吐血,感情绕来绕去,她们还是无可避免的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必须找到密道的另一个出口。 体内的温度流失的太快了,知道原路折回已成枉然,离歌也没有再乱来,她目光幽幽的落在了蒋雨荷的身上,说道:“还不快走,不然站在这里等死吗?” “你……”被冰女这么一喝,蒋雨荷已经冷静了些许,但是面对离歌的不善,她还是难掩气愤。 离歌并没有理会她的发难,直接上前撞了她一眼,示意她往前走。蒋雨荷黑着脸,蹒跚的跟着她们往前走去。 她们小心翼翼的前行着,不多时便来到了密室的正中央,只见一条石阶通向未知的石台,两旁林立很有民族特色的兵佣。 ##第464章 石台 石台由青色的大麻石堆砌而成,长约二十丈,宽十丈有余,上面寒气袅袅,越往上走,寒气就越重。行至石阶的三分之二的时候,蒋雨荷便冻得腿脚都僵直了,脸上一片黑紫,一层薄冰覆在上面,哈出来的气直接成了冰渣。饶是离歌和冰女有内力护体,此时也是寒意刺骨,迈脚艰难。 “你停在这里,尽量不要让自己停止运动。”离歌停下了脚步,目光沉沉的看着蒋雨荷,可不想她死在这里,拖累自己。 冰女看了一眼前方寒气迫人的石台,并没有反驳离歌的提议。但是显然蒋雨荷并不领情,听到离歌的话,她“噌~”的便抬起了头,哆嗦着说道:“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整我。” 离歌闻言,都被气笑了:“果然是有臆想症。” 蒋雨荷哆嗦着身子,搓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借此取暖,但是效果并不佳。临到了这时候,她除了算计还是算计,但是嫉妒却蒙蔽了她的心还有脑子。 “我要上去,你们别想甩掉我。”近段时间,离歌的表现太平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蒋雨荷想到楚煜等人提及的“换血之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虚,联想着离歌前前后后的表现,她吃不准离歌对这件事情有多少了解。生怕自己被反将了一军,她迈着已经僵直的腿,艰难的拾级而上。 离歌目光沉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蒋雨荷,我不是建议你,我是通知你。” 往上寒气太重了,离歌可不想因为她有个万一,连带着把自己给坑了,到时候得不偿失。 “你一定是想要害我。”离歌的态度太过强硬了,蒋雨荷越发的觉得她有问题,努力的想要挣开离歌的钳制。 “你以为你是皇帝吗?还有一群刁民想要害你,脑子瓦特了吧。”离歌气得直接飙了一句上海经典语录。 “别吵了。”冰女有些头痛,莫名的觉得自己今天摊上了两个大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蒋雨荷说道,“你,原地停留。谁都不知道出口是否在石台上面,我可不想到时候为你们两个人收尸。” 冰女发话了,蒋雨荷顿时老实了不少。她搓了搓自己的手,仅仅是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却能明显的感受到那寒气更甚了。最终,她只能阴沉着脸往旁边站了站。 “你,跟上,记住,不要耍什么花样。”冰女指了指离歌,示意她往上走。 离歌耸了耸肩,无可置喙,抬脚便往上走去,她紧随其后。少了蒋雨荷的累赘,她们没一会儿便来到了石台上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海一样的冰雪世界,晶莹剔透的冰晶包裹着玉栏、蜿蜒盘桓宛如一条玉龙。玉龙的尽头便是石台的中心,一颗天然形成的冰树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独树一帜的盘桓在整个石台的中央。那玲珑晶莹的冰挂宛如它的枝叶,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离歌叹为直观的看着眼前的鬼斧神工,眼底满是惊艳。这简直就是艺术啊,一颗如此壮观的冰树,少说也有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形成。估计谁也想不到,这金陵山庄掘下百尺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冰库。 “不要磨蹭,我们过去那边看看。”冰女的视线直直落在了冰树下的石床。从她们的距离看过去,那上面好像躺着什么东西。 离歌挑了挑眉,戏谑道:“嘿嘿~说不定是个睡美人,金陵山庄的庄主冰屋藏娇。” 冰女转头冷冷的看了离歌一眼,离歌耸了耸肩膀:“干嘛这么严肃,给你讲个笑话娱乐一下,笑一笑,让细胞动一动,免得没找到出口之前,你冷死。” 冰女送了离歌一记冷笑,说道:“放心,在我冷死之前,我会先把你们身上的衣服拔了来取暖,你们一定会比我先死。” “难怪蒋雨荷会这么怕你,看来确实该怕。”离歌笑道,丝毫不畏惧冰女的冷脸。毕竟这世界中,还没有人的脸能冷过楚煜的,他那可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冷冽。所以冰女这级别的,太小Case了。 “你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冰女侧首看着离歌,眼睛里闪过一抹流光。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在他们的计划之外,即使她自己也难免有些焦虑,可是眼前的养尊处优的女子眼底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焦虑,“放心,我冷死了,没有花招要耍。”离歌畏寒,她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所幸现在有内力护体,要不然她估计撑不到现在。面对冰女的警惕,离歌微微一笑,“紧张也是这样,放松也是这样,那为什么不放松一点呢。” 冰女看着离歌脸上的笑容,脚步微顿。由于室内温度太低了,她们此时的脸上都覆上了一层薄冰,脸色惨白,脸上的血丝清晰可见,但是离歌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那一瞬间,冰女自己好像看见了太阳一般。 “干嘛突然不走了?你没事吧?”离歌发现身后突然没有了脚步声,狐疑的转首朝冰女看去。 冰女这才回过神来,她赶忙绷起了脸,没有理会离歌,直接跨过了离歌往前走去。 离歌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嘀咕道:“真看不懂你们这些人,笑一下都生气?” 耸了耸肩,离歌无奈的追了上去,当看到冰树下的情况时,她惊呆了,一旁的冰女脸上也难掩惊讶之色。 “真的是个睡美人?”离歌快步上前,没有想到自己随便一说还真的说中了。 “你干什么?”冰女在察觉离歌的动作时,赶忙伸手拦住了她。 离歌下巴微抬,冲着那边冰床上的人示意道:“过去看看啊。” 冰女蹙眉:“看看你脚下。” 离歌狐疑的顺着冰女的目光往下看去,这才发现冰床竟然放置在一个八卦图之上,只是被厚冰覆盖了,很难发现。 ##第465章 寒冰源头 “这……”离歌在半空中的腿顿时颤了颤,赶忙收了回来,“谢谢。” 谢谢?她跟自己说谢谢!冰女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有些看不懂她,明明她们是要绑架她的人,可是现在她却跟自己说谢谢。 离歌微微侧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用奇怪,一码归一码,你身为奴仆,忠人之事。至于现在,在这样的险境里面,帮你便是帮我,我们是一个平等的位置,作为人的基本礼貌,你救了我,我该说一声谢谢。” “言归正传,眼下在这里有一个人沉睡在那冰床上,看来这便是密室的关键点,想要破解眼前的难关,可能就要从这冰床那边入手。只是这八卦阵……”离歌蹲下身子,细细的看着那八卦阵,下意识想要伸手查探一下,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束缚着。 冰女发现她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以为她有什么发现,赶忙也蹲下了身子,可是却逼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发现了什么?”冰女蹙眉,只能看向离歌。 离歌美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然后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说道:“我发现我的手还被绑着。” 冰女闻言,猛地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的匕首顿时架在了离歌的脖子上:“你耍我!” “脾气这么暴躁。”离歌赶忙端正了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我没有耍你,我是真的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绑着,本来想要查探一下这阵图的情况,但是动弹不得。那个,不是说要一起找出口吗,你现在还绑着我就说不过去了吧?” 冰女蹙眉,看着她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我凭什么能相信你不会另有打算?” 有商量的可能。离歌心中顿时一喜,赶忙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你看看这里,除了你我就只有蒋雨荷。而且你也说了,机关触动的时候,来时的密道已经开始改变方位了,我除了与你们一起找寻出口之外,我还能怎么出去?而且,这里是真的冷,我的手已经快要断了,再不活动一下,我估计没撑到你找到出口,我先倒了。” 离歌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冰女自己,面对她的反问,冰女深深了看了她一眼,一番思量之后,她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喂~有话好好说,不给松绑就不给松绑,大不了你自己一个慢慢……”离歌惊呆了,眼看着那匕首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接朝自己袭来,她“啊~”的一声赶忙闭上了眼睛,心想着,完了完了,果然出了楚煜这个冷脸的能任由自己欺负算计之外,别人都是别人,这下把自己给坑了,也不知道死在这里,楚煜会不会找到…… 咦~不疼!离歌发现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手上的束缚反而没了,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冰女收起了手中的匕首,鄙夷的看着自己。 “额~”离歌无语的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咕哝道,“松绑就松绑,干嘛拿刀吓唬人,切~” 冰女瞪了她一眼,说道:“废话少说,这八卦阵,怎么弄?” 离歌哈了哈气,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头也没抬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我也就在电视上看过。” “你……”冰女闻言,“噌~”的抬首朝离歌看了过来,眼底满是骇人之色。她虽然没有听懂离歌后面话,但是前面的话翻译无碍。 “干嘛有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找破解之法啊。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再说,他们既然设了这么一个阵法,肯定就有解决之道的。”离歌豁达的打断了冰女的话。 冰女冷笑的看着离歌,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她能这么放松,但是显然,自己接受的训练并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嬉闹的态度。 “愚蠢而天真的人!”冰女觉得自己相信她,并帮她解开束缚是自己做过最愚蠢的决定。一个养尊处优,打小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奢糜环境中的人,又怎么会懂得生命的不易和脆弱。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就是了。”即使冰女没有言明,但是离歌也能从她态度上看得出她对自己的不屑。 离歌倒也没有同她辩驳什么,有时候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真的,每个人有都有自己的面对生活的一个态度,自己不能去要求他们来认同并按照自己的态度来接受每一件事情。在离歌自己看来,自艾自怨并不能解决事情,那还不如把态度放轻松一点,这样更有利于自己的思维清晰,局限自己的视野。 在冰女警惕的目光中,离歌缓缓的绕着八卦阵走了一圈,她不想再重申自己要求松绑不是为了逃生这件事情,反正她们爱防着就让她们防着好了,自己不受影响。 离歌一路走到了冰树下,突然,她的目光冰树下的东西给吸引住了。只见冰树的根枝环抱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玉盘,玉盆寒气袅袅往外四溢,好像所有的寒气来源于此一般。 离歌凝眉,好像那雾气缭绕里面有什么东西,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赶忙闭了闭眼,再定睛看去。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离歌揉了揉眼睛。 此时,冰女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听到她的话,不由拧紧了眉头,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冰树的环抱而成的玉盘中看去。 “那是什么东西?” 离歌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说着,她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八卦阵,然后在心底估算了一下距离,继而转头看向冰女,“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过去看看。” “你疯了,这里机关重重,要是再触发这里的机关……”冰女惊呼,觉得离歌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太天真了。 ##第466章 不明物 离歌抬手直接打断了冰女的话,示意她注意八卦阵与那边的距离,继而往八卦阵走去,然后矮身伸手触摸那边缘,只见它好像被激活了一般,猛地闪出了一道光。 冰女惊骇,伸手想要把离歌拽起来,但是就在这么一瞬间,离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只见那匕首碰触在那八卦图上,可是刚才的异像却没有出现。 冰女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一脸惊诧得看着离歌,声音里饱含质疑:“你怎么会知道的?” 听到身后穿来的质疑声,离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不用疑神疑鬼,我只是刚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说着,离歌指了指那旁边的冰树,“方才那冰树上有一片冰叶掉落,正好落在那八卦阵上,但是却没有触发任何的机关。所以,我不得不推测,这个八卦阵其实是受温度所控制的。” 冰女闻言,恍然大悟,看着她的手,说道:“人的体温是触发八卦阵的关键。” 离歌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们可以尝试着从这方面着手,想办法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毕竟一圈走来,也就那最可疑,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冰女目光沉沉落在了离歌腰上的竹节鞭,离歌不明所以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恍悟,果不其然…… “世人皆知皇后娘娘耍得一手好鞭子,眼下,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的表现了。”冰女朝离歌逼近。 离歌狂汗,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给卖了,她抬首朝那边的玉盘看去,然后摆了摆手:“我想你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的鞭子向来都是乱抽的。” 不是离歌不想帮忙,而是她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去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虽说她的鞭子已经上手,能精准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制敌,可是那是大目标的情况。眼下的情况……看着那边雾气袅袅,若隐若现的东西,离歌不由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我也要告诉你,我没有要征询你意见的意思。”冰女的态度很强硬。 离歌拧眉,丝毫不畏惧她眼底的凌厉之色,说道:“风险太大了,我不能拿这么大的事情来赌。这里四面空旷,可不比你们刚才,要是我失手了,触发了这里的机关,你到时候我们根本无处躲藏。” “难道你以为我们还有时间踌躇?”冰女声音冷冽的说道,“以现在的环境,还有我们现在的体能,最多能撑到半柱香的时间,到时候还找不到出口,我们势必要沉睡在此。然后,你还认为在拖一拖吗?” 离歌闻言,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她转头往那边冰树那边十分可疑的玉盘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冰女的话是没有错,但是她觉得如此还是太过草率了。 “我想要的是努力找到出口。活着从这里出去,而不是这样一半一半的赌命。”离歌沉声说道。 冰女看着她脸上的坚毅,那一句“活着从这里出去”宛如一块石子砸在了她平静无波的世界中。身为死士,他们其实对生死的概念并不是很深,出任务之于他们而言不是生就是死。所以,此时此刻离歌眼底的对生命的渴望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让人震撼不已。 语落,离歌环顾了一下四周,脑海中更是闲都不没有闲一下,快速的运转着。突然,她的目光触及到了冰女身上因为沾染了鲜血开始结冰而凝固的衣角时,脑海中灵光一闪。 “有办法了。”离歌狂喜道。 冰女闻言,向来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不自觉的划过一抹惊喜而不自知:“你有什么办法?” 离歌指了指她的衣角,喜笑颜开的说道:“浸湿的衣服在零摄氏度以下的低温环境中很快便会凝固,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条件做一个衣娄,然后把那东西捞过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零摄氏度?”冰女拧眉,以为离歌在用什么暗语,生怕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误了事情。 额……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这重心放错了吧。离歌默然,对上冰女的小心,无奈的说道:“这个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形容温度过低的词汇罢了,现在的重点是我们需要找水来把衣服弄湿,然后绑在鞭子的末端,固定成一个碗状。” “水?”冰女闻言,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这里到处温度这么低,水流都结冰了,哪来的水。真要说,也就只有我们人体的液体了。”说着,冰女往离歌的下/身看去。 离歌愣了一秒钟才意会过来,她额头飞过一群乌鸦,默默的给她比了一个“你牛”的手势,说道:“墙都不扶,就服你。”继而,她转头指着他们身边的所有物,无力的说道,“冰都是水形成的,我们四周其实不都是水?用一点内力,何愁没有水,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尿,好不好?” ##第467章 危机四伏 冰女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窘迫,脸顿时绷紧了起来:“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去弄。”说着,她伸手推了一下离歌,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弄。” 离歌酿跄了一下,蹙着眉头转头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冰女,咕哝道:“莫名其妙,办法是我想出来的,使唤我就算了,态度还这么差,太说不过去了吧。” “废话少说,信不信到时候我直接把你们得衣服扒了,自己活着出去。”冰女恐吓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正事要紧。离歌耸了耸肩,没有同冰女计较什么。她从身上撕下了一块衣角,接着取下自己腰上的竹节鞭,把鞭子的末端绕成了一个小圆,然后把衣块小心的环着那圆系好。 “看来在学校闲来无事学得手工活派上用场了,很好!”离歌满意的看着手中的半成品,拾步往一旁的兵佣走去,掌心运气。 包裹在兵佣身上的厚冰逐渐溶解,浸湿了离歌手中的衣块。 “呼~”离歌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为了护体,她们消耗了不少的内力,现在又是一番强力消耗,身体本就比较虚弱的离歌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 离歌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她赶忙闭上了眼睛,伸手抵在兵佣身上,努力撑住自己的身子,以免跌倒。 不想耳边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响,像极了方才空气中齿轮转动的声音,“轰隆轰隆~”的,惊得离歌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黑色渐退,只见自己手中的兵佣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离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了冰女的低吼声:“该死,你在做什么?” 离歌觉得自己不要太无辜,他们一路走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没敢去乱碰这里面的一景一物,毕竟之前冰女和蒋雨荷吃过一次亏了,对这件事情格外的严肃。但是谁想到就这么一次,自己不过是体力不支,扶着兵佣撑了一下身子,就中奖了。 “靠~买彩票要是这么准的话,老娘还不得成亿万富翁。”离歌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同冰女神色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直接被戳成筛子。 这时,在石阶半途中的蒋雨荷似乎也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尖叫声响彻天际,在封闭的密室中回荡不绝。 离歌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别说还能注意到什么声响了,根本啥都听不到了。 冰女脸色一片黑沉,冲着那边低喝道:“闭嘴!”然而,效果实在尴尬,她的声音直接被蒋雨荷的尖叫声覆盖住了。 离歌伸手捂住了耳朵,对着她说道:“不要喊了,她现在听不到的。看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经离歌这么一说,冰女也注意到,除了兵佣转动了一下之外,整个密室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方才蒋雨荷触发机关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箭雨便凌空而出。 离歌和冰女相视一眼,眼底均是沉思,她们不约而同的往那兵佣看去,继而环顾了一下整个石台,只见除了这边的兵佣,西面、南面、北面那边也各有一个兵佣,形状各异。 离歌手边的这一个兵佣身上环绕着一只青龙,而西面那边的兵佣则骑着一只白虎,南面的兵佣肩膀上则矗立着一只朱雀,北面的兵佣手中则躺着一只玄武。 “我想,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有一个疑问,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个兵佣不是夺命机关,那他们……”离歌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相信此时的冰女应该同自己想的一样。 “或许!”冰女目光沉沉的落在了西面的兵佣。 “你去转动西面那一个,我去从这边过去,看看北面和南面的那一个。”离歌转首朝冰女颔首示意。 “不要动北面的那一个先,等我先转动西面那一个,然后你再顺着南到北的顺序转动那两个。”冰女沉声说道。 离歌意会,冰女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这四个兵佣是按照顺序来的,这个可能性很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又称四象,在行军布阵上素有“前有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可见古代在行军布阵上是极其讲究规律的。 眼下,她自己触动了青龙,却没有触发不该触发的机关,那么在布这个阵的时候,他们就极有可能是按照东西南北的秩序,至于她们的这个推测对不对,那就需要去验证了。 “我知道了。”离歌点了点头,同冰女分别往两边走去。此时的她们,脸上都并不轻松,彼此的心中都明白,一旦她们推测错了,可能面临的将是另一个场面。 只是,她们虽然都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但是在如此绝境中,面对如此大的突破口,她们不得心动,不得不去尝试。 离歌捏着手中的竹节鞭,率先来到北面的那一个兵佣,可以肯定的是,他手中确实是玄武。 那边,冰女也来到了另一个兵佣边上,只见她细细的看了一下那兵佣,然后转头朝离歌这边看了过来,两人隔空点了点头。 看来她那边确实是白虎无疑了!离歌心中的不安顿时坚定了许多。 ##第468章 应龙冰魄 然而,当冰女的手放到那兵佣身上的时候,离歌的心还是不免感到万分的紧张,心“砰砰砰~”地飙到了一个临界点,她丝毫不怀疑,如果下一刻空中万箭齐发袭来,自己会直接休克过去。 这玩的,真的就是一个心跳。 “轰轰~”只闻空气中又是一声齿轮转动的声音,离歌细细的听着那声音,可以细辨得出那齿轮转动了八下之后便停下了,而空气中依旧并没有任何异动,离歌提到嗓子口上的心总算稳定了几分。 尽管八卦阵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这对于她们来说无疑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至少说明她们这个无意间的发现是有价值的。 至于它们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那么就要看最后的结果了,不管是破解八卦阵法也好,还是什么小线索都好,至少她们有了一个方向和动力。 离歌毫不犹豫的伸手推动了自己手边的兵佣,“轰隆~”闷响紧随其后,六声之后,也就是齿轮转动了六下便停下了。 这次转得少了两下嘛,离歌心中暗自想了一下,不过对此并没有太留意,只当是机关设定就是这样,是一个随机性的东西。 “下一个。”冰女此时已经掠身来到了离歌的身旁,率先拾步往最后一个兵佣走去。 离歌耸了耸肩,原本绷紧的神经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放松了不少,在她看来,接下来就是揭晓谜底的时刻了,对此心情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是充满了期冀的紧张。 当最后一声“轰隆~”声响起时,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中央的八卦阵上。然而,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紧接着三秒钟……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流逝着,但是那八卦阵依旧什么现象也没有,反而是空气中齿轮转动的声音停下之后大约十秒钟竟然又开始转动了,而且速度变快了,气氛瞬息一变。 离歌顿时心头一紧,能明显的感受到那一份来自于空气中的压迫感。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冰女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脸上顿时一凌。 “怎么回事?齿轮怎么停止了一下又继续转动了,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冰女沉声道,闪身同离歌背对背,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 离歌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如果我们猜错的话,早就触发了机关才对,不可能现在才出现异像。而且直到刚才还是对的,齿轮停了之后突然转动,问题出在后面的这一环。细细想一下,我们是不是弄出了什么,亦或者漏了什么?” 离歌焦急的捂着了自己的脑袋,目光环顾了一下石台之上的这四个兵佣,努力的回想着在触发他们的时候有什么规律。 突然,离歌脑海中闪过几道声音,那是第二兵佣和第三个兵佣,乃至于最后一个兵佣转动时齿轮转动的次数,分别是八、六、四,逐级递减。要真的说有哪里值得留意的,也只有这个了。 “你还记得第一个兵佣转动的时候,机关齿轮转动……”离歌微微侧首期冀的看向冰女,方才她眼前一片昏眩,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个,只能希望冰女有所留意,如果真的如她所推测的话,那么这之中一定有所关联。 然而,离歌的话还没说完,冰女突然神色一凌,疾呼道:“该死,小心头上!” 离歌一惊,顺着冰女的话抬首往头顶上看去,只见头顶上精致绝美,极富观赏性的冰锥此时竟然开始脱落,化成最骇人的利器朝她们钉来。 “靠,什么情况!”离歌低咒一声赶忙一个翻滚避开,然而那冰锥却一个一个的接踵而来,“嘭嘭嘭~”的擦过她们的手、脚、脸……扎在她们的脚边,几番下来,根本连落脚儿的地儿都没有了。 “该死,我们不能这持续下去,要不然我们迟早要死在这里。”离歌捂着被擦伤的手臂,急喘道。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八卦阵那一圈并没有受到冰锥的侵蚀,除此之外,石台外围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然而,前方有八卦阵,后方距离太远了,而冰锥的势头太猛了,完全堵住了她们后退的路线。 “第一个兵佣的转动,机关齿轮转动了十下。”冰女在半空中疾驰,堪堪躲过了一波攻击。 “十下,你确定吗?”离歌一个纵身,足尖轻点避开了一个冰锥,同冰女确认。 “绝对没有错,第二个兵佣转动了八下,以此类推,每次减两次。”冰女确认,毕竟在危险中摸黑打滚的人,即使是点滴细微的事情,她都下意识去留意着,何况这里本来就机关重重,她对这方面尤为上心。当离歌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下一刻便意会了过来。只是,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头绪。 十下,第一次转动了十下,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会突然触发到了这里的机关呢?明明没有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十、八、六、四……随着给予她们藏身的地方越来越小,离歌不由逐渐变得焦灼了起来。 不要着急,离歌你一定可以的,好好想一想,保持清晰的思路。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稳定自己变得焦灼的心情。 “前有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又是一个冰锥直戳而来,离歌一个打滚避开了,但是后脑勺却无可避免的撞到了地表上的冰锥上,“嗑噔~”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离歌坠落的位置正好面对着冰树那边,许是空气中的气流有所流动的原因,那冰树下原本云雾缭绕的玉盘在那一瞬间飘散开来,一颗泛着黄色宛如拳头般大小的珠子清晰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应龙冰魄!”冰女在半空中也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脸上满是惊诧之色。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赶忙对着离歌喊道,“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中央应龙。快,想办法把它收起来,那是整个阵型的核心。” ##第469章 毒雾 与此同时,这厢危机重重,还在密道内的楚煜和岑衍所面临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当他们行至密道大约一半的时候,整个密道突然发生了震动,耳边传来“轰隆~”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转动。 岑衍面露疑虑之色,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密道发生如此剧烈的震动,他赶紧稳住了身子,侧耳细细听着那“轰隆~”的闷响声,一时间,他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陛下,这好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岑衍面色凝重。 “嗯,我知道了。”楚煜头也没回,眼底一边幽光,脚步略显急促的往前疾行,脑海中尽速是离歌的小脸,开心的、耍赖的、狡黠的、害怕的、脆弱的……全部都是她。 岑衍见此,心中暗道不好,皇后娘娘她们这是触动了里面的机关。 不敢停滞,在晃动的地表中,岑衍赶忙追了上去。然而没走多久,前方的楚煜猛地停下了脚步,所幸岑衍反应及时,要不然得一头撞上去。 “陛下,发生什么事情……”岑衍狐疑的往旁边挪了挪,抬眸往前一看,顿时噤声了。只见映入眼帘的不在是一条单一的石阶,“一、二、三、四,怎么走到这里,突然多出了这么多路?” 岑衍惊诧不已,顿时脑袋都翻疼了,皇后娘娘这是走了哪一条路啊。扶着脑门,岑衍把期冀的目光投掷到了一路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凤血貂。 不想小家伙抖动着小鼻子嗅了几下之后,身子突然左右摇摆了起来,仿佛从酒坛子里面出来似的,直接走起了醉步。 “这是什么情况?”岑衍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前一刻还活蹦乱跳,害得他们追得老费劲儿的小家伙突然醉酒了? 楚煜目光沉沉的蹲下了身子,伸手把凤血貂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放进怀中,一边说道:“毒气。” 岑衍闻言,神色一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闷声说道:“陛下,你怎么不早说,难怪我觉得胸口闷闷的。” 楚煜微微侧首,本来并不打算理会岑衍的,不想余光中却瞟见他脖子上似有什么东西,泛着银光。 “额……陛下,男男授受不亲,那个你……我……”岑衍看着突然朝自己逼来,伸手挑起自己下巴,神色清漠的陛下,脑海中翻涌着刚才在圜丘上面陛下被南宫辰调戏的画面,菊/花/顿时一紧,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男男授受不亲?楚煜神色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猛地往后窜去的岑衍,额头划过三条黑线。 “放心,你太丑了,孤对你没兴趣。”楚煜转身,说道,“还有,你胸闷是因为你脖子上有一根丝线缠着,如果孤没有看错的话,它已经咬进你的皮肤里了。” “丝线?”岑衍愣了一下,神色怔忪的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摸去,这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他脖子上真的缠了东西,紧紧的勒住了自己气管。 “这是什么东西啊,韧性这么好,而且怎么越扯它,收得越紧。”岑衍明显感觉到那东西仿佛有生命一般又收缩了几分。 “别乱动!”楚煜不知何时捏了一根香烛走了过来,看到岑衍的动作,沉声制止道,“这是噬魂蛛的丝,杀人于无形,越扯越紧,小心割断自己的脑袋。” “噬魂蛛?那不是传说中的毒物,现今已经灭绝了吗?”岑衍惊呼,怎么也没有想到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竟然是噬魂蛛的丝。 据江湖传言,噬魂蛛乃是十大毒物之首,其丝线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杀人利器,杀人于无形。原因正如楚煜所言,它张弛有度,你越是想要解开它,它收得越紧,不多时便可割喉断骨。只是那都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噬魂蛛长什么样子,何况是它的丝线。 “不用怀疑。”说着,楚煜捏着手中的香烛再次朝岑衍逼近。 眼看着那香烛猩红的火焰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皮肤感觉到阵阵灼烧感,岑衍脑门滴下了一滴汗水。 “陛下,你不会是要把火来烧它吧?”岑衍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噬魂蛛的丝线遇热会失去所有的活性。”楚煜说道,“当然,正如同它是传说一般,这个孤只是偶然听鬼老头(落神谷的鬼医)提及过,至于可行不可行,眼下正在实践。” 岑衍闻言,头顶顿时飞过一群乌鸦,他哀怨的看着自家陛下,说道:“陛下,你被皇后娘娘带坏了。” 后面那句话要是按照以往陛下的性子,才不会说出来呢,这话忽略掉声音,忽略掉眼前陛下的脸,分明就是皇后娘娘整蛊人的惯用的手法——扔个枣子给你,当你正开开心心的要咬下去的时候,她告诉你那枣子是她用洗脚水洗的。 “是吗?那挺好的。”楚煜挑了挑眉头,说道离歌,眉眼一片温柔,不过此时那一片温柔的背后饱含担忧和自责。 岑衍自然没有错过,自从同皇后娘娘在一起之后,陛下变得开朗了很多,以往心事不外露的人,现在每每说到皇后娘娘,陛下眉眼都止不住的柔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想到此时生死未卜的皇后娘娘,未免陛下太过自责,岑衍赶忙转移了话题,说道:“陛下,香烛你可拿好,小心一点,属下还没娶妻生子呢。” “放心,再丑也不过如此了。”楚煜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拿着手中的香烛往岑衍的脖颈上逼近。 当那火焰把岑衍的肌肤都烤红了之后,原本紧紧吸附在他脖子上的噬魂蛛的丝线逐渐松弛了起来。 楚煜目光沉沉,伸手猛地扯住了那几乎看不见的丝线,手一扬,把那失去了活性的噬魂蛛丝丢掷到了地上。 “呼呼~”岑衍这会儿才敢松口气,脖颈上的灼烧感他并没有太过留意,这之于他们而言都只是小伤口而已。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密道的前方突然涌出了一股紫黑色的烟雾。 “陛下!”岑衍目光沉沉,没有想到危险接踵而来,“是毒雾。” ##第470章 真假密道 楚煜转首朝身后看去,眼底一片黑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或害怕。他清冽的目光透过那极速朝他们蔓延而来的毒雾,最后定格在了其中一条石阶道上。 只见那条石阶毒雾缭绕,但是细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毒雾都是源自于另外三条石阶,它本身并没有毒雾涌出。 “岑衍,你随着谍者原路折回。”楚煜神色神色凌然的看着那一条冗长的石阶,头也没回对着身后的岑衍说道。 “陛下,这怎么使得,属下断然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去冒险的。何况,皇后娘娘在里面情况不明,属下随行多个照应。”岑衍捂着鼻子屏气凝神的看着前方极速在整个密道蔓延开来的毒雾,并不打算撤离。 “陛下、岑将军,有情况!”正当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谍者的声音。 岑衍随着他们的视线往那墙角边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一群不明黑虫子从那毒雾中爬出来,速度极快,一眼看去很骇人。 “靠~那是什么鬼东西。”岑衍低咒一声,神色凝重的朝不动如山的陛下看去,“陛下,小心啊!” “是你小心才是。”楚煜莫不经心地说道。 岑衍巨汗,这才想起自家陛下可是百毒不侵之躯,就是从小便身受寒毒的困扰,不过也正是因为寒毒的原因,陛下才会同落神谷的鬼医有了交集,也正是因为寒毒才有了百毒不侵之躯。额……似乎说来说去,这还是得益于陛下出生之时便被寒毒缠身,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际遇。这因因果果,到底还真的是说不清了。 “既然要前行,那么就跟紧了。”楚煜扫了岑衍一眼说道,“自己小心一点。”语落,他便足尖轻点,纵身消失在了那迷雾之中。 岑衍心中微暖,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有一天也变得这么的温情,竟然学会了把心中的关心用言语来表达。 容泽,或许你真的是对的,皇后娘娘便是上天从陛下身上卸下的三根肋骨,有了她,陛下才有了生命。 岑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在密室里面生死未卜的皇后娘娘,赶忙提步追了上去。身后的谍者屏息凝气,紧随其后。 他们纵身借助墙壁翻跃过那些不明黑虫,紧追着楚煜的步伐往其中一条石阶疾驰而去。 岑衍尽管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面对四条一模一样的密道,陛下是怎么确定这四条道路中,哪条是真,哪条是假,又为何选择了这一条?但是看着陛下坚定的背影,多年的信任还有追逐还是使他深信不疑的追随着他的脚步。 彼时,地面那些朝他们涌动而来的不明黑虫子仿佛能感应到他们的动机一样,猛地改变了方向,宛如潮水一般攀上了那墙壁化身一堵高高的黑墙,原本明亮的密道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岑衍凝眉,只见那黑墙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朝他们倾倒而来。 两位谍者拧着眉头,打算留下来断后。岑衍注意到了,沉声疾呼道:“不要过去,它们数量太多了,速度离开这里。” 正所谓军令如山,那两名谍者闻言,停下了脚步,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利剑,逼退了黑虫的第一波攻势,然后赶忙纵身从那“黑潮水”跳离,追赶他们而来。 但是在此过程中,其中有一个名谍者手背上爬上了一条黑虫子而不自知的,直到刺痛传来,他才惊觉过来,扬手一剑,那黑虫子在空中被劈成了两瓣。 岑衍也注意到了,他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你有没有事?” 那名谍者甩了甩手,说道:“将军不用担心,这黑虫子似乎并非是毒物,属下并无大碍。” “没什么大碍就好,”岑衍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其他人说道:“大家小心一点,那东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即使可能不是毒物,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岑衍见此,正要收回视线,不想却在逐渐变得羸弱的光线中,看到地上被斩杀的小黑虫,非但没有死,反而一分为二,朝他们袭来。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楚煜也注意到了,一道寒光从他的腰间疾驰而出,打退了那化身为二的两只黑虫的攻击,沉声说道。 岑衍点了点头,招呼谍者们跟上,在那“黑潮水”席卷而来的时候随着楚煜往前走去。 当迷雾逐渐变淡,视野逐渐变得清晰,空气也逐渐变得清新起来,身后的“哗哗~”翻涌的声音逐渐变轻的时候,岑衍缓缓的放下了手,憋得将近酱紫的脸总算是缓和了下来,高悬的心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呼呼~”岑衍十分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气喘吁吁的说道,“没战死沙场,差点窒息死在这黑不溜秋的密道里面。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鬼东西,竟然杀都杀不死,真是见鬼了!” “哦~对了!陛下,你是怎么知道密道真假的?”岑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想估计身后的谍者也对此充满了好奇之心。就现在这种情况,这条密道应该是真正通往密室的正确道路。 楚煜睨了他一眼,说道:“用眼睛看。” “额……”岑衍闻言,只觉得一支羽箭直戳心窝子,额头划过三条黑线,很想说一句——陛下,我们也是有眼睛的人,好吗?你这话无形之中伤害了好多人,你知道吗?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楚煜是不知道的,因为他确实是用眼睛看的,丝毫毛病。 ##第471章 怪物 为了自己受伤的小心灵着想,岑衍决定换个话题。他扫了一眼已经恢复宁静的身后,脑海中浮浮沉沉的闪过刚才的画面。那些黑虫子好像忌讳些什么似的,原本对他们步步紧逼,好几次即将侵蚀他们,然而在最危难的时候,他们进入这条密道,而来势汹汹的它们竟然停滞不前了,最后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那浓浓的毒雾之中。 犹如它们出现的那样毫无踪迹,消失的时候也是无迹可寻。如果不是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依旧残留着,他都要以为那是噩梦一场。 “不过说来也奇怪,它们为什么突然就不追来了,这里面是有什么让他们忌讳的东西吗?”岑衍狐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源的密道黑乎乎的。 所幸他们常年在黑夜中生活,勉强能摸索着前行,只是说要想观察四周,那就没有可能了。 “不清楚,先往里面走吧。”楚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对于无解的问题,他向来不喜欢纠结,他喜欢的是探索答案。 岑衍点了点头,拾步正准备往前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嘶吼声,那一道诡异的声音像极了野兽。 “什么情况?”楚煜黑沉着凤眸停下了脚步声,相较于岑衍,他夜视的能力更好一点,只见谍者中,有一名谍者低垂着脑袋,肩膀诡异的扭动着,骨骼“咔咔~”卡动的声音在半封闭的密道中格外的清晰,而那嘶吼声正是从他那边传来的。 离那谍者最近的其他几名谍者第一时间也发现了他的异常,顿时往后退了几步,神色谨慎的看着那名行为诡异的谍者。 其中有一个名谍者沉声朝着那名谍者喊道:“阿东,你没事吧?” “吼~” 然而,回应那名谍者的又是一声嘶吼声,还有“咔嚓~咔嚓~”的骨头扭动声。 “他是什么情况?”楚煜拾步穿过了谍者来到了那名名为阿东的谍者旁边,目光沉沉。 “回禀陛下,属下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方才阿东被那小黑虫子咬伤了手背之后不久,行为便有些异常,似乎神志偶尔会有些不清晰,好几次都是我们搀扶着他前行,避开危险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有多加留意,中间匆匆忙忙问他,他恍惚回神都说自己没什么事情,就是体内发热,脑袋有些混沌。不成想,这会儿突然性情大变,打伤了属下两人,然后发出了这等怪声。”说话的正是那一名唤阿东的谍者,也正是方才同阿东一起在后排逼退第一波黑虫子的谍者。 此时他的左手正捂着自己被阿东扬剑弄伤的肩膀,脸上满是惊诧之色,显然没有从这个突发情况中反应过来。 至于另一名同他一起搀扶阿东的谍者相较于他,情况比较好,就是手脱臼了,自己咬牙一掰,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楚煜和岑衍听到了那名谍者的话,相视了一眼,眼底一片黑沉,显然问题出现在那黑虫子身上。他们都以为那黑虫子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其实并不然。 “咔咔咔~”又是一声骨头转动的声音,那声音乍一听格外的瘆人。伴着“嗞嗞~”衣服破裂的声音,阿东的肩膀突然耸高了几分,连带着体型也都壮硕的三分,把身上的衣服都撑破了。紧接着,他缓缓的晃动了一下脖子,歪着头抬起了脸。 “嚇~”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阿东的眼睛黑洞洞的,额头前凸起一片,脸上青筋突起,扬起的手长出了长长的指甲,弯曲着,像极了一把弯刀。 岑衍此时就站在楚煜的旁边,离阿东也就差三步的距离,看着眼前陡然变成一个怪物的阿东,眼底满是惊诧。 “阿……东……”一直以来同阿东并肩作战的谍者震惊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同伴。 “吼~”然而,他话还没说外,喉咙突然被紧紧的桎梏住,被提到了半空中。阿东锋利而狭长的指甲随着阿东的动作缠绕在他脖颈上,威胁着他的生命。 “唔~”那名谍者反应也很迅速,扬手便是一剑,直逼桎梏着他脖颈的手。 不同于之前的行为迟钝,此时的阿东反应很快,并且更甚以往。面对谍者扬起的长剑,他手腕一甩,那谍者重重的撞到了那密道的墙壁上,然后又是“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那谍者只觉得自己的心脉都破裂了一般,喉咙一阵腥甜,“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两眼一翻,死了。 紧接着,阿东的目光落在了楚煜的身上,他的头再次“咔咔咔~”的挪动了一下,像是表达他内心的兴奋之情一般。并且,明明看似笨拙的如他,竟然出手宛如闪电一样迅猛,饶是岑衍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他猛地闪身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咫尺的距离,岑衍清楚的看到了阿东身上的变化,他肩膀上凸起的东西宛如一个尖角一般,上面布满了黑乎乎的东西,像极了方才看到了黑虫子的背壳。 眼看着那化身为怪物的阿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楚煜发展的攻击,岑衍神色一凌。 “陛下,小心!”岑衍手中的扇子说时迟那时快,脱手而出,朝阿东的脖颈逼去。 ##第472章 火海 “吼~”攻势被阻,阿东又发出了一声嘶吼,但是相较于之前的带着点点难受的嘶吼,这一次明显是带着慢满满的愤怒的情绪。他不偏不倚,就这样承受了岑衍丢掷而出的扇子,扇子绕着他的脖颈,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痕,黑乎乎的鲜血……不,应该称之为液体从那伤痕中流淌出来,还散发着一阵阵的刺鼻的恶臭味。 “小心,那液体有毒。”楚煜鼻尖轻嗅,眼底一片黑沉,黑虫子的惊人之处开始在阿东的身上展露出来了。它不仅破坏了人体的机制,导致人体成为一个活的毒源体,并且还使人丧失了理智,成为了一个嗜血的怪物。 “吼~”阿东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继而发出了一声怒吼,黑呼呼的眼睛从楚煜的身上落在岑衍的身上,猛地一跃,攀着墙壁,猛地一挥手。 所幸岑衍的反应速度也不慢,在他有动作的时候,足尖轻点,赶忙一个矮身,长长的指甲从他的眼前划过,“噗哧~”的一声扎进了旁边的墙壁上。入墙三分,由此可见,要是没避开,估计直接被戳死。 “啊~”然而,岑衍的身形还没站稳,旁边便传来了其他谍者的哀嚎声,侧首望去,只见他们有的捂着自己的脸,有的捂着自己的眼睛,有的捂着自己的手,从他们的指缝间,阵阵青烟飘出,伴着肌肉“嗞嗞~”的灼烧声,惊得其他人都往旁边跳开了。 当他们的手也被灼烧,痛得移开露出了森森白骨的时候,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啊~陛……下,将军……救……我!”其中被伤及;眼睛的谍者,痛得在地上打滚,被液体溅到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掉,连带着眼珠子一瞬间化成了一滩黑乎乎的液体流淌在了石阶上。 然而,还不止如此,那伤口不停的蔓延蔓延,就那一瞬间的时间,他的半张脸只剩下了白骨。其他几名亦是如此,肌肉从伤口处开始往外腐蚀。不一会儿,整个密道都充斥满了那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期间有一名谍者上前查看,防不胜防被他们伤口流淌出来的液体溅到,随后便倒在了他们的旁边,承受着如同他们一样的伤痛,生不如死。 “大家快往后退,不要被那液体溅到身上。”楚煜寒声说道,“速度往里面走。” 余下了三名谍者面面相觑,看着相继惨死的同伴,还有同变成怪物的阿东缠斗中的岑衍,摇了摇头,异口同声说道:“陛下,你和将军先撤,属下来断后。” 语落,他们提着手上的剑便纵身上前,来到了同伴阿东的跟前,昔日的战友,彼时的恶斗,他们眼底满是沉重,但是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阿东已经死了,这场战役无可避免。 岑衍看着冒着生命危险把他替代下来的谍者们,眼底一片黑沉。如果单是那怪物本身的话,即使他再厉害,他们也并不需要惧怕。但是眼下最令人忌惮的不是他本身,而是流淌在他身体中的毒液,一旦被滴渐到,血肉便被侵蚀,最终剩下一堆白骨。 这样的毒物,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而陛下乃是商丘之首,绝对不能出事,不若整个商丘就真的要完了。 随着又一名谍者倒下,岑衍不再犹豫,目光沉沉的看向丝毫没有一丝退意,手中捏着软剑,削掉了怪物一条左腿的陛下,沉声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还在里面等着你,密道的机关现在已经停止了转动,为了大局着想,请你同属下撤离这里。” “属下尔等代表死去的弟兄们恳请陛下跟岑将军离开这里。”被怪物抓伤手臂的谍者没有理会那伤口传来的疼痛,恳求道。 楚煜闻言,眼底黑沉沉一片,捏着软剑的手紧了紧。岑衍知道他心底的难受,身为君主,让他放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是,战场就是这样,弃车保帅,才不枉费那么多人的牺牲。 “陛下!”岑衍低声唤道。 楚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捏着软剑的手紧了又紧,半晌才松开,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走!” 随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密道前方,顽强用着毅力同怪物抵抗到现在,为他们的离开争取更多时间的两名谍者相继倒地,其中一名正好倒在了那液体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后,便被怪物狭长而锋利的指甲穿透胸膛,呕出一口鲜血,歪着白骨森森的侧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幸存的那一名谍者从身上掏出了火折子,毫不犹豫的点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猛地朝那昔日的战友冲去。 “吼~吼~”变成怪物的阿东似乎很怕火,他伸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发出了难受的嘶吼声。缺了一条腿的他面对变成火球的谍者,节节败退,并且失去了方才的敏捷,动作很是僵硬,最后直接绊倒在地。 谍者拼尽最后的意志力,低吼着张开双臂,朝那面目全非的阿东冲上去,团团抱住了他,任由那火球包裹住他们。 从阿东身上流淌出来的黑色液体不仅有腐蚀性,似乎还有助燃性,只见谍者身上的火遇到那那黑色的液体那一瞬间,火花“呼~”的一声爆发了出来,瞬间吞没了整个密道。 当习惯的黑暗骤然变亮,岑衍和楚煜均面露惊诧的转首往身后看去,但见身后一片火海宛如巨浪翻涌而来。 “陛下,小心!”岑衍神色一凌,赶忙提步朝楚煜冲了过去,想要用躯体为其挡住那热浪,不想自己的手却猛地被拽住,在热浪翻滚袭来的最后一瞬间,自己被其往安全区那边甩了过去。 这一连串发生得太快了,岑衍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膛目结舌的看着那边被热浪吞没的自家陛下,怔忪的摔在了十米开外的石阶下,好半晌都没从这突发情况中回过神来。 世人皆说商丘的新皇冥王杀伐果决,冷残无情,但是又有谁知,他其实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他比谁都要来得珍惜身旁的人。 “陛下~”岑衍匍匐的从石阶上爬了起来,神色恍惚的看着前方的浓烟,根本就没办法想象这个如神祇一般带领着他们前行的男子就这么被涌动而来的火海给吞噬了。 岑衍顾不及自己撞得生疼的身子,努力的朝着前方蹒跚而行,眼底满是自责,声音有些不稳的冲着那边嘶哑道:“陛下,你不能有事的,皇后娘娘还在密室里面生死未卜呢,你要是你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属下根本就没办法同她交代。到时候,邬小王爷真的把人给带回去了,皇后娘娘被迫改嫁,你怎么舍得……” ##第473章 险象环生 “她此生没有这个机会的。”正当岑衍自责不已的时候,那浓烟之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岑衍一愣,继而一阵狂喜的看着从浓烟之中缓缓走出来的自家陛下。目光触及他脸上星星点点的灼烧痕迹,还有衣服上痕迹,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湿了眼眶,“都是属下无能,差点害了陛下你。” 说着,岑衍屈膝便要跪地谢罪,但是被楚煜伸手拦截住了:“这个怪不得你,突发情况,你我防不胜防。继续往前走吧!” 岑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的浓烟,转身跟上自家陛下的步伐。他在心底暗暗的告诉自己,类似的失误只此这一次。 “皇上,看,那里有火光传来。”与此同时,在密道的前端,蓝泽捂着口鼻,目光落在了楚煜选择前行的密道上。 “那就走那一条道吧。”南宫辰紧随着楚煜和岑衍的步伐踏上了前往密室的密道。 “皇上小心,这里的火焰还没有熄灭。”蓝泽看着不远处倒在火堆中横七竖八已经烧焦的尸体,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这里好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痕迹,可是好奇怪,后面进入密道的只有冥王的人,怎么有出现打斗痕迹?空气中除了肉体烧焦的味道,隐约还伴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南宫辰在走过来的第一时间里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在一隅墙壁上发现了点滴黑色的液体。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方巾,拾步上前沾了一点那液体。 不想方巾刚蹭到了一点液体,突然“嗞嗞~”的被腐蚀了,而且腐蚀的速度还相当的快。南宫辰赶忙甩手,丢开了那方巾。 方巾正好飘落到了一旁已经微弱的火焰上,只见那火焰“呼~”的一声猛地窜烧了起来,那火焰还差点烧到南宫辰的衣角。 蓝泽惊呼:“皇上,小心!” “无碍,想来这里似乎发生了点什么事情,空气中刺鼻的恶臭味正是这黑色不明液体散发出来的,有毒,并且有强烈的腐蚀性,和助燃性。”南宫辰摆了摆手,让蓝泽无需担心。 想到方才前面的毒雾,还有墙角边滞留的三两只黑虫子,南宫辰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蓝泽,你还记得方才在前面碰到的黑虫子吗?” 蓝泽点了点头:“记得。” 蓝泽可不认为自己能忘记那恶心的东西,竟然杀不死,一刀两断下去,那两段竟然成了单个体。 “有没有觉得这个味道同那小黑虫散发出来的味道很是相像?”南宫辰问道。 蓝泽闻言,恍然大悟:“皇上你不说,属下还不曾把两者联想到一起,现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像极了,虽然空气中掺杂了浓浓的烧焦味,致使这味道有些浅淡。只是,我们一路走进来,并未发现有那小黑虫的痕迹啊?它们怎么会出现在打斗的现场中呢?” 就算现场被大火灼烧了,但是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至少在火场外应该有留下点点痕迹才对。蓝泽有些想不通。 南宫辰眉目轻掩,这个问题,他目前也没有答案,他眺望了一下前方依旧深不见底的石阶甬道,说道:“走吧,或许前方便有答案。” 蓝泽点了点头,小心的护着南宫辰穿过那残余的火焰,继续往前走去。突然,在打斗痕迹的末端,他们发现了一具诡异的尸体。几乎是同时,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尸体上面。 只见尸体仰面倒在那石阶上,身上还压着另一具尸体,从灼烧的痕迹来看,火源应该就是这了。 当然,令他们侧目的不是那引发火源的尸体,而是被紧紧桎梏在那尸体下的另一具尸体,但见他手上长着狭长而锋利的指甲,少说也有二十寸,而且看那质地很是坚硬。另一个根据就是,那指甲是穿透压在他身上的尸体的胸膛裸露在其背后的。 南宫辰淡淡的扫了一眼,可以肯定那是生前伤。不过相较于这些,更引他注意的是那尸体的形状,尽管烧伤很严重,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尸体的脸上乃至于肩膀等多处骨骼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形成了一个个尖锐的菱角,上面的筋脉较于常人要粗大了。 “真是有趣,世间竟然有如此奇怪的人……哦~不,应该叫生物。”南宫辰眼底闪过一抹兴味,眼前的尸体完全打破了人体常规现象,说他是人似乎有些牵强。 “皇上,这里似乎有些诡异,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蓝泽看着那诡异的尸体,心中有些不安。 南宫辰转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余光中忽然瞟到了一样东西,他蹙眉,狐疑的收回了目光朝尸体堆叠裸露出来的衣角看去。 “蓝泽,剑拿来。”南宫辰头也没回的说道。 蓝泽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伸手抽出了腰上的佩剑递给了南宫辰。南宫辰蹲下身子,小心的切开了那两具尸体的交叠处,然后割下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由于他们的死去的体位特殊,是交叠的,所以胸膛下重叠的地方没有被大火侵蚀,所以留下了比较完整的衣料。 当那相同的衣料映入蓝泽眼帘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他看着石阶上迥然不同的两具尸体,沉声道:“皇上,他们是一起的。” 南宫辰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应该是的。” 蓝泽震惊了,如果不是眼前的发现,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那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尸首竟然是同这里死去的人是一起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说明里面的凶险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甚。蓝泽目光沉沉,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大局说服皇上离开这里。 “皇……”然而,他嘴巴刚动,南宫辰似乎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扬手打断了他的话。 “蓝泽,你难不成还觉得现在我们还能折回去吧?”南宫辰沉声说道,在蓝泽狐疑的目光中,他缓缓的说道,“还记得方才进来时发生的震动,还有隐约的齿轮转动声吗?” 蓝泽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南宫辰继续说道:“那你可还记得修筑金陵山庄的是何人?” 闻言,蓝泽浑身一震:“皇上,你的意思是说,这条密道里面有机关?” 南宫辰笑了笑,说道:“如果本君猜得没错的话,密道突然一分为四,应该地震之后的事情。眼下退回去,那里毒雾袅袅,还有那小黑虫,可不一定还是出口。” 蓝泽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南宫辰拾级而下,说道:“有道亦非无道,无道亦非有道,真正的出口,应该在里面,走吧!” ##第474章 失踪的密道入口 沐浴坊内,安置好了邬荣璟便折回来的符逸看着墙角边上无论怎么推都不再移动分毫的檀木架,眼底一片森冷。 “来人,把这个架子给拆了。”符逸沉声低喝。 不多时,檀木架被拆了,但是映入他们眼帘的竟然是完整的墙壁,之前的暗道好像是一场梦。 符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推开众人,拾步上前细细的看着那墙壁,可是那墙壁一点衔接的痕迹都没有。 可是,符逸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个地方,他不可能记错的,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扬手一挥,低喝道:“把这堵墙壁撞了,马上,立刻!” 又过了一会儿,伴着木桩“碰~碰~”两声的重击,金陵山庄沐浴坊面东的那一面墙“轰~”的一声坍塌了,但是映入符逸眼帘却是一片荒原断壁,哪里有什么密道。 此时,圜丘那边的宾客还在狂欢,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在这一片热闹之下的波涛暗涌和危险。 当那一声“轰~”的响声传来的时候,一些酒过三巡的人还嬉笑的说他听见玉皇大帝打了饱嗝,对今天的春祭很满意之类的胡话,当中极少数人则比较清醒,不过在府中下人的解释中,他们将信将疑的,不一会儿又纵情酒色之中,把这事儿抛至九霄云外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正当司徒钊信誓旦旦,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暇的时候,幻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冥王陛下安置在皇后娘娘身旁暗中保护的人,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无风他们勉强缠住了他们。但是……实力悬殊,无风他们……全都死了。” “你说什么?”司徒钊闻言,神色一凌,猛地伸手拽住了幻的衣领,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低吼道,“你们那么多人,竟然区区几个暗卫你们都解决不了。老夫养了你们那么多年,在你们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资金和精力,成为个中的佼佼者,方到用时竟然如此没用,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大人,那些并非一般的暗……”幻在暗处的时候把沐浴坊那边发生的事情尽数收进了眼底,隐匿在暗处负责皇后娘娘安危的人们明显不是一般的人,其武功造诣远在他们之上,所幸他们人多,勉强为冰女那边争取了比较充裕的时间,只是损失惨重。 然而,幻的话还没说完,司徒钊便一掌劈在了他的肩膀上,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无能的人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幻缓缓的垂下了脑袋,捂着被震伤而脱臼的肩膀,神色晦暗不明,“呕~”的一声,嘴角溢出了一抹殷红。 司徒钊眼底的寒意丝毫不减,沉声道:“冰女和蒋雨荷呢?现在在哪里?” 幻眉目低垂,说道:“她们在沐浴坊里面失踪了,根据冰女传来的消息,金陵山庄内有一条密道,入口应该就在那里。只是……”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司徒钊脸色很是难看,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此时此刻搞得一塌糊涂。他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投掷到了这上面,教他怎能不气愤。 “只是,方才山庄的庄主白玦把沐浴坊给推倒了,属下趁机混在人群中查探了一二,却没有找到她们的踪迹。”幻艰难的说道。 “你说什么?”司徒钊眼底满是寒霜,幻“嗑噔~”跪地求饶:“大人请息怒,疾风趁乱去找了冰女,此时他们应该在密道里面,属下这就让人秘密去寻找密道的出口,势必第一时间接应他们。” “蠢才,找什么找,这时候派多少人都是枉然。这里现在里里外外都是陛下的人,你莫不成想要是老夫直接顶一个谋逆之罪,愚蠢的东西。撤,让所有的人都撤了!”司徒钊气急败坏的低喝道,眼睛像要吃人一样,表达了他内心的愤怒。 “是,属下这就下去通知。”幻眉目低敛,赶忙起身准备退下。 “等一下!”司徒钊目光沉沉,喊住了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接应的人不用撤,让他们继续在那里等着,不过行事小心一点,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要是接到冰女,快马加鞭离开。要是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蒋雨荷顶上去,这个,你们知道怎么做的,不用老夫来教了吧?” “是,大人!”幻闻言,颔了颔首,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司徒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暗流。楚煜,你这个黄毛小儿,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到老夫了吗?这一局棋,输赢还未定呢!老夫驰骋朝野那么多年,为了商丘鞠躬尽瘁,岂是你说要怎样就怎样的。 即使夏桑在你手上又如何,你不让老夫好过,老夫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十多年前,你母妃一氏斗不过老夫,十多年后的今天,饶是你有通天的本领,你也别想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去老夫多年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夫绝不让你称心如意。 司徒钊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眉目轻掩,掩盖住了那眼底的寒光。与此同时,山庄的一名丫鬟疾步走来,在司徒钊身后听了下脚步,恭谦地行了行礼,说道:“毕国公大人,我们庄主请你到正堂一聚。” 白玦!看来他身份并没有表面的这么简单,前一刻拆了沐浴坊,后一刻要自己过去一聚,其心可疑。只是,他到底是那一头的人,南宫辰的?亦或者楚煜的? 司徒钊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丫鬟,试探道:“你们庄主今天可是一个大忙人,又是招待满堂宾客,又是招待冥王,又是招待南岳国君主的,竟然还能想起老夫,可真是老夫的荣幸啊!只是不知你们庄主邀老夫过去所谓何事?” 丫鬟到底是山庄的人,不仅仅是她,包括其他在这里任职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并不同表象中的那么无害。相反的,他们的警觉性很高,面对司徒钊的试探,她脸上笑容依旧,恭谦而不失身份的说道:“回禀大人,奴婢乃是庄内的奴仆,主子的事情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司徒钊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流光。眼看着丫鬟口风紧实,势必问不出什么来,他心中暗暗思忖了片刻,觉得既然来了,那么有必要去查探虚实,至少弄清楚白玦的身份,方好做打算。 “带路吧!”司徒钊沉思了片刻,说道。 “大人,请往这边走!”丫鬟不卑不亢的躬身领着司徒钊往山庄的正堂走去。 ##第475章 到底谁算计了谁 司徒钊到正堂的时候,正好同楚于齐在门口碰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眼底均闪过一抹流光,显然,他们是同时被白玦邀请过来的。 “靖王!”司徒钊抬脚来到了楚于齐的前面。 “毕国公大人,本王说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会少得了你的身影,原来是本王眼拙,没有注意到大人。”楚于齐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同司徒钊寒暄着。看似平和的表象,两人却各怀心思! “这金陵山庄的春祭是一年更胜一年热闹出彩,犹记得去年春祭的时候,先王还亲自莅临观赏,那么多为皇子,就指明让靖王你随行……”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司徒钊突然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歉然一笑,“瞧老夫这嘴巴,总是说错话。许是真的老了,格外怀旧,靖王不会见怪吧。” 楚于齐脸上温润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不过转瞬便恢复了正常。他清楚的知道,司徒钊是故意提及这些事情的,无非就是为了刺激自己。想来,他今天的计划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不过也难怪,楚煜身后那一股神秘的力量至今不明,他现在被逼得急了,贸然出手,定然讨不到好。 “时过境迁,人物是非,本王倒也习惯了。倒是毕国公大人,近日似乎面色有些憔悴,操劳得!”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激将法什么的,楚于齐可不见得自己还那么沉不住气。 司徒钊蹙眉,看着眉目清浅的楚于齐,本以为他会沉不住气,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不为所动,想他前期可谓是来势汹汹,直闯宫中盗了麒麟符(兵符),现在竟然这么淡定。 “靖王,沐浴坊那边的动静,你可知道?”司徒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下的情况尽管胜负未分,但是作为他却不得不做一个万全之策。 冰女那边有蒋雨荷这个替罪羔羊,但是司徒钊觉得这个计划还可以更完美。如果能把楚煜这个黄毛小孩的矛头从自己的身上转换到楚于齐的身上,他自己就可以隔岸观火,到时候站出来收拾残局,何乐而不为。 司徒钊往前走了一步,不等楚于齐有所回应,附耳对着其说道:“方才老夫进来的路上,隐约看到了靖王的新王妃,也就是前熹妃娘娘鬼鬼祟祟的跟在皇后娘娘的身后,一路往沐浴坊那边走去。现在那边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靖王,你看这事情会不会同其有关呢?” 楚于齐目光沉沉,微微侧首对上司徒钊的眼睛,空气中有片刻的凝固。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楚于齐忽而一笑。那绚烂的笑容让司徒钊愣了一下,继而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不明白他为何发笑,更不看不透他此时的笑容。 “王妃同皇后娘娘乃是昔日的姐妹,今日在宫外偶遇,叙叙旧乃是人之常情,不足为奇,到是毕国公莫要关心则乱方是。眼看着春祭过后便是雨季,天气就跟小孩子的脾气似的,时而晴,时而雨,大人可莫要湿了鞋子才是。”语毕,楚于齐同司徒钊擦肩而过,拾级往正堂里面走去。 司徒钊转身看着他的烛光下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心中暗忖,楚于齐这是什么意思?蒋雨荷现在可是他的人,难道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在此之前,司徒钊一直觉得楚于齐比楚煜要好控制得多,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心思多多少少自己还是能看得透的。再者,他卷入重来,朝野中自己势力最大,他势必要投靠自己。而事情正如他所认为的那样发展了,楚于齐率先找上了门来。可是现在,司徒钊发现自己有些吃透他在想什么。 然而,司徒钊又怎么知道,在他开始算计楚于齐的时候,他们的合作的关系便已经变质了,楚于齐不傻,又怎么可能任由他摆布。正所谓,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何况是人。 司徒钊,你能把你的人安插在本王的身旁,你又怎么能自信的以为本王不会以牙还牙呢。希望本王的回礼,你会喜欢!楚于齐眼眸深处黑沉沉一片,烛光倒映在里面,却照不到那深处。 密室内,离歌同冰女紧要关头发现了机关的秘密,本身她们的猜测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中央乃是应龙镇守。 离歌目光期冀的看向自己的手中的竹节鞭,触及那衣料已经凝结成为一个小网状时,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她抓着鞭子的手紧了紧,一个翻滚躲开了另一个冰锥的攻势,化身飞燕奋不顾身的往冰树那边疾驰而去。 冰女则极力往离歌这边赶过来,这一次,她们无可避免的要同那些冰锥对上。为了能够让离歌专心致志的去取应龙冰魄,冰女需要帮她解决冰锥的威胁。 “你专心取东西,我来解决这些冰锥。”冰女在离歌之后落脚,两人背靠着背,相视了一眼。这一刻,她们脑海中没有敌人,没有猜忌,只有全身心的信任。 “我想,你也不可能会让我死掉的。”离歌微微一笑,尽管心悬在了喉咙中,但是她把这一份不安还有紧迫感尽数转化成了勇敢的动力。 冰女觉得,这大抵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见过太阳最多的一次,镶嵌在女子的脸上,灿烂,并且很温暖。 “咻~”的一声疾风中,冰女神色凌然的收回了视线,微微昂首看着密室顶部疾驰而来的冰锥,手中暗暗运气,足尖轻点,借助地面上冰锥体飞跃到了半空中,一掌击飞了那冰锥。 一个,两个,三个……冰女穿梭在那冰锥箭雨中,她的掌风从一开始的凌厉逐渐变得有些迟缓了起来,轻盈的身姿也慢慢变得笨重。她的头发、脸上、身上都布满了冰渣,那些冰渣越来越多,最后在凝结成了一块一块,覆盖在她的身上。 尽管看不见,但是离歌能从那风声感知到冰女的这一系列的变化,她们的体力都在这严酷的条件下极速的消退。 离歌自己的脸上也僵了,脚也冻了,捏着竹节鞭的手关节已经没了知觉,但是她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丝的懈怠。她目光如炬的看着那冰树底下的袅袅寒烟,暗暗运气。 离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次没有彩排的冒险,成败在此一举,或生或死,尽数看她手中的鞭子。以往,她甩鞭子都是全凭着身体所动,在反应过来的时候,鞭子已经出去了,并没有过任何的压力。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怦乱的心跳,还有那一份紧张感。 离歌,你可以的! 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划过楚煜清漠而漂亮的脸庞。——阿离,婚姻之于我,是深爱! “楚煜,我想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而不是这样离去。”语落,离歌运气于掌心,屏气凝神的甩出了手中的竹节鞭。 “咻~”的一声,离歌手中的竹节鞭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美丽的弧度,朝冰树下的玉盘而去。 ##第476章 契文 气流涌动,只见那迷雾稍稍散开,眼看着鞭子末端的衣娄网住了那珠子,离歌眼底闪过一抹喜悦。这大抵是她使鞭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激自己有这么一个技能。她手腕微微回旋,紧接着一扯,“咻~”的一声收回了手中的鞭子。 当应龙冰魄静静的躺在离歌的手心的时候,她心情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感激。只见在夜明珠清澈的光芒下,她手心的珠子泛着莹润的光泽,中央一只玄黑色的飞龙,栩栩如生,宛如要破珠而出。 好冰!离歌惊诧的看着手中的珠子,只觉得一股蚀骨的寒意从那掌心一路蔓延至她的四肢百赅间。 “咔嚓~” 正当这时,冰树那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机关齿轮停止转动,一切都恢复宁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离歌和矗立在冰锥丛林中的冰女都下意识的顺着声源处看去,只见那冰树上有一条枝干发生了断裂,在她们的目光中,“碰~”的一声砸在了八卦阵中的冰床边上。 冰女疾呼:“不好,那冰树要坍塌了,我们得赶紧找出口。” “这是怎么回事?”离歌动作迅速的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了一块衣角,把手中的应龙冰魄用那衣角紧紧的裹了起来,然后提着。 冰女匆匆的往离歌的手中扫了一眼,说道:“应龙冰魄据传是当年女娲补天所用的五色石遗留下来的一块黄石,称为应龙冰魄,中间一黑龙,是从天山极寒之地取来的灵石。这金陵山庄底下的密室会形成这么一片迥异的冰雪世界想来就是因为它的缘故。现在,这里的机关被我们破解了,冰树也失去了它的根基,我想不多时,这里便会变成一片汪洋。” 离歌闻言,惊呆了,手中提着的珠子顿时异常的沉重,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那冰树下的冰床,在那里,还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我们不能抛下那人不理。”离歌脚步不动,目光坚定的看着冰女。 冰女顺着离歌的手往那冰床看去,眼底闪过一抹不快:“你疯了吗?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而不是那边的人。” “这个密室的存在,按照目前的情况而言,那人就是关键。”离歌沉着的说道,越是危急的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不管如何,我们势必得过去看一看。”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各有立场,但是离歌更胜一筹,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冰女迫人的视线中,她耸了耸肩:“当然,你有你的立场,但是我也有我的立场,如果我们找到出口,那边又是一个大活人的话,我们必须带着他(她)一起离开。不然,我现在就把应龙冰魄归位。”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选择的话,离歌并不愿意自己的生命是凌驾在剥夺另一个生命的基础上,她们误闯了这里,就该付出一定的责任。 冰女看着神色坚定不移的离歌,目光扇了又闪,最终寒着脸答应了:“希望你说的没有错。” 语落,冰女目光沉沉的看着在发生转动的八卦阵。当一声低沉的“咔咔~”声传来,八卦阵停止了转动,一道刺眼的光芒倾泻而出。 离歌和冰女赶忙眯起了眼睛,抬手遮住了那过于耀眼的光芒。待光芒褪去,她们缓缓的放下了手,相视了一眼,由冰女尝试着伸手出去试探。 “好了。”见那八卦阵没有了反应,冰女点了点头,拾步率先跨过了那八卦阵。 离歌紧随其后,行至那冰树下的冰床,当一张美艳的脸映入她眼帘的时候,她神色怔了一怔,只因为那张脸的眉眼太过熟悉了。 尽管那女子面色有些苍白,但是不同于她们受寒所呈现出来的肤色,女子的精神面貌很好,看着好像是在沉睡一般,安静而美好。 离歌闭了闭眼睛,继而重新睁开,但是入目的面容依旧,她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这怎么可能?”离歌喃喃自语,女子的眉目跟楚煜太过相像了,她不得不联想到那个方面去。只是,楚煜的母妃不是在十年前便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金陵山庄的密室中。 离歌脑海中一片混沌,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好奇和探索欲竟然碰到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她怔忪的伸手想要去触碰一下那冰床上的人,从而验证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离歌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被弹开了,一道强光照进了离歌的眼睛里,刺得人生疼。从指缝中可见,女子周身笼罩着一个光圈,那强光就是来源于那儿。 冰女一惊,赶忙抓住了她的手,低喝道:“你在干什么?别乱动!” 说话间,她紧张的看着看着冰床那边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危险,这才松开了离歌的手,转过头,深深的看着离歌,眼底满是打量之色。 “你认识她?”冰女沉吟道。 离歌下意识便要点头,却在最后的关头想起了她们彼此的身份,顿时改成了摇头:“不认识啊,只是惊叹这冰床上沉睡的竟然是一位如此漂亮的女子。看她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受到这里极寒环境的影响,肌肤很有活性,像是睡着了一般。” 不管冰床上的人是否同楚煜有所关联,冰女是司徒钊的人,眼下绝不能让她有这样的认知。离歌心中暗忖。 冰女半信半疑,离歌太聪明了,她不得不妨,正要再追问什么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咔嚓~”声,本来精致的冰树已经坍塌了一边,那晶莹剔透的枝叶砸在地上,支离破碎,哪还有之前的影子。 离歌神色一凝,直接转移了话题:“这些冰溶解的速度比我们预期中的要快很多,我们得尽快一点。” 冰女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不过倒也没有再追问,她凝眸的环顾了一下冰床,最后目光落在了冰床旁边的图腾还有字符。 “这是什么?”离歌蹲下身子,也发现了那些奇怪的图腾和九行九列字符,她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歪着脑袋,横看竖看也没看懂那些是什么字符,“看起来这么奇怪,你认识这些字符吗?” 离歌自认能力有限,身为一个标准的女配,她更没有天生的女主光环,所以她很识趣儿的把目光投递到了冰女的身上,心想着她到底是这个世界中的人,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 “这些字符应该是契文。”冰女沉声说道,“至于图腾,应该贺家的腾图。” 离歌见她识得这些,顿时安心了不少,不想一口气来没来得及吐纳出来,冰女的下一句话直接像一盆冷水一样浇了下来。 “不过这些契文只有贺家人识得,外人并不知道它们的奥秘。” ##第477章 黄雀在前,猎人在后 噗……离歌嘴角抽了抽,要不是冰女此时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她都以为她是故意来耍人的,说话一半一半的说,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要多来几下,她的心脏迟早受不了。 不过离歌腹诽归腹诽,眼下的重心还是得放在那些符文上,她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沉吟道:“这些符文似乎是要按顺序才能解开这个冰床上的机关。” 冰女闻言,显然并不认同离歌的话。她直起腰身,看着蹲在下边神色专注的研究着那些符文的离歌,说道:“除了贺家人,没有人懂得这些符文,我并不认为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消耗在这上面。” 在冰女说话间,冰树又一条枝干断裂砸了下来,“碰~”的一声,在半封闭的密室内久久回荡不去。 离歌微微抬首,看着那些溅起的冰渣打在那防护罩上,继而被弹开,她不禁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了起身的准备。她想,这个防护罩就像是女子的一层防护,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伤害,她睡得那么香甜,脸上并没有任何伤痛的痕迹。而自己就在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一意孤行的行为,会不会直接连她脸上的安详都会剥夺呢?没有人告诉自己答案。 “而且,她是否还活着,你我并不清楚,这上面还布着阵法,其意义为何?你清楚吗?贸然打开,说不定引来更多的灾害。所以我不同意再这样消耗时间我们为时不多的时间。”冰女态度很强硬的说道,“皇后娘娘,别逼我再把你绑起来。” 离歌目光沉沉,她清楚的知道冰女说的并没有错,自己不能因为她长得同楚煜相像,可能是楚煜在世的亲人就意气用事。 “我想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站起来的时候,低血糖加上蹲的时间比较长,她眼前一黑,心头猛地一慌,顿时栽倒在地。 “该死,你怎么了?”冰女见离歌的模样,心头一惊,赶忙蹲下身子去查看她的情况。然而,当她的手触及她的手时,顿时被她身上过于冰凉的体温给惊吓到了,“你身上的温度怎么这么低?” 离歌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体温在极速的下降,身体的血液都好像快要凝固了一般,只是她以为只是环境的原因,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冰女却发现了这其中的异常,尽管密室的环境恶劣,但是也不足以让人的体温下降如此之快,何况她还有内力护体,这说不通。 突然,冰女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继而,她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了离歌手中提着的应龙冰魄,只见那衣料后隐约闪着莹润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时隐时现。 冰女低咒:“该死,,是应龙冰魄在吸食你体内的内力。” 这会儿离歌已经缓了过来,听到冰女的话,有些吃惊的往自己手中提着的应龙冰魄看去。冰女神色凝重,一把从她的手中夺过了应龙冰魄。果不其然,即使被衣料包裹着,但是却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了来自珠子本身强大的力量还有寒气。 冰女一把丢开了那应龙冰魄,眼底一片黑沉。离歌本来还将信将疑的,但是当手中一空,她明显感受到体内血液的流淌时,她这才知道不是环境使然,而是那珠子在搞鬼。 缓了一口气的离歌看着从从衣料中滚落出来的应龙冰魄,好半晌才从这个认知中恍惚回过神来。 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那应龙冰魄滚着滚着,撞到了那石床一角,继而又弹了回来,继而滚回了自己的脚边。 “额……”离歌看着在自己脚边晃了晃,彻底的停下了滚动节奏的珠子,默默的翻了一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会认主呢。 哎……搞得自己都玄幻了,还以为活在武侠片里面,还万物皆有灵了都。离歌撇了撇嘴,知道自己体温极速下降是它搞得鬼,自然不可能傻傻的再去捡起它。 离歌瞪着了它一眼,咕哝了一声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在那珠子莹润的身上倒映着一个熟悉的字符,致使她猛的停下了身子。 “等一下,又发现。”离歌目光炯炯的看着那应龙冰魄,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那上面确实倒映着一个契文。 离歌缓缓歪着脑袋,顺着应龙冰魄的往上看去,只见在那冰床底下的基座下竟然嵌刻一排契文,总共有九个字符。 “什么情况?”冰女蹙眉,看着躺在地上的离歌,面露疑色,“你发现了什么?” 离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契文!” 冰女诧异,没有想到冰床的背面下竟然也嵌刻着契文,她赶忙蹲下身子,探头看去,果真有一排契文。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眼底各有心思。冰女率先打断了离歌的话,眉目沉沉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我已经不同意你要打开这个机关。” 离歌并不意外,毕竟她的态度一早就很明确,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换做是谁都不肯贸然再去尝试。至于她自己本身,其实也没有想好。而这样的困扰全都是因为那女子的音容,真的太过熟悉了,让她不得不考虑那一个万一。 “OK,那我们再找找其他地方。”离歌叹了一口气,觉得确实风险太大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原本应该在石台阶梯下方的蒋雨荷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冰女的身后,扬手一记手刀,猛地打在了冰女的脖颈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冰女在惊觉身后有危险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余光中,她震惊的看着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最终意识被席卷而来的黑暗吞没。 “蒋雨荷,你……”离歌反应很及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面色惊诧的看着来人。不胜防。在跌倒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离歌总觉得那白纱之后有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自己。 可是,蒋雨荷瞎了,白纱之下应该是一片空荡,哪里的视线呢?离歌觉得一定是自己要死了,所以才出现了这种奇怪的幻觉。 然而,这份认知在下一秒便被离歌自己推翻了,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蒋雨荷不会武功,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怎么可能不动声色的来到她们身后,而她们都不自知,这显然并不可科学,最大的可能就是,眼前的人并非蒋雨荷。 “你不是蒋雨荷,”离歌神色一凌,蓄势待发的看着来人,“你是谁?” ##第478章 出口 直到这时候,离歌才后知后觉发现,不知何时,原本在那边尖叫的蒋雨荷……不!应该说是假扮蒋雨荷的人已经停止了所有的歇斯底。 “皇后娘娘果然是聪明人!”答应离歌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实实在在的就是蒋雨荷的声音,但是下一秒,那声音陡然一变,充满了陌生,“麻烦皇后娘娘跟小人走一趟吧。” 那一道粗犷的男生,只见男子身子微动,原本娇柔的人顿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七尺高的壮汉。只见他伸手取下了眼睛上的纱布,一双犀利的眼睛映入了离歌的眼睛。 缩骨功!当时离歌的脑海中满满当当的堆满了这一个词,缩骨功,缩骨功,缩骨功……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不是在看电视,而是亲眼所见。 眼看着男子踏步朝自己走来,离歌赶紧拉回了自己飘远的思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的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低喝道:“谁派你来的,蒋雨荷呢?” 到现在,离歌都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要不是眼前的人褪去了蒋雨荷的影子还有身形面貌,她实在很难去相信她竟然是一个男子假扮的,那可谓是出神入化,演得是入木三分,一点毛病也没有。 这简直比谍战剧还要跌宕起伏,谁能想得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看着倒在那边的冰女,离歌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人的面容。 南宫辰?亦或者是楚于齐?然而,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男子却并没有打算回答她。 “既然皇后娘娘那么多疑问,何不跟着小人走一趟,答案自见分晓。”语落,男子率先朝离歌发起了攻势。 离歌神色一凌,知道之前是她们大意了,此人的武功造诣不低,方才的羸弱都是刻意装出来的,保存了自己的实力。 离歌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竹节鞭,不甘示弱,鞭子凌空而出,隔开了男子的第一波攻势。不过男子似乎早有所备,并不着急,身手矫捷的躲了过去,慢火滚开水一样的消耗着离歌的体力。 一番缠斗下来,由于在此之前,离歌同冰女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和内力,眼下又迟迟制服不了男子,离歌强撑的体力开始慢慢下降。 男子嘴角微扬,显然也注意到了离歌的吃力,他的掌风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一时间,攻守开始变换过来。 离歌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男子的实力,眼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能出奇制胜。但是,男子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他似乎知道自己腰上的小瓶子另有玄机,在她的手刚刚要打开其中一个小瓶子的盖子时,他一个横踢直接踢开了自己的手。 手背吃痛,离歌目光沉沉的看着男子,在那一瞬间,脑海中已经有了答案。 “楚于齐派你来的?”离歌捂着自己的手背,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知道她腰上的小瓶子的作用的人并不多,除了楚煜还有岑衍他们,外人也只有楚于齐知道它的用处。 男子听到离歌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继而面色一冷,说道:“皇后娘娘,太聪明的人可不长命。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垂死挣扎了。” 没有再给离歌喘息的时间,男子拳拳生风,逼得离歌节节败退。最后,她肩膀受了男子一掌,直接从半空之中跌落了下来,砸在了石床上,继而被弹开,跌在了冰女的旁边。 “噗……”离歌嘴里一阵腥甜,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嘴角。 男子跃下,拾步来到了离歌的身旁,俯视着倒在地上略显狼狈的她,说道:“皇后娘娘,冒犯了!”话虽如此,但是那声音中却没有一丝的歉意乃至于恭敬之意。 离歌艰难的想要撑起身子,但是男子却一记手刀直接落在了她的后颈上。 疼痛袭来,离歌不甘心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栽倒在冰女的旁边,手中的鞭子也砰然落地。 男子垂首看了她们一眼,继而目光移到了不远处冰床下的应龙冰魄,看着上面倒映的契文,眼底流光百转。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冰床上的女子,并没有太多的留意,权当这上面的女子是金陵山庄庄主白玦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直接蹲下了身子,然后仰头看着那下面的契文,按着那顺序一一按下了那契文。 “轰隆~”的一声闷响,只见那冰床发生了震动,在男子惊诧的目光中向一旁移动,露出了一条密道。 “原来还真的在这下面。”男子嘴角微扬,伸手抓住了地上的离歌和还有昏迷过去的冰女,便要跳进那密道里面,不想身后突然传了一阵凌厉的风声,夹陈着一道寒光朝他疾驰而来,“碰~”的一声穿透他的脚窝,夹陈着殷红的鲜血在半空中划过扎进了前方的冰床。 “唔~”男子惊觉想要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腿一软,闷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当看清那暗器竟然是一块冰片的时候,他心中暗暗吃惊不已。 如此深厚的内力,江湖人中都未必有几人,是谁?男子神色警惕的侧首往身后看去,只见石阶下缓缓的走上来两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煜和岑衍。只见一身玄黑的楚煜神色冷冽,手中握着软剑,宛如从地狱中走来修罗煞。 男子神色一凌,惊诧的看着来人,捂着自己鲜血涓涓的膝盖,沉声道:“冥王陛下,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你们……” 她们不是说这里的机关触发了,密室的入口已经发生了转变,即使他们找到了入口,但是也极有可能葬身其中吗?就算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们真的能险象环生,找到这里也是要费上一定得时间的,自己就是眼看着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才出的手,他们怎么能这么快? 男子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大意了,略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前方的楚煜还有岑衍。 “你伤了她?”触及男子手边不省人事,脸上血色尽失的离歌,楚煜目光森冷的落在了男子的脸上,寒声打断了男子的话。 ##第479章 替罪羊 男子微微抬首,触及楚煜的眼睛还有身上涌动的戾气时,浑身一震。那一瞬间,他好像在那一双凤眸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他赶忙甩了甩头,再定睛去看,又发现里面黑沉沉的一片,宛如一个黑洞一般,什么颜色也没有,方才好像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也是这时候,男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手中有一个可以牵制住楚煜等人的重要筹码。一时间,男子的慌乱顿时消散掉了,他蹒跚的撑起了身子,并提着离歌放到了自己的身前。 “正如陛下所见,如果你不想皇后娘娘再受到什么不测的话,马上、立刻停下你们的脚步。”男子努力的忽视掉来自于楚煜身上的压迫感,厉声道。 岑衍站在楚煜旁边,看到男子的举动,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心想着他这是想早死早超生了吧,竟然敢提着皇后娘娘当挡箭牌。暂且什么都不说了,单是陛下随手丢掷了一块冰片便直接打断了他膝盖上的筋脉一事,便足以让人有所害怕,再加上他就一个人的情况,不赶紧把皇后娘娘放下逃命,竟然还敢借此恐吓陛下,简直就是活着不耐烦了。 微微侧目,只见自家陛下眼底杀意涌动,显然男子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而这逆鳞就是皇后娘娘。平日陛下都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如今满身狼狈,嘴角一片殷红,看着着实让人难受。岑衍暗忖,所幸再怎么样还是找到了,要不然估计天下真要大乱了。 “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伤了她,并且威胁她的性命!”楚煜眉目轻掩,瞳孔隐约泛红。 只是,自认为自己很安全的男子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肆无忌惮的看着那边的楚煜和岑衍,说道:“冥王陛下,皇后娘娘的脖子可是纤细得很,你们最好不要乱来。” 男子并不认为他们能拿自己怎么样,膝盖上的刺痛在此时刺激着他的神经。男子看着眼前在世人眼中宛如神祇在世,杀伐果决的天子,一抹流光从他的眼前闪过。 “当然,如果陛下想要救皇后娘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跪下来求小人,并交出玉玺,小人便可以考虑放了皇后娘娘。”想到楚煜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画面,男子的心底难掩激动。 岑衍“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看着那边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眼底满是震惊之色。 “你还真是大胆得很!”岑衍捏着手中的扇子,眼底满是寒光。 然而,有恃无恐的男子并不以为然,他捏着从蒋雨荷身上捞来的水果刀,往离歌的脖颈上又逼近了三分,只见一抹殷红顿时染红了刀刃。 岑衍看着那一抹殷红,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至于楚煜更不用提了,只见他漂亮的凤眸紧紧的落在了男子捏着刀的那只手,身上的杀意乍现。 电掣雷鸣之间,一抹寒光从楚煜的手中疾驰而出,快得没有给男子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抹温热的顿时从他的手腕喷溅而出。他就那样神色怔忪的看着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碰~”的一声砸在了五米开外的地上,那手中的刀子则扎在了冰层中。 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男子“啊~”的一声惨叫,这才发现那一只手竟然是自己的手。继而,他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宛如鬼魅一样从十米开外的距离闪到了自己的身前。 男子心头猛地一惊,顾不得自己的断手,正要想要还击,但是楚煜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 “咔嚓~”又一声,男子的环在离歌腰上的手顿时无力的松开了,吧啦在自己的身旁,疼痛接踵而来,席卷了他的整个神经。 “啊~”男子扭曲着身子,神色惊惧的看着眼前神色清漠的楚煜,恐惧宛如浪潮一样朝他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陛……下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皇后娘娘……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求陛下……饶命!”男子神色惊惧的哀求道,哪还有刚才的半分硬气,“小人只是奉……毕国公大人之命……行事,求陛下……饶命!” “竟然真的是那只老狐狸在搞的鬼!”岑衍看着男子身上的熟悉的女装,眼底一片深沉。 与此同时,金陵山庄的正堂内,司徒钊和楚于齐相对而坐,符逸假扮的白玦姗姗来迟,在门口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里面并没有南宫辰的身影。 符逸眉目轻掩,掩去了眼底的凝重。密道的入口凭空消失,眼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下面,生死未卜。眼下,他只能尽量的控制住司徒钊和楚于齐,只要谍者查探到的消息对陛下不利,他将第一使时间能把他们扣押下来。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除此之外,符逸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心想着,只要司徒钊和楚于齐在这里,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就少一分安全。只是,他没有想到,派去宴请南宫辰的下人竟然找不到人。 眼下的情况一下子本就变得复杂了许多,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明明存在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宛如昙花一现般。如果南宫辰的消失也同密道这事情有关,那么陛下和皇后娘娘在那未知的密室中的危险系数也又大了很多。符逸只能希望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这样,但是理智却让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拾步而入的那一瞬间,符逸已经收起了心中的所有情绪,脸上是得体的笑容,礼貌而带着疏离。 “靖王、毕国公大人,真是幸会幸会!”符逸抄着白玦的口音上前同司徒钊还有楚于齐寒暄了片刻,期间都没有提到沐浴坊的事情,三人各怀心思的揣度这彼此。 ##第480章 算计 以前司徒钊和楚于齐都没有联想过金陵山庄背后另有背景,但是时至今日,他们不得不怀疑。 不过,眼下的情况,司徒钊还真的有些不确定“白玦”是南宫辰的人还是楚煜的人。只是,不管是谁的人,这“白玦”此番唤他们前来,目的显然并不简单。司徒钊在心中暗暗忖度。 只见符逸东扯西扯的,说的都是一些无痛不痒的事情,就是一直没有提到任何的敏感事情,司徒钊越发的肯定他是在拖延时间了。 司徒钊幽幽的打断了在侃侃而谈的符逸,沉声说道:“白庄主也不要同老夫来这一套了,眼下时间也不早了,说吧,邀老夫尔等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另外,方才庄内发生了异响,可谓是格外的惊人,这金陵山庄今夜似乎并不似往年那么太平。。” 符逸早就料到这只老狐狸会这么问,毕竟沐浴坊那边的动静,他可以瞒得了那些宾客,却不见得能瞒得了眼前的这两人。 尽管那些杀手都已经被谍者解决了,唯一留下活口的也服毒自杀了,但是符逸有理由相信司徒钊肯定暗中派人留意那边的动静,否则也对不起他老狐狸的称号了。 “毕国公大人哪里的话,方才的事情不过是庄中一隅墙角年久失修,赶上好日子坍塌了罢了。”符逸不慌不忙的笑道。 “呵呵~”司徒钊一记冷笑,已经是肯定了符逸的目的。他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凌厉的朝符逸看去,沉声说道,“白庄主,当年先王在世,可是格外的喜欢这山庄的幽静,每年的春祭盛典,更是从未缺席,对白庄主更是赞叹有加。老夫想,你应该也知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三思而后行。” 符逸闻言,最角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司徒钊见此,以为他这是被自己震慑到了,却殊不知符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司徒钊视陛下为心头之患,欲除之而后快。这半年来,从岑衍收集回来的证据,陛下母氏一族的大仇更是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是又惊又愤怒,不成想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同老将军深交的司徒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符逸目光沉沉,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他神色有些深沉:“毕国公大人,草民不过是一介商贾,勤勤恳恳,并不知你所言何意。” 司徒钊冷哼了一声,说道:“白庄主,唯独宴请老夫和靖王,却唯独少了陛下还有南岳王,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一个是吾国的天子,一个是南岳国的君王,均莅临你庄中,其意义重大,你是明白人,如果要是发生个什么万一,你们庄中这上百条人命死不足惜。”顿了顿,司徒钊继续说道,“老夫再问你一次,方才的异响到底是什么情况?陛下还有南岳王呢?” 正堂内的气氛从方才微妙的相互试探直接爆发,候在门外的下人明显都能感受到那空气中一触即发的紧迫感。 相较于司徒钊的躁进,楚于齐从进门以来,就说了一句话——白庄主,不用客气!之后便自顾自的品着桌子上的香茗,期间并没有发表一句感言。即使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他依旧神色很是淡然。 符逸余光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捉摸不透他现在是什么心思,到底陛下莅临金陵山庄是为了贵妃娘娘的这件事情,他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正当符逸心中思绪万千同司徒钊对峙的时候,门口突然跑来了一个下人,身穿着山庄仆人装,神色慌慌张张的,看到符逸,直接“嘭~”的一声跪倒在地,气喘吁吁的说道:“庄主,大事不好了。沐浴坊那边着火了。并且有下人看到陛下和皇后娘娘在那边出没。” 下人其实并不是金陵山庄里面的下人,而是谍者临时假扮的。司徒钊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听到他所带来的消息,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哈哈……楚煜,连老天都帮老夫,老夫看你拿什么跟老夫斗。司徒钊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下人,心中大喜。 白玦,不管你是谁的人,今夜注定是你的死期了,还有这金陵山庄,老夫今日便要把它夷为平地。司徒钊目光一片幽深,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就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司徒钊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对策,他面色冷凝的看着符逸,低喝道:“白玦,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撒谎。陛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的脑袋也别想留了。”语落,司徒钊扬手一挥,“来人,把白庄主给老夫押下去。在老夫没有确定陛下安全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守在门外乃是宫中的侍卫,身为毕国公,他的人只能候在庄外。只见那些侍卫听到他的话,下意识面面相觑了一眼,犹豫了片刻。 司徒钊见此,脸色有些不好,这种行为在楚煜登基之前,他可何曾见过。先王在世之前,对他都是礼遇三分,更别提其他人了,都是仰望着他的。可是现在…… 楚煜,老夫不除掉你,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商丘的半壁江山都是老夫打下的,为什么你要出现,夺走了老夫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心血,老夫不会让你得逞的。现在,从金陵山庄开始,老夫要一一夺回本该属于老夫的一切。 司徒钊眼底一片寒光,垂放在身旁的手更是紧紧的攥了起来。已经去而复返的幻见此,赶忙上前对着那些侍卫沉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陛下在金陵山庄遇难了吗?陛下要是真在金陵山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眼下你们不动如山的,到时候一个个都是帮凶,脑袋不想要了?” 侍卫们闻言,浑身一震,打了一个激灵,心想着还真是这么一个理儿,眼下陛下不在,岑将军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在,那现在就是毕国公最大,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第481章 反间计 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侍卫赶忙冲了进去,反手桎梏住了符逸。司徒钊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地上匍匐跪地,依旧没有平复好的下人,说道:“你,马上带老夫前去沐浴坊那边看一看。” 那下人见符逸被侍卫抓了起来,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惊惧的表情,面对司徒钊的命令和要求,他“吓得不清”的连忙点头,生怕自己也被抓起来的胆小模样。 司徒钊不疑有他,转头看向对面一直默不吭声的楚于齐,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靖王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楚于齐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被扭拽出去消失在转角处的符逸,说道:“五月天果然是一个干燥的季节,前几天尹府刚刚失火,商丘失去了一位大好官员。今夜金陵山庄也突然失火,看来本王回去得让府中的人多加留意,小心火烛,以免下一个惨死在大火中的就是本王。对吧,毕国公大人?” 面对楚于齐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在场的幻微微的拧起了眉头,总觉得这其中是话中有话。相对于幻的不明所以,司徒钊却心领神会,知道楚于齐这是暗讽自己,想来自己利用蒋雨荷的事情,他已经早有所觉了。 “靖王府邸乃是新居,靖王这点显然不用多虑。”司徒钊说道。 楚于齐笑而不语,起身便率先往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陛下到底是本王的皇弟,这个时候,本王如果要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毕国公,走吧!” 司徒钊看着楚于齐的跨过门槛消失在门扉后面的身影,眼底满是算计,他头也没回对着身旁的幻小声吩咐道:“计划临时有变,你秘密下去,把白玦提走。另外,安排些人趁乱混进宫里的侍卫中去,如果发现楚煜这个黄毛小子,老夫希望他永远的睡在这金陵山庄里面,这是你最后活着的机会,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大人!”幻目送着司徒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眼底黑沉沉一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主子,司徒钊的人离开了。”穿过回廊的时候,雷鸣余光中瞟到了匆匆离去的幻,神色警惕的附耳对着楚于齐说道,“需要派人跟踪他吗?” “没必要,他那点心思,无非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楚煜给留在这里,最后把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在金陵山庄的头上,我们静观其变便是。”楚于齐目光悠远的看着前方的路,忽然想到什么,寒声道,“对了,人已经送回去了吗?” “主子请放心,王……蒋雨荷已经送回去了,这会儿估计在府中了。属下特意交代好了,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整个王府的人都可以给作证。”不用点名道姓,雷鸣也知道楚于齐的“人”指的是谁。 提到这件事情,雷鸣到现在才隐约明白过来,主子这是“以牙还牙”。只是不得不说的是,主子的警惕心是真的高,要不然今天估计他们要被司徒钊给卖了。不过……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楚于齐淡淡的扫了雷鸣一眼,说道。 雷鸣眉头紧拧,把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是有关程略的事情,你指派程略假扮蒋雨荷是因为其身怀绝技,可锁骨变声,但是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交由他一人。程略虽然身手不错,控制皇后娘娘不成什么大问题,但是眼下冥王要是赶过去,这未必能成事,属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咱们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直接趁机……” 说着,雷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这个问题一直横隔在他的心中,他始终没有想通这一点。 为什么?面对雷鸣的问题,楚于齐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张娇俏的小脸,他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继而才恢复正常。 雷鸣看着突然缄默的楚于齐,面露狐疑。眼看着自家主子脚步未停的一直往前走去,却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正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前方的突然传来了声音。 “如果她不是她,或许本王也就不用那么算计了。即使没有楚煜,程略也未必能斗得过她。雷鸣,你信吗?” 雷鸣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期而然想起了轩云宫一事,无可避免的,他想到了倒在那血泊中的风如歌。 “主子,皇后娘娘到底是一介女子,任其身手再了得,体力却始终不及男子。轩云宫一事,属下认为这其中有太多的因素,才让皇后娘娘侥幸逃脱,并将了尔等一军。”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认为一个女子能有多厉害。 对于雷鸣的看法,楚于齐并没有就此再发表任何的感言,只扔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成就一个王者的因素有很多,有时候脑力可比体力更让人惧怕,不要小瞧,每一个身体弱小的物种。” 那个女子,到底有多聪明,其实,我也很好奇!楚于齐眼底一抹流光闪过。 靖王府门口,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月色朦胧下,蒋雨荷歪着脑袋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快,喊人过来把王妃娘娘搀扶进去。”搀扶着蒋雨荷的男子是王府中的管家,其实也就是楚于齐的一名亲信。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不敢懈怠,赶忙上前搭了把手,狐疑道:“管家,这是王妃吧?” “难不成还能是其他女人不成?”管家神色略显不耐,但是眼底却一片精光,“这眼睛蒙着的纱布的,府中也就那么一个女人了,可不就是咱们王妃嘛。” “呵呵……是小人有眼无珠,只是王妃这是怎么了?”那守卫一脸“八卦”的模样,看似憨厚老实的模样,但是那眼眸深处的颜色可不简单。 这靖王府看似平和,但是实则不比冥王宫的水浅。司徒钊的眼线、冥王的眼线,可谓是安插在王府的四周。这守卫其实就是司徒钊的人,当看到管家从马车上搀扶着不省人事的蒋雨荷下来时,他的心顿时“嗑噔~”沉了一下。 ##第482章 反抗 管家佯装一副和善的模样,面对守卫抱怨道:“可不就是前两天王爷往府中弄了一个舞伶嘛,王爷至此就没去过王妃的闺中,王妃气闷,正好今天金陵山庄春祭寄来了请帖,王妃便过去散散心。这不,直接喝醉了,一副醉态,王爷生怕她丢了面子,便让我把人给送回来了。” 守卫闻言,一副恍然的模样,感慨道:“原来如此啊,不过也难为王爷,王妃实在泼辣,又是个瞎子,皇宫见不着肉,便惦记着,现在宫外要什么美女没有,哪儿还能委屈咱们王爷。” “那可不是。不说了,不说了,赶紧把人给扔到房中,趁着王爷现在还在金陵山庄,我也出去快活快活,泄一泄身上的火。”管家摆了摆手,邪笑道。 “好嘞,小人这就把王妃送回屋里头去。”守卫见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也没有再啰嗦,手脚麻利的搀扶着蒋雨荷往里面走去。 管家走在前头,脸上已然褪去了方才的和蔼,一片冷然。至于身后的守卫,眉眼低敛,心中暗暗着急着,算计着要赶紧把这个意外的消息给传递出去,以免误了大事。却殊不知,已经晚了,金陵山庄此时夜如白昼,禁卫军里里外外把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飘零的雨丝下,沐浴坊烈火熊熊,水与火的交融,正宛如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宛如这夜色下的暗涌,激烈的碰撞着。 楚煜捏着男子,也就是程略的肩膀,神色清冽,伸手正要揽过离歌。不想原本苦苦求饶,看似贪身怕死的人,手突然猛地一扬,丝毫不顾自己肩膀上的疼痛,朝他们的门面洒来了一抹迷幻粉。 “陛下小心!”岑衍惊呼,手中的扇子“咻~”的一下便朝男子飞了出去,但是原本高壮的男子突然一眨眼的功夫身形变得无比的娇小。眼看着自己的扇子即将可能伤到皇后娘娘,岑衍低咒了一声,赶忙运气收回了自己的扇子。 那下人见符逸被侍卫抓了起来,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惊惧的表情,面对司徒钊的命令和要求,他“吓得不清”的连忙点头,生怕自己也被抓起来的胆小模样。 司徒钊不疑有他,转头看向对面一直默不吭声的楚于齐,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靖王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楚于齐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被扭拽出去消失在转角处的符逸,说道:“五月天果然是一个干燥的季节,前几天尹府刚刚失火,商丘失去了一位大好官员。今夜金陵山庄也突然失火,看来本王回去得让府中的人多加留意,小心火烛,以免下一个惨死在大火中的就是本王。对吧,毕国公大人?” 面对楚于齐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在场的幻微微的拧起了眉头,总觉得这其中是话中有话。相对于幻的不明所以,司徒钊却心领神会,知道楚于齐这是暗讽自己,想来自己利用蒋雨荷的事情,他已经早有所觉了。 “靖王府邸乃是新居,靖王这点显然不用多虑。”司徒钊说道。 楚于齐笑而不语,起身便率先往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陛下到底是本王的皇弟,这个时候,本王如果要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毕国公,走吧!” 司徒钊看着楚于齐的跨过门槛消失在门扉后面的身影,眼底满是算计,他头也没回对着身旁的幻小声吩咐道:“计划临时有变,你秘密下去,把白玦提走。另外,安排些人趁乱混进宫里的侍卫中去,如果发现楚煜这个黄毛小子,老夫希望他永远的睡在这金陵山庄里面,这是你最后活着的机会,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大人!”幻目送着司徒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眼底黑沉沉一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主子,司徒钊的人离开了。”穿过回廊的时候,雷鸣余光中瞟到了匆匆离去的幻,神色警惕的附耳对着楚于齐说道,“需要派人跟踪他吗?” “没必要,他那点心思,无非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楚煜给留在这里,最后把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在金陵山庄的头上,我们静观其变便是。”楚于齐目光悠远的看着前方的路,忽然想到什么,寒声道,“对了,人已经送回去了吗?” “主子请放心,王……蒋雨荷已经送回去了,这会儿估计在府中了。属下特意交代好了,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整个王府的人都可以给作证。”不用点名道姓,雷鸣也知道楚于齐的“人”指的是谁。 提到这件事情,雷鸣到现在才隐约明白过来,主子这是“以牙还牙”。只是不得不说的是,主子的警惕心是真的高,要不然今天估计他们要被司徒钊给卖了。不过……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楚于齐淡淡的扫了雷鸣一眼,说道。 雷鸣眉头紧拧,把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是有关程略的事情,你指派程略假扮蒋雨荷是因为其身怀绝技,可锁骨变声,但是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交由他一人。程略虽然身手不错,控制皇后娘娘不成什么大问题,但是眼下冥王要是赶过去,这未必能成事,属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咱们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直接趁机……” 说着,雷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这个问题一直横隔在他的心中,他始终没有想通这一点。 为什么?面对雷鸣的问题,楚于齐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张娇俏的小脸,他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继而才恢复正常。 雷鸣看着突然缄默的楚于齐,面露狐疑。眼看着自家主子脚步未停的一直往前走去,却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正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前方的突然传来了声音。 “如果她不是她,或许本王也就不用那么算计了。即使没有楚煜,程略也未必能斗得过她。雷鸣,你信吗?” 雷鸣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期而然想起了轩云宫一事,无可避免的,他想到了倒在那血泊中的风如歌。 “主子,皇后娘娘到底是一介女子,任其身手再了得,体力却始终不及男子。轩云宫一事,属下认为这其中有太多的因素,才让皇后娘娘侥幸逃脱,并将了尔等一军。”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认为一个女子能有多厉害。 对于雷鸣的看法,楚于齐并没有就此再发表任何的感言,只扔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成就一个王者的因素有很多,有时候脑力可比体力更让人惧怕,不要小瞧,每一个身体弱小的物种。” 那个女子,到底有多聪明,其实,我也很好奇!楚于齐眼底一抹流光闪过。 靖王府门口,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月色朦胧下,蒋雨荷歪着脑袋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快,喊人过来把王妃娘娘搀扶进去。”搀扶着蒋雨荷的男子是王府中的管家,其实也就是楚于齐的一名亲信。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不敢懈怠,赶忙上前搭了把手,狐疑道:“管家,这是王妃吧?” “难不成还能是其他女人不成?”管家神色略显不耐,但是眼底却一片精光,“这眼睛蒙着的纱布的,府中也就那么一个女人了,可不就是咱们王妃嘛。” “呵呵……是小人有眼无珠,只是王妃这是怎么了?”那守卫一脸“八卦”的模样,看似憨厚老实的模样,但是那眼眸深处的颜色可不简单。 ##第483章 还魂丹 游个泳?岑衍狐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他们前方十米开外的冰树上,只见那冰树支离破碎的倒在地上,地面上的冰锥也隐约有融化的痕迹。 “陛下,这里似乎快要溶解了。”岑衍有些惊诧,要不是程略的话,他都还没注意到这些。 岑衍的目光下意识的投掷到程略的身上:“程略,你动了什么手脚?” 程略耸了耸肩,说道:“岑将军还真是高看小人了,小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要说到这些,还有这密道的出口,可都还得感谢皇后娘娘,要不是她,小人估计要费上好些时间才能找到这出口。” 岑衍目光沉沉,眼看着程略离那出口越来越近,他捏着扇子的手不禁紧了又紧:“陛下,绝不能让他带着皇后娘娘离开。” 程略算是江湖人士,虽然岑衍还没想通他怎么会同官家扯上交道,并且还是在司徒钊的手底下做事。但是眼下皇后娘娘要是被他带走,江湖如此之大,此人又是神出鬼没的,到时候找人可就困难重重了。如果司徒钊借此来要挟陛下,陛下定然为了皇后娘娘动惮不得。 “程略,不是司徒钊派你来的,而是楚于齐派你来的吧?”楚煜声音清冽无比,明明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却是笃定无比。 那边,已经准备翻身钻进出口的程略听到了楚煜的话,身子猛地顿了一下,神色警惕的看着他,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他的心宛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思绪万千。他想要开口反驳,但是还没想好如何应答才是最好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男子清冽的声音。 “反倒是地上的女子,想来才是司徒钊的人。至于孤为什么知道,因为你身上的衣服、还有那边的尸体暴露了你的身份。”楚煜指了指他身上的撑得有些丑陋的女装,“密室外面,司徒钊的人已经全都死了,但是据悉在混战中,有一名男子在众人的掩护中消失在了沐浴坊中。那死去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个人,试想一下,男子同女子定然是认识的,不然不可能安然来到这密室中。反倒是你,一身伪装的痕迹,你说你是司徒钊的人,难道不会觉得太过刻意了吗?” 程略听着楚煜的分析,心中暗暗吃惊不已,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留意到这么多的细节,并综合起来,如此细致的去分析这其中的矛盾。 果然不愧是人中龙凤,难怪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他便领着商丘重回到了二十年前的荣耀时刻。 程略暗暗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和心跳,平复着自己心中的震撼,努力摆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的表情。 楚煜并没有在意程略的沉默,还有装糊涂的事情,目光幽幽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说道:“如果孤还是没有猜错的话,你有一个妻子,只是你这妻子身患重病,命悬一线。你会委身在楚于齐的身旁做事,是因为他答应要给你还魂丹。” “你……”程略浑身一震,他搭在密室出口的手仿佛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方才老神在在的脸上划过一抹慌乱和不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霞芳,你们把霞芳怎么了?” 岑衍看着程略的模样,顿时懵了。耳边反反复复的闪过陛下方才说的话,还有里面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好不容易才捋顺了程略乃是楚于齐的人的身份,后面又是一个烧脑的讯息。 “陛下,你怎么知道程略有妻子?”而且还知道人家妻子命不久矣,我滴乖乖,属下可不记得我们手底下有关于程略这些江湖人士的资料集。 岑衍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以很肯定,他手头中并没有有关于程略的资料,还有程略口中的什么霞芳?他们更不知道那人在哪,所以程略的控诉简直不要太冤枉。 岑衍的声音不大不小,程略隐约也听到了,但是他的心中却依旧没有放松丝毫,脸上依旧是一副凶狠的模样,紧紧的盯着他们。 楚煜并没有急着回答岑衍,目光依旧锁着程略,说道:“还魂丹乃是宫中的秘药,现如今只剩下了最后的两粒,只有孤知道它放在哪里,并且只有孤能支配它的使用权。” 程略“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目光如炬的对上了楚煜的眼睛。那一瞬间,他身上充满了愤怒,说道:“不,这怎么可能?靖王明明说过,他知道还魂丹在哪里,事成之后他便会告诉我……”说着说着,程略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是啊,楚于齐当然知道还魂丹在哪里,可不就是在冥王宫里面嘛。事成之后,他当然会告诉自己,只是自己能不能拿得到才是个问题。程略的心沉了又沉,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身上青筋突起。 他没有骗他,而是利用了他,楚于齐!程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所有的不甘还有愤怒。想到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的妻子,他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 “我凭什么能相信你说的这一切。”程略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乱了阵脚,霞芳还等着自己回去,等着同自己看二十一岁的夕阳,二十二岁的夕阳,二十三岁的夕阳……乃是一百岁后的夕阳。 “凭孤有还魂丹,凭我叫楚煜,凭你想要救你妻子!”楚煜三个“凭”宛如一颗石子砸在了程略的本就波动的心湖,激起了万千浪潮。 四目相对,在那一瞬间,程略好像在那一双充满了杀戮、充满沉寂的凤眸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柔情,像极了霞芳每次凝视着自己的眼神,而这样的眼神则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女子。 “冥王陛下,你很爱皇后娘娘!”程略说道,他的语气坚定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掺杂着点点怀念,点点羡慕,点点悲凉……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那一抹温柔的倩影。 ##第484章 裸露在衣襟外的项链 楚煜看着男子望着他们这边,但是好像透过他们看着什么人,眉目温柔的模样,眼底的杀意消散了些许。 “她是孤今生选中的人。”楚煜并不介意男子知道自己的心意,在司徒钊和楚于齐试图从她那边挑起商丘和锦元两国的交战的时候,在蒋雨荷屡次想要害她,自己忍痛远离,她却依旧满身伤痕的时候,他便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今生注定他们纠缠在一起,他们的身份又无可避免遭受这些,自己便倾其所有护她周全便是。 程略没有想到楚煜竟然那么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略有些惊讶:“冥王陛下,强者一旦拥有了软肋,他就不再是无坚不摧。” “孤许她成为的我软肋,”楚煜目光坚定的看着程略怀中的女子,继而才抬首对上程略的眼睛,“程略,你又何曾不是这样。” 是啊,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程略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变幻莫测逐渐沉寂下来。 岑衍见他态度出现了松动,对自家陛下简直不要太佩服。然而,他们都没有发现在他们对峙册过程中,离歌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离歌是在疼痛的刺激下从那一片黑暗的世界中艰难的走出来的,其实,她在自己败下阵来的那一瞬间,惊觉男子的意图的时候,在紧要关头,贝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痛致使她并没有完全的昏睡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离歌能隐约听到耳边有交谈声,但是太过飘忽了,内力和体力的透支在那一瞬间宛如千金的巨石挤压在她的眼皮中。 她浮浮沉沉挣扎了许久,才在疼痛中逐渐恢复了意识,正好听到了楚煜同程略的对话,那一句一句清漠但是饱含着无限的认真的言语在砸在她的心湖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离歌,你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他如此真情相待。 离歌的心情很是的复杂,她一直期盼着楚煜在惊觉他们触动密室机关的时候不要再追来,生怕他在机关重重的密道中遇到什么不测。但是她知道这个机率太低了,所以当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她感动之余,恨不得睁开眼睛去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身上有没有受伤。 但是,离歌的理智却制止了她,即使双目紧闭,但是从程略的言语中,她却也察觉到了他的态度有所松动的迹象,眼下的情况,自己最好的状态就是继续昏迷的状态,免得刺激了他。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离歌向来不是听天由命的性子,而且程略的意图太过明显了,保不准他会突然反悔,所以她在他们对峙的过程中,她借着宽大的衣袖的遮掩,小手小心翼翼的探向了腰上的小瓶子。 这可谓之他自救的宝器,程略第一次可能有所防范,但是第二次,还是在以为她昏迷的状态下,加上还有楚煜还有岑衍威胁,他自然不可能还留意到这些。 程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做最后的决定的时候,他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楚煜知道程略所谓的“这些”指的是他妻子的事情,关于这个问题,不要说程略,就连岑衍到现在也是没有想通。 楚煜在他们的凝视中,目光缓缓的落在了程略的脖子上,只见一条红绳裸露在衣襟外,有些老旧了,想来是常年携带的缘故。红绳下串着几颗结成环的红豆,心形状。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出现在一个壮汉身上,确实挺扎眼的。 除此之外,那上面还串着一个平安福,上面写着“安康”两个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平安福上面有一抹暗红,不可能是墨迹的缘故,看着更像是血迹。这可是大忌。意味着不吉利,然而程略却随身携带,确实不得不引人深思。 岑衍方才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些,眼下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疑惑顿解。不过,对于自家陛下是越发的敬佩了,不费一兵一卒,通过这点点滴滴的小发现推理出这么多有力的信息,扭转了整个局势,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对面,程略蹙着眉头,狐疑的垂首顺着他们的目光往自己的胸前看去,当看到自己临行前自己从霞芳那里讨要的项链不知何时从衣襟里面跑出来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如果孤没有猜错的话,那项链是你妻子的,至于那护身符也是你给她求的,‘安康’两字甚是粗糙,笔墨也很新,应该是你自己写上去的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楚煜神色笃定。 他是从这个项链推断的这一切?程略神色惊诧的抬起了头,没有想到竟然是从这个细节中推理出的信息。 在此之前,关于冥王的传言,他都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皇宫是一个肮脏的地方,胜者未必是智者和强者,只是他们的资源比别人好一点,加上点点的运气罢了。要不是为了还魂丹,自己根本就不屑交往。但是今天,他对此略有些改观了,眼前男子的聪睿比他的身份更令人惧怕和敬畏。 “冥王陛下,小人毕生没有敬佩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人。但是,”程略话锋一转,把岑衍刚刚松懈下去的心又给提了上来,“恕小人依旧不能把皇后娘娘交给你们,要想皇后娘娘回去,明天午时三刻十里亭外,带着还魂丹来,小人会在那里等着你。在此期间,她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岑衍闻言,知道他不打算把人交给楚于齐了,而是打算自己拿皇后娘娘作为筹码同他们换取还魂丹,避免他们也骗了他。 虽然结果要比落在楚于齐要来得好很多,但是楚煜却见不得离歌受此灾难,他扬声喊住了程略,说道:“程略,只要你放了阿离,还魂丹今晚孤便可安排人送到你府上。” 还魂丹?这是怎么回事?离歌是在后面醒来的,并不知道他们前面的对话,所以对于他们什么项链、平安福的,她表示很茫然,实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程略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所幸自己留了一手,现在应该差不多要发作了。离歌心中暗暗思忖。 “小人读书读得少,但是也知道‘人心险恶’怎么写。再者,陛下应该懂得小人的心思,都是深爱之人,恕小人冒犯了。”语落,程略桎梏着离歌,小心的往出口那边挪去。 ##第485章 喜欢是与生俱来的 一步,两步,三步……离歌心中暗暗计算着程略移动的步子,四步,五步,倒! “唔~”眼看着出口就在自己的手边两步的距离,程略突然两腿一软全身无力极了。他心中大骇,警觉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皇后娘娘!”岑衍惊喜的看着突然睁开双眸,伸手一把打掉程略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从桎梏中脱身,继而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高壮的程略撂倒在地的离歌。 “阿离,你没事?”难得连楚煜也愣了一下,凤眸紧紧的锁着她的身影。 离歌拍了拍手,足尖轻点,从程略的身旁跳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继而转身朝楚煜走去,面对他的担忧,她眼眶止不住的湿润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 正当她红唇微动,想要告诉他“自己很好”的时候,楚煜突然伸手一把把她捞了过来,并紧紧的环抱在自己的怀中。 那一瞬间,离歌怔了一下,在察觉到他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隐约有些颤栗,并且恨不得把自己镶嵌在身上的时候,她的眼泪终是没有绷住,直接砸了下来。一如他一样,她亦是伸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仿佛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努力的汲取来自于彼此身上的温度和安心。 “楚煜,我很好,我一点事情也没有。”抽了抽鼻子,离歌努力的扬起了一抹笑容,说道。 离歌在此之前,一直想着,如果自己看到楚煜,自己一定要把自己的害怕给吼出来,告诉自己经历的一切,自己好害怕,好害怕,然后窝在他的怀中汲取他的安慰。 可是,当见到他的时候,离歌才知道,自己根本就舍不得让他知道这些,舍不得让他再为自己担惊受怕一次,舍不得……好多好多的舍不得,只想紧紧的抱着他,告诉他,自己很好! “阿离,我也很好,很好!”楚煜紧紧的环抱着她,那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岑衍站在他们身旁,听着他们之间的耳语,莫名眼眶都跟着湿润了起来。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两句话,没有带一个煽情的词汇,可是在此时此刻,却比任何情话都来得让人泪崩。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我很好,而你也很好,我们还能彼此相拥,互相依偎。 “你没有晕过去?”那边,被离歌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上的程略惊讶的看着被楚煜紧紧环抱在怀中的离歌,目光沉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离歌缓缓的从楚煜的怀中退了出来,转身看向那边的程略,先是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 程略蹙眉,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离歌说道:“其实你在打晕我的时候,我是又一段时间陷入了昏迷状态的,不过意识并没有完全的昏迷,我也是方才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恢复清明的。不过说到底,还得感谢你没有把我腰上的好东西给收了。” 由于舌头被自己咬伤了,所以离歌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利索,略有些含糊不清。 程略在那一瞬间并明白了过来,他艰难的撑起了自己虚软无力的身子,目光移到了离歌腰上的彩色瓶串。只见那上面有一个小瓶子的盖子不见了,想来是她方才趁着他同楚煜对峙的时候给打开的。 “哈哈哈……”程略依靠在那冰床上,忽而一笑,说道:“世人皆说皇后娘娘空有一身美貌,却无脑。今日一见,却所见略不相同,难怪冥王陛下如此独钟于你,哈哈哈……” 离歌蹙眉,看着那边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扬天长笑的程略,有些不明所以,她说:“程略,那是五步化功散,你现在的武功尽失,一炷香后才会恢复过来,你不要白费力气耍心思了。” “皇后娘娘你还真是高看小人了,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是小人技不如人,我认了。”说着,程略的目光顿时变得空洞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被苦涩和不甘取代。他伸手紧紧的握住了脖子上的项链,喃喃自语道:“霞芳,对不起,终究我还是没能救得了你,我先你一步走了,黄泉路上,我们一起走。来生,你等等我!” 离歌眉头微凝,男子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样的空间下,想要听不见还真的挺难的。 结合方才的讯息,离歌这会儿也大致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正当为这个讯息感到惊讶的时候,只见那边程略掌心运气,直逼自己的天灵盖落去。 离歌惊呼,想要阻止他自杀的举动,但是手僵硬得厉害,她挥鞭子的敏捷度还有精准度稍有下降,直接擦着程略的肩膀打在了地面上。 程略有些惊诧她的举动,但是手中的动作依旧,眼看着他的手掌即将打在天灵盖上,离歌倒吸一口凉气。 千钧一发的时刻,余光中一抹寒光划过,“biu”一声闷响,直接打在了男子的手肘上。 男子吃痛,手无力的软了下来。当触及手肘上的湿润还有冰凉时,他惊诧的抬首往前看去。 “为什么救我?你们不打算杀我吗?”如果说离歌的鞭子勉强可以解释为是想取自己性命,那这打在自己手肘上的冰块却无法如此解释。 程略已经见识过了楚煜的能力,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是想要夺取自己的性命,那绝对不会是手滑什么原因而打在自己的手肘上的,唯一能解释这一行为的,就是他是为了阻止自己自杀。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救自己。自己挟持了他心爱的人作为要挟,就差那么两步之遥,他便被迫拿还魂丹来换取。 其中,莫说是程略,就连是岑衍还有离歌也愣住了,迟迟没回过神来,脑海中尽数充斥着这么一个讯息——楚煜(自家陛下)救人了! 不是岑衍夸张,他追随自家陛下十年有余了,这么多年来,他见过自家陛下以各种方式斩杀掉自己的敌人,那些胆敢挡在陛下前面的人,何曾有人活着见到过明天的太阳。 可是,今天……今天,面对挟持皇后娘娘的程略,陛下竟然出手阻止了他的自杀,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让人感到惊诧。 离歌也差不多吧,虽然这一路走来,她能感受到他日渐的变化,以往七情六欲浅薄的他开始学会了表达自己,开始学会了如何去爱人。但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手段依旧,杀伐果决宛如他的封号一般——冥渊之王。 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出手救了程略,怎叫她不惊讶。但是惊讶之余,她又感动着。 楚煜,这一路跌跌撞撞走来,伽罗和岑衍都说是我教会了你如何去爱。可是,其实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爱。 喜欢是与生俱来的,但是爱却是需要学习和成长的,感谢你愿意爱我!离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那一瞬间,他们的心摒除了之前所有的间隙和隔阂,走得更近了。 ##第486章 我们都在成长 离歌当时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诗——一生一世不分离,屠尽天下不负卿。这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一句话,但是现在,她却觉得比他为她屠尽天下,她更希望他学会爱人,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尊重每一个值得尊重的生命,勤政爱民,做一名仁君。 而现在,他做得比自己所想象中的还要好太多太多了。离歌心头微动,她想,这一遭或许自己就是为了来遇见他,挺好的! 楚煜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微微垂首看了她一眼。离歌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笑容,嘴角微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却不小心牵动了舌头上的伤口,她赶忙鼓起了嘴巴,无辜的看着他。 楚煜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她,伸手帮她擦掉了嘴角上的血迹,说道:“阿离,你是我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再准伤害自己,乖乖的等着我来找你便是。” 离歌闻言,赶忙点了点头,含糊的说道:“是,亲爱的相公陛下!” 亲爱的相公陛下,皇后娘娘,你这稀奇古怪的词汇到底跟谁学的,这豆腐吃得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还有,陛下这甘之若饴的模样,又想骗我去成亲了!岑衍捂脸,心中狼嚎,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都疼了几分。 “孤从来没有说过要杀你。”楚煜转头看向程略,眼底却已然褪去了所有的杀戮之气,那一抹温柔此时还萦绕在他的眉眼中,“你走吧。” 程略微怔,继而目光缓缓的落在了离歌的身上,他没有去问他们为什么不杀自己,因为这个答案他自己似懂非懂。他捏着项链的手紧了又紧,继而释然的松开了手。他努力的撑起了身子,朝他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说道:“感谢陛下还有皇后娘娘的不杀之恩,小人代其妻像你们致谢。如有来生,小人定当衔草结环……” 离歌一听到“衔草结环”这四个字顿时浑身一激灵,赶忙打断了程略的话,说道:“哎……我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你命不该绝罢了,我们不需要你什么衔草结环来报恩。” 岑衍“噗嗤……”一声被离歌惊恐的表情给逗乐了,看来蒋雨荷的事情给她的阴影不是一般的大。 离歌瞪了他一眼,心想着自己能不惶恐嘛,现在是一遇到蒋雨荷准没好事,今天差点被楚于齐他们反将一军。又是司徒钊,又是楚于齐的,这简直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还有一个猎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 程略并不知道这些,看着他们这番模样,尽管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他作了作揖,便要离开。 “哎……”离歌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样子,扬声喊住了他。 程略还以为他们反悔了,怕自己出去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他神色警惕的转首朝他们看去,不想却迎面飞来了一个彩瓶子,他愣了一下,赶忙伸手接住。 “里面是五步化功散的解药,你服下,走吧!”面对程略的警惕和防备,离歌并没有表示什么。 “你……”程略惊讶的看着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喊住自己竟然为了给自己解药。他在江湖中人混迹太久了,已经习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在找上楚于齐的时候,他便已经想过了与霞芳此生不再相见,并安排好了自己身后事。他们救了自己并愿意让自己离开,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巨大的恩惠了,不想最后竟然还把解药给自己。 “皇后娘娘,你难道就不担心小人解了身上的毒后,突然反悔吗?”程略捏着手中的小瓶子,问道。 “他都愿意救的人,我相信他的相信。”离歌抬眸看向身旁的人,眼底满是坚定。 相信他的相信!程略被这一句话给深深的震撼到了。那一瞬间,他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世人口中冷血无情,冷残无欲的冥王陛下会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任其成为自己的软肋。 “从这里出去之后,陛下还有皇后娘娘务必不要往西面走,最好不要停留,早些同自己的人汇合。”程略从小瓶子中倒出了解药,仰头服下,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后,沉声甩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密道出口那边。 “看来楚于齐的人应该在西面那边做了部署。”岑衍沉声道。 “这不足为奇。他既然冒险派人假扮成蒋雨荷尾随我来到这密道里,肯定在外面做好接应的工作的,我现在感兴趣的是司徒钊知不知道这些事情。”说着,离歌目光落到了地面上还昏迷中的冰女。 “司徒钊并不知道这些,他利用蒋雨荷作为掩护,目的便是想要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火力对准楚于齐。”楚煜说道。 “确实,方才程略故意被我们擒住的时候,直接说自己是司徒钊派来的,看来八九不离十,是打算要把矛头指向司徒钊。所幸是陛下眼睛毕竟敏锐,在打斗中看到了程略脖子上的项链,还有现场的其他细节看到了这件事情的本质。”岑衍解释道。 离歌点了点:“那就说得通了,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怎么牢靠。” 司徒钊这段时间虽然被打压得厉害,但是在商丘的根基到底足够深,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连根拔起的。楚于齐虽是落难归来的王爷,可是前期来势汹汹,背后的实力也不能小觑。这两人单个人的力量而言,可能还不足以为惧,但是如果两人联手,那么却不得不让人忌惮。 离歌之前一直担心这个问题,不过如今看来,司徒钊疑心病太重的,而且私心太多,并不是真心的辅佐楚于齐,他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止步于毕国公。 岑衍道:“老狐狸一个,打着一手好算盘,靖王不过是他的一个权宜之计罢了。毕竟商丘到底是姓楚,他要想顺理成章,不激怒民意的情况下改朝换代,可得有一个代罪羔羊在前面先做好铺垫。” “放心吧,我能处理。”楚煜知道离歌担心自己,却不想她再为这些操劳,没有什么比她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岑衍赶忙应和道:“是啊,是啊!皇后娘娘,陛下的能力你完全不用担心。” 离歌瞟了他一眼,岑衍耸了耸肩,依旧一副痞气十足的模样。正在这时,突然“轰隆~”的一声巨响传来,侧目望去,声音乃是通往石台这边的四座石桥上面覆盖的冰层开始脱落,砸在了地面上发出来的。 ##第487章 慕容雪 “这里的温度在极速的上升,冰层已经开始融化了。前方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我们,陛下,我们也得抓紧时间出去了。”岑衍沉声说道。 “嗯。走吧!”说着,楚煜环着离歌的腰身便要往出口那边走去。 “等一下!”想起冰床上同楚煜面容相像的女子,离歌赶忙出声制止了他们。 岑衍和楚煜纷纷朝她看了过来,眼中都有着不解。 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不远处已经残败不堪的冰树,只见那冰床倾倒在那里,看不清上面的女子是何情况。 “糟糕!”离歌惊呼,赶忙拾步冲了过去,当看到女子面容依旧安详的依靠在那冰床上,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的时候,她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总算是缓缓的落了下来。 这时,楚煜和岑衍也走了过来,当看到那女子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愣在了当场。 “贵……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陛下,是贵妃娘娘!”岑衍大喜过望,早前调查得知金陵山庄乃是尹家发展出来的时候,他们便猜测当年尹家老夫人是把贵妃娘娘安置到这里。但是还没来得及去调查更多,皇后娘娘便出了事情。 一来二去,他们也没有时间顾虑其他,就连着金陵山庄有密道也是刚刚才知道,符逸的找到的构造图纸现在都还揣在怀中,研究都没研究呢,直接马不停蹄地循着他们的脚步来到了沐浴坊,入口什么的也是从她们留下的痕迹找到的。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贵妃娘娘真的是在这里。岑衍看着依靠在冰床旁边,面容熟悉的女子,心中感慨万千。十年过去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贵妃娘娘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当年的沉重也没有印刻在那眉宇中,她睡得那么的恬静和安详。 或许,冥冥之中是贵妃娘娘牵引着皇后娘娘找到了这里,不然陛下还得为了这件事情牵肠挂肚。而且,在现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中,指不定要被司徒钊他们利用,从而威胁陛下就范。岑衍微微侧目,目光从贵妃娘娘的身上落在了背对着他们蹲跪在地的离歌身上,喟叹不已。 真的是楚煜的母妃!虽然离歌早前便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毕竟他说过自己没有任何的同胞姐妹,但是,当心中的猜测被证实的时候,她心中的惊诧还是并不小。 离歌微微抬首,略有些担忧的朝楚煜看去。虽然他母妃没有死,但是其实按照现代的说法,她跟死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用医学的话来解释,她这样的状态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植物人。 由于这个世界的医疗设备相对落后,所以他们想到了通过低温的方式维持她的生命。在离歌有限的知识认知里面,这种方法实在不科学,毕竟在这样极寒的温度下,即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常年呆着这里,也受不住,何况是只剩下一口气的人。 但是,显然自己也不该用科学去衡量这些东西。眼看着楚煜一副不知所措,神色恍惚的模样,离歌有些心疼他。 设身处地去想一下,看到自己的亲人以如此的面容和状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其实感恩的同时,自己免不了要难受。我们永远都是希望我们爱的人远离所有的灾难,愿所有的伤痛和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份心情,万千子女都是一样的。 离歌缓缓伸手握住了他突然有些冰凉的手,把自己身上的温度努力的传递给他:“楚煜,娘,她睡得很香甜。” 离歌一个“睡”字宛如一泓温泉从楚煜的心中淌过,温暖了他有些僵硬的膝关节。他手指微微回收,紧紧的包裹住了她放在自己手心中的小手。 “她……还活着?”楚煜声音有些不稳,有些嘶哑,面对再艰难的环境都无比淡定的人,此时声音中包含着丝丝的不确定和不安。 离歌听到了,心微微的抽疼了一下,她知道,他这是害怕,害怕拥有了,却又像是没有拥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她很坚强,你说过的,她是无坚不摧的。” 说着,离歌牵引着楚煜在自己身旁蹲下,并让他朝女子的胸口看去,说道:“你看,她的呼吸很平缓,她可我们都要来得坚强。我想,她一定想你了,所以牵引着我们找到了她,今天,让我们一起接她回家吧!” 离歌的声音宛如一双柔荑抚平了楚煜心中的不安,他屈膝,伸手抱起了地上睡颜安详而静好的慕容雪,说道:“娘,孩儿跟阿离来接你回家了,我们一起回家!” 金陵山庄上面,符逸被侍卫们押解下去,刚行至一处比较谧静的庭院中,身后便传来了幻的声音。 “等一下!” 侍卫们狐疑的停下了脚步,不解的转身朝身后看去,看到是幻,知道他是司徒钊的人,不由恭恭敬敬的行了行礼。 “不知道大人喊住卑职尔等有什么事情。”其中一名侍卫发声问道。 “白庄主涉及陛下和南岳国君主失踪一事,情况严重,不能大意,毕国公大人差我前来亲自押解并审讯。”说着,幻朝身后摆了摆手,六名身穿同侍卫们一样服侍的男子横空而出,上前从侍卫们的手中押过了符逸,态度极其的强硬。 侍卫们面面相觑,职责所在,再加上心中都自知陛下同毕国公的关系紧张,稍稍犹豫了一下。 但是,奈何这偌大的山庄之中,陛下不见了,就连岑将军也不在,他们脑海中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谁能来掌控眼下的局势。而毕国公又是陛下之下最位高权重的人,这种情况,基本就是他说的算的,他们这些人实在没有说话和做主的权利。迟疑了一下,他们最终只能松开了手。 幻十分满意他们的识趣,挥手说道:“好了,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在沐浴坊那边失联的,眼下那里失火,你们就过去那边待命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继而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大人!”语落,他们便躬身退了下去。 ##第488章 论心计 幻警觉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下的身影,确定没有任何异样,目光才落在了符逸的身上。 对上符逸淡定的面容,幻眉头微微的向上挑了一下,眼中带着点打量的神色:“白庄主,你似乎格外的平静。” 按照常人的思维,他不应该有所质疑和应对之策才是,这么安静实在不得不让人侧目。 “大人,你这话草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要草民有点动作,呼救?亦或者……”符逸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礼貌而不失疏离,可是细细看去,又带着点危险。他话没说完,空气中便一阵凉风拂面而过,夹陈着那飘飞的雨丝凌厉的打在了幻的脸上。 有危险!幻心中一惊,杀手的直觉让他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空气中隐含的杀气,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给身旁的人提醒,数十道寒光便夹着雨丝凌空袭来。 押着符逸的六名侍卫装扮的男子腰间的刀剑都没来得及抽出来,便被那暗器纷纷击中了眉心,闷哼一声便“碰~”的齐刷刷倒在了被雨水刷的锃亮锃亮的石板上。 “该死!”幻猝不及防,眼看着六人眉心中形状和创口格外一致的伤口,心中直接沉到了湖底,无形的压迫感朝他压来。 这么整齐的伤口,这么相同的力道,这么一致的时间,这明显是出自一个人的手。可是这么精准的暗杀,来人不容小觑。幻心中一凌,赶忙伸手去拽符逸,但是却被灵敏的躲了过去。 “大人,你不是想要看草民有人来营救吗?草民这人没有什么好爱,就喜欢成人之美,也就不拂大人的美意了。”符逸脸上笑容依旧,原本被绳子反绑在身后的手缓缓的伸了出来。 幻看着被他捏在手中的绳子,脸色黑成一片:“你竟然挣开了绳索,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你们不是心中有数了吗?”伴着符逸的话,一张熟悉的脸庞逐渐从那暗处走了出来。 是南宫辰身旁的贴身侍卫,蓝泽!幻目光幽深的看着那边的人,继而转头看向符逸,说道:“白玦,你竟然是南岳国的细作,安插在商丘的暗探。快说,你们把陛下给弄到哪里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大人这话草民可就不爱听了,如果草民没有记错的话,毕国公可不待见冥王陛下,在这一点上,我们可算是友方才是。再说,冥王陛下私闯我金陵山庄的密道,生死可不由我说了算。眼下我们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这样过河拆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符逸煞有其事的说道。 幻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设套了,此时的符逸一席话,正中他们的下怀。楚煜要是真的在密室中发生了意外,自然是大喜过望的事情。不过面上,他却没有过分的暴露出太多的情绪,毕竟在立场上他们要站住脚,免得被人抓去了把柄。 而这防的可不就是眼前的符逸还有伪装成蓝泽模样的谍者,毕竟他们现在在幻的眼中,代表的可是南岳国。 南宫辰可谓是突然出使,考虑到先前的青龙关一战,两国之间的硝烟依旧还弥漫着。想想现在大人都时刻提防着楚于齐,南宫辰的人更是不得不防。 “大胆狂赌,休得出口诬陷我们家大人,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我不客气。”幻低喝道,一把抽出了腰上的佩剑,虎虎生风的朝符逸疾驰而去。 符逸稍稍矮身,利剑擦过他的鼻尖划过。幻凝眸,秉着司徒钊的话,自然是留不得这符逸,手中的长剑灵敏的一个回旋,直接一转,朝下劈下。 符逸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收了起来,面对幻如此凌厉而致命的攻击,他身上的气息瞬息万变,从一开始的温和变得凌然了几分。 他一个倾身翻滚,动作十分敏捷的躲开了幻的第二波攻势,与此同时,伪装从成蓝泽的谍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幻的身后,手中的利剑说时迟那时快落在了幻的后背上。 “嘶啦~”一声,幻的后背的衣衫被划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空中的飘雨。 “嘶~”幻惊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他赶忙提剑后旋,隔开了谍者的剑。所幸他反应及时,蓝泽似乎也太过狂妄看轻了自己的实力,要不然这一剑估计要见骨了。 然而,幻却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符逸早前叮嘱谍者的细节,就是要吊着他一口气,毕竟这一切计划的核心就是他的高密。所以不是他反应敏捷,也不是谍者狂妄轻敌,而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幻稍稍动了一下身子,能清晰的感受到背部的刀伤之狭长,他伸手往身后抹了一把,当看到掌心中满满的殷红顺着雨水从自己指缝中流下时,他“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目光凌然的落在了谍者以及站在谍者身后面色淡漠的符逸身上。 身为暗杀者,幻的身上的杀意和好强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他一声低吼,提着手中的长剑一个提步冲了过去,招式远比方才要来得狠厉了很多,招招直逼人的命脉。 “留个活口!”符逸入木三分的演绎着白玦的角色,身形微动,直往旁边站了站,环抱着双手,一副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的模样。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幻也不傻,但是谍者却没有给他威胁到符逸的机会。只见烟雨朦胧的夜色下,两道身影在空中纠缠着,刀光剑影。血色染红了那湿漉漉的石板地面,继而流淌进那细缝中,无处可寻,只余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陈着泥土的气息。 谍者在接下了幻的十招之后,突然一改方才的只守不攻,手中的利剑变幻莫测。面对谍者无迹可寻的招式,幻应接不暇,加上背后的伤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雨水不停的冲刷,流了不少血的他逐渐有些站不住脚,被逼得节节败退。 不多时,幻的脸上就被划了一刀,紧接着是肩膀、手臂、身上、腿上相继被重创,最后一剑相碰,谍者浑厚的内心震得他手中的佩剑直接“铿锵~”一声断掉了。他被强大的后劲儿力撞得虎口发麻,整个人抑制不住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碰~”的一声,幻的手背直接着地,饶是一个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此时也无比避免恍惚了一下,眼前一片朦胧。在眼睛恢复清明的那一瞬间,谍者的利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下方。 幻顿时僵直了身子,眼脸微敛看着随时都可能取走自己性命的利剑,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流光。 “你以为你们这样就可能抓住我了吗?”幻沉声说道,继而出其不意的伸手往前丢掷了一颗烟雾弹。 ##第489章 生命不分贫富贵贱 一时间,烟雾腾升而起,淹没了他的身影,符逸有模有样的一边挥舞着袖子驱散眼前的烟雾,一边低咒着,简直把一个懊恼和不甘的人物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已经乘机逃窜离开的幻听着身后的声音,脸上一片冷然。险中求生的他对方才的种种丝毫没有一丝的怀疑,捂着差点被斩断的右手臂,赶忙离开了这里。毕竟雨天,烟雾弹的效用会大打折扣,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然而,符逸可没有一丝一毫要去追他的意思,就意思意思的冲着另一个方向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便满意的停下了脚步,纵身消失在了那朦胧的雨夜中。 彼时的另一端,楚煜抱着慕容雪,离歌则捡起了地上的应龙冰魄,在岑衍和楚煜疑惑的目光中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后,便让岑衍把冰女反绑了起来,继而提着一个小瓶子凑到了冰女的鼻翼下。 “唔~”刺激的气味袭来,冰女咽唔了一声,缓缓地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当触及站在她前面的楚煜、岑衍还有离歌的时候,她的意识顿时恢复了清明,她神色警惕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了。 “不用挣扎了,这里的冰已经开始溶解了,速度极快,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跟着我们。”离歌说道。 岑衍闻言,惊诧道:“亲爱的皇后娘娘,你确定你还要救她?” 这厢离歌没来得及回应他,那厢楚煜便已经一个寒光射了过来。岑衍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赶忙改口,把从皇后娘娘这边学到的那三个字给去掉:“皇后娘娘,你确定你还要救她?” “当然,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生命不分贫富贵贱,她虽然是我们得敌对方,但是我们却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对她置之不理。”离歌知道岑衍的意思,知道他这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不过让她眼睁睁把个人丢在死神明前,任其生命被残忍的剥夺,她终身都会寝食难安的。 做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何况在此之前,自己同她并肩作战,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密道的出口,更甚者,没有她,自己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 岑衍看着神色坚定的离歌,被她那一句“生命不分贫富贵贱”给深深的震撼到了,如此胸襟,可谓是令很多七尺男儿都为之惭愧。 冰女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从她有意识以来,何曾有过一个人把自己当人来看,她习惯了人间的人情冷暖,习惯了杀戮,习惯了残忍。她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冰女冷声说道。 离歌闻言,侧首朝她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反问道:“你认为你自己有哪里需要同情的吗?你许是不知,同情这两个字不是别人给自己的,而是自己认为自己需要同情,所以给予的设定。简而言之,就是这个人本身不自信,而且还充满了自卑。” 冰女被离歌的一番言论给噎住了,她脸色涨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岑衍是真的由衷钦佩自家皇后娘娘的莲花之舌,什么东西到她嘴巴里面转一圈,想要什么颜色,全凭她的心情。 离歌斜了岑衍一眼,十分霸气的伸手拍掉了他竖起来的大拇指,说道:“我很优秀,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捧。还有你今天护主做得十分的周到,本宫很满意,等出去了,想要什么美女,我照样子给你送一打到你怀里。” 岑衍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别提多开心了,赶忙捂着自己肩膀上被暗器所伤的伤口,谄媚道:“皇后娘娘,属下身上这点伤完全无碍,只要陛下还有你好,属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话离歌倒是一点也不怀疑,就是他这动作实在夸张啊,捂着自己的伤口,活像是痛死了,却又强忍的模样。 “戏精!”离歌咕哝了一声,想到还在外面周旋的符逸,顿时抬首看了身旁芳华绝代的男人一眼,继而十分不解的摇了摇头,沉吟道,“想不通,想不通!” 楚煜被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给弄懵了一下,追问道:“阿离何事想不通?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离歌可不想在这里讨论为何他这么寡淡孤冷的人,身旁的人都这么狡诈,简直就跟一个狼窝一样。她赶忙转移了话题,说道:“没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出口下面会不会还有什么机关,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去吧。” 这点倒是同岑衍不谋而合,眼看着室内温度急速上升,地面的冰层已经出现了水迹,确实不宜久留。 岑衍领着冰女率先进入了出口,离歌和楚煜紧随其后,几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之后,南宫辰和蓝泽缓缓的从密道入口那里走了出来。前者脸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眼眸深处的颜色却非如此,后者则是一脸沉思。 “皇上,靖王不是同司徒钊合作吗?怎么今天……”蓝泽不解。 “不足为奇,司徒钊那老狐狸估计是最近被楚煜给逼得太紧了,何况,他可不见得是要辅佐另一名新主的意思。”南宫辰说道。 “莫不成他是想要自己称王?”蓝泽沉吟。 “这商丘除了天下之外,下来便是他毕国公了。这人啊,在一个位置呆久了,都会有厌倦的。而且,人的野心都是无穷的,站得越高,他渴望得也就越多。回顾一下十年前的慕容一族,便可窥见他司徒钊的野心并不会止步于此。”南宫辰说道。 “那靖王不是很危险了吗?”语毕,蓝泽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以前皇上就不喜欢别人提起靖王,那会儿原因是靖王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南岳国,对皇上爱理不睬,一直都不肯接纳皇上。可是现在,在此基础上,情况又变得复杂了很多。 想到那一把匕首,蓝泽小心的窥探了前方的皇上一眼,发现他脸上不羁的笑容已经收起,眼底神色诡谲难辨,蓝泽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里的冰开始溶解了,走吧!”半晌之后,南宫辰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淡淡了扫了一眼被冰雪覆盖下的密室,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说道。 蓝泽颔了颔首,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生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触了皇上的心中的烦心事。 两人足尖轻点,直接掠身来到了那出口,不多时,整个密室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要不是远处的石桥下面的冰层上,疾风还静静的躺在那血泊之中,石台上一片狼藉,还有那滴滴答答的水声,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这里真的安静得宛如一场梦一般。 密道的出口没有离歌所担心的那样,一路走来,他们都没有触动到什么机关,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同上面的机关重重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天地。 没有灰暗,没有拥挤,没有潮湿……出口很宽敞,墙壁上镶嵌这一颗颗鹅卵石一般大小的夜明珠,整个通道都很明亮。 ##第490章 最毒不是病,是人的偏执 “这么多夜明珠,这金陵山庄简直就是土豪啊!”离歌叹为直观的看着眼前的这条冗长的出口,身为理科生的她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铿锵铿锵~”的算起了账来,眼前的夜明珠尽数变成了一串又一串十分可观的数字。 楚煜是第一次见到小财迷模样的离歌,可是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反而可爱极了! “皇后娘娘,何谓土豪?”岑衍看着自家皇后娘娘“啧啧咋舌”,双目流连在那夜明珠上,虽然并不懂她所谓的土豪是何意,但是单是这副样子,也是够讨人乐的了。 原来皇后娘娘还是一个小财迷啊,幸好陛下有钱,国库很充盈。看来,符逸还是一大功臣呀,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出去后得好好勤勉他,邀他去花街开开眼界。免得跟少清一样,好好的少年郎,老抢人家和尚的功德。岑衍在心中暗暗的拨着自己的小算盘,离歌正想着,也不知道自己要是把这些夜明珠全都给摘回去,这庄主会不会被气死,耳边突然传来了岑衍的声音,她很是敷衍的说道:“就字面意思,理解一下!” 字面意思?你确定吗,皇后娘娘?岑衍看着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自己的皇后娘娘,默默的朝自家陛下求解,心想着俗话不是说得好,夫唱妇随,陛下经常接受皇后娘娘的语言熏陶,应该能为自己解释一下。 然而…… “爱莫能助。”这一路上在岑衍和离歌的吵吵闹闹和怨怼中,楚煜的心情已经恢复了过来,眼看着离歌从墙壁上手脚麻利的扣下来了一个夜明珠,他脸上满是无奈之色,但是眼眸深处却盈满了宠溺。 “阿离,宫里的夜明珠比这里的要珍稀。”楚煜说道。 “我知道啊,但是它们都太高了,还要飞上飞下的,很累的。正好这里有现成的,来都来了一趟,不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做做纪念实在说不过去,我拿一颗回来研究研究。”身在珠宝世家,离歌对于这种东西难免还是抱有挺高的兴趣的。 离歌隐约记得她老豆说过,夜明珠是地球大地内的一些发光物质经过了几千万年,由最初的火山岩浆喷发,到后来的地质运动,集聚于矿石中而成。 据史籍记,史前炎帝、神农时就已发现过夜明珠,如神农氏有石球之王号称“夜矿”。 春秋战国时代,如“悬黎”和“垂棘之璧”,价值连城,可比和氏璧。当时只有大官家陶朱公(范蠡)和猗顿(战国时大商人)二人买得起。 晋国则曾以“垂棘之璧”为诱饵“假首与虞以代编”。楚、秦、魏等国的大夫曾借夜明珠寓意哲理,讨论国家大事。 秦始皇殉葬夜明珠,在陵墓中“以代膏烛”。汉光武皇后的弟弟郭况“悬明珠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以炫耀其富有。武则天赐与玄宗玉龙于夜明珠,玄宗又回子(世宗)一清珠,光照一室。唐有车时,一颗名为“水珠”的夜明珠,售价亿万。 宋元明时,皇室尤喜夜明珠,其中成吉思汗夜明珠,在台湾曾被偷盗,后被破案,物归原主。元明曾派官员到斯里兰卡买到红宝石夜明珠和石榴石夜明珠。明代内阁曾有数块祖母绿夜明珠,夜色有光明如烛。 不过,这些都是史籍记中的记载,夜明珠是世界几个杰出古老文明中同时存在的一个自然、历史和文化之谜。 所以,可见其珍稀,金陵山庄之富有。离歌心中暗暗羡慕嫉妒恨一下,然后便把夜明珠揣进了自己的衣襟里面。 所幸岑衍没有读心术,要不然听到离歌此时的心声,都得气笑去。毕竟在这世间,真要说富有的人,他们家陛下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在锦元国的那十年,他们可谓是垄断了锦元国的经济。 要不是皇后娘娘的母国是锦元国,半年前挥兵北上的时候,世间早就已经没有锦元的存在了。只能说,陛下步步为营,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为了威逼锦元国王把皇后娘娘赐婚给自己,可谓是煞费苦心。 当然,除此之外,在其他国家,他们的经济也是覆盖甚广,虽说还不达不到锦元国那样,牵一发动全身,但是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至少能让其经济处于半瘫痪的状态,为作战争取到更好的局势。 眼下,陛下开始把重心搬到商丘本国,这也是为什么符逸会出现在商丘的原因。不过,离歌并不知道这些。 洛子城倒是隐约有所察觉,这也是为什么半年前,他总是积极的往董香阁走动的原因,不过,楚煜早有所觉,早早便做好了部署,所以最后他也没有查出什么。 “皇后娘娘,你难道不知道国库里面也有现成的吗?”岑衍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有必要诚实的告诉皇后娘娘,他们陛下是有国库的人。 “这样啊!我忘了!”离歌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自己衣兜里面的东西,不甚走心的应和道。 岑衍默然,算是看出来了,自家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用心理会自己的意思。估摸自己说的话,都是从她的左耳朵进去的,右耳朵出来的。 “看,是出口!”正当这时,他们的前方百米处看到了一抹朦胧的亮光。岑衍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惊喜道。 离歌和楚煜相视了一眼,眼中映照着彼此的眼睛。那一刻,离歌在想,真好,他们都好好的活着,能彼此相望! 然而,就在这一片宁静的出口外面,早他们一步先离开的程略正行至在一片竹林中。天空中飘飞的细雨飘落在那竹叶中,伴着阵阵微风,滴滴答答的打在程略的身上,格外的冰凉。 已经服下解药的程略已经在慢慢恢复自身的内力,没有完成任务的他没有选择按照计划回去,而是直径的挑了一个方向离开,他希望自己能回去陪霞芳走完最后的人生。 三年了,他没有一刻肯停下救她的脚步,东奔西跑,时常把她一个人滞留在家中等着自己。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陪她了,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当年的笑容了。 在今天之前,他总以为是病魔折磨得她脸上的笑容都没了,但是在方才自己决定自刎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每次回去,她总是小心翼翼的问着自己什么时候走的画面,犹记得有一次,自己说要停留几天,她笑了,尽管脸色格外的苍白,但是笑容却是那么的美好,一如他们初见般。然而,第二天自己接到消息,说是在禹城有他要找的药引子临时要离开的时候,她脸上的不舍还有欲言又止忽然历历在目。 那时候,他不懂得她为何难过。他忙忙碌碌的,一心想要她恢复健康,习惯了!可是,临到头来,自己却在这个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并忽视了她。其实,他清楚的知道,即使有了还魂丹,也不过是能让她陪伴自己个把月罢了。三年的时间,病魔已经侵入了她的心脉中,就算是活神仙在世,也无能为力。 现在,程略隐约懂得了,她不是被病魔折磨得没了欢乐,而是自己的执着和执念夺去了她所有的笑容。比起病魔,自己的每一次转身才是最毒药。 ##第491章 程略遇袭 程略的腿伤已经简单的做了处理,但是一路走来,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裳,淡淡的血顺着他的衣襟下摆淌下。然而他并不以为然,一心只想尽快的回到家中。 突然,空气中雨水打在竹叶上的“沙沙沙~”声中隐约夹陈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股煞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程略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声,神色警觉的环顾着四周,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竹枝,站定,目光如炬的紧盯着前方。 “呋~呋~”伴着几声飞掠的声音,四名黑衣人凌空而出,包围住了程略。 当看到程略只身一人的时候,四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了一眼,眼中寒光毕现。其中一名黑衣人往前站了一步,寒声道:“程略,皇后娘娘呢?” 程略一听,便知道他们是楚于齐的人,他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说道:“王爷还真是深思熟虑,看来不仅仅是在西面安排了人,这金陵山庄估计里里外外都安排了人接应草民了吧?” 程略语气微微上扬,嘲弄多过疑问。那四名黑衣人闻言,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对于程略的无礼和傲慢甚是恼怒。 “程略,少说废话,你非但没有成功把皇后娘娘带出来,还准备擅自逃离。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们兄弟几个了。”语落,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四人提着手中的剑直接朝程略扑了过去。 一对四,这要是放在平日里,程略并不放在眼中,但是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却有些吃力的,摒除内力尚未完全恢复不说,他的脚上也一定限制了他的灵敏度。再加上四人武功不弱,招式凌厉,全都是往要害上攻击,灭口之意昭然若揭。 面对他们接踵而来的强攻,程略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了,身上的衣服此时已经湿透了,凌乱的头发糊在他的脸上,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泥泞的泥土糊了他一身。 身上已经中了数十道剑伤的程略艰难的撑起了身子,手中的竹枝已经断掉了,凌乱的落在他的身旁。 “哈哈哈~”程略单膝跪在地上,忽而仰天长笑,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湿了他的眼眶。 折损了一名同伴的黑衣人提着手中的剑正准备上前,却被他如此诡异的举动给吓到了一下,迟疑不前。 “程略,我告诉你,这次是你的失误,身为杀者,你该知道,这就是你的归宿,不要顽固抵抗了,没有用的。”为首的黑衣人沉声说道。 然而,他们又哪里知道,程略这哪里还有什么花招,他只是难过,难过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回到妻子的身边,陪她走完最后的路程。 程略蹒跚的借助一旁的竹子缓缓的撑起了身子,身上的创口鲜血顺着衣襟上的雨水“吧嗒吧嗒~”的打在他的脚边,仿佛在弹奏着一曲幽歌。 为首的黑衣人警惕的看着他,示意着同伴小心的朝他逼近。眼看着程略突然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摸去,三人神色一凌,生怕他又有什么奇招,低吼一声,三剑齐发,朝程略的身上疾驰而去,“扑哧~”三声,利剑同时穿透了程略的身体。 程略好像没有察觉一般,沾满了血水的手固执的从衣襟里面掏出了那红豆项链,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为首的黑衣人这才注意到,程略哪是要做什么,不过是伸手去攥紧他脖子上那破旧、廉价又娘气的红绳项链。 想到自己刚才被吓得一脸怂样的事情,为首的黑人啐了一口水,低咒道:“他奶奶的,原来是一条破项链,居然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吓老子。”语落,他抬腿一脚踹在了程略的胸口,拔出了自己的剑。 其他两名黑衣人也敏捷的抽出了自己的剑,纵身跳到了一旁。程略“嘭~”的一声,直挺挺的往后倒在那泥泞的竹林地上,双眸看着细雨纷飞的夜空。细细看去,眼眶似有些微红,只是,那脸上却已然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霞芳,此生,终究……是我……”程略负了你!最后的五个字,永远的消失在了程略的喉咙间。 距离程略比较近的两名黑衣人,身上无可避免的还是被溅了一身泥水,他们低咒了一声,纷纷朝程略的身上啐了一口水。 “真是该死的东西,任务失败,竟然还顽固抵抗,这么恶心的天气,让我们守了半天。”其中一名黑衣人低咒道。 “那不是,竟然还杀死了我们一弟兄。”另一名黑衣人愤愤不已,目光落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是被程略竹枝刺穿喉咙,一命呜呼的黑衣人,实在愤愤难平,又往程略身上啐了一口水。 “好了,别废话了,想来出口距离这里不远,快把消息放出去。”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住了他们,沉声说道。 “知道了,司徒钊的人距离这里不远,我现在就去。”语落,其中一名黑衣人收起了手中的剑,纵身消失在了竹林间。 “走,我们两个去前方看看,今天不能再有所闪失了。” “是。”剩下的黑衣人颔了颔首,两人努力的在夜色中寻着程略残留下的脚步往前走去。 靖王府内,蒋雨荷是在一阵冰冷中醒过来的,她意识混沌的伸手摸了一摸自己的脸,湿漉漉一片,突然,昏迷前的记忆宛如潮涌一般席卷而来,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谁,是谁?你知道本宫是谁吗?本宫是靖王王妃,你们这一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党,竟然该偷袭本宫,小心本宫摘了……”发现自己没有被绑起来,蒋雨荷张牙舞爪的翻身而起,直接朝前冲了过来,但是却被人一脚踹在了胸口上,“碰~”的一声重新摔倒在了床榻中。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可吓死妹妹了!” 回应蒋雨荷的是一声娇嗔,蒋雨荷愣了一下,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那一道声音再次响起,她才恍惚的反应过来。 “看来姐姐是真的醉得不轻,这会儿都开始说胡话了,也不知道在外面丢了王爷多大的面子。” “贱人,竟然是你,是你偷袭了本宫,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以为楚于齐护着你,你就可以在本宫这里嚣张吗?本宫再不受宠,也是正主,你不过是下三滥的脏东西。”蒋雨荷听出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哪里是什么贼人,分明是楚于齐前两天弄进府中的舞伶。 后颈的疼痛刺激着蒋雨荷的神经,想到自己的今天的大事,竟然被舞伶给耽误了。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蒋雨荷的脸阴沉得厉害,她伸手便要拿出自己的衣袖中水果刀,不想却捞了一个空。 舞伶在她身上可是吃过一次亏的,知道她身上时常带着一把不起眼的水果刀,眼看着她故技重施,顿时往后站了站,警惕的看着她。 然而,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蒋雨荷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舞伶的心顿时放回到了原位。 ##第492章 醒酒汤 “哎呀,王妃,莺儿好怕啊!”舞伶十分假意的拍了拍胸口,但是语气也满是嘲弄。 蒋雨荷面目狰狞的抬起了头,冲着舞伶那边嘶吼道:“贱人,你以为你收了我的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我的命可是牵连着皇后娘娘的命,楚于齐再厌恶我,都只能受着我,你一个小小的舞伶,你敢动我试一试。” 舞伶闻言,不由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尊贵的王妃娘娘,婴儿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情,莺儿什么也没有做。你在金陵山庄买醉,丢人现眼,被王爷差人扔了回来,现在还在这里发疯,也难怪王爷如此厌弃你,果然是一个神经病。” 蒋雨荷浑身一震,厉声问道:“你说什么?是楚于齐把我送回来的。” 舞伶戏谑道:“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瞧你一脸歇斯底里的模样,还把皇后娘娘搬出来吓唬我,呵呵呵~平日里,你不是很嚣张吗?今天这么怂,笑死我了。一条贱命,还说什么系着皇后娘娘的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哎呀~瞧我这记性,你眼睛瞎了,着实看不到自己是什么贱模样。” “你敢骂我,你个贱人,贱人!”蒋雨荷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府中,底气瞬间回来了,面对舞伶的挑衅,她扬声叫道,“来人啊,快给把这个贱人给我轰出去!” 舞伶笑了,那笑声直接盖过蒋雨荷的声音。蒋雨荷觉得那笑声刺耳极了,她脸色很是难看,尖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你们都聋了吗?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扔出去。” 舞伶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眼神满是森冷的看着床榻那边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蒋雨荷,寒声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你这碧桂园里里外外也就你一个人了,你那整天低着个脑袋的丫鬟现在都不肯跟着你了,还来人,妹妹看你还是叫鬼吧。” 说着,舞伶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丫鬟把手中的碗拿过来,继而说道:“不过,王妃姐姐也莫要心慌,妹妹此番前来,不过是给你送醒酒汤罢了。” “把你肮脏的东西给我端走,立刻、马上从我这里滚出去。”蒋雨荷大口喘着粗气,被舞伶刺激得不轻。 “姐姐左一口肮脏,右一口下贱的,听得妹妹实在是很不开心。既然你嘴巴那么臭,那么正好这一碗醒酒汤给你洗洗嘴巴。”语落,舞伶朝身后伺候的两名丫鬟使了个眼色。 两名丫鬟见此,手脚利索的上前,不顾蒋雨荷的挣扎了尖叫,桎梏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厉声道:“王妃,我们家主子也是好心好意,你还是别拂了她的一番好意才是。” “唔~唔~”嘴巴被迫张开,蒋雨荷咽唔着想要绷紧了神经,她不傻,这种下三滥的小伎俩,她早就玩烂了,怎么会不知道舞伶的心思。那碗里会是单纯的醒酒汤,她蒋雨荷就不姓蒋。 “贱人……你敢!”蒋雨荷咽唔着嘶吼道。 舞伶看着那床榻中有恃无恐的蒋雨荷,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主子,你说会不会说的是真的?”其中一名长得比较娇柔的丫鬟略有些担心的说道。 她们也是刚招进王府中的丫鬟,其实蒋雨荷跟王爷的纠葛,她们也都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王妃并不受王爷的待见。 有关于靖王为其不惜同冥王抢人的民间流言,根本就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也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情也越发的神秘了起来,事实到底是什么,根本无从知晓。 舞伶厉色扫了一眼那丫鬟,丫鬟顿时肩膀缩了缩,不敢再说话了。舞伶很满意,她拾步朝蒋雨荷逼近,说道:“王妃,你别用你这一套吓唬妹妹,妹妹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王爷如此不待见你,却不敢动你,估计是碍于你是前熹妃娘娘的身份。再者,是怕被世人给污垢。这人生在世,怕的无非就这么点东西。” 舞伶顿了顿,继而说道:“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既然王爷如此不待见你,王妃你又何不做个好人,成全了妹妹,让妹妹同王爷比翼双飞,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再说,这不过是一碗醒酒汤罢了,瞧把王妃吓得。妹妹可是采用上好的蜂蜜调制的,很甜,肯定什么异味也没有。” 舞伶在“很甜”两个字上刻意的加重了语气,尤其是后面的那一句话更是直接证实了蒋雨荷心中的猜测。 “窝没有……喝酒,窝……没有……醉!”蒋雨荷拼命的想要挣开丫鬟们的钳制,但是她们的力气不小,她寡不敌众。 舞伶拎着手中的碗,根本就不理会蒋雨荷的挣扎,直接往她嘴里倒去。伴着“咕隆咕隆~”的吞咽声,很快舞伶手中的碗便见底了。 蒋雨荷面色通红,一口气直接吊在了喉咙里,丫鬟们见此,转头朝舞伶看去。 “好了,松开吧!”舞伶摆了摆手,两名丫鬟见此,松开了对蒋雨荷的钳制,起身退到了舞伶的身后。 身体得到自由,蒋雨荷赶忙伸手去掏自己的喉咙,欲把那所谓的醒酒汤给吐出来。但是却被舞伶一手拍开了手,蒋雨荷“噌~”的一下抬起了头,面目狰狞。 此时,她眼睛上蒙着的白纱在挣扎中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了她那空洞洞,糊成一团显得无比骇人的眼眶。 舞伶不察,愣是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尖叫跌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声音有些不稳的颤抖道“鬼……东西啊!” 丫鬟们也看到了,也是吓了一大跳,好半晌才放映过来,赶忙战战兢兢的错开了眼睛,矮身去搀扶地上蠕动而狼狈的舞伶。 蒋雨荷在听到舞伶的话那一瞬间便知道是自己眼睛上的白纱掉了,因为在此之前的冥王宫里,早前被安排过来伺候自己的宫女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眼睛时,也是这样叫。 当然,那宫女直接被她乱刀捅死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司徒钊的人能秘密潜伏到的自己身旁的原因。只是这件事情被楚煜压下来了,原因可想而知,为了保护离歌,所以她不能死。 不过,就此事可见,蒋雨荷又多讨厌别人说她的眼睛,这就像是她身上的一个伤口,即使结痂了,可是底下却满是脓疮,是她不允许别人去触碰伤。 ##第493章 竹林海 “啊~”发出一声怒吼,蒋雨荷披散着头发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横冲直撞的往前冲去。那一双空洞洞,漆黑而狰狞的眼眶仿佛一双鬼眼一般,吓得舞伶尖叫不已。 惊慌失措中,为了阻止蒋雨荷的发狂,舞伶慌忙把右手边的丫鬟推了出去。丫鬟也为曾见过蒋雨荷这番骇人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撞在了她的身上,压着她栽倒在地,眼睛正好对上那一对可怕的眼眶,顿时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免不了还是惊动了王府中的侍卫,待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王爷从花街带回来的舞伶正面露惊惧的连连后退,只差没有被身后的桌子绊倒。而他们那刚被管家带回来不省人事的王妃此时正张牙舞爪的躺在地上叫嚣着,身上压着一名已经昏迷过去的丫鬟。 侍卫是楚于齐的人,虽然没有见过蒋雨荷的模样,但是心理素质都不差,所以在触及蒋雨荷那眼睛的时候,只是愣了一下下,继而便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中一名侍卫拾步上前,面露嫌恶的伸手点住了江雨荷身上的穴位,尖锐的叫嚣声戛然而止。蒋雨荷长大着嘴巴,被人丢到了床榻中。 “莺儿姑娘,这里乃是王妃的闺房,王爷有令,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不得擅自入内。莺儿姑娘虽然身受王爷的喜爱,但是还是不要僭越才是。”站在舞伶身后的侍卫二说道。 既然敢来,舞伶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说辞,加上此时蒋雨荷已经没有了威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拍了拍胸脯,小声的抽泣道:“我也是听说王妃喝醉了,担心她酒后伤身,自己正好也睡不着,便给王妃煮了碗醒酒汤醒醒酒。不想王妃突然发狂……”说着,她嘤嘤地哭起来,好不让人怜惜。 侍卫见此,面面相觑了一眼,知道王爷这两天天夜宿在她房中,眼看着人也吓得不轻,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直接摆了摆手:“莺儿姑娘不用自责,既然你身上无碍,那么就先回去歇息吧。” 舞伶迟疑的往床榻那边看了一眼,努力的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那王妃没有什么事情吧,莺儿实在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王爷回来会不会生气。” 侍卫们闻言,赶忙摇了摇头,说道:“莺儿姑娘不用担心,既然王妃和你都没有受伤,这件事情我们不会同王爷主动提及的。” 侍卫是楚于齐特意安排在碧桂园这边守着的,为的就是看着蒋雨荷。然而,今天蒋雨荷出门了,王爷也不在,他们眼看着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便几个人点了几个小酒小菜窝在一起乐呵乐呵。没想到这还才刚喝得尽兴,这边便出事了。算来算去,还是他们的失职,所以舞伶的话可谓是提醒了他们,到时候王爷生气,惨的肯定是自己。 所以,他们干脆给舞伶卖了个人情,也算是帮了自己。舞伶看破不点破,福了福身,离开了碧桂园。 经过一湖边的时候,舞伶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了那盛着醒酒汤的碗,目光沉沉的甩扔进了那湖中。“扑通~”一声,惊起了一片水花。 “蒋雨荷,你拿什么跟我比,王妃之位,迟早都是我的。”舞伶伸手理了理自己额间被夜风吹得松散开来的碎发,看着那波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撑着油纸伞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彼时的金陵山庄,符逸甩开了幻之后,便集结谍者暗中包围住了金陵山庄,其余的人则暗中跟踪司徒钊还有楚于齐的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符逸逐渐的有些焦虑了起来,正当他带着人经过金陵山庄的后山时,高墙外的那一片茂密的竹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里是通向哪里的?”符逸指着那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海,问道。 谍者随着他的手看去,继而沉吟了片刻,说道:“那一片竹海似乎是通向护城河的,继续往北走十里便是城门。” “通往护城河,往南走十里便是城门?”符逸闻言,若有所思。突然,他一道极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他顿时睁大了眼睛,激动的说道,“走,我们往那竹海中走一走。” 谍者惊讶道:“符堂主,那里超出了金陵山庄的地域,是一片荒弃的竹林海。” “我知道,但是自古以来,修建密道的初衷便是为了危难中逃跑的。金陵山庄乃是尹恩东手下发展出来的暗探,他们修建密道定然也是为了避难的。而如何在危难中逃离?他们不可能说是重新回到庄中,这点在入口离奇消失的时候便可以看得出来,所以,密道另有出口,而这出口设立在哪里才符合密道修建的初衷呢?”符逸一声反问,顿时让谍者恍然大悟。 既然是为了逃生的,那么最好的地方可不就是那一片竹林海嘛。谁能想得到,就是那么一片不起眼的竹林海,又不属于金陵山庄的管辖范畴,可谓是极其安全、隐秘。而且,不仅仅如此,竹海外还接壤护城河,十里外又是城门,可谓是双重逃生的途径,还能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作为出口呢? “走吧!”符逸示意谍者跟上,自己足尖轻点便率先越过了高墙。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往竹林中走去的时候,却碰到了已经上山的司徒钊和楚于齐。符逸赶忙停下了脚步,心中暗道不好,司徒钊和楚于齐竟然先他们一步找到了这里,看来,出口八九不离十就是在这竹林之中。 “符堂主,现在怎么办?”谍者小声的请示符逸。 符逸的身份不宜暴露,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棘手。看着那边举着火把,灯火通明的大规模队伍,他的目光沉了又沉,脑海极速的转动了片刻,沉吟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说着,符逸招手让谍者们靠过来。附耳对着他们把计划说了一下,谍者们听着,连连点头。 “好了,眼下情况刻不容缓,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符逸沉声说道。 “是。”谍者们颔了颔首,纵身消失在了竹林间。 ##第494章 制造混乱 不多时,皇城内的好几家饲养的店铺纷纷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站在他们面前的清一色是一身夜行衣,面目凌然,神色冷漠的谍者。 只见那些店家在醒来看到谍者之时,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惊人的相似。不是说“亲爱的表哥,你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平日里都是兢兢业业的,没做过什么上天害理的事情,春儿是自愿跟我,我才给她赎身的,你千里迢迢寻来,大不了我把她让你便是,你莫要杀我啊”,就是说“大侠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爬上隔壁家老婆娘的床了,他家男人给你多少钱,我翻倍付给你”等之类的话。 不得不说,这世间不论是在哪个朝代,只要有点钱的男子大多数都守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家中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谍者这半夜门都不敲的夜袭简直神助攻,直接暴露了好多的东西,那些店铺的男子们几乎个个顶着自己圆咕噜的肚子,惊慌失措的各种求饶,只差没连家底都给双手奉上。 谍者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男子身旁的枕边人直接暴跳如雷,掐着男子的耳朵,嘶吼着,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怯意和恐慌,开始同自己的男人算起了帐来。最后还是谍者直接一个点穴控制了所有的局面,道明了来意。 “老板,把你们店铺中收购回来的所有蛇类全部拿出来。”语落,谍者把身上的银票放到了桌子上。 男子顶着那油头粉面,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格外厚实的银票,被横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愣是瞪成了一颗绿豆,吞了吞口水,说道:“表哥(大侠),你想要杀我,也不要用这样骇人的方法来凌迟我啊,你……” 今天他刚收购了一批蛇回来,加上本来的那些,少说也有一百条。而且,今天收购回来的还没来来得及断牙呢,虽然他主买卖这些动物为生,但是被那么多蛇围攻,那画面简直太美了,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啊。男子吓得差点都尿裤子了。 至于其他地方的店铺,情况也大相径庭,这好日子过着,人的骨头泡在那酒香软/玉/温/香早就软了,加上谍者拧眉,不耐烦的打断了男子的自我臆想,说道:“别废话,这些银票不够?” 谍者很是霸气了,但是这份霸气却依旧很吓人,男人抖索着自己身上的肥肉,看着桌子上又擂上一垒的银票,又是吞了吞口水,继而一副视死如归的闭了闭眼,咬牙憋了一句:“为了这银票,表哥(大侠)你想怎么凌迟就凌迟我吧,啊~” 语毕,男子用着与他身材十分不相符的速度往那桌子上冲了过去,把那银票都团在了自己的怀中,头也不抬的说道:“来人啊,把宅内的蛇全都拿过来,给表哥(大侠)。” 外面守夜的下人听到老爷的房中传来声音,赶忙打了一个激灵,挣扎着从周公的美梦中醒了过来,抹了一把腮帮子上的口水跑了过来。 当触及老爷房中站着一身萧肃戾气的谍者时,吓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便让几个下人拎着四个特制的蛇笼走了过来。 谍者一只手两个,毫无压力的从气喘吁吁的他们手中拿过了笼子,“咻~”的一声便消失在了那烟雨蒙蒙的夜色中,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下人们捂着胸口背靠着那门扉,目送着那一抹宛如鬼魅的身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朝他们的老爷看去,只见他也是一脸蒙圈,嘴里念念有词道:“表哥(大侠),你这蛇买了,就这么走了,不会是还要挑一个良辰吉日再来凌迟我吧?咱们做人讲究好人有好报啊,你倒是给我一个痛苦啊……(以下省略三千字。)” 谍者们再聚首的时候,他们的手中纷纷都拎着几个笼子,有的人笼子中是蛇,有的是鼠,有的是鸟……其中还有一只老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差水里游的了。 按照符逸的指示,他们聚首之后,集体朝他们一路留下来的痕迹朝司徒钊等人那边逼近,最后在距其百来米的距离的时候,他们纷纷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笼子开关,任那些动物夺笼而出。一时间,百兽齐聚一山了,横冲直撞的四处窜动。 此时,幻正好寻着司徒钊的脚步来到竹林海中,正当他刚与司徒钊和楚煜一行人碰头,刚刚说完白玦袭击了自己,畏罪潜逃后,便听到了竹林中鸟兽的声音,其中还有一阵虎啸声,在这样的夜晚可谓是格外的令人惊悚。 “这是怎么回事?竹林中怎么会有老虎!”司徒钊谨慎的盯着四周,伴着虎啸声越来越近,一些比较胆小的侍卫已经开始有些慌了。 楚于齐也是眯起了眼睛,这样的突发情况不得不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和警觉:“大家不要慌,注意自己的周身。” 楚于齐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尖叫声,“啊~蛇,有蛇”,这一声尖叫好像是打开了一个人间地狱的开关似的,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晕黄的烛火中,只见他们被群蛇包围了,一眼望去,就连竹子上都挂满了吐着信子“嘶嘶~”的蛇,其中有的是毒蛇,有的是青蛇,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蛇类,十分密集。 “啊~它跃到我的身上了,快……快帮我……啊~”又是一声惨叫声,一名侍卫被一条黑红相间的蛇缠住了脖子,站在他身旁的人下意识的跳开了。 只见那蛇吐着信子缠得越来越近,侍卫的脸由青变紫,又由紫变黑。紧接着,那蛇一口咬在了侍卫的脖子上。那锋利而尖锐的牙齿在火光中泛着让人战栗的光芒。侍卫抽搐了几下,两眼翻白,紧接着口吐白沫,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泥水渐在周边的人身上,又是一阵尖锐而刺耳的尖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 ##第495章 残留的痕迹 随着那一个人的倒下,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其中有些手无寸铁之力的宫人尖叫着,丢掉了手中的油纸伞,提着手中的灯笼直接癫狂的四处开始逃窜。 突然,一声“吼~”的虎啸声逼近,紧接着,一只老虎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口咬住了一名往山下跑的宫人的脑袋,然后一甩,一具没有脑袋的尸首“碰~”的一声倒在了那泥泞的地上。 然而,可怕的事情还在继续着,蛇啊,鼠啊,鸟啊……但凡他们见过的飞禽走兽开始在人群中窜动,就那么一晃眼的时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半个山头,其中有动物的血,有人的血,雨水已经冲刷不及。 司徒钊和楚于齐极力的在维护着秩序,但是都是徒劳的,毕竟处在恐惧中的人,又怎会听到外界的其他声音,他们自顾自地尖叫着,挥舞着手中的东西,妄想逃过一劫。 符逸在暗中看着那边一片混乱的队伍,挥手示意道:“很好,乘此机会,我们六人一组,分四组行动,尽量在司徒钊和靖王之前找到陛下。” 谍者们此时同符逸汇合了,听了他的话,纷纷点了点头,不敢耽搁,争分夺秒的赶忙动身了。 楚于齐目光沉沉,挥动着手中的佩剑又斩了一条飞跃而来的蛇,结合司徒钊身旁的杀者带来的讯息,他的心中隐约有种莫名的感觉,脑海中不期而然闪过白玦的脸,那张脸不出意外的同自己记忆中的脸重叠。 是记忆中的模样,但是按照他手中得到的消息,金陵山庄应该是尹恩东手底下的产业,严格说来是南宫辰那边的,即使尹恩东遇到了不测,白玦也不可能叛变才对。 楚于齐有理由相信,那么聪明和精干的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竟然在这么敏感的时刻逃离了,完全是自己暴露了自己。可是,他却做了,为什么?还有,这件事情,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相较于楚于齐的冷静,司徒钊显然就比较暴躁得很多,前一刻幻刚伤痕累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说白玦跑了,后一刻便出了这么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眼看着都已经有了密道出口的消息,他们正要往那边赶去,结果半路杀出了一群飞禽走兽,阻挠了他的去路,闹得人心惶惶的。,怎叫他不气。 “该死!谁再吵,老夫现在就斩了他的脑袋。”司徒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拎起了撞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鬼吼鬼叫的宫人,浑身戾气顿生。 众人起初并没有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好些个人直接被踩踏致死。司徒钊阴沉着脸,扬起了手中的剑,一剑削掉了手中的宫人的脑袋,那宛如泉涌喷洒出来的鲜血“嗞嗞~”的喷到了离得最近的几个人的脸上和身上。 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尖叫声戛然而止,众人呆立在地,看着那边宛如索命鬼一样,身上满是鲜血,只露出一双寒眸的司徒钊。 “谁还想要立刻、马上祭祀老夫的剑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司徒钊一双眼睛沉沉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此时,大多数的蛇已经被消灭了,只有极少部分的动物还在流窜,但是,相较于眼前的司徒钊,它们显然没有那么可怕了。众人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司徒钊手中的剑下一个便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雷鸣,你去把那只老虎解决了。”楚于齐看着那边已经厮杀掉了大半部分人的老虎,转头对雷鸣说道。 “是,主子!”雷鸣颔了颔首,捏着手中的佩剑直接朝老虎那边疾驰而去。 这时候,很多人也都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还有火把。原本逐渐昏暗的竹林一角又逐渐明亮了起来,地上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不过即使人们已经开始的冷静了下来,但是当完全解决掉危险,凶猛的“老虎”砰然倒地,他们再重新往山上深入的时候,还是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此时的符逸已经率先他们一步来到了竹林海深处,并且很是幸运的偶然发现了密道的出口。密道的出口是在一个小石崖下面,被绿植给覆盖了。如果不是符逸比较谨慎和细心,拨开了那绿植查看了一下,估计就要错过了。 但是,出口是找到了,他们却没有见到楚煜、岑衍乃至于皇后娘娘的身影。正当符逸想着要不要往里面寻人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谍者的惊呼声。 “符堂主,你快过来看,地上隐约有些痕迹。” 符逸闻言,赶忙转身往发现痕迹的谍者那边走去,并伸手从另一名谍者的手中接过了火把,矮身下去查看那痕迹。 “这似乎是陛下的鞋印。”为什么符逸说是似乎,而不是肯定,那是因为那痕迹已经被雨水冲刷过了,是残缺的痕迹,并不是很明显,而且上面还覆盖了另一个痕迹,痕迹有些凌乱。 符逸蹙眉,心中暗道不好,从地面上残留下来的痕迹上看,应该不止一批人,如果前面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痕迹,那么他们后面应该还有人,那痕迹还比较新鲜。 想到也不见踪影的南宫辰,符逸的目光沉了又沉。 “符堂主,莫要担心,陛下身旁还有岑将军,”谍者宽慰道。 符逸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了身子,对着另外两名谍者说道:“你们两个去把地上的痕迹消除掉,另外你们往西面方向制造一些痕迹,注意隐蔽。” “是,符堂主!”那两名谍者颔了颔首。 符逸见此,带着剩下的四名往痕迹的方向走去。此时的他暗暗在心中祈祷着自家陛下不会与司徒钊亦或者楚于齐的人碰上。 眼下的局势,司徒钊和楚于齐除了在明处的人,暗中肯定也做了一番部署的。陛下、岑衍乃至于皇后娘娘没有受伤那倒还好,要是他们身上有伤,受此牵连,那么就危险了。 然而,好的不灵,坏的灵,符逸的担心还真的应验了。楚煜和离歌以及岑衍、冰女从密道里面出来之后,好巧不巧的同程略选择了一个方向。 无巧不成书,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有些危难,也注定无可避免。有些遇见,注定交叉。 ##第496章 胸口一抹幽光乍现 此时依旧是细雨纷飞,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大的问题。离歌看着在他们身上干燥如初的衣裳,还处于一个膛目结舌的状态。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年头内力还能这么用的,竟然能通过内力来改变周身的气流,从而改变雨滴飘落的轨迹,避雨。 正当离歌感慨着造伞匠和卖伞商贩的不易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岑衍的声音。 “真是好奇怪,方才属下还担心贵妃娘娘出来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当年尹家的老夫人要把贵妃娘娘放到那个冰天雪地的密道中呢?”走在路上,岑衍半是狐疑,半是松了一口气的说道。 岑衍不说则已,一说语惊四座。离歌蹙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耶!” 这当中确实有些奇怪,照理说,那么极寒的环境,实在不是疗养的好地方。难道真的是跟应龙冰魄有关,这般想来,离歌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丢在岑衍手中的应龙冰魄。 “我在想着,会不会与那珠子有关。”之前,她就是因为极寒之地乃是应龙冰魄长年累月的结果,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冰室,而慕容雪却在这样的环境中沉睡着,不管这其中有没有关联,她还是特意留了个心眼,顺手把它拎着出来了。眼下岑衍这么一说,离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它了。 “这珠子确实有些诡异,隔着衣料都透着一股寒气。”所幸自己有内力护体,岑衍心中暗暗思忖,要不然指不定自己这时候都得化成冰人了都。 “那是应龙冰魄。”离歌解释道。 “什么?这珠子是应龙冰魄?”然而,离歌的话却引来了岑衍的惊呼声,乃至楚煜的侧目。 离歌说道:“这是她说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根本密室里面的阵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岑衍侧首往冰女看去,脱离了极寒温度,她的脸上的精神面貌已经恢复了过来。面对岑衍投递过来的目光,她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岑将军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应龙冰魄只存在传说中,百年前便消踪匿迹了,但是其独特的之处,我想江湖中都有传说才是。” 被怼了一下的岑衍顿时黑了一下脸,但是却没办法反驳冰女的话,毕竟没见过猪跑路,也见过猪肉的。求人不如求己,由于之前太多匆忙,更多注意力都是放在皇后娘娘乃至于惊现人世的贵妃娘娘身上,所以倒也没有留意到那珠子。 岑衍腾出了一只手,掀开了布料的一角,当里面的珠子形态映入自己眼帘的时候,他还是必不可免的愣了一下。 “真的是应龙冰魄!”岑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一旁的楚煜神色也难掩阴沉。 离歌挑眉,对他们如此诡异的反应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她微微抬首,看着楚煜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应龙冰魄的由来,想必你也知道了。它乃是极寒极阴的灵石,在药学中,利用得当,它有冰镇人体机能的作用。反之,它强大的极寒之力会反噬人体,内力不足以与之抗衡之人,其内脏会直接被冰镇,枯竭而亡。”楚煜解释道。 离歌闻言,惊诧的同时又充满了不解:“可是你母……”离歌正要说你母妃,楚煜一记眼神落来,她表达出了强烈的求生欲,很是上道的改口道,“咱娘不是昏睡中吗,即使有内力,但是也随之沉睡着,为什么她能长期呆在那里面呢?” 楚煜很喜欢离歌称谓,满满的安全感和感动,在如此冰凉的夜色下,他落在离歌身上的目光却满是温情。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在母妃躺得冰床上应该还有另外一个机关,那也是出口的开关。”楚煜说道。 离歌惊讶的看着他,确实正如他所说的没错,想到那一层类似于防护罩的光罩,她此时都没有想明白那是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当时自己还在同冰女为此发生了意见的分歧,不过随后程略的出现打乱了她们的计划,随后的事情她也就并不是很清楚了,意识昏昏沉沉中,她只听到“轰隆~”的一声,想来便是程略按下了那契文。 岑衍正要说什么,突然余光中隐约看到了贵妃娘娘的胸口上闪了一抹幽光,他顿时拧起了眉头,停下了脚步,惊呼道:“陛下,贵妃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幽光忽闪!” 离歌和楚煜闻言,相视了一眼,也缓缓的停下了脚步,由离歌上前小心的查看了一下。 “没有什么奇怪的啊,就一个项链罢了。”离歌不以为然的看着那项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道,“岑大帅哥,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的,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虽然这项链有点奇怪,吊坠是一颗黑漆漆的小珠子,而且珠子不够精致,直径略大,大约有一寸大小,但是倒也不会太突兀。款式很是简单,并无亮眼的地方,更没有岑衍所谓的什么幽光。 “不过,这珠子倒是很新奇的,不像是黑玉,倒有点像是黑曜石。不过怪就怪在,它本身没有加工过的痕迹,这种天然球状的黑曜石还真挺罕见的。”离歌把那项链放好,并理了理慕容雪有些褶皱的衣襟。 “黑曜石?”楚煜垂首,同岑衍一样一脸的不解之色,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东西,而那东西匆匆一瞥,跟自己佩戴在腰上的黑玉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她赠与自己的这块黑玉在透明度上更为清澈,而这所谓的黑曜石色泽则更为的浓郁一下,仿佛身后浸泡在墨汁中的一样。楚煜蹙眉,狐疑道,“那是石头吗?” 额……黑曜石是石头吗? 面对楚煜的问题,自诩在玉石上颇有点知识的离歌也愣了一下,她喃喃自语的回顾有关于黑曜石的知识和由来。 ##第497章 与黑衣人相遇   “黑曜石是从火山熔岩流出来的岩浆突然冷却后形成的天然琉璃,属于非晶质的宝石,其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顿了顿,离歌抬起了头,朝着一脸懵的楚煜和岑衍说道,“黑曜石的主要成份是二氧化硅,严格说来,它应该算是玻璃,而不是石头,嗯~没错!”语毕,她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额……岑衍深刻的自省,是不是自己学识太差了,为什么皇后娘娘说的话,除了后面那一句,前面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理解过来,什么非晶质宝石,什么二氧化硅,他赶忙伸手掩了一下嘴巴,清了清喉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离歌瞟了他一眼,额头划过三条黑线,实在忍不住吐槽道:“岑衍,你一定不知道每次你自己打脸充胖子的时候,不懂装懂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动作。”而且,大哥,我大学可是修过微表情心理学的,你每次都这样真的好吗?   说到这门课程,离歌就不得不得瑟一下了,遥想整个宿舍六人,她们总共有三个人选修了这门冷门的课程,单纯兴趣爱好,其中两个都挂了,就自己过了。当时整个选修班级六十人,三十一人过了,大约一半一半的过科率,自己还是A+的成绩,气不死人。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前期楚煜自己迟迟无法窥探其微表情外,大多数的人,自己都能适当的通过其肢体语言了解到他们当时的心理活动轨迹。可见学习多么的有用,要不然在皇宫这么一个大染缸里,十句话有九句都是绕弯子的套路中,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天注定吧,她运筹帷幄,偏偏就栽在了唯一一个自己看不透的人身上,说老实话,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毕竟在人前,自己苦心营造的形象,自己都不敢回想,生怕自己都受不了掐死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怎么喜欢自己的。离歌苦笑,但是眼底却满是甘之若饴。   “楚煜,你说是你有被虐待症,还是我有被虐待症?”离歌转头,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楚煜愣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嗯?”   离歌看着他一脸呆萌的模样,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可没有这么先进的词,但是关于答案,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当时自己那么虐他,而他又是自己当时看不懂,摸不透的人。可是他们遇见了,爱上了,在彼此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正所谓,遇见,即是命中注定,也是劫数,但是彼此甘之若饴。   “我想,应该是我们都有被虐待症。”离歌嘴角微扬,说道。   岑衍站在一旁,尽管有听没懂,但是看皇后娘娘和陛下相望便是一生的模样,觉得自己又被强行喂了一次爱请的毒药。   冰女同岑衍一样,也是身为一个局外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暗暗咋舌,要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无法想象楚煜,这个在世人乃至大人口中杀伐果决,自封冥王的男子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冷冽的眉眼在看着女子的时候,更是缱绻而宠溺。   冰女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心中忖度,难怪大人和靖王在打压冥王的计划中,几乎都是围绕着皇后娘娘。想来,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打败眼前这个男子的,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冰女眉目轻掩,眼底一抹算计一闪而过。与此同时,空气中突然有些异动,一股几不可察的血腥味伴着并不明显的杀意传来,楚煜“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目光冷冽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的说道:“小人,有人来了。”   岑衍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后脊背都下意识的挺直了三分,警惕的看着自家陛下和皇后娘娘,说道:“陛下,你带着贵妃娘娘还有皇后躲避一下,属下来对付他们。”   从密道出来的时候,安全期间,担心惊动到司徒钊或是楚于齐的人,他们选择了没有发暗号联系符逸他们,不成想还是无可避免的在这竹林海中给碰到了。   印象中,这片竹林海并不在金陵山庄的地域范围,属于一片荒竹林。但是他们都能寻到这里来,想来司徒钊和楚于齐这次是做了精细的计划。   楚煜颔了颔首,通过来人所发出来的动静,他们的队伍并大,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两个人罢了,所以面对岑衍的提议,他并没有反驳。   离歌见此,知道他这是有把握,才会让岑衍一个人来解决,倒也没要逞英雄的意思,示意冰女不要耍什么花招,带着她同楚煜往一边行至大约一百米的距离,身后便传来岑衍若隐若现的说话声,应该是同来人碰上头了。   不出楚煜所料,来人正是不久前解决了程略的那一伙人。正当他们要往前面继续搜寻的时候,其中一名男子突然被绊了一下脚。   黑灯瞎火的情况中,那名黑衣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脸埋在那泥泞的土壤中,吃了满满一口泥水。   “该死,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鬼东西绊了老子。”黑衣人“呸呸~”的把口中的泥水吐了出来,黑着脸从地上准备爬起来。   “小声点,你还嫌弃你的嗓门不够大吗?这山里有回音的,不就摔了一下嘛,咱们的火把没了,眼下也只能自己小心点,别抱怨了。”另一名黑衣人低喝道。   呵~还真是碰到人了!岑衍看着自己伸出的脚,眼底闪过一抹嗜血。   “谁?”那名摔倒的黑衣人离岑衍最近,所以岑衍细微的冷哼声他隐约听到了,他神色一凌,目光落在了岑衍那个方向。   岑衍缓缓的从那竹竿后面走了出来,另一名黑衣人敏捷的抽出了自己腰上的剑,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了岑衍的身影。   该死!刚才他们居然这么粗心,竟然没有发现旁边有那么一个人依竹竿而立,简直犯了大忌。   即使光线过于昏暗,但是如果他们足够谨慎,没有大意,行至此处的时候,也应该能发现这里的影子有些不一样,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黑衣人的后颈有些微凉,生死就是那么一线的事情。   “来者何人?为何戏耍我兄弟二人。”并没有摔跤的黑衣人微眯着眼睛,紧捏着手中的剑,沉声问道。 ##第498章 好狗不挡道 此情此景,黑衣人还是比较镇定的,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来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取了他们的性命,他大胆的猜测来人不是友人,但是至少也算不上敌人才是。想着,说不定是那些个江湖游手好闲、自诩侠客的人。 岑衍听着黑衣人还算淡定的声音,嗤笑出声,黑人听见了,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兄台,我兄弟二人没有哪里得罪你吧,萍水相逢的,你先是捉弄我们,现在又嘲笑我们,是想打架吗?” 黑衣人是个粗人,到底也忍不住岑衍三番两次的嘲弄之意,寒声低喝,想要借此挽回一点颜面,告诉来人,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嗯哼,本将军正要手痒的很,打一架又何妨。”岑衍挑了挑眉,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展开,伴着雨水打在竹叶上的沙沙声,显得格外的清冽。 将军?黑衣人心顿时往上提了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突然这时,天边一抹闪电无声横隔整个夜空,灰蒙蒙的天地间恢复了片刻的光亮。 是岑衍,冥王陛下身旁的亲信!黑衣人惊诧的看着对面的人,心中大骇。 他们已经出来了,只是为什么没有见到冥王还有皇后娘娘?为首的黑衣人思绪浮浮沉沉。 眼下这种情况不宜暴露身份,阿三已经按照计划把消息暴露给司徒钊的人了,现在司徒钊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得稳住。岑衍在这里,那么想必冥王和皇后娘娘就在附近,还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罢。黑衣人暗忖,伸手不着痕迹的在同伴手背上做了一个暗号。 同伴领会,沾满污泥的手捏紧了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兄台,我兄弟俩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认为没有见过阁下,更别提仇怨之事。烟雨蒙蒙的,我兄弟二人还赶着回家拜见家中老母,你戏耍我们之事,我二人也不计较了。”语毕,黑衣人转头对着同伴说道,“老二,我们走!” “本将军说过让你们走了吗?”岑衍寒声说道,手腕一个回旋,手中的折扇“咻~”的一声凌空而出,朝黑衣人直逼而去,杀意乍现。 黑衣人神色一凌,因为早有所备,所以在折扇拦腰截来的时候,他一个腾空闪开了。 “兄台,好狗不挡道,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却三番两次挑衅我二人,那可就别怪我兄弟二人以多欺少了。”为首的黑衣人有些吃不透岑衍这是什么意思,是否对他们起了疑心,所以才如此纠缠。可是联想到他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取他们当中一人的首级,却没有的举止,黑衣人又觉得不像。然而,黑衣人哪里知道,岑衍喜欢的是慢火炖肉,从而窃取有用的信息。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明明还活着,可是却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挺稳的,看来是靖王手底下的人了。”岑衍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黑衣人心中大骇。 “大哥!”摔得满身是泥的黑衣人目光沉沉的落在岑衍那边,捏紧了手中的佩剑,意有所指。 不管岑衍是乱蒙的还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却说对了他们的身份。那坚定的语气,顿时激起了黑衣人对他的杀意。 仅仅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为首的黑衣人已经是百转千回,心中几番思量,最后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默许了同伴的提议。 岑衍现在只独自一人,他们是两人,人数上他们略胜一筹,而且刚才那匆匆一瞥,他似乎肩膀上还受了伤。此情此景,他显然是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么就先趁机解决了他。他在这里出没,那么冥王陛下应该走还不远,到时候他们再去找人,也少了一个很大的阻力。如此一来,指不定他们就能把冥王和皇后娘娘带回去,那么他们可就是一大功臣了,王爷定然不会亏待他们的。 为首的黑衣人在那一瞬间,好像看到自己往后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他捏着佩剑的手指微微的调整了一下,锋利的刀刃在雨夜下泛着森寒的光。 “吼~”伴着一声低吼声,那两名黑衣人十分默契的凌空而起,宛如雷电般迅猛的身影的在空中交错着,如果是一般的人,根本就无法辨认那光影陆离的交错中,真正的黑衣人到底是哪一个人,因为他们的位移变换太快了。 此时,岑衍的折扇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压力。 “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岑衍冷哼了一声,他想着,这世间要说到速度,那么陛下的攻速至今尚且无人超越过,他们这点小伎俩,还想在这里耍弄,简直就是送死。 岑衍眼看四方,耳闻八方,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的一个光影中,手中的折扇没有丝毫的滞留,在他定眸的那一瞬间已经夹陈着疾风朝那飞掷了过去。 “碰~”的一声,岑衍的折扇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胸口上,强大的内力伴随着折扇震得黑衣人的整个五脏六腑都颤动了一下,黑衣人喉咙一阵腥甜,“唔~”的一声闷哼,从半空之中再次跌倒在了大地的怀抱中。 “老二~”为首的黑衣人一惊,没有想到岑衍竟然毫无障碍的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攻速如此之快。为首的黑衣人不敢大意,提剑趁机便凌空而下,直逼岑衍的胸膛。 岑衍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微微向后倾身,整个人随着那剑刃朝后掠去。黑衣人沉目,看着那距离岑衍只有一寸距离的剑刃,手中暗暗使劲儿,手腕微微朝下压去。 “兄台,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兄弟二人不给你一条活路了。”为首的黑衣人寒声说道。 “哦~是吗?本将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给我一条活路,口气倒还真是不小,不过,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还得问问我这手中的折扇。”面对离自己心脏只有半寸不到的剑刃,岑衍掌心着地,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折扇已经一个回旋落在了他的手心中。 ##第499章 蝼蚁尚且贪生 岑衍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在黑衣人错愕的目光中,身体紧贴着他手中的刀刃,一个翻滚,竟然毫发无伤的避开了他的攻势。 由于惯性使然,黑衣人一时间收不回自己过于猛进的攻势,剑刃直接扎进了土壤中,入土三寸有余,可想那一剑的内力之深厚,如果当真是落在了岑衍的身上,估计直接穿透身体,结束了整个战斗。 然而,如果没有如果。岑衍手中的折扇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唰~”的一声在黑衣人的后背上化开了好大的一个口子,顿时血肉翻飞。 另一名黑衣人此时已经稳住了身形,见此,赶忙提剑再次逼近。岑衍即将落在为首黑衣人后颈的折扇被他手中的剑给震开了。 “大哥,你没事吧?”老二捏着手中的剑,屏气凝神,微微昂首,看着落在断竹之上的岑衍,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没事!”为首的黑衣人运气把剑从土壤中拔了出来,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他未曾想唇红齿白,身子单薄,看着更像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岑衍竟然武功如此之高,竟然一人在身体有伤的情况下应付他们两人如此之游刃有余。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岑衍的肩伤,继而与自己的同伴相互对视了一眼,完成了短暂的交流之后,他们很是默契的发起了攻击,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招式是虚的,他们的目的是在岑衍的伤口。 岑衍并不知其中有诈,直面而上,不成想眼看着那剑刃在距离自己身体一寸有余的时候,猛烈的攻势竟然很是灵巧的一转,直接朝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袭去。毫无意外的,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也是如此,不过,他的剑却是往自己的心口处袭击,形成了一个前后夹击的攻势。 岑衍寒眸,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猛烈的攻势其实是虚假之势,为的就是迷惑自己的眼睛。 不得不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能有如此快的反应力,竟然懂得利用他肩膀上的伤口的不便捷性作为突破口。 眼看着那两个剑刃一前一后,把自己圈在了他们的剑刃之间,岑衍知道这次自己无比避免要受一剑。不过,敢刺他一剑,是需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的。 为首的黑衣人眼看着岑衍微微侧身利用微距离的效应避开同伴直戳他心口的剑,知道他这是要弃车保帅,毕竟没有什么比命更来得重要,但是……黑衣人嘴角纷纷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噗哧~”一声,当利剑穿透岑衍的肩胛骨,他飞掷出去的折扇也在半空中一个回旋,朝着另一名黑衣人的后颈疾驰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惊悸的看着同伴的身后。嘴巴微张,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片殷红弥漫,染红了那一片飘雨。 “嘭~嘭~”两声,一颗脑袋砸在了泥泞的土壤之上,溅起了几乎一米高的水滴,最后卡在一株珠子根部,停止了滚动。 闪电横空而过,只见那头颅最角处还挂着那一抹笑容,眼睛里的得意之色尚且升起。目光上移,只见呢一具腾空而起身体上,脖子上空荡荡的,一秒钟的生物机能停止后,那具躯体宛如一个木桩一般,垂直砸在了地上,强大的重力作用下,那笔直的双腿传来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静谧而充满血腥的雨夜下,格外的刺耳。 “碰~”的一声,那躯体无力的倒在了泥泞的泥水中,那头颅就卡在那竹子根部那里,不偏不倚的,正好对着躯体的这边,好像是在眺望着自己的身体。 “真是疼得很!”岑衍嫌恶的甩了一甩自己手中的折扇,任那雨水把上面残留的鲜血给冲刷掉。继而垂首凝眸看着自己被挑掉一块肉的肩膀,呲牙咧嘴的说道。可是,他的声音格外的冷,明明是呼痛,却不带半分的疼痛之意。 为首的黑衣人膛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一刹那之间,恐惧朝他席卷而来。太快了,岑衍的攻速太快了,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胜利的时候,他手中的折扇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都不知道。怎叫人不感到心惊。 “说说吧,司徒钊和你们家王爷有多少人在这附近?”岑衍抬首,森冷的目光落在了唯一幸存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浑身一震,说道:“兄台,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司徒钊,什么王爷!”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同本将军演戏吗?本将军这戏台子可没少看,还是说,你觉得本将军是个蠢笨之人,嗯~”岑衍鼻间轻哼,伴着浓重的不耐之色。 黑衣人执着手中的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见惯了生死,但是那都是他们见别人在自己手中惨死,他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到这样的境遇,它是如此的煎熬。那种死亡的感觉就在的脖颈上,凉凉的,丝丝扣着他的心脏。 “我说了,你会放了我吗?”在同伴的惨死画面第三次不受控制的从自己眼前划过的时候,黑衣人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了。 生命诚可贵,自己是为了回去复明,并不是害怕死亡。黑衣人在心底暗暗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王爷一定会嘉赞自己的。 岑衍可没有去理会他的这些心理活动,对于黑衣人有了松开的迹象,他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借用皇后娘娘说过的一句话曾对着自己喃喃自语的一句话——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岑衍本身就是杀者,他清楚的知道,他们这些杀者习惯了掌控人生死,但是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本末倒置,不能攻克自己的心理防线的人,通常对生死的畏惧更甚普通人。 “这就要看你提供的消息有没有让本将军满意了。”岑衍也没有同他废话。 ##第500章 你们?我们! 黑衣人闻言,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已经盈满了孤注一掷的神色,他说:“正如岑将军所言,我们乃是靖王派来的人,在此之前,我们偶遇了王爷派去假扮王妃的刺客——程略,最后根据他在雨中残留的足迹方向寻到了这里。除了我们之外,附近竹林海中并没有其他的人了,不过在金陵山庄外,王爷都做了部署,只要陛下和岑将军露头,暗杀便会立即行动。” “看来你也并没有那么想活命。”岑衍眉目轻掩,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声音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黑衣人心头一震,看着岑衍的动作,嗑噔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很是急促的说道:“岑将军请明察,小人不过是王爷手底下万千小将中的一员,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 “呵呵……”岑衍冷笑出声,身形微动,宛如鬼魅一般闪到了黑衣人的身后,手中的折扇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你既然如此忠心耿耿,本将军也不勉强你,黄泉路上去见你的兄弟去吧。” 岑衍可不傻,平日里的不正经不过是他伪装的面具,楚于齐既然已经有所行动,程略是一个引子,外面的部署定然不会如此马虎,怎么可能就他们两个人,给他打牙祭都不够,何况还有陛下。所以黑衣人的话,骗鬼,鬼都不信。 “别杀我,岑将军,我说,我说!”脖子上一阵刺痛传来,男子惊骇得抬起了眼睛,浑身止不住的战栗,急急忙忙的说道,声音颤动,生怕说慢了,自己直接身首异处。 “我们有四个人,这次我真的没有骗岑将军你。我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暗杀,不过是探路罢了。因为这一片竹林海并不在金陵山庄的地域范围,更像是一座毫无关联的荒林,所以王爷的重心也不在这里,只是看着与金陵山庄比邻而居,所以便派了我们几个人过来查探。”黑衣人喘息道,身子笔直的挺立着,很是忌惮脖子上的折扇。 岑衍沉眸:“继续说。” 黑衣人也不敢再耍弄什么小心思了,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吐了出来:“我们四人遇到程略的时候,损失了一人,其中一人去通报了王爷了。按照王爷的意思,这个消息会直接到毕国公那边,王爷并不打算掺和进来,至于毕国公有多少人,部署情况如何,我也确实不知道了。不过王爷担心出现披露,暗中另行安排了实行暗杀的人。除此之外,在毕国公的队伍中也秘密安插了不少人。” “你可知道那些人的名字?”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会儿可算是老实了点。岑衍捏着自己手中的折扇,目光沉沉的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折扇则随后压迫了几分,他赶忙屏气凝神,颤声说道:“我并不全都记得,仅仅记得小部分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人。他们叫……(一下省略N个人名)”语落,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岑将军,我记得也就那么多了,不知道我可以走了吗?” “放心,本将军对你所提供的信息还算满意,不过,”岑衍话锋突然一转,黑衣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以为他反悔了。岑衍自然没有错过他突然又绷直三分的脊梁背,他嘴角扬起了一抹轻佻的笑容,继续道,“未免离开后也去给靖王等人通风报信,你得委屈在这竹林山头的夜雨中睡一晚。” “啊?”黑衣人还没来得及从这个讯息中反应过来,岑衍手中的折扇已经微微向上一挑,伴着三层内力朝他的脖颈上砸了下去。 黑衣人咽唔了一声,不甘心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失去支撑的他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埋头朝前栽了下去,额头点地,整个人形成了一个很是高难度的躬身动作,陷入了黑暗中。 岑衍拂了拂折扇上的雨水,抬脚往楚煜和离歌前行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便重新汇合了。岑衍大致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程略的时候,楚煜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离歌亦是如此,她略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程略,他……死了吗?” 岑衍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应该八九不离十,他们能寻到这里,应该是没有说谎。不过现在属下担心的是,他们通知了靖王,并且把消息散播了到了毕国公的耳中。按照这个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在搜山了。” 离歌闻言,神色难掩凝重,心知如果黑衣人没有扯谎的话,确实是这样。虽然这片竹林海看着很是宽阔,但是他们的人多,找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情。眼下这种情况,司徒钊领的肯定都是自己的人,打着搜救的名号,打算在这个雨夜中除掉他们。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错过。 想到这里,离歌难掩担忧的往旁边的楚煜看去。他现在环抱着慕容雪,行动难免受到限制,司徒钊和楚于齐此行肯定是势在必得,前面的危险可想而知。 “阿离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楚煜沉声说道。 而他口中那一个“你们”让离歌颇有感触,他从来也不冷情,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世的原因,他甚至比平常的人更来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而她也丝毫不怀疑他的这一句话。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担心,但是担心的不是自己,反而是他。 她记得,自己的文中,他是很厉害,但是在人物的设定中,他的结局却并不是很好。自己草草两笔,英年早逝,结束了他这一生的传奇。 想到这个,离歌心中突然钝痛了一下,那种他明明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的归宿却已经定格在了自己的手中的感受并不让人好受。 想到他身上众横交错的伤疤,离歌声音有些微颤的说道:“楚煜,我相信你,但是,我要的并不仅仅是‘你们’,我要的是你也好好的,‘我们’!” ##第501章 莫要放在心上 楚煜闻言,深深的看了离歌一眼,眼中满是柔情。我们!他喜欢这个词,更喜欢她对自己的关心。不过,对于她的这个充满了霸道的要求,他却并没有做出肯定的回应。 “阿离,你活着,我便活着。”楚煜说道。 离歌当时并不明白这一句话的深意,直到结局的最后,他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跳,隔着那呼啸疾驰的狂风努力朝她逼近,最后紧紧的把自己环在怀中,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对着自己说——“真好,我抓到了你”的时候,她才明白。 彼时,在城门外,一辆马车缓缓的驶来。但是因为已经是夜半,所以城门已经关了。一名头顶笠帽,黑色薄纱遮面的男子缓缓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继而掀开了车帘。 “到了!”说话的是一声很是低醇的声音,声线略显熟悉。 “卫少凊,你告诉我,为什么刚开始我天天催着你赶紧赶路,你偏偏悠哉悠哉的。这连天却像是鬼附身一声,死赶死赶的赶路,现在连睡觉都不给我睡,你是不是故意的?”只闻马车内传来一声饱含睡意的愤恼声,继而一抹嫩绿色的纤影揉着眼睛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卫少凊?是的,头戴黑纱笠帽的男子正是失踪多时,楚煜派人一直在寻找的卫少凊。微风夹陈着细雨飘过,撩起了黑纱的一角,露出了卫少凊棱角分明,略有些冷硬的面孔。 而从马车上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徒夏桑,相较于先前的光鲜亮丽,此时她身上的衣服略显朴素,头上的金叉银钗已经褪去,仅用一只木簪子简单的在头顶结了一个发髻,三千青丝则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细雨飘过,尽管卫少凊手中撑着一把伞,但是还是有一些打在了司徒夏桑的脸上。她原本还昏沉的思绪顿时清明了两分,但是眼中的火光却更鲜明了两分。 “下雨了?”司徒夏桑伸手,看着那飘飞的雨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卫少凊,我告诉过了你,你当时发烧了,我逼不得已才剥了你的衣服下来烘烤的。你不能就因为这个,这两天如此虐我。我……我……大不了,我……我允许你喜欢我就是了。”语毕,她难得微微红了脸颊,未免自己的气息出卖了自己,她赶忙暗暗的咬紧了唇瓣,并暗自庆幸着雨夜的光线足够昏暗。 卫少凊捏着伞的手紧了紧,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任由自己去亲近她,尽管她的话让自己感到无比的惊讶和开心,尽管自己多年守护的人逐渐的敞开了心扉,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排斥自己,并允许、首肯了自己的喜欢,自己无比的激动和心悸,但是,他却压制住心底的渴望。 “郡主,我的喜欢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语落,卫少凊面无表情的拦腰把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平日里格外温柔的动作,此时却格外的冷硬。 “唔~你抓痛我了。”司徒夏桑秀眉微蹙,眼看着他放下自己便要往城门那边走去,她赶忙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微微抬首,美眸迫视着他,说道,“卫少凊,你在逃避什么?为什么这两天突然开始对我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知道吗?你弄痛我了,我说我痛了!” 后面那一句话,司徒夏桑几乎是用喊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觉得格外的委屈死了。这段时间他们发生了好多的事情,在一个茂密的森林中穿梭了好久,最后发现了一个营地,那营地里面的首领竟然就是骠骑大将军。 这个发现,司徒夏桑到现在都还震惊着,骠骑大将军,那个本该镇守在边关的大将军,竟然出现在那里,那大大小小的营帐内,少说也有几万的兵马,而本该为国效力的他们,竟然在讨论着谋逆之事。 司徒夏桑当时无比的庆幸自己当时逃婚了,她想着回去了,一定要同父亲说这件事情,这样父亲就不会逼迫他嫁给那个居心叵测的骠骑大将军了。 然而,由于自己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致使他们的行踪暴露了,无可避免的,他们被追杀了,所幸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并没有认出他们。最后,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们无意中滚落下了山崖。 幸好,他们摔在了悬崖上的一棵迎客松上,大难不死,只是受了点伤,挂了一天一夜之后,确定那些人不会再回来之后,他们顺着那藤条回到了悬崖上,额~严格来说是他背着她爬上去的,因为她的手和脚摔伤了。这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的做着伪装,成功的躲开了好几次的暗杀。 在此过程中,他们同晚晴走散了。由于她那会儿身上的伤反反复复,一直都没好全,卫少凊只好贴身伺候。一来二去,她也就习惯了他的亲密。 但是,就在这两天,他突然变得很阴沉,对自己更是不理不睬的,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司徒夏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控诉,卫少凊淡漠的移开了视线,并伸手解开了她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力气很大,丝毫没理会会不会弄痛她一般。 他说:“进了这扇门,你可以随时唤御医给你查看伤痛。” 司徒夏桑怔忪了一下,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直接留下了一圈红印,但是相比手腕上的这点疼,她心口空荡荡的刺疼更令她无措。 她随着卫少凊的手指往前看去,只见那羸弱的火烛光中,“越城”两个狂狷而醒目的两个大字透过朦胧的烟雨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越城,我们到皇城了!”司徒夏桑语气有些飘忽的说道,半个月来,她一直在他身旁闹着要回去,她要见煜哥哥,告诉她自己好可怜,遇到了好多的危险,险些没命回来见他了。她要见父亲,告诉父亲,骠骑大将军是个坏蛋,他居心叵测,好好的边关不待着,集结了军队驻扎在皇城百里外的树林中。 然而,此时此刻,当她站在皇城的门外,心中那一份自己自以为会很开心的狂喜并没有席卷而来。反而,她突然有股莫名的难过和失落。 “卫少凊,你……”是因为我以前喜欢煜哥哥,所以即将回来了,所以不开心吗?司徒夏桑红唇微张,然而,所有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卫少凊却已经冷漠的打断了她的话。 “嗯,你可以回去了。”说着,卫少凊顿了顿,继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声音略有些干涩的说道,“之前属下对郡主的……冒犯,希望郡主莫要要放在心上。” ##第502章 归来 冒犯?司徒夏桑只觉得胸口猛地钝痛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段时间他霸道的闯入了自己的生活,霸道的吻着她,霸道的牵着她的手,霸道的抱着她,霸道的喂她喝药,霸道的……那些自己发誓要忘掉的记忆宛如潮涌朝她席卷而来。 “卫少凊,你再说一遍!”司徒夏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瓣,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卫少凊手中的伞打在她的头顶上,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打湿了他的衣衫,那雨水随着他的脸一路向下,流进了他的衣领中。但是,他好像毫无所觉般,嘴唇翁动:“之前属下对郡主的……” “啪~”司徒夏桑红着眼眶看着他被自己打偏的脸庞,手心生疼,可是却抵不住心底的的窒闷感,她想她一定是病了。 “卫少清,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本郡主才不稀罕,哼!”司徒夏桑把自己略有些颤抖的手偷偷背到身后,努力的忽视掉心底那一抹过于陌生的感觉。卫少清冷,她更冷。语毕,她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伞,继而抬脚出其不意地踢了他一脚,愤愤的转身离开了。 卫少清小腿吃痛,身子微微偏移,朦胧的飘雨迷蒙了他的视线,他看着那一抹嫩绿穿过那百米玉栏桥,离那城门越来越近,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的蜷缩了一下,继而在官兵听到响声出来查看的同时,纵身消失在了雨夜中。 “你是……是毕夏郡主,是毕夏郡主,”守城门的守卫咕哝着从城门内探出了一个头来,睡颜朦胧的,正要吆喝着今晚不能进城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不成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牌,乃是皇家专属的烫金令牌。守城的守卫顿时一个激灵,瞌睡虫都没有。由于司徒夏桑在皇城的百姓眼中并不陌生,所以守卫在随着令牌看到她的时候,赶忙拉开了城门,胆战心惊的说道,“小的有眼无珠,差点得罪了郡主,还望郡主莫要见怪。” 司徒夏桑此时哪里有什么心情去管顾其他,小脸冷若冰霜,直径的收起了手中的令牌。守卫的见此,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在这清凉的雨夜中,那个汗如雨下啊。 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守卫觉得自己有必要要说些什么,他微颤颤的说道:“郡主,今夜城中金陵山庄春祭,陛下和皇后娘娘遇刺了,其中还有初临皇城的南岳国新君也一并不知所踪。为此,毕国公勒令封锁了全城要塞,以免有贼子趁机离开。所以,今夜城门都关闭了,不允许出入境者,小的也是秉公执法,没有第一时间给郡主开门,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司徒夏桑本来飘忽的思绪听到守卫的话,顿时一惊。她猛地停下了脚步,惊诧的转头看向那守卫:“你说什么?煜哥哥在金陵山庄遇刺,不知所踪,我父亲下令封锁了城门?” 守卫被司徒夏桑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略微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自己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事实简单点来说,确实就是这样,没错。 司徒夏桑看到守卫颔首点头表示肯定,心中有些微微一震。这是怎么回事?煜哥哥在金陵山庄遇刺了,自己才离开了都城半个多月的时间罢了,怎么感觉城中的气氛如此之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夏桑的突然有些心慌,那种没由来的不安,她的脑海中浮浮沉沉闪过那日半夜三更楚于齐莅临他们府上的事情,伸手一把拎住了守卫的衣领,说道:“那于齐哥哥?” 于齐哥哥?守卫对楚于齐的印象并不如楚煜那么深,第一反应没反应过来司徒夏桑喊的名讳就是靖王,愣了一下。 司徒夏桑没等守卫反应的机会,直接着急的改口道:“靖王,靖王有没有失踪?他也在金陵山庄吗?” 面对司徒夏桑连珠炮弹一般的问题,加上她过于严肃的态度,连锁反应的状态,守卫也不禁跟着着急了起来:“回禀郡主,靖王没有失踪,”守卫的前一句话让司徒夏桑提在嗓子眼上的心刚准备落下,不想后面的答案却再次让她提起了一个颗心。他说,“靖王现在正同毕国公大人一起着急的寻找陛下和皇后娘娘等人。” “楚于齐也在金陵山庄,父亲也在金陵山庄,唯独煜哥哥遭遇了不测?”司徒夏桑喃喃自语的松开了对守卫的钳制,继而突然往前冲去,手中的油纸伞更是被她丢掷在了风雨中。 “郡主~”守卫疾呼,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身影,无措的追了几步,看着那一把被丢开的油纸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自己是不是又无心插柳,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了。 去巡逻归来的其他人看到他,还有微微敞开的城门,脸上满是惊诧。其中一名身着将军服饰看着应该是守城军的副将,面色黑沉的大声吼道:“张小三,你在干嘛,不是跟你耳提面命不准开城门吗?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嫌自己的脑袋长在自己的脖子上碍事吗?” “副……副将,是毕夏郡主回来了,小……小的才开的城门。”说着,守卫无措的指着地上孤零零的油纸伞。 副将扬起的巴掌直接愣在了半空,惊愕的看着那守卫:“你说什么?毕夏郡主回来了?” 守卫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是的,一个突然从外面回来的,小的不敢大意,赶忙给她开了城门。” 副将闻言,蹙着眉头往城门口望去,只见远处的隐约有一辆马车在雨中徘徊。副将十分谨慎的唤了几个人过去查看,发现马车上被褥还是有些余温,但是并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 副将见此,赶忙让人把城门给重新关了起来,并加派了些人手,继而转头看向那守卫,确认道:“确定是郡主?” “郡主手中拿着令牌,那令牌没有作假。”守卫此时是有问必答,生怕自己的脑袋真的一个不小心没了。 ##第503章 找到程略 “那郡主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毕国公大人近来为郡主操碎了心吗,你居然看到了人,没把人看好,真的是……饭桶!”副将气恼不已,好好的升官发财的机会就让自己手底下的人给丢弃了,真的是气死他了。 守卫那一个委屈啊,他很想说谁敢拦住毕夏郡主啊,别看郡主那娇小的模样,武功可不比他弱分毫,再者,人家身份在那里,她真要走,他还能做啥呢。 “人去哪里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说,这人好不容易回来了,要又出了什么事情,小心你一家几口人的脑袋都不够砍。”副将那个恨铁不成钢啊,看守卫还傻愣愣的,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脑门上。 守卫赶忙往金陵山庄的方向指去,勤勤恳恳的交代道:“郡主听到金陵山庄出事了,撒开腿便跑了。” “你……”副将闻言,已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手指着那守卫,咬牙切齿的憋出了一句话,“金陵山庄,那地儿!你竟然不追上去,饭桶,饭桶!”语毕,他便带着几个人赶忙提步往那边追去了。 守卫和其人留守城门,他站在那后面,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再看看那已经关上的城门,心中实在是委屈啊!这年头,城门也要守,看到毕夏郡主要守,他没有分身术啊! 司徒夏桑按着脑海中的记忆一路朝金陵山庄狂奔而去,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之前,卫少凊先她一步也往这边赶了过来。 雨还在继续,整个越城宛如被笼罩在了一片烟雨之中,空气格外的清凉,但是那一抹蓄势待发的危险却一触即发。 竹林海那边,离歌和楚煜一致决定继续顺着之前的方向走,因为黑衣人们刚从那边走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按照黑衣人的说法,现在哪里都不安全。既然如此,他们就挑一条相对比较安全的路,尽力避开司徒钊和楚于齐,等待接应他们的人。 现在这样的局势,拼的就是两方的支援速度。符逸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身份可以随时恢复,楚于齐能发现的问题,他肯定也会有所发现的。 岑衍对于符逸的能力是很信任的,尽管离歌不知道他的这一份信任是基于什么样的基础上,但是就连楚煜也是一副笃定的模样,她也就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毕竟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概括的,岑衍、符逸、卫少凊、容泽乃至于楚煜之间的感情更不是一般人能去体会的,他们之间相伴了十多个年头,形似主仆,却胜似亲人。 或许,这就是现代说的基友吧,一生红颜难求,知己亦是不可多得。 走了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之前黑衣人同程略打斗的山头。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名双眼被竹枝戳穿致死的黑衣人,目光微微上移,便是程略。 离歌说不清自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形似哀伤,但是更多的是感慨和无奈:“他其实为人夫真的很好,得夫如此,他妻子估计是幸福的吧。只是后期的病痛致使他们对生活的追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生活不再是生活,而是为了生而活着。” 楚煜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为此有些低落,他没有去宽慰她什么,而是默默的守护在她的身后。她稍稍一回首,便是他的身影。 “皇后娘娘,咱们不能在这里多逗留。”岑衍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嗯,我们走吧。”离歌点了点头,收起了自己的小感慨,拾步便穿过程略他们准备离开。不想正当他们行至程略附近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已经气绝的人却突然猛地伸手抓住了在前面开路的岑衍的衣摆。 说老实话,那确实挺惊悚的,被吓得口水直接呛到差点背过气去的离歌当时庆幸的想着,所幸程略拽的是自己,要不然自己估计就不是被口水呛到那么简单了,十有八九直接心脏暴毙去。 好半晌,离歌才憋出了一三个字:“诈……诈尸!” 岑衍头上飞过一群乌鸦,腹诽道:皇后娘娘,你能不能把那一口气顺过去再说话,而且,人家哪里是诈尸,你以为鬼故事呢?人家是根本就没死,吊着一口气呢,这剧烈起伏的胸口,难道是作假的吗? 当然,这样的腹诽,岑衍只能默默地放在心上,毕竟他可不想再被陛下派遣去荒漠里捡“垃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美人左拥右抱就算了,连个陪睡的蚊子都没有,简直不要太可怜! “他没死。”楚煜一边说着,一边朝岑衍那边示意道,“身上还有剩下续心丸吗?给他服下一颗。” 岑衍倒也没有奇怪,毕竟陛下之前都想过放他一条生路。眼下这种情况,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居然还能留着一口气到现在,不是身体好,而是靠着精神在支撑。 当岑衍矮身准备喂他服下续心丸的时候,程略抓住了他的手,呕着血,声音几近于无的说道:“不……用……了……”说话间,他猛咳着,胸口剧烈起伏,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离歌此时也逐渐从中缓了过来,见程略阻止了岑衍的动作,她略有些焦急的蹲下了身子,那一刻的紧张是油然而生的。离歌事后再想到程略这个人的时候,心情都还难免有些复杂。他和他妻子的感情,让人感到无尽的惋惜。 不过眼下,她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在程略的身上,听到楚煜说他并没有死,还以为他只是受了重伤,并不伤及生命,所以她赶忙从岑衍的手中拿过了那续心丸,说道:“程略,这是续心丸,它可以保你性命的。” 程略重重的咳了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喟出,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声音微弱的说道:“我……不行……了,我……撑着……一……口……气……只……是……想……等……你……们,上……天……终是……待……我……不薄,求……帮……把……项……链……送……徐……家……村……” ##第504章 蚀骨情深 程略断断续续的,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请求的说着,当说到徐家村之后,他终是再也支撑不住,猛的喘息了一下,停止了所有的生命特征。而他抓着岑衍的手也无力的滑落,砸在了泥水中。 闪电滑过天际,只见那一条原本戴在他自己脖子上,外表有些老旧,简单,但是却格外干净,被他无比珍惜的项链,此时沾满了殷红的鲜血,安安静静的躺在岑衍的手心中。 “程略~”离歌惊呼,看着已经双眸不肯合上的程略,心口一片翻涌。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但是却是第一次为一条生命的流逝而感到悲伤。 她看着岑衍手中的项链,看着那血被雨水稀释,透过指缝流失,那就好像是象征着其主人的生命一般。 此情此景,饶是岑衍也情不自禁的感到有些震撼。他常年伴在楚煜的左右,他们手中所沾染的鲜血,见过的死人何其多,但是程略这样的杀者,看似无情,却满腹深情之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岑衍起身,把手中的项链呈递到了自家陛下的面前:“陛下,这件事情,你看怎么处理?” 楚煜垂首看了离歌一眼,继而点了点头:“拿着吧,有机会给他送过去。” “是!”岑衍颔首,转身往离歌看去,说道:“皇后娘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继续往上走,最好是占据制高点,如此对我们而言会比较有利。” 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们走吧。” 而彼此的山头那边,司徒钊和楚于齐已经解决了那一头老虎,还有蛇类的围堵之后,一行人继续前行了,正当他们行至比较深入的时候,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些足迹,那些足迹不是别人留下的,正是符逸之前让谍者特意迷惑他们而制造的痕迹。 “主人,从足迹上来看,应该是有四个人。”雷鸣上前屈膝细细的查看了片刻,起身回禀道。关于这个讯息,他并没有刻意的去掩饰,毕竟即使他不说,司徒钊的人也可以从足迹中得到这个讯息。 果不其然,司徒钊侧首往幻看去,幻点了点头,肯定了雷鸣的讯息。 司徒钊看着那烛火中很是浅淡,几不可察的足迹,心中暗暗思忖了片刻,在这里发现足迹,确实极有可能就是楚煜那黄毛小儿等人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自己的人也还没有消息,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条线索,自然不可能放过。司徒钊目光沉沉,指着足迹的方向,说道:“你们留下十几个人在这附近勘察,其他人随老夫寻着足迹往前走。” 然而,相对于司徒钊的决定,楚于齐却有不一样的看法,那些足迹固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结合整个环境来说,它的出现却有些突兀了。 看着急不可耐的司徒钊,楚于齐的眼底闪过一抹嘲弄,暗暗思忖着,难怪这只老狐狸同楚煜对抗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任何成效,果然是老了,眼界还有思维都开始狭隘了,看东西越来越趋于表面了。 今晚要不是没有自己,他估计连这片竹林都找不到。再者,就依靠他那手底下那十个杀者,想同楚煜背后的神秘势力抗衡,这次他真的是轻敌了。 不过也难怪,楚煜把他逼得太紧了,先是庞允浩秘密失踪,由于牵连到国库一事,司徒钊根本不敢有所动作,刑部的人例行调查以后,这件事情不难想象,不了了之了。随后又是夏桑的离家出走,紧接着,他手底下的人上到朝野中,下至小府衙,那些他秘密线人都莫名其妙失踪的失踪,死的死,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足以令人深思。现在兵权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要放在他以前,他定然不会如此草率,但是显然楚煜这次是捏中了他的命脉,并且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步步紧逼,成功瓦解了他的心理防线。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于齐身为一个局外人,比他想得比较细致得多。这一系列的事件,缜密而让人防不胜防,其布控者的心思,让人细思恐极。 “毕国公,你不觉得这足迹出现得太过突兀了吗?”楚于齐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司徒钊,他可不想这把刀使都没有来得及使,就这么钝了。他今晚势必要看看,楚煜背后那一股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是否是那一支父皇经常顾忌和缅怀的军队? 慕容家!楚于齐眸光微闪。 “靖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人不也说了吗,这足迹没有问题。”司徒钊的脚步微顿,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面对楚于齐冷不及防冒出来的话,他并没有过多的去细究,反倒是觉得他拖拖拉拉的,一点果决也没有。 楚于齐并没有对他表露出来的嘲弄和不善表示不满,而是自顾自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指了指四周静谧的竹林说道:“四周根本就没有任何地方看着是密道的出口,可是却凭空而现四个足迹,即使这些足迹很正常,但是你不会觉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吗?” 楚于齐此言一出,语惊四座,不仅仅是司徒钊浑身一震,就连雷鸣和幻都是纷纷朝他投去了惊诧的目光。 是啊,这四周一眼望去,入目的就是满腹平底的竹子,这足迹凭空出现在这里,却没有密道出口,确实很是突兀得很,想着更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为的就是迷惑他们的视线。 “可是,主子,会是谁呢?”雷鸣想不通还有谁会在他们之前寻到这里,司徒钊可能不知道,但是竹林海是密道出口的事情可是他们的人发现的。据程略的情况来看,他们肯定是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 雷鸣问得隐晦,但是楚于齐却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我想,这个应该问一问那一个放虎,放蛇,放鼠等扰乱我们搜查计划的人了,他是谁。” ##第505章 识破足迹的计谋 司徒钊不傻,不过是着急了点,此时听到楚于齐的话,也是幡然领悟了过来。再看那地上的足迹,也冷静了很多。 “来人,搜查这附近,给老夫仔细一点,不要错过任何一点一滴的痕迹。”司徒钊勒令道。 倒也还不算无可救药。楚于齐见此,心中暗暗腹诽道,不过…… “往外一公里开外开始找,既然在这里出现了足迹,他们除了想要迷惑我们的视线之外,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我们找到真正的密道出口。”楚于齐脑袋很清晰,换位思考一番,如果是他,这么做的理由也只有这两个了,由此想来,出口定然是离这里不远了。 只是,既然那些人先他们一步找到了出口,并且还做了防御措施,看来即使有什么发现,现在应该也轮不到他们了。 楚于齐同雷鸣相视了一眼,想到黑衣人回禀的消息,他们的目光一致落在了北面的竹林山头。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楚于齐的眼睛便锁定了北面的方向。北面接壤护城河,一路向北行至十里便是城门,周围是街道闹市。 那绝对不是一个安全的选择,当时在摆兵布阵的时候,楚于齐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细想着那是一条最危险的道路,楚煜可能会有所忌惮自己和司徒钊在城中安插了暗杀之人,所以可能会避开那里,而选择相对比较偏僻的南面,尤其是拥有一大片密林的西面。为此,他还在那里加派了暗杀的人手。 可是,程略任务失败却没有死,那楚煜他们就极有可能循着程略的脚步离开,毕竟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 该死,自己居然漏了这么重要的一点,现在才恍悟过来!楚于齐目光沉沉。 雷鸣难得也聪明了一次,不用楚于齐言明,只需一眼便知道了北面那边极有可能就是楚煜他们的离开路线。 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司徒钊,说道:“他们极有可能是往北走了。” 司徒钊抬首看着信誓旦旦的楚于齐,眼底深处满是警惕之色,拧眉问道:“为何靖王如此笃定?” 楚于齐直接同其对视,并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直觉,还有脑子告诉本王,他们极有可能往那边走去。当然,毕国公爱信不信。” 语毕,楚于齐直接挥手示意雷鸣跟上自己,自己直径的往北面走去。 司徒钊站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一片黑沉。就在这时,那名伪装成信者的黑衣人躬身上前,说道:“大人,尔等方才便是在北面的山头发现的那个可疑人物,指不定真的就是陛下的人。而且,北面通向城区,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陛下的心思诡谲,说不定还真的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北面离开了。” 司徒钊闻言,顿时心中一惊,转头看向黑衣人假扮成的侍卫:“北面是通往城区的方向?” 黑衣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接壤护城河,顺着河道往前行至十里开外便是城门了。” 幻此时身负重伤,但是在简单的处理之后,倒也没有影响到生命的危险。黑衣人的话不大不小,他也正好候在司徒钊旁边,便也听了去。 今晚已经两次失利的他拾步上前:“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里小人带领部分的人马继续搜寻,您则带领以其他人往北面循迹。” 司徒钊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看着他的眼睛里更是多了几分的不耐和怀疑:“幻,你今天实在太让老夫失望了。”说着,他转头看向黑衣人假扮的侍卫,“老夫留下一百人给你,任由你差遣,务必找到密道的出口,如有其他发现,即刻让人通知老夫。” 黑衣人有些意外司徒钊竟然把这件事情交由自己,在幻不甘心的目光中,他接过了司徒钊手中的令牌。 “你今天就辅助他好了,记住,事不过三,你该知道老夫的行事作风。”司徒钊侧首扫了幻一眼,转身领着自己手底下的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跟着楚于齐的脚步往北面的山头走去。 有情况! 蛰伏在附近的谍者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动静,精神一震,足尖轻轻一跃,不动声色地飞上了竹竿之上,往下眺望。 只见烟雾蒙蒙的竹林海中,一抹火光摇曳着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谍者见此,心知他们留下的痕迹并没有成功迷惑司徒钊和楚于齐等人的视线。他们不敢耽搁,赶忙纵身跳了下枝头,踏着风极速往前掠去,通知符逸。 这厢竹林海里面风起云涌,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那厢司徒夏桑已经从城门那边赶到了金陵山庄。她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头发、脸上乃至于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很是狼狈。 金陵山庄相较于傍晚时分的热闹,此时格外的幽静,黑蒙蒙的天空笼罩在它上面,显得格外的阴沉和压抑。周围更是里里外外三层侍卫把守着,看样子事情远比她所想象中的要来得复杂了很多。 由于头发糊开了,凌乱的糊在司徒夏桑的头上、脸上和身后,所以把守在外的侍卫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眼看着她抬脚便要往里面冲去,为首的将领凶神恶煞的拦住了她。 “干嘛呢?干嘛呢?金陵山庄被封锁了,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入内。”将领拧着眉头,提着剑横隔在了司徒夏桑的前面,一把把她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司徒夏桑重心不稳,一个没有踩实,直接往后栽倒在了石板上。手掌直耿耿的撑着,强大的后挫力震得她的手骨有些刺疼,她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痛哼了一声。 将领并不以为意,宛如看乞丐一样,不耐的继续轰人:“快走,快走,要不然小心本将军摘了你的脑袋。”说着,他十分晦气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咕哝道,“真是晦气,陛下不见了,南岳国的新君也离奇失踪了,眼下连白庄主也莫名其妙的畏罪潜逃了,这春祭乱七八糟的,还有人过来蹭热闹,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第506章 屠宰场 司徒夏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早前半信半疑跑过来,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她顾不得手掌上的疼痛,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了自己令牌,环顾着往自己这边聚拢过来,准备吧自己轰出去的侍卫,冲着那石阶上神色不虞的将领严声厉喝道:“大胆侍卫领,本郡主乃是毕夏郡主,本郡主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本郡主。” 烫金的令牌即出,那些聚拢过来的侍卫们在看清上面的字时,顿时吓得双膝跪地,齐齐行礼:“小人见过毕夏郡主,郡主金安!” 将领听到身后的声音,心上一惊,赶忙回首望去。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两腿一软,直接“嗑噔~”瘫软在地,声音微颤颤的说道:“毕……毕夏郡……” “我父亲呢?”司徒夏桑急声打断了将领的话,不想在这里听他们什么忏悔和推托之词,“还有靖王呢?” 将领此时那是一个心惊胆战,脑海直接就是悬在裤腰带上的,深深的为了自己刚才的眼挫感到无比的懊恼。 该死!居然没有认出郡主来,大人这段时间在派人寻找郡主的事情可谓是格外的烦躁,好几批回来说找不到人的探子们都惨死了。 将领微颤颤的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密汗,面对司徒夏桑的问题,他更是格外的焦灼,想到此时金陵山庄内的景象,他暗暗的思忖着这件事情必须不能告知郡主,毕竟郡主心系陛下这件事情众所周知,眼下大人的大计在前,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自己无论如何得稳住郡主,千万不能让她前往竹林海那边。 一番思量,将领赶忙努力的挤出了一抹笑容,从地上爬了起来,拾步上前,腆着脸说道:“属下该死,竟然没有认出郡主来。大人这段时间找你找得好辛苦,嘴里时常念叨到你,最近精神特别不好。真是苍天有眼,可怜天下父母心,郡主你平安归来了。” “眼下风雨连绵,郡主你身上都淋湿了,要不属下前去通知毕国公大人便好,我让人护送郡主先行回府,趁着这段时间,郡主洗漱并休憩片刻,以免感染了风寒。”说着,将领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卫心领神会。 “郡主,小人这就去安排马车,送你回……”侍卫哈腰道。 “我说我父亲呢?靖王呢?”司徒夏桑厉声打断了侍卫的话,心中那一份不安在此时已经是泛滥成灾,将领的态度明显就是在避讳着什么。 突然,金陵山庄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打斗声,还有惨叫声。司徒夏桑面色一凝,目光凌然的落在了金陵山庄的门口。 将领也注意到了,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心中低咒了个一万遍,叫他们注意点,注意点,要不动声色的把人解决掉,以免惊动别人。现在倒好了,简直就是屋漏连逢连夜雨,竟然给郡主听了去。 但是心中再气愤,此时此刻,将领还是只能强颜欢笑:“郡主,这……山庄内在宰牛羊。” 司徒夏桑闻言,冷笑出声:“怎么,你是觉得本郡主是傻子吗?牛羊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都辨识不出?” 语落,司徒夏桑便一把推开了将领,不顾他的叫唤声,往金陵山庄冲了进去。待穿过环环绕绕的长廊,距离大门大约有百来米距离的时候,一幕惨状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偌大的圜丘之上,横七竖八、重重叠叠的躺着上百个人,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脖颈上不停的流淌出来,继而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血河,染红了整个圜丘,烟雨蒙蒙中,那儿就像是一个屠宰场。 那些人有男有女,看服装应该是金陵山庄的下人,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用着打斗的痕迹,加上那散落在地上的兵刃,可见方才的战况多么的惨烈。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没能以少敌多,全都惨死在了众多侍卫的刀剑之下。将领紧随其后跟了过来,他仅是淡淡的扫了圜丘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悲悯之色,好像那些不过就是一些牲畜一般。 圜丘那边密密麻麻的侍卫,此时正在检查是否有活口。在听到身后有动静的时候,纷纷侧首看了过来,他们的脸上、身上满是鲜血,在晕黄的烛光中,乍一看像极了锁魂的恶鬼。在认出那将领的时候,其中一名侍卫赶忙上前,作了作揖,说道:“副领,你怎么过来了,这边我们已经处理了,确定没有落下一个活的。” 说话间,那侍卫还小心的瞟了一眼将领身旁的司徒夏桑,心中嘀咕道:副领身旁怎么还带着一个小美人,如此紧要关头,也不怕小美人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受不住。不过,这小美人有点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将领心中低咒不已,瞄着司徒夏桑已经黑沉的小脸,嘴巴翁动了一下:“郡主,情况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的。这些人都是乱臣贼子,绑架了陛下拒不交代,大人这才下令格杀勿论的。” 司徒夏桑闭了闭眼睛,脑海中都是自己父亲这段时间的变化,她一直在说服自己,是自己想多了,父亲为商丘立下了那么多汗马功劳,忠心耿耿,不会有谋逆之心的。自己在城郊遇到的骠骑大将军,她也一直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同父亲没有关联。 可是,这一份自欺欺人到目前为止,终究还是被捅破了。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去推托的理由。骠骑大将军乃是自己父亲早年提拔上来的,父亲是他的恩师。他虽然贵为将军,官职不低,但是谋逆这种事情,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种种迹象表明,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而掌控棋子的人……司徒夏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睁开了眼睛,眼底满是寒霜,身上的气息迫人。 “我父亲在哪里?”说话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将领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剑刃直接加在了将领的脖子上,“本郡主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你想早死早超生的话,那么本郡主现在就立马成全你。” 说着,司徒夏桑的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顿时在那将领的脖颈上划出了一条血痕。刺痛传来,将领吓得不轻。 ##第507章 狗鼻子 “郡……郡主,你莫要冲动,大人正在极力寻找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踪迹……”司徒夏桑不想再听到他的推托之词,手腕微微使力,那剑刃直接深入了三分,那将领顿时惊叫了一声,“啊~郡主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大人和靖王在金陵山庄后面的那一隅荒弃的竹林中搜寻陛下的踪迹,属下这就带你过去,立马,立马!” “带路!”司徒夏桑不敢松懈,威迫这那将领带着自己往他口中所谓的竹林海中走去。 将领也顾不得其他,毕竟司徒夏桑乃是毕国公捧在手心里的心头肉,再者,自己的脑袋此时就拿捏在她的手中,他只能微颤颤的领着她往那一片竹林海中走去。 当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下,圜丘上的侍卫们才怔忪的回过神来,心中大骇,纷纷惊诧那狼狈的小美人竟然是失踪已久的毕夏郡主。他们微微垂首看着脚边横七竖八的尸体,后颈一阵发凉。 那名将领带着司徒夏桑直径的往山庄的深处走去,尽管答应了司徒夏桑的要求,但是他却耍了个小聪明,并没有绕开山庄,而是直径的带着她穿过山庄往那片竹林海中走去,想借着山庄错综复杂的建筑迷惑司徒夏桑的视线,拖延点时间。 然而,司徒夏桑却一眼便看穿了他的伎俩,当同一个花园她转了两圈之后,她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寒眸看着那将领,说道:“看来,你确实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到阎王殿里拜见拜见阎王好了。” 语毕,司徒夏桑手起刀落,手中的利剑直接压在了将领的颈动脉上。将领顿时尖叫出声,“嗑噔~”一声跪倒在地。 “郡主饶命啊,属下错了,属下不敢了,望郡主饶过属下这次,属下一定好好带路,一定好好带路!” 司徒夏桑并没有要杀了他的意思,不过是想借此威迫他老实点,毕竟自己对金陵山庄并不熟悉,对于他口中那一片竹林海并不是熟知,要想尽快赶过去,以免父亲酿成大错,她还得依靠他尽快找到那一片竹林。 “不要心存侥幸,你该知道,本郡主现在没有什么耐心。”语毕,司徒夏桑示意他起身,这一次,那将领总算是老实了,中规中矩的带着她找到了那一片竹林。 明明不是多远的距离,但是司徒夏桑一路走去,却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她看着眼前隔墙开外的那一片一眼望不到头,消失在雨夜尽头的竹林,心中复杂难言。 然而,彼时的竹林深处,在楚煜和离歌他们没有往前走多久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符逸。此时的他已经揭下了脸上的面具,身后带着一百名谍者,齐齐在楚煜的面前跪下。 “陛下,属下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责罚。”符逸声音难掩激动,在密道入口横空不见得时候,他内心的忐忑在见到楚煜和离歌一身安然无恙的时候,总算是缓解了不少。 “没有,你做得很好!”楚煜由衷的说道,“起来吧!” 岑衍闻言,赶忙上前搀扶起了符逸,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嚎叫道:“好家伙,看来的鼻子还是跟当年一样灵敏啊,这样都能被你找到。我还想着,你再不来,我今天就要为陛下献身了。” 岑衍还是不改自己的一身贱骨头,嘴里直接把符逸和楚煜的豆腐都各吃了一遍。符逸默默的送了他一记白眼,不过倒也留意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不过岑衍未等他开口问什么,反而率先问他眼下的情况。 符逸闻言,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当下的情况,继而面色凝重的说道:“虽然如此,但是在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他们也很快寻了过来,而且,属下留下的痕迹没能成功的把他们引开,此时此刻,司徒钊和靖王也在往这边赶来。” 楚煜闻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诧之色,说道:“司徒钊这个老狐狸现在不难骗,但是楚于齐要是被骗到,那他就不叫楚于齐了。” 说着,楚煜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山脚逐渐逼近的火光,眼底一片寒光。 果然,还是来了! 符逸和岑衍也注意到了楚煜的异样,他们心中暗道不好,顺势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那一圈光亮已经包围住了他们,此时正极速收拢过来。 “速度真快!”符逸拧眉,眉头几乎都快拧成了一团。 岑衍则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折扇,嘴角依旧是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目光沉沉,显示他此时的内心并没有表象中的那么平静。 “这么大动静,他们这也太正大光明一点了吧?”岑衍嘲弄道。 “自然要光明正大一点,毕竟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好久了。”楚煜拾步上前,把怀中环抱的慕容雪交到了岑衍的手中,“不过,今天你就不用出手了,好好照看我母妃。” “陛下~”岑衍惊诧,除了楚煜一个“我”字自称之外,还有他那背后的关心都让他内心难掩动容。 “确实,你这只孔雀虽然挺烦人的,但是没有你,生活会缺少很多乐趣的。”说着,离歌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了他受伤的肩膀上,只见那伤口血肉翻飞,除此之外,那上面已经黑了一大片。 岑衍伤口中毒了,这是在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被他们偷袭成功致伤的,他们在剑上淬了毒药。他们其先都没有觉察到,还是在路上的时候,岑衍突然惊觉,及时护住了心脉,这才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却不宜再动用内力,不然毒素会加速蔓延,毒气攻心,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也难以挽救他的性命。 “原来陛下还真的在这里啊,真是让老臣一阵好找啊!”与此同时,司徒钊已经领着他的精兵来到了山头这边,当看到楚煜、离歌乃至于符逸等人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远远看去,可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这一份高兴的眼睛后面,却满是杀意。离歌站在楚煜的身旁,目光沉沉,不过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的笑容,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岑衍,我看不止符逸的鼻子好使,这毕国公的狗鼻子也不赖。” ##第508章 算计 司徒钊闻言,脸顿时一黑,目光幽幽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也就大约一百来个人,黑沉的脸上顿时扬起了一抹笑容,“皇后娘娘,说话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离歌冷哼了一声,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见到他们人少,所以心里暗搓搓的高兴着呢。不过令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没看到楚于齐? 不仅仅是离歌狐疑,就连符逸和岑衍都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而彼时被众人关注的楚于齐正站在千米开外的断崖边上,而悬崖的下面则是滔滔翻滚的护城河。他是在中途的时候同司徒钊提出了分头行动的计划。 司徒钊负责继续往前寻人,而他则负责从后包围。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发现了符逸等人的痕迹,所以司徒钊并没有对楚于齐提出来的计划有任何的质疑,反而还分了一拨人给楚于齐。 “靖王,这里并没有发现陛下等人的踪迹。”一名身着将领服装的男子看着站在悬崖边上,背对着他们,看不见眉目的楚于齐,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他们已经站在这里有半盏茶的时间了,这里明显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楚于齐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动作。 “方副将,你说什么陛下的踪迹便没有吗?这里地势复杂,翠竹林立,加上烟雨蒙蒙的,很多东西都不易于察觉,我们家王爷正在观察周围的情况,你不要打扰他。”雷鸣拾步上前,挡在了那方杰的面前。 男子名叫方杰,是司徒钊手底下的一员猛将,虽然可能没有幻和冰女他们这么神出鬼没,但是他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司徒钊安排他跟着楚于齐,虽然并不是基于怀疑的基础,但是此时此刻,楚于齐的行为却让心思缜密的方杰产生了怀疑。 “雷侍卫,我们已经在这里耗了半盏茶的时间了,这附近我们都已经反复检查了三遍了,要真的有什么痕迹,不可能还没有发现。”而且,王爷面临着断崖,下方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护城河,那里能有什么痕迹。方杰心中忖度,不过明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太多的。 “怎么,方副将很急吗?”楚于齐缓缓的转过了身来,淡漠的看着那边的方杰,说道。 方杰微微的垂下了眉眼,说道:“王爷,属下只是觉得我们在这里耗时过长了,按照计划,我们应该往上走了。” “嗯,确实确实该走了!”楚于齐意欲深长的说道,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不过此时此刻,方杰正低垂着脑袋,并没有看到。 “那属下现在就去召集其他兄弟。”方杰闻言,悬在心中的疑虑稍稍放松了些许,外带警惕心也松懈了下来,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席卷而来,紧接着,他喉咙间一阵腥味涌动而来。 方杰惊诧的垂首往自己的心口看去,只见一截染着殷红的鲜血的剑刃穿透他的衣襟裸露在空气中。 “方副将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说的是,你们确实该‘走’了,阎王殿下,同本王跟你大人问声好,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算计。”楚于齐冷冽的声音紧贴着方杰的耳边响起。 方杰惊愕的转首往后看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触及楚于齐的面容,楚于齐便一把抽出了佩剑。 “噗~”方杰猛地喷出了好大一口血,心口那血窟窿往外冒着殷红的鲜血,他双目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碰~”的一声轰然倒地,溅起了一大片泥水。 “靖……王……”方杰嘴巴翁动了一下,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是无力的垂下了双手,死不瞑目的望着前方的竹林。 跟在方杰身旁的两名侍卫见此,膛目结舌,正要尖叫出声,眼前突然一花。两名身着夜行装,吗面无表情的男子横空而出。没有给两名侍卫反应的机会,他们手中的长剑在微弱的火光中,泛着森寒的光芒朝他们的脖颈上一抹,一时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眼前的飘雨。 那两名侍卫捂着脖颈上的伤口,砰然倒地,没几秒钟便断了气,就倒在方杰的身后。而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一抹抹羸弱的火光相继倒下,夜,越发的浓了。 “王爷,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两名男子齐刷刷的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毕国公的人已经找到陛下了,在距离我们大约五百多米的山头。” 楚于齐目光悠远的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林间,嘴巴紧抿:“很好,按照计划行动。” “是!”男子颔首,继而起身,“咻~”的一声消失在了竹林之中,而紧随其后的是同样伸手敏捷的黑衣人,他们个个面目表情,眼睛里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所看之物都是毫无生命的。 这些人是楚于齐手底下的暗杀,个个能力卓越,并不逊色于楚煜的谍者,以及洛子城的暗卫营。他们擅长各种暗杀,可以在瞬息间夺去一条鲜活的生命。 “主子,我们现在要过去了吗?”雷鸣看着暗杀逐渐消失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楚于齐,问道。 楚于齐一身蓝色襦裙凭崖而立,微风夹着雨丝掀起了他的衣摆还有墨发,神色淡漠的看着前方,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可是毕国公的主场,我们何必过去抢了他的风头。” 语毕,他转身再次面向护城河,声音带着点点凉意:“一直都没有好好留意过这护城河,今可谓是目睹了它的壮阔,还真是‘江山美如画,引千古王侯竞折腰’。” 雷鸣闻言,微微抬首看了一眼那断崖之下格外安静的护城河,并没有太多的情怀。而彼时的竹林山头,楚煜和司徒钊的对峙还在继续着。 “毕国公,你这是来护驾的吗?好大的阵仗啊!”楚煜往前站了站,把离歌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眉目清冷的看着司徒钊身后黑压压的人头。 四目相对,司徒钊冷声说道:“护驾?哈哈哈……”像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突然仰天长笑。 离歌眉头拧成了一团,虽然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是面对眼前态度狂妄的司徒钊,心头的压力还是难免有些大。 “陛下,你觉得老夫有什么理由护驾呢?”司徒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底透着冷漠的说道,“老夫自认为对得起这商丘的河山,先皇在世的时候,更是对老夫无比礼遇。这些年来,老夫为商丘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商丘的老百姓都看在眼里。然而,陛下你继位以来,便对老夫百般针对。这朝堂之中,可再也没有老夫的容身之地了,护驾?简直笑话!” 司徒钊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今天就没有打算让楚煜活着离开的意思:“不可置否,陛下确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比当年的先皇还要来得英明神武,才有商丘今夕的风光。但是,如果没有老夫,商丘早已经不存于世,何来陛下今日的荣耀。你要收老夫的兵权,要逼迫老夫告老还乡,那就别怪老夫不义。” ##第509章 论谋略 “没有你,商丘早就已经不存于世?”楚煜声音清漠的咀嚼着这一句话,眼底一片猩红,“毕国公在这一句话的时候,不知道脑海中可还曾闪过孤母氏一家被满门抄斩的那一个惨状。孤想,应该也没有了,毕竟你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活到现在,掌控着商丘的朝政,又怎么有良心这个东西呢。” 司徒钊浑身一震,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他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楚煜事事针对着自己,现在想来,顿时都了然了。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一切。 “原来陛下早就怀疑了,难怪你归来的那一天,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老夫。”司徒钊依稀还记得那日的情况,少年淡漠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驻了将近有两秒钟的时间,颜色黑沉沉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颜色,但是莫名的就是让人心喜不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反对夏桑把感情投掷到他的身上。 “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煜说道,“当年那一纸文案,是你致使庞允浩写的吧?” 虽然楚煜用的是疑问句,但是神色却没有任何的疑问,凤眸清漠的紧盯着司徒钊的眼睛。 司徒钊眉目悠远,好像陷入了许久的回忆中,继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既然陛下如此好奇,那么老夫就让陛下死个明白。”司徒钊沉声说道,“是的,文案是老夫让庞允浩写的。想来这件事情,陛下也从庞允浩的口中得到了答案。不过,这件事情,要怪就怪你们慕容家行事过于顽固,不知变通,不肯顺势而行。最后,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其实是先皇默许而为之的结果。”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亘古至今永成不变的天理。每一个王,都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这一点,正如陛下不能容许老夫的存在一样。”说话间,司徒钊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离歌的身上,继而说道,“当年,锦元国一纸休战协议书下来不假,但是陛下许是不知的是,休战的唯一要求就是慕容家。” 离歌垂放在身侧的手在司徒钊的话语中,不自觉的微微颤动了一下,尽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凌安阳,但是那一刻,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楚煜的身上。 因为事实正如司徒钊所言,慕容家一门的惨案,追根究底,凶手其实是锦元国,也就是凌安阳的父皇所为。明面上,锦元国说是为了不生灵涂炭,愿意同商丘和战。但是,世人所不知的是,在这一片光洁而神圣的说辞背后,一张附加条件夹在那一纸协议书中送进了商丘先皇的书桌之上。 慕容家。 意简言赅,但是也正是这三个字,决定了慕容家一脉的百年来的归宿。 不知道是不是离歌的错觉,她隐约好像看到护在自己身前的他,身子僵直了一下。目光向上,隐约还能从他的侧脸上的凤眸中看到点点震惊之色。 “毕国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岑衍护着慕容雪,听到司徒钊的话也难掩惊诧之色,“老将军的死,明明是你要铲除一切可能成为你阻碍的结果,休要挑拨离间。” 说话间,岑衍的目光下意识的往离歌那边落去,未曾想竟然看到她一脸担忧、不安外带着愧疚之色看着自家陛下的模样。一时间,岑衍的心“嗑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另一侧的符逸亦是如此,如果说他们有理由怀疑司徒钊话中的真实性,但是却没有办法去解释皇后娘娘眼睛中所透露出来的愧疚和不安。 然而,司徒钊并没有理会岑衍,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楚煜,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姿态,说道:“老夫心想,对与错,陛下心中应该有数才是。当年,要说到军队的实力,商丘并不比锦元国差,毕竟吾国乃是武国称著,兵强马壮。锦元有洛家,吾国有慕容家,输赢还真的未必。” “不过,先皇可不同于陛下如此年轻气盛,即使是那百分之四十的胜率,他也不肯轻易的去尝试,毕竟这高位坐得久了,谁还不怕为奴呢?”司徒钊的一个满是嘲弄的反问瞬间让岑衍和符逸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陛下~”岑衍和符逸担忧的看着屹立在前方的陛下,欲言又止。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陛下今后要如何去面对皇后娘娘。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愿意相信陛下,并且从牛角尖里面钻出来。眼下竟然掀出了这么一出,这完全是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结果。 其实,离歌在那一瞬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顾虑到这个问题,因为楚煜知道她本身并非凌安阳。但是,当岑衍和符逸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们的时候,她竟然莫名的有些心慌,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小孩子一样,充满了莫名的愧疚。 “好了,陛下的问题老夫已经尽善尽美的呈递了一份答卷,眼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老夫送陛下到阎王殿里同慕容老兄一聚吧,至于这商丘,也是该改朝换代了。”司徒钊渐渐的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火光之下,他浑浊而已经下垂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他的手微微的抬了起来,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只见身后的侍卫们齐刷刷的从身上取出了弓箭。 一眼环顾过去,黑压压一片的人,宛如蓄势待发的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离歌顿时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往楚煜的旁边站了站。然而,这一次,楚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揽到身后。不经意的抬首,但见他的眼睛里黑沉沉的一片,她看不清他眼底是何颜色,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 离歌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正当她想要定睛去看的时候,司徒钊已经一声令下,羽箭夹陈着凌厉的风声朝他们疾驰而来,密密麻麻的,宛如一个巨大的网超他们席卷而来。 离歌大惊,那还有什么心情理会其他,赶忙抽出了自己腰间上的竹节鞭,屏气凝神的看着那箭雨。 ##第510章 输赢未定 “保护好陛下和皇后娘娘!”符逸疾呼,直接让谍者护在了他们的面前,挡住了所有可能的伤害。紧接着,他足尖轻点,挥舞着手中的剑,率领着一部分的谍者穿梭在那箭雨之中。 别看他们只有一百来人,但是谍者的能力不容轻视。眼看着他们从容不迫解决掉了司徒钊猛烈的攻击,离歌高悬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回了原地。 司徒钊大惊,看着在半空中越战越勇的符逸,目光沉沉。 那是何人?此人好是面生!司徒钊可以肯定的自己从来没有在楚煜的身旁见过此人,在他的印象中,楚煜身旁不缺能人,其中卫少凊和岑衍最让人忌惮,两人的武功高墙,乃是楚煜的左膀右臂,骁勇善战,并且心思缜密,是个难缠的人物。 至于容泽,那个曾经在太子楚于邵身旁谋事,却因为太子一方大败投于楚煜帐中的人,司徒钊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对外,容泽的身份一直都是一个医者,手无寸铁之力。殊不知,容泽并非表象中的这般无害,而他所调查到的资料,都是虚构出来的,是楚煜想给他看的资料。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楚于齐之前才会千方百计想要把他们支开。然而,眼下卫少凊不在了,现在却“司徒钊,你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 “咻咻~”伴着那一声声凌厉的风声,离歌灵活的穿梭在那箭雨之中,余光中,只见楚煜神色冷漠的挥舞着手中的软剑,并没有受到箭雨的威胁。 “咳咳~”离歌清了清喉咙,想到了自己在学校同舍友们歪歪各种型男和美男子的事情,小脸顿时爬上了一抹殷红,“那个……我也是女孩子吧?” “当然,是别人我是欣赏的喜欢,但是如果你是,我就是喜欢的喜欢。”话虽如此,但是离歌却还是及时的补上一句,谄媚十足。而有关于“古铜色皮肤的帅哥是我曾经的择偶标准”这个事情,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放在心里了。 毕竟某男很爱吃醋,而且一吃醋就喜欢用体力来碾压她,对此,她是深有体会。她可不想今晚回去后,明天下不了床,再说,择偶标准都只是标准,自己现在已经有对象了,所以择偶标准都是他的模样啦。 “嗯,我知道了。”楚煜嘴角微扬,显然离歌的话取悦到了他。 “然后呢?”这是要去实践呢?还是不实践?离歌纠结的看着他。 “身体不是不舒服吗?看你现在精神挺好的。”楚煜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声音微微上扬,离歌立马老实了。 “相公,那是你的错觉,我胸口还是很闷的。”离歌赶忙把头埋进了楚煜的脖颈中,方才中气十足的模样秒变有气无力。 楚煜垂首,看着怀中拍着胸口,却偷偷瞄着自己,被自己抓个正着顿时闭上眼睛埋着脑袋心虚的小人儿,眼底满是柔光。 前方引路的白玦听到身后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正要狐疑转身询问一二,刚好看到两人交颈而谈,男子神色温柔而宠溺的微笑看着怀中之人的模样,顿时愣了一下。 此时阳光正好,洒在他们的身后,渡着七彩之光,男的俊,女的美,仿佛一幅美丽的图画。 就在这时,一抹藏蓝色的身影缓缓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同楚煜和离歌他们碰了个正着。 “王爷?”雷鸣看着脚步骤停的楚于齐,疑惑的朝前看了一眼,只见金陵山庄的庄主白玦站在他们对面,在其身后是环抱着离歌眉眼温柔的楚煜。 王爷!楚于齐也来了?离歌从楚煜的怀中抬起了头来,朝前方看去。 他怎么不是同蒋雨荷一起来?离歌还以为南宫辰这一次只是请了蒋雨荷,针对自己同其的矛盾,想从中挑拨离间。可是现在看来,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原来是靖王,你可算是来了,王妃早些便到了,没见你同王妃一起前来,鄙人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白玦窥见气氛有些紧张,赶忙出来打圆场。 听到蒋雨荷果真在这里,楚于齐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眼眸深处一片波涛暗涌。该死的贱人,事到如今,还学不会安分,竟然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白庄主在皇城内可是声名远扬,贵庄亲邀,本王怎么会推辞,只是刚搬至新府邸,事情有些多,这不,早上又被一些事情给绊了手脚,所幸便让王妃先行前来。”楚于齐笑着同白玦打着太极,继而转首朝楚煜和离歌看去,“再说,皇弟都亲自携皇后娘娘亲临了,小王要是不来,也说不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不得又说本王面子比冥王面子还大,请都请不动,到时候,本王这可就没人敢往来了。” 口才真好,好话,坏话都被他给说了。离歌腹诽不已,抬首看着自家男人精致的下巴,小声的咕哝道:“难怪当年他深得圣宠。”我家相公就是太寡言少语了,哎~“庄主,大夫已经在厢房那边等候了。”前去唤大夫的下人气喘吁吁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跑了过来。 白玦点了点头:“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大夫?楚于齐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楚煜怀中的离歌身上,继而想起蒋雨荷种在她身上的血蛊,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这一个多月来,女子相对比初遇时要消瘦了很多,尽管此时已经扫去了前段时间眉眼中的忧愁,但是身子骨却越来越单薄了。根据雷鸣的情报,她体内的血蛊早前已经被楚煜控制住了,但是在锦元国来使莅临皇城的前晚上,她体内的血蛊却不明所以的突然发作,这七天来,她几乎每晚上都饱受血蛊的折磨。 楚于齐因为伽罗的原因,对蛊虫还是有定的了解的,血蛊乃是罕见的蛊毒,从蛊毒发作到七窍流血而亡也仅仅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然而,事实证明,往往其死亡期限更短,在蛊毒发作前后不到的十几天后,大多数便忍受不了越来越痛的蚀骨之痛选择自我了结。 现如今,她的蛊毒发作已经有七天了,尽管楚煜的身旁有着容泽这样的能者,再缓解,她此时体内的疼痛也必定不会太弱。可是……想到三天前轩云宫发生的事情,楚于齐眸光渐深。 ##第511章 千钧一发 “啊~皇后娘娘,咱们没有援兵啊!”岑衍一脸无辜的说道。 “噗……”离歌一脸惊惧的看着岑衍,真的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是岑衍的表情却宛如一盆凉水从她的头顶闷头淋了下来,她大着舌头,说道,“你……们没有……援兵了?” 在离歌很是认真,很是严肃的凝视中,岑衍也很是认真,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是这样的没错。” “咳咳……”离歌被这个答案给吓得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而且是很厉害那种,一口气直接吊在了喉咙间,收不回,吐不出,小脸顿时因为缺氧爆红。楚煜听到了,好看的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大手一挥,直接把她揽在了怀中,伸手在她的背后小心的拍了拍。 然而,效果不佳,吓得楚煜哪里还有其他心思,方才因为司徒钊的话而心情难掩低落的他此时焦急不已,赶忙运气于掌心,为离歌顺气。 这下可总算是好了,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离歌大口的喘息着,第一次发现,能呼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阿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煜还是不放心,一边说着,一边侧首瞪了身后的岑衍一眼。 ……岑衍默然了,心中哭诉道:陛下,人家这是实话实说,皇后娘娘说了,做人要实诚的,我们确实没有支援,我们是有部署而已。 所幸离歌没有读心术,要不然听到岑衍心理这话,不得被气死。果然,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损友。那天寻思开心一下,能把你给整气死。 “窝没四!”离歌气还不是很顺畅,所以说话有些大舌头,一句“我没事”愣是成了“窝没四”,楚煜愣了一下,才勉强意会了过来。微微垂首,难得见她一脸憨态,冷冽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那厢,司徒钊见楚煜此时此刻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同离歌谈情说爱,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脸顿时黑了三分。 楚煜,你如此三番五次的藐视老夫,那就怪不得老夫了。一声令下,将领们如狼似虎的提着手中的刀剑、枪戬低吼着朝他们疾驰而去。不消一会儿,楚煜、离歌还有岑衍、符逸乃至剩下的谍者们便被那黑压压的人群给吞没掉了身影。 正当司徒钊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时,突然人堆中一道寒光溢出,伴着天边急闪而过的闪电,还有那一声声惨叫声,那攒动的人头突然腾空而起,一层一层,随着那一道寒光蔓延开来。 司徒钊膛目结舌的抬首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继而“嘭嘭嘭~”的相继跌落在了自己的脚边、身后,还有四周。那声音宛如炮竹声一般,刺激着司徒钊的耳朵。 “大……大人,陛……陛下他……”候在司徒钊身后,负责他安全的其中一名将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说话都不利索了。 “闭嘴!”司徒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直接厉声打断了那将领的话,看着那些被吓得连连后退的侍卫们,面色癫狂的嘶吼道,“退,你们谁敢给老夫退一步试一试,你们那么多人,居然还怕他们这区区五十号人不到不成,给老夫上,上!谁要是摘了楚煜的项上人头,老夫赏他高官厚禄,黄金万两,良田美地万亩。” 司徒钊此言一出,可谓是振奋人心不已,原本被前方这一莫名动静吓得有些退怯的其他人顿时气势高涨,两眼发亮,宛如打了鸡血一般,继续猛扑了上去。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人被打飞出来,这样的情况在持续不到一分钟后,司徒钊的人便已经倒下了一半,原本为了权、钱而杀红眼的侍卫们在生命的面前,也逐渐的恢复了冷静。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周身倒了一大片,不停呻吟的人,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当满脸是血,只露出一双冰凉而清冽凤眸的楚煜手执着一把光洁依旧,在烛光、血雨中泛着寒光的软剑缓缓的从那腾飞的人影中缓缓的走出来时,他们浑身一震,从来没有过的恐惧笼罩住了他们的心头。 “愣着干什么,给老夫冲啊。”司徒钊此时已经是杀红了眼,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竟然发生如此大的逆转,他根本就不接受。 然而,这一次,那些侍卫却犹豫了,他们捏着手中的刀剑、枪戬,却连连倒退。司徒钊见此,阴沉着脸,猛地抓住了身旁倒退的一个侍卫,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看着在自己手中七窍流血而亡的侍卫,他眼睛里一片猩红。 “谁要敢再往后退一步,那么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语落,司徒钊无情的丢开了手中的尸体。 众人大惊,后退的脚步顿时猛地收住了,捏着手中的刀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毕国公行事果然够狠。”楚煜嗤笑道。尽管此时的他身上并不见得多干净,手臂更是为了保护离歌,伤了几处,脸上更是狼狈不已,但是相较于一身干净的司徒钊而言,却丝毫不逊色,反而增添了几分魅惑之色。 “楚煜,你这个黄毛小儿,以为你这样就能震慑到老夫吗?老夫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休要在老夫面前耍弄那些个小伎俩,扰乱人心。老夫且告诉你吧,皇城之外,奉孜高已经集结了十万雄师,只要老夫一声令下,便可攻城直入。” “而你,”说着,司徒钊目光幽幽的扫了楚煜身旁伤了伤,倒了倒的人,面露讥讽之色,“就这些残兵,你拿什么跟老夫抗衡。还是说,单凭你一己之力?” 语毕,司徒钊穆然仰天长笑,好像是自己说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继而,他猛的收住了脸上的嘲弄之意,狠厉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楚煜的身上,说道:“别说陛下是天神在世,即使陛下就算是玉帝在世,就你现在的情势,你也无法与老夫继续抗衡。”说着,司徒钊猛地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竹筒。 ##第512章 危难时刻,霸道护夫 离歌不明所以,结合司徒钊的说辞,心中隐约有些推测,正是狐疑,心想着那不会是什么信号的东西的时候,只见司徒钊猛地拔掉了那竹筒下面的细绳,冲天而指。 靠!竟然真的是那种玩意。离歌心中低咒,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竟然真的给自己蒙对了。在脑袋反应过来的时候,出于身体的本能,她手中的竹节鞭已经凌空而出了。 但是横空却突然飞出了一支羽箭,不偏不倚,竟然打中了她的鞭子。两股力量的碰撞在空中发出了很刺耳的响声,而离歌抓着竹节鞭的手更是被震得有些发麻。 离歌凝眸,警惕的环顾着四周,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暗箭的出处。 司徒钊还有……(额~狙击手在古代该怎么称谓?离歌凌乱了一下,最后直接还是用自己最熟悉的词汇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在那一瞬间,离歌是觉得司徒钊在暗中还安插了狙击手。 因为司徒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他还留了一手。最后,离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手中的信号弹在朦胧的雨夜中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对不起,楚煜,我没能帮上你的忙。”离歌愧疚不已,自己一手好鞭子,在紧要关头却没能帮上他什么忙。 “皇后娘娘,你莫要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岑衍安抚道。 离歌苦笑,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殊不知其实楚煜在来金陵山庄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准备,就连司徒钊在如此烦躁的阶段会莅临金陵山庄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刻意封锁慕容雪在世的消息。当然,这一系列的计划中,并不包括离歌误闯密室,正好发现慕容雪的这个部分。 所以,既然是请君入瓮,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部署呢?这也是为什么岑衍至始至终都没有过于焦灼的原因。 “你们确实不会有生命危险!”离歌无奈的咕哝道,“只是寡不敌众,谁能肯定你们不会受伤呢。这不,眼下连符逸都伤了,刀剑无眼。再说了,我家相公现在不仅要自保,还得分身保你们,他英年早逝,都是这么操劳出来的啊,我能不担心嘛!” “皇后娘娘,你在说什么?”岑衍只见她嘴巴不停的动着,但是风声、雨声、竹叶的沙沙声、众人浓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他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祈福罢了。”离歌没什么心思,摆了摆手,整个心都还是悬挂在司徒钊的行径上。心中百转千回,一万个懊恼当时自己写文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着重一点描写凌安阳在商丘的事情呢。 但是,转头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正是因为自己没有着重描述这边的事情,而是把重点放在洛子城和秦心怡的身上,自己现在才能偷得那么多关于他们的回忆。 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人生都是要自己去走的,即使撞得头破血流,那也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守护,是我们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离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去懊恼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至始至终,离歌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方,楚煜眉目轻掩,微微垂首,深幽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几秒钟,原本空洞洞,除了冷漠、杀戮便是冷漠和杀戮的眼睛里面渐渐的回了点余温,而他搭在她背部上的手则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楚煜想,自己一定是中魔了,在司徒钊揭露议和协议背后不为人知的阴暗秘密之后,自己竟然在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下,任其暴露在自己身前,暴露在无尽的危险之中。 她不是她!楚煜沉痛的闭了闭眼,把自己从那思绪中极力拉了出来,并告诉自己,一切都有待证实。 然而,这边楚煜等人的淡然却入不了司徒钊的眼,尽管局势几番波折,楚煜折损了他近半数的人马,但是方才那一抹暗箭一出,他自信的以为是方杰和楚于齐赶过来支援了。丝毫不知方杰早就已经死在了那护城河环绕的断崖上,再加上他手中的信号弹一出,想到奉孜高手中那已经蓄势待发的十万雄师即刻兵临城下,他的底气瞬间就回来。 “哈哈……黄毛小儿好大的口气。”司徒钊冷声说道,“奉孜高现在估计已经领兵直入皇城了,十万雄师,今夜,商丘的天下就是老夫的天下了。人来斩人,佛来斩佛,魔来斩魔,看谁能拦老夫也。” 说话间,司徒钊袖炮一挥,宛如整个江山已经在他脚下一般,肆无忌惮的笑着。 离歌秀眉紧紧的拧了起来,清冷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身后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冰女身上。岑衍和符逸不明所以,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转头朝冰女看去。 而与此同时,离歌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突然灵光一闪。她伸手把冰女扯到了身前,说道:“司徒钊,马上让你的人退下去,要不然我现在就一剑刎了冰女。” 离歌此言一出,不要说是司徒钊笑了,就连岑衍和符逸都一脸尴尬。 “皇后娘娘……那个……”岑衍窘迫不已,都不好意思去揭穿皇后娘娘的天真,到嘴边的话吞吞吐吐,还是没能找到一个比较好的说法来表达她对这件事情过于明朗化的想法。 不过其实不用他明说,离歌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他无非就是想说自己太过单蠢了,冰女一个杀者,再得司徒钊的心,无非也还是一颗棋子,司徒钊怎么可能为了她而退兵呢。 这大抵是个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想到这样做,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异想天开。当然,如果你也是这么认为离歌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既然敢拿冰女出来当挡箭牌,那么她就是已经想好了对策,毕竟这个是人都能想到额问题,她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所以,面对那些投掷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并不以为然。 “皇后娘娘不知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小时候单纯可称之为天真烂漫,可是长大之后的一味的单纯却乃是愚不可及,至于老年后还如此,那就是无药可救。”司徒钊讥讽道,“你拿一个下等人的性命要挟老夫退兵,哈哈……简直就是蠢笨之举。” “哦~是吗?那如果我告诉你,在金陵山庄的密室里面,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以让你一统天下,成为整个大陆的霸者,你还会这么不屑她的生命吗?”在众人不屑一顾的目光中,离歌不紧不慢的说道,此言一出,顿时语惊四座。 ##第513章 欲望是个无底洞 符逸和岑衍等人虽然也是震惊不已,但是这份惊讶仅仅放在了他们的心中,并没有表露在脸上。不过此时此刻,他们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皇后娘娘这是打算智取啊。 不得不说,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她居然能根据司徒钊此时的软肋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实在是高明。 欲望是无穷无尽,人一旦沾染上了这一点,那么这将会成为他强大的力量,但是也将会是摧毁他的根源。这一句话用在此时的司徒钊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离歌信心十足归信心十足,在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中还是很忐忑的,毕竟她想要攻克的是一个身居高位几十载的司徒钊,她生怕自己在对峙中hold不住来自于他犀利的眼神。 “皇后娘娘,老夫看着像是三岁的孩童一般无知吗?”司徒钊沉声说道,看似不以为然的模样,但是离歌却从他的微表情和微动作中察觉到了他其实内心还是因为自己的话有所波动的。不然,以他方才急不可耐的劲头,要真的不以为然,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直接挥兵而上了。 另外,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微闪,并且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这种微动作表明,他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试探的成份居多一点。 为此,离歌忐忑的心总算是安稳了有些,毕竟有效果,就代表着有希望。岑衍和符逸站在旁边,在听到司徒钊竟然会理会这个事情的时候,心中也是惊诧到了。 他们佯装不经意的往自家陛下和皇后娘娘那边投去了一个目光,眼底满是深深掩藏起来的敬佩之情。 “关于我身上的龙脉传闻,这个毕国公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显然我也没有了谈条件的资格。毕竟您老人家也一把年纪了,对于一统天下这种雄心壮志也确实没有欲望了。也罢,你执意要杀我们,那么我也不可能把这个好事情拱手相让。你的好助手,我就先帮你收了她。”语毕,离歌突然伸手冲一旁的谍者手中取过了一把长剑,手起刀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便要往冰女的脖子上落去。 那架势,说老实话,岑衍要不是也在那密室中,还真的以为有什么秘密可以使人“一统天下”这一回事了。 逞别论是被权利熏心的司徒钊了,只见他突然一把从旁边的侍卫身上硬扯下了一把弓箭。说时迟,那时快,“咻~”的一声划破蒙蒙细雨,“碰~”的一声打在了离歌手中的长剑上。 那长剑瞬间被那强大的冲力给震短了,眼看着就要划伤离歌,楚煜凝眸,袖袍一挥,为她挡住了一切可能造成的伤害。 “阿离,你……”楚煜的目光有些冷冽,对于她利用自己身上龙脉的传闻来吸引司徒钊的注意力这一点上,他很生气。 离歌几不可察的朝他摇了摇头,在他袖袍没落下的时候,用唇语对着他说道:楚煜,我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离歌的脑海中闪过了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些伤痕有些是当年凌安阳和其他官宦子弟留下的,有些比较新的伤痕则是这半年他征战四方留下的。 别人都说他多么的厉害,但是谁又能看到他在这背后付出了多少的血汗。成功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必然的,他的成功都是他踏着自己的鲜血赢来的。 看不到的时候无所谓,但是今天,他就在自己的面前,身上为了护着她,又添了几道伤痕,怎叫她不心疼。 他总是守护着她,把阳光和彩虹留给了她,却把风雨留给了自己。现在,换她来守护他! 楚煜浑身一震,阿离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但是亲近她之后,很多人便会发现,那不过是她的一层保护色,看似随性的外表和不羁的灵魂之下,她其实对谁其实都无形之中带着一份疏离。 从相识到相爱,她看着总是主动的那一个,无赖的要求着自己做这个,做那个,睡觉要抱着她,吃饭要陪着她,心情不好会生好久的闷气,不爱理人,他上去会凶巴巴的。但是,她又比谁都好哄,只要有人上前关心她几句,她便会掏心掏肺的对她(他)好。 这也是为什么被蒋雨荷背叛的时候,她会那么痛苦和决绝的原因。因为在蒋雨荷没有暴露自己的面目之前,她是离歌在商丘除了楚煜和岑衍他们之外最熟悉的人,她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和陪伴,对于那时候初临商丘的离歌而言都是值得她所感念的。 在爱他的这一条路上,她宛如初会行走的孩童,跌跌撞撞,累了还曾放弃过,但是最后,她却爱得却比谁都勇敢,而他,等得甘之若饴。 想到司徒钊方才说到的十年前的秘辛,楚煜想,即使是真的,即使全天下的人都鞭挞自己,他也会爱她,爱得义无反顾,至此不在犹豫。 “阿离,对不起!”楚煜说道。 啊?离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对不起。不过,没有等她追问,那边便传来了司徒钊的声音。 “皇后娘娘,你这是间接承认自己乃是龙脉之躯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关于龙脉的传说,没有人知道真假,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到自己早前调查到的资料,司徒钊确信楚于邵远赴锦元确实秘密在调查龙脉一事,不过事后牵扯了太多的东西,楚于邵的死变得扑朔迷离。 现在离歌这么一说,司徒钊心中一直没有解开的一个谜团才逐渐的清明了起来。如果半年前,楚于邵调查到了龙脉,而龙脉确有其事,并且龙脉便是在锦元国当朝第一公主凌安阳身上,那么,楚于邵突然在冒犯她的时候猝死,是不是就说的过去了。 “龙脉之躯?未曾想原来才识渊博的堂堂毕国公也这么迷信。”离歌自然不可能傻到承认自己就是龙脉之躯,她暗暗的告诉自己不要慌,要保持思绪的清晰,不要被司徒钊给绕到了坑里。 ##第514章 放行 “如果,我真的是什么龙脉之躯,我父皇又怎么会把我亲自送上和亲的八抬大轿之中,为了锦元国万代千秋,他们应该百般把我留在锦元方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道理,毕国公竟然也看不透。”离歌努力的保持着镇定,嘴角微扬,眼神不屑的说道。 司徒钊被这么贬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竟然耍弄老夫,来人……” “且慢,你急什么,我话没说完呢。”离歌赶忙伸手一挥,打断了司徒钊的话,说道,“虽然我不是什么龙脉之躯,但是我知道龙脉在哪里啊。您猜一猜,方才我们再金陵山庄的密室中看到了什么?” 离歌故弄玄虚的说道,但是效果显著,只见那边司徒钊半白的眉头微微侧拧了起来。 离歌见好就收,在皇宫里面呆久了,察言观色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在司徒钊准备发声的时候,她抢先揭开了谜底。 “得龙脉者,得天下!”说着,离歌环顾了众人,不过却刻意避开了司徒钊,很是夸张的说道,“一束光倾斜而下,这七个字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在一个同朝廷没有任何关联的山庄密室里面,为何会同龙脉扯上关联呢?” 离歌一连抛出了两个反问句,目光这才缓缓的落在了司徒钊的身上,小脸一片冷凝,继续说道:“这么一个看似正常得不能再过正常的山庄,本该在十年前就离世的贵妃娘娘,又为何会出现在那密室中呢?” 离歌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一个一个宛如雪球一样朝司徒钊滚去,而她成功了,这些未知的疑团在她的串联下,越滚越大,蒙蔽了司徒钊本就被利欲急红的眼睛。 借用拿破仑的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面对“一统天下”的致命诱惑,怎叫司徒钊不心动。 “老夫又怎么能肯定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尽管如此,但是到底也是一块老姜,司徒钊还是保持了点点理智的。 离歌闻言,知道,自己赢了。她嘴角上的笑容不变,嘲弄的说道:“当然,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你的好手下。”说着,离歌的目光落在了冰女的身上。 “你点了她的哑穴,还有周身的穴脉,她现在形似一个木头,你是让老夫怎么问。”司徒钊目光幽深的看着离歌。 离歌耸了耸肩,说道:“我可没有点她的哑穴什么的,多费劲儿啊,我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灵丹妙药,不过是随手喂她吃下了一颗变得安静一点的药丸罢了。” “我现在给她解药,你亲自问她,便可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了。”说着,离歌从腰上取下了一个彩瓶子。 “老夫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在那药上做手脚。”司徒钊的疑心病不是一般的重,看着离歌手中的彩瓶子,眼底满是防备之色。 岑衍本来还暗暗心惊,为自家不停玩火的皇后娘娘捏了好几把冷汗的,却见自家陛下老神在在,一副有娘子给自己撑腰,安全感十足的模样,顿时无语了。然而,司徒钊接二连三的反应才更令他吃惊不已。 再看向离歌的时候,岑衍的心中已经是满是敬佩了,这一手迷幻法,再加上现在的激将法,可真谓是让人云里雾里。 追根究底,离歌这是利用了司徒钊的未知事件,把整个事件都串联起来了,也正因为他不知道金陵山庄乃是南岳国的一个秘密基地,所以慕容雪完好的沉睡在那密室里面,一番思索,他的目标免不了就落在了慕容家的身上。 这个结论一出,再结合当年慕容家如火冲天一般的传奇功德,如若不是先皇的懦弱无能,不敢与锦元抗衡,自愿求和,以慕容家当时的势头,一统天下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将军,即使自己在骁勇善战,在没有任何的神秘力量的帮助下,他真的能做到这样吗?十年前的疑虑再次腾升而起,司徒钊看向离歌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还有楚煜,他一个在锦元国做了十年的质子,为什么力量如此之强大,他背后的那一股神秘力量与当年慕容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欲望是无止境的,当年为了荣华富贵,自己狠心扳倒了慕容氏一脉,时至今日,楚煜已经查到了苗头,那么自己势必要斩草除根的。不过,龙脉,一统天下,也只能是他的。司徒钊眉目轻掩,一抹寒光从他的眼底划过。 离歌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个也怀疑,那个也怀疑,疑心病这么重,难怪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活成这样,你不嫌累,我看着都嫌累。现在信不信,在你。最后,就一句话,退不退兵?” “阿离,切不可乱来。”楚煜尽管恼她不顾自己安全把司徒钊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但是心中却还是暖成了一片汪洋。无奈,他只能配合着她,面色冷凝的朝她摇了摇头,“那是我母妃他们毕生守护的东西,系着千万人的性命,不要胡闹!” 岑衍也是十分的上道,赶忙附和道:“对啊皇后娘娘,就算是属下拼死也绝不能把龙脉的事情告诉他,绝不能老将军的心血付之东流!” 符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无声胜有声,只见他也是一脸沉重的模样,虽然他没有岑衍当事人这么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他本身清楚的知道金陵山庄跟老将军没有任何的关联,所以大致也能猜得出,离歌这是在诈司徒钊。 眼下,支援的人迟迟不见,也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住了,皇后娘娘这办法成功给他们争取到了很多的时间。他们生死无谓,但是却不能让陛下暴露在危险之中,现在只能铤而走险了。 司徒钊见此,原本半信半疑的他略有些拿捏不住了。一番思量之后,他决定先稳住他们,反正现在整个皇城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等套出了龙脉的事情之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也是不迟的。 “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也不敢耍弄什么花招,老夫就暂且相信你一回。”说着,司徒钊挥了挥手,对着虎视眈眈的侍卫们说道,“退下。” “阿离,万万不可!”楚煜伸手拉住了离歌的手,趁机在她的手心中快速的写道:随符逸速速离开。 你呢?离歌的手速没有楚煜的快,只能简略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楚煜心知她的性子,为了护她周全,他终是骗了她,写道:一起! 那是楚煜第一次骗离歌,一个爱的谎言,离歌不知,对他深信不疑,半推着冰女顺着那一条敞开的人道往前走。 “皇上,司徒钊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不动了?”蓝泽眉头紧拧,由于距离有些远,他们并没有听到那边的对话,所以只能通过他们的举动来揣测事情的发展。眼看着司徒钊放了一枚信号弹,两方突然对峙了起来,却迟迟没有再动手。 正狐疑之际,竟见司徒钊让人给楚煜他们让了道,一切完全出乎了蓝泽的意料之外:“皇上,司徒钊这是做什么?” 南宫辰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蓝泽,他逐渐变得深沉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离歌身前的冰女身上。突然,一抹灵光从他的脑海中急闪而过。 ##第515章 所谓真相 “看来这商丘的毕国公大人确实没有什么用了,竟然别一些雕虫小技给蒙蔽了双眼。”南宫辰沉声说道,他大手一扬,几片被雨水冲刷得很是青翠的竹叶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指间,“看来,还得本君亲自推他一把了。” 说话间,南宫辰的手腕微微一动,手指尖的竹叶便要凌空而出。然而,突然空气中一道流光划过,竟先他一步朝那边疾驰而去。 离歌惊觉有危险的时候,想要阻止却堪堪打断了羽箭的尾部。 “阿离,小心!”楚煜疾呼,顾不得是否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一把伸手把离歌捞进了自己怀中。 离歌惊魂未定中,只闻强而有力的一声“扑哧~”,那断箭穿透了冰女的心口,“碰~”的一声扎进了后面的土壤中,只露出了一小截还在颤动的断尾。 冰女一脸震惊的看着前方,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嘴角,整个人在羽箭强大的后劲儿作用下,无力的朝后倾倒,溅起的泥水顷刻间脏了她的衣服、脸,乃至她的眼睛。那是她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抹颜色,灰暗灰暗的,像极了她这一生的颜色。 离歌怔忪的看着她,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根本让人防不胜防。饶是岑衍和符逸都神色一凌,抬首往暗箭疾驰而来的方向看去,可是入目的确实一片风声竹影,什么也没有。 “不好,有刺客,保护好大人!”人群中爆出了这么一声之后,人们顿时沸腾了。 司徒钊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那暗箭分明不是自己的人,在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但是却还没来得及整理。那边眼看着情况不妙的岑衍和符逸赶忙示意自家陛下和皇后娘娘离开。 但是司徒钊却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红着眼睛对着身旁被这一变故弄得发愣发傻的侍卫们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夫拦住他们,他们要是跑了,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众人闻言,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提着手中的刀剑低喝着冲了上去。 “陛下,皇后娘娘,你们先撤,我断后!”符逸无视自己的伤处涓流涌动的鲜血,挥动着手中的剑,同宛如狼才虎豹席卷而来的侍卫们顽强抵抗着。 眼看着那些一层有一层堆叠上来,有些趁符逸不备,在他身上砍了好几道的血痕的侍卫,楚煜浑身戾气顿生,挥舞着手中的软剑,提步一挥,逼退了最前面的攻势,继而把离歌一把推倒了已经伤痕累累的符逸怀中,不容置喙的说道:“你和符逸带着阿离,还有剩下的人速速离开这里。” “陛下,万万使不得!”符逸大惊,没有想到陛下竟然要以身犯险。 “这是命令!”楚煜沉声说道。 “楚煜,不可以,你说的,要一起走!”离歌大惊,没有想到他竟然要一个人留下来断后。 “阿离,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欺骗了你。”楚煜神色缱绻的看着她,他清楚的知道,那一支暗箭背后乃是出自谁之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得不说,楚于齐在这一点上可别司徒钊要来得聪明很多。楚煜原本以为两人会相互合作,但是在看到程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算错了一步。楚于齐没有按理出牌,而是要借刀杀人,这一招可谓是极其高明了。 容泽迟迟未到,想必是碰到了困难,毕竟楚于齐有此一搏,断然是做好了应对之策。而也正如楚煜所料,原本早该在一柱香之前便已经出发的容泽在半途的时候,在冥王宫外遇袭了,而袭击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骠骑大将军——奉孜高。 而这个本该是司徒钊强而有力的盾牌,此时身旁正站着一个男子,身穿蓑衣、笠帽,战火通明下,一张熟悉的面孔格外的显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于齐王府中说是去快活快活的管家。 “伽罗,我们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快点带着一部分的人马前往金陵山庄。”容泽看着眼前依旧黑压压一片的人头,向来儒雅的脸上已经被凝重的神色给覆盖了,早已经不复往日的形象。 伽罗艰难的颔了颔首,奉孜高在这里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率领了十万的精兵,竟然悄无声息的兵临冥王宫城楼之下,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 伽罗实在无法想象,远在金陵山庄的陛下和皇后娘娘现在的局势如何,要知道,今夜,司徒钊势在必得,如狼似虎。可是他们却没有在计划之内完成任务现在陛下那边肯定凶多吉少。 半柱香之后,伽罗在容泽的掩护下,艰难的从外围领着部分的谍者成功的避开了奉孜高的人,极力的赶往了金陵山庄,此时一个信号弹腾空而起,正是司徒钊发出的信号弹。 “吁~吁~”伽罗赶紧勒住了马绳看着信号弹的方向,直接往那个方向策马而去。身后则是百余名谍者,风声呼呼扑面而过,格外的凉。 “走!”楚煜低喝。 符逸目光微微紧缩了一下,终是沉了沉眸,抓着离歌的手腕,拉着她往后撤。 “楚煜~”离歌不肯走,那么多的人,他就一个人,怎么能抵抗得了。然而符逸的手劲儿不小,他们的距离一步一步的被拉远。 那厢,司徒钊看着身旁相继倒下的人,顿时黑了脸,眼看着符逸和岑衍带着慕容雪还有离歌准备撤离,而前面的楚煜一再的朝自己这边逼近,殷红的鲜血铺满了一路。 司徒钊的脸宛如调料盘一眼,变了又变,挥动了衣袖,嘶吼道:“区区一个人你们都降不住,还愣着干嘛,一块上,一块上啊!” 说着,司徒钊一脚踹在了身旁的一个侍卫的身上,并且伸手拎起了他的后衣领,往前甩去。 “弓箭!”司徒钊目光狠厉的看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的楚煜,头也没回地往后伸手。 弓箭?身后的侍卫愣了一秒钟,继而赶忙从身上取出羽箭呈递到司徒钊的手中:“大人,弓箭在这里。” “楚煜,当年你母氏一族没能斗得过老夫,今夜,你也别想逃过老夫的手掌心。”司徒钊接过侍卫手中的弓箭,蓄满了力量,寒眸看着那边再人群中浴血奋战的楚煜,说道,“现在,就让老夫送你们到阎王殿下团聚吧!” 语落,司徒钊手中的羽箭“咻咻~”的一声,夹着那凌厉的风声,穿过众人,直逼楚煜而去。 “不要~楚煜~”离歌疾呼,眼看着那羽箭离楚煜越来越近,而他却被众人缠着,根本就躲避不开身,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滞,所有的感官都停摆了,眼底只剩下了他的身影。 “皇后娘娘,危险,不要过去!”符逸大惊,没有想到她的爆发力竟然如此之大,竟然挣脱了自己的钳制。他看着她往人堆冲过去,奋不顾身的纤影,担忧的同时又有一股难以言表的震撼撞击着他的内心。 然而,离歌此时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耳边尽速是楚煜的喘息声,眼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不要!不要伤害他! 离歌一直都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毕竟他们的命运不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当司徒钊举着弓箭,趁楚煜在人群中奋战,羽箭疾驰而出的时候,失去他的恐惧就像是一只手,不受控制的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心脏。 明明就是百来米的距离,可是不论离歌多么的努力,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只见那羽箭十寸、八寸、五寸……最后以雷霆之势,“扑哧~”一声没入了楚煜的心口,离歌也“扑通~”一声跌倒在了那泥泞的地上,泥水溅了她一身,模糊了她的眼睛。 “不要~”离歌声音嘶哑的嘶吼着,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颀长的身影被层层人海淹没在自己的眼前。 “陛下~”符逸和岑衍异口同声疾呼。 “速带阿离离开这里!”人堆中,楚煜伸手一把折断了那羽箭的尾部,透过那缝隙看着倒在地上,努力爬起来往自己这边冲过来的离歌,对着符逸他们低喝道。 闻言,符逸想要冲过去帮忙的身子微微的顿了一下,心知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的重要性。目光沉沉,符逸最终还是选择拽住了离歌。 男女力量到底有所悬殊,加上符逸已经有所防备,所以任由离歌怎么挣扎,却没能再次挣开符逸的钳制。 ##第516章 伤他一分,还彼十分 “符逸,楚煜是你的主子,商丘的天,你不能置他于不顾。”离歌使劲儿的掰着符逸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的盯着那边被包围住的楚煜,任由泥水和雨水怎样冲刷自己的眼睛,都不肯闭上一闭。 “皇后娘娘,军令如山,陛下的命令,属下不得不从。”符逸艰难的说道。 朦胧的视线中,只见司徒钊又拉满了一弓,大有一副要楚煜葬身于此的模样,离歌大骇,捏着竹节鞭的手,青筋突起。 符逸也注意到了,他心中大惊,也就是这么一个空档。让离歌再次抓到了机会,她轻声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后,身手敏捷的从他的臂弯中逃了出来,并张嘴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符逸吃痛,一个不查,离歌直接挣开了手,扬手劈在了他的手腕上,阻止了他的反手一抓。紧接着,她便紧紧的抓着自己手中的竹节鞭,足尖轻点,再次向前冲了上去。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一支羽箭,手中的竹节鞭猛地缠上了前方的一株竹子。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竹子被硬生生的拦腰截断了。 离歌手腕微微回收,继而暗暗运气把那竹子往前甩去。只见那竹子不偏不倚,在半空中截住了那一支羽箭。 司徒钊大骇,看着那断竹来势汹汹的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连连倒退了两步,在断竹即将戳中他的时候,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身旁的一名侍卫。 “大人,不要……啊~”那名侍卫惊骇大叫,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挣脱司徒钊的钳制,然而那断竹已经近在眼前,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断竹戳中了胸腹。 “噗~”侍卫喉咙一阵腥甜,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嘴角,顺着他的下巴湿了衣襟,无力的歪了脑袋。 危机解除,司徒钊面无表情的一把丢开了手中已经断气的侍卫,森冷的目光凌厉的朝离歌那边看了过去。 “好你一个黄毛丫头,来人,给老夫抓住她。”司徒钊低吼道,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可见他此时的愤怒。 然而,离歌并没有任何的惧意,她捏着手中的竹节鞭,化身飞燕直接朝那人头攒动的人堆中掠去。 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仁慈,没有同情,余下的只剩下一片冰凉,那竹节鞭“啪~啪~”的甩在了那些提着刀剑,张牙舞爪要伤害他们的人身上。 “世上没有一如既往的坏人,同理,亦没有一如既往的好人。司徒钊,你并不值得的救赎。”离歌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说道,“你伤他半分,我定十分还彼身。” 伴着一声声欺凌的惨叫声,离歌手中的竹节鞭直逼司徒钊而去。符逸和岑衍在后面被围堵了,等他们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没有的东西,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司徒钊气急败坏的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夺过了长剑,阴沉着脸对上了离歌。 一时间,刀光剑影。 当一身血衣,脸上、手上、衣摆都在滴血,仿佛从血海中走出来的楚煜执着手中的软剑,蹒跚的站在那横尸遍野的山坡之上,看到那边为自己奋不顾身,不肯独留自己在此的离歌时,他暗暗告诉自己,这一生,舍她无人! “司徒钊,这一鞭子,是你伤了他的代价。”手中的竹节鞭撑地,离歌一个腾空而起,躲开了司徒钊的劈头斩,翩翩落在了一支断竹之上。语落,她美眸一沉,手一扯,继而一甩,竹节鞭宛如灵蛇一般,势如破竹,擦过司徒钊的脸颊,“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脖颈上。 但见雨水伴着鲜血在羸弱的火光中飞溅而出,司徒钊不堪其力,膝盖一屈,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入土三分,没几两肉的脸颊上更是随之颤动着,只见那脖颈下方,破裂的衣襟之下,红的肉,白的骨,可见那一鞭子的威力。 “啊~”司徒钊痛呼,微微垂首,便看到了这么一幕,锁骨更是断了,剧痛席卷了他整个感官。 符逸和岑衍见此,可谓是大快人心,除此之外,更惊诧皇后娘娘的爆发,未曾想竟如此了得。 山坡的那一头,蓝泽眉头紧紧的蹙成了一团:“皇上,这……” “蓝泽,本君说过,战场上最忌讳的便是轻敌。”南宫辰说道。 蓝泽惭愧的垂下了脑袋:“属下惭愧,不过,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诡异,司徒钊方才不是发出了一个信号弹,为何迟迟未有动静,这厢情况发展至此,对他大大不利。另外,君上可有什么打算?” 楚煜他们内讧,这可是一举歼灭商丘的大好机会,他们真的要错过吗?蓝泽心中暗暗忖度。 “本君……”南宫辰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余光中一抹寒光一闪而过,他猛地停下了言语,“噌~”的一声,转头往那光源处看去。 轰鸣的雷声中,伴着一抹闪电横空而过,只见在他左侧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头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屹立在那飘飞的细雨中,手中弓箭已经蓄满,那寒光正是那箭头折射出来的光芒。 好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在南宫辰抬首望去的那一瞬间,楚于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他神色微怔,目光微微往南宫辰这边的山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楚于齐握着弓箭的手几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雷鸣此时也注意到了,他顺着自家的主子目光往那边看去,心中大惊。 南岳王,他竟然也在这里!心中暗暗吃惊的空档,只闻耳边“咻~”的一声,主子手中的羽箭已经疾驰而出。 南宫辰眸光一闪,几乎是下意识的,目光便顺着那羽箭的落在了不远处单膝跪地,满身狼狈的楚煜身上。 “皇上~”蓝泽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只见余光一晃,一道熟悉的身影宛如极光往那边的战场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山头的另一边,符逸和岑衍一口气还没吐出来,便闻见了不远处蓝泽传来的响动,他们下意识的转头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支勾箭夹着疾风,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家陛下的眉心夺命而来。 “陛下~” “陛下~” “陛下~” 岑衍和符逸几乎异口同声疾呼,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失踪已久,刚才城门外现身的卫少凊。 然而,前两者都还被司徒钊的人缠着,想要冲过去护驾,却是冲不出重围。而后者,则是因为距离太远了,根本就来不及。 ##第517章 意料之外 离歌当时正在同司徒钊对峙,不成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纷纷都在唤着楚煜。 离歌心头一跳,身体有些僵硬的往后侧首,那会儿,一秒钟走得格外的漫长,她就像是看慢镜头一样,看着一支羽箭夹着凌厉的风影,还有划破风、雨的尖锐的声音朝楚煜的眉心疾驰而去。 “不要!”离歌声嘶力竭,根本顾不上对面的司徒钊,没有丝毫犹豫的收回了自己的鞭子,纵身一跃,飞身往楚煜那边冲了过去。 司徒钊见此,眼眸一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一举收了离歌的好机会。脖颈下方坎肩上的剧痛刺激着他提起了手中的利剑,低吼着冲着离歌完全暴露在自己前面的后背落去。 “楚煜,你错就错在有了自己的软肋,就算是要死,老夫也要拉着你们给老夫陪葬。” 楚煜闻言,被千人围攻而负伤累累的他艰难的抬起了头,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手背上青筋突冒,宛如困兽一般努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可是膝盖被刀剑刺穿的他刚刚撑起身子,终是无力的再次栽倒在地。 那边,卫少凊也是一惊,顾不得其他,猛地从身旁的竹子上折下了一根竹枝,化作利器朝司徒钊飞掷而去。 与此同时,一身湿透的司徒夏桑缓缓的从山脚下冒出了头来,在那惊呼声中,还有兵器打斗声中,她亲眼看着卫少凊手中的竹枝朝自己的父亲飞掷而去。 司徒夏桑被雨水刷得有些苍白的唇瓣微动,声音有些破碎的疾呼道:“父亲~” 伴着她的声音,司徒钊手中的剑“唰~”的一声在离歌的后背上划出了一条血痕,羸弱的火光中,白骨森森袒露在空气中。 “噗~”离歌喉咙一阵腥甜,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透过猩红的血雨,她的视线有些朦胧。 “吼~”楚煜眼睁睁的看着她宛如破碎的瓷娃娃,无力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喉咙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原本清冽的而黑沉的凤眸逐渐被赤红之色所取代。 司徒钊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跳上眉梢,一支竹枝便“咻~”的一声,刺穿了他的心口,夹着一缕鲜血打在了身后百米开外的土壤中。 他神色怔忪的垂首往那剧痛蔓延开来的心口看去,只见那上面“嗞嗞~”的往外冒着血,他伸手想要去捂,可是却无力的颓然倒地,泥水、雨水、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寡不敌众,符逸和岑衍此时也是伤痕累累,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们却只能无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器,被围困在人堆中,怎么也脱不开身。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几乎要把他们淹没。 眼看着那那羽箭距离自家陛下从十寸到一寸,他们嘶吼着,疾驰着,却发现那距离格外的遥远。 离歌倒在地上,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她的眼前几次见黑,可是她却不肯闭上眼睛,她匍匐在那泥水中,手指紧紧的嵌进了泥土中,努力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朝楚煜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在记忆的最后,离歌只觉得眼前一晃,耳边则反复的环绕着羽箭射中东西的声音,还有符逸、岑衍、卫少凊,乃至更多人的抽气声。在那一片声音中,她心头一窒,眼前一黑,彻底的被吞噬进了黑暗中。 “主子,南岳王他……”雷鸣震惊的看着远处山头那边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楚煜前面,用自己身体挡下主子那一夺命箭的南宫辰,回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 南宫辰,你这是什么意思?楚于齐捏着弓的手紧紧的攥起了起来,就连指甲嵌进了肉里,都好像没有觉察到丝毫的疼痛。 “收拾一下,我们该过去了。”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是不甘心的松开了拳头,扬手把手中的弓抛进了一旁的鸿沟里。 雷鸣拧眉:“主子,这么好的机会,现在皇宫那边的援兵还没有到,属下愿意以身犯险。” “雷鸣,你错了!谋杀楚煜这件事情上,我们从来都只有一次的机会。”说话间,楚于齐抬眸往南面那边眺望而去。 雷鸣瞳孔微缩,只见那边火光照亮了天际。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伽罗清丽的面容逐渐映入眼帘,在她身后是百来人的精兵,气势如虹,凌空而出。 原本就因为司徒钊的倒下而乱成一团的叛军见此,赶忙缴械投降了。一时间,原本战火喧嚣的竹林陷入了一片死寂,只余下了司徒夏桑的悲恸声。 “父亲,父亲~我是夏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回来了,呜呜~父亲,都是夏桑不好,夏桑不该离开你的,你不要吓我,父亲~”司徒夏桑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司徒钊的身旁。在触及倒在地上,心口不停“嗞嗞~”往外冒着血柱,浑身抽搐的司徒钊时,她身子一软,双手颤抖的交叉捂住了那伤口,不停的哀嚎着,可是任她怎么用力,那鲜血还是不停的从她的指缝间渗出。 “呜呜~父亲,不要,不要离开夏桑,夏桑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忤逆您了,呜呜~不要离开夏桑,不要!” “夏……桑……”司徒钊嘴巴翁动,模糊的唤着司徒夏桑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啊~父亲!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司徒夏桑颤抖着双手不停的推搡着司徒钊的脸,想要他转头过来看看自己,可是,那一双往日宠溺着自己的眼睛里却再也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呜呜……岑衍,救救我父亲,救救他。”司徒夏桑匍匐往岑衍那边爬去,声音都已经哭得沙哑了,哪里还有平日里身为商丘第一郡主的半分高贵和孤傲。 岑衍怀中还环抱着慕容雪,刚从包围中脱身的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终是咬咬牙,挪开了眼睛,残忍的说道:“夏桑,你父亲他死了!” “呜呜……不会的,他说过会宠我一辈子的,他说过要让我做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他都没有看到呢,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司徒夏桑嘶哑着嗓子,不停的摇着脑袋,好像只有这样,自己的父亲就还活着。 而另一边,楚煜猩红着眼睛,宛如困兽一般的挣扎着。站在他身前为他挡下了那一箭的南宫辰凝眸,紧紧的握着腹部上的羽箭,咬咬牙,“pu~”一声拔了出来。殷红的鲜血顿时飙了出来。 “皇上……”蓝泽随后赶了过来,赶忙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备用的金创药,抬脚便要过去帮南宫辰止血。不过却被他抬首制止了。 “尽管很不想承认,”南宫辰捂着腹部上的伤口,抬首往之前楚于齐出现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有些飘忽。南宫辰知道,此时他早已经不再那里,但是尽管如此,他好像还是在那一片黑暗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并垂首看着双目猩红,紧紧的锁着滚下山坳下昏迷过去的女孩的少年,说道,“但是,五年前,原来救我的,并非他。” 符逸离他们比较近,听到了南宫辰的话,他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 五年前?南宫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心中满是疑虑,但是眼下当务之急并不是追究这些东西的时候。符逸看着双目猩红,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挣扎着起身的,屡战屡败,却终是不肯放弃,隐约有走火入魔趋势的陛下,把这一个疑团抛掷了脑后,拾步冲了上去。 而正在这时,楚煜终于在第几十次的挣扎中稍稍撑起了身子,他腿上、膝盖上的羽箭随着他的动作,“咔嚓~”的往肉里又陷进去了几分,可是他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一双赤红的凤眸里尽数是离歌狼狈不堪滚下山坳的身影。 突然,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在符逸乃至于南宫辰措手不及间,也滚下了山坳中,倒在了离歌的身旁。 “阿离~”楚煜艰难的翻过身来,当触及离歌眉心中那一抹妖娆的彼岸花时,他猩红的眼睛微微一闪,稍稍恢复了点点清明。他小心翼翼的唤着她的名字,生怕吓着她一样,并匍匐着爬到了她身旁,伸手把她紧紧的环抱在了自己的怀抱中。 天还在下着雨,丝丝打在那竹叶上,最后汇聚在一起,“滴滴答答~”的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竹林海的地上、石子上,伴着风声,好像是一首悲恸的乐曲环绕在这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海中,久久不去。 ##第518章 无助 “陛下,本王救驾来迟!”楚于齐带着一行侍卫姗姗来迟,毕恭毕敬的朝山坳下的楚煜作了作揖。 “靖王,你来得还真是时候!”符逸抬首看了一眼刚才暗箭疾驰而来的方向,继而转首看向楚于齐,讥讽之味没有任何丝毫的掩饰。 然而,楚于齐并不以为然,神色十分的淡然,上下扫了符逸一眼,寒声说道:“你是谁?本王在同陛下说话,何曾轮得到一些阿猫阿狗在这里叫嚣。” 语毕,他没有给符逸任何作答的时间,转头对着雷鸣说道:“雷鸣,你们速速随本王一起下去把陛下和皇后娘娘送回宫中医治,另外其他人则安置好南岳王。” 符逸的身份一直都是谜,楚于齐虽然心中清楚的明白他乃是楚煜身旁的亲信之一,但是不见得自己需要给他点什么面子。 符逸倒也不怒,不过却不代表他允许楚于齐在这个时候接近自家陛下和皇后娘娘。他扬手拦住了他们,丝毫不畏惧楚于齐,不卑不亢的说道:“靖王,属下乃是陛下的护卫,陛下和皇后娘娘就不劳烦靖王费心了。” 伽罗此时也快步走了过来,同符逸颔了颔首,飞跃到了山坳下面,在楚煜的前面行了行礼,继而从身上掏出了两个小瓶子,先是打开了其中一瓶,倒出了一粒药丸,递到了楚煜的前面,沉声说道:“陛下,这是容泽用圣灵草余下的汁液炼制而成的丹药,你快快服下。” 然而,楚煜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紧紧的抱着离歌,猩红的眼睛忽明忽暗,徘徊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符逸此时也来到了伽罗的身旁,他目光沉沉的落在了被自家陛下紧紧环抱在怀中的皇后娘娘身上,继而转首从伽罗的手中取过了另一个药瓶子,从里面倒出了护心丸,半屈膝,神色无比庄严的说道:“陛下,这是伽罗带来的护心丸,你能把皇后娘娘交给属下吗?属下以生命向你保证,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一次,楚煜有了点反应,只见他僵硬的抬起了头,那一双赤红的眼睛缓缓的落在了符逸的身上。明明是一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可是那一瞬间,符逸和伽罗却在那凤眸里面看到了一份无助。 符逸和伽罗浑身一震,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陛下。那一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们的心头涌过。 在今天之前,他们其实心中都清楚的明白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是那都是基于一个认知罢了,可是今时今日,他们真真切切的目睹后,内心还是被深深的震慑到了。 “真的吗?”楚煜已经惨白的薄唇微启,那三字一出,符逸和伽罗竟莫名红了眼眶。 “嗯!”在楚煜执拗一样的凝视下,符逸坚定的点了点头,“属下绝对不会让皇后娘娘有事的,陛下……希望你能把她交给属下,属下会还你一个活蹦活跳的皇后娘娘。” 符逸那一个“活蹦乱跳”触碰到了楚煜内心深处的期盼,只见他的瞳孔逐渐恢复本色,环抱着离歌的手逐渐的松开。 伽罗见此,矮身从楚煜的手中接过了离歌,并把符逸手中的护心丸给她服下,而符逸则搀扶起了楚煜。 山坡上,楚于齐目光幽深的看着这一幕,他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的蜷缩了一下,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了伽罗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 尽管方才距离有些遥远,但是司徒钊那一剑劈在她的后背上时,他脑海中却隐约能勾勒出何骇人。然而亲眼目睹远比想象中要来得惊人,那一剑几乎贯穿她整个脊背,森森白骨裸露在火光中,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他都不禁为之一颤。 南宫辰站在楚于齐的左下角,对于他这些细微的动作都尽收眼底。到底是自己守护了半年多的人,关于他们之间的错误,现在细细想来,都是自己强加在他身上的,至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一如这雨夜的朦胧,南宫辰的心也迷茫了。蓝泽守在他的身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原以为皇上已经想通了,所以才会跟踪冥王陛下进入密室,可是方才皇上奋不顾身的挡下了靖王的暗箭时,他才知道,皇上此行的目的哪里是要取冥王的性命,分明是护他而行的。 这样的结果,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蓝泽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家皇上的的侧脸,只见那眼睛里面哪里还有昔日的半分不羁,尽是迷茫。 楚煜在符逸的搀扶中缓缓的从山坳下面走了上来,岑衍环抱着慕容雪,微微颔了颔首:“陛下!” 卫少凊则站在司徒夏桑的身后,细看他垂放在身侧的右手,便会发现,他的右手再不停的微颤着。符逸见此,几不可察的喟叹了一声。 造化弄人! “陛下!”卫少凊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司徒夏桑听到卫少凊的声音,整个人不可抑止的颤动了一下,仿佛被雷击了一样。然而,她极力的忽视掉了他的存在,哀求岑衍无果的她转头朝楚煜看去。此时的她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还有刺眼的鲜血,凌乱的头发糊在她的脸上、脖颈上、胸前,眼睛则红彤彤的,肿胀得厉害。 “煜哥哥,夏桑替父亲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呜呜~”司徒夏桑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磕着头。由于是竹林,地面上有不少的残枝碎石,一时间划破了她的额头,殷红的鲜血顺着雨水滴滴答答的砸在那水坑中。 卫少凊的手顿时攥成了拳头,绝望排山倒海朝他席卷而来。他想,他终究还是失去了爱她的权利了。 “把毕夏郡主带下去!”楚煜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不远处的司徒钊身上挪开分毫,手背上青筋突峁。符逸清楚的知道,陛下在极力的忍受着把伤害凌驾在司徒夏桑身上,他赶忙朝卫少凊使了个眼神。 卫少凊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缓缓的弯下了身子,伸手把司徒夏桑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要,不要拿你的手碰我!”然而,司徒夏桑的反应很是激烈,卫少凊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手臂,她好像是被雷击了一般,猛地抬起了头,红肿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决绝还有厌恶让卫少凊如鲠在喉,手直接僵直在了半空中。 符逸见此,生怕陛下控制不住自己,如此一来,即使再有圣灵草的丹药,也未必能控制得住他体内流窜的寒毒,到时候走火入魔,那么就完了。为此,他赶忙示意一旁的谍者把司徒夏桑强制带下去。 “煜哥哥,我不走……呜呜~我替我父亲向你认错,替他向你赎罪……”司徒夏桑悲恸欲绝的哀求着。尽管她努力的想要挣开谍者的桎梏,可是即使她手骨都脱臼了,却都是徒劳无功。那一声声哀求最终被风声、雨声所取代。 这一幕看在卫少凊眼中,心中一如她此时的心,千疮百孔。他不后悔自己快马加鞭赶回皇城,他亦不后悔自己对她冷心绝情,更不后悔自己抛下她一人赶往此处护驾。但是,在她也出现在这个山头上的时候,他却后悔了自己为何要带着她回来。如果自己不贪恋她的相伴,狠下心来不理会她,强硬的把她留在那小镇上…… 可惜,没有如果!轻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打在卫少凊的脸上,打碎了他所有的期冀。 ##第519章 支离破碎 符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卫少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嗑噔~”一声跪在了地上,艰难的说道:“属下……恳请陛下能留毕国公一个全尸。” 符逸大惊,没有想到卫少凊竟然会同陛下提出这样的请求。他很是担忧的看了陛下一眼,继而很是不赞同的看着卫少凊。 楚煜执着软剑准备拾步往司徒钊那边走去的脚步在听到了卫少凊的话后,猛地顿在了原地。那一瞬间,空气口静止了。 “少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半晌之后,在所有人都以为卫少凊不会得到楚煜的答应的时候,空气中响起了他清冽的声音,明明听着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但是符逸、岑衍乃至于卫少凊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片看似清冽的表象下,是一份失望,还有沉痛。 “对不起!”卫少凊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巴,脑袋几乎垂到胸口上。 楚煜走了,带着离歌回到了冥王宫。南宫辰则因为失血过多也昏迷过去了,符逸几番思量,终究还是安排着他住进了宫里,并吩咐最好的御医给他疗伤。 此时天已经灰蒙蒙的有些亮了,只是那雨却越下越大,竹林海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那土壤之下的殷红,终是无法洗刷得干净。正如司徒夏桑心头的伤,卫少凊心头的痛。他们曾经那么近,现如今心中都是一片汪洋,那些昔日相互依偎的岁月,成了他们心底最致命的殇。 翘首望去,只见一条竹枝扎在那土壤之中,那上面的鲜血早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清风拂过,夹着雨水打在它身上,一晃一晃的。 司徒夏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毕国公府的,她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谍者交代了几名宫人照看好她之后便离开了。 此时的毕国公府已经没有了往昔的热闹和人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了无人迹。 司徒夏桑瘫软在厅堂的地上,眼泪已经流干了,心底一片荒凉。宫人守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轻唤了她两声。 “毕夏郡主,奴婢伺候你下去洗漱更衣吧,这天格外的凉,小心感冒!” 然而,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空气中依旧一片死寂,宫人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司徒夏桑,心中甚是忐忑。 要不是司徒夏桑的身体稍有起伏,她们都以为躺在那地上的是个死人。不过,眼前就算不是个死人,也算是个活死人了。宫人们心中暗暗忖度道。 “郡主?”另外一名宫人踌躇了片刻,还是提起了勇气,上前尝试着再次同司徒夏桑取得沟通。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眼看着那名宫人矮身想要去触碰司徒夏桑,另外几人赶忙拉住了她,不可置否的说道:“你干嘛呢?” “我就像看看她有没有事。”那名宫人有些憨厚的说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送了她一个白眼,小声的咕哝道:“你傻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能没事吗?不过也就那样,死不了,咱们就一个奴婢,做好本职之事就好。” “就是,就是!这自古以来,谋反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想当年的慕容一族……” “嘘~”其中一名宫人听到同伴的话,吓得脸色大变,神色慌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继而呵斥道,“你不想活了,慕容一族可是陛下的母氏一族,非议陛下之事,可是要杀头的。” 宫人们闻言,顿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都噤了声。半晌之后,其中比较憨厚的宫人沉吟出声:“可是,方才我听说,慕容老将军一族是被毕国公大人陷害的,是毕国公大人为了平步青云而……” 宫人的声音不大,属于窃窃私语的那种,但是在如此静谧的空间中,她的话还是一字不露的落入了司徒夏桑的耳中。 只见原本趴在那地上,万念俱灰的司徒夏桑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噌~”的一声抬首落在了那名宫人的身上,继而猛地扑倒了那宫人。 “啊~”宫人大惊,抬首对上司徒夏桑红肿得有些吓人的眼睛,以及她脸上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一口气直接堵在了喉咙里面。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这不是真的,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煜哥哥的亲人也都是我的亲人,一定是你们在造谣生事……”司徒夏桑声音嘶哑的悲恸道。 “郡……郡主……”被司徒夏桑扑倒在身下的宫人哆嗦着身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说,你们都是胡说的,这不是真的。”然而此时此刻的司徒夏桑哪里还有不半分的理智,她感觉自己唯一的信念都崩塌了,绝望排山倒海涌来,几乎要把她溺毙。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宫人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郡主,你快松手,小芳要被你掐死了!”其他宫人当场就愣住了,直到那宫人两眼翻白,眼看着就要没气儿了,她们才猛然回过神来要去拉司徒夏桑。 然而司徒夏桑却衣袖一挥,把她们全都给震开了。宫人们焦急的疾呼道:“郡主,小芳没有胡说,这都是真的,这件事情已经在皇城内传开了。有关证据,陛下都已经掌握了,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要为慕容老将军一族人沉冤昭雪了。” “对啊,对啊,奴婢们不过都是下等人,这种事情哪敢胡吹乱嗙,还请郡主莫要迁怒旁人,为自己添事儿啊。” ……四五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生怕折腾出个什么事情来。其中,不知道谁说了什么触动到了司徒夏桑,见她神色有些怔忪,动作有些松动,她们不敢迟疑,赶忙爬过去,七手八脚的,使劲儿的去掰司徒夏桑的手。明明看着很是虚弱的人,却废了她们好大的气力才弄开。 “哈哈哈~”被众宫人强制拉开的司徒夏桑半趴在地上,突然笑了。 宫人们胆战心惊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笑,但是她低垂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垂挂而下,遮住了她的面容,她们窥不见她的脸上的神情。 “郡……郡主?”总算是从司徒夏桑手中逃过一劫,名叫小芳的宫人略有些愧疚的看着司徒夏桑。 其他宫人也是吓得不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忐忑的神色,赶忙冲着小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 小芳见此,略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没敢再乱动,脖子上火辣辣的划痕更是提醒着自己刚才的无脑。 一时间,偌大的卫国公府中,只余下了司徒夏桑空荡荡的笑声,细细辨去,那笑声满是落寞和绝望。 宫人们则心惊肉跳的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亦不敢再上前去接触司徒夏桑。一来是司徒夏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死寂还有绝望气息让她们望而生畏;二来是司徒钊谋反之罪满门当诛,司徒夏桑虽然贵为商丘第一郡主,眼下陛下并没有定她罪,但是她乃是罪臣之女是毋庸置疑的。被安排到毕国公府上照看她,本就是晦气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她们还是静静的候着较为妥当。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夏桑再次恢复了安静,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时,此时的她,身上已然没有了一丝生气,那是一种打从心底涌出来的绝望。 “走吧,我们去门口候着好了,她这模样,任我们说什么也没有用,晚点等她想开了,我们再给她梳洗好了。”站了一会儿后,其中一名宫人同其他几名宫人招了招手,小声的说道。 “也是,咱们老站这里也不合适。这会儿天也快亮了,她就算不吃东西,咱们也不能渎职。”另一名宫人点了点头,附和道。 其他另外几个闻言,垂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直都没有理会她们意思的司徒夏桑,继而相视了一眼,拉着小芳,转身退了出去。 而彼时的靖王府中此时也是一片凝重,楚于齐回到府中后,几乎把目光所及到的东西都丢掷了出去,乒乒乓乓的,原本已经躺下的舞伶愣是被这阵仗给惊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么的动静,是王爷回来了?”舞伶掩嘴从床榻中坐了起来,半裸的衣裳挂在她的身上,很是香艳。 丫鬟躬身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回禀姑娘,是王爷回来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发了好大的脾气。” “嗯?”舞伶蹙眉。 丫鬟赶忙哈腰,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拾步上前,小声说道:“奴婢隐约听说到了些事情,好像是毕国公大人谋反,靖王护驾未及,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身受重伤。也不知是不是为此,靖王大发雷霆。” “什么?毕国公谋反?那王爷有没有受伤?快,给我拿件衣裳过来,随我前去看看。”舞伶连着好几个问题出来,但是那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担忧之色,反而更多的是激动。她在心中暗忖,这可是自己好好表现得机会,自己进府也两三日了,王爷虽然每晚都在自己闺中,可是从来没有碰过自己。此时王爷身心受创,正是无所宣泄得时候,自己的温暖和善解人意正好迷惑他,到时候,蒋雨荷那个残妃一死,自己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 这般想着,舞伶嘴角露出了垂涎的笑容,她赶忙催促着丫鬟取来披风,扭着水蛇腰便拾步往书房那边走去。 ##第520章 欺身而上   一路走去,路上的侍卫都朝她投来了注目礼。舞伶见此,妩媚一笑。   这就是身在花巷中的女人同那些大家闺秀所不一样的地方,如果非要形容她们这一类人,为了生存而势力更能淋漓尽致的诠释她们的生活。相较于很多人,她们活得更简单。至于好与坏,又有什么公平的衡量标准呢。何况,“公平”这二字,一个四笔画,一个五笔画,本身就不公平,何来公平可言。   “王爷?”舞伶婀娜多姿的来到了书房,此时的楚于齐正双手撑在那书桌上,脚边一片狼藉。   舞伶匆匆扫了一眼,却并没有怯步。生在花巷,她们什么场景没有见过,楚于齐这在舞伶的眼中并不足为惧。她看着楚于齐背对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听到舞伶的声音,楚于齐拧着眉头转过了身来。   “王爷,你捏疼奴家了!”舞伶娇嗔的看着自己被楚于齐攥在手心中的手,眼底一片氤氲,看着好不怜人。   楚于齐扫了一眼自己的手,继而蹙着眉头松开了手。舞伶收回了自己的手,烛光中,只见她的手腕上一团红痕,可见楚于齐方才的力气并不小。   舞伶揉了揉那红痕,嗲声嗲气的回答着楚于齐的问题:“王爷去金陵山庄半宿未归,奴家心中甚是挂念,半梦半醒间,听到王爷你回来了,心情不好,奴家放心不下,所以便过来看看。”   “本王没事,你回去休憩吧。”楚于齐心中正是烦闷,并不想同舞伶浪费时间周旋,一改往日的谦虚,直接下了逐客令。   舞伶微怔,楚于齐虽然没有碰自己,但是向来待自己都是很温柔、礼遇的,今天这样的不耐烦不禁让她挑了挑眉。   不过,身为花巷女子,她要是这么容易知难而退,那么也不可能爬到花魁的位置上。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低迷的说道:“王爷,你也嫌弃奴家出身了吗?奴家虽然出身卑微,但是遇到王爷,在王爷为奴家赎身的那一刻,奴家便是王爷的人了。不管王爷信与不信,奴家是真心喜爱王爷的。然,奴家不敢奢求与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却甘愿与君风雨同舟共济。”   似说道动情处般,舞伶捻着手帕抽泣了两声,继而飞蛾扑火一般,猛地伸手,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楚于齐的腰。   楚于齐的眼帘突然闪过了方才在竹林海中,自己举箭射向楚煜,南宫辰奋不顾身冲到羽箭前为其挡下那夺命一箭的画面。紧接着,画面一闪,来到了春祭之时,在射箭打靶南宫辰突然亲近楚煜的那一幕。   小齐齐,山不来我,我就去山!楚于齐的耳边幽幽的响起了男子紧贴着自己耳边低语的声音。   山不来我,我就去山,呵~楚于齐冷笑,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烦躁,他觉得很是讽刺。   “王爷?”一番深情的告白过后,却迟迟不见楚于齐又其他的回应,舞伶有些忐忑,她小心翼翼的轻唤道。   “你喜爱本王?”楚于齐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声音清冽的问道。   舞伶闻言,心中大喜,以为是自己的深情打动了他。不过面上,她却并没有把这一份窃喜表露出来,面对楚于齐的问题,她含羞脉脉的拾步来到了楚于齐的身前,点了点头。   “自然,王爷如此神武,今生遇到王爷,是奴家百年修来的福分。奴家日也思君,夜也思君,王爷早已在奴家的心中,情根深种。”说着,舞伶拉着楚于齐的手,一路牵引着穿过衣领,来到了心口的位置。   楚于齐没有抗拒,他垂首看着自己手心下莹润而颤动的玉/兔,眼底一片幽暗。   “王爷,你感受到了吗?这是奴家爱你的心,里面装载着满满都是你。”舞伶吐气如兰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本王看看,你是如何喜爱本王的吧。”楚于齐目光沉沉,一个反手,直接把舞伶推倒在了书桌上。   舞伶眸光微闪,能清楚的察觉到楚于齐的抗拒,她以为是自己身份的原因,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   “本王不喜欢亲吻。”楚于齐垂首,并没有错过舞伶眼底一闪而过的狼狈。   虽舞伶为花场女子,但是那一瞬间所表露出来的受伤却并非假意。平日里,她们极少把这一份脆弱表露人前,但是今天面对楚于齐如此触不及防的躲避,她有些猝不及防,所以没来得及收拾那一份脆弱。   舞伶本想一笑而过,然而未曾想楚于齐竟然对此做了解释,虽然这个解释有些苍白,但是却不失为她讨好他的武器。  楚于齐突然猛地推开了自己,抽身起开了。   舞伶对此毫无所备,加上此时她身体软绵绵的,整个人在那强劲儿的冲力中,直接从书桌的边缘重重的跌倒在地,手、脚、腿,乃至于其他地方都被那地上东零西碎的玻璃瓷片等给划上了。 ##第521章 图谋不轨 “啊~”舞伶吃痛,看着身上蔓延开来的鲜血,瞠目结舌,心中一股火气,但是她却极力的克制住了。毕竟,她清楚的知道,比那些撒泼的女人,男人更容易接受楚楚动人的女人。 舞伶快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螓首微颔,捏着着自己被割破,鲜血淋淋的手指,抽泣道:“王爷,你……” 但是,没有等她话说完,楚于齐已经寒声打打断了她的话:“本王唤人叫大夫过来帮你看看,你好生下去休养吧。” 语毕,楚于齐便转身打开了书房的门扉,那脚步细细看去,略带些慌乱还有满腔的怒火。不过舞伶并无所觉,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竟然在最后关头撇下自己,冷情离去。 舞伶不停的喊着“王爷”,但是楚于齐却始终没有回过头。候在门口外面的丫鬟一脸蒙圈的看着楚于齐踏着飘雨逐渐消失在庭院中的背影,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 “可恶!”舞伶想要起身追出去,但是大腿上被化开了好大的一个口子,鲜血直流,她刚刚站起身,便痛得她直接软下了身子,膝盖直接磕在了一片瓷片上。 “啊~好痛,我的膝盖!”那瓷片直接嵌进了舞伶的膝盖里,痛得她差点俯倒在地,所幸她看着那满地的碎片,强忍住了,免去了更多的伤痛。 丫鬟大惊,手忙脚乱的冲了进来:“姑娘,你没事吧?天啊,好多血,你的腿……” 丫鬟看到舞伶的情况,顿时被吓傻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舞伶疼得脸都扭曲了,眼看着丫鬟站在那里迟迟没有上前搀扶自己,她咬牙切齿的低喝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扶我起来,你想痛死啊?” “对不起,姑娘,奴婢马上过来。”丫鬟闻言,赶忙躬身哈腰的上前抓住了舞伶的手臂,欲搀扶起她,未曾想慌手慌脚的,脚踩在舞伶的半褪的薄纱后摆都不知。 不得不说,王府中采用的衣衫布料就是好,这薄纱看着轻薄,蔽体若隐若现的,可是却很是结实。好不容易在丫鬟的搀扶中微颤颤的撑起身子的舞伶,在这一拉一绊中,还没站直,便尖叫着朝前栽了去。 “姑娘~”丫鬟惊呼,想要去努力的撑住舞伶的身子,可是奈何力气太小。眼看着如果自己再不松手,连带自己都要遭殃了,丫鬟闭了闭眼,赶忙送开了手。 伴着一声杀猪一般的尖叫声,舞伶身上扎满了碎片残渣,就连那张还算艳丽的小脸也未能幸免于难。 楚于齐隐约听到了身后的惨叫声,但是他的脚步却没有任何的停歇。雷鸣从前方疾步走来的时候,正好同楚于齐碰了个正着,他甚是吃惊的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你这是……”雷鸣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方才听府上的侍卫说,主子回来之后,大发雷霆,此后便一个人呆在了书房那边。他正要过来汇报目前外面的情况,却在这里碰到了正准备匆匆离去,面色有些不对劲儿的主子。正是狐疑的时候,雷鸣的目光突然看到了主子脖颈上陡然出现了一抹殷红唇印。雷鸣的声音顿时消失在了喉咙间,目光尴尬的瞟了一眼主子身后拱门后面不远处的书房。 难怪刚才远远的,便听到书房这边有什么响动,原来是主子在做香艳之事。咳咳~雷鸣掩嘴,清了清喉咙。 “外面如何?”楚于齐看到雷鸣的那一刻,已经极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那一份阴沉还有邪火尽数被他藏在了那一份冷静的面具之下。 雷鸣颔了颔首,随着楚于齐的脚步来到了一旁的水榭,然后汇报了一下自己看到了的情况。 “冥王已经回到皇宫了,至于卫少凊,属下特意去调查了一下,原来在青龙关的另有其人,据悉卫少凊并亲临,不过期间消失了一段时间。眼下更多的信息,属下还没调查清楚。” “那是真的慕容雪吗?”楚于齐凭栏而立,一双眼睛落在水榭外的荷塘里面,里面的颜色有些深沉。 “是的。”雷鸣沉声回道,“根据属下手头里的信息,确定无疑,贵妃娘娘当年并未死,如果调查无假,应该是尹恩东救了贵妃娘娘。” 十年前早就已经死掉的人,竟然在一个密室中秘密存活到了现在。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现在都难免心中的怒火:“这件事情为什么司徒钊那边早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而你这边现在才收到?” 此问一出,雷鸣惭愧的低垂下了脑袋:“都是属下的错,安排在司徒钊那边的眼线早些时间没有了声音,属下没有及时处理这件事情,导致了信息的更新不及。” “雷鸣,就单单因为这一个线人,我们差点满盘皆输。”楚于齐冷声说道,“今天这一战上,你至少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雷鸣彻底的沉默了,他清楚的知道楚于齐的意思。因为这一个眼线的失踪,所以蒋雨荷险些被司徒钊利用,所幸主子早有所备,程略的出现乃至于后面的整个计划,都是他们临时调整的策略。再来就是卫少凊的事情上,他们竟然出了那么大的纰漏。说到底,还是他的疏忽,没有防备好所有的不稳定因素,他们终究还是没能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冥王陛下等人。 雨声哗啦啦的,已然是从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楚于齐缓缓的收回了目光,转身对上了身后跪立的雷鸣身上。 “你该知道,下棋这种事情,只要一颗棋子走错了,便极有可能满盘皆输。今夜这样的事情,本王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楚于齐收起了纷乱的心情,说道。 “谢主子的不杀之恩,属下以后绝对不再如此掉以轻心。”雷鸣叩首道。 “封孜高那边现在如何?” “回禀主子,他们已经按照你制定的路线安全撤离了。”听到楚于齐提到封孜高,雷鸣脸色黑沉了下去,他说,“不过,他领着人到了行至三醉亭的时候,便不肯离去了。他说有话要同主子说,见不到主子你,他坚决不肯撤兵离开。” 楚于齐闻言,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一抹寒光从他的眼底划过,稍纵即逝。他咀嚼着雷鸣所带来的消息,身上气息瞬息万变。 “三醉亭,不肯撤离?” 雷鸣颔首:“是的,眼下皇城中戒备森严,同司徒钊有关系的官员都已经被连夜抄了家,据悉,城外也开始在严密的布控了,属下生怕出什么意外,赶忙过来请示主子。” “果然,有什么样的师,就会又怎样的生。不过显然司徒钊的这个学生没有继承他早年良好的耐心和睿智。”楚于齐拾步向前,说道,“既然他如此急不可耐,那么本王不亲自去接见接见,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你起来吧,随本王一同前去看看。” “主子,此时外出,有些不妥吧?”雷鸣有些不放心,“现在城门那边戒备十分的森严,要是让陛下的人知道主子不在府中,到时候不好解释。” “放心吧,城内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实则不然。此刻陛下寒毒入体,尽管及时的压了下去,但是身体损伤不轻。再者皇后娘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生死未卜,贵妃娘娘更是病因不明,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其他的事情。”语毕,楚于齐已经率先走出了水榭。 雷鸣见此,赶忙拾步追了上去。不消片刻,两人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上了年纪的老百姓,在守城士兵的检查下,掩着嘴巴,佝偻着腰,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出了城门。 穿过护城河,穿过密林,楚于齐和雷鸣踏着雷雨来到了城外的十里三醉亭。雷鸣抬手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伴着清越而富有节奏的口哨声响起,只见原本静谧的三醉亭周围传来了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不稍一会儿,一身血色战衣的奉孜高缓缓的从三醉亭前面的树林中走了出来。在看到站在三醉亭前面的楚于齐还有雷鸣两人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雷鸣看着奉孜高笑容里面的得意还有虚伪,瞳孔微微的缩了起来,以前就看着他不爽,现在越发的看着碍眼了。 “奉孜高,你想要干什么?”雷鸣执剑,谨慎的挡在了楚于齐的前面。 奉孜高看着拿剑指着自己雷鸣,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敛了起来,语气甚是狂妄的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样同本将军叫嚣。” 雷鸣被奉孜高这么一呛,脸色顿时一黑:“你……” “你什么你,该是主子们说话的时候,何时轮得到一条狗在本将军这里乱吠。”奉孜高乃是司徒钊提拔上去的,在楚煜之前,先皇还算是比较器重的,所以在朝野中几乎都是横着走。 虽然在楚煜之后,他直接被充沛到边塞,镇守边关了,但是他的脾气只是越发渐长,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第522章 天亮了,下个夜幕还远吗 楚于齐看着在自己前面,身材魁梧,一条伤疤横跨在左脸颊上,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动一动,宛如一只蜈蚣趴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粗鲁的奉孜高,拾步上前,伸手按下了雷鸣手中的剑。 “雷鸣,不得对咱们商丘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如此无礼。”说着,楚于齐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容,不过那一抹笑容未及眼底便是了。 “骠骑大将军可真是会选地方,三醉亭,本王一个多月前刚在这里同你的恩师毕国公大人在此一聚。” 奉孜高闻言,眸光微微一闪,自然没有忽略掉楚于齐身上透露出来的疏离,不过他并不以为然。 “呵……那个老头子,靖王无需用他来吓本将军,本将军可不是被吓大的。”奉孜高粗声粗气的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自顾自的擦过楚于齐往亭子里面走去,他站在那台阶上,利用地势的优势俯视着楚于齐,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盒子。 雷鸣惊诧的看着他手中似曾相识的盒子,脑海中的记忆翻涌到一个月前。 “主子!”雷鸣微微侧首往自家主子看去,眼中还是难掩惊讶之色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他们是把“麒麟符”亲手交给司徒钊的,可是装着麒麟符的盒子此时竟然出现在奉孜高的手中,他什么时候去过毕国公府了? 楚于齐也看到了那盒子,较于雷鸣的惊讶,他则显得相对比较平静一些,他挑了挑眉,名师顾问的问道:“骠骑大将军,这是个什么东西,你掏出一个盒子出来,难道这就是你一定要见本王才肯撤离的理由?” 奉孜高玩弄着手中的盒子,脸上是肆无忌惮的得意还有骄傲。 “靖王,你不是说一个多月前刚在这里同那老头子一聚吗?怎么这盒子你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楚于齐并没有接话,奉孜高也没有要他答应的意思,径直的打开了那盒子,从里面取出了那块象征着无限力量的麒麟符,嘴角微微向上扬。 “这样,想必靖王就有所印象了。这可是本将军早些时日从那老头子书房暗格里取出来的,废了不少气力呢。”追随着奉孜高的士兵们看到他手中的麒麟符,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奉孜高对于这个效果表示很满意,他摩挲着那麒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权势的欲/望。 “本来吧,本将军是想把这好东西留到最后的。不过,真是可惜了!”说着,奉孜高甚是惋惜的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 “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本王更好奇的是骠骑大将军口中的可惜,所谓何事?拥有着麒麟符,可不见得是什么可惜之事。”楚于齐依旧装傻充愣,装作听不出奉孜高的言外之意。 奉孜高闻言,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他可不傻,楚于齐如此三番两次的装傻充愣的态度,对他可谓是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楚于齐,明人不说暗话,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装疯卖傻,也不能掩饰你们今天的失败。”奉孜高没有太多的耐心,他自己话说得如此明白,他可不相信以楚于齐的聪明会听不出来,如此态度,分明是瞧不起他的行径。 “骠骑大将军想要本王说些什么呢?”楚于齐挑了挑眉,面对奉孜高的胁迫,并没有任何的动容,“你都已经有自己的准备了,不是吗?” 奉孜高非常看不惯楚于齐老神在在的模样,想到自己今天损失的大半兵力和人马,可是却没能推翻冥王,反倒差点命丧在那冥王宫内,他眯起了眼睛,说道:“你知道本将军有所企图?” “你的企图,在本王找上你,而你选择背叛司徒钊的那一刻,不都已经昭然若揭了吗,何须本王过多猜测。不过,”楚于齐话锋一转,一边说着,一边石阶走进了那亭子中,“对于这些,本王并不觉得有必要了解太多。” 奉孜高看着态度依旧如此高傲的楚于齐,甚是不满,他捏着手中的麒麟符,低喝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将军也不想跟你废话,本将军已经暴露了,到时候便是通缉要犯,面临着四处逃亡的命运。但是楚于齐你却反将了一军,护驾有功,高枕无忧,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你想拿着本王的脑袋,去将功赎罪?” 楚于齐此言一出,雷鸣顿时浑身一震,未曾想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奉孜高,你敢!”雷鸣目光如炬的看着奉孜高,正欲拔剑而出,不想脖子上率先架上了好几把剑,成功阻止了他的动作。 与此同时,收到指令的士兵们已经冲上了亭子,团团的围住了楚于齐。奉孜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靖王果然是聪明人,这样跟你说话,可舒服多了。不过,你知道得太晚了。但是你也不用死不瞑目,说好的江山,本将军会及时送冥王陛下到阎王殿,让你们兄弟俩奈何桥上有个伴儿的。”奉孜高说着,挥手示意士兵们动手取了楚于齐的项上人头。 “哦~是吗?骠骑大将军此话说得似乎有些太过早了。”说着,楚于齐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一块同奉孜高手中一模一样的麒麟符,在其惊诧的目光中,说道,“另外,本王忘记告诉你了,本王当日给你恩师的麒麟符乃是假的。在本王手中的这一块才是真的麒麟符,正如你所言,这么好的东西,本王又怎么会如此慷慨呢?” “什么?”奉孜高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于齐手中的麒麟符,再看向自己手中的麒麟符,胜利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还有,既然本王早料到你要图谋不轨,又怎会没有丝毫的防备呢?”语落,楚于齐扬手拍了拍掌,只闻空气中气流涌动,一大片黑衣人凌空而出,直接包围了他们。 “忘了告诉骠骑大将军,本王也有影子暗卫,不然,又怎能活那么久。”说着,楚于齐冷漠的扬起了手中的麒麟符,包围着他的士兵们见此,齐刷刷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纷纷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 “麒麟符在此,众人听命,把奉孜高这个叛臣贼子拿下。”楚于齐声音清越的穿透了整个三醉亭,宛如勾命符一般缠绕在奉孜高的脖颈上。 “楚于齐,你将我!”奉孜高大惊,伸手抽出了背后的双刀,阴沉着脸看着楚于齐。 雷鸣闻言,不禁冷笑出声:“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骠骑大将军你如比不要脸的。你先不仁,还怪我们主子不义,可真是好笑!”语毕,雷鸣嫌恶的往他身上啐了一口口水。 奉孜高怎生受得了雷鸣如此挑衅的行径,低吼着“你个狗奴才,今天我要是没命,死也要拖着你们给我当垫背的”,便提着双刀,虎虎生风的朝雷鸣冲了过去。 雷鸣见此,扬身飞上了身后的树枝,避开了奉孜高的夺命双刀。然而,他脚下的树枝却未能幸免于难,只见奉孜高的双刀飞出,继而在雷鸣的身后一个回旋,夹着强劲儿的内力劈了过来。雷鸣大惊,赶忙一个纵身,堪堪踩着那双刀避开了,随后,但闻“咔嚓~”一声,他脚下粗壮的树枝应声断裂,砸在了亭子旁边的碎石堆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雷鸣沉眸,以前只闻过奉孜高的双刀如何之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自己刚才要是晚那么一点点,估计这会儿短的可能就不是那树枝了,而是自己的双腿了。 “呵~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本将军的厉害,本将军活不成,你们也别想苟活。”收回双刀,奉孜高猛的震碎了上身的衣裳,露出了自己粗壮的手臂,还有身上壮实的肌肉。 雷鸣见此,不敢再大意,他伸手抽出了自己腰上的佩剑。奉孜高大喝一声,再次主动发起了攻击。不得不说,他的武功造诣确实极高,加上临战经验丰富,别看块头大,反应竟然很是敏捷。 雷鸣同其打得不相上下,只见半空中刀光剑影的。楚于齐站在那亭子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睛里一片冷漠。 “弓箭手,准备!” 收到指示的黑衣人们齐刷刷的取下了身后的弓箭,在奉孜高扬刀凌空而下,直逼雷鸣门面而来的时候,一支支夹着风雨的羽箭“扑哧~扑哧~”打在了他的身上。 奉孜高瞠目结舌的垂首往自己的胸口上看去,只见那上面宛如筛子一样,扎满了羽箭,殷红的鲜血哗啦啦的往外流淌。 雷鸣见此,一个挺身而起,手中的长剑“噗~”的一声,穿透了奉孜高的天门穴。 “骠骑大将军,承让了!”语落,雷鸣寒眸抽出了自己的手中的剑,一抹鲜血“嗞~”的一声随着他的动作飙了出来。 奉孜高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便仰头,“碰~”的一声摔倒在了散漫开来的碎石堆中,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身上,带走了他身上的最后一丝鲜血。 雷鸣拾步在楚于齐的前面,双手交握,作了作揖:“谢主子的救命之恩。” 楚于齐并没有就此说些什么,直接背过了身去,眼睛看着那亭子外面的一汪湖水,看着那雨滴打在那上面,不停蔓延开来的波纹。 “终于,天亮了!” “终于,天亮了!” 那么,离下一个夜幕,还不远吗? ##第523章 不能触碰的殇 毕国公府。 卫少凊站在街头,仰头看着十步之遥那边已经被打碎,半挂在大门口上的牌匾,昔日的辉煌早已经不复存在。一眼环顾过去,只见就连附近的街头巷尾都格外的空荡。 微风拂过,夹着雨丝打在卫少凊的身上,丝丝冰凉。就在这时,偌大的府邸门口匆匆忙忙跑出了一个宫人。 宫人是出来关闭府邸大门的,由于雨势很大,她并没有留意到门口对面的卫少凊,正当她吃力的拉着门扉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湿漉漉的男性锦靴。 那一瞬间,宫人的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毕国公鬼魂探家了,吓得她猛地撒开了手,尖叫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毕国公大人,奴婢只是宫里派来看管毕夏郡主的宫人,你千万不要喝奴婢的血,吃奴婢的肉,奴婢……”宫人正是新人小芳,正当她吓得捂着脑袋不停的哆嗦,叨叨有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有些嘶哑的男声。 “毕……毕夏郡主呢?”卫少凊抿了抿唇,声音险有些破碎。 来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过于年轻了。尽管小芳没有见过毕国公,也没有同毕国公交谈过,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耳边的这一道男声并非一个老人该有的声音。这个认知使得她已经飞到嗓子眼上的心算是稍稍稳了稳,她僵硬的抬起了低垂的脑袋,并微颤颤的分开了手指,眼睛也是抖啊抖的,艰难的眯开了一条缝。 在看到一张冷峻而有些苍白的男性面孔时,小芳愣了一下,心想着,来人面容好生熟悉啊,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纠结中,耳边再次传来了卫少凊的声音。 “郡主,她人呢?” 小芳小心的窥视了卫少凊过于冷峻的面容,脑海中突然跳过了一个画面,来人可不正是一个月前领兵支援青龙关的卫将军嘛,自己那会儿刚进宫,正好被安排去了马厩,有幸见过他一面,难怪会如此面熟。 “卫将军,奴婢参见将军!”小芳赶忙爬了起来行跪拜礼,小脸上微微爬上了一抹红晕。 然而卫少凊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对于一个多月前自己在马厩那边救下了一个差点被马踩踏的宫人更是毫无印象。眼看着宫人还是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他的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 小芳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最后瞄了卫少凊一眼,发现他根本没有认出自己的意思,心中微微有些涩涩的。 犹记得那日,自己初到马厩,收到指令要去打扫马厩的时候,不小心扫把戳到了其中一匹红棕色的烈马,烈马受惊,竟然扯断了那横木。眼看着那高扬起来的马蹄即将落在自己的身上,正好让路过考察的卫少凊给看到了,伸手救下了她。 那画面此时依旧历历在目,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难免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心上。不过,这一棵还没来得及萌芽的爱情草,在今天直接枯萎了。 “将军,毕夏郡主在正堂那边。”小芳收起了自己涩涩的心情,躬身作揖,略有些狐疑的说道,“不知此时找郡主所谓何事?” 卫少凊并没有作答,听到司徒夏桑在正堂里面,他的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宫人小芳见他拾步越过自己便要往里面走去,赶忙拎起了一旁的油纸伞,小碎步追了上去。 “将军,奴婢带你过去吧!”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忘记了自己这件事情,小芳心中虽然有些难过,但是眼看着卫少凊手中没有雨伞,全身都湿透了,她还是不忍心冲了过去。并打开了自己手中的雨伞,把大半的空间都让给了卫少凊,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的新衣裳。 虽然很是心疼自己一年来第一次穿上的新衣裳,但是当看到那雨水没有再打在卫少凊的身上,小芳却很是知足的笑了。 嗯~恩人最大,毕竟没有他,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机会穿新衣裳,早就在阎王殿里拜见阎王了。小芳心中暗暗的思忖着,继而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过对于这些,卫少凊都没有察觉,他的整个心魂都系在了司徒夏桑的身上。当他踏上正堂的石阶,看到门槛里面趴在地上了无生气,身下全是水渍,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的狼狈模样时,眼睛里闪过一抹怒火。 “为什么没有给她梳洗,换上干净的衣裳?为什么她躺在这冰冷的地上,你们都没人管她?”卫少凊转头,一把拎起了身后宫人小芳的衣领,尽管已经很努力的压下自己心中升腾起来的怒火,但是那一份心疼还是从他嘶哑而冷冽的声音中透露了出来。 而这样的卫少凊把小芳吓了一跳,一口气直接吊在了喉咙里,呼吸不畅的她涨红了脸颊,有些艰难的解释道:“毕……夏郡主……不肯起来,奴婢们怕伤着她……所以就……没有强迫她。” 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小芳已经因为缺氧嘴唇发紫了。卫少凊蹙眉,余光中正好瞥见了她脖颈上的红色抓痕,以及她原本干燥,但是此时已经湿漉漉的衣裳和头发,神色微怔。 “知道了,你下去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裳。”卫少凊眸光微闪,松开了桎梏宫人衣襟的手。 “嗯……那个……是!”得以顺畅呼吸的小芳大口的喘息了一下新鲜空气,眼看着卫少凊已经跨过门槛往司徒夏桑走去,她欲言又止,却窘迫的发现,自己的身份卑微,不能僭越(指超越本分)。 三步一回头,小芳看着那边看着毕夏郡主神色不自觉变得柔和些许的卫少凊,秀眉紧紧的蹙成了一团。 卫将军是喜欢毕夏郡主吗?可是他不是陛下的亲信嘛,毕夏郡主乃是罪臣之女,又自小心系陛下,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不会有事吗? “小芳,你去干嘛呢?不是让你去把大门给关了吗,你怎么没关,还一身湿漉漉的?”同她一起的其中一名宫人看到了依旧敞开的大门,还有一身狼狈的同伴,脸都黑了。 小芳心不在焉的说道:“卫将军来看毕夏郡主,见郡主依旧一身湿漉漉的,没有梳洗更衣,让我去准备热水和衣裳给郡主梳洗。” 那名宫人闻言,大惊:“什么,卫将军?卫少凊将军吗?” 小芳点了点头:“嗯,是的!” “天啊,将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哎呀~他是不是很生气?一定很生气,毕竟郡主对陛下乃是一往情深,即使毕国公犯了谋逆等大罪,但是郡主却安然无恙被送回来,还安排尔等来侍奉,指不定就是陛下心中也惦记着郡主,这才让卫将军过来查看。哎呦~我们的脑袋啊,快快,我和你一起下去准备梳洗的东西,争取快点弄好。免得陛下怪罪下来,摘了我们得脑袋。”宫人自问自答,心焦火燎的赶忙扯着小芳往司徒夏桑的闺房那边跑去,生怕慢了一步,脑袋就搬家了。 小芳被她扯着,脑海中一团糊浆,心想着,将军确实有些生气,但是看样子,好像不是陛下派来的,他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然而关于这一个答案,却没有人给她答案。 正堂那边,卫少凊站在司徒夏桑的旁边,以往冷峻的眼睛深处隐含着一份深沉的殇。他薄唇紧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迟迟没能唤出那个在自己心中萦绕前半生的名字。 “起来!”最后,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了一句冷漠的声音。卫少凊清楚的知道,伤害已经造成,即使那不是自己的初衷,但是司徒钊不偏不倚的,丝毫没有躲避迎上自己那一致命伤的时候,便注定了他只能收起自己所有的感情。 耳边传来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司徒夏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战栗了一下,她僵硬的转动着自己的脖子,红肿的眼睛缓缓的落在了卫少凊的身上。 当那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朦朦胧胧的映入自己的眼帘的时候,司徒夏桑冻得发紫的嘴巴微微的向上扬,露出了一抹惨淡而狠厉的笑容。 “卫大忠臣,你真好啊!真是好啊!”司徒夏桑嘶哑着声音,饱含恨意的看着卫少凊,讥讽道。 她的声音已经是完全的哑了,说话根本就不清晰,但是卫少凊却很是清晰的听到了那一字一句,他垂放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的蜷缩了一下,不过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依旧一副冷峻的模样。 ##第524章 危在旦夕 司徒夏桑看着,看着,原本以为已经干枯的眼睛顿时又湿润了起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的冷漠。她已经冻结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碎了,脑海中那些有关于这段时间同他走过的记忆翻飞而过,像是讽刺自己的动心。 “卫少凊,我司徒夏桑,此生从来没有后悔过任何事,但是,此时此刻,我后悔遇见了你。”司徒夏桑凄凉一笑,“曾经,我那么喜欢煜哥哥……”以为那就是爱情,可是你蛮横的闯入了我的世界,却在我发现那不是爱情的时候,你却无情的剥夺了我爱人的权利。 司徒夏桑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她默默的收进了心底,连同那一颗碎裂的心脏,一起埋在了这尘埃里。 然而,卫少凊并不知道这些,在听到她说自己那么喜欢陛下的时候,他的耳边便一片轰鸣。他原本以为,在她羞红着小脸,褪下身上的衣裳,把自己交给自己的那一天,她已经不再情种于陛下。未曾想,原来至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卫少凊以为自己不会嫉妒的,但是当司徒夏桑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仿佛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嫌恶,不顾外面的雷雨冲出去,并犹豫视线不好,从那五米高的石阶上滚落到庭院中,一头磕在那石板上,鲜血直流的时候,他心口猛地就窜出了一股邪火。 “司徒夏桑,你再喜欢陛下又如何,陛下的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何况,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这两个字,当你褪下衣裳睡在我身上的那一刻,你便已经脏了!”卫少凊疾步来到了司徒夏桑的身后,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把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的她拽进了自己怀中。 不同以往,这一次,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攥着她手腕的手好像恨不得捏碎她一样,紧紧的攥着,攥着。而她磕破的额头更是毫无预警的撞在了他的肩膀上,很疼,很疼! 可是,以往稍稍受到一点伤痛便不停呼痛的人,此时好像那手腕还有额头都不属于自己一般,竟然一声痛呼也没有。 卫少凊惊觉自己的动作导致第三次重伤她的额头的时候,冷峻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慌乱,然而,这一份慌乱在触及她淬了毒一般仇视着自己的视线时冻结在了他的脸上。 “卫少凊,即使我脏了又如何,被我睡了的你,又干净得到哪里去。”司徒夏桑张开了身上所有的刺,她重来没有想过,那一夜的美好在今天,在他口中,竟然一个“脏”字囊括了所有。 她笑了,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笨,竟然会被他扰乱了心湖,竟想过喜欢他也挺好的,竟然……哈哈哈~司徒夏桑,你何其失败啊,你为了楚煜同自己的父亲针锋相对,为了逃婚离家出走,投奔楚煜,为了那一个喜欢,同自己的父亲成了仇人;现如今,你学会了爱,可是,这个教会你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的人,亲手杀了你的父亲,觉得你的爱肮脏,哈哈哈~司徒夏桑,你怎么还不去死呢?你害死了你的父亲,你怎么还在苟活着,你是个不孝女…… 司徒夏桑万念俱灰,她歪着脑袋,看着已经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长笑不止,豆大的雨水“噼噼啪啪~”的砸在她额头的伤口上,红肿的眼睛上、惨白的脸上。活着,却已经死去了。 卫少凊浑身一震,在触及司徒夏桑心如死灰,生着,却宛如死着一般的模样,才猛的恍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嘴巴翁动了一下,想告诉她,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自己从来没有嫌弃她脏的意思,那一夜,至于他是毕生最幸福的记忆,是他拥有她的全部美好念想,自己怎么会嫌弃她呢,自己只是嫉妒疯了…… 然而他所有的语言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已经猛地挣开了他的手。那么虚弱的人,到底是多大的痛才能致使她如此爆发。 “卫少凊,我,司徒夏桑,做过最失败的事情就是那夜,我不!知!廉!耻!的救了你。我如今这般,你,可满意了吗?”司徒夏桑紧咬牙根,明明声音都已经哑了,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宛如沙子磨砺一般。腥甜涌入口中,可是她却不伤害自己的声带,一字一句,生怕卫少凊听不清一般,咬字,咬得很清晰。 那一个“不知廉耻”以及“你,可满意了吗”传来,撞得卫少凊心口一阵生疼。曾经他暗暗起誓要终生护她,可是临到头来,竟然是自己重伤了她。 爱情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变化多端,也最循规蹈矩的存在,一开始只想多看你一眼,于是想着每天看你很多遍,于是占有,争执,绑架,歇斯底里,于是都忘了,一开始,只是想多看你一眼。 在她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卫少凊的眼前突然闪过了十多年前自己遇见她的那一幕。自己乃是司徒钊死士组织中的甄选出来的一员,然而却在最后的比赛中被算计了。 奄奄一息的他被人拖着丢在了乱葬岗上,有时候草根的命比较坚韧吧,他没死,熬过了一夜,撑着一口气,他爬着来到了一条巷道,在那里,他遇见了她。 犹记得她一脸惊慌,却又勇敢着掏出了身上的手帕给自己擦拭伤口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兔子。他始终没有忘记,她奶声奶气的同自己承诺,会找人过来救她的样子,格外的认真。 她说:“放心,我不是要抛下你,我是要去叫人来帮我带你去医馆。我名字叫桑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哦!” 然而,他没有等她,因为他看到了她系在腰上的令牌,上面写着“毕国公府”四个大字。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也匍匐着离开了那巷道。而在他原本俯卧的地面上,一把已经破损的匕首静静的躺在那地面上。 当年,那把匕首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事隔十几年,却深深的扎在了她的心上,痛不欲生。终究,她之于他,只是上天给予的一寸光阴,现在,已从他手指缝间溜走了。 正当卫少凊陷入回忆中满心疮痍的时候,只见眼前的人突然无力的软下了身子,他浑身一震,疾步冲了上去,一把捞住了她的腰。 “桑儿……”看着怀中双目紧闭,苍白的唇瓣紧抿,没有了往日孤傲,了无生气的人,卫少凊喉结滚动,唤出了缠绕在自己心中十多年的名字。 然而,回应他的确实一阵阵哗啦啦的雨声,还有雷鸣声,怀中的人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一行清泪已断。 与此同时,在冥王宫里面,离歌被安置在承乾宫的床榻中,后背血肉翻飞,一条沿着脊背而下的伤痕裸露在众人的视线中,白骨森森,甚是骇人。 容泽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血衣,面容凝重的在给离歌处理伤口。一盆盆血水络绎不绝的被端出去,整个承乾宫弥漫着浓重的低血压,每个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楚煜此时坐在床沿,身上,尤其是腿上,还插着五六根被他折断尾部的羽箭。但是,他好像无所觉一般,大掌紧紧的握着离歌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侧脸。此时此刻,他只能通过她手腕上微弱的脉搏告诉自己,她还在,没有忍心抛下自己。 然而,他身上的伤也不轻,伽罗拧着眉头,第五次上前,声音难掩凝重的说道:“陛下,属下恳请你先让御医为你处理伤口。你腿上的羽箭好些都已经伤到韧带和筋脉,再不处理,恐有生命危险。皇后娘娘这边有容泽负责,一定不会有事的,望陛下保重龙体。” “她怕疼,孤要守着她。万一她要是疼醒了,至少抓伤的是孤的手,不会再伤到她自己。”楚煜头也没有抬的说道,由于失血过多,即使内力深厚如他,体力在在极速下降,说话的声音隐约都已经有些飘忽。 容泽此时已经细细清理好了离歌后背伤口中的泥土和污渍,听到陛下始终如一的话,心中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继而朝伽罗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劝了。眼下的情况,也只有皇后娘娘能稳得住陛下的心绪,避免了陛下走火入魔的情况。 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好皇后娘娘的伤口,安了陛下的心。如此一来,同陛下说什么,也就都好商量。 伽罗见此,尽管心中满是忐忑和担忧,但是终是幽幽了叹了一口气,转身吩咐外面的御医进来,就如此环境给陛下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至于其他,也只能后面再细致的处理。 御医尽管觉得太过拥挤了,治疗环境不适宜,但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只要不离开这里,能看得到离歌,能感受到她的温度,楚煜并没有任何的抵制。他就宛如一颗望妻石,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从离歌的身上离开过。 ##第525章 鬼门关走过 “陛下,老臣现在要为你拔掉这些羽箭,可能会有些疼,这个毛巾你咬着。”其中一名御医从药箱中取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呈递上前。 然而,楚煜并没有伸手接过。此时的容泽正在帮离歌缝合伤口,只见那针穿插在她雪白的肌肤,点点猩红沾染在那针头上。而即使陷入了昏迷中,疼痛还是致使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一滴清泪更是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看得他的心也跟着那针一上一下,一抽一抽的疼着。 御医求助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伽罗身上,伽罗颔了颔首,说道:“你们直接拔吧。” 御医瞠目结舌,心有戚戚的想着,伽罗姑娘,你确定吗?陛下乃是龙体,在如此环境下拔箭已经是极其严峻的事情。更何况陛下还不接受麻醉,如此情况之下,即使是一些壮汉都未必经受得住那疼痛,陛下咬伤舌头事小,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然而,面对御医无助的目光,伽罗并没有看到,她此时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吩咐宫人再准备一下温水过来。 御医见此,只能揣着那颗忐忑的老心脏,微颤颤地把那毛巾放回了药箱,同另一名御医一起,咬着牙齿,拿着涂抹了金创药的纱布覆在那箭口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地抽出了第一根羽箭。 随着羽箭的拔出,一抹鲜血“嗞~”的一声飙了出来,直接洒在了御医的脸上,惊得他赶忙用那纱布捂住了伤口,止血,心脏更是跳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当两名御医小心翼翼往陛下脸上瞟去,竟然见到陛下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好像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一般。反倒是床榻上皇后娘娘毫无意识的一声闷哼,陛下反倒紧紧的拧起了眉头,就连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疼得好像是他一样。 两御医面面相觑,高悬的心此时总算是落回到了原地,还不约而同的想着,或许伽罗姑娘是对的,陛下整个身心都落在了皇后娘娘身上,哪里还顾得及其他。 然而,两名御医哪里知道,昔日的楚煜还曾自己拿着刀剜自己手臂上的肉,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哼都不哼一声,为此,离歌看着都惊呆了。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两名御医从刚开始的胆战心惊,在第一支,继而第二支羽箭拔出来之后,瞬间就淡定了。原本以为会很艰难的工作,没想到进行得格外的顺利,什么意外也有没有。 最后,他们甚至比皇后娘娘那边还处理得快,在为陛下包扎完腿上的伤口之后,他们躬身退了下去。 伽罗上前细细询问了一下情况,两人相视了一眼,沉思了片刻后,略带保守的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是很清楚,问陛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陛下也并未答应,一切还得后期观察才能下定论。” “是的,其中两支箭钉在陛下的膝盖软骨上。从那羽箭的情况,可见在中箭期间,陛下还曾大幅度的运动过,甚至有过翻滚,所以伤势很重。”其中另一名御医附和道。 伽罗闻言,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如此,是否影响陛下今后的行走?” 两名御医摇了摇头,有些沉重的说道:“目前还都是未知的,这得看恢复情况了。老臣二人现在开一些药,伽罗姑娘让宫人抓紧熬制,让陛下服下。” “辛苦了!”伽罗示意宫人跟着他们领药单,随后便拾步往里面走了进去。这时,容泽也基本处理好了离歌的伤口。看到伽罗进来,朝她招了招手,说道:“皇后娘娘体内的蛊毒不是很稳定,你稍后给她扎几针。” 伽罗闻言,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语毕,她又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床榻上至今没有清醒迹象的皇后娘娘,小声的问道,“皇后娘娘,她……伤势如何?” 伽罗不敢说得太直接,生怕自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目前的情况,他们连一声不好的话都不敢说。 容泽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继而侧首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陛下,说道:“情况并不容乐观,那一剑太重了,加上皇后娘娘体内的血蛊,她的生命体征并不稳定。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伽罗浑身一震,抬首看着容泽,即使他们早就习惯了生死,但是此情此景,容泽的话却让他们不由心头一怔。他们比谁都清楚皇后娘娘对于陛下的意义,如果…… 伽罗猛地挪开了眼睛根本就不敢去设想这个“如果”,在皇后娘娘身中血蛊的时候,他们便见过了陛下的疯狂。未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陛下刚找到贵妃娘娘的喜悦,慕容家沉冤昭雪的喜悦,他都未来得及去享受,皇后娘娘便在这个过程中,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护着陛下,老天何其残忍! 容泽又何曾不知道,但是眼下,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看皇后娘娘的造化了。 尽管容泽和伽罗已经刻意的避开了楚煜,交谈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屋内的楚煜还是听到了大概,他握着离歌的手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阿离,你不可以这么残忍的丢下我。”楚煜声音几乎是含在喉咙间,他怕自己吓到她,怕把她吓走。 “阿离,我没有许可你离开,你听到了吗?你平日里不听话,总是跟我对着干,我无所谓,但是这次,如果你敢擅自撇下我,我真的会生气的。” “阿离,孤命令你……命令你留下,可好?” ……楚煜努力的撑起了身子,艰难的在离歌的身旁躺了下来。埋首在两人交握的手中,一声声嘶哑的低喃声从他苍白的薄唇中溢出。只见,那一双总是自信而孤傲的凤眸中,此时满是悲恸和无助。 容泽和伽罗整理好情绪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那个傲视群臣,风华绝代的男子,此时正安安静静的侧卧在呼吸浅淡的女子身旁,眼睛里全都是女子的影子。 伽罗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口,只见纱布上的鲜血又晕开了很多,显然是伤口裂开了。她有些担心,想要拾步上前。 容泽扬手拉住了伽罗,对着她无声的摇了摇头。伽罗蹙眉,用唇语说道:陛下的伤口不宜如此侧卧,他需要更好的休养。 容泽抬眸示意伽罗好好看着他们,然后同样用唇语说道:在皇后娘娘身边对于陛下而言,就是最好的休养,你我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伽罗沉默了。此时窗外的雨声愈来愈大,打在屋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偶然伴着轰鸣的雷声,然而,此时的承乾宫却格外的宁静,那一份静,不是外界的静,而是人心所透露出来的静。 那一刻,时间都好像静止不前了,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安静。 离歌感觉自己身体好重,好重,朦朦胧胧间,她好像徜徉在一个偌大的空间中,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那上面。而她则身上盖着一层同那个空间一样长宽的被子,雪白雪白的。自己躺在那里面,好渺小。那被褥则又大又厚,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离歌挣扎着想要从被褥中出来,可是它太重了,太厚了,自己的手小小的一只,根本就抓不住它,更别说是要掀开它了。 正当她慌乱不已,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死的时候,那空间陡然一震,自己躺着的地方突然裂开了一条地缝,只见那地缝黑乎乎的,宛如黑洞一样。不等她有所反应,整个人已经毫无预警的往下坠落。 离歌吓坏了,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她扯着嗓子喊着楚煜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耳边“呼啦啦~”的风声。 “楚煜~楚煜!” 距离离歌昏迷已经过去了第三天了,这三天里,楚煜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旁,眼睛都没有合过一下。刚开始,他连东西也吃不下,最后还是容泽一番话,让他稍稍吞下了点东西。这期间,离歌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烧,有几次更是停止了呼吸。 而岑衍和符逸则都没有什么大碍了,然而这三天下来,他们却也跟着离歌的病情,心惊肉跳的,大家伙几乎毫无意外的,都瘦了一圈。其中则属陛下最为严重,可是任谁劝他都没有用,他根本不是不想睡,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困倦。 所幸三天下来,皇后娘娘以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挺了过来。容泽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岑衍、符逸、伽罗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正当岑衍同容泽问及皇后娘娘既然挺过鬼门关了,那么什么时候会醒来的时候,床榻那边传了一声细微的声响。 众人欣喜过望,几乎是同一分,同一秒抬首往床榻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床榻那边,皇后娘娘唇瓣微启,声音沙哑而飘零的唤着陛下的名字。 “皇……皇后后娘娘,醒……醒了!”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只见离歌蒲扇一样的睫毛颤动了片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岑衍大喜不已,向来说话就不知道什么叫磕绊的人,竟然打起了舌头来。 符逸扫了他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伽罗则默默的背过了身去。三天了,承乾宫格外的安静,说是安静,其实死寂更适合一些。 ##第526章 异响 “阿离?”楚煜依旧保持着握着离歌的手的姿势,这三天以来,他大多半都是以这样的姿态守着她,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跳才能跟着她的心跳跳动着。他就这样,坚持而偏执如狂的守着她。 久别重闻她呼唤自己的名字,那一声“楚煜”让他等得太过漫长了。楚煜干涩的眼睛里砸下了一滴清泪。他的嘴巴干裂得厉害,仅是轻轻那么一唤她,便渗出了一抹殷红,然而,他却觉得那疼痛格外的美好,因为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在场的众人把这一幕默默的看在眼底,感慨万千。没有人知道,这三天,陛下是怎么过来的。在皇后娘娘几次没有脉搏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冷静得让人害怕的陛下,如今想来,他们都依旧不禁为之一振。 岑衍这支桃花也沉默得宛如变了一个人,符逸面上虽然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流露,但是他却在这期间,帮陛下稳固了朝纲,同岑衍的打闹日常已不再存在。其中,当属容泽最为正常,不过在那片冷静的面孔之下,是对陛下的信仰支撑着他冷静面对皇后娘娘的任何突发情况。 而今天,是这三天以来,伽罗感觉到了承乾宫重新注入了生气的一天。她悄悄的抹掉了眼角的眼泪,觉得这三天的坚持都是值得。 离歌一直在徘徊在一个无人的空间,她遇到了好多的事情,隐约记得白茫茫一片下渺小的自己,还有一个黑乎乎的地缝,她一直在坠落坠落。最后她昏迷过去了,所有的感官都恢复了沉寂,这时候,她好像到了一个地方,像极了她在电视中看到的阎王殿。 一股无名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往前面走去,正当这时候,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粗哑,细细辨别,像极了楚煜的声音。 他说:“阿离,如果你走了,我就杀了小不点,然后自杀,我们一起下去陪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孤独。” 离歌惊诧的停下了脚步,只觉得脸颊上有些湿润,可是伸手摸去,却发现脸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然而,那湿润的感觉一路蔓延,钻进了她的心口,宛如硫酸滑过,灼烧着她。 突然,那一股无形中拉扯着她往前的力量逐渐消散,她整个身体开始往上飘,她也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只见前方有一个人影,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她。 黑暗褪去,明亮的光线照进了离歌的眼睛。习惯了黑暗的她,在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刺疼得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遮住眼睛,然而却因此牵动了背部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煜赶忙压住了她的手,并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挡住了眼睛,即使离歌此时已经眯起了眼睛,但是他的动作依旧。 容泽欣慰不已:“皇后娘娘,欢迎回来!” 离歌适应了房间的亮度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朝容泽努力的扬起了一抹笑容,尽管她此时面色苍白,但是笑容却格外的灿烂,牵动人心。 “嗯,我回来了!”语落,离歌把目光落在了楚煜的身上,神色缱绻的看着他,“楚煜,你威胁我,我听到了。” 离歌此言一出,岑衍等人纷纷朝楚煜投去了狐疑的目光,同款八卦脸,心想着,皇后娘娘昏迷期间,陛下恨不得躺在那床榻中的人是自己,怎么可能还会威胁皇后娘娘呢?这不存在吧? “不过,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傻事,人固有一死,即使我不在了,你和小不点都要好好的活着,帮我看看这世……”殉情这种事情,离歌以前从来不相信,可是那句话从楚煜的口中,她却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然而,她的话没有说完,嘴巴便被楚煜堵上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在眼前发放大的俊脸,感受着从他唇瓣上传来的血腥味,然后在岑衍的唏嘘声中,一抹并不明显的殷红爬上了她的脸颊。 “这个江山是为了你而打下的,没有你,又何来的世界。”楚煜薄唇在离歌的唇瓣上摩挲着说道。 四目相对,离歌望进了他的眼底,一如他望进了她的眼底一样,他们的眼中都满是倔强。然而,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眼角下的乌青,最终离歌还是败下了阵来。 罢了,自己还有些时日,到时候再给他洗脑好了。离歌感受着唇瓣上他温柔而小心翼翼的亲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岑衍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独处。而彼时的靖王府中,相较于冥王宫的生气,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在蒋雨荷居住的庭院中,远远的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摔东西声,以及叫嚣声。楚于齐此时正坐在院落的庭院中,身旁则伴着舞伶,只见她手上还缠着纱布,至于脸上的伤口也还敷着药膏,不过疤痕已经褪皮了,只余下一个个粉色的痕迹,不过相较于刚开始结痂的时候,现在的脸已经基本能看了。 遥想,三天前的一摔,可把她折腾得够呛,她回到房中后,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楚于齐会突然推开自己独自离去。而且这一走,还走了一整天。 最后还是从丫鬟的口中得知,楚于齐离开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最后他拎着一个人头直接到了冥王宫面圣。那人头不是别人,据说是毕国公的同伙,由其提携上去的骠骑大将军。 这个消息可谓是让她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舞伶暗暗劝慰自己,那天应该他会突然撇下自己,是为了领功去了。殊不知,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 所以,在今天脸上的伤疤已经开始褪色的情况下,听到楚于齐在亭榭中煮茶,舞伶便拿着自己的琵琶过来了,为的就是博君一笑,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巩固根基,挽回那日丢的面子。 然而,正当她拨弦调音的时候,远处便隐约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隐约还有尖叫声。她眉头几不可察的拧了一下,听着声源发出的方向,继而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之前自己给蒋雨荷喂下的那碗“醒酒汤”的事情。 ##第527章 歇斯底里的蒋雨荷 自己真是大意,差点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看样子,药效已经发挥出来了。舞伶心中暗暗窃喜不已,不过面上她却没有表露分毫,一脸无辜的细声细语道:“王爷,好像是王妃那边传来的响动。” 楚于齐自然清楚声音的来源,不用舞伶提醒。正当他抬首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远处便跑来而来了一个下人,脚步匆匆忙忙的,脸上神色则是慌慌张张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慌张?”雷鸣沉声问道。 下人在亭榭的石阶下行了行礼,气喘吁吁的说道:“回禀雷鸣管事,王妃这几天一直说身体不舒服,身上痒得厉害,然而大夫过去看了一下,并没有诊断出什么问题。未曾想,今天王妃脸上乃至于身上开始出现了溃烂情况。现在,王妃情绪不稳,一直喊着要见王爷你。” 楚于齐闻言,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着她吗?” 尽管楚于齐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是下人却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火气。为此,下人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心中暗暗的思忖着,王爷你是让我们“好生”看着王妃,难道不是另有深意吗? 蒋雨荷在府中并不受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甚者,王爷还当众侮辱了她,这些事情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然而,现在下人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王爷所谓的“好生看着”并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认知划过的时候,小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这几天他联合其他几个下人强行逼着王妃侍候他们的事情,顿时脊背一阵发凉。 “王……王爷,小……小的不是故意冒犯王妃的,只是你……你说要好生看着王妃,尔等……尔等会错了意,还望王爷息……息怒!”小人哆嗦着,后知后觉惊觉自己犯了大错。 楚于齐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不用细问,他也听出了下人的意思。尽管他从未觉得蒋雨荷需要善待,但是他们竟然妄加揣测自己的意思,从而威胁到她的生命,却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来人,把他连同伺候王妃的几个下人拉下去斩了。”语落,楚于齐便起身,抬脚走出了亭榭。 舞伶赶忙跟着起身,对于楚于齐竟然会为了蒋雨荷的事情发怒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威胁。 舞伶心中暗暗的忖度着,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楚于齐对那个残妃真的有感情?可是看着实在不像啊,毕竟那日,他亲手把自己的王妃赏赐给了几个侍卫品尝,亲眼看着她躺在别人的身/下,脸上满是冷漠,脸上毫无波澜。并且,从那一双眼睛中可以看出,他心中应该也是毫无波动的。可是,现在他又为了同样的事情而大发雷霆,这个又怎么解释呢? “王爷,你要去看望王妃吗?”舞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乱,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楚于齐真的对那残妃有什么感情,那么当她身体全部溃烂,浑身发出恶臭的时候,又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到时候自己就是王府的新女主人了。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楚于齐侧首,眼睛幽幽的落在了舞伶的身上,那幽深的目光,好像要透过她的脸窥见她内心的心绪一般。 舞伶略有些心惊,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毁尸灭迹,并确定当晚的事情,那些侍卫真的同他们所言,掩饰掉了自己到过蒋雨荷房中,她真的还以为自己的形迹暴露了。 然而,楚于齐的目光太过犀利了,尽管心中很肯定自己做得万无一失,但是她还是难免有些心虚。 不过面上她却努力的保持了镇定,并且借助整理额前被微风吹乱的头发,躲避了他的目光,然后强装温婉的说道:“王爷休要取笑奴家,虽然见到王爷如此心系王妃,奴家心中有些酸涩。但是,同身为女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奴家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沉痛的打击,奴家心知王妃心中定然不好受。奴家也甚是担心王妃,不知能否同王爷随行,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楚于齐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滞了三秒钟左右,正是舞伶最为心虚的时候,他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并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随行吧。” 舞伶闻言,高悬的心这才缓缓的落回到原地,提着裙子,跟在楚于齐的身后往蒋雨荷居住的庭院走去,雷鸣则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几人刚穿过庭院的拱门,便听到了里面“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还有蒋雨荷歇斯底里的声音。 “滚~统统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蒋雨荷捂着自己已经化脓的脸,感受着手心下坑坑洼洼,以及鼻翼间传来的阵阵腥味,尖叫着挥动着宽大的衣袖,任其扫掉房中的摆饰品。 “王妃,这个大夫开的药方子,你再不吃药,身上的病怎能痊愈呢?”负责伺候这边的丫鬟脸色并不太好看。她是被新招进王府,并安排到这里面来伺候的。 她刚过来的时候,第一天就碰到了蒋雨荷身体不适,现在更是发现其身上开始出现溃烂的情况。这种情况在她看来,乃是王妃不知廉耻同侍卫乱搞弄出来的毛病。 ##第528章 聊胜于无 想要昨天自己无意间撞见的事情,丫鬟看着蒋雨荷的眼中满是嫌恶之色,暗暗腹诽道:真想不通王爷为何要娶这么一位王妃,身残不说,竟然还同下人行苟且之事,简直让人不耻。也难怪王爷守着一个舞伶,也不肯过来这里,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会遇到这么一个主子。 然而,回应丫鬟的是横空飞来的一个茶具,还有蒋雨荷越发尖锐的叫骂声,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实在不敢想象,它竟是从一个王妃的口中出来的。 “碰~”的一声,丫鬟被那茶具砸中了手,她吃痛,“啊~”的一声,手中自己好不容易熬制出来的药汁尽数洒在了自己的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衣裳传来,疼得她眼泪直接飙了出来。为此,她在心中暗暗低咒不已。 “王爷!”正当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侍卫恭敬的声音。 丫鬟大惊,微微抬首,只见门口一身紫衫,丰神俊朗的王爷缓缓的从门口那边走了进来。 “奴婢小喜参见王爷。”丫鬟顾不得自己手背上的疼痛,还有身上的灼伤,“嗑噔~”一声跪在了地上,神色惶恐。心想着,完了完了,王爷会不会怪自己没有把王妃照顾好,摘了自己的脑袋。 “起来吧。”然而,楚于齐的注意力根本没有丫鬟的身上。他直接穿过了她,眼睛冷冷的落在了蒋雨荷的身上。 “蒋雨荷,这才消停了几天,怎么?今天又再搞什么幺蛾子?”楚于齐讥讽道。 蒋雨荷听到是他来了,原本癫狂的神色稍稍的稳定了些许,她跌跌撞撞的寻着楚于齐的声音往前走去,声音难掩慌乱的说道:“楚于齐,我的脸上,还有身体好痒,上面长出了好多东西,它们在溃烂,你……” “天啊,王爷,王妃的脸好恐怖,那伤口里面好像有什么在动!”正当蒋雨荷在同楚于齐求助的时候,话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了舞伶的声音。 蒋雨荷浑身一震,脚步当场停在了原地,脸上再现癫狂,即使有白纱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可是那狰狞的面目却一览无遗。 “贱人,谁让你这个贱人进来的,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扔出去~”蒋雨荷尖锐的嘶吼道。 楚于齐此时也看清了蒋雨荷的情况,只见她的脸上满是抓痕,原本还算白皙干净的脸上此时已经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除此之外,她脸上还长满了颗粒,一颗颗的宛如绿豆一般大小,并且它们已经开始溃烂了。细细看去,只见舞伶所谓的东西,好像是蛆。 楚于齐蹙眉,还没来得及做何反应,蒋雨荷的再次叫嚣让他深深的蹙起了眉头,什么同情之情根本就没办法在她的身上出现。 “对不起,王爷,莺儿不是故意的,莺儿只是被吓到了。”舞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到蒋雨荷在那里叫嚣得越厉害,她的心就越高兴。 蒋雨荷,我是贱人又如何,你连一个贱人都斗不过。等你全身溃烂的那一天,这整个王府就是我的了,还有王爷,呵呵~而你,不过是被丢弃的、肮脏的废人。舞伶窝在楚于齐的身后,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这是怎么回事?”楚于齐并没有理会蒋雨荷,也没有理会舞伶,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蒋雨荷的脸上,眼底满是森寒之色。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已经差人去喊大夫过来了。”雷鸣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大骇住了,即使见过很多凶残的场面,但是眼前在蒋雨荷身上所看到的东西,却还是让他胃部一阵阵作呕。 生人身上长蛆,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着简直比什么腐尸还要让人恶心。雷鸣僵硬的移开了视线,生怕自己没忍住,想吐。 “是她,都是她!楚于齐,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她给我下了毒,害我身上长出了这等恶心的东西,都是她害的!”蒋雨荷张牙舞爪着,嘶吼着便要冲过来,配上她此时的面容,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饶是楚于齐都情不自禁的挪开了眼睛,身子往后,并示意门口的侍卫上前拦住了蒋雨荷。只见侍卫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桎梏住了她。 被侍卫反手桎梏住的蒋雨荷面目狰狞的挣扎着,可是身体已经大大被破坏的她根本就没办法挣开侍卫的钳制。 “放开我,我才是王妃,靖王府中的女主人。楚于齐,你不能这样子对我,你不要忘了,我命系着什么,如果我死了,你该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蒋雨荷嘶吼道。 楚于齐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蒋雨荷,本王平生最讨厌就是被威胁,你以为,没有了你,本王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吗?呵~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今天还能活着,并不代表你这颗棋子多么的重要。你该听过一个成语——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蒋雨荷“噌~”的抬起了脑袋,即使眼睛没有了,可是她脸上的神色却足以代替她此时的心理活动。 “楚于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对了,忘了告诉你,司徒钊密谋造反,死了,你的靠山,没了。还有,皇后娘娘身负重伤,至今昏迷未醒。”楚于齐寒声说道。 ##第529章 贵在有自知之明 司徒钊谋逆,死了?凌安阳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蒋雨荷抬首,脸上满是惊诧之色。 自从她被楚于齐打晕送回府中,并被迫喝下了舞伶那一碗所谓的醒酒汤,被侍卫给打晕醒来之后,便被禁足在了屋中,唯一能活动的地方就是这房屋中。 关于外面的情况,任由她多次想要打探消息,奈何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自己,任她怎么威胁,她始终是一个名存实亡的王妃。何况,楚于齐特意吩咐过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获取到外面的信息。所以有关那一晚的情况,如果不是自己真实参与进去过,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的昙花一梦。 “不过说来,这件事情,还得感谢你,让本王取得那么大的成就,虽然有些可惜,本王还是没能取而代之。然而,现在的你,仅剩的价值,也不过尔尔了。”楚于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面对舞伶和其他人投掷来的探究之色,他并没有太多理会。 “你早就知道我身边伺候的人乃是司徒钊派来的?”蒋雨荷声音有些不稳,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并不是很早,是你能在书房中偷走本王的邀请函的时候,本王才有所怀疑罢了,她伪装得很好。”楚于齐漫不经心的说道。 “所以你利用了我,不,应该说你利用了司徒钊,想借刀杀人!”蒋雨荷说道。 “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一颗好的棋子,需要用到点子上,不若,它便是一颗废棋。正如王妃,你也如此。”楚于齐冷漠的看着瘫软下身子,坐在地上的蒋雨荷。 “所以,你现在打算杀我灭口了吗?”蒋雨荷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她原本以为是舞伶做的手脚,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要见他。可是现在,她心中的念头开始有了松动。 “本王说过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还不值得本王如此花心思,再说,你也没有什么值得灭口的吗?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人,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楚于齐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容本王提醒你一个事实,昔日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该有这个觉悟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老是在作死,不然,本王不介意亲自动手了结了你。” “王爷,大夫请来了。”正当这时,门口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楚于齐扬手,雷鸣点了点头,招呼着他把大夫领了进来。 “草民参见靖王!”大夫在楚于齐的身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楚于齐拾步来到了还能坐人的矮榻旁边坐下,头也没抬,淡漠的说道:“去给王妃看看,到底得了什么病,如实禀报!”语落,楚于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看了一眼一旁的舞伶。 尽管楚于齐和蒋雨荷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太过直白,但是舞伶不傻,还是听出了个大概,对于这个意外中得到的讯息,她难掩内心的震撼。 借刀杀人?毕国公是被王爷设计,那是不是意味着,造反之事,王爷也有心思?正当她为这个消息感到心悸的时候,突然迎来了楚于齐的目光。 她不禁有些紧张,不过毕竟在花巷中生存的人,她们比一般人更善于察言观色,还有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丝毫不输在皇家生存的楚于齐。而且,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蒋雨荷身上的伤,她清楚的知道,不会引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一定程度上,面对楚于齐的那一句“如实禀报”,她心并不虚。 “王爷,小心!”舞伶避开了楚于齐的眼睛,目光落在他了手边的茶桌上。楚于齐侧目往她的手中看去,舞伶面不改色的伸手捻起了一小块瓷碎片,体贴道,“是摔碎的瓷片,会划伤人的。” 楚于齐看着她手中的碎片,眸光渐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舞伶见此,在心中幽幽的松了一口气。 而那厢,大夫则顶着这个巨大的压力,起身提着药箱来到了蒋雨荷的身旁。此时的蒋雨荷坐在那地上,大夫虽然有些为难这样的环境下就诊,但是房中空气甚是压抑和紧绷,楚于齐又没有发话,冷眼旁观的模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蒋雨荷此时呆若木鸡,楚于齐的话反反复复的在她的脑海中翻滚。此时的她才深深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没有谁会是谁一辈子的靠山。她的命如此微薄,如果不是自己那日爬上龙床,并利用血蛊换来了熹妃一角,想来连颗棋子都称不上。 ##第530章 梅柳病 原本以为自己能在这个过程中获利的,然而事实却狠狠的打了她的脸。此时,她的脸上、手上乃至于身上痒痒的,那痒像是钻进了骨头里一般,难受得她恨不得把身上的皮肉都给抓下来。 大夫在看清她身上的症状时,心“嗑噔~”一声沉了下去。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药箱里面取出了一个条方巾,小心的覆在了蒋雨荷的手腕上,避开了同她肌/肤/相/亲的任何可能。 继而,他用镊子,小心的查看了一下蒋雨荷手背上的脓包,脸上神色格外的凝重。楚于齐见此,寒声问道:“生的是何病,可知?” 大夫神色满是凝重并且很是艰难的收起了那方巾,直接让人拿出去烧了。他这一系列的行为看在众人的眼中,每个人的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做好了这些事情,大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在楚于齐的面前跪下,甚是艰难的吞吞吐吐道:“启禀王……王爷,王妃娘娘这是身患梅……梅柳病。”闭了闭眼,大夫一鼓作气的吐出了“梅柳病”三个字。 此言一出,房中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失魂落魄的蒋雨荷都浑身一震,面露惊惧的回过了神来。 “梅柳病,什么梅柳病,你才得了梅柳病,你们全家都是梅柳病。你这个庸医,你是不是杨莺这个贱人派来害我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蒋雨荷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狰狞的朝大夫这边逼近。 期间,她眼睛上的白纱松开了,露出了那一个空荡荡,黑乎乎的眼睛。乍一看,宛如锁魂的恶鬼一般,极其的吓人。 “嚇~”尽管舞伶一直都知道蒋雨荷的眼睛时残的,但是却从未见过她这个面目,突然一瞬间触及那一幕,生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蒋雨荷并无所觉,眼看着就快要冲撞过来,直接被侍卫拦住了。只见那些侍卫甚是小心翼翼的抓在她有衣服裹着的地方,目光闪躲,根本不敢触及蒋雨荷身上的脓包。 梅柳病!楚于齐垂首看着地上跪立着的大夫,确认道:“确诊无误?” 大人以为楚于齐生气了,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是很大的侮辱,何况楚于齐乃是一介王爷。 为此,大夫吓得不停的磕着头,说道:“王爷明鉴啊,草民从医五十载,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先私舞弊过。至于王妃口中所说的杨莺姑娘,草民根本就不认识啊,求王爷明鉴!” 梅柳病又称花柳病,梅病,娼妓患者最多。这跟她们混乱的男女关系有着密切的联系,在古代,患有这种病情的女子,可是要被万夫所指,是不干净的。简而言之,它是肮脏的代表。 前面,蒋雨荷还在挣扎着叫嚣着,对于大夫的诊治表达出了强烈的质疑和反对。然而,她殊不知,此时的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多么的难堪。 而伺候蒋雨荷的丫鬟亦是在听到梅柳病这三个字的时候,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想到这三天自己伺候她的事情,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生怕自己还要留下来伺候蒋雨荷,到时候梅柳病传染给自己,丫鬟的眼睛顿时都红了。为了摆脱这种命运,她匍匐着来到了楚于齐的脚边,把蒋雨荷跟下人苟且的事情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心想着,用这个讯息换取王爷的庇护。 楚于齐面色阴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十分嫌恶的扫了蒋雨荷一眼,说道:“来人,把同王妃有染的那几个下人都拖下去杀了,火葬。另外,没有本王的允许,其他人不准在踏入这个庭院中,同王妃接触。” 语毕,楚于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其他人也是兢兢战战的跟着跑了出来,生怕一不小心被传染到了。 “我没得病,是他们诬陷我……”身后,是蒋雨荷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然而,却没有人去理会她。 舞伶听着呢一声声毫无人搭理的尖叫声,在无人窥见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王爷,王妃……一定不是故意给你戴/绿/帽子的,许是空/虚,所以才一时做了傻事,你莫要生气。”舞伶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柔声道,“何况刘大夫乃是皇城中最有名的大夫,定然医治好……” 然而,舞伶的话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楚于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首,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想要当本王的王妃吗?” ##第531章 甘之若饴 舞伶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整个人直接撞到了他的胸口,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了他的声音。 王妃!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废除了蒋雨荷,想要自己做他的王妃吗?舞伶怔忪的从楚于齐的怀中抬起了脑袋。 四目相对,看着男子漂亮的的眼睛,只见那里面一片黑沉,宛如一汪幽潭,里面倒映着她的身影。一时间,舞伶感觉自己被蛊惑了,她想,或许在那一瞬间,自己是真的心动了。因为一直都是理智的她,在没有剥析清楚他的意思的时候,竟然义无反顾的点了点头。 “王爷,奴家喜爱你,自然想要成为你的妻子。但是,奴家自知身份卑贱,不敢奢求太多,但求能一直陪在你的身旁。”说话间,舞伶倾身抱住了楚于齐的腰。 “既然如此,以后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情,乖乖的在自己的屋中呆好。”说着,楚于齐神色冷漠的伸手拉开了她的手,“来人,送姑娘到闺中好生呆着,不要让其乱跑。” 语毕,楚于齐在舞伶惊愕的目光中,无情的转身消失在了石径的尽头。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舞伶的这些小伎俩,在偌大的冥王宫里面,早就被妃嫔们玩烂了,他身为一个皇子,这种争风吃醋,暗地里勾心斗角的事情见得多了。更何况,这种小伎俩他都看不清,又怎能同楚煜抗衡到现在。 喜爱?到底,她还不是因为看重自己的地位才如此费尽心思,说来,喜爱的也不过是他身后的富贵,呵~楚于齐嗤之以鼻。 蒋雨荷被隔离了,隔离在了自己的房中。除了每天定时定点给她送药送食的下人之外,没有人在踏足那里。她就像是一个待死的人,身体上的脓包开始溃烂,尽管看不见,她也能感受得到,那些药汁根本没有太大的用处。 而彼时的冥王宫里面,离歌清醒没多久,由于体力比较差,很快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微微侧首,楚煜安静的睡容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看着他难掩憔悴的眉眼,还有始终紧蹙的眉头,离歌心中有些酸涩。明明是自己昏迷不醒,可是看着,他却更像是重病未愈的人,可见在自己昏迷的这期间,他有多难熬。 离歌艰难并小心的移动着自己的手来到了他的眉宇间,轻轻的抚平了他眉宇间的褶皱。 他睡得很沉,离歌就这样看着他,从鬼门关走了这么一趟,此时就这样看着他,她都觉得格外的幸福。 正当这时,伽罗端着药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看到她已经醒了,尽管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血色,但是精神却比昨天看着好了很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离歌示意她小声一点,她想要楚煜再睡一会儿。然而,楚煜只习惯来自于她身上的气息,除了她之外,别人的气息逼近,他体内的警觉性便会觉醒,即使伽罗他们,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在伽罗开门进来的那一瞬间,他便醒了。 伽罗对此,也甚是了解,她但笑不语的示意离歌垂首往陛下身上看去。 离歌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垂首朝楚煜看去,只见他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额~离歌默然了。 “把药拿过来吧。”楚煜从床榻中坐了起来,伸手示意伽罗把药抵给他,伽罗并没有坚持,毕竟这几天,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陛下都从来不假于他人之手,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的。为此,他的伤口恢复得格外的缓慢,可是他甘之若饴。 这厢,离歌刚喝完药,门口便传来了岑衍的声音:“陛下,少清门外求见!” 卫少凊?离歌挑眉。距离金陵山庄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第四天了,她昨天刚醒来,不久又陷入了沉睡中,也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听到卫少凊求见,她不禁想到了司徒夏桑,在记忆的最后,卫少凊击中了司徒钊,浑浑噩噩中,她好像听到了司徒夏桑悲恸的哭喊声。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司徒钊已经领盒饭了。而且是死在了卫少凊的手中,为了保护自己。 想到卫少凊对司徒夏桑的感情,离歌的心情难掩沉重。父亲,这个词对于子女而言,它是一个神圣的名词。对外,不论他的形象是如何,好与坏,他们对子女的爱都是无私的,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何况,在此之前,司徒钊是把司徒夏桑捧在手心里面,他之于司徒夏桑而言,就是一个父亲的角色,而且这个角色,他扮演得很好。 “出去看看吧。”离歌抬首看着楚煜怔忪的面容,尽管他不善于表达,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心底对卫少凊的亏欠之意。 听到她的声音,楚煜抬首,深深的看着她。离歌嘴角微扬,努力的扬起了一抹笑容,说道:“楚煜,我相信他不会怪你的,更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因为,你们是兄弟,不是吗?” 兄弟?楚煜眸光微闪,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笑容,迷茫的心突然找到了方向。这几天,即使守着她,可是卫少凊的事情始终横隔在他的心中。他比谁都清楚卫少凊同夏桑的渊源,也清楚的明白卫少凊对夏桑的感情。可是,司徒钊十年前的所作所为,即使他没有策反,他也不会放过他。 为此,楚煜在所有的计划中,并没有把卫少凊放在至高重要的环节中,并且在当时楚于齐和司徒钊联合南宫辰制造青龙关战事告急的时候,他将计就计,直接指派他领兵出征。一来是迷惑楚于齐等人的眼睛,二来,他只能在暗中协助,不会直接涉及到这件事情中。 然而,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卫少凊突然失联,最后竟然同夏桑一同秘密回到了皇城中,并出现在了竹林海中。 其实,卫少凊昨天便入宫拜见了,但是楚煜却没有见他。岑衍、符逸、容泽乃至于伽罗都十分不解陛下为何对卫少凊避而不见。 伽罗原本以为陛下是为了卫少凊不惜下跪恳请留司徒钊全尸的事情而不想见他,不成想竟然是因为陛下愧疚。 正端着药碗准备走出去的她脚步顿了顿,缓缓的转过了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陛下,少清说,他从来不后悔追随陛下,之前,乃至于今天,从未后悔!” ##第532章 请辞 承乾宫门外,卫少凊一身黑色锦服站在梁柱旁边。相较于昔日的他,此时他的眉眼中多了份萧肃。 楚煜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步伐有些颠簸,不过好在腿上的伤口都没有留下后遗症。昨天离歌醒了之后,他很配合的给御医全身坚持了一番,伤口虽然在这几天中有所牵动,但是恢复情况还算很好的。尤其是腿上的伤口,因为他一直都守在离歌的床边,寸步不离的,所以恢复情况最好。 “属下叩见陛下!”卫少凊看着脚步有些颠簸朝自己走来的陛下,眼中难掩愧疚之色。 楚煜自然没有错过,一时间,两人一度相看无言。他们其实何曾相似,都曾在年少的时候,单枪匹马走过了一路荆棘,直到遇到了彼此,相互依靠。说是主仆,却是彼此在人世间最熟悉、最信任的亲人。 岑衍和伽罗相视了一眼心中也都是一片沉重。其实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少清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陛下,属下是来向你辞行的。”凭栏而立,卫少凊站在楚煜的身旁,比肩而立。此时的他们,不是主仆,而是朋友。 司徒夏桑在司徒钊死后病倒了,这几天,卫少凊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夜白头,心中满是心疼。奈何,她拒绝了所有人进入她的世界,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感官,活着,已然死去。 卫少凊想了很久,决定带她离开这里,希望有一天,那些伤痛能逐渐消褪,她能重拾脸上的笑容。即使不能原谅自己也罢,但求她能放过自己。 “终究还是要走了吗?”楚煜声音有些低沉,其实,他不敢面对卫少凊,怕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即使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料到,可是却依旧舍不得。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卫少凊看着前方一片威武辉煌的城楼,那些年彼此走过的曾经一一从他的眼前划过,很艰难,然而却弥足珍贵。 卫少凊收回了视线,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彼此的身上,他说:“不过,属下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再重聚的。” 楚煜看着他嘴角缓缓扬起的笑容,突然就释然了,原本沉甸甸的心情变得格外的轻松了起来,他说道:“嗯,累了,欢迎随时回家!” 一声“回家”在卫少凊的心中荡气回肠,他想,此生遇主如此,足矣!岑衍和伽罗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是幽幽的放回到了原地。 “看来,我得把我多年珍藏下来的宝贝拿出来送礼了。”岑衍叹息道。 “其实,在这一场明争暗斗中,司徒钊最对不起的乃是郡主,她是最无辜的人,奈何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了活着的人身上。”伽罗喟叹道。 “难得啊,伽罗,你居然能说出那么感性的话来,这么乍一看,突然有点女人味了。”一扫多日以来的沉重,岑衍再度回归痞子的模样,支着下巴,一脸兴味上下打量着伽罗。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伽罗见此,默默的送了他一记白眼,理都不理他,转身便往台阶下走去。不想迎面却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致使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南岳王,你来做什么?”伽罗语气不善的看着来人。 岑衍此时也是一脸嫌弃的走了过来:“这几天,南岳王天天往我们承乾宫这边走动,似乎有些勤啊。御医不是说你这伤口挺深的,险些伤及肺部吗?这走来走去的,要真不小心出了个好歹,我们陛下可不得背负一个千古骂名,忘恩负义啥啥的,你还是赶紧下去休养才是。” 岑衍一如既往的开始赶人,一来是那这南宫辰的行为太过诡异了,他们现在都没有猜透他那天为何冲出来为陛下挡了那一箭,其心叵测。二来呢,就是这承乾宫好不容易鲜活了起来,鬼知道他来这里是不是找茬的。 南宫辰已经是被赶得都习惯了,面对岑衍和伽罗的冷脸,他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本君听说皇后娘娘昨天醒了,所以特意过来探望探望。前些天,岑将军说皇后娘娘昏迷不醒,御医说不宜探视,今天应该可以了吧?” 岑衍挑眉,心想着,好家伙,还会挑他话语中的漏洞找茬了,不过他像是这么轻轻松松就撂倒的人吗?想他可是在皇后娘娘的三寸不烂之舌历练过来的人。 “南岳王还真的就说错了,这人重症中醒来,自然是要有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说来,更不合适探视哦!”岑衍看着南宫辰脸上略有些崩掉的笑容,别提多高兴了。 小样儿,跟本将军玩这一套!岑衍得意洋洋扬起了下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南宫辰平日里在楚于齐那边不要脸习惯了,然而,碰到岑衍的无赖,他却适应不来了,脸直接就黑了。 “岑衍,你身为一个将军,对我皇如此无礼,简直僭越了。”蓝泽气不过,想自己皇上那日挡在楚煜身前为其挡下了那么致命的一箭,险些伤及肺部,可是楚煜身旁的这些个亲信对他们可没有一点感恩戴德的模样就算了,皇上三番过来,竟然都被拒之门外。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他们都当他们是纸老虎吗? “蓝泽御用侍卫是吧?”岑衍侧首,目光落在了一旁愤愤不平的蓝泽身上。 蓝泽其实对岑衍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作为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对于岑衍这种态度十分不正经,说话三分含笑的人,他本能的十分排斥就是了。 不过,岑衍可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见他黑着脸不答应,他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的张杨:“何为僭越呢?本将军是尽善尽职。反倒是你,你君王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竟然任其随意走动,让其得不到很好的休养。本来不出半月便可痊愈的伤口,你这玩忽职守下去,你们君王指不定得花一倍的时间。” 说着,岑衍突然转头,一脸深意的扫了一眼南宫辰的腰,说道:“再说,这脾肺攸关男人的腰,这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腰不好使了,那南岳王的后宫佳丽三千人,岂不是都得守活寡了?” ##第533章 别人,认错了吗? 噗……伽罗站在一旁,听到岑衍一通乱掰的话,嘴角抽了抽。身为半个大夫的她,真的很想拎着他丢出去,免得再丢人现眼。但是,奈何这年头能同南宫辰与之抗衡之人非他的赖性莫属,她只能忍了。 “休要诅咒我家皇上!”蓝泽没想到岑衍居然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到这么露骨的话,饶是堂堂七尺男儿,脾气也有些绷不住了。 “非也非也,本将军这是实话实说,为了南岳王好。毕竟,你身为一个御前侍卫,估计也没有时间去了解这些情情爱爱,对此不懂,本将军便帮你嘱咐你们皇上。”岑衍摇晃着手指,笑得好生欠揍的说。 蓝泽气结,还想要说些什么,南宫辰扬手拦住了他,看着岑衍,说到:“还真是谢谢岑将军的关照,不过本君身强体壮,目前不需要像岑将军这么注意这些。” 什么?岑衍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嘴角一抽,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居然还能被反将一军。 伽罗站在他旁边,差点就被南宫辰那一句“本君身强体壮,目前不需要像岑将军这么注重这些”给破功喷笑。 与此同时,在玉栏台那边,卫少凊从怀中不知掏出一张信封交到了楚煜的手中之后,两人结束了谈话,抬首往南宫辰这边看了过来。 南宫辰碰巧也在那时候抬首往那边看了过来,三人的目光就在空中碰撞了一下。 楚煜收起了手中的信封,拾步往那边的走了过去,卫少清跟在他身后。 “陛下!”岑衍差点没被南宫辰那一句话给气到吐血,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黑着脸瞟了一眼南宫辰,侧身朝楚煜抱了抱拳,继而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卫少凊身上。 卫少凊朝他和伽罗微微一笑,彼此的眼中都有着不舍,不过更多的是理解。 “陛下,那么属下就先行告退了!”自己出来好些时间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一如昨天不肯进食,高烧可退了些许。 卫少凊心中挂念着远在毕国公府中的司徒夏桑,尽管他的眼中依旧冷峻如一,但是楚煜又怎会不知。 楚煜点了点头,卫少凊沉眸,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拾级而下,在穿过南宫辰的时候,南宫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卫少凊目不斜视,不稍一会儿便消失在承乾宫的宫殿门口处。 南宫辰收回了目光,落在了楚煜的身上,说道:“见冥王陛下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南岳王似乎很悠闲,看来南岳国北遭蛮夷侵略一事,并没有什么大碍!”楚煜淡漠的扫了南宫辰一眼,声音浅淡的说道。 他怎知这件事情?南宫辰闻言,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这件事情他还是昨天半夜才接到的密函,对外,都是封锁了消息,按理说这个时间……突然,什么东西从南宫辰的脑海中闪过,他眸光渐深。 岑衍看着他瞬息万变的神色,心中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皇上……”蓝泽脸色凝重,欲言又止,楚煜的话亦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一片波澜。 南宫辰扬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楚煜。原本以为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之下,并且在司徒钊的压力下,他们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这里面。未曾想,他竟然看得这么远,并且布了那么大的局,势力布及如此广阔。 “冥王果然是名不虚传。”想到男子这半年来的作为,南宫辰突然就释然了。在这一局对弈,不止司徒钊,就连自己都输得非常彻底,除了他之外……南宫辰的脑海中闪过楚于齐的面容,目光微闪。 “岑衍,送客!”楚煜淡漠的看了南宫辰一眼,便转身往承乾殿里面走去。 南宫辰抬首看着清漠的背影,不甘心地扬声道:“冥王陛下,五年前,在县德镇救下本君的人,是你,不是别人,对吗?” 即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南宫辰却依旧坚持着得到一个答案。毕竟,那是他五年坚持、一步步熬成王的信仰,就算是给那些年的坚持一个结果也好,亦或者是失望,乃至于其他也罢。 楚煜脚步微停,但是并未回头。关于南宫辰口中提到的事情,在回来的这几天,岑衍突然忆起了些许片段,并同说到了这件事情。 “是孤有如何,不是孤又如何,有什么影响吗?”语落,楚煜便拾步消失在了殿门口。在他身后,南宫辰浑身一震。 是啊?有什么影响吗?他们的身份依旧,代表着不同的立场,而自己同楚于齐的过往,那些过往,无可置疑,自己是快乐的。可是,真的没有影响吗?那为何他的心那么的迷茫,回忆中的快乐,到底是因为他是他而存在,而是他是那个人而存在? “南岳王,请回吧!”岑衍很是开心的送客。 南宫辰深深的看了一眼承乾宫,耳边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不知怎的,腹部上的伤口突然就疼了一下。 最终,迷路的到底是自己罢了。南宫辰收回了目光,终是没有别的心情,转身离开了。而在宫殿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在南宫辰和蓝泽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一抹藏蓝色的身影缓缓的从宫殿门口另一边的石狮子旁边走了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于齐,只见他目光有些复杂,看着南宫辰离开的方向,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方才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 五年前,楚煜救过南宫辰!而那一声别人……是什么意思?楚于齐的脑海中浮浮沉沉的闪过半年来自己同南宫辰的交集,最后记忆定格。他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突峁。 所以,南宫辰,你是认错了人吗? “主子?”雷鸣站在楚于齐的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楚于齐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一股陌生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泛滥成灾,撕扯着他的理智。 雷鸣看着他身上涌动的萧肃之气,不明所以的同时,又暗暗心惊,他又尝试的唤了楚于齐一声。 “回去!”在情绪面临失控的时候,楚于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背过身去,匆匆离开了冥王宫。 ##第534章 最好的结果 雷鸣蹙眉,看了一眼身后的承乾宫,心想着,承乾宫不进去了吗,主子为何如此步履匆匆的走了,看那身影,莫名有种狼狈的模样。 眼看着楚于齐已经走出去有些距离了,雷鸣甩了甩头,只能带着这一份无解的疑惑追了上去。 承乾殿里面。离歌看着楚煜出去没有一会儿便回来了,而且期间似乎有听到岑衍同谁的交谈声,那声音很是耳熟,并非是卫少凊的声音。不过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安静,她秀眉微蹙,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我怎么听到殿门外似乎还有别人的声音?” “没什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楚煜顺手从桌子上取过了上面凉好的米羹,拾步来到了床边,“刚好米羹已经温凉了,起来喝一点再睡。” “卫少凊呢,走了?”离歌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深知自己现在需要营养。 “嗯,他是来辞行的。”楚煜说道。 “辞行?他要离开皇城吗?”离歌有些意外,心情没由来的有些沉重了起来。 “不关你的事儿。”楚煜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是想带着毕夏出去走走,散散心,以后会回来了。” 离歌闻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你说,他们……最后会不会还能在一起?”离歌有些怅然道。 “阿离,不需要自责,你方才不是还安慰我说,少清从未后悔吗,所以,不要太难过。如果真的相爱,我们应该坚信毕夏会懂得的。”楚煜摸了摸她的脑袋,反倒成了安慰她的人。 道理离歌其实都明白,只是难免还是有些难过。其实,在昔日他们回商丘的漫漫长路上,身为旁人,其实她能隐约看得出来,司徒夏桑对卫少凊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造化弄人,希望他们最终能走在一起吧。而现在卫少凊决定带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其实不可谓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司徒钊再坏,都是她的父亲,她需要安静的,让时间淡化这些伤痕。 由于背部的伤势过重,不宜牵动,所以离歌是直接侧卧着吃东西的,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喝了一小碗米羹,楚煜再劝,她都喝不下了。 楚煜见她神色倦乏,也没有再坚持。离歌昏昏欲睡,但是后背的伤口有些发痒,她有些难受,她迷迷糊糊中,下意识伸手要去挠它,却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瞌睡虫什么的跑了一半。 楚煜注意到,手疾眼快的压住了她的手,有些温怒的呵斥道:“阿离,别乱动!”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背部上某处晕红开来的衣衫,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和慌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是不是很疼,我去唤容泽过来……” 离歌听到他声音中难掩的紧张,心中划过一股暖流。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道:“我没事,就是牵动了一下,并不是很疼,只是伤口那里有些痒。” 楚煜闻言,并没有安下心来,听到她说伤口有些痒,担心伤口感染,不容置喙的掀开了她后背特意裁开的衣裳。 尽管彼此已经坦诚相待多次,但是这却是离歌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环境下给他看自己裸/背,平日里说起荤话来没羞没臊的她难得红了脸颊。 “平时偷亲一下都不好意思,被自己看下shen体就红了耳朵的人,说扒我衣服就扒,未免也太自然了吧。”离歌咕哝道。 “阿离,我说过,我耳力很好。”楚煜检查完了她的后背的伤口,并没有什么问题,高悬的心才慢慢的落回到原地。面对耳边传来她香糯的咕哝声,他不由无奈一笑,然而,眼底却满是宠溺之色。 离歌吐了香舌,冲他扮了个鬼脸,尽管精神并不是很好,却很满足自己让笑容爬上了他的眉眼中。 楚煜摸了摸她的头,神色缱绻的说道:“累了就睡吧,伤口许是有些闷着,所以有些痒,我给你扇扇风,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没事儿,不用扇风,你陪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尽管楚煜经过了昨天的休憩,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眼底的血丝也都褪去,恢复了以往的明亮,但是离歌还是觉得不够,怎么说也不愿意他太操劳。 楚煜拗不过她,便和衣躺在了她的旁边,侧身,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鼻子贴着她的鼻子,感受着她浅淡的气息,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 离歌小脸爆红,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你这样,我睡不着啦。” 哪有人这样睡的,他以前不是很害羞的嘛,怎么自己这一觉醒来,各种吃她豆腐,面不改色的。离歌在心中腹诽不已,然而,楚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不禁有些动容。 “可是,这样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在她沉睡的那三天里,他每天晚上都会这样躺在她的身旁,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即使那气息微弱,但是之于他而言,却是他所有的支撑点。 尽管他的声音没有太多的起伏,言语没有太多华丽的修饰,但是仅仅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格外的让人心疼。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离歌被他包裹在手心中的小手微动,改变了一下交握的姿势,十指相扣。 “阿离,不需要对不起,我只需要你一直陪着我。”楚煜手指紧了紧,仿佛这样就可以抓住她一样。 离歌闻言,心中有些涩然。年轻的时候,承诺总是那么轻易,可是现在,现在,她才知道,承诺这两字太沉重了,她没有办法去给予他这样的承诺。 “楚煜,我困了!”未免自己绷不住自己的眼泪,离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听到她的答应,楚煜眼中难掩失落。然而,他终是没有强迫她。即使自己对于她口中那个遥远的国度格外的好奇,还有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凌安阳又去了哪里……这些都充满了疑问,但是最终他没有问出口。 即使不想承认,但是冥冥之中,他其实也在刻意的逃避这个问题,好像,一旦有些东西说透了,他就会失去她一样。如果是这样,那他宁可把这些疑问埋葬起来。 ##第535章 意外造访 翌日清晨,承乾宫迎来了邬荣璟、萧和还有青竹等人。邬荣璟中毒救治得比较及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然而,人家大少爷一样,十分无赖的挂在秋雨的肩上,眉眼都是狡黠之色。而从秋雨一改昔日的嫌弃,到现在略带羞涩和恼怒的模样看来,邬小王爷在这期间应该干了点什么事情。看样子,两人应该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离歌嫌弃的撇了撇嘴:“大少爷,椅子坐不坐,不坐我让人给你撤了。” 邬荣璟见离歌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多日以来的担忧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面对她的调侃,大少爷直接跳了过来,赏了她一个爆栗。 不过说是爆栗,也就轻轻一碰,一点都不带疼的,反而格外的暖。离歌直接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身而为神医阁的萧和,为了安自家娘子的心,亲自上前给离歌诊断了一下。然而,这不诊断不知,一诊吓一跳。 离歌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朝萧和摇了摇头。萧和见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微闪,缓缓的收回了手。 “怎么样,公主恢复得如何?”青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离歌看着她激动的从座位上起来,生怕她不小心给磕到桌角。 “我真没有什么事情,这冥王宫中那么多的御医,总不能都是庸医吧。”一边说着,离歌一边抬首往萧和看着,狭促道,“虽然你家相公很优秀。” “公主,你不要取笑奴婢了。”说着,青竹侧首往自家相公看去,意思不言而喻。 萧和搀扶着她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中,说道:“你现在身子骨大,不要一惊一乍的。公主就算没什么事情,也要被你吓出病来。” 青竹闻言,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是落回到了原地:“公主没什么大碍就好!” 萧和并没有应声,在他清隽的面容下,却并不平静。如果他没有诊断错的话,公主分明身中血蛊,而且已经有些时日了。不过从脉相中看来,血蛊之前应该是被很好的控制住了,不然按照天数算起来,这个时间,早已经毒气攻心了。 邬荣璟等人此行主要是过来探视离歌的情况,见到她已经脱离危险,便闲聊窝在一起唠嗑起了家常来。期间,离歌一直都没有问过洛子城的事情,反倒是邬荣璟几次欲言又止。 离歌一眼就知道他别扭什么,很是落落大方的替他把话给说了:“干嘛一脸纠结症的模样,是不是想说洛子城?” 邬荣璟一听到她提及洛子城,也不在掩饰自己的不满了,满是愤愤不平的说道:“哼哼~小王那不是纠结,而是根本就不想提到这个名字。你说你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他竟然都不来探望一下。今早叫人去他房中看一下,竟然还没人在房中。” 离歌毫无所谓一笑:“他要是紧张的来探望我,那才叫不正常吧?” 邬荣璟听她这么一说,可不乐意了:“什么叫不正常,虽然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婚约在身,你也嫁给了楚煜,但是到底你以前对他情根深种,可没少做傻事。再说,他也是此次使节中的一员,于情于理都该来了解一下情况才是。” 说来说去,邬荣璟就是为她昔日对洛子城的一往情深感到不值。离歌有点心虚,暗暗思忖着:凌安阳之前确实对洛子城情根深种不假,但是在她之后,那不过都成为浮云一片了。不过,自己一不小心收取到了那么多人的关心和真心相待,说来,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不用气,反正我早就已经不喜欢他了,他来我反而不自在,还是你们来我开心一点。”离歌笑吟吟的说道。 “咳咳~”正当邬荣璟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青竹不自然的咳嗽声,继而,一抹熟悉的清冽之气随之而来。 邬荣璟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转头看去,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可不就是楚煜嘛。只见某男人此时脸色可不漂亮,落在邬荣璟身上的目光满是敌意。 离歌见此,刚忙出来打圆场,有些意外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楚煜,说道:“不是说有事情要去处理吗?怎么突然折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楚煜这才幽幽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忘记把腰坠带上了,所以折了回来。” 说话间,楚煜拾步来到了床头,从枕头旁边取出了那块未经雕琢的帝王玉,并在离歌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了一吻,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腹黑的某男绝对不承认,自己对于邬荣璟那一个“情根深种”很介意,他暗暗忖度道,自己只是觉得应该学着她,在能给予的基础上,把喜爱她的这件事情用行动表达出来。 离歌小脸爆红,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如此温情的事情,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一会儿喝粥,让伽罗喂你,莫要逞能,知道吗?”楚煜收起了自己腹黑的心绪,想到她今早没有吃多少粥,还有时偶伤口痒的情况,略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还有,伤口如果痒的话,也不要去挠它,让宫人帮你扇扇风。” “恩恩,我知道了。”离歌小鸡啄米一样,红着小脸点了点头,楚煜见此,这才转身离去。 待那股压迫感离去,邬荣璟十分嫌弃的说道:“人前一本正经,没想人后另一番景象。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难怪把你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啧啧~” 离歌挑了挑眉:“干嘛,还不允许有人喜欢我啊?你要羡慕嫉妒恨,那就赶紧找一个美娇娘来刺激我,妹妹保证不嫌弃。”说着,离歌意欲深长的往他旁边的秋雨瞟了一眼。 邬荣璟见此,俊脸顿时闪过一抹不自然,他掩嘴轻咳了两声,瞪她。 离歌送了他一记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的笑脸,邬荣璟则送了她一个白眼,两人依旧不改一碰头就互怼的日常。然而,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确实万般的钦羡,因为,邬荣璟看着离歌的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正如在锦之时,他时常同旁人提到离歌,别人问及他怎么多出了一个妹妹,他自豪的说出她的名字一般。之于邬荣璟而言,离歌在他心中,早已经不是昔日的讨厌鬼,而是他自豪、骄傲,并宠溺的妹妹。 ##第536章 花开花谢,只是没习惯 萧和守在青竹的身旁,几人聊着有趣的事情,承乾殿中一片欢声笑语。如果不是自己方才的诊断,萧和实在很难想像,在离歌那一张灿烂的笑容背后,她竟然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困苦。 血蛊,蛊毒之王,在萧和的记忆中,还没有任何的解决之法,关于其记录的药籍更是少之又少。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因为邬荣璟他们的到来,离歌的精神看着红润了不少,那是打从心底里面所透露出来的开心。 不过,到底是重伤未愈,邬荣璟他们在她喝完了药后,让她好生静养,便起身离开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溜走了,一晃眼的时间,便过去了一个星期。离歌的伤口愈合的情况很好,楚煜内力深厚,恢复比她则更要快速一点。这期间,邬荣璟和青竹时常进宫陪她,一切都那么的平静,金陵山庄的事情好像就这么翻篇了。 关于司徒钊,这个昔日权倾朝野的毕国公,除了在世人的茶后余谈中出现之外,逐渐淡忘在了时间的河流中。人们时偶经过毕国公府的时候,仅是驻步片刻,扫了一眼一别昔日辉煌满是荒芜的府邸,眼中满是嫌恶。 然而,离歌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这不过是事情的开头,而非事情的结尾。所以,当洛子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中其实很淡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洛子城来到的这一天,离歌当时正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这是她这么多天一来,第一天下床走动,也是第一天出门。当满园的碧绿,还有满园的芬芳扑面而来的时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心感觉很是舒畅。 “皇后娘娘,属下要去一趟御药房,给你熬药,这里是一些小点心,要吃的话叫宫人给你递过去,自己尽量不要乱动,以免扯到伤口。”伽罗见她闭着眼睛躺在陛下让人特制的贵妃椅中,很是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这满园夏色的模样,不由有些哑然一笑。心想着,陛下同意她出来这一趟挺值的了。 “伽罗,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是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在对待。”离歌慵懒的睁开了眼睛,很是无奈的看着伽罗一副老妈子的模样。 伽罗面色一囧,许是跟她呆久了,向来沉默寡言的她竟然调侃了一句回去:“皇后娘娘,这个问题,属下想你应该跟陛下反应。毕竟,同陛下相比,我们都是小巫见大巫。” 噗……反被调侃的离歌目瞪口呆的看着伽罗笑容浅淡的小脸,啧啧称奇道:“亲爱的伽罗,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埋汰你家陛下,胆子腻大哦!” 额……伽罗看着皇后娘娘狭促的笑容,一抹殷红爬上了她的脸颊。离歌顿时被逗乐了。 “好了,不闹你了,你去忙吧!”离歌摆了摆手,伽罗颔了颔首,转身离开了。随后,洛子城便在宫人的牵引中缓缓的走了过来。 “洛小将军,你在此稍等片刻,容奴才上前通禀。”宫人说道。 洛子城颔了颔首:“那就有劳公公了。” 宫人点了点头,便拾步往百折桥尽头的亭子中走去。洛子城站在其后面,抬首往荷花塘中央的亭子中看去,只见碧绿连天之间,一抹红装躺在一张贵妃椅中,似乎在闭目休憩,又似乎在欣赏这满园的景致。微风拂过,撩起了一片碧波涟漪,并吹乱了她的额前的秀发,只见她略有些小心翼翼的抬起了手,把头发撩到了耳后。 洛子城看着那一幕,竟然觉得时间有种安静的美好,让人不忍去惊扰。然而,想到一个星期前锦元国那边传来的密函,他的目光流转,终是沉沉的移开了眼睛投掷到了别处去。 “皇后娘娘,锦元国来使洛小将军求见。”宫人在珠帘外停下了脚步。 离歌微微侧首,穿过宫人落到了百折桥那边屹立的身影,她原本以为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会很慌乱。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格外的平静。 “请他过来吧!”离歌收回了目光,声音清浅的说道。 宫人颔了颔首,不多时,洛子城便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彼此的眼睛里都很平静,只是,那里面都多了几分心思罢了。 “洛子城拜见……安阳公主!”洛子城声音微微有些停滞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唤她安阳。 离歌其实有些意外他对自己的称呼,不过倒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比较习惯这个称谓罢了。 “洛小将军,几日不见,似乎清瘦了不少。”离歌寒暄道,不同于以往,此时的她在面对洛子城的时候,礼貌中带着一份疏离。 脑海中闪过昔日她缠着自己没羞没臊喊着未来驸马的片段,洛子城不禁扬起了一抹清冷的笑容:“公主现在可真是同以前判若两人。” 离歌闻言,突然就有些想笑,不过那笑容却格外的疏离就是了,她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其实本宫在洛小将军那里也没有多少的记忆。人,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多年前的凌安阳,是因为一个执念,而现在,心境变了,人自然也就变了。正如,花开花谢,花儿还是那朵花,只是洛小将军看惯了花儿盛开的模样,便觉得它凋零的模样有些陌生罢了。” 洛子城听着她的比喻,尽管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翻滚着,但是他却没有再去追究。或许,正如她所言,他可能只是还没习惯她的转身冷漠而已。 “不知道洛小将军突然进宫拜见,所谓何事?”离歌并不打算在他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洛子城看着爽直的她,神色有些怔忪,想到此番来使之前王帝把自己喊道御书房秘密交代的事情,还有昨天接到的密函,他的心情难掩沉重。他的目光幽幽的看向了离歌一旁随身侍候的宫人,意思不言而喻。 ##第537章 自私 离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向那宫人,说道:“这里暂且不需要伺候,你们都下去吧。有什么事情被,本宫会喊你们的。” 宫人闻言,颔了颔首,躬身退了下去。 “说吧,有什么事情?” 洛子城其实很是有些不太适应她如此干脆的说话方式,他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到底,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她如何如何。 “公主,董香阁是否乃是冥王在锦的一个根基?”洛子城声音难掩低沉,这疑问,横隔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些时间了。 早前楚煜还在锦元国的时候,他便已经对董香阁有所怀疑了。不过,当时他怀疑的对象是楚于邵,然而后来经过了一些事情之后,他不得不把董香阁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本来,随着楚于邵的死,这件事情告了一段落了,董香阁的事情也在后面很多事情的堆叠中,渐渐的被他给遗忘了。 可是一个星期前收到的密函中,竟然又重新提到了董香阁这三个字,密函中还说到,锦元国当年的盐商一案,其实最后的所有权竟然全董香阁的名下。而他们得到的名册中,不过都是障眼法。 除此之外,锦元四大钱庄也是董香阁旗下的。而且,这封密函中所提到的不过是其中重中之重的事情。 然而,单单这两件事情,董香阁就已经垄断了锦元国的经济命脉,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存在。在合上那一封密函的时候,洛子城的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了楚煜的面容。因为,这世间,能做到如此尽善尽美,不动声色就拿下一个国家的人,除了他,洛子城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完成。 金陵山庄的事情,洛子城知道的并不比参与这件事情中的任何一个人要少,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的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洛子城,这个问题,我回答与否,又能改变你心中的答案吗?”离歌并没有正面去回答他,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会来问自己,其实并不是因为疑惑,毕竟,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这几天,他忙忙碌碌,一直没有来宫里,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在忙碌。 洛子城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沉的看着离歌,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反倒是这个问题让离歌有些意外,她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神色有些复杂的洛子城,秀眉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并没有答应。 洛子城见此,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凌安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吗?一个董香阁,至今为止,已经完全的垄断了锦元的经济,对于商丘而言,锦元现在就是楚煜的囊中之物。” “洛子城,你这是在怪我吗?”离歌挑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对于他突然的愤怒更是满是不解,“据悉,董香阁是五年前崛起。五年前,它曾带动锦元国走上了繁荣昌盛的经济顶峰,至此,锦元国库充盈,百姓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正如此,上至父皇、下至地方官都开始助力它的发展,这些事情,想必你我都清楚。” “是啊,董香阁可能就是楚煜发展出来的,但是那又如何?锦元现在乃是他的囊中之物又如何?锦元现在还不依旧是锦元,姓凌,他有做些什么事情吗?有发起战争吗?”离歌完全不能接受洛子城言语中对楚煜的敌意,她美眸清冽的看着他,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活下去的权利,你们要生存,他难道就不需要生存吗?他底下的臣民就不需要生存了吗?他不过是努力的活着而已,又有什么错。” “弱肉强食,这世界就是怎么残忍,你们不能自私的要求别人比你弱小,才能允许人家苟延残喘的活着。”离歌寒声说道。 对上离歌眼底的清漠,洛子城浑身一震,许久之后,他声音有些嘶哑的沉声道:“可是……那是你的母国。” 离歌听着洛子城理所当然的话,突然就有些失望:“洛子城,你贵为一个功绩显赫的将军,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的令人心寒。国可分国,然,人不分国界。生死,你应该比我见得多了,这个道理,我以为你比我要更懂才是。” 国可分国,然,人不分国界?洛子城神色一滞,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洛子城抿了抿唇,为自己的话道歉,然而,关于董香阁的事情,今天怎么说也得有个合适的说法,要不然,王帝肯定要挥兵而下。虽然董香阁垄断了锦元的经济命脉,但是以锦元现在的国库情况,还有民生生活水平,硬碰硬,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然而,如此一来,伤得最重的还是老百姓,到时候战争的号角真的吹起,免不了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想到这里,洛子城目光沉沉,继续说道:“关于董香阁的事情,王帝已经有所察觉了,公主如果真的为天下的百姓着想,那么最好是让冥王瓦解董香阁,把经济权重新归还到国家本身来经营。” 离歌不可置否的看着洛子城,沉声说道:“洛子城,你也说了,我父皇已经对这件事情有所觉察了,你认为,如果楚煜撤除了在锦元的经济控制,平心而论,你是锦元的王帝,你会真的对楚煜竟然在五年前便能有如此巨大的成效毫无芥蒂吗?” 洛子城被离歌这个问题问得一怔,薄唇微动,却无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其实,你不用说,这个答案,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因为,如果我是一国之君,我定然对此人有所忌惮的,而且,最好的结果是把这个危险给拔除,这样才能高枕无忧。”离歌说道,“所以,洛子城,我们做人,不能那么自私,更不能剥夺别人活下去的权利。” 洛子城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离歌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它是建立在一国之君的基础上。 ##第538章 和战协议 “我为我方才的言论道歉,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公主,”洛子城沉声说道,“王帝的性子,你也清楚,即使事实正如你所言,然而,王帝却未必能理解。一山不容二虎,这个故事,你也知道。” 离歌凝眸,其实不用洛子城说,她也知道。锦元王,也就是凌安阳的父亲,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了,他的寿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然而,也正是如此,他的危机感还有疑心病也会越来越重。时至今日,董香阁的事情他已经有所洞察,不管如何,楚煜都会成为他的一根心中刺,这颗刺不拔掉,他定然是睡也睡不安稳,坐也坐立不安。 洛子城见她眉目轻掩,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尽管残忍,但是他却不得不同她言明:“虽然锦元势不如前,但是如果王帝真的打算硬碰硬拔掉这个肉中刺,到时候依旧免不了一场恶战。” “然而,楚煜答应撤除又如何,等待他的依旧是死亡。”离歌寒声说道。 “要想终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洛子城抬眸,目光悠远的落在了一株荷叶中摇晃的水滴,说道,“商丘和锦元当年的和战协议就快要到期了,我希望皇后娘娘能说服冥王重新草拟协议,保持如今的局势。另外,把盐商之权还有四大钱庄归为商丘国政所有。还有,按照你父皇的意思,需在商设立锦元国使馆,让吾国军队驻扎在其皇城之内,维持两国和平。” 离歌闻言,不由冷笑出声:“洛子城,这是一个不平等条约,这样的条件,放在哪个国家中,都是莫大侮辱。你今天来找我,如果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说服楚煜,那非常抱歉,你可能要失望了。” 说着,离歌扬声喊道:“来人,送客!” 洛子城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转头看向女子冷若冰霜的小脸,心头有些烦躁。 “凌安阳,你很爱他吗?”洛子城的眼睛紧紧的锁着她的面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看着她毫无保留的维护着楚煜,这样的一幕不禁让他想起了昔日她还围在自己身边转的时候,所以这个问题就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了。 离歌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自己这个问题。洛子城对上她眼底的狐疑,眸光微闪,幽幽的反应了过来。他快速的收起了自己眼底对她的探索,面色冷漠的说道:“关于之前我说到的事情,希望你好好考虑。按照你父亲的意思,这是最为满意的处理结果,毕竟楚煜的行为严重的威胁到了锦元。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希望到时候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语落,洛子城不等宫人的到来,便掀开珠帘拾步走出了亭子,那脚步,鲜有落荒而逃之意,不过离歌并未多想,她秀眉微凝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反反复复的翻涌着他之前说的事情。 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她在看到楚煜的时候,之前的犹豫不决已经有了答案。在回家和护他这两件事情中,自己一定要做一个选择的话,她宁可倾其所有,也不愿去背叛他。 “洛子城,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后天、即使你再来,我的答案依旧不会改变!”离歌坚定的声音从洛子城的背后响起,他的脚步微微的停滞了一下,双眸沉沉。 十年前,同样一纸密函还有一封和战协议带走了楚煜母氏一脉人的生命,但凡和慕容家有关联的人,都没能逃过噩梦的侵蚀。那天,离歌清楚的看到了那场灾难对于楚煜而言是多么刻苦铭心的经历,当司徒钊说出当年和战协议后面的肮脏一幕时,她自己都震撼了。未曾想,那件陈年往事,未曾想背后的主导者,竟然是锦元王,凌安阳的父亲。 离歌至今还记得,在那一瞬间,楚煜看着她眼底所透露出来的冷漠。她知道,他是透过自己,看着凌安阳乃至于凌傲天(锦元国王帝)。 说实话,那一刻,离歌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今后同他的相处会变成什么模样,他看着自己现在的脸,会不会因为那件事情,内心备受煎熬。醒来之后,她甚至忐忑过,但是,他除了那天的异样之外,并没有再表露出什么异样,她庆幸的同时又很是心疼他。 关于那件事情,他们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及。然而,真的没有伤痕的存在吗?离歌并不确定,也不愿去揣测。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守护着他们难能可贵的相守。 然而,洛子城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头也不回的重复着刚才的话,说道:“两天后,我再来看你。”语落,他便拾步离开了御花园。 而这一幕,都被守在亭子外面的一名宫人收入了眼中,只见宫人眸光微动,一抹流光从他的眼底划过。 “小息,还愣着干什么,快过去温茶水。”一名宫人朝那名宫人招了招手,神色不耐的说道。 “是,公公!”被唤作小息的宫人收起了眼底的幽光,低眉顺眼的拾步往亭子中走了过去。 而彼时的靖王府中,距离蒋雨荷被发现身患梅柳病至今也有一个星期之久了,她身上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身体的一些部位已经出现了大面积溃烂了,脸部亦是如此。偌大的庭院中,她浑浑噩噩的度日着。 这天,伺候她的丫鬟一如往昔一样给她送来了药还有一些吃的。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低吼、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吵闹…… 丫鬟拧眉,又叫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人答应。想到王爷交代大夫说到的保命为主,丫鬟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王妃,你还好吗?”丫鬟从门缝中努力的往里面看去,然而由于门窗封锁了,即使是白天,里面也是黑乎乎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反倒是鼻翼间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丫鬟越看越不对劲儿,她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没有人在附近,生怕出了什么事情的她,不敢怠慢,赶忙从身上取下了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第539章 仇恨的充斥 “王妃?”阳光倾泻而入,只见房间的地上一如一个多星期前一样脏乱,地上散落这各种各样的碎片,只见碎片上面有斑斑的血迹。丫鬟心“嗑噔~”一下沉到了谷底,心中低咒不已。 “一个残废,又不受宠,怎么还那么不安生,要死也别死在这里啊,真是太晦气了。”丫鬟很是愤恼,实在觉得自己运气太背了,原本以为进入了王府,自己的出路大好,未曾想竟然伺候了一个没有用的王妃,还不如伺候花巷里出来的舞伶呢。那两个丫鬟现在在府中可谓是吃香喝辣的,哪里像自己。 然而抱怨归抱怨,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丫鬟还是小心抬脚跨过了门槛往里面走去,不成想自己刚迈出两步,还没来得及看清房间里面的情况,一只脏兮兮,手背隐约溃烂的手从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唔~”丫鬟大惊失色,根本没有想到蒋雨荷竟然藏身于门扉后面,她咽唔着想要挣扎开她的钳制,不想还没有动作,一股刺痛沿着自己的腹部蔓延开来,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死,你通通都得给我死。”蒋雨荷左手拿着一块细长的碎片,不停地在丫鬟的身上捅着,凌乱的头发糊在她的脸上,那阳光倾洒在她的身后,却照不亮她脸上的阴霾。 丫鬟在蒋雨荷的手中抽搐了片刻后,便停止了所有的生命体征。蒋雨荷冷漠的丢开了手,大口的喘息着空气中久违的新鲜空气,脸上露出了肆意的笑容。 “楚于齐,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控制我了吗?即使我是草根又如何,我会让你们都后悔的。”低喃着,蒋雨荷摸索着蹲下了身子,拖着丫鬟的尸体丢到了室内,然后拿着一件黑斗篷披上,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房门合上的“吱呀~”声在她手中响起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胜利的味道。 凌安阳,你以为你赢了吗?我现在所受的伤害,我会一五一十的从你们身上讨回来,我活不成,你也别想活着,我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的。到时候,就等着他们兄弟自相残杀,对不起我的人,统统都得死! 之前冰女在的时候,便已经带着蒋雨荷熟悉了整个王府,偶然的一次机会,她听到了下人提及王府北面的一座墙面坍塌了一角,尚待修整,冰女当时要熟悉王府的布局,所以带着她转过去看了一下。 寻着记忆中的路线,蒋雨荷摸索着从观赏林往那边走去。而居住的庭院中,自从她感染上了梅柳病被隔离起来之后,加上司徒钊已经死了,楚于齐便撤掉了对她的监视,只留下了两个侍卫在大门那边守着。所以,蒋雨荷一路上很顺利,一身黑色斗篷的她穿梭在丛林之中,半柱香之后,成功来到了目的地附近。 然而,正当蒋雨荷准备从丛林中走出来的时候,耳边隐约传来了舞伶的声音,她的脚步顿时停滞住了,脸面向声源处转去。 只见百米开外有一个花园,此时舞伶整穿梭在那花海之中,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手中提着花篮。 舞伶一边采花,一边问道:“王妃那边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自从上次王爷意欲深长的同她说了那些话之后,舞伶心知自己给蒋雨荷下套的事情,想来王爷心中有数,所以这些天,她并没有再往那边走动。关于那边的情况,自己便没有什么了解。 “回禀姑娘,王妃那边的丫鬟上次过来说,王妃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控制,加上没有良好的休养条件,溃烂似乎越发严重,整日在房中不停地叫嚣着,像个疯婆子一样。”丫鬟毕恭毕敬的说道。 “呵……那小丫头还挺有眼力劲儿的。”舞伶嗤笑道。 “那可不,王爷如此喜爱姑娘,天天往姑娘房中去,等那个残妃死了,未来王妃指不定就是姑娘的了。”丫鬟谄媚道。 舞伶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不少,不过面上,她还是呵斥了一声,道:“这话不要乱说,小心王爷听了去,误会了。” 丫鬟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舞伶并心情大好,不过想到蒋雨荷,她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王妃的丫鬟有这份心,下次她过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这厢还有个‘大礼’没送出去。” “是,姑娘!”丫鬟颔了颔首,表示知道了。 “不过,草根就是草根,你说我费尽心思的送了那么一个礼给她,按理说,这个时间,别的女人早就不甘此辱选择自尽了。咱们的王妃倒挺能耐的,依旧霸着王妃的这个头衔赖在人世中。”说到这个,舞伶现在都还郁闷不已。 丫鬟闻言,赶忙谄媚道:“姑娘何必跟一个残废计较,据悉,王妃那情况,早晚是要……”说着,丫鬟做了一个死翘翘的表情。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毕竟那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从花巷老鸨那里换来的好东西,效果自然不同凡响。只是,她一天不死,就拖着王妃的头衔一天,实在碍眼。”说着,舞伶摘下了一朵芍药,放到了丫鬟手中的花篮中,“就宛如这朵花一样,不摘到自己花篮中,它始终不是自己的。” 丫鬟似懂非懂,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好像是猫叫声。舞伶挑眉,不远处的小树林望去。 “小猫的叫声?还真是难得,这府中竟然能看到小动物的痕迹。以前我也养着一只猫,只是来到王府之前送人了,还真是怀念得紧。”舞伶面露惆怅的说道。 丫鬟闻言,心中有些惊喜,暗暗思忖着自己何不借此机会讨好舞伶。 “姑娘,你稍等片刻,奴婢去帮你把那小猫抓来,正好给你做个伴。” “这……不好吧?也不知道王爷喜不喜欢?”舞伶略有些迟疑的说道。 “喵~”正当这时,林间又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喵叫声,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似的,舞伶顿时面露怜惜之色。丫鬟见此,乘胜追击,直接挽起了袖子。 “姑娘放心吧,王爷如此喜爱你,你喜欢的东西,王爷一定也会喜欢的。”丫鬟的话让舞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舞伶微微抬起了下巴,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说道:“嗯,那你过去看看吧。” 丫鬟颔了颔首,便拾步穿过小石径还有拱桥往六十米开外的小树林逼近。然而,正当她循着那叫声穿过一个灌木的时候,只见从树后面闪出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丫鬟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细长的,还带着猩红的鲜血的碎片便“噗哧~”一声没入了她的身体,而她所有的尖叫声还有痛呼声尽数便一双散发着淡淡的腐味的手给捂在了口中。 直到这时,丫鬟才看清来人的面容,只见黑色的斗篷下,一双空洞洞、乌黑而狰狞的眼眶,还有一张熟悉,但是已经大面积溃烂的脸。 ##第540章 扭曲的灵魂 唔唔~王妃!这念头闪过的时候,蒋雨荷已经把她推到在了小树林的地面上,拿着碎片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捅着,一下,两下,三下……丫鬟听着那一声声“噗哧~”的声音,眼睛睁得跟铜铃一般大小,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极速的流逝,她的挣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无力的“吧嗒~”一声砸在了身侧的地面上。 那边,舞伶隐约听到了小树林这边传来的响动,有树枝断裂的“咔嚓~”声,还有沉重的喘息声,隐约还伴着其他什么怪异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 “秋菊,你还好吗?”舞伶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提着裙摆,狐疑的朝那边走去。 然而,回应舞伶的却是满园的寂静,就连刚开始的喵叫声也没有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秋菊?”舞伶有些不耐烦的轻唤道,“别装神弄鬼的,我可没有什么耐心同你玩抓迷藏。” 那喘息声一定程度上稳定了舞伶的心,然而,她并不知道,那喘息声并非丫鬟所出。这时候,她已经穿过了拱桥,距离那灌木丛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 然而,此时丫鬟依旧没有应答自己,舞伶眉头顿时紧紧的蹙了起来,心想着,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被蛇咬了?亦或者蜈蚣等伤到了?不过,既然有喘息声,应该没有伤及到性命才是,为何不回应? 舞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她从旁边一旁折下了一支小竹枝,驻步在拱桥出来几米的距离,继续询问着那边是什么情况。 可是,依旧除了喘息声,便没有其他声音了。正当舞伶准备折身回去喊人过来,以免应对突然的危险时,灌木后面突然传来了应答声。 “姑……姑娘,我方才……不小心被……树枝弹到了脖子,咳咳……”蒋雨荷捏着嗓子,模仿着丫鬟的声音说道。 尽管她的声音并不是很相像,但是她的借口却让舞伶忽视掉了这其中的差异,单纯的以为她是伤到了喉咙,所以声音有所变化。 “真是的,你过来找只猫,还折腾出这等破事情来。”舞伶的好心情被这一波给搅黄了,她黑着脸往那小树林那边靠近,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蒋雨荷听着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捏着碎片的手微微的收紧了几分,她依靠在灌木丛前的一棵树下。当听到灌木被拨开的声音,还有近在耳边的脚步声,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你人呢?还不快出……啊~”舞伶不耐烦的拨开了眼前的灌木,未曾想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便窜出了一个黑影。紧接着,眼前一晃,一块锋利的,沾满了鲜血的瓷片夹着寒光朝自己戳了过来。 好巧不巧,正好一把扎入了她的口中,舞伶瞠目结舌,所有的声音在口中支离破碎,她能感觉到那细长的碎片尖端深深的扎在了自己的喉咙里面。 而映入舞伶眼帘的,正是蒋雨荷在斗篷之下的狰狞面容,宛如来锁魂的恶鬼一般。 “害我,害我!你也逃不了,去死吧!”蒋雨荷嘶吼着,猛地拔出了那碎片,继而捏着舞伶的肩膀,胡乱的在其脸上、身上乱戳一通。 伴着那一声“噗哧~噗哧~”的穿透声,殷红的鲜血飞溅在她脸上,还有手背上、身上…… “咕隆……”舞伶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已破的她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见她喉咙微动,殷红的鲜血翻滚着从她破裂的嘴巴中涌出。 “碰~”的一声,舞伶歪倒着脑袋,双目大睁的倒在了灌木丛中,露出了半截脑袋在外面。 蒋雨荷仰天无声的笑着,喉咙间滚动出来的咽唔声在这死寂的小树林间格外的刺耳,仿佛索魂曲一般。 “阿嚏~”冥王宫里面,离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抽得她背部有些发疼,小脸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阿离?”处理好了政务的楚煜走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赶忙脱下了自己外衣,披在了她的肩头上,“有没有事?”说着,他伸手便要掀开她的上衣查看她后背的伤口。 离歌羞红着脸,在岑衍的轻咳声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哀嚎道:“楚煜,冥王陛下,你当众耍流氓呢,真的好吗?” 楚煜这才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慌乱之中差点解了她的衣服,顿时一抹嫣红烧红了他的耳朵。 离歌见此,不由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也不知道你平日里那么严肃是哪来的,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楚煜听着她的香糯糯的咕哝声,不由有些羞赧的掩嘴轻咳了两声,赶忙转移了话题,道:“怎么站在这里吹风,不是告诉你只能去亭子或是阁楼吗?” 离歌吐了吐香舌,说道:“七月的荷花开得正好,我这不是想摘一点放到殿中点缀点缀,让你有花相伴,晚上批阅奏折的时候有个伴嘛。” 楚煜闻言,心中微暖。他伸手帮她拢了拢衣襟,说道:“那也可以去亭子中等着,让宫人摘来便是,你伤口尚未痊愈,要是出了个什么差池……” 离歌伸手环抱住了他的手臂,撒娇道:“楚煜,我已经没事了,伤口愈合得很好,不用担心。” 这些楚煜其实都知道,可是之前她几次在自己怀中没有气息的印象太深刻了。对上她娇俏的小脸,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喜欢那一朵荷花?”方才过来的时候便见到她正在指挥着宫人想要采摘五米开外的那一朵格外嫣红的荷花。 离歌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它的颜色很好看,格外的明亮、妖艳,放在殿中一定很好看。” “嗯,确实很好看。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语落,楚煜足尖轻点,掠身而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手中捻着那一朵荷花回到了她的身旁,“给你!现在,该陪我回去吃午膳了,嗯?” “啊~”离歌惊呼,抬首往天上看去,只见正午的太阳躲在一朵白云后面,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中午了。 “知道你近来迷糊,所以我只能亲自过来抓人了。”楚煜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 “嘿嘿……难得重见天日,所以我给忘了而已啦,才不是迷糊呢。”离歌才不承认自己近日记性不太好。 “是的,只是这日似乎并不想见你。”说着,楚煜仰望了一眼有些阴沉下来的天空。 额……离歌默然了,心想着,亲爱的相公,你这样埋汰你家娘子真的好吗? “陛下,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小心皇后娘娘身子骨痊愈了,把你踹到床底下去。”岑衍站在身后补刀道。 “呵呵哒~我要身子骨痊愈了,第一个找你练手,松松骨。”说着,离歌摩拳擦掌。岑衍见此,赶忙讨饶,继而在自家陛下的目光中,笑吟吟的打了声招呼,一溜烟给跑了,生怕慢了一步,又给陛下扔到荒蛮之地去。 离歌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掩嘴轻笑,觉得岑衍简直就是楚煜身旁的活宝。楚煜垂首看着她逐渐红润的小脸,眼底一片柔光。 你在桥上看风景,而我在看你!这大抵就是楚煜和离歌之间的爱情最美的诠释。 ##第541章 偶遇 毕国公府。 傍晚时分,一身黑色斗篷的蒋雨荷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朝这边摸索走来。路过的行人很多都朝她投去了注目礼,当她停在毕国公府门口的时候,更是面露疑色。 而此时的毕国公府附近早已经一片荒芜,大门紧闭。蒋雨荷摸索着上前的时候,发现其门扉紧闭,不由发狂色的一阵敲打,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应答她,更没有人来开门。 “哎~那个谁,你别敲了,也别叫了,这毕国公府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路过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听到蒋雨荷有些沙哑的声音,还有她刻意伪装起来而佝偻的身形,以为她是一位老人,好心的提醒道。 “你说什么?毕国公府人去楼空了,这怎么可以!”蒋雨荷闻言,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脚步踉跄了一下,脑袋“噌~”的一下往书生的方向抬起。 “嚇~”书生大骇,看着那一张惊悚的面孔,脚步“噌噌~”的往后倒退了两大步,瞠目结舌,“你……你……鬼啊!” 书生“哗~”的一声丢开了手中买的书籍,撒开两腿子往前狂奔离去。 鬼!蒋雨荷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那坑坑洼洼的触觉还有粘稠的脓水夹陈着半干枯的血迹从她掌心传来,她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我不是鬼,我才不是鬼,你们才是鬼!”蒋雨荷情绪很是激动的冲了出来,却因为前面乃是石阶的关系,直接滚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街巷,司徒夏桑神色怔忪的从那边走了出来,一身黑衣,头发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一条黑色的发带绑着,同那雪白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晚风拂过,三千青丝在她身后飘舞着,却带不走她身上的悲恸。 蒋雨荷摸索着爬了起来,正好迎头撞到了司徒夏桑的身上。司徒夏桑看着佝偻着身子,同自己一身黑色,看不清面容的“老人”,伸手搀扶住了她。 “对不起!”不同于昔日的凌然傲气,这一句问话几乎是从司徒夏桑的口中喃喃出来的,带着淡淡的哀伤。只见那一双杏眸里面毫无生气,宛如一滩死水。 七月份,似乎是一个黑色的季节。蒋雨荷苦笑,这几天的记忆中,她的世界中除了黑色就是黑色。果然,她这样的人,不配活在光亮的世界中。 熟悉的声音传来,蒋雨荷心猛“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司徒夏桑神色怔忪的看着前方右侧的府宅,好像并未听到蒋雨荷的话一样,松开了手,木讷的便要穿过蒋雨荷往前走。 蒋雨荷动作敏捷的反手抓住了司徒夏桑的手腕:“毕夏郡主,好久不见!” 司徒夏桑眉头微蹙,侧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那一只沾满了血迹还有溃烂的手,继而对上了斗篷下面蒋雨荷狰狞的面容,浑身一震。 “是你!”司徒夏桑根本就没有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是蒋雨荷,她看着她脸上还有手上,以及衣襟上一大片一大片颜色略显暗沉的地方,神色一凌,“你来做什么,莫不成也是来看我笑话吗?” “你我都是天涯沦落人,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罢了,那些你被欺瞒的事情。”蒋雨荷阴沉着脸,说道。 司徒夏桑寒色脸,说道:“我跟你没有什么话可讲。”语毕,她便要挣开蒋雨荷的手。 “如果我说这件事情跟你父亲的死有关呢?”蒋雨荷任由其甩开自己的手,气定神闲的说道。 父亲?司徒夏桑神色一凌,当场停住了脚步,转首,神色萧肃的看着蒋雨荷,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毕夏郡主果然不知道啊。”蒋雨荷卖弄着关子说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没空听你在这里废话。”司徒夏桑神色不虞,父亲谋逆的事情,还有十年前陷害慕容家的事情,直到现在她都还接受不了,这两件事在她的心中成为了一个永不可磨灭的伤痕。即使到现在都不愿相信,可是司徒这个姓氏现在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而她姓司徒,司徒钊之女却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面对司徒夏桑的不屑一顾,蒋雨荷的心中闪过一抹气恼,然而,为了自己的大计,她终究忍了下来。 “世人皆说毕国公谋逆罪该万死,但是他们都只看到了事情的表象,正如郡主一样。可是,你们一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陛下精心谋划的结果。”蒋雨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郡主应该还记得之前宫中挠出来的几条命案吗?那其实都是皇后娘娘所谓,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蒋雨荷,你这件事情同我父亲的事情有什么关联?还有,你为什么说是煜哥哥设计的?凌安阳又灭什么口?”司徒夏桑当然知道那几个命案,可是这几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郡主不要急啊,我自然费尽千辛万苦寻你,自然是要同你交代清楚的。”蒋雨荷说道。 “你这番模样,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司徒夏桑扫了一眼她狼狈的模样。 蒋雨荷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坑坑洼洼,神色阴郁的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这个模样很可怕,可是你一定不知道,这是楚于齐禁锢我的结果,他们都不想我死,可是又怕我把这些脏脏的秘密捅出来。时至今日,我也不瞒你,我被他们谋害,身中梅柳病,大夫说我情况太严重了,已经治不好了。拖着这一身病,我也不想在苟延残喘。可是,在临死之前,我想我需要把真相告诉你。” 司徒夏桑蹙眉,想到方才自己伸手搀扶过她,吓得赶紧伸手往自己身上的衣裙抹去,直到那一股粘稠感别蹭掉了,她才缓缓的送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瞬,她又想起自己本来就是回来陪家人的,还害怕什么梅柳病。 蒋雨荷能听到她在做什么,然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在意,想到不久之后凌安阳便要下地狱,她便激动不已。 ##第542章 颠倒黑白 “皇后娘娘乃是锦元国的公主,明面上说过来和亲的,可是实则不然。锦元王帝当时为何会在陛下挥兵城下的时候把安阳公主嫁过来?要知道,当年不止商丘,乃是各国都曾提出要同锦元和亲,可是锦元却始终坚持把安阳公主许配给洛小将军。而恰恰那会儿,商丘在陛下的统领下,国富兵强,俨然已经把第一大国的锦元取而代之。”蒋雨荷嘶哑着声音说道,“可能说出来,你也不相信,但是我无意间看到皇后娘娘的一封家书中,那里面的信息确实表明皇后娘娘的和亲目的是为了瓦解商丘。” 蒋雨荷此言一出,司徒夏桑面露惊诧:“你说什么?凌安阳和亲的目的是为了瓦解商丘国?” “我不会看错的。可是,当我把这信息告诉陛下的时候,陛下却一味的认为我是为了陷害皇后娘娘,挖去了我的双眼,以示惩戒。”蒋雨荷颠倒黑白的说道,“而且在此之前,我还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的时候,多次听到她在陛下的耳边明示暗示的说毕国公的权倾朝野等不好的话,这也是为何陛下回国后事事都会针对毕国公的原因。” 这怎么可能?司徒夏桑根本就没想过在自己看不到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事情。 “这民间有句俗话,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耳鬓厮磨,风小能量大,袭人骨髓,使人成也此风,败也此风。郡主早前一直不知所踪,许是不知,毕国公被陛下极力打压,在出事之前,陛下更是要收回他手底下仅有的兵权,威迫毕国公告老还乡。”蒋雨荷说道,“即使天下人都在谴责你父亲,但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被逼着谋反的。毕竟昔日,先王在世的时候,你父亲兢兢业业,忠君爱国乃是有目共睹的,要真有什么谋逆之心,又何须等到兵权被收的今日?” 蒋雨荷一个反问抛出来,彻底扰乱了司徒夏桑的心绪,不过她还是努力保持住了最后的理智,咄咄逼人的看着蒋雨荷,沉声说道:“你今天所说的,可有什么证据?” 蒋雨荷不慌不忙,因为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司徒夏桑态度上的松动,经历了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曾经贵为商丘最高贵的郡主,沦落到现在人人怜悯的可怜人,她的内心防线攻破起来根本不费飞灰之力。 “我现在这样的姿态站在你面前,难道你还认为我有说谎的必要吗?当然,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带着我入宫同凌安阳对峙,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蒋雨荷说道。 “你不该离开这里吗?还要同我入宫同凌安阳对峙,就不怕她看到你,惨遭灭口,一如之前的那几个宫人?”司徒夏桑蹙眉,眼底闪过一抹狐疑、蒋雨荷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一问,她没有任何的闪躲直面相对,说道:“你认为我这样能逃到哪里去,那倒不如拼一把,给自己换取一世清白。”说着,她捂着嘴巴,嘤嘤地哭了起来,好不可怜的说道。 司徒夏桑见此,心中唯一的疑虑顿时打消了。想到自己父亲惨死的一幕,她告诉自己,不管如何,至少她要寻找一个真相。即使十年前父亲真的对不起慕容家,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十年后的今天,他为了商丘付出那么多,几个哥哥更是为了商丘的山河牺牲了。至于凌安阳,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她故意而为之,那她也该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暂且相信你所说的话,明天清晨,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想办法带你入宫见到凌安阳的。希望你没骗我,要不然你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司徒夏桑说道。 “明天?”蒋雨荷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入宫了。 司徒夏桑听到她似乎有些躁进的话,秀眉微微的蹙了一下,说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蒋雨荷尽管恨不得现在自己就在冥王宫里,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唯一能接触到凌安阳的机会就只有借助司徒夏桑。未免她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她最终还是按捺下了自己的心情,说道:“没有什么问题,我明天会如约在这里等你的。” 也罢,正好自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准备一下。尤其是,她需要一个称手的刀来代替身上的碎片。蒋雨荷心中暗忖。 同蒋雨荷分道扬镳之后,司徒夏桑拾步进入了毕国公府,她想,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回家了。 卫少凊自从请辞之后,一直在忙着把自己手中的事务对接出去,所以每天在下午时分,司徒夏桑倦乏睡着的时候,他就会前往训练营那边。 前几天,他忙完回来,她都会还在房中睡着。因为她现在晚上基本都是睡不着的状态,直到实在倦乏得超出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才会睡去。也正因为如此,每次睡着,她都会睡得很沉,尽管在睡梦中,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可是今天,当他从市集上买来了她爱吃的醉香鸡进去看她的时候,床榻上竟然空荡荡的,哪里有她的人影。 “桑儿!”想到她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卫少凊心头一颤,转身便冲了出去,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然而,他在周边转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卫少凊从来感到过如此恐慌,那一瞬间,入目空荡荡的一片,世界如此之大,人来人往,可是却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毕国公府!”突然,卫少凊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地址,如果说在这这偌大的皇城中,还有哪里是她牵挂不下的地方,那当属毕国公府。 卫少凊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往毕国公府赶去,当他在那大门口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那一抹熟悉的纤影的时候,他才重新感受到胸口的跳动声。 司徒夏桑站在府宅的门口,神色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转身便对上了身后的卫少凊。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街道遥遥相望着,司徒夏桑看着他身上已经汗湿的衣衫和脸颊,眼睛突然有些干涩得厉害。 司徒夏桑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的蜷缩了一下,率先抬脚朝前走去,在经过卫少凊身旁的时候,她脚步未停。 ##第543章 入宫   卫少凊喘息着,感受着她走过时流动的气流拂面而过,不知怎么的,在那一瞬间,他竟生出了一种她要从自己手中溜走的错觉。   最后,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卫少凊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猛地把人收进了自己的怀中。当他因为慌乱而有些纷乱的心跳在感受到她身上一如自己纷乱的心跳声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卫少凊,你……”蒋雨荷大惊,没有想到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僭越的他突然如此强硬的抱住了自己。正当她抬眸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冷峻的面容突然在她的瞳孔中放大。   蒋雨荷愣住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了喉咙间。她看着卫少凊湿透的鬓角,还有脸颊上拂过的温热气息,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住了衣裙一角。   司徒夏桑,就这样吧,在这最后的行程中,任性一回。   司徒夏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犹豫了片刻,终是勇敢的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她告诉自己,既然爱过,那么何须再去逃避什么,她应该给自己这段来不及拥有,也不能再拥抱的感情画上一个完美句号。至少,在黄泉路上,再回首,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   感受到她的回应,卫少凊浑身一震,多日以来深埋在体内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他紧紧的把她桎梏在了怀中,恨不得把她嵌刻在自己身上。   夜色已浓,司徒夏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躺在床褥之中,被他桎梏在怀抱中,螓首交缠,一双杏眸朦胧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   “卫少凊,要我!”语落,她像是生怕在他拒绝一般,紧紧的,隐约微颤着,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司徒夏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然而,她却一意孤行的在他身上厮磨着,吞噬掉了他好不容易清醒的理智。   一夜无梦,这是卫少凊二十一个年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天。然而,当他手拢臂弯,却发现抱住的是一片空气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本应该睡在自己身旁的女子,此时早已经不知所踪。   晌午的太阳倾洒而入,独留满室残余的气息。卫少凊蹙眉,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当看到床头那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时,地上散落的衣物也都整整齐齐的挂在了屏风之上,他慌乱的心这才缓缓的落回了原地。   “桑儿~”卫少凊不疑有他,伸手取过了衣裳套在了身上,继而轻唤着司徒夏桑走了出去。   “将军,郡主说明天就要离开皇城了,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有置备,所以早早的便出门了。”府中的此时正在打扫庭院,听到卫少凊正在找司徒夏桑,拾步上前说道。   卫少凊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胸口没由来的感到有些沉闷。他微微抬首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一点风都没有。   “郡主一个人出去的?”卫少凊觉得自己许是太过紧绷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没有,郡主带着一个下人,说是让帮拎着点东西,她自己许是拿不住。”下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听到她并非一个人出去,身旁带着府中的下人,卫少凊彻底的放下了心来,却殊不知,在府宅出去百米的一条鲜有人路过的小巷道里面,那名本该跟着司徒夏桑的下人正昏倒在那地上。而彼时,说要去置备东西的司徒夏桑正拿着手中代表着她郡主身份的令牌走进了冥王宫的宫门,身旁则跟着已经换下了一身干净衣裙,却同样是一身黑色斗篷加身的蒋雨荷。   路过的宫人再看到司徒夏桑的时候,依旧恭恭敬敬的行礼,因为她的身份并没有改变,尽管司徒钊谋逆之罪已定,但是陛下并未废除她的身份,甚至交代过,她依旧是毕夏郡主,商丘的第一郡主。   “看来郡主还是很受陛下喜爱嘛,想来如果没有凌安阳从中挑拨离间,估计郡主早已经是这后宫的贵妃了。”蒋雨荷压下心底的那一份妒意,佯装不在意的说道。   “你不用在我这里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我该怎么样,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平胸论足的。”司徒夏桑神色清冷的说道。   蒋雨荷被司徒夏桑的话给噎住了,她在斗篷之下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暗自咬牙思忖道:如果不是要借助你进入这冥王宫,凭你也能在我面前如此嚣张,哼!   两人终是无言,一路朝承乾宫那边走去。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不过却被乌云给遮挡住了光辉。只见偌大的冥王宫格外的安静,一点风声都没有,无声的危险在一步一步的逼近。 ##第544章 想不通,悟不透 而彼时的轩云宫中,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休养,南宫辰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当时符逸安排他在宫中接受治疗的时候,他特意选择了呆在楚于齐昔日住过的宫殿中。 这些天,他时偶能从这里面的一饰一物中突然看到有关于楚于齐的影子,每每那时候,南宫辰的脑海中就情不自禁的闪过曾经他被迫留在自己身边的画面。 打从承乾宫回来的那天起,他也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自己不是因为把楚于齐当作是当年救下自己的楚煜,自己会不会救下他?又会不会在他身上下了心思?而每每那个时候,他总是把自己关在这满是他痕迹的书房中,看着那墙壁上他书写的字画。 “咚咚咚~”蓝泽端着药,轻敲了一下书房的门,在南宫辰的应和声中推门而入,“皇上,药煎好了,你是否要现在喝?” “你暂且先放下,晾着吧。”南宫辰头也不抬的说道。 蓝泽闻言,眺望了一眼自家皇上,只见他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细细想来,这些日子皇上都是以这样的姿态呆在这书房中,有时候一坐便是一天。他清楚的知道,皇上在困扰着什么,可是正是因为知道那件事情对皇上而言意义重大,几乎是支撑着他走来的力量。所以,即使不忍心皇上如此消沉,但是却只能无奈叹息。 “南岳王,靖王门外求见。”正当蓝泽感慨着造化弄人的时候,殿门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蓝泽抬首往自家皇上看去,只见他拿着书的手微微的抖动了一下,继而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目光沉沉,几秒钟的沉淀之后,他扬声道:“本君欠佳,需要静养,不见!” 南宫辰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楚于齐,当他意识到自己认错人,并在楚煜的口中得到肯定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便乱了。 蓝泽有些意外,以往皇上都是精心算计着要靖王来找他的,今天人家主动上门,他竟然拒之门外。 哎~折腾!蓝泽摇头叹息,把药放下,转身便要出去,不想迎头便看到了楚于齐一身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清冽的脸上满是嘲弄,眼底更是隐约跳动着愤怒的焰火。 “靖王!”蓝泽小心的往书案那边的皇上瞟了一眼,朝楚于齐颔了颔首。 “蓝侍卫,本王有些话想要同你家皇上私聊,麻烦你出去一趟,顺便把门带上!”楚于齐目光没有从南宫辰的身上移动分毫,脸色冷峻异常。 蓝泽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心中大致也知道楚于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蓝泽,你暂且退下吧。”南宫辰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 “是,皇上!”蓝泽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并他们把书房的门掩了起来。 “南宫辰,这些是什么东西?”在书房的门扉“吱呀~”一声合上的同时,楚于齐从衣袖里面掏出了一封信函甩在了南宫辰手边的书案上。 “你不是看了吗?”南宫辰褪去了平日的邪魅,神色清漠的说道。 “呵~”听到他的话,楚于齐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细细看去,那眼底隐约还带着丝丝的痛苦和倔强,他说,“你以为你拿出这些东西就可以欺瞒我了吗?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一个可以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亦或者是你们耍弄的对象?” 南宫辰听到了楚于齐的话之后,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拧着眉头,说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说话间,南宫辰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冲承乾宫出来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然而,那时候他由于心情欠佳,以为是自己错觉了,并没有去多想。如今听到他这样一说,心中莫名的感觉到有些慌乱。 尽管事实如此,但是他下意识的竟然害怕他知道,那种打从心底的慌乱是完全陌生的。然而,楚于齐却并不之情,只见他神色萧肃,以为他是心虚和愧疚,不由冷笑出声。 “南宫辰,我楚于齐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被你救起。还有这个,”楚于齐伸手指向书案上的信函,说道,“你以为如此,我对楚煜的仇恨就可以消融吗?山不来我,我就去山,你的谎言,留给你自己吧。从今往后,希望我的人生中不再有你的骚扰。” 语毕,楚于齐便冷漠的转身离去了,南宫辰站在他身后,伸手想要去留住他,可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书房的门扉“吱呀~”两声开启,又合上,独留满室的空荡和死寂。 楚于齐出了轩云宫的宫门,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但是站在宫道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回首看了一眼。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荡,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弄十足的笑容。 南宫辰,我该死的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并且还该死的为了你不能接受女人。你那所谓的迁就,也不过是因为错把我当成了他。呵~楚于齐寒眸,收回了目光,逼迫自己收起那一份被他扰乱的情绪,拾步朝前走去。当楚煜从寒冰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横隔在了他的胸前。 “楚于齐,你这是要干什么?”容泽随后而出,见此,神色大骇,寒声低喝道。 然而,楚于齐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双眸紧紧的盯着楚煜,说道:“楚煜,我们来比试一场,把该了结的都了结了。” 楚煜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两人有着三分相似的眼睛中均闪过一抹寒光,那神色实在太过相像了,细细看去,格外的令人心惊。 “陛下,你……”楚煜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很好,而且恢复速度比常人要快,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舞刀弄枪什么的。再者,寒毒虽然控制住了,但是楚于齐突然提出比试的要求,容泽担心他另有所打算。 可是,容泽的话还没说完,楚煜便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也没回的,看着楚于齐的眼睛,说道:“正中孤下怀。” ##第545章 打一架 楚于齐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扬手把手中的剑扔楚煜。然而却在本空中被他甩了回来,楚于齐蹙眉接住了。 “孤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是他用过的东西。”语落,楚煜便闪身消失在了宫殿的门口处。 楚于齐看着手中的青龙剑,它乃是父皇在他冠礼(男子二十岁成年称之为冠礼)的时候赠与他的礼物,削铁如泥,在兵器中是叫得出称号的。他微缩,反手收起了手中的长剑,紧随楚煜其后来到了外面的庭院中。 只见楚煜伸手往自己的腰上一抹,一把软剑赫然在手。楚于齐则拿着青龙剑,迎势而上。一时间,冥王宫的上空刀光剑影,一黑一紫在空中纠缠,不分伯仲。 容泽从宫殿里面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纠结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招来了一个宫人,让宫人下去把皇后娘娘请过来。 自己劝不住陛下,皇后娘娘总没问题了。容泽心想。然而,他哪里知道,在彼时的承乾宫里面,危险已经降临。 离歌当时正在窝在窗台外面的美人榻上无聊着,突然听到宫人来报说是司徒夏桑门外求见,她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嘀咕道:“咦~听岑衍提及,卫少凊明天要带着她离开皇城了,怎么今天突然来找我?” “陛下郡主说是来同皇后娘娘和陛下辞行的。”宫人解惑道。 离歌闻言,心中的疑惑顿消:“请她进来吧!” 宫人颔首,躬身退了下去。 “毕夏郡主,皇后娘娘请你入内。” 司徒夏桑闻言,微微侧首对着身后的蒋雨荷说道:“你在这里候着吧。” 蒋雨荷颔了颔首,压着声音说道:“是,郡主!” 蒋雨荷一身装扮太过显眼了,宫人离去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朝她看了一眼。 “真是好奇怪,郡主身旁怎么跟着一个这么奇奇怪怪的丫鬟,脸都看不见。”宫人拉着同伴,小声的嘀咕道。 “谁知道呢,毕国公死了,同其有关联的人也都被抄了家门,陛下念及小时候的情谊,赦免了郡主,可到底是难受啊,说不定见不得身旁过于美好的东西,所以让丫鬟这身打扮吧。”同伴应和道。 “真是怪寒碜人的。” “走吧,这庭院还没打扫好了,管她们呢。” 两名宫人嘀嘀咕咕的消失在了转角处,站在她们身后的蒋雨荷幽幽的抬起了脸,神色幽暗。 离歌看到司徒夏桑的时候,发现她比自己记忆中的要清瘦了好多,眼底的乌青更是可以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并不安眠。 “好久不见!”一时相顾两无言,离歌率先开口打破了彼此之间略有些诡异的气氛。 蒋雨荷并没有答应,一双杏眸落在了离歌的脸上,眼底的神色很是复杂,离歌看得有些不明白。 “司徒夏桑,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深感抱歉!”离歌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提起了勇气跟她说到了司徒钊。虽然她清楚的明白,楚煜乃至于卫少凊都是没有错的,但是那到底是她的父亲。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把所有的伤痛留给了活着的人。 听到离歌提到自己的父亲,司徒夏桑浑身震了一下,眸光微闪,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凌安阳,我今天来不是要听你说着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我……” 面对离歌,司徒夏桑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昨天蒋雨荷同自己说的事情,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言语甚至不自觉的变得激进了起来。正当她忍不住要质问她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同蒋雨荷之间的计划。 不行,如果自己要是在这里同她自顾自地对峙,即使她承认了,煜哥哥不在,一切都是枉然的。煜哥哥那么喜爱她,相信她,除非他亲耳听到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不然他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司徒夏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心急,凌安阳那么坏,自己一定要揭穿她的伪面目。 “司徒夏桑,虽然可能我们不熟,但是我说这一句话并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怜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司徒钊再坏,之于你,他只是一个简单的父亲,而且格外疼惜你的父亲罢了。”离歌蹙眉,看着情绪很是激动的她,有些无奈。 “凌安阳,我现在不想同你谈这些,今天踏进着冥王宫,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跟煜哥哥他们道个别,毕竟以后就没有机会相见了。” 离歌看着她倔强并且甚至敌意自己的模样,耸了耸肩。尽管很想为卫少凊说几句话,但是最后她还是打住了。 有句话说得好:道理谁都懂,只是人有七情六欲,有爱恨嗔痴,有时候不是道理能就能立马让人释怀的。何况她如此仇视自己,自己说什么也是枉然。毕竟卫少凊是为了救她,才错手杀了司徒钊,从某一角度来说,她看到自己没有提着剑冲上来拼命,便已经足够意外了。 “楚煜并不在承乾宫,现在他应该在重阳殿那边,我带你过去吧。”离歌也不知道要同她说些什么,知道她明天就要离开了,而楚煜是她昔日追逐的人,她便想着带着她过去寻人,把空间留给他们,说不定楚煜能开导开导她。 司徒夏桑闻言,并没有要致谢的意思,甚至看着她的眼睛深处似乎有着点什么东西,但是她细细,又发现好像什么也没有。离歌觉得自己一定是临近故事的结局了,所以自己疑神疑鬼的,搞得自己都要有被害妄想症了。 从承乾殿走出来的时候,离歌的第一眼也被一身黑色斗篷的蒋雨荷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我丫鬟晚晴,逃亡的路上感染了天麻,脸上长了很多水疱大夫,不已吹风。我想皇后娘娘不会这个也看不惯,也要管吧?”司徒夏桑寒声说道。 离歌闻言,收回目光,对于来自于她身上丝毫不掩饰的敌意,默然。 “显然,我不是住在海边的人。”语落,离歌便抬脚穿过了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的蒋雨荷往前走去。 ##第546章 意想不到 司徒夏桑听不懂离歌话中的意思,拧着眉头,说道:“麻烦请说人话,不要指桑骂槐!” “你放心吧,这年头指桑骂槐很费劲儿,而我只是回应你上面的话罢了。”离歌头也不回的说道。 司徒夏桑最看不惯的就是离歌这番模样,可是偏偏自己最受不住的就是这样的。 “既然没有骂人,为何不敢解释。” 听到身后来自于她的追问,走在前面的离歌微微的扬起了嘴巴,暗暗思忖道,嗯~这才是记忆中的司徒夏桑,还是这样的她有点人气,虽然语气还是有点冲,但是听着舒服多了。 “不好意思,解释太累了。”这时候,就到了考验离歌痞气的时候了。 司徒夏桑没有想到,时隔那么久再见,离歌还是这个模样,简直就是女流氓。气得她说话的都破音了。 “真不知道煜哥哥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根本就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端庄和优雅。” 听到司徒夏桑的包含指控的话,离歌的脸上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司徒夏桑正要拽住了她的手,当看到触及她脸上缱绻而温柔的神色时,顿时愣住了。 “其实,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死板死板,连笑都不会笑的卫少凊会喜欢你这样跳脱的郡主。” “你……”听到离歌提及卫少凊,司徒夏桑的脸上闪过一抹惨白,原本清冷的杏眸更是升腾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见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原本有了点生气的脸上猛地拉了下来,“凌安阳,我的事情用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语落,司徒夏桑便猛地甩开了离歌的手,那力道恨不得卸掉她的手臂一样,而她的眼底更是在那一瞬间闪过了一抹寒光。 不过离歌当时并为起疑,只当是她又想起了司徒钊的事情,所以难受所致。面对她再次封闭起来的心房,离歌摊了摊手。 而跟在她们身后的蒋雨荷听着她们的谈话,斗篷下面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多日未修剪得指甲深深的陷进了她的肌肉里面。 凌安阳,你尽管在开心一会儿,没关系,因为一会儿你可能就再也不会开心,再也不会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离歌的错觉,她总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种阴测测的感觉甚至让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是,回首看去,他们身后除了司徒夏桑的丫鬟晚晴之外,并没有任何人了。离歌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太过敏感了。 由于话题又崩掉了,接下来不论离歌怎么搭讪,想要打破她和司徒夏桑之间的沉默,可是司徒夏桑却没有再理会她,把冷漠进行到底。 而蒋雨荷则是很没有存在感的跟在司徒夏桑的右手边,至此至终都没有引起离歌的怀疑。因为自从她眼睛看不见起,每次去哪里,蒋雨荷都会在利用步数计数法在心中画上一个地图。 原本一开始司徒夏桑还怕她会因为眼睛不便而会露陷,然而,当她好无障碍,并且自然的从那石阶上走来下来的时候,她高悬的心缓缓的放回到了原地。 出了承乾宫,便都是相对平整的宫道,这对于蒋雨荷来说更没有障碍了。而当需要过什么障碍的时候,司徒夏桑都会利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比如“偌大的冥王宫,那么多宫人,一座拱桥的卫生都做不好,这么多落叶”、“这玉阶以前看着没那么高,现在再回首看去,真是高不可攀极了”……来提醒她前方是什么障碍物。 一开始离歌还会很有耐心的跟司徒夏桑搭话,然而司徒夏桑每每都是送她一记冷哼,一来二往的,离歌也懒得理她了,自顾自的欣赏路上的景致。所以对于身后蒋雨荷多多少少露出来的些许不对劲儿并未留意到。 然而,正当他们好不容易从百石阶上走上来,经过一高台琼楼的时候,正好前方迎来了容泽差遣前去找离歌的宫人。 “皇后娘娘,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好了,陛下和靖王在重阳殿那边打起来了,容泽大人让奴才过来找你。”宫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楚煜和楚于齐打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离歌大惊,神色焦灼的看着宫人。 宫人摇了摇头,说道:“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靖王一身怒火的冲了进去,提着剑便同陛下说要打一架,说是要了结什么的?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候在离歌和司徒夏桑身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蒋雨荷在听到楚于齐竟然在这个时候在楚煜那边,并同楚煜要做个了结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丫鬟还有舞伶三人,下意识有些心慌。 楚于齐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在宫里,还同楚煜纠缠了起来,难道是自己的事迹败露了?蒋雨荷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按照原计划,蒋雨荷是要司徒夏桑哄骗凌安阳到楚煜的身旁,然后自己再从后面控制住她,让楚煜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死在自己面前,让他后悔负了自己的深情,终身后悔,并证明自己的。但是宫人的突然出现,以及他所带来的讯息,却让她心中升腾起了几分隐忧。 一番思量之后,担心有意外的蒋雨荷决定临时改变计划,不去找楚煜了。 “岑将军他们呢?为何没有阻止?”离歌焦急不已,提着裙摆,也不顾不得形象了,迈开脚步便要往前走去。 而在她旁边的司徒夏桑也是有些吃惊,然而,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自己被人从后面重重的撞开了。紧接着,她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黑影掠过,不顾一切的朝离歌那边冲了过去。 离歌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而耳边更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凌安阳,皇后娘娘,你还记得我吗?” “蒋雨荷!怎么会是你?”离歌惊诧不已,尽管看不到身后之人的面容,但是对于这一道声音,她实在太过熟悉了。 “蒋雨荷,你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了要去煜哥哥那边再进行对峙的吗?”司徒夏桑稳住了身子,便看到蒋雨荷拿着匕首挟持住了离歌。她顿时脸阴沉了下来,寒声呵斥道。 ##第547章 挟持威胁 “哦~对了毕夏郡主,很感谢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潜入冥王宫,并找到咱们的皇后娘娘呢。”听到司徒夏桑的声音,蒋雨荷一改之前面对她之前的谦逊,面露讥讽的说道,“不过,不得不说,司徒钊有你这么愚蠢的女儿,又怎能败在陛下的手中。” “哈哈哈~你估计还不知道吧,因为你的逃婚,骠骑大将军颜面尽失,所以在最后的关头,背叛了你的父亲,没有去支援。这可是我从靖王府的时候,废了好大的精力给探听到的消息呢。”蒋雨荷扬天而笑,在说到“好大的精力”这五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神色。 然而,蒋雨荷的话却宛如一块锥子重重的打在了司徒夏桑的心上,她捂着嘴巴,脚步虚软的踉跄了两步,堪堪扶住了身旁的玉栏稳住了身形。 “蒋雨荷,你骗我!”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司徒夏桑心口一滞。 “我骗你又如何,毕竟凌安阳可是导致你父亲死掉的间接原因,难道你不想杀了她,完成你父亲临死前想要完成的遗愿吗?”蒋雨荷咄咄逼人道。 司徒夏桑神色怔忪,父亲的事情一再被提及,那些她极力去遗忘的记忆纷拥而至,占据了她整个思绪。 “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司徒夏桑只觉得头痛欲裂,脸上血色尽失,瘫软在了地上。 离歌见此,大惊,为了不让蒋雨荷再拿司徒钊的事情刺激司徒夏桑,赶忙转移话题道:“蒋雨荷,这里可是冥王宫,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离歌本想着蒋雨荷会有些忌惮,谁想自己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她尖锐的笑声还有说话声:“凌安阳,你觉得我今天千方百计混进来找你,并拿着匕首抵在你的脖子上,我有想过从这里活着出去吗?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要找个垫背的,陪我黄泉路走着。” “你……”离歌红唇微张,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猛地提着匕首紧了紧,断去了她的声音。 “别废话了,我现在要见陛下。”说着,蒋雨荷抬首往宫人那边急喝道,“你,现在,马上让陛下过来这边找我,我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宫人被眼前突发的情况给吓傻了,此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撩起了蒋雨荷头上斗篷,露出了她此时的面容。 “嚇~熹……王妃?”宫人倒吸一口凉气,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蒋雨荷没有理会宫人,紧捏着手中的匕首,威迫着离歌来到了城楼的边上,凭栏而立。 “凌安阳,你一定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吧,你以为你把我赶出冥王宫,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我凭什么我过得那么凄惨,还被人陷害感染了这一身梅柳病,而你却在宫中逍遥自在,幸福如意。我倾心的男子挖去了我的双眼,而他的兄弟让一个卑贱的舞伶残害我而视而不见,还把我当傀儡一样禁锢起来。这都是你欠我,今天,我要一一讨回来。”蒋雨荷面容扭曲的说道。 离歌听到她的话,内心已然是掀不起半分的波澜,毕竟同情也是要分人的,像蒋雨荷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 “你想要干什么?”离歌寒声说道。 “别急啊,等下你不就知道了吗。”蒋雨荷气定悠闲的说道。 与此同时,在重阳殿那边,雷鸣在宫人之前疾步而来,脸上难掩焦急还有凝重。容泽当时扫了他一眼,从他的表情中大致可以推测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雷鸣的到来为的不是别的事情,正是蒋雨荷的失踪的事情。今天早上下人来报,说是舞伶失踪了,一夜未回,随行的还有伺候她的一名丫鬟。随后雷鸣便让寻找了一番,竟然在府宅北面的花园的小树林里面发现了已经惨死的舞伶还有丫鬟,通过现场的血迹,凶手应该是从墙面还未修补的缺口离开了。 随后,坏消息接踵而来,蒋雨荷竟然不见了,负责给她送食送药的丫鬟同样惨死了,而且就死在蒋雨荷的房中。雷鸣恐生发生什么事情来,不敢大意,紧赶慢赶的便往宫里跑来。 正当雷鸣焦灼不已的时候,一名宫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地上,疾呼道:“陛下,大事不好了,熹……王妃挟持了皇后娘娘,此时正在玉琼楼的那里,要求见你!” 宫人的声音传来,楚煜原本要出击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楚于齐见此,一掌打在了他的肩头。 “陛下!”容泽大惊。 楚煜从半空落地,脚步“噌噌~”的朝后面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一抹腥甜涌入口中,从他的嘴角溢出。 容泽上前,想要帮他查看伤势,然而却被楚煜一手推开了。只见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把揪着宫人的衣襟,寒声说道:“你说什么?” 宫人被楚煜的模样吓到了,抖索着身子,磕着牙齿重复了一边,期间,还几次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回……禀……陛下,王妃她……突然冲了出来,挟持……了皇后娘娘……”然而,宫人的话没说完,楚煜便一把丢开了他,转身便要往玉琼楼那边走去。 身后,楚于齐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宫人的话,心中也是大惊不已。眼看着楚煜抬脚不要离开,想到今天自己进宫的目的,他扬声喊住了他。 “楚煜,半年前,派兵追杀我的人,是司徒钊,而后出现同其对抗,为我争取了逃离的人是你?”当楚于齐拿到南宫辰让人拿过来的那一份信函的时候,里面所提到的事情成为了他心中的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一直以来,楚于齐都以为当年楚煜把自己分到蕃地是为了除掉自己,并且,在离开的那一天晚上,他秘密收到了一封密函。密函里面就提到了楚煜将会在其途中安排杀手,秘密除掉他,而随后他们果真在半途中遇到了杀手。结合所有的情况,楚于齐理所当然的以为那就是楚煜的人。 虽然那会儿自己早有所备,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决心,加上那时候自己的处境比较艰难。敌众我寡,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了,他身负重伤,差点死在了那荒郊野岭中。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凌空冒出了另一波人,莫名的打了起来,趁乱,他在残余下的两个亲信的护送下,逃离生天。 后来,他就一直在想着那后面冒出来的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救他。除此之外,他也一直有调查过,但是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线索。 然而,时至今日,南宫辰的调查中竟然现实当时救下自己的那一伙人,竟然楚煜背后的神秘力量,谍者组织。而杀自己的人,则是向自己高密有危险的司徒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罪名嫁祸给楚煜。 除此之外,自己的母妃竟然慕容家的人,父皇的死,更是母妃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结果,而楚煜继位,更是母妃促就的。 这些对于楚于齐来说,可谓是完全一个结果。那些他所谓的仇恨,原来都是自己误会的结果。 听到楚于齐的话,楚煜头也没回的说道:“你该庆幸你有那样伟大的母妃,不然,在你第一次想要利用阿离的时候,你早就已经死了。” 语毕,楚煜闪身消失在了重阳殿的门口,步履匆匆,眉目萧肃,眼眸深处尽数是慌乱。容泽在穿过楚于齐的时候,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靖王,其实你母妃是自己饮下了那一杯鸩酒。那一杯酒,她等了十年。陛下,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为了你母妃的遗愿,把那些晦暗的秘密都掩埋了起来。本想着让你远离皇城,重新活着,未曾想司徒钊野心勃勃,秘密派人暗杀你们。你确实该感谢你有一位伟大的母亲。” ##第548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却抵不过她的命 “主子……”雷鸣站在楚于齐身旁,看着容泽还有宫人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继而侧首往楚于齐身上看去,眼底难掩担忧。 “哈哈哈~原来所谓的真相竟然始终这样!”楚于齐仰天长笑,这半年来,他为了仇恨而活着,为了仇恨而隐忍着,步步为营,不成想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一阵风席卷而过,偌大的重阳殿空前的空旷还有死寂。昔日,楚于齐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诸多皇子中最幸福的一个,有爱他的母妃,还有对他器重有加的父皇。然而,此时此刻,想到南宫辰把自己错认成楚煜的事情,楚于齐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玩笑话。 “难怪昔日,你总是告诉我,不要想着做荒商丘的王。”楚于齐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闪过年少一路走来,母妃一直耳根面命的告诉自己,不要争抢,以及临行前,同自己说的话——你好好的、快乐的活着,齐儿。 那时候,他始终不懂得为何母妃总是如此告诫自己,再长大一点之后,他看着楚于邵还有其他几位皇兄之间的明争暗斗,其中斗不过的太子楚于邵的二皇兄、三皇兄以及四皇兄都离奇死去后,他以为母妃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让自己掩去锋芒。 可是,结果太过伤人了,他到底算什么?楚于齐向来清明的眼睛里一片茫然。那些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仇恨突然变成了一场空梦,茫茫人海,他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楚煜来到很快,他的身体几乎到达了极限了。当他的脚步从行至玉琼楼,看到那边城墙边旁被蒋雨荷挟持,脖子上抵着一把匕首的离歌时,瞳孔一阵紧缩。 蒋雨荷似有所觉,捏着匕首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两分,耳朵微动,扬声道:“谁?是谁在那里?” “蒋雨荷,你想要干什么?”楚煜看到离歌脖子上的匕首又往前压了两分,脸上闪过一抹戾气。 听到楚煜的声音,蒋雨荷脸上的神色微动,似是嘲弄,似有饱含三分妒意的说道:“陛下可真是迅速,这距离半刻钟的时间还有些遥远,你却已经赶来了。” “放开她,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冲着孤来。”楚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的锁着她手中的匕首。 “呵呵……”蒋雨荷闻言,凄凉一笑,“陛下,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即使你夺去了我一双眼睛,但是你许我留在你身旁,我都甘之若饴了。我一直以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那么爱你,第一眼便认定了你,不惜花费所有的积蓄,费尽心思,甘愿为奴,只因为了离你更进一步。” “可是,”蒋雨荷话锋一转,声音尖锐的说道,“即使我把自己置于如此卑微的位置,你却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就连怜悯都不舍得施舍给我。我就那样躺在储秀宫的床上,每天盼啊盼啊,就想着你能过来看我一眼。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踏入我寝殿中的唯一一次,还是我不惜自残,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凌安阳的性命,你才出现的。” “你对她何其深情,对我何其残忍。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我要死了,我得了梅柳病,陛下,你听到了吗?为了爱你,我穷其所有,白百般算计。可是得来的不过是现在的一身脓血、溃烂。”蒋雨荷嘶吼道。 离歌听着耳边蒋雨荷的自述,内心真的很无语。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她现在完全是对感情进行自我绑架,把所有的喜欢作为自己作恶的理由,可是,楚煜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而在此之前,她也没有坦诚出来,而是欺骗了自己。所有的结果,完全是她自己早就的。 “孤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面对蒋雨荷的嘶吼和指控,楚煜冷声说道。 蒋雨荷闻言,不由尖笑出声:“陛下,你到了现在还是如此的无情。难道你就不怕我手中的匕首直接剜在凌安阳的脖子上吗?” 楚煜闻言,深深的看了离歌一眼,继而说道:“怕,孤毕生所有的恐惧都是她给的,怎能不怕!” 离歌神色一怔,在自己清醒至今,他几次欲言又止,但是最后的选择了沉默,她其实一直都明白他的害怕,可是自己却无法给予他那样的承诺。可能是随着时间的逼近,自己的不安还有言行中的不舍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太过敏锐了。 阿离,你知道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失去再多,我从来都不在乎,即使需要用整个商丘来换取你的生世相伴,我也甘之若饴。 “哈哈哈……”蒋雨荷没有想到楚煜竟然承认得这么干脆,她原以为自己拿着“凌安阳”的性命相要挟,他会对自己说一些违心的情话。然而……想到即使自己把血蛊种在“凌安阳”身上,他都不愿对自己付出半分怜爱,蒋雨荷笑着笑着,突然就狰狞起了面容,直呼楚煜的名讳,道,“楚煜,那如果我让你去死呢,为了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楚煜对离歌的爱,从不多说,更没必要在蒋雨荷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爱她,他知道就好。 然而,即使楚煜没有回答,但是蒋雨荷却清楚的明白答案是什么,毕竟金陵山庄一事,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嘛。她紧紧的捏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厉声说道:“陛下,你想救她吗?那你就下跪求我啊,兴许我看着高兴了,释然了,也就仁慈的放过她了。” 离歌闻言,美眸一阵紧缩。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楚煜,蒋雨荷明显就是利用自己来羞辱他。由于喉咙上的匕首压迫得太紧了,自己连呼吸都不禁得小心翼翼的,逞论发声。她紧紧的看着楚煜,无声的告诉他,不要听蒋雨荷的,她此行根本就没有想过放过自己。 “怎么,陛下不是连命都舍得吗?一个跪却犹豫了?那既然如此,你们就替她收尸吧!”蒋雨荷说着,手中的匕首便在离歌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慢着!”看着那匕首上晕开的殷红,楚煜的瞳孔一阵紧缩。 “煜哥哥,你不要相信她!”那边的司徒夏桑眼看着楚煜掀开皇袍偏要屈膝跪下之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住了他的手臂,嘶哑着声音说道。 “蒋雨荷,你切莫欺人太甚。你可否知道,你现在身处的城楼四周已经布满了弓箭手,只要一声令下,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容泽此时也赶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听到消息的岑衍还有伽罗。 只见伽罗的脸上有一抹炭黑,右手的手背上更是一片紫红,水泡隐约可见,看样子是在药膳房那边熬药的时候,听到了消息,不小心把药汁给打翻了。 他们听到蒋雨荷竟然提出如此侮辱人的要求,脸都黑了。且不说陛下身份如何尊贵,单是她这个人所说的话就完全不可信。她不惜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混进宫中,并挟持了皇后娘娘,显然就是冲着皇后娘娘而来的。 “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没想着活着离开这里,别拿御林军来吓唬我。”蒋雨荷嘶吼道,“陛下,你可想好了,跪或不跪,全在你的一念之间。”说着,她手中的匕首持续往下压。 离歌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冰凉的刀柄一寸一寸的划破自己的肌肤、肌肉的触感,比她预期想象中的要来得疼很多。 想到自己腰上的宝贝,离歌无比的懊恼自己出门前没戴上,对司徒夏桑,她是真的防不胜防,不成想就是那么一念之间,竟让蒋雨荷有机可乘。 “蒋雨荷,你……”别看岑衍平日里一副和蔼可亲,笑面桃花的模样,论狠厉,他绝不比冷峻的卫少凊差分毫。此时,他的脸已经完全的敛起了笑容,眼底一抹寒光闪过。 他和容泽均侧首朝陛下看去,楚煜朝他们打了个手势。岑衍和容泽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朝蒋雨荷那边逼近。 “蒋雨荷,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楚煜清冽的声音传来,原本感觉有些异样的蒋雨荷闻言,注意力顿时被成功的吸引了过去。 离歌屏气凝神的看着楚煜和岑衍他们相互配合,利用蒋雨荷没有视野这个劣势进行反击的这一幕,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尽管她并不愿意见到他为了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保重安全便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缓缓的屈膝跪下。 那一瞬间,离歌觉得时间好漫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自己的眼中慢动作上演着,紧紧的揪着她的心。 当“嗑噔~”一声并不清脆的闷响声传来的时候,离歌已经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而她耳边是蒋雨荷凄凉的笑声,声声传来,扯痛着离歌的心。 ##第549章 坠楼 “陛下,你竟然真的为了她而向我跪地求饶,哈哈哈……哈哈哈……”预期中的快感没有,蒋雨荷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好像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样,冷风呼呼的从那缺口刮来,吹乱了她的心。 “你就真的那么爱她吗?陛下,你就真的那么爱她,甚至不惜如此屈辱~”蒋雨荷嘶哑的低喃着,继而,她脸上闪过一抹癫狂,猛地捏着手中的匕首便重重的要往离歌的脖颈上抹去,嘶吼道,“可是怎么办,陛下,你这样我更恨她了。此生,我得不到你,那么她也别想得到你。去死吧,凌安阳!” “该死!”岑衍低咒一声,本想着再逼近几分,万无一失再出手,没有想到蒋雨荷竟然会突然有此一举,简直让他们都猝不及防。他和容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甩出了手中的武器。 “咻咻~”伴着凌厉的风声,只见那扇子还有数十根银针在朝阳下堪堪擦过离歌的脸朝置于她身后的蒋雨荷疾驰而去。 “啊~”被锋利的扇子边缘划过脖颈的蒋雨荷痛呼出声,继而,她的手更是僵直住了,动惮不得。只见她的手臂上银光闪闪,几十根银针,根根扎在了她的手上,只露出了小小一截尾巴。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离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被楚煜稳稳的揽在而来怀中。 手中桎梏的人一空,蒋雨荷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你们使诈!”说话间,她另一手代替了那一只被银针麻痹的手,提着匕首竟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朝前冲了过去,面目憎怖。 然而,蒋雨荷的脚步还没往前提上两步,万千羽箭已经凌空而来,伴着呼啸的风声,“扑扑扑~”尽数擦过陛下还有皇后娘娘,没入了她的身体。 “呕~”蒋雨荷只觉得胸口、背部一阵阵的发疼,身体在那一股相互的冲撞力中,无力的颤动着,一抹腥甜从喉咙间翻涌而出,她眼前一片猩红之色。 “凌安阳,你……以为陛下……是真的爱你吗?”蒋雨荷迎着那箭雨嘶吼道,“你许是不知,陛下一直在寻找可以解开……你体内龙脉……封印的办法,而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你不过……也是他一统天下……的一枚棋子罢了,他即使……爱你,你也……还是摆脱不了棋子的……” 然而,蒋雨荷的话还没说完,最后一支羽箭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扑~”的一声穿透了她的心口。伴着那一股强大的惯性,她整个人被动的“噌噌~”的朝后倒退,最后抵在了那玉栏上,可是那后劲儿依旧,她整个人无力的朝后扬去,身体宛如破蝶一般从那高耸的皇城中坠落。 “陛下,我蒋雨荷……用……我最后……一滴……鲜血诅……咒……你,你……永生永世……今生今世……终其一生……不得……所……爱……碰~”伴着一声重重的摔撞声,蒋雨荷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让你们射的箭?”楚煜看着那疾驰而过的箭雨,不顾会不会撕裂自己的手,伸手想要去抓住它,可是却没能成功。 离歌和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蒋雨荷从那城楼上往下坠落,耳边是他嘶吼着都已经破音的声音,而那一双极尽绝美的凤眸里,此时尽数是紧张和慌乱,他环抱着离歌的手更不自觉的捏痛了她。 离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慌乱的,无措的,好像是即将失去整个世界一样。她伸手想要去回应他的拥抱,告诉他,不要这样,蒋雨荷的话自己不会当真的,自己也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的手刚扬起来,眼前便一片黑沉,胸口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她的声音破碎在了那一片翻涌而来的腥甜中。 楚煜似有所觉,猛地垂首朝她看了过来,当看到她嘴角不停溢出来的殷红时,眼睛一阵紧缩,无助着,慌乱着…… “阿离~” 在黑暗吞噬自己的最后一刻,离歌的耳边尽数是他的声音,她好想伸手抱抱他,告诉他,不要这样,即使自己真的走了,他也要坚强的活着。可是,嘴巴微动,涌出的确实涓流不止的鲜血。 容泽和岑衍听到声音,面露惊惧的朝身后看去,未曾想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幕。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容泽大步流星的朝离歌那边冲了过去,伸手查探了一下离歌的穴脉,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扬手点住了离歌的心脉,还有几处重要的穴位。 而此时,只见离歌的嘴唇颜色逐渐变黑,竟然是中毒的征兆。岑衍心中大骇,根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陛下,皇后娘娘身中剧毒,需紧急送往太医院。”容泽沉声说道。 楚煜闻言,无声的拦腰抱起了离歌,任由身上的伤口撕裂开来,宛如鬼魅一样消失在了玉琼楼。容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担忧,但是也没有去阻止。 “我跟你一起过去。”伽罗看了一眼那边失魂落魄的,满头白发的司徒夏桑,仰头对着容泽说道。 四目相对,容泽的眼底满是复杂之色。伽罗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眼睛里更是闪过一抹荒凉,她说:“容泽,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皇后娘娘中的明显是断肠草之毒,凭你一人之力,恐怕无法镇压住它的毒性。” 断肠草,该毒主要成分为多种生物碱,包括极强烈的神经毒性,服食过量即导致消化系统、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的强烈反应。断其人肠,噬其生息,乃是十大毒药之一,附有暗香,但是毒性奇强。然而,该毒因为生长环境原因,只有锦元国才有。但由于其毒性过强,由国家管控,市面上鲜有踪迹。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当容泽诊断出离歌是中了断肠草之毒的时候,面色如此难看的原因。而伽罗的话,更是让容泽无法反驳。由于皇后娘娘身中血蛊,情况原本一般情况要来得严峻很多。 容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他微微颔首,同意了伽罗的提议。 “走!”容泽侧首看着一眼岑衍,“这里就交给你了和符逸了。”语毕,他便和伽罗疾步追着楚煜往太医院那边走去。 岑衍和刚刚赶过来的符逸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后同时落在了某一处上。只见朝阳之下,远处的一个城楼的一角那里一抹刺眼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继而猛地消失。 如果不是刚好瞟见,还真是不易于察觉。岑衍寒眸,足尖轻点,如猎鹰一样朝那掠去。 “呼呼~”城楼那边,一个名宫人背靠着城楼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喘息着。在那狭小的缝隙中,他能听到自己胸腔剧烈起伏的声音还有喘息声。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弓与箭,眸光微闪。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方才那一瞬间,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那边岑衍等人的注意,他必须冷静的离开这里。 这般思索,宫人沉了沉眸,把手中的弓箭丢在了那墙角里,继而猫着身子,凭借着自己比较薄的身形穿过缝隙朝前走去。 然而,正当他刚从那缝隙中钻出来的那一瞬间,迎头便撞到了一堵人墙。不用抬头,宫人只需看着眼前的黑色锦靴,便是知道来人是谁。他暗暗咬牙,猛地从地上翻身而起,足尖轻点便想要冲去重围。 “哪里跑!”岑衍低喝,手腕微动,扇柄“碰~”的一声便打在了那宫人的脚窝后面。 伴着一声清脆的骨头“咔嚓~”声,宫人闷哼着从半空中跌在了地上。当他抬起首来,阳光照亮他的脸上,正是昨天在御花园伺候离歌茶水的宫人小息。 正当这时,符逸也从另一头走了过来,手中正拿着方才宫人丢掉在墙角那边的弓与箭。岑衍目光沉沉,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方才御林军会在没有得到指令的时候突然射箭而出,原来是他在暗中搞的鬼,以至于混淆了御林军的视觉。 “谁派你来的,为何要置皇后娘娘与死地?”岑衍看着那一身宫服装扮的小息,寒声问道。 然而,宫人嘴巴很硬,捂着自己被折断的腿,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期间甚至差点吞毒自尽,所幸符逸发现了,即使捏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未来得及咬破的毒药给给弄了出来。 “把人先收起来吧,等陛下听候发落。”符逸提议,岑衍扫了一眼那宫人,点了点头,让御林军把人关押进了天牢。 ##第550章 昏迷不醒 卫少凊接到消息匆匆赶到冥王宫的时候,司徒夏桑正面色怔忪的瘫软在那城楼之上,宛如迷途的小孩。 岑衍拾步而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拍了拍卫少凊的肩膀,说道:“措不及她,皇后娘娘身中断肠草,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她促成的。” 卫少凊闻言,侧首同岑衍对视了一眼,他的眼中神色复杂,有感激,有愧疚,还有难受……很多种感情掺杂在里面,是岑衍从未见过的他。 当触及他脖颈上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的那一排暧/昧的齿印时,岑衍幽幽的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说道:“保重!”便同符逸拾步离开了。 卫少凊矮身去抱司徒夏桑的时候,她的身体萧肃的缩了一下,那一双杏眸怔忪的看着他,里面有着太多的东西。卫少凊不愿去窥探太多,下意识的腾出了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愿意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跟我走,好吗,桑儿?”卫少凊几乎是祈求的声音,以往冷峻的人,此时言语中却格外的脆弱和小心翼翼。 司徒夏桑看不见他的脸、眼,可是脑海中却能无比清晰的勾勒出他此时的模样,她知道,是自己的欺骗伤害了他,而那一晚的缠/绵对于他而言,更是沉重的伤害。 “卫少凊,对不起,我也好想跟你相爱,可是……”话没说完,司徒夏桑的腹部一阵抽搐,紧接着一抹殷红染红了她的嘴角,还有衣襟。 卫少凊听到了异响,神色怔忪而僵硬的垂首落在了那逐渐蔓延开来的殷红,眼底颜色瞬息万变。 “桑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已经往前走出去了一段路的岑衍和符逸听到身后的声音,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继而转过身朝后看去,只见玉琼楼那边,司徒夏桑无力的倒在了卫少凊的怀中,白色的肌肤,红色的血在朝阳的照耀下格外的显眼。 “该死!”岑衍低咒了一声,赶忙提步冲了过去,符逸紧随其后。 “少清,毕夏是服毒了,快把她送到太医院!”符逸和岑衍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到底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一眼便看出了司徒夏桑的情况。 卫少凊闻言,这才从中回过神来,他跌跌撞撞的伸手想要抱起她往太医院跑去,可是她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明明已经是连说话的力气也几近于无,可是抓着他的手却格外的有力。 “不需……要了,我……服下……的是……噬魂……汤,就……算……华佗……在世,也不济……于事。”说着,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看着卫少凊,杏眸深处满是眷恋和愧疚。 “卫郎,对……不起,好好……活着,如……有来生……我……一定……做你……新……” “吧嗒~”一声,司徒夏桑搭在卫少凊手上的手,终是无力的打在了玉琼楼上面的玉石板上。 “桑儿~”卫少凊神色怔忪的紧紧地环抱住了怀中体温极速流逝的人儿,喃喃自语的唤着她的名字,“你不要睡,不要吓我,快醒醒啊,桑儿~” 岑衍和符逸站在他身侧,眉目沉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偌大的玉琼楼,风不停的拂过,却带不走玉石板上殷红的鲜血,吹不走那上空的阴霾。一片繁花随风而来,在司徒夏桑的手间跳跃着,最后归于平静…… 太医院那边,容泽和伽罗沉默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空气中格外的紧张。数十个御医候在玉帘外面,冷汗涔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泽一脸苍白的支起了身子,看着自家陛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皇后娘娘的生命体征羸弱,血蛊已经苏醒了,加上断肠草的毒性,血蛊格远比预期要来得棘手很多,我跟伽罗耗了一半的内力,但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时间。” “换血之术……必须要做了吗?”楚煜有些艰难的说道。 容泽自然知道陛下在害怕什么,然而此情此景……容泽沉眸,点了点头:“势在必行!” “成功的机率是多少?”楚煜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容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分艰难的说道:“现在,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陛下!” 百分之十?楚煜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侧首朝床榻那边即使是昏迷不醒,但是也因为疼痛而紧紧的蹙着眉头,小脸冷汗涔涔的人儿,只觉得胸腔一阵闷痛。 “陛下,没有时间了!”容泽不得不狠心提醒他。 “立刻命令……人,把秦心怡带过来!”楚煜拾步来到了床榻边,弯腰,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拾步前往冰室。 容泽看着他皇袍几处颜色湿润暗沉的地方,艰难的别开了眼睛,转身去着手准备,而伽罗则紧随楚煜身后,率先前往冰室。因为离歌体内的血蛊需要时刻留意,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她需要借助针灸来控制它往心脏那边流窜,为换血之术争取最后的努力。 而彼时,洛子城正在准备入宫见离歌。在昨天,锦元那边传来而来最新消息,似乎王帝已有打算,原本镇守边关的四大将军均在同一时间带着一支精锐出关,看似正常带兵巡查。可是他们的运动轨迹惊人的相似,纷纷在距离商丘关卡附近安营扎寨,其意非小。 另外,消息中还提到,凌湛似乎已经不再都城之中,至于行踪轨迹,还没有讯息,显然是刻意的隐藏了踪迹。 这种种迹象,不得不让洛子城有所警惕。想到出使前王帝同自己密谈的事情,他直觉商丘和锦元一战可能势在必行。为此,今天早上,他不得不让亲信护送秦心怡离开商丘。 想到这些天她在自己身旁的点点滴滴,洛子城眉目难掩轻柔。心怡,希望你醒来后,不要怪我的自私,我只是想你一生平平安安的,关于战争所带来的灾难,我不想让你沾染分毫。 然而,洛子城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辆他心心念念的马车在使出皇城不出二十里的宫道上被楚煜的谍者给拦截下来了。苍鹰等人誓死相护,却没能留下秦心怡。 看着谍者消失的方向,苍鹰等人不敢迟疑,连身上的伤都没来得及处理,便马不停蹄地往皇城那边折返回去。 而与此同时,冥王宫也传来了消息,青竹直接吓得昏倒了过去,并出现了早产迹象。最后还是邬荣璟成功安抚下了她,带着秋雨出了门。 最后,他们同洛子城在前往冥王宫的街头上碰到了。洛子城此时还并没有接到消息,苍鹰则在赶来的路上。 洛子城蹙眉,看着神色凝重,步履匆匆的邬荣璟,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邬荣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应,拉着秋雨便疾步往前走。洛子城见此,心莫名的突突跳了两下,不安来得毫无里头。 谍者的脚程很快,在洛子城和邬荣璟从宫门而入的时候,他们也同一时间抵达了。不过邬荣璟和洛子城是下意识前往承乾宫走去,而他们则是往重阳殿走去。 冥冥之中,洛子城在转入一个转角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下意识的回首朝身后看了一眼。而此时,谍者正好扛着秦心怡消失在斜对面的转角尽头。 洛子城看着空荡荡的宫道,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承乾宫,听到楚煜并不在这里的时候,这才重新往重阳殿走去。 然而,当他们到的时候,离歌已经在接受治疗了。重兵把守在四周,重阳殿的上空格外的凝重,不多时更是飘起了雨丝,丝丝扣人心弦。 “楚煜,安阳呢?”邬荣璟上前,一把揪住了楚煜的衣领。 这要是放在以往,邬荣璟是肯定没办法碰到楚煜的,这人格外的不喜欢同别人亲近,当然,除了离歌之外。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邬荣璟的心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该死,你不是她丈夫吗?她刚从鬼门关那边走出来,你竟然又让她遭此厄难。”邬荣璟一拳揍在了楚煜的脸上。楚煜踉跄了两步,转到了身后的花台。 岑衍见此,拾步上前拉住了邬荣璟,沉声低喝道:“邬小王爷,请你放尊重一点,在这里,没有谁比我们家陛下更难过的了!” “那是他招惹的女人,如果实在无意,在她第一次伤害安阳的时候,他就该斩了她,而不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安阳,他这是什么丈夫,今天,本王是要来来带她回家的。既然他不能保护好她,那么我们家人自然会保护好她。” ##第551章 伤她至深,是他们自以为的亲人 岑衍闻言,十分为自家陛下打抱不平,如今蒋雨荷已经死了,皇后娘娘身中血蛊的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陛下不愿说这些,选择默默承受,他们却不希望他被万人指责,总要有人来打破这些东西。 “邬小王爷,皇后娘娘身中血蛊,母蛊乃是在蒋雨荷的身上,她要死了,皇后娘娘势必也要受牵连。陛下为了护皇后娘娘周全,百般让步,委曲求全。他要是不爱,又何须如此。”说到这些,岑衍至今还有些难受。 “你说什么?”血蛊,什么血蛊,臭丫头不是说她好好的吗?邬荣璟被这个突入起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想到消息提到蒋雨荷坠落身亡的事情,他的身形不稳的晃了一下。 “臭丫头~”邬荣璟喃喃自语,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符逸提着那一名宫人走了进来,踢了一脚在他的另一腿上,让其屈膝跪好,接着道:“除此之外,我想邬小王爷该问一问这个宫人,他给皇后娘娘下的断肠草,是怎么来的,又是谁指使的。”说着,符逸朝楚煜作了作揖,“陛下,这是致使御林军没有接到指令,突然射箭的罪魁祸首,并且,属下在搜他身的时候,早到了装有断肠草痕迹的瓶子。” 只见符逸手心中的瓶子乃是金色瓶身,雕花很是精致,一眼看去就非寻常百姓人家能拥有的东西,少说也要值百银子了。这也是为什么,宫人在下完毒药,为何还私自留下瓶子的原因。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个瓶子,符逸和岑衍当时的心情格外的沉重,那些个念头从他们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他们甚至都不敢想象这背后的阴谋。 “断肠草,那……”那是锦元国的禁药之一,就连皇宫要用到这个东西做什么的时候,都要经过层层审批,并且进行登记后,才能取药,而且剂量也是有严格标准的。而符逸手中的瓶子,即使只有一个瓶底的量,也完全是超出了剂量标准。 综合种种迹象,这其中说明了什么?有什么东西从邬荣璟的脑海中闪过,可是他却不敢去相信。 洛子城站在邬荣璟的身后十步开外的距离,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幕,内心更是波涛汹涌。因为,记忆中,他好像曾见过相似的瓶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临行前拜见太后的时候,就曾在太后的手边见过相似的瓶子。为何说是相似,则是因为在他走进去的时候,太后便让宫人收起了那瓶子,他仅是匆匆一瞥。 那边,楚煜听到了符逸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流光,那一双清漠的凤眸里则满是杀戮之气。他什么话也没问,只是从腰间取出而来自己的软剑,朝那宫人拾步走去。 可是,仅是如此,他却远比那些歇斯底里,面目狠厉的人还要来得骇人。他的双眼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宫人仅仅是抬首看了一眼,便深深的被震慑到了,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朝宫人席卷而来。 “你此生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伤害了她。”语落,楚煜手中的剑便落在了宫人的右耳上。 一抹殷红“嗞~”的一声飙出,宫人的右耳已经“吧嗒~”一声砸在了重阳殿的大理石上。 “啊~”宫人大叫,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半边侧脸,“嘀嗒嘀嗒~”的砸在那地面上,听着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等待他的是同边手臂被斩断的剧痛,紧接着是同边的眼睛,而这种趋势甚至在不停的蔓延开来。 一时间,尖叫声还有血腥味充斥了整个重阳殿,场面无比的血腥。饶是洛子城还有邬荣璟在沙场上走过的人,都不禁被眼前面目清冷,手起刀落,宛如罗刹一样的楚煜给震慑到了。更别提其他人了,只见秋雨尖叫了一声,俨然是吓得昏倒了过去,邬荣璟低咒了一声,赶忙拦腰抱住了她。 而被施虐的主人公就更不用说,根本就不用询问,他便已经自己全招了。那背后的真相在邬荣璟的耳中,几乎是一个锥子一样重重的凿在了他的心中。 “冥王饶命啊,奴才都是被逼迫的,不是有心要害公主的,啊~”伴着声嘶力竭的痛呼声,宫人断断续续的交代而来所有的事情。 原来,他是锦元的人,原身来乃是太后精心培养出来的细作。这一趟出使,他随着军队来到了商丘,并潜入了冥王宫,而这一切都是太后的指令。 他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解决商丘对锦元的威胁。一旦洛子城同离歌的谈话谈不拢,离歌对冥王动了恻隐之心,不愿帮助锦元继续大统,那么就把断肠草给离歌服下,利用这一条导火线,主动挑起战争。如此一来,在历史上,锦元国不会背负上什么骂名,一切战争都是合理化的,而商丘则成为众矢之的。 如此精心的计划,如此震撼人心的真相! 邬荣璟都惊呆了,谁能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们最尊敬的皇祖母。致使臭丫头再次命悬一线的,不是商丘,不是楚煜,而是锦元,她口口声声喊着的皇祖母。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被证实,是如此的伤人。 “不要杀我,奴才句句属实,绝不掺杂半句虚言,这一切都是太后的懿旨,奴才只是个棋子罢了,啊~”在另一只眼睛被剜掉以后,宫人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蚀骨之痛,翻滚在地上。 “把人拖出去,丢到后山去喂狼。”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在楚煜的心中激起半点波澜,他的眼睛一片黑沉,宛如一滩死水。但凡谁与之对视,都不禁被那深沉的颜色给吓到。 “楚煜……”邬荣璟看着男子萧穆的背影,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清漠宛如二月寒冬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们最好祈祷她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然,我一点也不介意屠了锦元。” 楚煜没有用“孤”,而是简简单单的用了一个“我”来自称,可见离歌之于他,是整个全部。 而也正是这一个“我”,抽走了邬荣璟所有的声音。洛子城也是同样的被他身上所流转的杀戮给深深的震撼了。他一直以为,楚煜和“凌安阳”的婚姻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联姻,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理所当然的以为着是楚煜不爱她的作为。可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样的男子,一旦深爱,便是穷其一生。那一句“你们最好祈祷她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然,我一点也不介意屠了锦元”在洛子城的脑海中不停的翻滚着,他丝毫不怀疑这其中的真假。 洛子城目光沉沉,突然有些明白为何王帝如此忌惮他的原因了。这样的人,不能收为己用,那么势必要除之而后快。在当今局势,怎叫王帝能释然。 正当洛子城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余光中闪过的一抹白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狐疑的朝那折射出光亮的地方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花台旁边,一支木钗,上面仅仅简简单单的镶嵌了一颗紫色的宝石,此时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而它的主人不知所踪。 洛子城浑身一震,在邬荣璟等人狐疑的目光中,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拾起了那一支木钗,并“噌~”的抬首,目光森寒的朝楚煜看去。 “我送心怡的木钗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洛子城此言一出,语惊四座。邬荣璟猛地抬首朝他看了过去,沉声问道:“洛子城,你这是什么意思?心怡不是在锦元吗?你在发什么疯?” 邬荣璟眉头紧缩,一连三个问题出去,根本就没有从洛子城突如其来的话中反应过来。 岑衍和符逸看着洛子城手中的木钗,脸上同时闪过了一抹懊恼。而几乎是同时间,苍鹰捂着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不顾宫人的阻扰,可谓一路悬着脑袋冲到了重阳殿,身后还跟着一群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和侍卫。 “将军!”苍鹰脸色苍白,倒在那石阶上,扬声高呼。 殿门听到声音的洛子城浑身一震,深深的看了楚煜一眼,提步来到了殿门口,目光沉沉的搀扶起了苍鹰,声音难掩紧张的说道:“心怡呢?为何没有跟你在一起?” “回禀将军,我们更出城二十里开外,突然遇到了袭击,秦三小姐被挟持走了。”说着,苍鹰的眼睛下意识的落在了身后随后走出来的楚煜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洛子城捏着手中的木钗,缓缓的转过了身来:“楚煜,你把她怎么样了?” 四目相对,两个同样的强者眼底都是锋芒,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浓重的火药味充斥了整个重阳殿。 此时,邬荣璟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显然他没有听错,秦心怡不仅来到了商丘,而且还失踪了,不~应该说被楚煜给绑架了?正当谜团翻滚而来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冥王陛下,你是在给皇后娘娘进行换血之术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和,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衣裳上隐约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然而,这个时候,青竹应该还没生出来才是。而他会出现在这里,估计是被青竹给胁迫而来的。可是,相比这些,他所带来的讯息却犹如平地惊雷,砸在洛子城和邬荣璟的心中。 “我需要她的血!”楚煜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事到如今,他也并不惧怕任何事情。 “可是,我听说了,皇后娘娘还身中断肠草之毒,而换血之术又仅是传说罢了,医书中并没有记载。先不论其真假,单单是它的成功率,最多百分之十,甚至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期待值。”萧和一边说着,一边凝重的朝这边疾步走来。 “而且,据我这几天的研究,史册中所记录的换血之术是有所纰漏的。即使是华佗在世,在没有集全所有的药材,都不敢轻易尝试。更遑论及你们还缺少了镇定心魂、养气活血的麒麟血,换血之术只会让两个人都面临死亡。”萧和宛如一颗石子砸在了看似平静的湖面上,却激起了那暗涌的惊涛骇浪。 ##第552章 僵持不下 楚煜和洛子城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往重阳殿冲了进去。而与此同时,一身血衣的容泽从寒冰室里面冲了出来,脸上尽数是慌乱还有愧疚。 那沉痛的表情刺激着楚煜和洛子城的眼睛,洛子城猛地捏着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楚煜的脸上,正好在邬荣璟刚才的位置,一抹殷红瞬间染红了他的嘴角。更甚者,他腿上的伤口也因此而崩裂了,殷红的鲜血低落在那地板上。 可是楚煜好像感受不到一样,他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容泽前面,抓着他的肩膀,哑声说道:“阿离呢?” 容泽话还没来得及说,萧和已经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看到容泽的情况,面色一沉,从把手中的盒子呈递了上去,说道:“这是血麒麟,快点进去,分别让皇后娘娘和秦三小姐服下,再晚就来不及了。” 容泽闻言,面露惊诧的朝萧和看去:“你怎么会有血麒麟?” “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这些,皇后娘娘和秦三小姐在哪里,快带我进去。”萧和说道。 容泽见此,也顾不得其他了,心想着萧和乃是皇后娘娘熟识的人,断然不可能害她。而眼下的情况,姑且带他进去一试了。 洛子城和楚煜拾步便要跟进去,却被萧和厉声喝住了动作:“你们谁也不要进来,她们需要一个相对干净的空间,以免感染,到时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法力挽狂澜。” 萧和的话成功的阻止了楚煜和洛子城的动作,他们止步在冰室的密道门口,看着那石门开启又合上。 那一天一夜,格外的漫长,楚煜和洛子城就站在冰室的石门前面,一动不动。而邬荣璟,尽管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能把所有的疑问暂且放在一旁。 当萧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了,他的脸上难掩疲惫,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让所有人高悬的心都缓缓的放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宫外也传来了好消息,青竹生了,母子三人均很平安。清醒过来的青竹已经先行出宫了,毕竟青竹那边需要有人照料,以免影响恢复。而秋雨身为妹妹,照料比旁人会更细致一下。 至于皇后娘娘这边,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暂且回去,随便给青竹初步抱平安,以免她担心,伤身。 此时,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整个商丘都笼罩在一个无比紧张的气氛,而所有的波涛暗涌也都在暗自翻涌而来。 离歌浮浮沉沉,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半个月后的事情。偌大的冥王宫已经没有了楚煜的身影,她躺在承乾殿的床榻上,只有伽罗守在她身旁。 然而,不论离歌怎么问她,她都缄默以对。离歌细算了一下日子,大致也知道了是什么原因,至此,她安静的养伤,没有了血蛊的缠身,加之血麒麟的功效,她恢复得很好。 这一天,她坐在窗台的美人榻上,伽罗匆匆而来,继而又匆匆的离开了。脸上一片凝重,见此,喊住了她:“伽罗,发生什么事情了?” 伽罗脚步未停,侧首看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说道:“陛下同锦元国的太子等人交战断魂崖,被伏击了。” 断魂崖!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到了吗?离歌“噌~”的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面色怔忪的看着伽罗。 伽罗见此,沉声说道:“皇后娘娘你无需担忧,安心在宫中休养,宫中的一切事物,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语落,伽罗便作了作揖,大步流星往走去,离歌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红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来。 还是来了吗?离歌心中有些涩然,没有想到,一切该来的还是来了,故事的结局…… 曾经她心心念念,为了这一刻,甘愿充傻充愣、作死着,好几次和危险擦肩而过,尝到了很多的苦。可是现在,这一刻来临了,不舍却凌驾在了喜悦了。 两个世界,两个牵挂,没有人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当一身宫人装扮的秦心怡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知道,即使茫然,她也不得不做出同凌安阳的选择。 “安阳公主,现在,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秦心怡“嗑噔~”一声跪倒在离歌的身前。 离歌苍凉一笑,她其实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论凌安阳给楚煜带来的恨,还是现在自己给他带来的爱,商丘和锦元的战火还是打响了,而这一切的导火线始终都是自己。 “走吧!”离歌说着,褪下了身上的外衣,换上了秦心怡弄来的宫人装。 秦心怡没有想到离歌竟然如此干脆,身为微微一怔,她还以为自己要费好大的气力才能说服她,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就连自己的性命,她都已经置身度外了。 目前的情势,虽然在世人看来楚煜已经被包围在了断魂崖那边,但是秦心怡却清楚的知道,那并非是楚煜的全部兵力,反倒是锦元已经是元气大伤,好几个城池都已经被攻下。 要不是凌湛利用离歌扰乱了楚煜的判断,他根本就不可能面临这样的窘境。可是,方才她在入宫前,正好看到伽罗领着十万精兵朝断魂崖赶了过去。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洛子城身中数箭,战事频频告急,一伤未好,一伤又负,秦心怡难掩心中的担忧。断魂崖一战,她生怕去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离歌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尽管她自私的想要留在楚煜的身边,可是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幸福凌驾在天下众多家庭支离破碎的痛苦之上。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选择了漠视掉这一切,战事的结果会变成什么,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即使她最后真的能留在他身边,他和她都不会得到快乐。 既然一切皆因她而起,那么就由她亲手了结吧,只愿他能在这个世界中……好好的、快乐的活着。 两人从冥王宫出来,行至附近的小树林旁,翻身上已经在准备好在那里的马匹,策马抄着小路往断云崖那边疾驰而去。 而彼端,断魂崖那边,楚煜和凌湛等人已经僵持了一个多星期。此时,楚煜站在悬崖边上,对面站则站着凌湛。然而,即使被逼上梁山至此,楚煜的脸上也并没有因为此时的窘境而有任何的惧意。 “楚煜,你输了!”凌湛说道,“一个星期已过,你们的粮草早就已经没有了,别再做顽固的抵抗了,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该为追随你的士兵们着想。” 岑衍的肩膀和腿上多处受伤,听到凌湛的话,简直都给气笑了:“凌湛,你们要不是耍这些小阴谋,拿皇后娘娘当迷障眼,此时商丘的早已经是商丘的囊中之物了。小爷告诉你们,我们生死商丘的人,死是商丘的鬼,只有战死,没有之一。” 凌湛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流光。站在他身旁的范将军瞟了他一眼,扬声怼了回去:“兵不厌诈,你们商丘这些手下败将,不要在这里呛声。我们锦元大度,太子仁慈,不想赶尽杀绝,识相的,赶紧缴械投降。” 大结局“呵……原来是范小人啊,听说这计谋还是你背后操弄的。缴械投降?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有本事出来一挑一,小爷我教你怎么做人。”岑衍讥讽道,气得那姓范的将军吹鼻子瞪眼的。 “楚煜,虽然我凌湛自认为我们确实胜之不武,但是在天下百姓攸关之事,本太子甘愿受之。你们投降吧!”凌湛沉声说道。 “凌湛,我楚煜别的都不想计较,然,你们做了什么,你父皇和皇祖母清楚。本来,阿离无碍,孤曾想过不予以计较,毕竟那是她异乡的一个家。尽管她不说,但是或多或少,总是有所牵挂。可是,你们却从未她想过,伤她至深。”楚煜顿了顿,声音透着刺骨的冷冽,“你们不要她,我楚煜要她!” 凌湛闻言,目光沉沉。断魂草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目,然而,生在皇家,他早已经麻木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别怪本太子不给你们一条活路了。”说着,凌湛朝身后做了一个放箭的手势。只见,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侍卫纷纷拉起了弓箭,蓄势待发。 岑衍、符逸乃至容泽都屛住了呼吸,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一战,他们势必要顶不住了,而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保住陛下,商丘就还在。 “住手!”正当情况无比危急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断魂崖。 众人侧头望去,只见一声急促的马蹄声中,一道亮丽的身影踏着月光疾驰而来。 “安阳!”凌湛惊诧的看着来人,还有她身后的秦心怡。 离歌策马一路穿过分开的人道来到了两军队的交接点,翻身下马,毫无畏惧的张开了双臂:“谁让伤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阿离!”楚煜看着在他们身前张开双臂的纤影,脸上满是惊诧之色,“谁让你来的,你的身体……” 离歌听到了他不赞同的声音,微微侧首,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的她难掩疲惫,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格外的坚毅。 “楚煜,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像我一样家……支离破碎,无依无靠。” 离歌此言一出,深深的震慑住了在场的很多人,一个支离破碎,无依无靠是多少当兵戍守边关将领的心声。 说着,离歌昂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士兵:“战争夺去了我们太多的东西,我原本以为我在这里也有一个家,可是,最后,他们为了权利选择丢弃了我,断肠草,断人肠,心之殇。我以为最疼爱我的皇祖母亲自送我走了一遭黄泉路,只为了挑起商丘和锦元的战争。” ##第553章 情深情浅,只为伊人回眸(大结局) 离歌丝毫不避讳的把所有的真相公布于众,她以为自己不会痛的,可是,到底是放在了心上,说着,她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在场的众人,你们都是有家的人,母亲、父亲、亦或者妻儿,你们比我看过的战争都要多,它们带来的是什么,除了血,还血。你们拼死保护的是家园,可是,家园不是靠战争来守护的,它只会让更多的人无家可归,颠沛流离。那些所谓战争是为了百姓幸福的人,不过是利用你们的善心,填补他们永无止境的欲望。” “安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父皇的孩子,你这是在谴责他,谴责皇祖母吗?”凌湛寒声低喝,目光沉沉的看着离歌。 离歌不卑不亢的迎上了他的目光,说道:“我只是觉得,我该把真相说出来。我不想去谴责谁,只是,战争带来的是什么,凌湛,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你是锦元未来的君主,难道你也觉得百姓生活在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叫幸福吗?” 凌湛被离歌眼底的过于明亮的光芒给震慑住了,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渡着一抹光辉,格外的耀眼。 这是他的皇妹吗?那一个刁蛮任性,肆虐猖狂的安阳公主?凌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离歌,恍惚间,竟在她身上看到了一抹陌生的灵魂。他惊诧的甩了甩头,定睛去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正当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凌湛神色一凌:“有异动,大家注意警惕!” 离歌知道是伽罗的支援来了,一时间断云崖上又再次陷入一个紧张的局势。一眨眼的功夫,只见局势发生了巨大的翻转,伽罗领着一万精兵和谍者包围住了整个断魂崖。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人群中不知道谁爆出了这么一句,顿时人声鼎沸。 离歌见此,眉目一沉,刚才的努力显然都功亏一篑了。最后不知道是谁慌张还是什么,一支羽箭打破了所有的僵持。 刀光剑影下,凌湛坐在马背上,寒眸看着她,说道:“安阳,你是锦元的公主,过来!” 离歌看着他饱含苛责的眼睛,摇了摇头,脚步坚定的朝后面倒退。而与此同时,洛子城风尘仆仆而来,邬荣璟则从另一边而来,两人看样子是兵分两路。 当看到他们看到在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中的离歌还有秦心怡,几乎是同时疾呼出声,策马狂奔而来。 “咻~”一支羽箭直逼离歌而来,然而,天旋地转间,她被楚煜稳稳的揽在了怀中,最后降落在了悬崖之上。 由于断魂崖地势险要,为楚煜他们开辟了还算比较良好的防御条件。不过即使如此,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还是有很多人在他们身旁倒下。 这是离歌第一次看到战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倒下,那时候,内心的震撼完全无法言表。 双方的实力相当,一时间,整个断魂崖充斥了浓重的血腥味,狂风呼啸而过,却吹不走分毫。 只见,在这一场兵荒马乱之中,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隐匿在一个树荫下,手中的弓箭大大的张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范永贤,镇守北防的将军,岑衍口中的犯小人。 只见他瞄准了楚煜之后,寒眸松开了手。一支特制的倒钩箭夹着凌厉的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朝楚煜的背后疾驰而来。 离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而是在符逸的一声惊呼声,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它的存在。当时,想要去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因为那羽箭距离楚煜只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处于身体本能的,距离楚煜最近的离歌不顾一切的推开了他。“扑~”的一声,那羽箭射中了她的胸口,强大的内力夹着惯性好像把她高高的抛了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空中运动的轨迹,以及耳边呼啸的风声,丝毫不比往日楚煜运轻功待带自己飞行时的来得差。 真不甘心,恨也罢,爱也罢,我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呢,楚煜,对不起,我不能继续爱你了! 离歌知道自己的身后是万丈深渊,当年,写到这里的时候,凌安阳是为了救洛子城,中箭坠崖,如今,她和她唯一不同的是,她救的是楚煜,但是又那么的相同,因为她们都是为了爱而死。 “阿离~”楚煜看着那一抹纤影宛如被折断了羽翼一般朝那深渊极速坠落,瞳孔一阵紧缩。他挥剑震开了身旁的士兵,奋不顾身的朝她狂奔而去。任由那一把把利剑落在他的身上,最后竟然纵身一跳。 “陛下!”岑衍、符逸、容泽、伽罗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当他们奋不顾身的冲过去想要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时,离得比较近的符逸却只抓住了一块沾满了鲜血的衣角,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玄黑追着离歌消失在了那云雾缭绕的断崖之中。 胸口很痛,可是离歌的意识却无比的清晰,看着前方不断在自己眼前飞驰而过的烟雾,她的眼前走马观花的闪过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点点滴滴,一滴清泪从她的眼底滑落,消失在了那呼啸的狂风之中。 楚煜,再见! 唇角微扬,离歌告诉自己,只要他好好的活着,足矣!然而,正当她缓缓的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抹玄黑竟然在映入了她的眼帘。 “楚煜!”离歌震惊的看着那烟雾中不断朝自己逼近的身影,原本归于平静的心“砰砰~”的极速跳动了起来,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我说过的,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不要你为我殉情!”离歌嘶吼道。 楚煜听着她被风声吹得有些散的声音,嘴角紧紧了抿了起来,用唇语道:没有你,何为活着! 离歌浑身一震,胸口一阵闷疼:“楚煜,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你知道吗?如果你爱我,你就要好好的活着,不若,如有来生,我永生也不会爱上你的。” “阿离,你不可以这么残忍!”两人的距离在楚煜的追赶下,越来越近,但是当他伸手想要把她环抱在怀中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原本近在几尺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而他环抱的,不过是一团冷空气。 “阿离~”深幽的断崖,一道悲恸的声音不断的回响,久久不绝于耳。 “嚇~”离歌是在一道强光中醒来的,在她耳边,好像还回响着那一道清冽而饱含悲恸的声音,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先进的医疗器械。她则躺在那手术室中,身上插满了管子。 她的清醒显然吓到了身旁的医生和护士,不过,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了,她并非诈尸,而是真的突然醒了。他们赶忙给她挪开了那刺眼的手术灯,脸上都是惊讶后的惊喜。 距离离歌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个已经昏睡了半年的植物人,原本生命体征尽数为零,被推进手术室的她此时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里面。 这一个月以来,离歌才知道,原来5月12日那天,汶川大地震,她们学校坍塌了,她是在70多个小时候在学校的废墟中挖出来的。这期间,她的父母头发已经花白了,看着苍老了很多。 关于锦元、商丘,关于楚煜,离歌精神好的时候,经常跟她的母亲提到,母亲总是笑得很温和,并兴致勃勃的同她讨论着。可是,有一次,她从洗手间出来,不经之间窥见了她母亲窝在父亲的怀中,同她的主治医师聊着她,神色担忧而悲痛,医生建议父母带她去看精神病的时候,她没有再提起楚煜。 繁花一梦,那一切真的就好像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一般。只是,时偶的心痛传来,好像在提醒着她什么。 离歌想,或许是梦吧,只是它太真实了,而在那梦中,自己爱上了一个叫楚煜的男子。 一年之后,离歌以为自己忘记了,她从医院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突然不远处的商场响起了一首歌:熟悉的陌生的这种感觉重复的曾经的那些情节也只是怀念一滴滴一点点一页一篇分手了也不过三百多天可我却害怕遇见我懵懵懂懂过了一年这一年似乎没有改变守着你离开后的世界空空如也白天和晚上都是冬夜悲伤的到来我从不拒绝反正亦是空空空空如也我懵懵懂懂过了一年徘徊在石板路的街边曾经笑容灿烂如今却空空如也一切的星光都已陨灭得过且过是我如今速写无所谓让痛重叠“我懵懵懂懂过了一年这一年似乎没有改变守着你离开后的世界空空如也……”那时候,离歌站在那医院外面的十字路口,跟着那音乐轻轻的哼着,突然泪流满面,那熟悉的剧痛从她的胸口席卷而来,疼得她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阿离,你怎么了?”母亲正在眺望着父亲的车子在哪里,突然发现她的异样,大惊失色。 离歌艰难的从手臂间抬起了脑袋,即使眼泪已经花了视线,心很疼,很疼,可是她却很灿烂的笑着,说道:“妈咪,我没事,就是太开心了!” 而彼端的另一个世界中,一抹玄黑的身影屹立在那断魂崖之上。 “陛下,起风了,你旧疾要犯了,回去吧!”岑衍拾步上前,沉吟了片刻,有些艰难的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了。阿离,我有听你的话——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