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前几天老爷子过寿,回了趟东北老家,刚下飞机就感到寒气袭人,呼吸出来的二氧化碳变成雾气在眼前飘过,让眼前的景物变得朦朦胧胧,我打了个寒颤,有些抗拒让这片天空下的氧气进入到我的肺里。   到出站口叫个计程车,直奔农村老家,开始是还能看见景物飞驰而过,后来就是皑皑白雪了,我在这种环境中曾一度忘记自己现在是坐在车上,几度想打开车门,走下去把白雪翻开,看看下面还是不是血染的红色,有没有在岁月的剐蹭下让颜色变淡…   到家之后脱鞋上炕,老爷子和老太太身子骨很硬朗,孩子无论多大年纪在父母眼中都是孩子,想下去帮她做菜,还没动就被她摁在炕上。   有很多次我请求他们随我去南方居住,可他们都摇头否决,甚至有一次我都把他们骗去了,最后自己偷偷的跑回来。   母亲做了几个菜,我和老爷子盘腿坐在炕上喝了起来,几乎是一言不发,他一口我一口,喝到最后,我眼圈红了母亲泪眼婆娑,我没控制住掉下眼泪,母亲更是直接哭出声。   “在市里我给你们买了套别墅,跟农村的小院一样,能种菜,能养鸡…”我哽咽的开口。   “卖了,做慈善…”父亲一仰脖,一杯白酒下肚。   基因是遗传的,我俩极其想象,仅仅答了一个字“好”   这一顿饭,几乎就这么几句对话,喝到最后我脑袋有些迷糊,躺在被母亲烧热的炕上就睡着了。   在睁眼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爬起来走出门,才记起农村的夜要比城市黑的多,伸手不见五指,北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可能是阴天,当我要抬头看看这片天空时,竟然连一颗星星都没看见。   “儿啊,没事给妈打打电话…”母亲已经习惯了我每年一次在夜里离开。披着衣服,头上顶着银发,身躯有些佝偻,就这么望着我的背影。   “好…”我又有点不争气的要哭出来,咬着牙,走了几步之后还是没有勇气回头,咬牙问道“妈,我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你为什么还如此溺爱我?”   “你为什么不管别人叫妈呢?”连声音都是那么慈祥。   我没在回话,迈步走出小院,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在路边看到一辆私家车,司机人挺好,同意顺路带我到市里,他很能说,我则是笑呵呵的点头附和,路程不长,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临下车时他问我“你是丁煜么?”   而我则摇摇头说他认错了。   又坐车到机场,几个小时后飞机起飞,直到身下不再是那片土地我才感到轻松一些,全身心说不出来的舒畅,可能今天太阳升起,父母那里就会是高朋满座,门庭若市,也可能父亲脸上喜笑颜开,但是我明白,唯一的儿子不在身边,他是不快乐的…   回家之后坐到窗台上,俯视着下面如蚂蚁般蹒跚前行的人群,我竟然有些愣神,这些人,有的为了房子、车子、票子,有的为了理想、为了爱情,可我一例外,他们都在走着别人走过的路。   路这种东西无论是在鲁迅的笔下还是但丁的笔下都是走出来的,可有些路是爬着前行。   无论是开始的降生还临终的死亡,都是横着身体让别人观摩,我们却做不了什么。   天气反复无常,稀稀落落的下起雨,先是小雨又是大雨,在路上行走的人群一哄而散,转眼间消失无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街道和被雨点冲击千疮百孔的空气。   可能,选择路是人的本能,趋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我曾经认为自己与别人不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人,可当我离开家乡我才知道我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我也趋利避害,我也踏上别人走过的路。   天色暗下来,马路上开始有了积水,交通事故是必然,紧接着就出现了我最不想听的声音,警笛声。   我俯视着那红蓝相间的灯光,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曾经在闲暇之余思考这么多年我曾做过什么、我在乎过什么,我得到过什么,我又失去了什么…   我做过的事是不是可怕的、可耻的、可悲的。   我在乎的人是不是可憎的、可鄙的、可叹的。   我得到的情是不是可笑的、可嗔的、可怀的。   我失去的爱是不是可惜的、可嘉的、可谓的。   当然,这一切没有人告诉过我答案。   楼下发生交通事故的车辆被带走了,雨也停了,天也黑了,我从窗台上下来,回到卧室,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掀开,然后钻进去,闭眼睡觉…   我不知风雨过后是不是一定出现彩虹,但是风停雨顿之后月亮总是会偷偷的探出头,我感觉它在看我,把眼睛睁开,与之对视,也不知过了多久,从来都不会说谎的它竟然在我眼中扭曲成了两个字:门徒。   我挣扎的坐起来,这两个字在如今的已经演变成成千上万种说法:老弟、小弟、小兄弟、手下等等。   可每一种说法都不能确切的表达他原本的含义,可能就像佛所说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每件简简单单的小事,都值得用心去探究。   门徒这两个字更甚,需要用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一辈人甚至几辈人去探究…   今晚的月光着实恼人,我走下床把窗帘拉上,房间内顿时漆黑一片,我不适应,又打开,房间内寂静又冷清。   我突然想做点什么,不负月光。   不知不觉间,坐到了写字台上,拿起笔,在月光下鬼使神差的写下门徒二字,可能,这是我最原始的想法,我想用笔和纸,记录那一辈又一辈人所印证的门徒。   点起烟,望着这两个不大不小的字发呆,当烟雾充满房间,烟头烫倒手指,我知道,这是在提醒我动笔,我刚写下一句话,就听房门被人打开了。   再回过头看我刚刚写下的那句话,正是那句:皇天后土,万物苍生,喝问一句,我丁家门徒何在? ##第1章 求救电话   八月份的天燥热难耐,地面上好似下了火一样,人们只能选择在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的时候出来。   迎春街,这条街道已经不知惠南市的土地上存在了多少年,貌似有记载以来,它就存在并且闻名,因为这条街上存在着最古老的职业,卖艺女。   每当晚上八点开始,这里就热闹非凡,马路上是昏黄的路灯,两边是粉灯,再看旁边的玻璃门里,影影绰绰。   丁煜是一个月前找到这份工作的,在迎春街一家小店里看场子,粗鄙点解释就是:有客人提出过分的要求,进行棍棒教育。再有客人超时了,把他拎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存在于理论之中,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本就是一个快餐的时代,谁也犯不上在这点事上找别扭。   “小煜,你说你挺好的大学生为啥不找个正经工作呢,你在这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丽丽姐,你先把你那俩从我脑袋上拿下去呗?在晃悠都给我弄出脑震荡了”丁煜有点无奈的回了一句。   大学毕业后他也琢磨着找个正经工作,先是去了一家金融公司,没两个月老板卷款跑了,又是来到一家会记事务所,刚去第二天就被执法部门捣毁,说是做假账。   身上的积蓄所剩无几,又不好意思管父母要,在街道上悠悠荡荡刚好走进迎春街,来这里的人,都是带有很强烈的目的心,公主会主动上去攀谈,见你没有强烈拒绝的的意愿,都会连拉带拽把你拖进小房间…   丁煜也差不多,迷迷糊糊的就被拽进门。   “你也出来玩?长这模样应该不差女朋友吧?没自信?”因为得先交钱给老板娘,所以她话多了点。   “什么玩意?”丁煜瞬间反应过来,略显迷糊的看了看周围,见几名衣不遮体的女子正两眼冒光的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进了什么地方。   他扪心自问还算是四有青年,对于没有感情的释放他还是比较排斥的,随口说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以为这里在招聘呢…”   此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再看周围的公主们已经笑弯了腰,就连老板娘都给逗笑了,直勾勾的看着丁煜,说道“你是告诉我你在T国留学回来地呗?”   脸色通红,很是尴尬,慌不择言的说道“不是T国,我在南大上了四年,本科,真以为这里招聘呢!”   老板娘闻言,根本没在意丁煜,伸手指着他身后的几名公主,正色道“笑,笑,就知道笑,咱们这街上本就是阴盛阳衰,现在人家做少爷都知道先拿个大学文凭,你们呢!让你们没事看看电影都不看,一群不求上进的玩意儿…”   “还怎么上进?干这买卖就是图个出工不出力,再累的一身汗,赔不赔啊…”一名公主有点调皮的回道。   “这这…”丁煜脸上恨不得滴出血来,他不算正人君子,但是对如此直白的对话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头上开始冒汗了,弱弱的说道“内个…妈妈桑,我真是走错门了,你放我离开行么?”   老板娘这才缓缓转过头,上下打量着丁煜“你真是走错门,以为这里招聘?”   “千真万确,我敢对天发誓”丁煜立马举起手指,因为听说,进这里很少能囫囵出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物质上,都得剐层皮,他有点心虚。   “你真是大学学历?”老板娘又问。   “本科,有证的,英语四级、初级会计、证券从业…”   “得得得…”老板娘还没等他说完,就抬手打断,从凳子上站起来,围着丁煜从上到下开始打量,给丁煜看的心里直发毛。   “这样,你要是真想找工作,我能给你一份,一个月五千,什么也不用,往这沙发上一坐就行,出事了帮着照应一下…”   丁煜一听,脑袋嗡的一下,五千这个数字对身无分文的他,吸引力可想而知,即使去了正规企业,也就是两千元左右。   他心里想着,不行就先干一个月,不能被饿死啊,再说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抬起头看向老板娘,弱弱的问道“妈妈桑,我什么都不会干啊…”   “我要的不是你这个人,是你这幅身板和你大学生的身份”老板娘说的极其直白“还有,咱们这里没有这个称呼,你跟她们一样叫我王姨,要是行的话,今天晚上开始就在沙发上坐着,累了躺一会儿也行,明天早上八点下班…”   “行”丁煜倒也直接,点点头坐到沙发上。   可能他这个决定有些冲动,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也由不得他多想,饭都吃不上了,还谈什么正经工作有意义么?   就这样,他开始了工作,刚开始,他有些不适应这些公主夸张的叫声,总是恨不得把耳朵堵上,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可是当连续听了几个小时之后,他就有些麻木了。   后来听说,这也算是套路,声音越大客人越兴奋,就越容易结束。   在这一个月里,他对这种行业的认知完全颠覆了,都说小姐无情戏子无义,可她们的无情多数都是后天形成的,或是对生活绝望、或是对感情失望。   就这间小店来说,有七名女孩,其中有三人是因为男朋友走上这行的,无外乎一个字:钱!   总而言之,无论外部环境是多么的物欲横流,引人遐想,让女人走入歧途的多半因素是因为男人。   他想冷眼旁观这一切,可是是非非就发生在面前躲都躲不过。   “你家就一个小姐?”   丁煜看了眼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今天老板娘不在,他得管事。   从沙发上站起来“有,现在都在干活,丽丽也不错,想选的话就在等会儿,再有十分钟,有个下钟的…”   “啊,你们这什么价位?”他扫了眼丽丽,问了一句。   “快餐一百五半个小时,包夜六百不提供住宿,得自己找宾馆,往返车费得报销”这套话,丁煜已经轻车路数了。   “价还行,那就她吧”伸手指了指丽丽,很有经验的从包里掏出六百块钱,递给丁煜,随即色眯眯的看着丽丽。   虽说是风月老手,但也得故作矜持,丽丽扭捏的拎起包,把里面的现金都递给丁煜,然后跟着走出去。   对于她们来说,钱都是放在自己兜里最安全,有包夜客人的时候,做法都与丽丽相同,为了避免得不偿失,两到三天就会去一次银行,把钱存起来。   丽丽走后,丁煜一个人有些无聊,躺在沙发上看着门外。   事实上,他有些迷茫了,开始是想干一个月赚点钱不假,可真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发现这份工作惬意无比,与身体上轻松无关,而是没有精神压力,不用去完成各项考核任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对简单。   至少他与这几名女孩之间的关系比较简单。   “丽丽呢?”从楼上走下来一名女孩,手里拿着湿巾之类的东西,预示着一场战斗刚刚结束。   “包夜,刚走不大会儿,你饿不饿,刚才我下了点面,锅里还有”丁煜对客人点点头,示意他下次再来。   “你下面给我吃?不好吧…”她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垃圾的桶里,然后向厨房走去。   丁煜有免疫力的又坐回沙发上,他终于明白王姨为什么给他这份高薪工作。第一,店里必须得有男人,需要震场,相比那些社会上的凶神恶煞来说,他看来更随和一些,给客人的感觉比较好。   第二,这几名女孩也有了调侃的对象,至少丰富了业余生活。   陆陆续续,又有两名女孩完成工作,都集中在门口处,眼睛冒蓝光的看着街道,寻找下一个目标。   “哎,你们说丽丽今天几点能回来?我说十二点以前,赌二百的!”一名女孩扶着门框,张嘴说道。   说是包夜,实际上就是两次机械动作。完成之后女孩可以和客人商量提前回来,一般来讲都会同意,只有极少数人会搂着睡一觉。   “不一定,现在就九点多,刚才小煜不说那人得四十多了么?我估计怎么不得缓两个小时啊…”   丁煜见她们又要开赌,赶紧拿起电话,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可刚把屏幕解锁,脑袋就嗡的一声。   只见上面显示,丽丽在半个小时发过来信息“救我!” ##第2章 带到悦动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有些慌乱,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皱眉说道“不好,丽丽出事了,让我去救她…”   “啊?”这几名女孩闻言回过头,都有些诧异的向丁煜靠拢过来,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其中一名女孩大大咧咧说道“没事,无非就是客人有些过分的要求,挺一挺就过去了,要我说她就是矫情,都出来干这行了,还装什么…”   丁煜瞟了她一眼,实则她说话也有几分道理,信息上还有定位,是她们经常去的宾馆。   “那也得去看看,万一花一个人的钱,办两个人的事,不赔了么”旁边一名女孩嬉笑的接了一句,显然她也没当回事。   “呦,跟大学生待几天都知道性价比了?不知道是谁以前说的,一个人不够,两个人正好…”旁边有传来嘲笑的声音。   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不假,就这几名女孩而言,嘴上妹妹长姐姐短的,真遇到刮风下雨,客人不多的时候,都容易吵得面红耳赤。   她们现在也调侃丁煜,但是也过了有新鲜感的时期,几句话后就开始招揽客人了。   丁煜皱眉想了想,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少,所以才心慌。   “这样,我先去看看,没什么事我再回来…”他还是决定要去。   “你走了店里怎么办?等会儿楼下没人,来客人呢,万一有人闹事呢”   “我看一眼就回来,这里也不远,二十分钟,有人来了你们先在楼下聊一会儿,我尽快”说着,丁煜走了出去。   门外还是那样诡异的氛围,如果不是街道上人来人往,像是进到了丰都鬼城,大学生看场子他是独一份,满街的女孩们也都认识她,路上招呼声一片,甚至有一种说法,说他是柳永转世…   走出迎春街才坐上计程车,几分钟过后,来到宾馆。   说是宾馆,其实连星级标准都够不上,毕竟女孩一晚上才六百,再花个几百休息,有些得不偿失。   “老板,我是王姨家的,丽丽在哪个房间?店里有客人非要点她,王姨让我过来看看”丁煜是第一次来,所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痞子一点,递过去一支烟。   老板把烟叼在嘴里,撇了撇丁煜,也挺诧异长得挺文弱个小伙怎么干这行,开口回道“二楼,二零三,敲门时候小点声…”   “好咧,你放心”丁煜点点头,随即起身向二楼走去。   不知为何,丁煜越走越心慌,可能是为了配合这种最原始的交易,走廊的灯并不亮,也有些类似迎春街的亮度,昏昏暗暗。   走廊内空无一人,他落地的脚步声甚至都有回音。   “咚咚咚…”抬手敲了几下,等了半天,里面没有回应,又是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眉头不由一皱,拿出手机打给丽丽。   门的隔音并不好,明显能听见她的手机铃声从里面响起,可一直没人接。   下意识的伸手握在把手上,轻微转动,就听“咔”的一声,门开了。   丁煜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因为在门开的一瞬间,他能听见“嘭”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到地上。   深吸一口气,把门推开,口中说道“不好意思,店里有点急事…”   还没等说完,就能看见这房间的全貌,借着月光可以看清,这房间内并没有人,唯有那劣质的白色窗帘,被夜风吹得翩翩起舞。   床上有亮光,是丽丽的电话,还处于待机状态。   额头上突然之间就流下汗水,说是害怕不准确,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有人吗?”他又问了一句,脚步缓缓向里面挪动,谨慎的盯着四周。   “嘀嗒…”房间内静的连卫生间内的滴水声都能听见。   随即缓缓推开卫生间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倒退两步,吓的他差点没坐到地上。   只见丽丽正躺在浴缸里,这种老式浴缸不长,丽丽的头和脚露在水面之上,而浸泡她的水是血红色的,浴室的地面上还有非常浓稠的血迹,她脸色雪白,脑袋耷拉在浴缸上,看起来与死人无疑。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赶紧转头,慌慌张张的跑到楼下…   半个小时后,JC来到现场,确认丽丽已经死亡,言语中提到应该是“活体取肾”操作不当造成的,丁煜是最先发现的,所以在现场就对他进行一系列问话。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经意的扫了被抬出来的丽丽一眼,清晰可见,她的肚子上一道十几厘米的伤疤,都已经被水给泡白了。   丁煜怎么也想不明白,几个小时前,还调侃自己的女孩,如今却阴阳有别,就好似做梦一般,一切发展的太快。   同时,他脑中浮现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可是越想,他的面孔就越模糊。   “完了,这孩子被吓傻了,说话驴唇不对马嘴”一位JC有些放弃的把本子放下,有些放弃治疗的说道。   “花队,要是没这孩子什么事,我先给他带回去?你现在问他也问不出来什么,有什么需要你打个电话,随时配合…”从后面走上来一名男子,笑着对JC说道。   丁煜看了一眼他,完全没有印象,也不记得见过这人,小平头,一米八左右,长的还挺精神。   “别跟我扯犊子昂,案件流程还是要走的,如果要是小事还用的着我出来?”花对接过烟,挫着脸,挺犯愁的说了一句。随即又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办事手法有些埋汰啊…”   后来才知道,这JC叫花易天,是市局六队队长。   “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怎么可能有仇人呢?”男子嬉笑着说道,拍了拍花易天的肩膀。   随即就看花易天瞟了他一眼,无奈的摆摆手,转身回到现场。   “走吧”男子看了看丁煜,随即迈步下楼。   丁煜知道,这人一定是王姨找来的,因为在刚发现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通知,而现场除了这名男子之外,都是便衣JC。   跟在身后,也没多说,脑中一幕幕都是丽丽躺在浴缸中的画面,异常让人心痛,这几名女孩中就丽丽跟他聊得来,平时接触的也就多一些…   “这段时间你先跟我走,迎春街那边你就不用回去了”男子坐在驾驶位,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扔给丁煜“这是你上个月的工资,王姨给你的…”   丁煜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这人的侧面。   他启动车,随口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先跟在我身边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也不管你”   丁煜还是有些没想明白,听他的意思是王姨给自己开除了,可为什么还得跟在他身边一个月?   “看前边,你这么盯着我会分散我的注意力”他面色有点冷峻,自我介绍道“我叫尚垠,你可以叫我尚哥,这段时间的食宿问题我帮你解决,有事了你跟我出去一趟,工资还按王姨给你的,五千一个月,至于其他的提成部分,咱们在另算”   “我还是有点蒙”丁煜终于开口。   “你不用蒙,也不用想,就明白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他略显无奈的说道。   丁煜也不敢多说了,虽然王姨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是能干这行,与社会上的混混肯定得有瓜葛,这人是王姨找来的,又和JC能说上话,是什么身份可想而知。   这一路上,他都盯着窗外,心中几度怀疑他是不是要找个地方给自己解决掉,可是想到他在那么多JC眼皮子低下给自己带走,应该没什么问题,也就放下心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就停在一家KTV门口,叫悦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应着这各种嘴脸,尚垠走在前面,一路上服务员都是对他点头哈腰,嘴里叫着尚哥。   丁煜跟在后面,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悦动的牌子挺大,可内部并不是很大,三层楼,下面两层是包房,最上面是员工宿舍,二人来到三楼。   “这间,现在里面没人,你收拾一下就住吧,洗漱用品可以去一楼找前台要,都是一次性的,行了,我还有事…”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丁煜看着这满是灰尘的房间,一时之间有些无从下手,更让他迷糊的还是这尚垠到底是干什么,什么意思。   事实上,他现在的社会经验不多,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想出来,他作为案件的唯一知情人,如果在回到迎春街,把事情证实下去,难免会引起恐慌。   当然,这是小事,从王姨的位置看问题,她担心的是,一旦手下有人趁机提出风险太大,要减少她的抽成,她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为什么不放丁煜走,也是怕他还在惠南市这个地界上,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去。   唯有找个人看着丁煜,等事情过一段时间没有那么引人注意了,才算是风平浪静。 ##第3章 迷茫到迷离   他已经独居了一段时间,对于收拾卫生这项工作,还算是能胜任,忙活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把这房间内的灰尘清扫完毕。   一身汗水的坐在床上,吸着烟,看着窗外。   三楼的高度使他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并不能看出去多远,尤其是还得透过霓虹灯的缝隙,不仅目光短浅了,还把人看扁了…   如果说在王姨那里的一个月,让他有些迷茫,那么此时此刻就可以理解为迷离,连眼睛都被笼罩住,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所能看到的明天会是什么样。   此时,就在二楼的一间包间内。   这里亮着闪光灯,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下容易让人头脑发昏,放着凤凰传奇的高亢节奏,场中有两名女孩,身着亮片短裙摇曳着身姿。   沙发上,几名肥头大耳的男子喝的五迷三道,他们旁边,还坐着几名公主,当然,这里的公主都是不出台的,如果看到极有眼缘的可以私下协商。   “哎哎…道哥,你别碰她,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懂…”一名女孩抓着这个叫道哥的手臂,一脸谄媚的笑。   “你给我滚犊子,手长我身上了,你还要给我拽过去咋地?”道哥撅嘴回了一句,挺烦躁,还顺手推了女孩一把。   随即就看,他的手伸向旁边的女孩。   这女孩打扮与她们有些相仿,但是整体风尘程度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她正极力的向旁边蹭,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   与道哥一起来的几名男子也不拦着,还主动让出位置,像是女孩后退时所表现出的恐慌,与道哥脸上的笑容,能满足他们变态的内心。   都站在原地,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   “道哥,她是新来的,第一天上班,你得循序渐进不是?先培养感情不是?上来就给小妹妹吓坏了…”这女孩还挺照顾同伴。   “啪!”道哥回手就是一个嘴巴,极其用力,在场跳舞的两名女孩看见这一幕也都愣住了,干这行,客人耍酒疯挨揍是常有的事,拿钱补偿就完事了,都下意识的像门口退,想要出去叫人。   “哗啦”道哥把空酒瓶子往地上一摔。溅射起来的玻璃碴子,划到一名女孩的脸上,就看脸上登时有一道红色下来。   “你在这里装个毛啊?我花钱就是图个乐呵,我要是花了钱还惹我不高兴,这破店我给他砸了,你,赶紧过来,老子没耐心陪你玩柏拉图…”   那名已经被逼到墙角的女孩摇了摇头,很是倔强。   “田田,你就过去呗,道哥在社会上也是有名有号的,不吃亏,再说了,道哥办事有分寸,不能做过分的举动,碰几下,又不能掉块肉…”有胆小的女孩开始劝了。   “是啊,道哥也不能亏了你,出手很大方…”还有人附和。   可这名叫田田的女孩,依旧用双手捂在身前,站在原地,根本不动摇。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咚咚咚…”   门口有一名男子,是为了防止女孩跑出去的,此时顺手把门打开。   门外,是服务生,手里拎着两打啤酒,还有一瓶洋酒,刚走进来,就发现房间内的气氛有些不对,颤颤巍巍的说道“道哥,刚才尚哥来电话,听说您在这,特意让我送些酒水过来…”   道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瞥了女孩一眼,伸手指向服务生“看见没,你们老板比你会做人多了,赶紧滴,过来陪我喝一杯”   “快去啊,道哥的面子都敢不给”服务生也开始帮腔。   她很瘦也很高,至少得在一米七以上,还咬着唇,看上去楚楚可怜。眼睛偷偷的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发现这些人中除了无奈就是幸灾乐祸,没有一人眼中出现坚定之类的神情,女孩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呵呵,我喜欢这个调调…”道哥有点变态的说道。   服务生见道哥有点动怒的架势,弯腰笑道“你别急,给我一分钟行不?我保证给她说的明明白白、立立正正、服服帖帖的”   “你能行?”   “这是必须的啊,在悦动干了三年,别的没学着,就摆愣娘们这套,那是炉火纯青…”   等了几秒,见道哥不说话,迈着小碎步走到田田身边,伸手拉起她的胳膊。   “唰…”田田一甩,还伸腿要踢她。   “哎呦呵,还是一匹野马,我家有草原,走,我给你喂点精神食粮!”说着,再次拉起女孩,她本就廋,力气更没有多大,几下就被服务生给拽到外边。   “给我来一脚!”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见田田不为所动,又催促道“赶紧滴啊,等会儿来不急了…”   女孩也不傻,瞬间抬腿给了一脚,就看服务生捂着裆,倒在地上。   她,转身就跑。   “妈了个蛋的,跟我玩套路是不是?”道哥从里面看的一清二楚,登时走出来,对着服务生又是两脚,随即不紧不慢的向三楼走去。   有人住和没人住的房间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田田明白,自己藏到房间内是最不安全的,唯一能安全一点,就是那间空荡荡的房间。   “嘭…”她也没来得及开门,直接撞开。   “唰…”这突入起来的声音给丁煜吓了一跳,他现在神经还处于高度敏感状态。   没等开口说话,田田就一手放在嘴边,示意他别出声,紧张兮兮的靠在门口,身子还有些颤抖,不得不说,女孩天生就被赋予娇弱的形容词是有道理的,这种娇弱总是在一颦一笑间展现出来。   让雄性心生保护欲。   事实上,田田也有点蒙,她明明记得这间房没人住,可现在也来不及多想,靠在门上,能听见走廊内已经响起来脚步声。   她泛红的大眼睛也不知在看向何处,身子也开始哆嗦,走廊内的声音由远及近“咣、咣…”这根本不是走路,而是在踹门。   一间一间的踹,没有能幸免的。   田田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就在昨天晚上,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到,不就是陪人喝酒唱歌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男朋友都可以劈腿,自己也可以过分。   况且,两人的关系在昨天就已经结束了。   而今天她才发现,有些事情做起来要比说出来难的多,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当闪光灯下,一位陌生男人的手碰到她的胳膊,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并且反胃。   这时,就听外面的脚步停住了。   “道哥,这间没人,都是灰,别脏了你的脚…”   “滚!”这一声怒吼刚落,就听“嘭”的一声,门被人踹开。   当他们看见房间内的景象都不由一愣,还多看了几眼,随即一摆手“走”   当人群消失在门口,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再看自己身下的田田,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都不敢看自己。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丁煜赶紧坐起来,走下床,要把门关上。   走到门口,就听外边说“这大夏天的,穿裤衩子都嫌热,还盖被整这事,都得悟出痱子…”   “唰”丁煜的心当时就提起来,刚才的动作也是被逼无奈,根本不可能是实质的。   果然,就听道哥的声音“你们谁看见那女孩的脸了?”   “嘭…”丁煜赶紧把门关上,眼睛看着有没有桌子之类的重物可以把门堵住。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觉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一样,所有内脏都纠缠到一起,道哥他们又开始踹门了。   “啊…”田田被吓的叫了出来。   丁煜脑袋上也都是汗,现在已经不是帮女孩的问题了,如果被这一群凶神恶煞进来,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把拖把拿过来,顶在门上…”丁煜喊了一声,这是房间内最重量级工具。   “哦?哦哦…”田田点点头,跳下来,光着脚丫跑过来。   “嘭嘭…”踹门还在继续,丁煜越来越感觉体力不支,主要是疼痛。   “你开门吧,别管我了!”田田带着哭腔说道,踹门声着实让人受折磨。   “咣当…”就看丁煜直直的飞了出去,到不是他按女孩说的做,而是真的支撑不住了。   “一米八的体格,非得当千斤顶用,你行么?”道哥还有点生气,走进来之后,先是给丁煜一脚,然后一把搂住田田“我看见刚才你和他在这做游戏来的?来,咱们也试试,看能不能造出第三者来…”   “滚…”事到如今,田田也很是愤怒,哭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呵呵,行,咱们一起滚…” ##第4章 很不太平   事实上,丁煜刚才帮助女孩,只不过荷尔蒙的瞬间激发,平心而论,他倒没有多想提供帮助,尽力而为就好。   看着田田被道哥按在身下,捂着肚子,扭过头不再多看。   门口还有悦动的安保人员,手里拎着棍子,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田被一点点的侵害。   这时,走廊内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看门口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路,尚垠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开始时他还略显焦急,当看见道哥的一瞬间,就平静下来,因为还没有达到对田田造成实质伤害的地步。   与道哥一起来的几名男子也认识尚垠,见他进来,都不由的昂起头,一脸挑衅的看着。   尚垠身边还跟着一名男子,虎背熊腰,就好像深山里走出的狗熊一样,至少得一米九以上。   “道哥,听说您来了,我特意从外边回来想敬杯酒,您看,咱们下去喝一杯?”尚垠一脸笑意,站在道哥旁边说道。   道哥回头憋了一眼,随意回道“呦,小尚回来了?喝酒行,但是得等我把事忙完的啊,你先下去吧,等我一会儿,我快…”   从侧面看去,尚垠的嘴角明显抖了一下,显然有些怒意,这里是他的场子,道哥的所作所为与砸场子没什么区别。   “行了,差人还是差事就直说,别拿个小姑娘说事,让人恶心”他旁边的铁塔略显烦躁。   “大豪!”尚垠转头怒斥了一句。   “呦呵?”道哥还真上路,被张宇豪吼了一句之后顿时从田田身上爬起来,走到他眼前,伸手在他身上怼了怼“怎么地?你说是差人还是差事?有想法说出来,我小道等着你…”   “道哥,你看你还生气了,他说话有些激动,我替他给你道个歉,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们下去一边喝一边聊,走走走…”   “小尚,也就是你在这,就他嘴里蹦出那两个字,走出门口我能把他牙捅肚子里边去”说着,又怼了张宇豪一拳“怎么地,不服啊?中央大街摆个画面…”   他这一说,后面那几人都走上前,进而门口的悦动人员也都冲进房间。   道哥也不傻,等了几秒见尚垠还不说话,这逼再装下去容易挨怼,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今天也不是挑事,这不你刚接管悦动么,就来看看,没想到遇到这么个东西,我心情不爽…”   “呵呵…”尚垠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这姑娘跟别人不一样,有对象,就他,人家小两口挺恩爱的,不出台…”   “擦,不能干这行就别来,真扫兴,酒我也不喝,你有时间去我那看看,做KTV我入行比你早点,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行,我先走了”说完,背着手走了出去。   “我送你…”   “歇着吧!”   尚垠还真歇着了,并没送,对门口的安保摆摆手示意他们去工作。   “这个逼玩意儿肯定是看咱们挣钱眼红了,来示威”张宇豪愤恨的说道。   尚垠倒没在意,顺手点起烟,说道“他这种人吧,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给他穿阿玛尼,他都得配双黄胶鞋出来,不足挂齿”   原本挺震撼的一件事,在他嘴里却用到了不足挂齿四个字,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   然后,伸手一指丁煜“就他,我刚才跟你说的大学生,以前是王姨家的,这不刚出事放咱们这了,你明天去要账带着他就行,帮记着点”   张宇豪一听,像是看怪物似的看向丁煜,极其粗狂的说道“你挺好的大学生混窑子里去了?图个听声免费呗…”   “意外,纯属意外”丁煜弱弱的回道,他对这个壮汉有些许畏惧,就看那拳头都快有小孩脑袋大了。   “也别说意外,你不往那走他还能给你拽进去啊?反正也行,这几天你就跟我混吧,我小学毕业还能整个大学生的跟班,也算值了…”   “别扯犊子,明天老卢那份钱小心点,要好几次了,有些皮实了”尚垠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能有这份稳重的人不多。   又回头看了田田一眼“这班就是这么个性质,被客人碰两下,占点便宜都是正常情况,你要是能接受就干,不能接受就走,不过这几天你先在这呆着,刚才那个道哥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找上你…”   说完,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起身往外走。   房间内就剩二人,气氛有些尴尬,田田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也都花了,这么坐着,就好似受气的小媳妇。   “刚才谢谢你了,给你添麻烦了…”田田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丁煜听他这么说,还有些脸红,第二次他纯粹就是看客的角色,没正面回答,拿个纸杯,走到走廊的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递给她。   “是不是什么事,在你们男人眼里喝热水都能解决?”她抬头看向丁煜,就这么说话间,她的眼圈又红了。   随即抽了抽鼻子,挤出个笑脸“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还是要谢谢你,我叫田螺,她们都叫我田田,先回去了”说完就走。   一手抱着另一手的肩膀,低着头、散着发、红着眼,略显颓废的背影几秒之后消失在丁煜的视线中。   可能,每一次的邂逅都是为以后的生活而铺垫。   不知哪位人士说过,夫妻间有极少数的出轨更加有利于和谐,说白了,就是使一方对另一方有愧疚感,才会加倍的补偿。   可能丁煜对田螺心存愧疚,至少她刚才转身的动作,以及伤感的神情都落在丁煜的脑子里。   抱着脑袋,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他心里琢磨着现在的处境比之前也好不到哪去,以前接触的是小姐,现在接触的是混混,都是被着社会放在阴暗角落里的职业。   刚听说明天去要账的时候,他还有想法拒绝,可是一想到尚垠和JC的关系,张宇豪的身板,就把话咽了回去。   “咣咣咣…”敲门声再次响起,进来的是一名服务生打扮的人,他进来就笑道“你是新来的吧?尚哥小弟?”   “厄…你是?”丁煜赶紧坐起来。   他把手中的啤酒和烤鸭往两床中间的桌子上一放,开始自我介绍道“我叫张鹏,你也可以叫我小鹏,都没毛病,是这里的服务生,就刚才跟你滚床单那个田田,是我从包间里救出来的…”   “哦,我叫丁煜”他点点头,他的性格属于慢热,和熟悉的人话很多也很能扯,但是刚见过一两次面,总是保持高冷的姿态。眼看着张鹏从袋子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还放到自己面前,明白这是不走的意思。   “来,喝啊,别不好意思,我在这里都干三年了,算是老员工,但你起点高,以后有事就对我言语一声,别的不敢说,就两腿之间那点事我能弄的明明白白”说着,举起啤酒与丁煜撞了一下。   丁煜还是有点摸不透对方的底细,能在这里生存的,或多或少都会与混混沾点边,他纯属赶鸭子上架的端起酒杯。   “丁哥,你来这里负责什么啊?安保还是其他?”   “好像是跟收账有关”他回答的比较含蓄。   “哦…”张鹏像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道“这尚哥,发展主业的同时还不忘记发展副业,他说没说过缺不缺人?”   “我没听过…”丁煜简单搪塞道。他终于弄清楚这人的来意,先是看他的动作极其熟练,这事绝对不是干过一次两次了,再通过他的话可以得出。   这人就是一门心思混社会,可是尚垠不带他。   事实上,在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丁煜已经对“社会”这个词有大概的了解,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早已不像是八九十年代左手双管猎右手砍刀混社会了。   昔日的地痞混混都已穿上皮鞋西服,光鲜亮丽的呈现在世人面前,提到这人,第一句话是年轻的时候挺能混,第二句就得是生意做得挺大。   无外乎,四十岁了还拎着片刀打打杀杀,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所以就有了,三十岁之前用拳头博名声,三十岁之后用名声换钱财。   说是为了兄弟、为了女人混社会不现实。   而且,现在的社会讲究有名有号,更加类似于古时候所谓的江湖,出去说话的时候,第一句就是:在下少林寺谁谁谁,在下武当派谁谁谁…   当然,不用那么循规蹈矩,至少说来得知道是跟谁玩的,比如我大哥是道哥,我大哥是尚垠等等。   单打独斗的年代已经过去,混社会也有了成熟的体系。   只不过,惠南市这片天空下,由于新上任的市委书记陈飞扫黄打黑,道上以前最顶尖的大哥消失殆尽,剩下的小宣、彭子烨二人也金盆洗手,甚至把生意都转移到其他城市。   以前在二人手下混饭吃的大哥,也都自立门户,使得这里很不太平。 ##第5章 农村要账   丁煜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他很少对张鹏说出来的话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是简单附和,而且他对生存在这个体系之下的人,还有本能的抗拒。   月亮慢慢爬上了夜空中央,丁煜也喝了几瓶啤酒,有些迷糊,张鹏见他嘴里竟说些没有用的,也就退了出去。   他原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可谁知道,大学生跟人出去要账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停止工作的公主们,总是借着走错门的理由,过来看他一眼,与当初在迎春街的场景极其相仿。   开始是还会含笑点头,到后来就有些疲于应对,靠在床上,找出一本几年前的杂志,认真的看起来…   不过他发现,这里的公主要比迎春街的含蓄的多,虽然人们在广义认知上这二者没有什么区别,可实质还是不同的,至少在调侃方面,这里的是进来看一眼,迎春街的是撅嘴说…   凌晨三点,来参观的人群终于销声匿迹,能听见走廊里女孩的吵闹声,至少不会突兀的推门进来,他终于安心睡去。   这段时间他的时差有些颠倒,早上是被那个叫张宇豪的给推醒的“赶紧起来,都几点了,早起的鸟有虫吃知不知道?还大学生呢,比服务生都懒…”   丁煜睁开眼睛,刚看见还吓一跳,听他的话心里有微微不爽,但是还不敢反驳,答应一声,随即快速穿上衣服,进到卫生间内洗漱。   这是公用卫生间,三楼住的又是公主们,所以这里挂着的东西可以称之为琳琅满目,就好像裤衩子博览会一样…   “嗷…”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嘶吼,随即就听“你是不是有病,大早上的站女厕所门口,还抱着肩膀,等我撒完尿给你和泥玩啊,走,赶紧进去,还热乎呢…”   丁煜原本以为说他,转过头一看,一名穿着大胆的女孩,正破马张飞的拽着张宇豪。   “不是…你喊什么啊喊,信不信我给你摁卫生间里,来个七七四十九天”很显然,他们都是老相识了。   “哎呦呦…”女孩突然间就笑了,眼神死死盯着张宇豪,鄙视的说“别看你将近两米的个子,老娘还不信邪,你敢进这卫生间一步么?不服进来”   张宇豪一听,老脸一红,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像是有什么难忘的经历一样,烦躁的摆摆手“别跟我扯没有用的,撒完尿赶紧睡去,再说了,他还在刷牙你咋不说呢?”   丁煜闻言,心中登时紧张起来,从两人的气势上判断,这女孩绝对不是善茬。   女孩回头瞥了丁煜一眼,随即开口“你能跟人家比么,他是大学生,大学生活好懂不懂?”说完,一推张宇豪,迈着豪放的四方步走出去。   “活好不好你试过啊!”他有点不甘心的抻脖子喊道。   二十分钟后,跟着他来到停车场,坐上的是一辆破捷达,除了驾驶员那一块,其他玻璃都不用贴膜了,全是泥点。   上车之后就递给了丁煜一个本子,里面都是欠条,多的有上百万的,小的有几万块的,多是一分利二分利或者是货款。他终于把心放到肚子里,从小在农村长大,他知道这属于民间借贷范畴,算不上犯法。   车上除了二人之外,还有一名开车的,也沉默寡言,不知道叫什么。   “等会下车之后,你就跟我后面,我让你拿哪个你就拿哪个,别把欠条提前拿出来,也别多说话,懂不?”他坐在副驾驶上,倒是把丁煜放到了后面。   “明白”他点点头,有些心慌,电视演的要账的时候都得泼油漆、泼大粪等一些列肮脏手段,最不济也要有点武器自卫。眼看着车一点一点往乡间土路上走,心里更加没底,犹豫了半天,开口问道“豪哥,咱们要账不配备点东西?”   “给你把五连发会用不?”张宇豪回答的很生硬,见丁煜吃瘪,哈哈一笑“行了,咱们是要账,你以为拍电影呢,还得整点血刺呼啦的画面,人的名树的影,为啥他们要不来的钱得找咱们?”   他低调的装着逼,以为丁煜能顺着他的话说,等了半天,也不见丁煜拍他马屁。   顿时没好气的说道“尚哥一直强调:吃馒头能活,吃燕窝鱼翅也能活,把馒头放下,端起鱼翅,就是拉稀也得憋回去”   “人不能越活越倒退?”丁煜琢磨明白是什么意思。   “对,看来这孩子还有救”他没回头,顺手扔过来一盒烟“他们要不来,肯定都挤眉瞪眼要了多少次,咱们去也跟他们一个要法,在社会上玩这么多年图的什么?”   “也对”丁煜再次点点头,吸了口烟,他明白喜形于色的人通常没有坏心眼,换而言之张宇豪这个人应该不错。   所以好奇的多问了一句“豪哥,昨天来那个道哥是什么身份?我看尚哥好像挺怕他?”   “怕他个爹篮子,尚哥刚接手悦动最近事比较多,不愿意整他,就他那角色,尚哥动点脑子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张宇豪挺憋气的回了一句,随即向窗外吐了口吐沫“我跟你说,就那道哥,就属于吃穿稀了,还是没收住全干裤兜子里那种”   丁煜顿时就被他逗笑了,看上去人高马大的,还有点憨憨的性格,防备的心里也逐渐打开,又问“像咱们要账能给多少钱?我看悦动每天流水也得十几万,不差这点小钱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悦动名义上是尚哥,其实是公司的,挣的钱也不能全都揣兜里,这要账就属于自己的,挣多少,不用给别人,嗨,你一个小屁孩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就是临时凑个数”   说到一半,不说了,对司机催促道“你快点啊,这速度我打个王八都能赶到…”   司机略显为难的看他一眼,噘嘴说道“豪哥,咱这车啥性质你也知道,卖废铁都嫌锈多,你往右边一坐,车轱辘直跑偏,我得紧巴拉方向盘,要不然就得怼沟里去…”   “你给我滚犊子,我还能给车轱辘压瘪了?”   “你看,事实胜于雄辩,他都往边上靠了…”   张宇豪回头一看,丁煜已经躲到驾驶位身后,笑骂了一声,顿时无奈。   事实上,车开不快倒不是这个因素,虽然近几年来市里大力主张路路通工程,可这残次的路面,两年就坑坑洼洼的,开在上边想不掉坑里比赛车难度还大,上午十点钟左右,终于开进村子。   这里人并不多,烈日下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略显冷清。   车开到一个黑铁门前停下,下车之后他也没敲门,推开就走进院里,旁边还有各种蔬菜,生机盎然,打眼看去这家生活条件应该不错,水泥台阶,房子还镶着白瓷砖,至少比丁煜家要好上一点。   司机也没下来,就他俩人,张宇豪先是趴窗户看了眼,见里面有人,随即走到房门口,很规矩的先敲门,推门进去。   迎出来的是一名中年妇女,没让他们进屋里,就在刚进门的客厅给堵住,谨慎的问道“你们是谁,干啥的?”   张宇豪扫了一圈,这客厅连个沙发都没有,开口回道“要账的,赵四呢,有人托我跟他谈谈,去年收苞米那七万块欠款的事…”   “没在家、死了、跟狐狸精跑了”妇女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也不知道她究竟哪来的力气,竟然给张宇豪推动了。   他并没在意“你也别推我,我既然能来,就知道他肯定在村子里,也是本着和谐解决事情来的,我开了几十里的路,你进屋连口水都不让我喝,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你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报警了啊,他欠的钱,你跟他说,我管不了”妇女确实把农村悍妇的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开始拿脑袋往他肚子上顶。   丁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事实上,在来要账之初,他就不看好这件事,钱在自己兜里揣着,别人红口白牙的说两句,就拿出来,那不是傻么?   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后面还有一句欠债的是爷跟着,谁能不当爷,再去当孙子?   “好好好,我出去…”张宇豪也没跟她争执,退出门外,又说“这样,我车就在门口,我等他一个小时,因为一会还有活儿,你就跟他说我叫张宇豪,他就明白了”   “滚蛋,他死了,我找不到他…”说着就听嘭的一声,妇女狠狠的把门摔上。   他无奈的搓了搓脸蛋子,咬牙骂道“现在都家族式不要脸,老爷们不行得老娘们出面,走吧,回车里等着,欠条先准备好,等会儿就来送钱了”   “豪哥,我发现你自信心比你脸还大…”丁煜也有点无奈。   “滚蛋,小兔崽子懂个屁”他摆了摆手,率先走出去。 ##第6章 去找老卢   三人坐在车里,随意聊着天,这种生活确实挺快乐,至少无忧无虑,这村子和丁煜家里有几分想象,都不大,上百户人家,有点事不一会儿功夫就人尽皆知,看着前面盯着烈日出来看热闹的妇女们。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貌似两个月没回家了,每次问他在做什么,怎么样,他回答也都是几个字,我挺好,国企上班…   “豪哥,咱们在这耽误的时间有点多啊,到老卢那都得天黑了…”司机有点犯愁,丁煜估计他是怕车出问题,毕竟夜路不好开,方向不好控制。   “没事,去晚了,那老东西得供咱们顿饭,整急眼了还得叫两个妙龄寡妇”   “我真好奇,你是不是用脚丫子想问题”丁煜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在这时,敲车窗声响起,向外看了眼,有位中年男士正弯腰站在车外“咔”张宇豪回手把后车门打开,伸手指了指后面。   他刚开始有些犹豫,可见这么多邻居都在周围看着,也没多想,就坐上车,一脸歉意的说道“您就是豪哥吧?真不好意思,家里老娘们跟我生点气,说话有些激动,听风就是雨,我就说出门尿个尿,他就以为我钻谁被窝里尿去了…”   “我没空跟你扯,来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钱呢”   “有有,听说是您过来的,钱早就准备好了,在这呢”说着递过去一个黑塑料袋,从形状上看,确实是钱无疑。   他接过看了一眼,停顿了你秒钟说道“还差两个数吧,我要的是七万,这是五万”   “豪哥,刚才你也进我家了,你也看见,沙发都让人搬走了,真没钱,要不然等秋收,我把玉米卖了,亲自给你送市里去行不”   “跟我哭穷?看见我这车没,躺里面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不还得开么?”他显得有点烦躁“我今天来,就得把钱带回去,别跟我整没用的,再给你二十分钟,借也好,抢也好,我得看到钱…”   “豪哥,你在道上也是有名有响的,别赶尽杀绝啊”   “给他推下去!我告诉你,就二十分钟,多一秒,这钱我都不要了,咱们研究下我名是怎么出来的…”   “啊”丁煜一愣,因为前半段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这么多年,他也没跟人急过眼,更何况,这赵四看上去就是庄稼汉,与自己父亲的形象大同小异,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   随即就感觉都一阵冷风吹过,豪哥正在用眼神示意他,人呐,都是善于妥协的,他也不例外,赶紧伸手推了一把。   “豪哥,在缓我两天行不?大中午的上哪借去啊,就两天…”他一直挣扎着,不下车。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赵四家来人要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回都有一番精彩的表演,此时还有些纳闷怎么还没开始拿刀抹脖子、没躺地下打滚…   他们的初心肯定是来看热闹的,可一旦动手,村民都是最团结的,很少有人能囫囵出去。   他见丁煜有点推不动赵四,回过头冷声说道“我张宇豪从十五岁就在这会上玩,名号是朋友捧的,面子是自己挣得,你想想我这十几年都干什么了?”   “我懂,可现在真有点紧张,正是青黄不接…”   还没等说完,他就开口打断“行了,你现在下车吧,小煜你把欠条给他,咱们回市里…”   “唰…”赵四一听,赶紧抓住张宇豪胳膊,紧张兮兮的说道“在给一天,就一天,明天我亲自送他家去,行不?”   “呵呵,他要是想面对你,还用通过我对话么?”他甩开赵四的手,随即回过神“既然你要跟我玩滚刀肉,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惠南市绞肉机,下去吧,还不让我们走了咋地?”   赵四闻言,眉头顿时拧在一起,犹豫了大约二十秒,放下一句“你等我一会儿”随即走下车,直接走进家门。   丁煜还有些错愕,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赵四手里抓着钱,走了过来。   “豪哥,既然你说话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这是两万三,多下的三千你们兄弟三个买点烟抽,这件事小赵坐的不对,给你添麻烦了…”   丁煜闻言,更是懵逼,看赵四说话的神情与刚才那个为难的庄稼汉判若两人,此时若穿上西装,一言一语也能谈个几百万生意。   本想猜测事情的后续发展。   可张宇豪突然挥手给赵四一个嘴巴“啪”的一声,在车厢内嗡嗡作响。   就看赵四的脸瞬间黑下来,从丁煜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拳头攥的死死的,甚是有嘎嘣嘎嘣的声音,丁煜明白,这要是真弄起来,绝对走不出这个村子,开始刻意观察周围环境,还好玉米已经很高了,钻进去很难找到。   正当车厢内冷清的时候,张宇豪又开口了,冷声问道“我打你有毛病么?”   “没毛病,豪哥”他咬牙回道。   “我还是那句话,名号是朋友给的,面子是自己挣的,你耽误我时间就是不给我面子,我打你属实正常,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你,是我不给你面子,我理亏”说着,拿起刚才赵四递过来两万三,三千揣兜,两万又扔过去。   “这算是给你的补偿,记住,以后听见我的名,乖乖把钱拿出来,对你好,对我也好,咱们还能一起玩耍…”   “唰…”他抬起头盯着豪哥。   “行了,别看我,我害怕,赶紧下去吧,还有事,如果你以后遇到问题也可以找我,直接去悦动喊张宇豪就行”   “我懂了”赵四点点头,也没矫情,拿起钱就走下车。   在丁煜的眼中,赵四的背影格外沧桑,走进院子甚至都是亦步亦趋,他不明白人家明明都给钱了,为什么还给多余的一个嘴巴,甚至把钱还换回去了。   再看前方张宇豪的声音,在他心中顿时硕大起来,男人,在同情心过剩的同时,不可否认的一点,都是肾上腺分泌过剩的动物,都有血性,至少他口口声声叫尚垠为尚哥,丁煜没看出来有多出彩…   反而这个能说得起玩笑,挥得起巴掌人更加出众。   由于这里耽误的时间过多,几人也没吃饭,路过小商店时买了面包火腿肠,就在车里垫了一口,刚进市里,尚垠来个电话,应该是有事,缺人,那个开车的就被叫了去,丁煜就被抓了壮丁。   他又驾照,摸车的机会很少,所以在这崎岖不平的路上,开的就跟过山车一样,很刺激。   “豪哥,我还是有点不懂,你打人家干什么?明明都把钱给你了”   “别说话,看前边!”张宇豪头上冒汗的说道,让他开,他连自己都信不着,真能把性命交到丁煜手中。   开车就是这么回事,开的人不觉得多害怕,坐车的人心惊胆战,至少丁煜觉得自己急转弯什么的都控制的很好。   “你别往边上靠,真有点压轮胎…”丁煜又是紧急打方向盘,差点没给他顺窗户射出去。   他咽了口唾沫,紧张说道“儿子撒谎,你比三楼那帮娘们还吓人,明天,说什么我都得上庙里拜拜,我的生命中怎么能遇到你呢…”   “你和她们还有故事?”丁煜转头问了一句。   “看路!看路!我求你了,混这么多年社会没咋地,死你手里边我憋屈啊”他急头白脸的喊了一句。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呗,有点好奇…”丁煜很是不甘心。   “你个小屁孩我跟你说你也不懂,再说了,你也不是这里边的人,打听那么多干啥啊,你先把四个轱辘摆愣明白行不?”   “嘎子…”丁煜紧急减速,随即起步,一气呵成。   随即他就听到了这辈子最中肯的评价:挺好个傻货,不混社会白瞎了…   事实上,在走入这扇门的时候,丁煜就理解了张宇豪今天的做法,看似有些莫名其妙,实质上是必然。   社会有体系不假,但是也有分支。   最简单的一个解释,父辈是一个人,子辈可能是三个人,孙子辈就是九个人,开枝散叶是必然的,儿子向父亲负责,但是儿子的朋友不用管。   那么,既然是父亲就有老去的一天,就涉及到遗产分配的问题。   均等分配,是最不均等的方法,社会上讲究能者多得。   张宇豪可能是一个人的名,但是他代表的是尚垠这个圈子的名,尚垠有资格得遗产,他没有。   所以他只能把尚家的名声打出去,让人说,张宇豪办事有理、有据、有节,在进一步就说,尚家的人行啊…   他打那个嘴巴,就是告诉别人我尚家办事:神鬼退避三舍。   他又把钱给赵四,就是告诉别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尚家不欺负弱小。   再换一种最简单的说法:如果张宇豪没要来钱,被人怼村子里面了,电话肯定在第一时间打到尚垠的手机上,尚垠来救他。背后的脊梁骨,也是戳尚垠的。   一句话:尚垠给他保驾护航,他给自己办事的同时也不能丢了尚家的名声。   转眼间,车子又开进村子,天已经有点擦黑了。 ##第7章 让咱俩跑   农村的天黑和城里的不一样,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是现在往远处看也是朦朦胧胧,街角路口有三五壮汉或农村妇女唠家常,马路上还有儿童穿行,自己村子的车都认识,所以他的就格外引人注目。   丁煜驶进村子就把速度降下来。   “别停,继续往前开,那个老东西住半山腰,也不知道他吃没吃饭”不担心生命安全的张宇豪,开始有点担心肚子了。   这已经是村子的最西边,没有人家,只有几颗老树遮挡半面天空,阴郁无比,这村里临近山头,听着山里面传来不知名的叫声更让人心惊胆颤。   “你确定他在半山腰住?”丁煜有点突突的问了一句,他不经意间往旁边一扫,居然看见坟地了,顺着后视镜看,村里灯火越来越远。   “放心吧,来了不是一次两次,等会儿车在门口停一下,放放水,进屋多喝点”他略显兴奋的说道。   丁煜瞥了他一眼“按理说对方就是个老头,你要钱应该不难啊,咋还来这么多次呢?”   “大哥,你好好开车行不?这都是荒野,咱俩再怼沟里去,就得长眠于此了”   “这里现在看起来不咋地,估计等白天也是青山绿水,睡一觉就睡一觉呗?”丁煜龇牙回道,接触的时间越长,他对张宇豪的了解也就越深,发现这个人挺好的,至少说说笑笑不会生气。   “我真服了”张宇豪很是无奈,随口答道“那老东西跟别人不同,等会儿去你就知道了,我兜里烟没了,你那边好像还有一盒,给我拿过来”   “他会活儿昂?”丁煜问道。   “还不是一般的活儿,你就瞧好吧”他点了根烟。   大约又行驶了五分钟,终于看见前方有一座亮灯的小房子,就这么孤零零的坐落在荒郊野岭之中,连个院子都没有,与之作伴的只有山谷中沙沙作响的树木,那灯光也是忽明忽暗,像是不瞪大眼睛看就会消失一样。   “你确定咱们不是上坟圈子里要账的?我咋看见门口还有人招手呢?”丁煜不怕鬼,但是这种环境下他也有点心虚。   “你开吧,大哥,本来我不害怕的,让你都给我说哆嗦了”   “不是,我没闹,正常人谁在这地方住啊?”   “正常人怎么了,这山是他包下来的,不看着点树几天就得让人整光了,还有那野物、蘑菇啥的,不都得看着么,赶紧滴,靠边停车,我先放放水”他略显烦躁,车还没停稳就跳下去。   丁煜还是有点不托底,他家那边也有在山上住的,但是没住这么远,谨慎的向四周看了看,除了黑,还是黑,事已至此,只好走下车,也放了点水。   “等会儿进去之后别瞎说话啊,那老东西嘴有点会唠嗑,不一定几句话就给拐进去了”   丁煜点点头,跟在身后。   这房门是开着的,标准的乡土一室一厅,进去就是厨房旁边就是卧室,他先是摸了把锅盖是凉的,心中略感失望,张口喊道“罗大爷,我来看你了,预没预备酒啊,我可是空着肚子来的…”   说话间,已经走进屋里。   旁边就是炕,炕上有一张小桌,桌子上放着两根蜡烛,应该就是刚才摇摇曳曳的光亮,像四圈一打量,空徒四壁,也对,没电什么都干不了。   丁煜很善于发现细节,当看到桌子上时,脑袋登时就冒汗了,直感觉后背有冷风吹,身上汗毛孔都开了,深吸一口气,拽了拽豪哥衣服,小声说道“桌子上有灰…”   “啥意思?”他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张口喊了出来。   “有灰就是没人住,蜡烛已经放两根,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么?”丁煜已经开始向后退,真有点慌了。   他见状也有点莫名其妙“卢大爷,老卢…”   “没人吧,是不是没人?你的声音怎么也能传二百米…”丁煜哆哆嗦嗦。   “别闹,这世界上哪有鬼,老头子肯定是巡山去了,这里风大,有点灰正常,别瞎想,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就看他眼神也有点不对劲了,开始四处张望。   刚开始丁煜就是想逗逗他,可他看这模样,反而也跟着慌起来了,现在是真感觉后背发凉。   突然,就听外面“嗷”的一声,和鸡叫差不多,但是很低沉。   “唰”丁煜猛然回头,咽了口唾沫,缓步向外走,除了这一声过后,又是寂静无比,开始把视线放向远方,看看能不能在黑暗中发现身影。   “来了?赶紧进屋…”突然又响起一声。   这声音不是张宇豪的,确实是个老头,很近,就像是在耳边一样,可他四周什么都没有,除了风声,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腿忍不住开始哆嗦,还听后面张宇豪说“大爷的,糟老头子在房上呢?”   原本就害怕,神经都紧绷到一起,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向上看了一眼,可这是平房,根本没有中空。   “小伙子,我在地下呢,你差点没给我踩了…”   随即丁煜就感觉,有人推了他腿一下,向下一看,很有喜感的一个老头,身高应该在一米以下,是的,传说中的侏儒…   还没等丁煜说话,老头就举手指着丁煜,问道“这是新来的啊?挺好的娃娃,怎么不好好学字呢?先进来吧,外边风大…”   “呦呵,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底下猫着来的?我还琢磨呢,没看到人”张宇豪长得本就比普通人大很多,再和他站一起,就和泰山一样。   “调皮”老头噘嘴回了两个字,随即迈步走向房间内,丁煜并不是喜欢嘲笑别人的人,可看这个袖珍的老头,着实有点想笑。   进屋之后,张宇豪直接坐到炕上,就看那老头,双手把着炕边,向上蹦跶好几下,也没上去,就和小孩玩蹦蹦床一样。   “你扶一把啊,现在的小孩,真完蛋,尊老爱幼都不知道,你就说我不占哪样吧?”老头还急眼了,侧脸骂了一句。   就看豪哥伸过去一只手,抓着他胳膊像是拎小鸡似的给拎到炕上,毫不夸张的说,一只胳膊,都快有他身高长了。   他还有点气愤,盘腿坐在炕上说道“就是现在老了,咱不多说,就五年前,我上炕跟玩似的,还用让别人帮我?”   “当初你就应该把这炕设计低点,按比例来…”   “你说的不废话么,我坐着舒服了,要是来人坐炕上跟上坐便似的,再拉我炕上,我是收拾还是不收拾?”他摆摆手,又说“行了,你也别扯没用的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昨天我在山上弄了个野鸡,刚才杀了,不吃饭不行走啊…”   张宇豪本打算吃饭,以前也是这么个流程,可今天确实特殊,时间很紧。   “先说事吧,那二十万今天必须得给,这都来第三趟了,再不给有点说不过去了”   丁煜明白为什么这老头能软硬不吃,孤家寡人一个,根本没有在乎的点,要揍他吧,一拳能打三个圈,没有挑战性。   “不懂规矩了不是,钱好说,你怎么也叫我一声大爷,有事咱们饭桌上唠,吃完饭你拿钱走人,我迷糊睡觉,就这样…”说着,翻身跳下炕。   “你等会儿,第一次你说吃饭,给我喝多了,早上起来你人就没影了,第二次你给我整俩小寡妇,当时迷糊了也没看,醒来我才发现,岁数都快赶上保洁阿姨了…”   “你看,人家岁数也不大啊,比我小十几岁呢,再说了你玩的不挺欢的么…”   张宇豪一听这话,老脸通红,这是不能言说的秘密。   顿时烦躁的回道“放屁,对你来说是小寡妇,可你都六十多了,临走时她还跟我说呢:你先别走啊,等我先把孙子送去上学,再回来找你…”   “我也是好心好意!她俩算是年纪最小的寡妇了,有丈夫的咱也不能调拨人家不是?”老头还有点抹不开了。   这二人的对话给丁煜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有点没弄明白年纪关系,弱弱的看了豪哥一眼,真想问一句:你真和人家奶奶整一起去了?   就看豪哥站起来,堵住门口“先拿钱,再喝酒,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卢大爷,你也别让我为难…”   “那怎么能呢,喝完酒,你就拿钱走人,先起开,我看看鸡死没死,抓紧炖上,都快半夜了…”说着,见豪哥也不让开,都没用弯腰,直接从下面走过去,动作极其自然。   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长的小也有好处,堵不住他!”他咬牙骂了一句。   欢喜之余剩的就是现实,现在时间确实不早,都九点多了,丁煜也坐到炕上,等着吃野鸡…   这时,丁煜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喂…”   “我尚垠,你们在哪呢?”对面声音很是急促。   “卢大爷这呢,山里”丁煜看了看豪哥,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电话能打到自己手机上。   “你俩现在赶紧跑,别开车,这是个套...记住,越快越好,我正往你们那走…”   听他这么说,丁煜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呼吸都有点急促,向外看了眼,越感觉这黑中藏了很多东西。   “尚哥让咱俩跑!” ##第8章 不绝于耳   张宇豪听他这么说,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丁煜根本没经历过这种事,他也不知道社会上的“套”是个什么概念,但想想肯定不会好,言语中有些哆嗦的回道“电话中说是套,让咱们赶紧跑…”   他见丁煜的模样,眉头皱的更紧,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与之前来的都一样,想想还是小心点好,跳下来也没说话,开始往门口走,丁煜就跟在他后面。   等到门口时,见老卢正蹲在不远处,正对着门口,他身前有个大盆,里面确实放着一只五颜六色的东西。   而他,体积不大的蹲在地上,噘嘴叼着眼,眯着眼睛看着二人,手中还有动作,从左到右以此反复,再听还有细微的“嘎吱”声。   他是在磨刀,也不明白都没有月亮的夜晚,那把菜刀是从哪里反射出的光芒,尤其是刀锋处,惨白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这是心理作用,至少丁煜确实害怕了,这场景让他想起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   张宇豪向四周扫了扫,确认没有其他人,开口笑道“鸡都杀完了才磨刀,你逗我昂?赶紧扔锅里炖吧炖吧得了,你在精加工吃上不得明天早上啊…”   “当啷”   老卢把菜刀放到磨刀石上,抬手把烟夹在手上“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都是逆着刀刃在磨,把刀磨顿了,剁下去才疼…”   丁煜感觉这老卢与刚才的气势有点不同,至少说话的语气有些许生硬。   张宇豪自然也能听出这些,以往老头都是热情招待,炖的野猪肉、野兔肉,刚看见他人影就通通拿出来下锅,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自然不能对老头下手,第一次是大意被老卢灌多,第二次是有点报复心理,还是没喝过。   现在是第三次…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琢磨着应不应该跑,这次跑了,下次都没脸来要,更何况,即使老卢真的怒了,一个拎菜刀的干瘪老头对他也造不成伤害。   正在犹豫期间,老卢站起来开口说道“小豪啊,这两次来,饭你吃了,酒你喝了,老娘们你也睡了,对我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别扯犊子,这不是满不满意的事…”   还没等他说完,老卢就打断道“人呐,都是欺软怕硬,我好吃好喝招待你,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真当我八十九公分的个头扛不起一片天?”   很难想象,他居然能说的这么掷地有声,在这山谷中回应不觉。   看着他越走越近,手里还拎着菜刀,总是有一股寒意的,不是对老头本身的畏惧,而是对气势上的妥协。   “别跟我扯没用的,有钱拿钱,赶紧的”张宇豪略显烦躁,他倒不是害怕,隐隐感觉不安“别拿个破菜刀跟我耍横啊,我身上二十多道疤,哪条是菜刀砍上去的?钱拿来…”   “盗亦有道,你个小伙子来找我老头本身就不对,还三番两次的来,你是欺负我个小,还以为我是傻?今天我把话放着,你再敢跟我提钱字,你得爬到山下…”   见老头已经到张宇豪身前一米,对话也是这么紧张,喉咙一瞬间就像是着火了一样,很干,他再次向四周打量,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都是黑…   混本身就是讲究气势,他肯定不能被老卢给吓住,张嘴喊道“我今天也把话撩这,钱我不带走,得把你从山上扔下…”   后面那个去字还没等出口,就感觉眼前一亮,老卢身后几十米的地方,出现几束亮光,上上下下,应该是跑过来的。   再听脚步声“哗啦啦”的绝对不在少数。   再看这些人的装扮,是山下村民无疑,手里拎着洋镐、铁锹等一系列凶残工具,丁煜还见到粘鸟的网…   丁煜闻言脑袋上当时就出汗了,这是深山老林,想挖个坑埋人几年都不会被人发现,再看张宇豪,登时做了个掏枪的动作,眼珠子一蹬,喊道“跑…”   画面登时变得唯美起来,两人也没想那么多,抬腿就跑,后面是一群手持凶器的庄稼汉,在这山岗之上展开激烈追逐…   另一边,尚垠刚刚开车进村,他也没开车灯,仅凭视觉在开车,他刚才给丁煜打电话是故意的,即使情况如何紧急也得把状况搞全面,如果刚才那种情况打给张宇豪,后者第一句话肯定是两个字:尚哥。   对于早有预谋的老卢来说,无疑是战斗信号…   好不容易把村子开过去,打开远光灯,发动机憋得嗡嗡作响,他心里也紧张无比,之前他在饭桌上,心里就想着丁煜这边,看时间也应该回来,可拖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不好现象。   在听电话中并没有张宇豪的声音,就判断出没有觥筹交错,那么这一切就很好推断,他赶紧开车过来,这车里也就他一人…   丁煜二人对路很熟悉,可那些人正是从路的方向来的,他们只好往深山里面跑,这里有凸出的怪石,还有浓密的野草野树,跑的并不轻松。   不到一百米,二人的腿上都是划痕…   眼前是一处上坡,很陡峭,后面的手电筒晃上去可以看见都是碎石,本应该顺着山沟跑,可情况危急,走正常地形是绝对弄不过身后那群土生土长的村民。   “往上爬,上去拿石头砸他们,我干他大爷的…”   “哗啦啦…”刚上去几步,就滑下来。   这碎石很不稳,下面还是碎石,根本没有着力点。   “干”张宇豪回头看了眼,那群人已经不足十米,凶神恶煞很是恐怖,后背一瞬间就湿掉,伸手拽了丁煜一把“赶紧滴,你先跑,我顶一会儿”   丁煜见他的模样,又觉得他伟岸起来…   刚抬腿一步,就听“铛啷啷”一声,眼前还冒出一片火星,再看,一把铁锹正在自己眼前,应该是这些人扔过来的,如果再向下十厘米,就砸在他脑袋上…   还没等反应,就看张宇豪拿起铁锹冲了回去,已经是绝路跑不掉,那就只能硬拼。   回过头刚好看到他与这些人交缠到一起,他完全没有电视上演的章法,什么横劈竖挡。   就是单纯的,把膀子抡圆了转圈,让铁锹像流星锤似的舞动。   不过他这么做,还真没有几人敢上前。   “来啊,还把扫帚拿出来了,你要给我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呗?”   “别整他,就耗着!一会儿就没劲了…”老卢从缝隙中探出了头,还别说,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谁下面成精了,有鼻子有眼的。   事实上,此时的丁煜大脑中还嗡嗡作响,盯着现场呼吸有些急促,丝毫不用怀疑这些人敢不敢下手,乞求着他们能一下打死自己就行了,洋镐这种东西,刨地一下都是二十厘米深的坑,打在人身上效果可想而知,定是血肉模糊…   “跑啊!”张宇豪又喊了一声。   丁煜这才回过神,见他脸上青筋都凸起来,他想跑,可这碎石根本上不去,周围都已经被这些人给围上了。   “知道这是啥地方不?以前的崩人坑!死囚往这一扔都爬不上去,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能上去?”老卢晃悠着小脑袋说道。   被夜风一吹,丁煜的心都凉了,尤其是听到这是崩人坑,脚下的石头已经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更觉得寒气从脚下袭来,他看向四周,突然想到:如果今天真死在这里,父母会不会觉得他们的儿子还在上班…   心里被莫名的悲哀所笼罩,平心而论,今天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即使从工作角度上讲,张宇豪是会计,他也就是个出纳,法律都不能让他承担责任…   偏偏对面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   看前方张宇豪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是体力不支。   “你给我,我抡一会儿…”他莫名其妙的说出来一句。   张宇豪根本没有时间应答,稍微不注意这些人就会上前,丁煜一看,再过一分钟就会死翘翘,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上前要抢过铁锹。   “唰…”他现在是神经紧绷,听后面有声音,本能回手一下。   “擦”丁煜瞳孔瞬间放大,看铁锹过来赶紧弯腰,还好铁锹有弧度,在速度快时,在压强的作用下会向上移动。   他感觉头一阵发凉,在之后就是,脸上像是有东西流过,伸手一摸,是血,可头上一点疼痛的感觉没有。   “小煜!”张宇豪见抡错了,赶紧喊道。   正是趁这回头的空隙,老卢找到机会,高喊一声“给我干他!”   再看这些看热闹的人,蜂拥上前…   正在这时,就听“嘭”的一声,如大地惊雷,震彻山谷,回应久久不绝于耳。 ##第9章 解释解释   画面好似一瞬间定格了一样,这些人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匆忙回头,拿起手电照向身后。   就看远处有一人走过来,步伐晃晃悠悠,甚至走三步还得向后退一步,在风中摇摇曳曳,这种环境下他的出现有些突兀,与身后的背景相比他算得上很渺小,但就这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越往前走给人的压力越大。   因为,树的影人的名,他叫尚垠,惠南市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这些人都把目光看向他,他还是保持这种不急不躁的步伐走过来。   丁煜可以看见,老卢站在人群中间,他好像显得更小了,还抬手搓了搓脸,看上去挺犯愁。   “谁叫老卢啊?出来说个话呗…”他开口,就是一嘴酒气,一脸笑意四下寻找,又说“你们把手电往地上照照,别整脸上,晃眼睛…”   听他这么说,还真有几束灯光移动到地上。   老卢犹豫了半天,从大腿中挤了出去,梗着脖子说道“你就是尚垠吧,我听过你,也见过照片,今天…”   话还没等说完,尚垠就踉踉跄跄的走上前,伸手指着他笑骂道“你不讲究昂,我还在饭桌上吃饭呢,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欺负我兄弟,存心不让我把饭吃好了呗?”   老卢有点没摸清他的路数,又是上下打量一番,在不算明亮的环境下小眼睛透露着精光,缓缓说道“我肯定是不想打扰你吃饭,但是你兄弟不让我吃饭,就二十万的事,前前后后来三次…”   “呵呵…”尚垠上前两步,拍了拍他肩膀,随即推开人群见二人没有受伤,对张宇豪使了个眼神,又退出人群说道“有人吃饱就有人饿着,你吃的再多也不长个,还不能让我兄弟增增肥昂!行了,你也别生气,你也说就二十万的事,还要给谁整死咋地,坐下来谈谈事就过去了…”   这时,丁煜和张宇豪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由于老卢和尚垠正在谈话,也没人刻意阻挠他俩,几步就站到尚垠身后。丁煜头上还在流血,不过很少了,他刚才简单判断了下,应该是磨破皮,不算大事。   老卢扫了二人一眼,也没把问题矛头对向他们,又对尚垠说道“钱我不差,这片山每年丢的东西,都得值个五十八十万,这钱我就是不想给,其中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以后也别参与…”   “针对我尚家呗?”尚垠突然就冷笑出来,从侧脸看去,无比自信。尤其是他看老卢的角度,使得他并不需要直视,向下看就可以,他的眼皮有些向下拉拢,更像半闭半睁一样,很蔑视。   老卢的脸上狠狠抽搐了一下,咬牙说道“我和他有矛盾,不关你的事,我更不想得罪你…”   “那我走了?”尚垠直接问道。   老卢低着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以后别来…”   “呵呵,艹”尚垠骂了一句“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哎,等等…”这时,旁边有人出言喊道“跟他的事解决完了,还有我妈的呢,玩了就白玩了,别以为她是个寡妇,一顿饭就给打发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当儿子的有点好说话?”   “唰”丁煜见旁边的尚垠定住脚步,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现在受了点伤,但也是死里逃生,手心上都是汗,侧脸看看尚垠。   只见后者眼睛看着地面,晃了晃脖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转过身,慢慢悠悠的走了回去,问道“刚才谁说的话?”   “我,咋地!”小刘,梗梗着脖子走上前,一副乡村二百五,天不怕地不怕的姿势“不知道他俩谁,跟我妈整一起了,咱们讲道理,就孩子出生也得先确定一下爹是谁,凭啥让我这么稀里糊涂的啊…”   就听后面都有人笑出来。   尚垠也没想到眼前这人能这么“直率”!有点犯愁的问道“恩,就是你找出来,你想怎么地?”   “干他呀,弄死他就完了呗”他自认为说的比较有气势,但还是感觉气势不够,补充道“当年我爹娶我妈的时候,那也是三金四银,现在就一顿饭打发了,我能同意么!必须打出来个三金四银的钱…”   “是不能同意”尚垠摸了摸脑袋,随即眼神就变得狰狞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就看他抢过张宇豪还没等放下的铁锹,直接怼到小刘的嘴里,不是劈也不是砍,是怼,出手极稳。   就听“熬”的一声,小刘捂着脸直接躺到地上开始打滚。   “铛啷啷…”他把铁锹扔到地上。   随即高声喊道“你大爷的,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以后听到我悦动尚家名头,神鬼避之,装逼者,必怼之”   说完,环顾了一圈,见他们都没敢说话,脸上都是震惊,冷声说道“走…”三人掉头而去。   看着这三人的背影已经走出三四十米,才有人反应归来,上前观看小刘的伤势“你咋样了,疼不疼?”   “能不疼么!”小刘嘴上有点漏风,说话含糊不清,他嘴已经被咧开很大一道口子,又挺痛苦的说道“你看看,我咋感觉鼻子里长牙了呢!”   “这孩子完了…”有人气氛的骂了一句,随即看向老卢“就一个市里的混混到咱们村就敢耀武扬威?不干他?”   “刚才你咋没说话呢!”老卢脸色通红,他也才反应过来。   “我不管刚才,现在我肯定干他!”说着,拿起扫帚“老少爷们儿们,当年日本鬼子进咱们村都夹着尾巴做人,今天被几个痞子走出去,让别的村笑话!”   “对,干他,不能忍”顿时有人附和。   “呼啦啦…”就看这群人又如脱缰野马似的向丁煜他们追去。   “给他弄死,我帮我妈先向你们道个谢…”小刘躺在地上,凝望着这群纯爷们的背影,小嗑唠的是相当到位…   而另一边,丁煜几人正在往回走。   “尚哥、尚哥!你看我这凌波微波有没有点进展,后面冒没冒烟!”张宇豪略显兴奋的说道。   “滚犊子,少说话,多动腿!”尚垠脸上有点冒汗的说道。   “不是,咱们都出来了,跑啥啊,我脑袋有点迷糊…”   “哈哈…”几人相视一笑。   他们三人在走出三十米左右的时候,步伐就加快了,等身后没有亮光的时候,就是尥蹶子开跑,不亦乐乎,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很久以后,丁煜分析过为什么今天尚垠装了逼之后还能跑,实则这里面的道道很多,处处都是学问。   首先那一声响并不是枪声,如果真有抢,也不用这么费劲,就是常说的“麻雷子”他在店里抢的,作用也就是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   实则,这是最无关紧要的。   选择对话的人是关键,老卢和小刘,平心而论,小刘的愤怒要大于老卢,为什么选老卢,就是因为他能听懂人话。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能包山,智商肯定得够用。   尚垠上来就说:我在饭桌上吃饭,那么老卢看他敢自己来,就得想到,他吃饭的饭桌上有谁,有没有管林场的?   这些都是能管理他的人。   随即又主动抛出债权人,就是让老卢把矛盾转移到后者身上,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摘除,剩下要走,他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再留,实质上,老卢完全是按照尚垠的思路在思考问题,后果就可想而知。   还有小刘,这就是妥妥的二百五,对付这种人,跟他说的越多,他就把自己抬的越高,进而把刚刚积攒起来的气场给弄得烟消云散,对付他,唯有快刀斩乱麻,一击致命,然后在问向刚刚被打压到的老卢。   他再不说话,剩下就水到渠成了。   当然,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要不然几人也不可能跑…   回到市里之后,丁煜先是去医院包扎,尚垠扔下一沓钱,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尚哥一天天挺忙啊,几乎都看不到人…”丁煜脑袋上像是缠了道姨妈巾一样,模样很是粗鄙。   “能不忙么,刚刚接手实体生意,上面的检查都得应酬,下面还有各种关系需要处理,反正也快了,忙完这一段,把关系都打通就好了…”张宇豪看了他一眼,还有点愧疚“内个…不好意思啊…”   “娇气,哈哈…”丁煜笑了笑,他不想给别人留下矫情的印象,所以只能先拿这个词堵住嘴,当然,相比较之下,他更愿意了解点社会上的事,紧接着问道“听你这么说,悦动以前还不是尚哥的啊?他不都是老大了么?”   “一个小集合的老大而已”丁煜问他几次,他都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多解释了一句“就像是你跟我混,永远都是小弟,一年行两年行,十年八年的除了回家睡觉,就是出去要账谁也不干对不?”   “简单点说,现在很多人把家理解为房子,社会上也是这样,有实体买卖是团体大哥,什么都没有充其量就是混混.”   丁煜还有些没听懂,龇牙问道“再解释解释?” ##第10章 做个好梦   张宇豪想了想,还是没有组织好语言,说的云里雾绕,后来丁煜又琢磨了一番,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确切,但也是大概。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丁煜也和尚垠一起,就像张宇豪这样,天天要账。几年之后当大哥的尚垠就应该考虑帮丁煜弄个实体买卖,有个合法收入渠道,能摆在明面上的。   再比如说,这个买卖的名字也叫悦动,丁煜是话事人,这个时候他的手下就可以对外宣称:我是丁家的人。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实体不成大哥。   “那你啥时候能有个买卖啊,我去给你当经理人,大学毕业!”丁煜坐在副驾驶,他头上的伤本来就不严重,包扎之后就回去。   两人也正是往悦动赶。   “我啊?”张宇豪点了根烟,吐了个不规则的烟圈“有买卖累,各方面的关系都需要周璇,各种事情都需要处理,没事给自己添那麻烦干啥啊?有多大能力挣多少钱就行了呗…”   “那你就一辈子给他当小弟?”此时的丁煜说话很直接。   张宇豪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不算是小弟,算是兄弟吧…”   丁煜像是听懂了似的点点头,一次性说太多他也接受不了,慢慢了解循序渐进。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马路上的人很少,所以没几分钟就到悦动,也正是车少,他才敢开车…   到达悦动楼下,丁煜刚要下车,就被张宇豪一把抓住。   “还有事?”丁煜见他犹犹豫豫,出言问道。   后者想了想,随即深吸一口气说道“咱俩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你这孩子挺好,实在不行你跟我们一起玩吧…”   丁煜闻言,脑袋嗡的一声,事实上他是一个不善于拒绝别人的人,也不希望有些力所能及的要求,被自己一句话伤害了感情。   可混社会这件事,丁煜的脑海中从未想过,与这份职业本身没有关系,而是他得想想年岁日渐增大的父母,如果有一天自己暴尸街头,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有些方向,是自己可以拿捏得,有些底线,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呵呵,当我没说…”张宇豪摸了摸脑袋,松开丁煜,随即从车座底下拿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跟着要账也不能白去,按最底层的人头费给的,一次一百,今天要了四次,还有两千块钱的补偿,赵四给的一千…”   两人从赵四那里出来,又去城郊要了,只不过很顺利就没说。   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钱异常耀眼,如果他正常工作,可能这就是一个月的工资,怪不得现在的小青年都对这行趋之若鹜…   “你是在告诉我,你们的福利待遇好呗?”丁煜趴在车门口,挤出个笑脸。   “这还真不是跟你吹,你要想要五险一金什么的,还真能满足”他也是哈哈笑了一声,看出丁煜没有意愿,他也不强迫,点着火“行了,你回去吧,这几天先养着,我得趁车少练练车,现在考个驾照咋这么难呢…”   说完,二档起步,直接窜出去…   丁煜站在悦动门口的霓虹灯下,手里拿着信封,在这一刻,只有他自己感受到这钱究竟有多重,放在手里有多扎手。   突然感觉这五彩斑斓的灯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深吸一口气,向旁边走去,顺手拿起根烟,坐在台阶上,凝望着远方…   他的心里非常不舒服,这钱让他有种挫败感,看着天空是扭曲的,看着楼房是扭曲的,看行走的人还是扭曲的…   以至于这社会在他眼里都是扭曲的。   为什么科学家、医学家为人类做出杰出贡献的人,一生所得的收入可能都比不过明星的一个广告、一部电影?   为什么父母从小就教育孩子,人间正道是沧桑,可他一个月的收入,都抵不过混混的一天?   又为什么长大的自己,要让别人用金钱收入的多寡,来评判自己的成功?   他倒不是对尚垠、张宇豪这一社会群体的质疑,而是对自己的骄傲鸣不平…   直到烟雾刺激到他的肺叶,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才无奈的笑了出来,是自嘲的笑,可能,自己不认同这个病态的社会,这个病态的社会同样不认同自己。   回到楼上,想拿出电话给父母报个平安,可是想想又放下了,如果父母想要来看自己,拿什么来安慰他们?   可能他还在自欺欺人,从心里讲是看不起痞子这个职业…   凡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此时此刻,天时是张宇豪抛出的橄榄枝,地利是悦动这个大环境,接触的阴暗一面。   走上这个职业,他差的是人和…   又把手机拿起,无聊的翻着朋友圈,上面展现着他朋友的喜怒哀乐,有些人在照片上是西装领带,回到家就是六平米的出租屋,他明白,自己的悲哀绝对不是个例,骄傲的打压也不是个别…   正想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今天有几千大洋进账,门就被人敲响了…   “进来”丁煜赶紧坐直身体,看进来的人忍不住问道“你是?”   “不认识啦?昨天你刚帮我一次”女孩笑了笑,她手里拎着很大的塑料袋,缓步走过来放到桌子上,里面是各种膨化食品“我在卫生间洗衣服,看你过去,头上好像是受伤了,就过来安慰一下,你是怎么弄的啊?”   丁煜又看了几秒,才认出这是昨晚那名女孩,叫田螺,此时没化妆,与昨天判若两人。   “喂,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收费了昂”她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从里面掏出一袋薯片递给丁煜。   “厄…呵呵”丁煜尴尬的笑了笑。   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化妆尤其是浓妆,因为会遮挡了她原本的纯真,显得画蛇添足,田螺无疑就是那种女孩子,如果她穿上碎花衣服,估计就没周冬雨什么事了,山楂树之恋她就是女主,很纯,好似邻家妹妹…   “今天没上班啊?”丁煜没话的说了一句。   “不做了,只不过这几天不能走,害怕那个道哥…”她说到一半,伸手在丁煜眼前晃了晃,略显得意的说道“再这么看我我可真收费了啊,正好刚刚失业,没有收入!”   “厄…你长得有点像我妹妹!远房表妹!”丁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平心而论,田螺的五官没有哪里是特别出众的,如果非得找出一点,就是她眼睛很好看,有点微微发黄,像是白种人的眼睛。   “你咋不说我像你姐呢?”田螺显然不相信的回了一句,随即又说“你还没告诉我呢,头上怎么弄的啊?跟人打架了?”   “没有,碰了一下,就磨破点皮,内个…你喝水不?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就要站起来。   田螺见他的动作瞬间无奈了,相比较之下,她显得落落大方,他就有点拘谨,好似他进的是田螺的闺房一样。   张嘴说道“你可坐下吧表哥!我来之前喝了一吨白开水,现在还撑的慌…”   事实上,丁煜对谁都是慢热,他曾看过一项科学调查,男女之间在小学会是正负两极,相吸引,当然是很纯洁的。上初中就羞于与异性在一起,高中时候会试探性在一起,成人之后就可怕了,日思夜想的要往一起凑。   他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还停留在高中阶段。   趁丁煜没说话这段时间,田螺又从里面拿出一袋薯条“你是不是不愿意吃那个?这个给你,烧烤味儿的,很好吃…”   丁煜偷偷的瞥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总让对方找话题不好,出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啊?”田螺被问的一愣。   看她惊讶的表情,丁煜赶紧补充道“刚才听豪哥说咱们这里有几位还未成年,我看你好像也…”   “嗨,那怎么可能,放心吧,我成年了…”   听她回答,丁煜心里长出一口气,虽然话不怎么会说,但是智商绝对是让他引以为傲的。   “对了,我听她们说你是大学生?现在过来收保护费的”田螺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嘴,看她眼睛眨巴眨巴的就跟好奇宝宝一样。   男人都是喜欢在异性面前装成高大的,丁煜也不例外。   尽可能的保持原有的语气,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是大学毕业不假,可不是收保护费的,现在是法制社会哪有保护费,都是拿欠条去要账…”   “就像在电视上演的,往别人家门口泼红油漆!”她像是很懂似的,赶紧插了一句,还略显激动,两条大白腿盘到一起。   “夏天不应该穿裙子么?为什么穿短裤!”丁煜偷偷的瞟了一眼,心里不由鄙夷。   嘴上却说“也不一样,其实现在收账都很文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基本上还会喝杯茶水,有时候还会吃顿饭…”   仅仅收了一天账的丁煜,竟然能侃侃而谈,田螺更是睁大眼睛在听,眼中甚至还反射着崇拜的光芒。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听见走廊内的声音越来越多,明白是公主们都回来了,再继续装下去很有可能露馅。   “哎呀…”他咧着嘴,伸手往头上摸。   “怎么了?”田螺紧张兮兮的站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医生说让我多休息…”丁煜点了一句。   “嗷,你真的没事吧?有事就去医院”她来回打量丁煜的头部,看看有没血迹渗出来,见没有,又说“那你就睡觉吧,我先回去了,东西放你这,明天还来,你再给我讲讲…”   “哦,好…”   “拜拜,晚安哦…”她做出笑脸,挥挥手,转身离开。   “晚安,做个好梦…”丁煜目送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第11章 闭上眼睛   他想了想貌似自己很久没有接触异性了,不是身体层面的释放,而是心理、精神上的诉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与田田交谈过后竟然找到上学时当学生会干部,指点江山的味道…   他不需要按点上班,也就没有作息规律,但他给自己定了闹钟,八点起床,因为那些公主们在九点开始就会陆陆续续的起床,这三层是员工宿舍不假,可也就他一个人是异性。   可能尚垠对他“大学生”这个身份比较信任,给他安排到这个地方,就像那天来的服务生张鹏,正常情况是不允许来到三楼,毕竟男女有别。   卫生间就一个公共的,这又是夏天,如果撞到一起就比较尴尬…   他头上有伤不能沾水,就是简单的洗了下脸,洗漱完毕之后刚要回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在狭小的走廊内异常响亮,还没等回头,就听身后“咔咔”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你谁啊?在这里干什么,大老爷们在女人堆里住着也好意思?”   丁煜上下打量着这名女孩,这里的公主们他几乎都见过,对身前的这名女孩一点印象都没有,面对她趾高气昂的喝问,还有点心虚。   “刚来,就住几天,我叫丁煜,是尚哥让我在这里住的…”   “小尚啊?他现在在哪呢?来,跟姐姐说说…”这女孩长得很漂亮,就是说话有点流里流气的,甚至还对丁煜勾了勾手指。   听她对尚垠的叫法更是诧异,至少悦动里的人都恭恭敬敬叫一声尚哥。   还没等回答,就看走廊那边又跑过来一人,是张宇豪,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还没睡醒,龇牙说道“你咋来了呢?馨曼大宝贝…来,抱抱”   “滚蛋,我告诉你昂,指甲刀好几天没见血了,整急眼真捅你”她白了一眼,随即抱着肩膀问道“上人儿呢?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自从接手悦动我就没见到他…”   丁煜一听,这还涉及到爱恨情仇,避恐不及,推门走进房间,把脸盆之类的放到床下,腰还没等直起来。   门开了。   “咱们别在走廊吵吵,都睡觉呢,来,进屋说话…”张宇豪连哄带骗的把她给弄进来。   这个叫馨曼的女孩还是一脸不情愿,不过也进来了,把坤包往桌子上一放,坐到床上恶狠狠的盯着张宇豪“我知道你能找到他,让他立刻、马上滚过来见我,要不然就这小破悦动我一把火给点了,让他还跟我嘚瑟…”   “你看,你脾气咋这么暴呢!淑女点多好”他欠嗖嗖的,坐到馨曼旁边“要我说啊,你就别喜欢他了,跟我在一起呗,英俊、潇洒、多金…”   “滚蛋,我这辈子是注定要成为大嫂的人!你还不行…”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信不信我整二斤苍蝇粉,让他精尽而亡…”张宇豪就差拍胸脯子保证了。   丁煜坐在对面的床上,手里拿着电话,耳朵一直在听,顿时感觉关系有点乱套。   “你大爷的还跟我贫是不是!”馨曼气的一把拧在他耳朵上,咬牙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到底在哪呢!为什么不见我!”   “左边再给我来一下呗?挺长时间没感受到你手上的温度了…”原本丁煜还觉得他挺硬气,可见到馨曼的手抬起来,他顿时蔫了“楼下二零三!”   丁煜顿时狂汗,这真是出卖队友无节操。   馨曼瞟了丁煜一眼,见丁煜一直低头,也就没有多说,拎着坤包就站起来“以后听话点昂,要不然真捅你,惯的!”说完,又风一样的离开。   “完了…”张宇豪无奈的搓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听到他说话,丁煜才抬起头看了眼,馨曼刚好走出去,不可否认的一点,如果丁煜也和她很熟的话,也会忍不住出言调侃,长相漂亮是最基本的,关键是身材好,前凸后翘。   “这人谁啊?”丁煜忍不住出言问道。   “东北十三妹”他掏出盒烟,递给丁煜一支又说“你也可以叫她尚垠克星、鬼见愁、母夜叉啥的,都没毛病…”   “长的不像,挺端庄的”   “你个小屁孩懂个屁,她不说话是女神,说话就是女神经,没看尚哥连家都不敢回了么,大半夜上包厢里睡觉,我估计啊,又要热闹了…”   “还有人主动和社会大哥…”   还没等丁煜说完,他就抬头看了眼,说道“她比尚哥还根正苗红呢,人家爹是彭老大,是尚哥的大哥,这悦动也是彭老大的产业,她不找混混找什么?”   “不是,如果像你说的这样,那尚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家庭还好,能少奋斗二十年…”丁煜越听他说,心里越迷糊。   “这个事吧,里面原因很多,我跟你也说不明白,你先呆着吧,我下去看看…”说完,起身离开。   “凑,就跟我俩玩深沉”丁煜嘟囔了一句,走到门口想要把门关上,被人像逛动物园似的参观,他还有点腼腆,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公主路过门口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向里面看一眼。   好似看到丁煜能让他们满足一样…   “你起来了?我还想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刚走到门口,田田正好抱着脸盆出现在走廊,又笑着说“你等会忙不忙?再给我讲讲呗?”   “呵呵,行”丁煜点头答应一声,见田田进入卫生间,随即转身,拿起电话开始查找混混案例、网上要债的图片等。   事实上他已经有点江郎才尽了,本身也不是社会人,根本就不了解那么多,昨晚为了在田螺面前表现自己,已经有添油加醋的味道…   只不过,男人不能说不行…   与此同时,楼下包间。   根正苗红的大小姐彭馨曼,正抱着肩膀站在尚垠面前,一言不发,就用眼神盯着,这里的灯光本就不是传统的白炽灯,有些昏昏暗暗。   把坐在沙发上的尚垠照映的很是颓废,眼睛红红的,满嘴酒气还没有消散,眼神也有些迷离,门口站着一人,是张宇豪,他准备即将发生命案的时候冲进去阻止。   与女人比耐心,男人绝对是落入下风,尚垠觉得有点压抑,声音不大的问道“你喝点什么,我让人送进来…”   “不喝,渴不死…”听这话,就知道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尚垠揉了揉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实则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的,有些事更是他不能做的,生活在这社会中,无奈二字包含了太多。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怕他俩揍你?你心虚了”馨曼声音冰冷的问道。   尚垠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说道“是吧,我打不过他俩…”   “呵呵…”在她笑出声的这一瞬间,她眼圈就红了,与刚才的冰冷大小姐判若两人,显得很娇弱,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不能跟我在一起,当初为什么挑拨我?让我爱上你,然后你躲着我,让我倒追你,你有爽点呗?”   尚垠咽了口唾沫,刚刚睡醒的他口腔内很干,尤其是听到她声音的变动更加不好受,又轻声说道“你走吧,以后别找我了,就当我对不起你…”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么?”馨曼一瞬间又强硬起。   对于之前他们是怎样的感情道路不得而知,至少现在情况很明了。   “行了,别闹了”尚垠像安慰孩子一样,终于抬起头看向她“差不多就行了,就当我是畜生,以后咱们像朋友一样,我祝你幸福…”   “尚垠,你大爷!我为你打过胎,你就一句我打不过他俩,就让我离开?”彭馨曼还是有点不甘心,咬牙问道。   女子无论外表多坚强,内心都是柔弱的,至少此时此刻的彭馨曼,站在灯光下,比尚垠还要颓废了。   “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了,下辈子吧,我为你当牛做马”他语气平静,可他心像是在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很是疼痛。   彭馨曼闻言,抽了下鼻子,抬手把流下的眼泪擦掉,直直的看着尚垠,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幸福都是自己争取的,咱俩注定是一辈子的冤家,你等着吧…”   “别做傻事”尚垠猛然站起来。   “滚”她放下一个字之后,转身就走。   门口的张宇豪见她出来,还想打个招呼,可后者大步流星的出去,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微微一愣过后,见尚垠还瘫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还是走进去。   “抽根烟解心宽…”他扔过去一支烟,随即又说“刚才你俩在里面说话,我都听见了,其实馨曼这姑娘挺好的,你不应该伤她…”   “说点别的吧,这几天流水怎么样”尚垠深吸一口气,把烟点着。   “你不用付出那么多,你都想着别人,可有没有人想过你?你付出这么多值得么?”张宇豪的语气也严肃起来,站到尚垠身前,震耳欲聋的问道。   尚垠闻言,登时不说话,他心里有苦可不能说出来,无外乎,他现在有自己的名号,他是尚家的掌舵人,他的喜怒哀乐影响着下面人的心态,他必须得坚强起来,乐观起来,把难熬的一面在黑夜里独自承担…   “啪啪”张宇豪拍了拍他肩膀,又说“尚哥,人需要自私一点,咱们也得考虑自己…”   尚垠又是一愣,他调整的很快,随即就笑骂道“滚蛋,哪凉快哪撅着去,我睡觉了…”说完,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第12章 被逼表白   张宇豪看着尚垠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人都是喜欢当大哥的,前呼后拥的感觉很爽,可谁又看到背后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尚垠而言,在没接收悦动之前,他能和彭馨曼在一起,可接手了就不能,因为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身后跟着吃饭的兄弟,如果他沉了,后面的兄弟怎么办?   他之所以不能接受彭馨曼,更是因为后者的身份问题。   老一辈终将褪去,新一辈必将扛起大旗,有了悦动他已经和另外两人平起平坐,如果再得到大哥的女儿,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他要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上位也就可以,正因为他不是,他才不能把尚家这艘摇曳的小船开到狂风暴雨之中。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情谊也是不能兼得。   张宇豪没站几秒,就听见尚垠传出鼾声,咬了咬牙还是退出去,他手中的账目很多,可没人能跟着他去要,手下的兄弟都各忙各的,想想貌似只有丁煜这个圈子以外的人。   他想帮尚垠分担一些压力,也就不在乎丁煜的伤势,缓步走到三楼,想要叫他跟着出去。   “什么情况?”刚到门口,眼珠子就快瞪出来了。   “滚蛋…”   “出去…”   “信不信老娘弄了你!”   里面叫骂声一片,全都对他恶语相向,给他弄的脸色通红,见这情况,明白丁煜肯定出不来了,但气势不能落了下风,昂首挺胸喊道“都不睡觉,晚上不想挣钱了,你们一个…”   话刚说到一半,就看漫天的“残暴凶器”飞向门口,有薯片、饮料、啤酒,甚至还有衣服…   “不可理喻!简直是不可理喻”张宇豪吓得一哆嗦,转身跑掉。   再看房间内,浩浩荡荡的坐了三十几号人,都是这里的公主,身上穿着也是天差地别,有洗漱完毕穿正装的,有穿着慵懒的睡衣的…   事实上,刚开始他就是和田螺在说话,可能是谈笑风生比较引人注目,又或是这帮公主的业余生活比较枯燥,有个相对正经的男人让他们忍不住调侃,有了第一个进来搭话的,第二个进来闲聊的,三个五个进来看热闹的…   以至于发展到现在,丁煜坐在床边,前后左右、环肥燕瘦…   还好的是,上边没有,下边没有。   “哎哎…你给我们讲讲你上大学时候,谈过几段恋爱呗,办过事的有几个?”一名女孩捂嘴笑着问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十几道目光变得伶俐起来。   显然,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人还不在少数。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是三十多个,效果可想而知。   丁煜看了田螺一眼,即使是这么多人涌进来,也没改变她的位置,还是坐在丁煜对面,抬头第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原本两人在时她还说说笑笑,显得落落大方,现在人聚集的多了,她反而安静起来,有好笑的话题跟着笑笑,听讲到惊心动魄的时候,也跟着心里一惊,与丁煜的沟通几乎都在眼神上…   “其实我初恋还在…”丁煜略显害羞的回了一句。   “咦…”现场嘘声一片。   紧接着就有人说道“你谈过几次恋爱我们就不追究了,就说上过床的有几个吧!”   “你们谁有计算器借我一下,手指都不够用!”   “咦…”又是一片嘘声。   事实上,他不是害羞的人,这些人面前暴露出来也不是什么事,他不认为两性关系在当下社会有多难以启齿,至少,网上有人说自己已经达到百人斩、千人斩,羡慕的人绝对会比辱骂的人多…   他不想说这些,是因为田螺在对面,看到她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说点文艺的话题、唯美的话题。   仿佛,话语中的污点,会浑浊了她的眼睛一样。   “丁大学,你有点不讲究哦,问你什么都不正面回答,是不是相中我们这里的妹子了?在她面前不好说出来…”人越多,心思就活泛,果真有人问到。   “我估计是我!”有人自恋的说道。   她出声之后,现场顿时发出一阵吵闹声,几名女孩把她按住。   这是打闹,可她们衣着原本就不严密,此时更是春光乍泄。   丁煜赶紧把目光转移,不经意间,刚好挪动到田螺的位置,后者也正在看他,短短两秒钟,就看田螺的脸红了,而丁煜有些慌的翘起二郎腿…   “喂喂,还不说话呢,不会让我们说着了吧?”顿时有人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笑的前仰后合,又说“小水啊,我估计是你,咱们这里哦,你是出了名的点台最多…”   “说什么呢,人家就是唱唱歌,不出台!”这个叫水的女孩瞬间扭捏起来。   “看看你那样!我就不信丁大学能看上你,这屋里我说我最大,谁敢称第二!”另一名女孩鄙夷的瞟了一眼,又开口问道“丁大学,你是不是喜欢波儿大的!”   “厄…”丁煜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不见得吧,还可能喜欢腿长的呢?”又有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回头一看,竟然是坐在身后的女孩。   她伸了伸腿,一脸骄傲的说道“别的不讲,到目前为止有几十位老板说:我这腿够玩两年,不仅是长、直,还白呢”   这女孩本就是穿的不多,丁煜这么一回头,恰好有点辣眼睛…   “完了完了完了”有人摇头说道“三楼这帮娘们儿无法无天了,等会儿要发洪水…”   她说完,这些女孩顿时都笑了出来,她们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和丁煜有实质性的感情,说说笑笑可以,无外乎,在她们的心里都是有点自卑,因为她们口中最常听见的一句话就是:年纪大了之后,找个不知道我过去的男朋友结婚…   “你跟我比腿长,你等着!”另一名女孩登时有点不开心,气愤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就听“撕拉”一声,口中还说“就是这该死的裤子把我腿给挡住了,不信等着…”   此情此景,丁煜是万万不能坦然受之的,赶紧把头转向另一边,可坐在他旁边的女孩不同意,伸手抓住他,噘嘴说道“丁大学,你给评价一下,她俩谁腿长…”   “这…”丁煜正不知道怎么开口。   恰好,又有女孩从凳子上站起来“算我一个呗…”   “我也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们已经不是单纯的来调侃丁煜了,而是好胜心被激发起来,就听房间内叽叽喳喳的震的他耳膜生疼。   “哎哎,丁大学有反应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就听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都直直的射在丁煜身上,这其中有调侃的眼神、嘲笑的眼神、得意的眼神等等…   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可能淡定,脸色登时红了起来,与猴屁股一样。   “你是想要我们其中的某一个呢,还是大家一起来?”旁边的女孩低下头,眼巴巴的看着丁煜。   还没等丁煜回答,房间内又是哄堂大笑,比之前所有的加在一起都要热烈的多,丁煜宁愿相信,她们没有嘲笑的意味,只不过是单纯的感觉好玩儿。   可是,看着眼前前仰后合的女孩们,他的自尊心受挫了,她们的笑声是诱因,本能的防御机制被激发出来。   如果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夺门而出,无外乎内心不够强大,受不了这些…   可丁煜,他内心十分强大,他的原则是:能把我打到的,只有我自己。   只见他缓缓站起来,眼睛一直看着田螺,就听他说“田螺,我喜欢你,自从我看见你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你是需要我保护的人,可能我不优秀,也不能给你太多的安全感,但是我能给你一个保证:我的雄起,只为你…”   “唰…”田螺脸色登时就红了,茫然失措,她没有想到丁煜会说这番话,左看看、右看看。   这时,就听这些女孩开始呼喊起来“答应他,答应他…”   “我,我…”田螺还有点害羞。   可能,现在的她对丁煜是没有感情的,只不过被逼上梁山了。   丁煜见状,如果被拒绝了那就太丢人了,赶紧抬手说道“这样,我谢谢大家的好意,大家也都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田田的感情在有外力干扰下进行,所以…”   “哦,懂,那啥呗…”顿时有女孩粗鄙的说道,但她们也都很懂事。   转眼间,人群如潮水般消散,房间内就剩下二人,门也被关上…   空荡荡的房间内寂静无比,此时此刻,唯有空气隔在二人中间,丁煜站着看向田螺,田螺坐着看向桌面。 ##第13章 挂断电话   事实上,丁煜刚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情况使然,只有把矛盾转移到第三方上,尴尬的气氛才会有所缓解。   要说他心里对田螺的评价:这女孩挺好。   刚刚接触几天只能说有好感,谈不上爱与不爱。   当然,也不至于是替罪羊那么难听,女孩在那种情况都是幸福的,多一个人喜欢自己总比多一个路人让人开心的。至少,无论她答不答应,对她本身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答应了,也算是能填补丁煜感情的空窗期。   没过几分钟,田螺的眼圈居然红了,眼泪滴答滴答的开始向下落,有泪水却没有哭泣声。   丁煜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自己伤害了她,赶紧解释“其实我无所谓的,如果当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说着,从兜里掏出面巾纸,递了过去。   她并没有扭捏,接过之后擦了擦眼泪,抬头挤出个笑脸“谢谢你喜欢我,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了呢?”   这是感动的?   丁煜不由思考了下,随即笑道“怎么可能,像你这么漂亮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很多人都喜欢你,只不过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她又用面巾纸擦了擦眼泪,攥在手中站起来“马上中午了,我得去吃饭,等我有时间找你玩昂…”说完,缓缓走了出去。   “那你怎么想的啊!”丁煜见她都走到门口,也没有答应的意思。   “你是个好人,我是个受过伤的女孩,在伤痕没有修复之前,我不可能找男朋友的,谢谢你…”   听到这,再看田螺已经消失的背影,他还是有些失落,无论这段感情的出发点是不是基于他的精神需要,都不可否认这是被人拒绝的事实。   无聊的躺在床上,可能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搔动,是正确的。   他不愿意去想田螺,可这几天那名女孩的点点滴滴,像是放电影似的一遍一遍在他脑中浮现,甚至洗衣服时她额头上的汗水都记得那么清晰。   丁煜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种种迹象表明,在被拒绝之后,他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尤其是想到田螺过几天之后就要离开,他全身像是被用毛绒拂过一样,瘙痒难耐。   “嘭…”他一翻身,没控制好力度,胳膊碰到墙壁上。   在疼痛之余,居然听到“嘭嘭”两声,是隔壁的室友在回应。   他猛然间想起来,田螺好像就住在隔壁,像是触电般坐起来“嘭嘭…”又敲了两声。   果然,墙的那边仍然有人附和。   一间房内有两张床,中间是张桌子,田螺房间的配备也是一样,可是此时,与丁煜回应的并不是田螺。   八卦,存在于各个阶层,早在田螺没有回来的时候,房间内就已经有五六名女孩。   “还没完没了呢!给我手敲生疼”有名女孩略显不高兴的说道,又转头看向田螺“田田,你跟姐说说,你俩到底好没好上,敲墙是个什么信号?”   “哎呀,你就别问了不行啊,没看田田脸都红了么”另一名女孩白了她一眼,随即坐到田螺身边,小声问道“你对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她们…”   自从回到房间,她就出于这种“严刑逼供”之下,算是看明白了,如果自己不说出实情,她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随即说道“没在一起…”   “啥?你傻啊”这几人顿时喊了出来。   “田田,丁大学多好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高有身高,虽说家境什么样吧,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可他跟尚哥在一起挣的应该不能少,你怎么不同意呢…”   “咳咳…最主要的,看见你就能硬…”   “对啊,根据姐多年的经验,他那身板,床上绝对…”   “哎呀,我没有那个意思”田螺顿时就无奈了,扫了一圈,只好说出实话“我刚刚和男朋友分手,现在还没做好进入下一段恋爱的准备…”   “这孩子,治疗伤痕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入到新的恋情,你难道不懂?”   这边的田田房间门庭若市,反观丁煜就冷冷清清,敲了几下之后就不敲了,无聊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如果把墙拆掉的话,两人也算是相视而眠。   可是现在,两人中间还有墙,无论白天黑夜,俩颗心都存在着十几厘米厚的距离…   日子突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三天了。   这几天,他和田螺偶尔碰面,都是点点头,可能是出于性格关系,也可能是一种规律,表白不成,距离会越来越远…   想想他在这里认识的貌似只有张宇豪,可后者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他偶尔也会出去逛一圈,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   日子平淡而简单。   这天中午,他叫了个外卖正在吃饭,电话突然响起,拿起一看是母亲的,先是看了眼日期,每个周六他都会往家里打电话,以为自己忘了,可今天才周四。   “喂,妈…”   “吃没吃饭呢?”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有些憔悴的声音。   丁煜属于老来得子,母亲三十几岁时才生下他,时至今日已经五十几岁了,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可母亲,为了还没结婚的丁煜,还奋斗在与土地抗争的一线。   今年,家里又包了二十亩地,从种地到锄草都是亲力亲为,只为了省下那几百块的工钱。   听着母亲的声音,丁煜有些心酸,如果自己有份高工资的职业,父母完全可以颐养天年了。   开口回道“吃了,正在吃,今天食堂加餐,有鸡腿!”   “那就好,吃饭的时候慢点,吃快了不消化,对胃不好…”从电话中,还能听见父亲的声音,催促她说正事。   “有事?”丁煜见母亲不好开口,直接问道。   “恩”母亲叹了口气,才说道“这不你三姨前一段时间去旅游了嘛,昨天才回来,你姥姥又在咱们家呢,她就说过来看看…”   “也想让我回去是吧?她说想我了?”丁煜兴致不高的说道。   “你看你怎么说话呢,她好歹也是我妹妹,不是她让你回来,是我想你了,你自己算算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不行下午就请假吧,也不差那半天工资,你舅舅他们也过来,一家人热闹热闹…”   对于母亲的要求,丁煜是不可能拒绝“那行,我下午回去…”   “好好,注意点,下午有趟车,一点半的,三点多能到,然后我让人去村口接你”   “恩,到时候打电话”说完,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才把电话挂断。   事实上,他家距离市里不算很远,开车半个小时,快点二十分钟左右,母亲口中的是线路车而已…   从二人对话的语气就可以听出,丁煜对那个与母亲有血缘关系的三姨,格外重视。   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二点,如果想要坐线路车,现在就得去买东西,都已经在这么大了,到了回报父母的时候,更何况,家里还有亲戚。   简单洗漱一番,就推门而出。   “干什么去,火燎屁股了?差点没给我撞个跟头…”刚出门,就遇到张宇豪。   “内个,豪哥,我家里有点事,今天得回去一趟,晚上可能回不来了,跟你说一声”   张宇豪见丁煜脸色不怎么好,还以为出事了,一把拉住他,又问了一嘴“你真的家里有事?”   “真有事…”丁煜笑了笑“你别拽着我行不,等会赶不上车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盯着丁煜看了一会儿,随即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拿着,开车回去吧,小心点…”   “回去我还得先刷车,你这算盘打得挺好昂!”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   无外乎人人都想衣锦还乡,丁煜开车回去,即使这车不是他的,能借到,也代表这是一种能力。   “赶紧滴,刷不刷随你,我还有事,你下去吧,小心点啊,别给我车碰了”说完,向前走去,也不知道去哪个房间。   丁煜在原地愣了几秒,在这走廊内显得格外突兀,风是从后面吹过来的,吹到心里,是暖的…   这个圈子,把人当朋友就会掏心窝子,至少,他现在还没看见背后捅刀子的人。   他脚步变得很沉重,走下楼在他耳中都出咣咣声,门外的烈日,照的让人眼睛睁不开,走到捷达旁边,摁下钥匙。   让他意外的是捷达车并没有发出声响,倒是旁边的牧马人响起来,低头看了看钥匙,上面的标志确实是牧马人的。   要账,开的是捷达,牧马人是张宇豪的私人座驾。   丁煜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这几天他情绪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无外乎,有些颠覆对以前的认知,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让人生活的很好…   坐上车之后并没立即启动,拿出电话给张宇豪打过去,等接通之后,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这选手还敢开牧马人呢?多少大树够你怼…”   “滚蛋,车技不好也得开好车,这是面子问题,我忙呢,别给我碰了”说完,挂断电话。 ##第14章 比较市侩   他本来的语气是装作轻松,可听张宇豪更加随意的说话之后,竟然真的放松下来,看着手中的电话,呵呵一笑,随即扔到前面,准备打火起步。   凡事都有两面性,就看怎么理解。   张宇豪最开始有借丁煜车的诱因,可能还是出于对那一铁锹的愧疚。好的催化剂就是,他挺看好丁煜,也把丁煜当朋友。肮脏一点理解就是,那天丁煜没跑,他认为是混社会的料,讲义气,此时也让丁煜见识这行业的好处…   牧马人的外形就是硬汉,以前的丁煜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欣喜之余点着火,准备去礼品店。   恰好,田螺大包小裹的从门口走出来,道哥的影响差不多消散,她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身后还有几名送她的女孩,都哭哭啼啼…   “嘎子…”丁煜刚刚起步,就急刹车停在田螺面前,把车窗打开,靠在上面,吊儿郎当的问道“美女,走啊?用不用搭个便车…”   在这么多人面前遭调侃,她脸色一下就红了,白了眼丁煜说道“没钱,坐不起,我上公交就行了…”   她上身是白衬衫,下面是牛仔裤,一手还拎着一个袋子,鼻尖上已经冒出了细密汗珠。阳光下,即使她翻白眼也格外诱人。   “呦,丁大学都有车了?你别追田田了,追我吧,说不定我能同意呢?”后边的女孩哈哈的笑道。   她们还挺配合,并没有戳穿这是张宇豪的车。   “你让开行不?我拎东西挺沉的…”被人调侃,她更是害羞,娇嗔了一句。   “唰”丁煜直接跳下车,伸手抢过田螺手里的东西,打开后车门,扔上去。   “不是,你有病啊?”田螺还有点蒙,噘嘴喊了一句。   “行了,你算是正常的,放在以前追女孩,我直接开车怼上去,看到躺地下,直接抱起来带走…”丁煜发现,玩纯爱太费劲、太扭捏。追田螺脸皮厚已经满足不了了,得不要脸…   “我可告诉你啊田田,现在车门已经打开了,你要不上去占位,我可上去了”那些女孩,都挺看好,所以在言语中尽可能的帮助。   田螺回头看了眼,挺无奈的说道“这不是豪哥的车么…”   “唰”丁煜脸一瞬间就红了,没想到她来的时间不长,知道的还不少。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看田螺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欢脱的说“走吧,今天就让你送本宫一回,下不为例昂,还借车了…”   听到这,丁煜终于反应过来,她在乎的不是这个车的好坏,而是自己借车送她的情谊,当然,她的理解是错误的…   启动车,开出悦动,丁煜突然间有个想法,犹豫了半天,开口说道“内个,田田啊,我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看在你送我的份上,说吧”女孩子就是这样,即使心里也是想帮,嘴上也必须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丁煜伸手把矿泉水递过去,直接说道“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田螺闻言,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以前也是这么追女孩的么?”   “厄…今天我回家,父母一直催促我找女朋友,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放在农村孩子都挺大了…”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装你女朋友,去你家呗?”   “正解!”丁煜目不斜视的回了一句。他此时心里并没有多余的想法,纯粹的想在家人面前展现自己,有车了,如果再有女朋友,可以说是衣锦还乡。   “那用不用接吻?”田螺问道。   “这个…就随你心情了,如果你觉得我好看,上去亲几下也是无伤大雅的”   “哦…用不用过夜?”   “这个…我父母思想还是挺开放的,如果你同意和我睡在一起,我家里也有多余的房间,安静,隔音效果好…”   “哦…用不用谈谈奉子成婚什么的?”   “这个…早吧?”丁煜弱弱的侧身看了一眼。   后者正一脸得意的笑容,由此可见,她说的口不对心,事实上,丁煜也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要不然路上太过无聊,她笑容过后就是淡淡的伤感,喝了口水说道“丁煜,其实你是个好人,只不过…”   “得!别给我发好人卡,心里记得就行,啥时候心里伤痕差不多了,给我打个电话,或者有时间一起睡一觉,比啥都强…”   话音刚落,就感觉胳膊上一阵酸痛,还好现在是红灯,要不然都容易闹出命案。他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狂汗,与这帮公主混时间长了,有些话说出来都不经过大脑。   这段时间他吃住都在悦动,所以兜里的钱基本没怎么花,算上王姨给的工资,也有小一万块钱。   他是开车回去,所以时间也就没那么紧,到商场给父母每人买了身衣服,也想给田螺买,算是对她帮忙的回馈,可她死活不要,说是义务劳动。   出商场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期间母亲又来个电话,问赶没赶上车,还说是:你爸那个老东西非得让我问…   丁煜附和了两句,然后又来到一家烟酒店,他本想买两条好烟,可是想想,烟就买的普通的,带了两瓶好酒,还有保健品和姥姥需要的一些药物。   “你确定你家里人能喜欢我?”田螺有点不托底,这一路上一直在喝水,可喝完水之后就能自己回答上来“我是赝品,就是帮个忙!喜不喜欢不重要…”   丁煜彻底无奈了…   进入村子,已经是四点多,这个时间正好是小学放学…   一路上喇叭响个不停,车速也基本控制在二十左右,无外乎,这些小学生并不老实,在马路上乱动,村子的路就是单车道…   “呦,这不老丁家那孩子么?你这是买车了?”顿时有接孩子放学的妇女问道,眼巴巴的看着牧马人,嘴中还嘟囔“这比拖拉机可好看多了…”   “没有,朋友的,着急回来就开出来了,进村子还有一段,要不然你上来坐?”丁煜晃晃悠悠的说道,也不怪他,这路不紧窄,还是土路坑坑洼洼。   “不用不用,你先开吧,也就这车底盘高,前两天有轿车进村都卡半路上了…”妇女一把拽过孩子,生怕把车给碰坏了“还是红色的,挺喜庆…”   “呵呵…”丁煜笑了笑,不再回话,缓缓加大油门。   还能听见后方的妇女说“你看看人家,这车真是气派,上学还是有好处啊,难怪老丁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的,供出这么一个儿子也行了…”   “那可不咋地,有这么一个儿子啊,这辈子就没白活!那车我在电视上看过,几十万呢,用钱摞起来得有一人高”说着,还拽了拽要出去玩的孩子,喝道“就知道玩,跟人家学学,不说咋地,接触的人跟咱都不一样…”   “唉唉,你俩注意到没,那车里还坐个女的,那模样真水灵,一看就不像是农村人,十里八村也没有那么漂亮的啊…”   这三个妇女在回村的土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其实可以理解为丁煜是故意的,也可以说他是小市民思想,但是,如果为了自己他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他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对于这里的民风民情再了解不过,妇女们晚饭过后,都在柳树根底下,每人抓一把瓜子,东家长李家短的说起来。   丁煜不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可他这个身份也算是谈资了,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哎,老田家儿媳妇生没生呢?”妇女坐在石头上,嘴上还挂着瓜子皮问道。   “谁知道了,没听说啊,估计也就是这几天”旁边有人答了一句,前后看看,没有人,小声说“生下来也不能上户口,太小,不才十八么,连结婚证都没领呢”   “也是,其实再等两年正好,还都不立事呢,就整出个崽子来,怎么养活…”他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说道。   “早点总比晚点好啊,你就看咱们村,有几个二十多岁大小伙子还不结婚的,过了二十谁要能要,都是老黄瓜了…”   “老丁家那小子啊,挺大了吧,连对象都没搞呢…”   “你懂啥,人家是大学生,眼界高,估计不得三十多啊?”   “他爹有他的时候就三十多了,他再三十多结婚,我琢磨啊,老丁这辈子能不能看见孙子都得两说…”   “哈哈…”周围人闻言都是大笑。   所以说,生长在这个环境下,让这些人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他们还要市侩,至少,在从今以后他们的谈资中多了一项:老丁那个儿子没白养活啊…   丁煜的家在村子里面,几分钟之后,到家门口。   院子大,门也够宽,他直接开了进去。   从玻璃上可以看出,里面人并不多,至少是没来全。   “小煜?”母亲看见丁煜从车上下来很是诧异,紧张的问道“你在哪弄的车?”   “朋友的”丁煜笑了笑,随即指向刚从副驾驶下来,乖巧站在一旁的田螺“这是我女朋友,叫田螺,你叫她田田就行”   “这是我妈,你叫阿姨…”   “阿姨”她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显然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母亲异常开心的看着田螺,脸上的皱纹都有点数不清了,点头道“哎哎,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赶紧进来坐…” ##第15章 看到过你   房间内,除了年纪偏大的姥姥,几乎全都站起来迎接,眼神毫不吝啬的在田田身上打量,看的后者脸上都快滴出血来。   母亲的兄弟姐妹共四人,除了舅舅是男性之外,其他都是女性,母亲排行老大。对于已经到来的舅舅,丁煜也是脸上挂着笑意,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亲戚这种关系,都是越走动越亲,他从高中开始就住校,所以对于这方面有点忽略。   丁煜无时无刻不感受着田田的眼神轰炸,也想帮她解除困境,可自己现在也好不了多少,父亲在旁边坐着,舅舅开始异常关心的问东问西,根本脱不开身。   估计再有一会儿,母亲都能把她什么时候来大姨妈问出来,无微不至。   “嘎子…”一阵急刹车,随即就看院子里,牧马人车后扬起一阵灰尘,不用想,开车的肯定是三姨家那个略微嚣张的哥哥。   说是哥哥,其实也大不了几个月。   还没等走出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叫喊声“哎呀,这破车我好像在哪见过?也是惠南牌照,一时间还想不起来了…”   “三儿来了,赶紧先进屋…”母亲对自己的妹妹很是热情。   三姨是最小的,而且家境不错,保养很好,与丁煜母亲站一起,反差极大。   “这个东西你先拎着,我从海东回来给你带的珍珠项链,等会儿进屋试试”像是刻意忽略丁煜一样,就是扫了眼,擦身而过,随即又问“谁家车放这了,赶紧让他挪走,磕了碰了的,再讹咱们犯不上…”   丁煜跟在人群后面,也进了屋,最基本的礼貌问题还是要做到。   “哎…丁煜啊,我听说你大学毕业了吧?现在在哪混呢?一个月多少钱…”哥哥叫刘琦,他一手插兜,另一手夹着烟卷,很不可一世。   按他的自己的评价就是:在惠南,别的不敢说,想要百八十人的画面,就一个电话的事!是的,混的非常好…   两人年纪相当,以前父母都忙的时候,都放在姥姥家,那时两人感情挺好,后来三姨夫生意成功,家搬到市里,关系也就淡了。   尤其是丁煜上高中时,这个便宜哥哥就已经辍学,整天勾搭一帮社会小青年,在学校门口蹲着,美曰其名:选美。   据说,现在还在学校门口蹲着呢,活的非常潇洒。   “几千块钱吧”丁煜皱眉答应一声,不愿意多说,听他的话就带有鄙视意味。   事实上,刘琦个人作风还是一方面,家里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总有那么一种亲戚,永远比自己过得好一点,时时刻刻的好一点。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自己家过年吃饺子,三姨家每个月吃一次,后来生活转变,每天都能吃上饺子,三姨家已经吃腻饺子。   自己家也开始不怎么吃饺子的时候,三姨家又在农村盖新房,自己家盖新房的时候,人家又去城里买楼…   当然,这没有什么嫉妒的,亲戚嘛,谁不希望谁过得好,可是,这个三姨总是站在所谓关心的角度上,打着姐妹情谊说话,实际上却办着恶心人的事。   吃不上饺子时,她家有剩的馅拿过来。吃上饺子时,她开始送剩下的饺子,不吃饺子的时候,她拆迁的破柜搬到这里,自己家也盖新房的时候,她开始送旧衣服,美曰其名:干活穿!   如果按正常的角度理解,三姨是好心,在帮助嘛。   可亲戚之间需要的是这种?根本不是帮助,就是红果果的炫耀,就差趾高气昂的指着鼻子说:别看你是姐姐,我永远过得比你好…   有时候,亲人间的伪善比仇人还要可恨。   丁煜也是碍于母亲的面子,因为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一奶同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不能那样…   母亲不傻,只不过愿意宽容自己的妹妹,仅此而已。   刘琦掏出烟,递给丁煜一支,吊儿郎当的说道“你尝尝这个,下面小兄弟给我的,据说是内供,给市里头头抽的…”随即瞟了田螺一眼“这妹子是谁啊?模样还行,腿也挺长,就是瘦了点…”   丁煜没接烟,可能是与张宇豪在一起时间长了,他很看不上这些混迹在社会最底层的小混混。当然,也不能说鄙视,而是这些人根本不想想为什么自己会是最底层。   “我女朋友,田螺…”平淡的回了一句,随即走进屋。   三姨已经坐到炕上,正拿着珍珠项链往母亲脖子上带,母亲一脸笑意,他也就没多说,这破东西,在海东那地方几百块钱能买一堆…   “小煜啊,看看你妈带项链好不好看?珍珠的,我都是挑最大个买的…”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略了田螺的所在。   “挺好,我妈带什么都好…”丁煜听她说话很不舒服,但也得保持应有的尊重,回头拿过一张凳子,示意田螺坐下。   田螺很乖巧,一脸笑容的坐在旁边。   这时,刘琦又走进房间“呸”极其粗鄙的回头吐了一口,把剩下的残留物咽到肚子里说道“进来干啥啊,话还没说完呢,你叫田螺是吧,那得跟着丁煜叫,叫我哥或者琦哥,都没毛病…”   “哥…”田螺浅浅的叫了一声。   他掏了掏兜“我也不知道你来,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礼物,下次吧,或者回市里给你补上也行,天河区那边有个洞天知道不?滑旱冰的,去了提我就行…”   “厄…呵呵”田螺怎么也想不明白,丁煜的亲戚说话为什么这么猛。   “妈,我看锅里的菜都做好了是吧?端出来吃饭,还饿着呢…”丁煜有点受不了他们。   “着啥急啊,咱们有车,今晚你还回市里啊?那正好,等会儿吃完饭坐我车走,方便…”三姨赶紧接了一句。   如果跟她对着干,不是小辈应该做的,可她话语中趾高气昂的语气着实令人反感。   “吃饭吧,刚才老二来电话说不来了,天太晚开车回去也不方便”父亲从炕上坐起来,他肯定是向着儿子说话。   三姨一听,现在不进行下一环节,吃完饭就没有机会了。   紧接着开口说道“那行,姐夫啊,你先弄一下我就不帮你了,小琦这孩子天天给我闯祸,要不然也不能去海东,这不前一段刚给他弄银行去么,就给领导揍了,二十万,白白打水漂…”   刘琦听母亲说自己,登时有点不乐意,梗梗着脖子说道“那能怪我啊,那老东西调戏侃下属,我看不惯说他两句,他还有脾气了,不揍他留着他?”   三姨叹了口气,挺犯愁的说道“这兔崽子啊,就是从小太有正义感了…”   刘琦暴脾气上来了,喊道“你也别总说我,我怎么了?在外边混这些年,花你一分还是拿你一分了?手下一帮小兄弟跟着我呢,我有收入…”   她还有点抹不开了,指着他说道“我生你养你还有错了?没花我一分?你喝西北风长大的啊…”   “就这点事,天天墨迹!你要是生孩子养不起吧,就别生,当初咋没给我甩墙上呢…”   别看现在闹得欢,等没人之后,刘琦还是她的好宝宝,可能她在做人这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做母亲却是无可挑剔的。   丁煜不愿意让田螺见识到这场家族式闹剧,转头问道“出去溜达一圈?我带你看看我们村的美景…”   “走啥走,你看田田都多瘦了,想出去吃完饭再说…”母亲一听要出去,赶紧下来,连项链都来不及摘了。   “哎,小煜啊,你现在干啥工作呢,我听说也是银行是吧?”没人跟她对话,她有点难受。   “恩,临时工合同的”丁煜点点头,不愿意跟她犟这些事。   今天之所以能回来,就是她张罗的,目的是炫耀自己的儿子,当然,丁煜也想回来看看自己的父母。   “临时工不行啊,得找个正经职业,你看吧,你哥还是正式的呢,有编制,那不也说开就开了么…”   “呵呵,我没想那么多,干一天算一天吧”   “你都多大了,不能不想啊!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你看看人家长得也挺好,不得结婚么,不得在城里买楼么?你临时工的工资怎么买房,这么说,就是你首付三姨能借你,还贷你也费劲啊…”   “能买得起就住,买不起就租”站起身,把桌子接过来,放到地上,田田很有眼色,开始出去端菜。   就看三姨的眼神都有点冒绿光了,田田往这一站,都不用说话,丁煜就已经比她儿子强了。   “那可不行,都什么年代了,还能有情饮水饱么?”她往炕边一蹭,就准备坐这吃了“那姑娘啊,你也别忙了,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你干活呢,赶紧坐,准备吃就行…”   “呵呵…”田田笑了笑“还是什么客,从进大门开始我就把自己当成这家人了…”说完,转身又出去端菜。   就看,仅仅这一句话,把三姨噎的连话都说出来的,脸色黑沉沉的说道“挺好,挺好个姑娘…”   丁煜见她吃瘪的模样,恨不得拍手叫绝…   然而,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小煜啊,我听你三姨夫说,他在迎春街看到你好几次,你在那干啥呢?” ##第16章 要砍死你   此话一出,就听厨房内“当啷”一声,很明显是有东西掉地上,自己家虽然是农村,可父母也知道迎春街是什么地方。   “三姨夫眼神还挺好,他上那去干什么?”丁煜强压着怒火回了一句,三姨喜欢炫耀他不在乎,可在这种场景下,说这话,就是其心可诛。   随即站起来,打算看看厨房内什么掉地上。   “哎哎…你看看你咋还走了呢?”说话的并不是三姨,而是刘琦“男人嘛,都能理解,我爸也就那样,兜里有两个破钱就管不住自己,没事总去,你说说,你咋在那呢?”可能,在刘琦的思维里,嫖根本不是大事,即使是自己的父亲。   “你这兔崽子说什么呢!有这么说话的么…”三姨脸上有点挂不住的喊了一句。   “你也别吵吵,我爹啥样你不知道啊?不说别的,你把他和娘们堵家里都几次了?也不是啥重要人物,为了这点家产还不离婚了…”   对于里面的争吵,丁煜选择闭耳不闻,从灶台上端起菜,用余光都可以看见父母脸色黑的吓人。   “内个…我有个远方表妹在那里的足浴上班,我去找她好几次了,也不听,后来没办法才让丁煜跟我一起去劝的…”田田见气氛有点紧张,情商很高的找个理由。   仅是这一句话,气氛登时缓和了,见父母的表情松懈下来,转身拿菜回到里屋。   这两人一个坐在炕上,一个坐在地下,都挺生气,谁也不搭理谁。   事实上,三姨的婚姻问题大家都知道,她自己愿意,别人也不好插嘴。   “来,吃吧,冰箱里有啤酒,都冻一下午了,拿出来喝吧…”父亲坐到凳子上,他喝得是白酒。   还没等丁煜起身,刘琦就把啤酒拎过来,放到嘴里,用牙打开,然后递给丁煜。   “不能喝,等会儿还得开车…”有点嫌他恶心的拒绝道。   “不用你开,我开就完事了呗,不行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开”说着,都不等丁煜争辩,拽过一个杯子帮丁煜倒满,挺惆怅的说道“其实我挺喜欢家里这种气氛的,不用勾心斗角,不做作,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像在外边啊,左一个饭局,右一个饭局,拒绝吧,他们就说:琦哥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弄的不去都不行,去了之后谁敬的酒都得喝…”   “你可别提你那些破事了,天天喝的醉生梦死的回家…”三姨赶紧在旁边接了一句。这话怎么都有些帮腔的味道。   “你别说话,也没喝你的,我朋友多碍到你事了昂!”刘琦瞪眼珠子喊了一句。   有一种人,粘上点酒满嘴就开始不说人话,虽然平时他也和三姨对着干,但是喝完酒之后,明显更甚。   无外乎,她从小就太溺爱刘琦了,导致母亲这个身份在他眼里一点威严都没有。   他说完之后,翘起二郎腿看向丁煜,拿起酒杯碰了下,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说“别看咱俩同岁,我在社会上玩的早,经验肯定比你多一点,有些人有些事啊,看不惯,真想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可又能怎么样呢,不有这句话么,永远不要试图叫醒装睡的人,我也就忍了,来,再走一个…”   “厄…呵呵”丁煜附和笑了笑,抬手帮田田夹了口菜“你多吃点,没看我父母都嫌弃你瘦么,不让我娶你,你连哭都找不着调…”   “哎哎,我跟你说话呢,谈情说爱在被窝里就行,现在是家庭聚会,咱们说说知心话…”他伸手扒楞下丁煜“老弟啊,要是不行你跟我混社会得了,别的不敢说,就小姑娘,高中生,一天换一个不成问题…”   “怎么说话呢?人家是大学生,像你似的二流子一个”三姨表现的还挺不愿意。   “你别说话行不?我跟我老弟说说话,在家你就墨迹,出来还没完没了呢?”他极其不雅的用筷子指了指,随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甩“上不上大学也就JB那么回事,活在这世上不就上下两张嘴么,老弟,你说!我吃的比你次么,玩的女人比你少么?”   “你喝多了”丁煜皱了皱眉,扫了一圈,大舅也是庄稼汉,只顾低头喝酒,事实上,他也有些怕这个外甥,发起火来与畜生没什么区别,六亲不认。   “这点酒还能给我整多了?十瓶八瓶也就刚开个胃…”说着,把上身的短袖脱掉,光着膀子,还啪啪的拍了拍肚皮,瞟了田田一眼“弟妹,看见我这肚子没,都是吃出来的,你也让丁煜跟我干吧,吃香的喝辣的…”   “呵呵,我俩能经营好一个小家就行,不求大富大贵”田田有点无奈了,一直在用手拉丁煜的衣袖。   “来,喝一个…”丁煜举起酒杯,也有点受不了。   “咯…”刘琦反了一股气,有些迷糊的说“现在啊,咱们市里的格局已经定下来了,就那几个大哥,最近比较火的有尚垠、道哥,这几天我正研究呢,找点人灭了尚垠、平了道哥,活了二十多年,惠南市也轮到我当回主角了…”   “妈,那里边有点保健品,你别留着,紧着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们买…”丁煜没有搭理他的兴趣,嘴里已经不说人话了,只好岔开话题。   “你这孩子,有钱给田田买两件衣服,我不用…”   有一种人,别人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就看刘琦张牙舞爪的说道“大姨,我老弟也是好心,给你买你就吃着,我就发现吧,给你们买东西还得挨顿骂,犯不上,就给她买衣服有什么用啊?今天睡一起了,明天不知道在谁被窝呢,都是别人的媳妇…”   “唰”丁煜猛然回头,皱眉问道“你怎么说话呢?”   “还生气了,呵呵…”他倒是没在意,抬手拍了拍丁煜的肩膀“老弟啊,我说话有点难听,但道理不是这个道理么,你敢保证她以前没跟别人睡过觉?你能跟她过一辈子?”   “你话有点多了,赶紧堵上…”丁煜深吸一口气,心里被气的嘭嘭乱跳。   再看田田脸色也是通红,伸手抓住丁煜,手心上都是汗,丁煜抬手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可刘琦依旧没听出来丁煜的气愤,没轻没重的说道“所以说啊,老娘们都信不着,不一定哪天就跟人跑了,有钱咱们孝敬孝敬父母是对的,至少他们不能不要咱们对不?”他停了一下,又看向田螺“你自己说说,你跟过几个人,跟我老弟不也就是玩一段嘛…”   “哗啦…”即使脾气再好也不能忍,丁煜猛然站起来,指着他说道“喝点逼酒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你自己媳妇都是破烂货,说别人都不是好货?”   “呦呵…大学毕业长脾气了”刘琦也不服,从凳子上站起来。   见他起来,母亲赶紧挡在中间,毕竟是家庭聚会,打起来让人笑话,伸手推了丁煜一下“赶紧坐下,干什么,那是你哥,说话难听不听就行了,吃饭,吃完饭赶紧走”   “大姨,不是我说你,孩子不能这么惯着”他见丁煜坐下,有点耀武扬威的架势,又说“我在社会上玩这么多年,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几乎没有,他要不是我弟弟啊,出门得让人乱刀砍死…”   “你吓唬谁呢?”丁煜本来都坐下,不让父母为难,听他这么说,脾气顿时又上来了“来,你现在打电话,我看看你怎么乱刀砍死我的…”   “小煜”母亲喊了一句。   “哎哎…大姨,你现在离远点,等会儿容易崩你一身血!惯得,就是惯得,我要不好好教育一下他,他永远不知道社会残酷”说着,还真拿起电话放在耳边,从丁煜的角度看去,明显能看见他在拨电话。   他大脑中蹭的一股火窜上来,这个彪子还真打算找人揍自己,向下扫了眼,见酒瓶孤零零的矗立在桌子上…   “哗啦…”他猛然间举起,直接砸在刘琦的脑袋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房间内瞬时间就安静下来。   他晃晃悠悠的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头,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敢打我?居然敢打我,社会大琦哥你也敢打!”   “我怕你大爷…”说着,丁煜抬腿就是一脚。   就听咣当一声,他向后退了两步,本身就有些迷糊,更是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丁煜,你没完了是不是,打一下就得了呗,还踹一脚干啥啊”三姨见自己孩子挨揍,顿时破马张飞的喊起来,随即看向父亲“老丁,你就是这么教你家孩子的,都是亲戚还下死手!”   父亲脸色一黑,事实上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是一家之主,别人在这个房子内一切的挑衅动作都是不在乎他,可是,即使委屈他也得想想自己的妻子,如果他说出过分的,妻子姐妹之间的情谊也算是到头了。   “我去厕所…”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地上的刘琦还在打滚,三姨登时跑了过去,丁煜被母亲拉住也不能再上手,气氛有些僵持。   就看,刘琦晃晃悠悠坐起来,指着丁煜“你等着,我早晚砍死你!” ##第17章 奔向悦动   丁煜左边被母亲拉着,右边被田螺拉着,想要继续上前有些费劲,所以咬牙回了句“你可吓死我了,二十多岁的人,天天管高中生要钱,你哪里来的优越感?快点砍死我,早就不想活了…”   “小煜…”母亲唰的又推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   就看刘琦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表情还有点痛苦“你等着,要不干折你两条腿,你永远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你也少说两句,没完了是不?”三姨也拉了他一把,语气并不是很严重。   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从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这是个很自私的女人,至少,她不会像母亲那般看重姐妹情谊。   “你别说话,老娘们都一个逼味,大姨,我今天是给你面子,先走一步”他晃晃悠悠的走出门口,猛然定住身形“那车我知道是你开回来的,呵呵,行,谁借你车谁倒霉,你就看我能不能把牧马人给你砸成放羊的就完事了…”   说完,也不知怎么想的,走出门,原本都很正常,等走到车旁,突然弯腰捡起一块砖头,猛然砸在牧马人玻璃上。   “哗啦…”   玻璃登时散落一地,他回头见丁煜已经从房间内跑出来,赶紧跳上车,退出院子。   丁煜追了大约二十几米,就已经跟不上,眼看着消失在村子中。   “你别生气,我没事”田螺摸不清丁煜家聚会的路数,以为每次都这样。   丁煜转头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气回道“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没事…”   “回家就惹事,赶紧走,以后别回来了”刘琦跑了,就剩自己妹妹在旁边,她即使有气也不可能对自己妹妹撒,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过来“这个你拿着,车是借的,等会回市里给人把玻璃按上…”   “我不用,这是我家我凭啥走啊”丁煜没接,绕到副驾驶把车门打开,把砖块扔下去,一点点捡掉落在车里的玻璃碎渣。   “呦,听你说这话得我走呗?我又是外人了”三姨闻言还不高兴了,抱着肩膀绕到丁煜旁边“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小时候你哥的衣服给你多少,现在长大了有脾气了,连你哥都敢打,他就算是个混蛋,你也不能动手啊!”   “唰”丁煜猛然抬起头。   此时天边就剩残留的夕阳,他是对着光,三姨是背着光,这么看上去竟然看不清三姨的脸,黑黑一片,没有五官,又低下头。他没有必要继续理论,也不能揍三姨一顿。   “后座上好像有块毛巾,你擦一下车座”丁煜转头对田田说道。   “哎哎,我跟你说话呢,你这孩子”她喊了声之后,见丁煜都不看她一眼,心里很生气,有些事不想劝,可也害怕事情闹大了“你赶紧走吧,等会儿琦琦真找人过来了,打出个好歹的我拦不住…”   “你还挺了解你儿子啊…”丁煜没抬头,脸蛋子气的直颤抖。   “你好歹也叫我一声三姨,我还能让你缺胳膊少腿的么?赶紧走,他那帮朋友要过来,家里都跟着遭殃,说不定房子都能拆了,你回市里躲躲,这段时间先别露面了,三姨也是为了你好…”   站在旁边的母亲一听,有点害怕了,丁煜要是出个意外比杀了她还难受。   “那赶紧走吧,别下来了,回市里,班也别上了”   “妈,我没事,他来报警就行了…”丁煜手中继续捡着玻璃。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赶紧走,你死了我都不管,现在你是一个人么?你得想想田田,让她陪你一起挨揍啊,滚,赶紧滚…”   丁煜抬头看了眼母亲,心里琢磨着刘琦那个二百五真能干出这事来,说不害怕,有点不现实,但是相比较而言,还没有达到需要逃避的地步。   这时,田螺又拽了拽他的胳膊,眼神中有点忐忑。   丁煜回头看了眼,明白不应该让她面对这一切,至少人家是来帮着演戏的,随即走下车“没事啊,妈,我能解决…”   母亲跟在后面也走进屋“你能解决个屁,赶紧把手机拿上回市里,先躲着,剩下的妈帮你解决哈,别冲动…”   他咬了咬牙,没吱声,对躺在炕上眼圈红了的姥姥的说道“您别担心,没事,您经常吃的药我买回来了,我妈知道放哪,要是没了让我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回来…”   “别打仗…是兄弟…”姥姥声音不大。   “恩,放心吧,走了,有时间我再回来看您…”说着,转身出门,等走到车边上时,发现三姨还抱着肩膀站着,眼神中还有些幸灾乐祸。   阴暗点理解就是:我家过得比你家好,我儿子也比你儿子混的好。   当然,她是不是这个意思无法确定。   “三姨…”丁煜重重叫了一声。   “还有事啊?”   “你说女人这一辈子,老公老公没看住,儿子儿子不孝顺,活得悲哀不?”   “你啥意思!”三姨要把丁煜从车上拽下来。   丁煜没搭理她,把车门一关“跟我爸说一声,我走了”随即打火退了出去。   此时太阳就剩下一角,天边的火烧云仿佛把人的精神都给烧没了,这种颜色洒落到地上,也让人心浮气躁。   “你别生气了,身体是自己的”田螺坐在副驾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丁煜叹了口气“亲戚这关系,可恶起来比敌人还恶心,我没事…”   另一边,刘琦果真是说到做到的主,开着车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直接开到他的基地,天河区洞天。   很难得,说话都没有头绪的他竟然能安全抵达,并且没被JC扣住。   洞天是地下旱冰场,里面昏昏暗暗,唯有闪光灯不停闪烁,也正是这种环境才能聚集这么多不良少年。   刘琦一边下楼梯一边看眼电话,上面的备注是大姨,不用想,这肯定是丁煜他妈过来求情的,自信心再度膨胀起来。   登时把电话关机,下楼之后直接进入换鞋室,这里面有麦克,以前是通知谁到时间的,现在用来放歌,进去之后,直接把歌曲暂停,喂喂了两声,发现音量还行。   开口喊道“来,都别玩了,有人要跟你社会大琦哥约架,是兄弟的往我这边聚一聚,我看看咱琦家队伍有没有点战斗素养…”   话还没等说完,就看闪光灯下一群妖魔鬼怪蜂拥过来,男女都有,平均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粗略一看,得有四五十人。   “咋的了琦哥,又有谁跟你晒脸了?”一位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男子说道,说是大,也就二十四五左右。   “一个小崽子,我老弟,姨家的”刘琦简单解释了一句,很有气势的往上面一跳,站到人群最高处,酒劲像是散了一样,站的很稳。   “咱们出来玩,就是打倒一切装逼犯,要人有人要刀有刀,别看是亲戚,赛脸起来更得教育”顿时有人附和了一声。   刘琦受用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那小子现在在哪我不知道,但他借了个牧马人,牌照是:惠33…只要把这个车主找到,他人肯定没跑”   “那车好像是张宇豪,豪哥的车,我见过…”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哗啦…”话音刚落,顿时传出一片唏嘘声。   刘琦酒劲又像是没消退一样,噘嘴喊道“张宇豪能咋地,就是尚垠又能咋地,咱们对事不对人,跟他们没矛盾,就是有,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怕他啊?”   “我琢磨吧,直接去悦动要人不好,像砸场子似的,主要我和张宇豪的一个朋友玩的还挺好,得给人家面子…”有人搓着脸,犯愁的说道。   刘琦一听,登时不愿意了,抻脖子开喊“不管咋说,现在能站在这就是我兄弟,说求不求太见外了,反正我就是想弄他,自从小宣和彭子烨走了之后,就陈桅的安保公司能说上点话,几个大哥谁也不服谁,小宣走了也一年多,你们咋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惠南市的社会上,应该出现一只刘琦的队伍了…”   “主要直接怼人家家门口不好,这不是撅人家面子么!”   “老三,当初咱们一起两人打三十多人的时候,也没看你怂过,现在咋还没血性了呢”刘琦蹲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人。   老三还没等说话,就听后面有人说“别的我不懂,我就知道刘琦是我大哥,他指哪,我打哪!如果今年惠南市有一个人要火,那必定是我刘琦大哥,如果有一群人要火,那必定是我琦家队伍!”   “对,就干他…”   “滑最快的旱冰、玩最浪的女人,灭风头最盛的大哥,我琦家队伍,没毛病!!!”   就看,这三五十号人,一起蹲地上,换下旱冰鞋,从储物柜里拿出砍刀、镐把子等凶残武器,出门打车,浩浩荡荡奔向悦动。 ##第18章 来找丁煜   另一边,丁煜和田螺刚刚回到市里,天色也有点擦黑,虽说是夏天不需要做防冻,这几天也没有雨,但是给人家车弄坏了,还是早换好为妙。   修车的一条街距离悦动不远,大约二百米左右,可开到那才知道,路已经封了,说是进行改造。只能去另一端的修车行,没走几步,马路就堵起来,看上去个把小时肯定到不了,只好作罢。   凡事都逃不了一个巧字,如果今天没有修路,可能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丁煜也就不会走向这条道路,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把车停到楼下才想起来,田螺已经离开悦动,这里面已经没有属于她的房间。   “这个…你现在去哪,我送你一趟?”丁煜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你先帮我把东西搬楼上去呗?放一晚上,今天我先找个旅店,等明天找到房子我再过来拿”田螺平淡的说道,然后拎着一个小包开始上楼。她没有告诉丁煜,因为跟他回家,原本找好的房子,被房东以过期为由租给了别人。   丁煜见她洒脱,也就没多说,一手拎着一个箱子上楼。   就在他刚刚消失的一瞬间,就看将近十辆出租车停到悦动门口,这帮凶神恶煞从车上跳下来,并没立即进去,得先站站场,让别人感受到气势,每人都点起一支烟。   “对,这小子肯定在这呢,看见车没?旁边玻璃还没来得及换,我砸的”刘琦吸了口烟。   老三随即笑着问道“咱们等会儿怎么个流程?”   “先唠,能给人咱们就走,不能给人就得让他们见识下,社会琦家的火力足不足”刘琦皱了皱眉,显得挺严肃。   “真砸啊?不好吧,咱们现在不是和尚垠弄出矛盾的时候”老三有点担心,事实上,如果不是被刘琦这个二百五忽悠过来,他见到张宇豪都得贴墙根走。   唯一匹配的就是年纪差距在三岁以内。社会地位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位脚下是八个轱辘,一位身子底下是四个轱辘…   刘琦憋了他一眼,挺伤心的说“从咱们走进社会的这天开始,就是脑袋别裤腰带上,信奉的就八个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样,一会儿进去你说话,我在后边跟着,就看你怎么说了…”   “啊?凭啥我说啊!”老三被他一句话给雷蒙了,刘琦吹了半天牛,还得让自己打头阵。   刘琦一把搂过他肩膀,向前走几步,看没人听见,才小声说道“老三,咱们一起玩这么多年,我啥人你还不知道,挺重感情的,按理说我有气,那我也不能出面,被人知道不好,毕竟是我弟弟嘛,家丑不可外扬,你说对不?等会你就说是私人矛盾,一点毛病没有…”   “这…”老三噘着嘴,眼睛被忽悠的迷离了。   “兄弟之间,别说那话,行不行,咱就一句话的事!”   老三一咬牙“要提兄弟这俩字,我就不跟你犟了,等会瞧好吧”说着,大手一挥,回头喊道“是我琦家的队伍,跟我进去!”   “哗啦啦…”四十几人,这其中还有十几位是高中生,趁着刚刚消失的光明,映着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奔向三十米以外的悦动大门。   就在五分钟前,他们刚刚把车停到悦动门口的时候。准备上班的服务生张鹏注意到这一幕,谨慎的盯了几秒钟,快速向二楼跑去。   忙碌了几天的尚垠刚刚休息一会儿,就听到这个消息,平静的问道“你确定是对咱们来的?”   “应该是,现在已经把门口堵住了,但是没动,估计在等什么信号…”张鹏认真的分析了一句。   坐在旁边的张宇豪一听,火气登时就上来了,变戏法似的从沙发下面掏出一杆双管猎“妈了个巴子的,现在什么人都敢来悦动摆一道,我崩了他!”   他并不是冲动,而是火气积压了太久,那天道哥来找事只是开始,这几天又有很多所谓的大哥来走个过场,目的很简单,告诉尚垠,惠南市的社会上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尚垠无奈的挠了挠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上边的关系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以至于社会上的关系无瑕顾忌,现在看来,他一味的退让只会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现在连穿校服的都敢来搞事。   “大豪”他喊了一句,随即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消瘦的身影略显弱不禁风,对张宇豪招了招手“来,咱这么弄…”   “行么?”张宇豪听他说完有点蒙。   “没事,就这么干…”他肯定的回了一句,随即转头对张鹏说“刚才说的什么你也听见了吧?就这么弄…”   “内个…这次要办明白了,带我混社会呗?”张鹏呲牙问了一句。   另一边的丁煜,刚刚把田螺的物品都放到妥善的位置。   “那行,就这放着吧,趁现在没人看到我,我先走了昂,明天再过来取”她笑了笑。   丁煜总是情不自禁的看她眼睛,刚开始没觉得多漂亮,时间越久就越着迷,从桌子上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说道“其实我这屋还空一张床,你要是不嫌弃也能对付一晚…”   “滚蛋”田螺白了他一眼,算是默认让丁煜送了。   “哎哎,田大长腿…你看我手都擦干净了,咱是不是得牵手走路啊”丁煜还挺开心,把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这孩子魔怔了!”说着率先走出去,丁煜走在身旁。   楼下,老三一行人已经进大堂。   “你好,请问你们是来唱歌的么?要大包、还是中包”   老三咽了口唾沫,吊儿郎当靠在前台上,晃悠着小腿,回头说道“那啥,大包小包咱们得看活儿咋样,现在也讨论不出来,我就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叫丁煜的…”   “厄…”迎宾一愣,这与之前交代的不一样,随即想到对方只不过是找个小理由,调整好心态“不好意思,这个涉及到内部隐私,请问你们是来唱歌的么?”   “看你长得挺好,听不懂人话呢?你见过拿一米长的大棒子来唱歌的昂”说着,当啷一下把镐把子往前台上一摔。   正在这时,一身便衣的张鹏晃晃悠悠的从走廊里出来,脸色通红,看起来像喝多了一样,手里还拎个酒瓶子,见到这幕登时一愣。   打了个酒嗝笑道“这是开会呢,拎着刀,你就是那个山鸡的鸡呗?”   “滚蛋,靠边站”被他问话的人,登时烦躁的回了一句。   现在夜幕刚刚降临,还没有几位客人,所以大厅内的一切也没有注意到。   “呦,小屁孩不大,说话还挺冲,吃大粪没刷牙啊?”张鹏登时就不愿意了,迷迷瞪瞪的把酒瓶子扔过去,实则并没有多大劲,才打到那人腿上。   “给我打他…”这人仗着人多,开口喊道。   随即就看,一群人登时向张鹏扑过去,张鹏反应也快,回头尥蹶子就往走廊里跑…   丁煜听着楼下很嘈杂,刚下到二楼就看见尚垠和张宇豪站在这里,打了声招呼“尚哥、豪哥…”   “回来先泡妹子,不知道把车给我啊!”张宇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随即看了眼尚垠,见后者点头,把蒙在双管猎上面的一层白布拽掉。   吓了丁煜和田螺一跳,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尚垠说“你俩先在这呆着,下边有点事…”说完,二人走下楼梯。   丁煜也很好奇,势力干架是什么样的,不安分的向下走了几个台阶,弯腰一看,登时愣在原地。   因为与他对视的是刘琦的眼睛,是的,这个社会琦家队伍的领军人,此时站在大厅里根本没动。   丁煜脑袋忽悠一下,这些人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尚垠和张宇豪已经下去,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快速两步往楼下跑。   刘琦见状,眼神登时变得精明,高喊一声“不好,这是套,跑!”说完,第一个开跑。   尚垠和张宇豪也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知道的这么快。   但是,既然已经知道,就必须加快行动。   “唰”老三还没等跑,被张宇豪双管猎支在额头上,脸色苍白…   走廊里边的人还在踹门,因为张鹏还在包间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爷的,给我开门,敢动我社会琦家人,我肯定不弄死你!”   “都..都..都住手!”老三被枪指着,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他被一步一步逼近走廊。   最里面有人看不见,还在喊“三哥,再给我二十秒,我肯定把门踹开,细碎细碎的!”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这走廊内寂静无比。   如果他不说话,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另一边的丁煜,出门追了几十米,就再没发现刘琦的影子,他心里很慌,如果今天没有尚垠二人,后果可想而知。   又回到悦动,等进去的时候,就看走廊里面,二十几人抱头蹲在地上,其中有哭泣声,还能看到有人在颤抖。   走近一听,尚垠正在说“说说吧,你们社会琦家是什么马力,还要推了悦动,谁能说话?给我个理由呗…”   “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事的,就是找个人,叫丁煜!” ##第19章 这是社会   尚垠刚刚闻言也是愣了一下,他并不相信这个理由,更愿意认定这些是道哥的人,打着找丁煜的名义来悦动闹事。   换句话说:即使他们真是来找丁煜的,一大群人手里拿着武器,也是不给他面子。   “你脸上长嘴了呗?嘴里有舌头呗?”尚垠缓缓走到前面,抬脚顶到他下巴上,把他脸抬起来“再给我讲讲,你们社会琦家是什么意思?”   这人有点没蹲住,向后一靠坐在地上,脸上都是汗的说道“我们在天河区那块玩的,有个洞天旱冰场是我们主场,大哥叫刘琦!”   “刘琦?”尚垠回头询问了下张宇豪,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显然,一直把尚垠、道哥当成假想敌的刘琦,张宇豪根本没听过。   “上边是谁啊?”尚垠又问了一句,解决问题得从根上,不但治标更得治本。   “我们是自己玩自己的,并没跟大哥…”他犹犹豫豫说出来,随即感觉不对,又说“豪哥,我跟老吴是朋友,今天的事真不是故意的,你让我打个电话行不?”   尚垠一听,更加迷糊,这都是哪路的牛鬼神蛇,完全没听过,再次回头看了张宇豪一眼。   张宇豪脸色一红,明显这个老吴跟他有点关系,弱弱的解释道“一个小朋友,孩子!厄…就是最近总要请我大保健的…”   他这么说,尚垠就明白什么意思,也没再多问,低头说道“今天你说来就来,我在这么让你走,传出去我脸上也挂不住,咱们就按社会规矩办,我也不为难你们…”   “哎,行…”老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回头喊了一句“兄弟们,兜里留着玩的钱都掏出来,这事是咱们不地道,尚哥大人大量,损失咱们得赔!我告诉你们啊,裤衩子里面、鞋垫子底下都别藏钱,让我翻到什么后果你们知道…”   他话音刚落,就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琪家队伍,脱鞋的,掏裤兜的,甚至还有手往后面伸的…   尚垠越看越迷糊,终于意识到自己思考问题有偏差,这些人可能真是对丁煜来的,无外乎,按照社会规矩,砸场子不成得留下点什么。   回头见丁煜果真站在后面,眉头一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赶紧解决”尚垠烦躁的说了一句。原本以为是一次机会,还故意把他们都引到走廊里,想做个“官渡之战”的现实版。没想到,就是一帮小孩,纸老虎,两句话都能把尿吓出来。   张宇豪一听,拿起双管猎,走到老三身边,照着脑袋一脚。   “嘭…”   老三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甩了下头“啥意思啊豪哥,我们不说要赔钱了么?在打人有点不讲究了昂…”   “就你这格局,怎么混的社会呢?”张宇豪挺犯愁的说了一句,随即神情一凛,手指微动。   “亢…”走廊内震耳欲聋,就看一股白烟飘过,老三都没来得及叫一声,昏死过去。   张宇豪收起双管猎,扫了一圈,开口喊道。   “来,我给你们普及一下什么叫混社会,像你们天天拎个片刀,不服这个不服那个,天天找时间要剁了谁的,叫小混混,街边小混混,往上一点有个据点,对了,你们是有据点在旱冰场是吧?也是小混混,高级一点而已…”   “什么叫混社会?就是以暴力手段为正规生意保驾护航,这叫混社会,明白了么?”   他掷地有声的说完,现场除了轻微的哭泣声再无其他。   “都给我滚犊子,给他也拖走…”他那一枪,瞄准的是小腿,死是死不了,但是这辈子肯定是瘸了。   张宇豪的一枪,为这帮孩子上了生动的一课…   丁煜站在后面,也有点懵逼状态,在他眼里,老三肯定是死了,再看豪哥平时和和气气的,出手真是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还没来得及平复,就感觉到一阵目光向自己扫来,抬头向前方一看,尚垠正看着自己。   他黑着脸,勾勾手指说道“你进来一趟…”   就在十分钟前,刘琦已经狂奔出三百多米,回头见悦动的灯光已经消失不见,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来。   “大…大哥,咱们跑啥啊,还没开始干呢!”旁边有人问了一嘴,也累的不行,手里拎的砍刀已经不知飞向何方。   刘琦想了想,深邃的说道“你懂个屁,这是个套,尚垠肯定是看我起来的太快了,故意要圈我,刚才要不是我反应的快啊,咱们都得折里!”   “不是…我还没看到对伙有几个人呢,跟他干啊…”   “你是大哥还我是大哥?”刘琦有点不愿意,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挺失落的说道“老三肯定是掉里边了,哎…我这个傻兄弟,为我琦家的名声付出了多少…”   “大哥,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咱们去找丁煜的,跟尚垠发生什么关系啊,再说了,咱们本来就打算把尚垠给推了!”如果,他要是被关在走廊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勇气说这段话。   所以说:小树不修不直流,人不修理艮啾啾…   “你的智商啊,我得咋跟你解释呢!”刘琦吸了口烟,随即就说“王不见王知道吧?刚才尚垠露面了,我要是也在场肯定就打不起来,都在社会上玩,谁不得给谁面子啊…”   这人弱弱的看了刘琦一眼,见他烟要没,赶紧从兜里掏出,又帮刘琦点上一支,紧接着弱弱的说“哥,你别骂我笨哈,我就寻思着,尚垠在不更好么,咱们直接把他也打倒,从此琦家的名号一炮而红…”   刘琦想了半天,随即给他一脚,骂骂咧咧的说“你都不是笨,你是傻到家了!咱们去干什么了!不是找丁煜么!就是打尚垠,也得师出有名啊,要不然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我刘琦么!”   “我还是不懂!”   “大爷的,我在最后解释一遍”刘琦有点恼羞成怒的说“万一尚垠知道我和丁煜是亲戚关系,在中间说句话,让我别打了,你说我是给他面子还是不给他面子?多一个朋友怎么地也比多一个敌人好!再说了,尚垠我跟他吃过两次饭,算是认识,他那人不错,挺够意思的…”   “凑,这肯定是在酒桌上给你倒酒了!要不然你那暴脾气还能忍得了!”   “滚你大爷的,根本不是倒不倒酒的事…”刘琦低调的回了一句,随即大手一挥“走,听说一中又有人不服,咱们去看看,一天就是事多,哪哪不照顾都不行”   “那三哥他们怎么办?”   “尚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能为难他们,没事”说着,顺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赶往他的发家之地…   另一边的丁煜被尚垠叫到包间之后,心中忐忑无比,尤其是这灯光并不明亮,有些昏昏暗暗,让他不禁想起电视剧里的杀人桥段。   尚垠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等这一支吸完才开口说道“他们是来找你的,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丁煜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想解释:我不知道啊,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心里有些恐惧了,可精神不能错乱,如果自己这么回答,太庸俗又不能让人满意,让尚垠生气,后果就可想而知。   缓缓说道“尚哥,我自己弄不过他们,就没说…”   “哎呀,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小煜啊,你也坐,别站着了”张宇豪大大咧咧的在旁边插了一句话,他能看出来,尚垠有些生气,而自己又比较看好丁煜,只好帮腔。   “唰…”尚垠并不买账,侧身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丁煜“还挺诚实,你帮我悦动的忙,这个我记着,也给你合理的报酬了,可现在你拿我们当傻子玩,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包间的门已经被张鹏堵住,他要跑是跑不掉了,求助似的看了张宇豪一眼,后者只能给出自求多福的眼神,脑门上的汗登时就出来了,喉咙有些发干的说道“尚哥,这件事是我不对,你说吧,想要什么说法,我给…”   “行,就一根手指,随便你挑…”尚垠向后一靠,非常平淡的说道。   事实上,他是有些慌了,就因为一点小事,没了一根手指,即使刚才刘琦进来,打在他身上,也就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会变成残疾。   “铛啷啷…”尚垠拿出一把匕首,扔到茶几上。   木制的手柄、钢质的刀刃,反着渗人的光,就这么安静的躺着。   丁煜口中好像着火了一样,很干,呆滞的望着刀,缓缓弯腰拿起来,握着的手直颤抖,看哪根手指都挺亲密,不忍心下手。   “行了…放下吧”张宇豪突然说了一句,打破这压抑的气氛,随即看向尚垠“这事也不是他的错,我相信他不可能故意往这引,都是巧合,要根手指代价太大了…”   “你说怎么办?”   第一次闭嘴,还能再次开口,就说明张宇豪挺看重丁煜,他也不能再次驳了后者面子。   “那能怎么办,现在的问题最根本原因就是他不是咱家人,如果是了,什么问题都没有…”   “唰…”丁煜一听,还是想让自己跟他混社会。   尚垠沉思了一会儿“你愿意?”   “恩,我行!”他略显迷糊的点头,走一步看一步,至少比什么也不说,就把手指丢了要好。 ##第20章 回去睡觉   当然,混社会肯定不是一句话,也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这个圈子,就像娱乐圈一样,都有门槛。   就拿张鹏来说,他多少次在尚垠面前表露出混社会的想法,可尚垠都没接受,原因很简单,想融入这个集体,必须得拿出让人看得起的事。   丁煜答应过后,房间内又寂静下来,张宇豪也在等待尚垠要给他出什么题。   他刚要说话,电话就响起来“花队,找我有事昂?”他语气登时就变得轻松,脸上还挂着笑意。   “别跟我扯犊子,当那么多人面动枪了?你是不是有点赛脸?”花易天急头白脸的说了一句,与刘琦混的一行人,刚出悦动不到五分钟,就有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恩,最近脸皮稍微有点刺挠,需要挠挠…”   “净给我惹事,等会儿扔个人进来,我也得交代”花易天略显烦躁。动枪,就归他管。   “我要是想扔人进去,还用动枪么?”尚垠直直的回了一句,随即又笑道“今天的事别人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就是那么一听,再追究下去可没朋友昂…”   花易天沉默了半天,尚垠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我动枪就是为了立威,如果再需要人来堵枪眼,那一枪就和放了个哑屁一样,毫无效果可言…   “你就浪吧,早晚有一天我亲手给你送进去”花易天恶狠狠的回了一句,随即挂断电话。   就像刚才张宇豪说的,混社会是用暴力手段为正规生意保驾护航,那么之所以能有暴力存在,也需要有人保驾护航。   花易天无疑是和尚垠捆一起了…   他把电话挂断之后,脸色又阴沉下来,琢磨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老卢那笔钱你记得吧,要回来,以后咱们一起玩,要不回来,我剁你一根手指…”   “唰”丁煜猛然抬起头,那天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再去都容易被人打死。   “这个有点难吧,我要了那么多次,他就是个孩子…”张宇豪在一旁又帮忙说了一句。   “酒好喝,屎难吃,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说,但是不去,手指是肯定没了…”   张宇豪闻言眉头紧皱起来,尚垠措辞很严厉,这就是不容辩驳,抬头看了丁煜一眼,见他正咬着牙、攥着拳头,显然在做挣扎。   “你不也想进这个圈子么,正好,跟他一起,把钱要回来,我带你俩!”尚垠伸手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张鹏,声音很有底气。   “我?”张鹏一愣,随即就笑了出来“放心吧,我妥妥整明白滴!从此之后我就是尚家人了,就那老卢头嘛,一电炮能打三个跟头…”   他只是听过,但并没经历过现场那种气氛,正所谓:无知者无惧。   丁煜想了半天,到最后头上密布汗珠,正如尚垠所说,现在有不丢手指的机会,就是风险有点大…   他们三人也没出言催促丁煜,张鹏又做起了他的本职工作,出去拎了一沓啤酒进来,熟练的打开放到二人面前,反倒是,丁煜直直的站在场中有些突兀,与这里的气氛极不相符。   当他们一瓶啤酒下肚,丁煜才缓缓开口说道“尚哥、豪哥”   “刷”三人闻言,都抬头看向丁煜。   丁煜也抬起头,扫了一圈,咬牙说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有选择的十字路口并不多,我希望今天的决定是对的,三天之内,我把钱给你带回来”   “话先别说太满,钱带回来,你是我尚家的人,钱拿不回来,手指我还得要”尚垠依旧很平静,说完之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缓步走出包间。   “来来来,你过来坐,别搭理他”张宇豪登时笑了,这也是他一直希望的,对丁煜招了招手“其实尚哥这人挺好,就是最近忙的有点内分泌紊乱,大便都带血丝的,原谅一下…”   “是尚哥啊?”张鹏登时问了一嘴,挠着脑袋说道“我还琢磨呢,昨天我收拾包房,看沙发上都是血,以为谁来大姨妈还出来喝酒,要钱不要命,原来是尚哥没收住…”   “别扯淡,能流出那么多?”   “不是多不多的事,重点是流出来了!”他站起来抓了丁煜一把,龇牙说道“小煜啊,你先陪豪哥喝一会儿,我上三楼要点护舒宝啥的,给尚哥送过去,咱们当弟弟的,必须得会来事!”   “真是个人才!”张宇豪一顿狂汗。   可能,某些人的某些特质总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张鹏可能就是开句玩笑,但是他能想到这点,足以证明这个人的思维不是一般活跃…   就在他出去的同时,又有一人进来了,是田螺,穿着牛仔短裤站在门口,可以看出,她眼圈是红的,应该是哭过了,双手都并在身前,想要往前走,又有些犹豫,站在原地,又感觉尴尬。   无外乎,她想关心丁煜,又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说是朋友间的关心,可都在门外等待一个多小时了。   “我就是害怕你出什么事,进来看看,那你先喝吧,我自己打车走…”她声音不大,有些娇弱,这种身材,加上扭捏的身姿就像小学看动画片里的长发卡通人物。   “别地啊弟妹,来来来,一起喝点”张宇豪张着大嘴说道“没看出来,这小子刚来几天就能呲个妞…”   田螺弱弱的看着丁煜,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恰好,门又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名服务员,告诉豪哥,包间都满了,现在外面还有客人在排队,能不能让一下…   自己家的生意,他是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的,况且他也不住在这里,就是没事过来看看,顺便看自己能不能“呲个妞”,楼上的公主们几乎都已经走上工作岗位,他也就没有什么机会。   走廊内的血迹都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片灯红酒绿。   出门之后张宇豪说带二人出去happy,言语中对他这个“弟妹”关爱有加,可是田螺根本不搭理他,他只好悻悻的走了。   “豪哥,刚才我好像看见你车玻璃让他们给砸了!”丁煜顿时喊了一声。   “啥?”他声音比包间里传出来的歌声还要响亮,随即就看眼珠子一瞪,火烧屁股的跑了出去。   田螺浅浅一笑,随即不由自主的看向身边的丁煜,脸红了…   门外繁星点点,街道上车水马龙,两人并排走在这罕有的夜空下,都没有过分的举动,步伐不快,更像是留恋这片刻的安宁。   田螺嘴上说不同意,可她刚才的实际行动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出卖了她的言语。而丁煜,当明白了田螺的心思之后,反而有些不会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如果继续表白,显得太没有品味,暴风雨式的追求,他还有点不知该如何下手,可能,他是太长时间没有追过女孩子了。   两人从悦动出发,走了近一个半小时,到达了城市的边缘,这里的夜风比城市内部还要清爽,吹在身上仿佛汗毛孔都能呼吸一样。   “内个…你今天晚上住哪?”   “宾馆”   “现在宾馆都不安全,前几天网上还爆料出,某大型连锁酒店出现事故,一女子在房间门口被人拖走”   “你现在和在电影院看恐怖片是一个性质,目的都不单纯”   丁煜一听,以为这是在暗示什么,缓缓抬起手,把田螺拥在怀里,心里狂跳的说道“回悦动吧,我那屋还有张床,挺干净的,能对付一段时间…”   怀里的田螺并没有挣扎,不知怎么,竟然开始抽泣起来,丁煜没问她也没说。   大约五分钟过后,她的抽泣声才逐渐停止,小声说“我是受过伤的女孩,即使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敢保证脑中会不会没有他的影子,如果可以,等我把之前的感情彻底埋葬起来,我去找你…”   “我可以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忘掉他,毕竟以后的路,陪你的人是我”   “呵呵…”她笑了笑,缓缓推开丁煜,挤出一个笑脸“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回悦动…”说完,相当俏皮的率先转身往回走,迈着略显欢脱的步伐,仅留给丁煜一个扭捏的声音。   丁煜大脑中忽悠了一下,身体登时热起来,迈着小碎步迎上去。   各自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上出租车,丁煜时不时的用眼睛打量田螺,事实上,真的当事情发生,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脸上了,总是不经意间低下头,瞄着那对又细又长的大白腿…   “刚才我接个电话,得出去拿个快递,你先上楼吧,五分钟就上去,就在旁边”丁煜毫无逻辑顺序的说道。   “那我先洗澡?”田螺声音不大,低着头,根本不敢与丁煜对视。   “也行!”丁煜认真的点了点头,身上像是没劲了一样,有些慌乱。   田螺闻言就转身了,进了大厅,又消失在大厅之中。   丁煜赶紧转身,一路狂奔,进入药店。 ##第21章 差我自己   丁煜回来后还有些害羞,感觉别人的眼睛都像是扫在他身上一样,虽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他是个腼腆的人…   洗澡也都是在公共卫生间,就在他卧室的斜对面,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很痒,还有点热。   这卫生间,中间是洗脸池也能洗衣服,一面是方便之所,另一面是洗澡的,有门。他能听到声,却看不见人。   想冲进去,可想到这三楼还有别人,都是因为特殊时期不能工作的女孩,让她们看见不好,只好心急如焚的在房间 等着,无聊的拿出电话,只见上面写道:你回来之后找我,一起…   字不是很多,但是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哗啦”他猛然站起来,头脑充血,想了想,她的胆子都这么大,自己又何必装矜持,推开门,假装在洗手,实则在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现在已经不只是流水声,还有其他一丝声音。   又走到门口,向外面左右看看,确定走廊没人,赶紧把浴室的门推开。   “哗啦…”这里面雾气腾腾,空气中弥漫着女人特有的体香…   “洗衣服呢?还一起洗…”丁煜挠了挠头,脸瞬间就红了,田螺确实在里面,只不过还有几名女孩,都拿个小马扎坐在地上,上方的淋浴头在往水盆里放水,水盆里还有五颜六色的贴身衣物。   “丁大学,你有事昂?还是想洗澡,我看你手里什么也没拿啊”其中一名女孩问道。   “不会是想看我们洗澡吧?”又有人在旁边说,语气中还有几分肯定的意思。   “那不能,是找田田吧?以为田田是在洗澡?”   “刷…”这名女孩话音刚落,就看她们一起站起来,一脸坏笑的看着丁煜“来啊,快活啊…”   田螺正露着小白牙,一脸狡黠的笑容…   “额…你们快吧,我不活了…”说着,一溜烟的跑回卧室。   他又坐到床上,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百无聊赖之时,提示音再次响起,又是田螺发过来的信息:男人,没一个好饼!脑子里就想着那点破事,今天算是给你个教训,你需要深刻反省,刚才在浴室里看了六秒钟,不及格!我决定,今天晚上在隔壁睡了…   丁煜死死的攥着拳头,眼睛都快瞪出来,咬牙说道“套路,都是套路…”   一个人的夜晚不好过,尤其活在这些莺莺燕燕中的夜晚更加不好过,总感觉卫生间内有人在向他招手,好在他的自控能力还算比较强,蒙头睡了起来…   他算是安宁了,可有人却不平静。   命运总是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牵扯到一起,可能事情发展的轨道不同,但是最终殊路同归。   距离惠南市几十里路的山村,也可以说成老卢包的那片山的另一端,这里并不是老卢的承包范围。   因为早在几十年前,这里就已经被村干部卖了出去。   此时,也在半山腰的一件破房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肥头大耳,很是富态。一名二十几岁,身体瘦小皮肤黝黑,说话的言语还有些唯唯诺诺。   两人都盘腿坐到炕上,中间是个小饭桌,桌子上有点熟食,还有两瓶白酒,一人一瓶,对着喝。   “志强啊,你跟叔这么多年,说的太多就外道了,咱们石头场的效益你也看到,就跟村头赵寡妇似的,几个月都不响一炮,没人买石头啊…”中年攥着酒瓶,挺犯愁的说了一句。   “我懂,叔…”叫志强的年轻人点点头。   还想继续说,就被中年打断道“先喝一口,来…”   志强看上去很憨厚,不太会拒绝,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中年继续说“我这当叔的活了半辈子,别的不敢说,就看人这方面几乎没走过眼,你这孩子好啊,为人重感情讲义气,知恩图报,将来肯定能干大事,到时候得帮叔一把…”   “呵呵,我没想那么多…”又是憨厚一笑。   “那怎么能不想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从你十六岁在我这石头山干活吧,现在也七八年了,我看你就跟自己孩子一样,近半年效益不好,那帮畜生也都走了,一点情面没留,你看屋里的电视都给我搬走了…”   “叔,我敬你,咱们大点口…”志强脸色通红,几乎不敢与中年对视,再看中年的眼神,自上而下,就如俯视蝼蚁一般。   志强喝完又说“叔,这么多年你帮我,我谢谢你,不是你给我口饭吃,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要饭呢,我谢谢你…”   “见外了哈,我帮你是应该的,谁让咱们有缘呢!”中年见志强要往鸡腿上拿,赶紧一把抢过放到嘴里。   志强深吸一口气,悻悻的收回手又说道“叔,我琢磨着咱们这石头山短期内不能开工,我想去外面看看,去工地打个工啥的,听说南方现在力工短缺,我出把力,赚点钱,也不能天天这么过着…”   “这个想法好,我支持你,年轻人就得出去闯…”   “可是,我兜里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志强终于缓缓说出口,看他的表情,比中年还要为难。   中年一听,眉头登时皱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等会儿..”就看他两步下地,从地缝中扣开一块砖头,里面有个铝制饭盒。   “当啷…”一把摔到志强面前。   “这里钱不多,你先拿着,缺多少跟叔叔说,我给你想办法,咱们大小伙子不能让钱给难住…”   志强闻言,犹豫了半天才把饭盒打开,眼圈都红了,很是感动。可里面绿油油一片,连张粉色的都没有,放眼看去,两张五十的,剩下都是一块…   “叔,这钱好像不够买车票,还差点…”志强咬了咬牙,沉声说了一句。   “那咋整,叔给你想办法呗,谁让我把你当自己孩子呢,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明天吧,你来找我,我给你张罗点,豁出这张老脸,就去村里挨家挨户的借…”中年相当犯愁。   “那谢谢了叔,这钱你先拿着吧!时间太晚,我下山了…”说着,走下地,穿着土布鞋都快漏脚趾头了,行走在这深山老林中,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电话落那了,又折返回去。   中年正在房间里打电话,也没注意外边,就听他说“明天我带着那二货去找你借钱,你别瞎逼逼的说有钱,就说没钱,打死都不能吐口…”   电话那头正是赵寡妇,就听她扯着嗓子喊“我发现你这老犊子也真不是东西,那小孩给你干八年了,前三年还给工资,后五年不但工资没给,还把钱给借回去了…”   “别废话,我要没点心眼拿什么养你?就这么定了啊,别墨迹…他就是属驴的,除了干活什么都不会,管那么多干什么…”   “得得得,你愿意咋地咋地吧,把我喂饱了我还想那么多干啥!你啥时候来昂,我都刺挠了!”   “今天下不去,刚喝了点酒,走路怕摔跟头,明天吧,今天晚上你拿拖布杆子,镐把子对付一下,我不在乎…”   “你这个死鬼!”   门外的志强对于他俩的打趣没有兴趣,但是前一段话他是听得真真切切,登时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咣当…”一脚把门踹开。   中年吓了一跳,定住身形见来人是志强,登时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个小兔崽子,不会敲门啊,我还以为扫黄呢,仔细一琢磨自己搞自己不犯法…”   一直都没有勇气正视他的志强,终于抬起头,直勾勾的说道“叔,咱们山上原来三十多号人,都给发工资走的,为啥就差我自己!” ##第22章 想想偏门   “这…”中年顿时被噎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眼珠子一转“我不把你当自己孩子看么!你看你在山下住的房子是不是我找的,我还能骗你…”   志强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的嘎巴嘎巴直响“租房子一个月一百五,八年就一万多,我白白给你干了八年,四五十万的工资…”   “你还吃我饭了呢!”中年抻脖子喊道。   “叔,我来不是跟你犟这些事的,我就想说,人在做天在看,别把路走的太绝”说完,伸手拿起安静躺在炕上的手机“我走了,你要啥时候有钱给我打电话吧,我也不来了,在家里等着…”   “那行,明天给你消息!你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容易冲动”   志强一声没吱,等走到厨房,耳中响起了一句淡淡的“傻货…”   如果要是正常人,绝对会拿起矗立在墙角的烧火棍,回屋对中年棍棒相加,可他没有,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句,脸色异常平静,关门而出。   这里距离山下一公里左右,远倒不是很远,就是沟沟坎坎的有些难走,他迎着月光,吹着山沟里传来的阴风,没有一点畏惧,更像是散步一般,在这夜色下前行。   十几分钟后,路过自己的房子没有停留,直直像村头走去。赵寡妇家没有养狗,来人也不知道。   志强也没有敲门,向后退两步,翻墙跳进去,腿脚非常利索,一气呵成,走到房门前,伸手拽了一把,没拽动,锁住了。   屋里的赵寡妇有点警觉,竖耳朵听了听,见还有动静,谨慎的喊了一句“谁啊…”   “赵姐,是我”志强答道,赵寡妇三十几岁,如果放在城里,打扮一下就是少妇类型的,无论模样身材都挺魅惑,她男人以前也在山上炸石头,出了点意外,中年时常打着安慰工友家属的名义来。   “志强?”赵寡妇弱弱的问了一嘴,随即还挺讲究的拿出衣服披在身上“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啊?大门锁上了你咋进来的?”   “怕吵到你就跳进来了,叔让我带点东西给你,放外边不安全,你把门打开我给你送进去…”   赵寡妇想了想,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也在乎形象,站炕上顺着窗户往外边找了一圈,没有其他人,门外也没人能看见,随即,出去把门打开“啥东西..唔”   话刚说出几个字,就被志强一把捂住嘴,另一只手抱住腰,向房间里拖行,赵寡妇再怎么有劲也是妇道人家,志强在山上天天与石头为伍,弄她就像是弄小鸡一样,非常轻松。   一直拖行到卧室内“嘭”的把门关上,志强才放开她。   赵寡妇有点突突的看着志强“你这熊孩子,有啥事啊!”   “别说话,我干我的,你干你的”志强冷漠的回了一句。   赵寡妇有点蒙,志强在她眼里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要不然也不能轻易的放他进来,此时没开灯,仅是有点月光,看人都是朦朦胧胧。   “不是,你到底想咋地,跟姐说,是不是有啥过不去的坎了?”发生这么多,赵寡妇还能这么问,可见志强以前得有多老实。   “没有过不去的坎,就是不平衡,想试试叔玩过的女人啥滋味,你也快点吧,我现在有点困,完事回家睡…”说着,志强坦诚的走向赵寡妇。   “你干啥,别闹,小孩不大你懂个屁!”赵寡妇向后退了一步,她还在试图用语言和志强沟通“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喊人了!”   “嘭…”她说话的同时,已经退到墙角,谨慎的盯着志强,让她好奇的是,志强眼睛中并没有中年人见到她那幅猴急的表情,反倒是毫无表情,面如死灰。   “志强,志强…”她声音提高了几度“你听姐说,现在你走,我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如果你真的走到这一步就完了,一辈子都完了…”   “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志强在他身前二十公分左右,停住了。   “你大爷的…”赵寡妇咬牙骂了一句,随即拿起窗台上的茶杯,直接对着志强的脑袋上砸去。   “咣…”陶瓷杯碎了,赵强一动没动,侧脸开始有血迹向下流。   他都没在乎,缓缓说道“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让不让!”   “你这个野孩子…”她见一击不成,彻底慌了,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双手抱在身前,颤颤巍巍的看着志强。   “我想,你不让!”志强冰冷的声音又传出来了,不大但是很有底气“你不让,我就弄死你…”   “唰”赵寡妇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突然之间意识到,眼前这个志强已经不是她认识八年的那个孩子。   也不知为何,他说话给人以不可抗拒的味道,尤其是说:我弄死你,仿佛不按他说的做,他真的会弄死自己。   所以,赵寡妇妥协了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   释放过后志强躺在炕上点了根烟,缓缓吸着,直到此时,他还是那么平静,眼睛不大,但是有神。   “老弟啊,到底咋地了跟姐说说呗?怎么能憋成这样呢?”赵寡妇侧脸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   张爱玲说过一句非常经典的话:一个女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要通过食道,一个男人要想抓住女人的心要通过隐道,志强无论在各个方面,都要强过中年太多,赵寡妇彻底被征服了。   她见志强不说话,想了想又说“是不是因为钱的事?兜里没钱不好受?这样,你等会儿,姐给你拿点,五千行不?先花着,没有再说…”说完,就要从炕上爬起来去拿钱。   “唰…”志强一把抓住她胳膊。   “钱是我的,我要!不是我的,我不要!”   “跟姐还客气啥,这钱本来就是你的,那老死头子欠你八年工资,拿点不算毛病,你等着啊…”   “这钱就是给,也得经过他手!用不着你,别多说话”顺手用手指把烟蒂掐灭,缓缓下落的烟火,在这房间内格外耀眼,坐起来,走到地上,把衣服套在身上,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明天晚上我还来…”   “不行!他说明天过来!”赵寡妇赶紧阻止,相比较之下中年才能给她带来实际效益。   “他来不来我不管,反正十二点之前,我肯定来!”说完,直直走了出去。   仅留下坐在炕上一脸懵逼的赵寡妇。   此时的月亮已经爬到夜空的最中央,很大、很圆、很亮,志强抬头凝望的入神,口中缓缓呢喃“给你三天时间…”   相比较之下,丁煜就非常难熬,起来之后感觉脚下无力,头脑发昏,黑眼圈很重,对着镜子,恶狠狠的骂道“春梦害人啊…”   “哎,小煜,正好找你有事,咱们商量一下,用什么姿势把那二十万带回来”张鹏今天起得算是最早的了,因为昨天他就已经不是服务生的身份。   丁煜回头瞟了他一眼,现在的他并不看好张鹏,有句俗语叫:上赶着不是买卖,他想走这条路目的性太强。   “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进去…”丁煜正在刷牙,嘴里还都是沫子。   “OK,等你哈…”   有人在等,丁煜洗漱也就变得简单,进去之后眉头登时皱起来,脸色有点难看,坐在床上的张鹏正在看他的信,准确的说是他给田螺写的情书…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写情书?现在主旨是日久生情!还是动词的那种,要我说,你就给她拽进来,之后她不跟你都不行…”   “呵呵,你真能行”丁煜伸手把信抢过来,头发还有些湿,拿起毛巾擦拭。   张鹏见他闲扯的兴致不高,步入正题“你打算啥时候去找老卢要钱?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上次你去都受伤了,这次得稳妥点,不有句话:个子没长起来都是被心眼儿给压住了,那老东西绝对是人精…”   丁煜见他这句话说得还算靠谱,附和道“豪哥要了几次,都给要皮实了,咱们用正常手段肯定不行,得想想偏门…” ##第23章 走了出去   事实上,丁煜和张鹏也就是半斤八两,丁煜要过一次账没有过多经验,张鹏没有实际接触,但是在这环境下生活的时间长,丁煜的话确实是提供了大方向,但是没有细节做法还是白扯。   张鹏扔过来一支烟,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找他家亲属递个话呢?他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得关心孩子啊…”   “先不说他有没有孩子,即使是有,咱们现在代表的是尚垠,社会上讲究祸不及妻儿,传出去名声不好”   “也对”张鹏点点头,挺犯愁的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咱俩之前接触不多,但这次要账得咱俩一起去,最终目的都是一样,这是咱们出道的第一件事,必须得把事情办漂亮了”   丁煜何尝不是这么想,不为别的,就为张宇豪在尚垠面前多次求情,也得让他脸上有光,抬头问了一嘴“你为啥要走这条道啊?”   “能为啥,来钱快呗”他倒是坦诚“趁年轻多赚点钱,老了那天能轻松点”   “我看你当服务生,算上小费什么的,一个月也六七千…”   还没等说完,就被张鹏打断道“这能一样么,跟混社会比就是小意思,别的不说,就咱们这次要账,按尚垠的规矩办,二十万抽十万的佣金,剩下他拿八成,二成是咱们的”   “这么多?”丁煜一愣,张宇豪上回给他钱的时候就说了一句:按最底层的人头费算,他当时还觉得一百多块的人头费挺合适。   “那可不,就是把脑袋放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不多赚点谁能干啊?大了不说,让人砍一刀,去医院又打针又开药的,不得几千啊?出去受伤,赚的还没有医药费多,谁是傻货么?”   丁煜点点头,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他能在这种环境下呆三年,还一门心思要和尚垠混社会。   “其实像咱们即使这次把账要回来,才算是走进这扇门而已,上面还有人,像张晓天、小潘儿、徐世凯他们,也是尚哥这个集合,在尚哥还没接手悦动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了…”   丁煜听得有点蒙,在哪又冒出这么多人,随口问了一句“没听过,他们也是和尚哥一起混的?从来没见到过…”   “不经常来,各忙各的,有事的时候就出来了…”   丁煜点点头,接触的时间越久越感觉这里的门道多,又问了一句“那豪哥和他们谁厉害?”   “这个得怎么解释呢?简单点说,在社会上玩很看重辈分,比如小宣是第一辈,彭老大他们就是第二辈,尚哥是第三辈,他们都是和尚哥一起的,没有明确的高下之分,除了尚哥之外,都差不多…”   “如果咱们这次事情办成了,就算是第四辈还是第三辈?”   张鹏瞟了他一眼,随即就笑出来“孩子,你想的太多了,刚才不就说了嘛,也就算是入门而已,每一辈都得有个领头的,就像尚哥道哥他们,咱们顶多就算是跟在屁股后面混饭吃,见到小潘他们,还得叫潘哥…”   “呵呵”丁煜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可否认,即使是现在,他也认为自己与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一样,也可以解释为他心中还有骄傲,就像是当年的孙悟空一样,以为天庭的召唤是给他封个大官,没想到到头来就是个喂草的弼马温。   心中有些失落。   张鹏也看到这一点“行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哪个当爷爷的没有当过孙子,就像彭老大十年前不也跟小宣后面混的么,进入这扇门以后的事都好说…”   “你想的还挺开…”   “知足常乐吧”他也笑了笑“行了,咱们得研究正事,先把那老卢的钱带回来,要不然刚才说的都是空话,我听说那老东西上次都找人堵你们了吧?尚哥给你们带回来的”   “确实,如果尚哥不去可能都得交代到那,咱们这次去没有帮手,他又软硬不吃…”   话还没等说完,就看田螺推门进来,还是短裤,露着大长腿,手里拎着豆浆油条等早餐“你也在啊,正好,我买的多,你俩吃吧…”   她就是被张鹏从包间里救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和丁煜还要熟悉。   “那多不好意思,前两天我看新闻,豆浆是刺激雌性激素的,喝多了不好”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贱嗖嗖的接过田螺手里的早餐。   丁煜顿时有点无奈,刚才还觉得这人挺靠谱,没几分钟又恢复了本色,看了田螺一眼,后者也正是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突然,大脑中有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唰…你听我说,咱这么弄”伸手抢过早餐,也没避讳田螺,直接把计划说出来。   “这…这么干能行吗?老东西在山上住这么多年,也不是一般战士,正常人弄不过他,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张鹏嘴里还有半截油条,脑中还在回想刚才丁煜说的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找点好人,应该差不多,不行咱就再试试别的”丁煜也皱了皱眉,事实上,这个想法确实太过天马行空,他也没有十足把握。   张鹏把油条塞进嘴里,仔细咀嚼,眼睛直直的看着桌面“我好像还真认识两个这样的人,等会儿我吃完饭,我找他们问问…”   “不用多,用精…”丁煜嘱咐了一句。   “那行,我现在就去,田大长腿,在屋里呆着寂寞不?跟我出去溜达一圈哈,哥带你吹吹风…”他站起来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   “滚蛋!”田螺白他一眼,笑骂道。   等他出去之后,也没客气,坐到了床上,开口说“昨天打你一巴掌,今天给你个甜枣,咱们的事就那么算了昂,不带记仇的,等会儿我和姐妹们出去逛街,就差个拎包的…”   “原来你给我买早餐是先把我喂饱了呗?再让我干体力活…”丁煜听她说完,略显无语。   “别废话,你干不干吧!我电话本里可有几十名老爷们儿,一个电话,随叫随到…”田螺言语中相当有自信。   不过,两人说话的语气像是更近了一步,至少过了尴尬期,比朋友之间的友谊要深。   丁煜弱弱的打量她一眼,本想犟几句,可看那双反光的白腿,走在街上不知会有多少男人垂涎三尺,不看着点,容易丢了。   “去是行,然后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这是什么裤子,本来就二十公分长,上面还有两个洞,以后啊,膝盖以上的部分只能给我看…”   “你管我昂,赶紧换衣!”田螺随即站起身,在丁煜看不上她的同时,她还有点嫌丁煜这身丢人…   悦动,二楼的一个包间。   尚垠和张宇豪都坐在沙发上。   尚垠嘴里叼着烟,眉头微微皱着,手里还拿着账本,一页一页的翻看,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自从他接手悦动以来,发现各个方面的知识都得用,混迹这么多年,为人处世自然不必说了。   账本,这是客观性的东西,他必须得会看。   “这上面写的,咱们这一个月不算误工费,光酒水就赔了十几万?”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数字,当然,他不差这点钱,但是做买卖没有赔钱的道理。   “厄…这都是小头”张宇豪有点难以启齿,搓了搓脸说“谁来,咱们都得送点酒水,像小道来了一次,他自己就送了一万多的…”   尚垠闻言,侧脸瞟了一眼,说话也很直接“你是说跟我挣不到钱喽…”   “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一起啃过馒头,我还在乎这个”他向后一靠,随即又解释道“现在不是我的问题,咱们这里公主多,前一段时间他们来,坐台费都是咱们垫上的,咱们是不差钱,可公主出来一回,人家要的不是坐台费是小费,可他们不仅不给,还竟玩…”   张宇豪点了一半,剩下半段话没说。   实则他的意思尚垠已经明白了,主旨跟钱没有关系,是人心!来悦动消费的弱势群体很少,都是所谓的成功人士,要不然这里也不可能这么多公主。   可这么长时间,来找事的社会大哥多,导致公主的额外收入少,有人要走…   再换句简单的话说:现在都欺负你尚垠,有名无实,如果再不拿出点让人看得起的事,找事的人多,公主流失,生意惨淡是恶性循环。   尚垠刚开始没说话,吸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把烟蒂熄灭才问道“丁煜他们去没去要账呢?”   “擦,你还有时间关心这事呢?”张宇豪语气有点不好,即使丁煜去了,也是副业,悦动才是根基。   “那小子不错,到时候让人跟着点,别栽到老卢那”尚垠平淡的说了一句,继续低头看着账本。   “唰…”张宇豪闻言猛然看向尚垠。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继续说话,开口埋怨道“你啊,好话不会好好说,背后帮他,那小子说不定现在骂你呢…”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是必然,行了,我再研究研究…”他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往那一坐,就给人稳如泰山的感觉。   “行吧”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可告诉你昂,等悦动破产那天,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走了出去。 ##第24章 赶紧开车   事实上,张宇豪说的有些极端,丁煜是个很理性的人,心里是有怨言,还没有达到背后骂人的程度,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尚垠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放了自己,如果自己在那个位置上,也必须做出姿态。   此时的他真跟在田田后面,手里拎着几个袋子,都是田田买的,不贵,加一起也就二三百块钱左右,可以说是地摊货。   虽说有些累人,心里还有一种贱嗖嗖的满足,毕竟给田田当跟班的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做得,让他兴奋的一点是,田田真的把衣服给换了,换上一条蓬松的短裙,黑色,至少快到膝盖处..“听说这里地下新开一家羊汤馆,可好喝了,现在时间也快到中午,咱们去尝尝啊?”站在田田身边的女孩提议道。   “夏天喝羊汤,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就害怕上火么,没事,像我们这种孤家寡人都不怕,你怕什么?丁大学还跟在后面呢,起火了直接对面宾馆解决就行了呗…”   田田被说的脸色一红,小声说道“要是起火了,你俩对着解决…”   她们还以为说话声音不大,没人能听见,哪成想被丁煜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阵狂汗,看来女孩的心里不比男孩干净多少嘛…   她们所提议的羊汤馆在地下一层,此时临近中午,吃饭的人还不少,羊汤馆里也很火爆,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有空位,分别要了食物。   “田田,你就别走了呗,在悦动待着,反正你那张床也没人住…”   “我举双手赞成!”丁煜旁边插了一句。   “你赞成个屁…”田田登时白了他一眼,显摆这个词,不仅是作用于男人身上,女人同样如此,在朋友面前,她化身成女权主义者。   “厄…那我举双手反对!”他毫无节操的转变了。   事实上,丁煜心里也很矛盾,他希望田田居住的离自己近一点,这样每天可以看见朝夕相处,早晚会有没羞没臊住在一起的那天。可他又不想让田田在悦动住,无外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先不评价这些公主的为人好坏,至少她们对金钱的渴望要大于自身的控制能力,万一有一天把田田也带上这条路,很得不偿失。   “喂喂,你想什么呢,跟你说话没听见啊!”田田小暴脾气上来了,伸手推了丁煜一下。   “没事没事”他悻悻的答了一句。   “胡椒粉没了,你去给我要点!要满满的那种…”她一手掐着腰,非常不讲理。   丁煜也愿意为她做这些,“嗻”了一声,随即站起来,这里人多,服务员少,喊可能听不见,也有失形象。   “给我拿瓶…”刚说出四个字,就看侧面的帘子被人掀开,又一碗新鲜出炉的羊汤被端出来。   当然,让丁煜哑口无言的并不是这碗羊汤,而是在帘子掀开的那一瞬间,里面正在做饭的厨师,看面相,很憨厚。   再仔细从记忆中寻找,正是包丽丽过夜的那人。   刚才,两人几乎是四目相对,男子的手里拎着菜刀,菜刀之下还有血红的羊肉。   仅仅是一瞬间,丁煜的冷汗就下来了,顺着额头向下流。   “先生,先生…这是您要的胡椒粉!”前台见丁煜迟迟不接,忍不住出言说道。   丁煜还是没动,他大脑中嗡嗡作响,如果说第一次尚垠把他从花队手里带走,这么长时间风平浪静,可以理解为事情过去了。   那么现在的相见,就是不死不休,原因简单无比,男子不相信丁煜会不去举报,丁煜也不相信他会不找自己的麻烦。   让对手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永远停止呼吸,所以,男子有两个选择,一是择机杀了丁煜,二是潜逃。相比较而言,他带走丽丽没有留下任何影像,如果被丁煜举报,JC来这里,他的影像就暴露了,即使潜逃也不容易。   而丁煜,在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的同时,也明白必须得在他找自己之前找到他。虽说刚才时间短,但是男子眼神至少经历了三种变化,平淡、震惊、震怒…   “喂喂,先生,这是我们的厨房,你不能进去!”前台登时挡住丁煜面前。   丁煜没说话,他喉咙发干,也不知能不能说出话来,对于前台的阻挡根本没在乎,还在缓步向前走,他想再确定一眼,之所以不能大喊大叫,他怕把中年逼急了,在这里行凶,自己倒无所谓,可以跑。   万一让他知道田田是和自己一起的,后果不堪设想。   “喂喂,你家丁大学这是急眼了呗!就因为点胡椒粉要找老板…”女孩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还帮丁煜说话。   田螺也跟着看了一眼,低调的说道“不能够,我俩就是普通朋友,单纯得很…”   “你看把帘子都掀开了,前台拦都拦不住!”另一名女孩羡慕的说“如果有男孩也这么对我,我就回家相夫教子,女人这辈子啊,不就想找个好爷们儿嘛…”   确实,另一边的丁煜已经把帘子掀开,手上有些颤抖,入眼的第一幕与他想象无疑,刚才那个男子所站得位置已经没人了,案板上还有剁碎的肉,侧面还有向下流的鲜血。   厨房里更是嘈杂“轰轰…”的火苗声让人脑袋一震一震的。   丁煜掀开之后并没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观察,面前是没人,侧面还有几名厨师,都是身穿白大褂。   “嘭…”他迈出一步像是有声音一样,砸在自己的心上。   突然,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些厨师竟然都专注的在做手里的菜,竟然没有一位回头,可能这是巧合,但是此时的丁煜根本来不及多想,入眼的三名厨师就像是木乃伊一样杵在那里。   心里一下子就乱跳起来,谨慎的又没动,回头对前台问道“你们这里有后门么?”   就看前台的眼神刚开始是在丁煜脸上,可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就发觉不对,她更像是在看自己身后。   “唰…”他猛然回头,就看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正是那名厨师,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他一把抱住脖子,接着就感觉肚子上一阵疼痛。   是有东西顶到肚子上了。   “老板,他…”前台还想解释。   “没事,你先去忙吧,找我的,呵呵…”他平静的说了一句,随即搂住丁煜的脖子,眼睛看着前方,小声说道“我手里是剔骨刀,羊骨头一刀下去,切面不会有一点顿挫,你想想你肚皮有多硬就完了…”   “你想怎么样…”丁煜皱着眉,说不害怕不现实,声音都有些颤抖。   因为在身边的这人,比单纯的杀人还要恐怖,是活体取肾,简直就是变态,他只要一刀下去,就会开膛破肚。   “别说话,向前看,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他还是看着前方,脸上保持着笑容。   “呼…”丁煜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他的推力,只能跟着向前走。   这里人虽多,可他穿着白大褂,一看就是厨师装,也不会有人刻意关注。   “丁大学要干什么,咋跟厨师凑一起了呢!”   “田田,我看他俩搂脖抱腰的,这是要抛弃你的意思,你看着,我上去给你讨个公道”   “别动!”田螺神经兮兮的喊了一句,眼睛直直看着桌面,声音略显颤抖的说道“别往那看,丁煜是出事了,一会儿咱们保持联系,我跟着他…”   “啊?啥意思啊田田?”这两名女孩顿时紧张起来。   “现在不能解释那么多,我先走了…”说着,拎包起身,她和丁煜接触的时间不算很久,但是很奇怪,她貌似见过换上所有表情的丁煜,在家里亲戚不和的悲伤,被刘琦侮辱的愤怒,与自己星空下散步的舒心…   唯独,没见过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没有跟踪经验,只能凭着多年看电视的经验,模仿着里面的跟踪场景,拎着包,装成路人,但是心里忐忑的她总是不自觉低下头,用余光瞄着低头潜行的两人。   穿过地下的人潮人海,来到上层的热闹上铺,在这欢声笑语中她额头上也流出冷汗。   刚出门,就看见丁煜被人带上出租车,还好这是热闹街区,车辆很多,她坐上车的时候还能看见丁煜的车辆。   她握着电话,几次犹豫要报警,最终还是没有。   无外乎,她知道丁煜目前的职业特性,不可能手上一点脏事没有,万一JC仔细询问,把丁煜以前的案子翻出来,得不偿失。   前面的车里,丁煜和中年都坐到后面,他的刀尖还顶在丁煜的腰上。   “师傅,你可得开稳点啊,别一个急刹车给我从挡风玻璃射出去”事到如今,一味的忐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司机,很稳!”   “唰…”丁煜还想继续搭话,就感觉腰间的力度变大,只好笑笑,侧脸看了他一眼,后者眉头紧缩,显然,心里也很紧张。   前方的司机见自己装逼没人附和,清了清嗓子,主动搭话道“你俩去北山干啥啊?我看你穿厨师服也不像是扫墓,颜色对,神情也对,就是手里拿的东西差点”   “赶紧开车”他烦躁的回道。 ##第25章 还没止住   司机见人家不愿搭理自己,也没再多说话,但是谁都是有脾气的,猛然加了一脚油门,瞬间有种推背感。   “噗呲…”   “次奥”丁煜痛的一咬牙,感觉腰间一凉,不用想,肯定是刀尖怼进去了,身上的力量没有减弱,疼痛感逐渐增强,这就证明并没进去多深,也就几毫米的样子。   “你稳当点,别还没到地方,就给我埋半路了…”他能感觉到裤子已经湿了,应该是被血浸透。   前方的司机闻言,还以为跟自己说,有点不愿意的噘嘴说道“这路上车多,不早点并线离近了抢不上槽,还得遇红灯,耽误你们去生命的尽头,也耽误我挣钱,犯不上,还不如给一脚油”   “加速的对,谁也不是故意的,开吧”他在旁边接道。   丁煜明白,这话肯定是对自己说的,不由的向前靠了靠,皱眉说道“以后说话注意点,谁规定火葬场就是生命尽头?炼人炉里还有诈尸的事,凡事都说不定…”   “就是炼人炉里诈尸不也得烧死么,还能救出来啊?”司机瞥了眼后视镜,挺不在意的说“先不说救出来那个人能不能活,即使能活,也没人救你说对不?”   “那是当儿女的不孝,只要不是畜生肯定都得救,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我们去火葬场你就说是生命的尽头,那我们要去生命的源头你去哪?你还能开你妈肚子里去?”丁煜相当生气的叫了一句,看样子,如果不是被人挟持,都要上去揍司机。   “嘎吱…”司机一脚急刹车停在原地,相当愤怒的打开车门,从车前面绕过来,打开后车门,变戏法似的手里还拎一根甩棍。   脾气相当暴躁,弯腰指着丁煜你大爷的,小屁孩不大你怎么说话呢?来,你下来…”   丁煜现在的情况比刚才好一点,他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就明白一个有血性的男人肯定要揍自己,这招也是看法治频道学的,遇到危险,尽量引起第三方的愤怒,有人注意到,处境会好的多。   中年还是坐直身体,板着脸,一言不发,他现在有可能明白丁煜的套路,但是短时间内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他不吱声,丁煜也不敢乱动,刚才有防备,现在什么都没有,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这是司机自己的车,也没伸手拽丁煜,继续指着鼻子骂道“小兔崽子,来,你下来,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我今天好好教育你…”   “你确实想了一个好办法,让我很为难,甚至都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中年突兀的开口了,声音冰冷。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通过坐在车上谈话,让司机平静下来肯定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就很简单:是先干死丁煜还是先弄死司机,弄丁煜,司机肯定是逃跑了,因为自己下车需要时间,结果还是暴露。   如果走下车弄司机,丁煜就可能逃跑,结果也是暴露。   丁煜把司机惹怒了,无形之中把他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现在最恰当的做法就是,先干死一个够本,弄死俩还赚一个。   听他说话,丁煜也不敢回答,有半个字说的不对,自己的性命可能就得交代在这。   “你倒是说话啊,不叫嚣嘛!来,下来,咱们用棒子对话…”司机见他们怂了,又来了兴致,站在原地开骂。   车里的二人心思根本都没在他身上,即使骂的再难听,都无关紧要。   “我说那天的事是个误会你信么?我就把她叫走,半路上我老婆给我打电话,我回家了,跟她去宾馆的人不是我,可能是在路接的散客…”可能是杀羊杀久了,就连说那么血腥的事都很平静。   丁煜没有别的答法,点点头“我信,因为我记得那天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听见嘭的一声,那个高度只要角度找好,对身体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而你,在体质上就不行”   “呵呵,你信”他叹了口气,略显沧桑的说“可是JC不信啊,这比拐卖儿童的性质还恶劣,报纸都已经登出来了,要求在半个月之内必须破案,真凶是谁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为了完成任务,就得顶包,这是特色嘛,如果我去交代,都说不到三句话,肯定会来个屈打成招,你看我这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的,再吃个枪子,他们后半辈子怎么活?”   “一错再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我能为你证明”丁煜低着头,他能感觉到这人心里已经有所波动了,头上的汗水唰唰的向下流,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看怎么能跑出去,可这车已经开离市区范围,几乎快到火葬场,人迹罕至,四周都是绿油油的玉米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即使那个问题能解释清楚,现在你再反咬我一口,我也得进去,结果都是一样”   “我以人格发誓,绝对不会说!”   “不是…你俩在这说什么玩意呢!”司机有点懵逼的喊了一句“赶紧给我下车,别跟我神神叨叨的,你俩唱二人转呢?”   他向外看了司机一眼,嘴中说道“这个世界上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你告诉我应该怎么相信别人…”   “我怎么知道,别跟我扯没用的,赶紧下车!”司机越听越迷糊,毒辣的太阳给他脸上都嗮出油了。   “我问你个问题”他想了想,随即看向丁煜“你猜你们刚才吃的是什么?”   “次奥”丁煜一听这话,吓得一激灵,这明显就是他已经做出决定,要弄死自己,要不然也不会把实底托出来,赶紧回头抓住他的手腕。   可他的力气不是一般大,毕竟干活用的就是手臂力量,眼看着刀尖像自己缓缓移动过来,对于剔骨刀的锋利程度他已经不怀疑,如果靠近,绝对会捅进去。   “什么情况?你们是劫车的,内讧了”司机还是没反应过来。   “大爷的…”丁煜见这么下去自己早晚得死,咬牙骂了一句,双手向旁边用力,这么一动,登时把力道卸了不少,就看刀尖直接插到靠背上。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得跑,丁煜这么想着,猛然向后一仰,用脚踢向他,同时用手支着座椅,借着反弹力,退出车厢。   可他反应也非常迅速,在丁煜松开的一瞬间,把刀拔出来,要捅到丁煜身上。   就听“咯吱”一声,丁煜从大腿开始,一直到脚踝,都是血迹蔓延,被他给划伤了,如果不是踢他一脚让他重心不稳,这道划痕足以深可见骨。   “嘭”的一声,滚到地上。   “还看什么呢,跑啊!”丁煜挣扎着站起身,这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满脑子都是逃命。   事实上,丁煜之所以到现在才让他跑,是因为刚才需要他分散注意力,如果他走了,自己必死无疑。   “不是,这是我车我能上哪去啊?你俩的事跟我这个吃瓜群众有毛关系?”司机觉着好歹自己手里也拎着甩棍,不能被人吓走,挺倔强的说道。   丁煜刚站稳,就看男子已经拎着二十几厘米的剔骨刀,从车旁绕过来,脸上的暴戾已经显现出来,很明显,不会再给任何对话机会。   瞳孔瞬间放大,猛然起步向前跑。   “嘀嘀…”这时候,田田的车刚好赶到,坐在车里的她已经哭成个泪人,因为离很远就看见丁煜已经红了。   “麻辣隔壁的…”男子一咬牙,发现这车明显是来接应的,再继续抓丁煜已经不太可能,回头见司机还傻呵呵的站在原地,猛然快跑两步。   “噗呲…”剔骨刀直接把司机的肚子给穿透了。   就在他刚要拔出来捅第二刀的时候,就听“嘭”的一声。   这声音很响,把原野中的鸟惊起大片飞向天空,再看远处,一辆红色的牧马人,飞速向这边驶来。   听到这声,丁煜本能的站在原地不动了,这是枪声无疑,在回头,就看男子向旁边跑去,消失在这玉米地中。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出租车刚停,田田就从车上跑下来,大眼睛上都是泪花。   “没事,不算大问题”丁煜勉强挤出个笑脸,还抬手拍了拍田田的脸蛋。   “嘎子…”又是急刹车声,牧马人已经开到跟前,尚垠和张宇豪从车上跳下来,还有张鹏。   对于混社会来说,这点伤根本不算大事,只要还能站起来,都得往后推推,他们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去看那个司机的情况。   “我擦,挺坚强啊,还没把眼睛闭上呢?”张鹏非常嘴损的说了一句。   “不敢闭,怕醒不过来!”司机脸色雪白,豆大的汗珠开始向下掉,他之所以能站到现在,就是因为刀没拔出来,他手还捂着刀柄,站在那一动不动。   “要我说你命也挺大,这一刀要是拔出来,肚子里面进气,神仙都救不活肠子肚子得淌一地…”   “哥们儿,咱俩有仇啊?”司机相当憋屈的问了一句“我现在连尿尿都不敢脱裤子的人,你埋汰我有意思么?”   “刚才想啥来的?拿个棍子看着我兄弟被追,不知道帮一下啊,凑!”张鹏白了一眼,随即转头向丁煜迎过去。   他的话都被丁煜听在耳中,可能这个人嘴损、平时说话还贱嗖嗖的,但是做兄弟肯定没得说。   “能死不?”张鹏噘嘴问了一句。   “没事,还没来亲戚的时候淌的多,都是小口儿..”丁煜笑着回道。   “你有病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田螺的哭泣之声,还没止住。 ##第26章 车站会和   事实上,丁煜的伤口确实不怎么严重,没到脂肪层不需要缝针,用不了一天就会结痂,十天半个月就会好利索,只不过这辈子从大腿开始到脚踝,都可能留下一条极其影响美感的伤疤。   在来的路上已经拨打救护车,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旁边的玉米地被风吹的唰唰作响,热浪一层一层的袭来,尚垠在,他不说话也没人能拿定方向。   他皱着眉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等了半天,才对丁煜勾了勾手指。   刚才前行了一段,还保持十几米的距离,丁煜见状,迈着一条半残废的腿,走过去。   “以前的仇人?”尚垠问道。   “不是,挖肾那人,在地下餐厅当厨师…”丁煜也没拖泥带水。   “就刚才那人?”旁边的张宇豪登时不可思议的叫出来,还向玉米地里看看,寻找一番无果之后,搓着脸蛋子问道“公了还是私了?这事归花队管,前几天吃饭,他还跟我嘀咕上面有压力…”   “他要是有压力就没时间和你吃饭”尚垠从兜里抽出根烟,等了半天也没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   “王姨的店是公司产业,彭老大的意思也很明显,谁能找到这人,在他眼里肯定是加分项,可这个时候出风头,容易让人…”   “回去再研究吧,等会儿你和救护车走,把司机安抚好,价格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   “次奥,白说”张宇豪一摆手。   尚垠的话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把赔偿标准订到十万的话,在十万以下,他不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花易天,换句话说,花易天还是得不到男子的具体信息,这时候他就要私下行动,把人抓住给彭老大,十万以上,就报案。   尚垠把烟吸完,扔到地上把烟头踩灭,随即说道“我今天来,纯属帮忙,你能明白吧?”   “明白…”丁煜点点头,他现在还不属于尚垠这个集合。   “明白就好,我再提醒你一点,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搞事,即使你融入我们这个圈子那天,个人的事是个人的事,公司的事是公司的事,这二者得分开,你能明白?”   “明白…”丁煜再次点头。   “啪啪…”尚垠抬手拍了拍张宇豪的肩膀“车我开回去,你在这等着吧,尽量都安抚好了…”说完,转身跳上牧马人。   “你别搭理他,他这人就属驴脾气,好话在他嘴里也变味儿了,别在意,其实他这个人心还是挺好的…”   “我能理解…”丁煜强挤出个笑脸,前面,救护车的影子已经出现,正在驶来“当大哥的嘛,整天嬉皮笑脸的也镇不住下面的人…”   “他现在是大哥,等熟悉了之后你就可以拿他当小弟使,总之,咱们这里的关系有点乱套,行了,你那小女朋友还在那站着呢,这么长时间眼睛就没离开过你身上,先过去吧…”   丁煜缓缓回过头,见田田就这么哽咽的站在阳光下,与刚才的位置没有半分差别,与其说用美丽、漂亮、单纯形容女孩子,太浅显,因为这个世界上不缺美女,不如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懂事。   知道什么时候能肆无忌惮的撒娇,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安静的等待。   丁煜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先是走过去抬手帮她擦了下眼泪,随意问道“你是吃多少的时候发现我被劫持的?”   “没吃,赶紧上车…”   “厄…”刚觉得这个女孩好,她的小暴脾气就展露出来,实则这也可以理解成关心。   二十分钟后就到达医院,丁煜的伤不严重,只是消炎然后抹上药膏就可以。   走廊里,张宇豪化身成司机的婆娘,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他瞥了眼踉踉跄跄走过来的丁煜“这不用你们,先回去吧,好好养着,老卢那钱这两天也先拖拖,尚哥那边我去解释…”   “唰…”听到这话,张鹏的脸上顿时失落展现,梦想了这么长时间,还得往后等。   别人把自己当朋友,自己也得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丁煜想了想说“钱,我肯定带回来,先走了…”   说完,在田田的搀扶下离开。   凡事有利有弊,原本田田打算今天出去找房子的,可出了这么档子事,她也走不开,只好像个小媳妇似的照顾丁煜,两人之间,就差最后的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天下太平。   时间转眼间到了晚上,夜幕降临。   赵寡妇找了千万种理由,终于送走了双眼冒光的中年,心怀忐忑和焦急的坐在炕上等待,时不时站在窗户前凝望窗外。   可能志强能给她满足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妾不如偷这句话对男女同样受用。   她眼巴巴的望着窗外,终于,一道矫健的身影翻墙而过,穿过院子缓缓向门口走来,都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她也没有矜持,小声说道“直接进来吧,给你留门呢…”   “呵呵…”志强伸手把门打开。步伐很稳的走进来,里面没有开灯,但是他也能看个大概。   “你还挺守时,现在十一点五十分!”赵寡妇捂着嘴说道。   志强憋了眼身躯若隐若现的赵寡妇,两步坐到炕上,不急,先是点了根烟。   赵寡妇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坐在旁边,“咋样?这睡衣真丝的!今天特意去市里买的,就给你一个人看过,触感还行吧?”   “花的是那老东西坑我的钱…”他很不解风情,冷冷的说道。   “唰…”赵寡妇瞬间有点尴尬了,确实,这么多年都可以说志强在包养她,只不过她回报的人是别人。   “来吧,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整,整完了我回家睡”志强把烟头扔到地上。   一个小时后,赵寡妇瘫软的躺在炕上。   “你这个小坏蛋,都从哪学来的,天天不琢磨点好的,满脑子就想这些…”她琢磨着,事后你作为男人总的安抚下吧。   可是,志强仅仅给她一个背影,说话也不按她的套路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现在应该算是第三天了吧?”   “啊?啥意思…”赵寡妇一愣,随即向前蹭了一点,伸手环抱住志强的腰,声音不大的说“如果昨天晚上算跨夜,今天也过了十二点,你说三天还真没毛病,想想都奇妙,咱俩居然开始三天了…”   “今天他来咋说的,提没提钱的事?”   “那老东西你还不知道,一点都不实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根本没说,进屋就动手动脚的,要不是我挡着,今晚都不能走…”   “那行,我明白了”志强点点头,把赵寡妇环抱的手臂给拿开,回手拿起衣服“明天中午吧,你带钱上山找我们,我走了…”   “别地啊,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炕上不铺垫东西也凉,你在这迷糊到三点再走呗…”   “嘭”门已经被关上。   早上起来,丁煜就打电话让张鹏过来研究一下要账的事。   “今天就去?你那伤能行么,走路都和扭秧歌似的,咱别卡半路上…”张鹏玩笑中带着关心。   “没事,死不了,伤口也不深…”   “这不是深不深的事,豪哥那边已经和尚哥说完了,再给咱一个礼拜,你都恢复差不多,咱们再走…”   “我和豪哥要账时候学到一句话:名号是朋友给的,面子是自己挣得,你说尚哥手下那么多人,咱们凭啥能让他记住?”   “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不做就算了,要做就得让人看得起,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走这条路,绝对不是要一次账分点外快就完事..”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想了想写道“我先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这纸条显然是给田田留的。   “你确定现在去?腿上有伤…”张鹏在做最后的提醒。   “又不是去打架,咱们讲道理,跟腿不发生关系…”   “那行,咱们车站会和,我先把人接上” ##第27章 躺在地上   大约半个小时后,丁煜来到车站,他们之所以不开车过去,是因为上次被堵在山里的情景历历在目。   凡事先把最恶劣的后果想到,是没有坏处的,开车过去机动性太小,而且能开车的就那一条车道,村子是必经之路,账没要回来车子再搭进去得不偿失,相比较而言,坐车前往就靠谱的多,最不济还能往玉米地里钻。   等了大约十分钟,看见远处张鹏和一人走过来。   丁煜粗略的打量他一下,小平头,前面还有点刘海,皮肤很好,稍稍有点黑,看上去挺壮实。   “你好,我叫丁煜”他很有礼貌的伸出手。   “啪…”他没握手而是伸手打了一下“我这人比较随意,不愿意整社会那套,咱们就抓紧办事吧,一会儿我还有其他事情,来的路上小张把事情跟我说了一遍,要账是吧?对方是个老头…”   “厄…对对”丁煜略显迷糊的看了张鹏一眼,他找的人说话有点冲,让丁煜很不适应。   “按理说,这种事我不应该插手,毕竟是你们之间的矛盾,可小张认识我朋友,面子问题咱们得做足,我就亲自来了,那啥…咱们做大客车过去啊?”他向后看了看。   “那地方打车没人愿意去,路不太好,你抽烟不?”   “还用问?直接点上就完事了呗”他看了看丁煜,很讲究的从兜里拿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头上的汗“那咱们就赶紧进去吧,就你这样的啊,我都不想说,放在我手下的虎堂、豹堂,当个扫地的都嫌不会办事…”   “呵呵…”丁煜被说的一阵尴尬,但是有事求人家,也不能急眼,附和的问了一句“你现在混得挺大啊?”   “大不大也不是我说的,你就站门口一喊,惠南市谁主沉浮,看看有没有人敢动你就完了呗,自从乔四被蹦了以后,放眼这些所谓的社会大哥,我还没一个能看的上眼的,以前有个刘涌还行,现在也灭火了…”   “哎哎…”张鹏悄悄拽了拽丁煜,小声说道“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彪了?”   “没事,就需要这样的!”   一路上,听着这位“大哥”吹牛,过得还挺快乐,至少他懵懂无知的话语,还有种傻得可爱的味道。   大客车是直接开进村子里面,然后从旁边的路绕过去,进不到山里,他们只能从山脚下车,开车用不上几分钟,几人走就需要时间了,半个小时后,老卢的住所才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远处。   “这老东西还挺会享受,青山绿水,就是坟头有点多,胆不大的半夜刮点风都容易吓过去”张鹏忍不住开口评价,他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瞅瞅你们那小胆,还出来混社会,也不知道咋想的…”这位大哥又忍不住开口插话了“实在不行你俩跟我混吧,多了不能保证,吃香的喝辣的是绝对,正好我还缺两个左右护法,你俩也挺合适,到时候我稍加培养,你俩也能扛鼎一方!”   “呵呵,太大了玩不起…”张鹏内心一阵狂汗。   说话间,就已经来到老卢的门前,门是开着的,也没敲门,直接走进去,和上次几乎无疑,房间里并没有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来,也没着急。   “是不是听说我要来给吓跑了?”   “我没跟他说你要来,他还不知道…”张鹏有点受不了的回了一句。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知道你们找到我头上,啥话都不用说,肯定乖乖把钱交出来,要不然我三千兄弟,一夜之间把他山头推平,这样,你俩等会儿先别说话,我跟他谈谈,为什么欠钱不还!”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老卢的声音“谁来了?”   “我!惠南扛把子”他的做法与说话一样,一点没虚,顺着声音迎了出去。   “唰…”根本不给老卢对话的机会,伸手薅住衣领“就你欠钱不还昂?”   老卢一阵懵逼,上下打量这人“谁家的小兔崽来这撒野了?你看看年纪,我都能当你爷爷了…”   “嘭!”就听一声闷响。   “跟谁俩爷爷的呢!我就问你服不服!谁是谁爷!”   刚才的一幕,不仅仅是老卢没反应过来,就连丁煜二人都是一脸茫然,他的脾气太暴躁,就看他向前一动,迈出一脚到老卢身后,登时把老卢撂倒,躺在地上死死的按在老卢身上。   “正常来讲,你对我都没有挑战性,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钱你必须的给!”   “你给我起开…”老卢瞪着眼珠子,愤怒至极,挣扎着就要起来。   “别动啊!起来我还能干倒你!”   “你叫丁煜是吧?赶紧让他给我起开,在哪弄来个小兔崽子,作业写完了么”他动了几下无果之后,开始看向丁煜。   确实,这个所谓的大哥就是小学生,比老卢高但是也高不了多少,要不然也不能伸手就能薅住老卢衣领。丁煜不可能和老卢动手,那就得找个能动手的人。   “你想咋地吧,拿不拿钱给句痛快话”小学生生气了,翻过身,直接骑到老卢的身上,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这个场面确实滑稽,他俩加一起的身高,也就与丁煜差不多。   “卢大爷,既然你能认出我,就明白我来是什么目的,来的时候尚哥说了,利息可以不要,但本金,必须得带回去”丁煜蹲到老卢身边,掷地有声的撂下一句。   “呵呵…”老卢轻蔑的笑了笑“现在的孩子都成精了,张宇豪来这么多次,你问他敢动我一下么?钱,在我兜里踹着,我不拿,你还要弄死我的意思呗?”   “嘭…还犟是不!不给我面子!”小学生一拳落下,还挺有劲。   眼看着他还要揍,丁煜赶紧伸手拽住,想了想说“卢大爷,你也看到了,他脾气不好,如果传出去你被个小孩摁地下揍是什么影响?”   老卢脸色一红,还要起来。   事实上,这才是丁煜最主要的目的,老卢只不过仗着自己的缺陷,以及年龄优势在张宇豪面前逢源,如果他要是三十岁左右,张宇豪二话不说,不给钱就开始卸他身上零件了。   身体有缺陷的人心里肯定自卑,这是定律,能像正常人一样笑着面对生活,就一定把自卑心隐藏的很好,而老卢自卑的那个点正是身高问题,丁煜要做的就是戳他的痛处,把包裹在外面的表层撕掉。   身高相当,在动作上又能虐他的人,小学生无疑是最好选择。   “你先别闹,让我起来行不,咱们有问题可以慢慢谈嘛,都是成年人,你弄个小孩干什么?”他见硬的不行,开始说软话。   “嘭…”趁丁煜不注意,小学生又是一拳落下“说谁呢!我堂堂惠南市扛把子你说我是小孩?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谢大东!”   丁煜不可能按照老卢的思路走,所以他的话也不会接,话锋一转说道“什么时候能把钱弄齐了,他什么时候从你身上下去,张鹏,开始录像…”   “你要干什么?”他见张鹏拿出手机,有点慌了。   “没事,现在流行动态,我拍一段发网上,再起个标题:老公公垂涎儿媳妇美色,被小孙子抓个现行,摁地暴打…”他龇牙说了一句“你猜这视频一天能有多少点击量?”   “次奥,钱我给!但是现在家里没有那么多,我打个电话让借钱行不?”   “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傻子,让你打电话,我们还能走出山里么?”丁煜掏出烟,点着。   “不给我一根昂!”小学生不愿意了。   “唰”张鹏收起手机,上前把他从老卢身上拽起来,点烟就是个信号,要进行下一阶段。   凡事都有个度,再让小学生这么没轻没重的,即使他最后妥协了,事情也会朝着最恶劣的情况发展。   “不是,干啥啊,钱还没要回来呢!”张鹏动作略显粗鲁,直接把他给抱出去,双脚离地的那种。   老卢有些没适应画面的突然转变,想了想从地上站起来,眼神还有些愤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不打电话也行,家里有五万,你拿走,把视频删掉…”   “没录!”丁煜直直的说出两个字。   “唰”老卢目光猛然伶俐起来,不得不说,有几分恶毒的意味。   丁煜并没哆嗦,吸了口烟,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把裤子褪掉,那一条刚刚结痂的伤疤在大腿上格外显眼。   “昨天弄的,差点没死了,进来这走了一路,有些地方崩开了…”   “你什么意思?”老卢谨慎的盯着丁煜,他发现这人的做法与其他混混不一样,至少言语中有几分书生气。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谁都是混口饭吃,我身上流血那也得干活,你包山这么多年,二十万在你嘴里连肉都算不上,可我还饿着呢?”   “你威胁我?”老卢皱了皱眉,小眼睛乱转。   “你要是这么理解真就误会了,你信不信你给我俩嘴巴我都不带还手的?”丁煜笑了笑,把烟头踩灭“我之所以跟你说话,是因为你能听懂人话,我也能办出人事,你要感觉不舒服,也摁地下揍我一顿,把钱给了就行…”   说完“嘭”的一声,躺在地上。 ##第28章 志强发怒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老卢吓了一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丁煜,他之所以能够赖皮不还钱,有很大原因是孤身一人,没有什么能威胁的了他。把他比喻成滚刀肉还不像,就是烂肉一块。   “你起来吧,我给你十万,以后别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缓缓开口放下一句,转身就要近屋。   “卢大爷,你要是对我脸不感兴趣,后面也行…”丁煜躺在地上龇牙说了一句。   他闻言猛然定住身形,没回头,缓缓从兜里掏出几块钱一盒哈德门,叼在嘴中。   “您看,你上百万的身价抽五块钱一盒的哈德门,我今天晚上吃饱了,明天都不知道上哪混饭去,还得整十块钱一盒的紫云,是装犊子嘛?是被逼到这了…”   老卢把嘴中的烟卷又给放下,缓缓回头“你和他们不一样,挺好个孩子怎么走这条道…”   “上过大学、喝过墨水、发现到社会上都是喝酒说话,喝墨水没屁用,就转行了,呵呵…”丁煜波澜不惊的回道,地上很凉,可他后背都湿透,心中紧张无比。   第一步是把他自卑心逼出来,第二步就得想法让他把钱拿出来。   “十五万,起来吧,拿钱走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说着,走进屋,把炕革掀开,下面有个小洞,今天的动作相比那天矫健许多,双臂用力就跳上去,胳膊在洞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全是钱。   事实上,他掏钱没避讳丁煜,里面也不止二十万,三十万左右。   “哗啦…”他也不客气,阴沉了脸,拿出十五万扔到丁煜旁边。   四目相对,久久无语。   大约十分钟之后,老卢有点挺不住了“凡事有度,张宇豪他来三次,一个毛都没见到,这十五万是我给你大学生的身份,并不是怕你,明白么?”   “我懂”丁煜双手向后一撑,坐起来,但并没站起来,低头扫了眼散落一地的人民币“我们要账有要账的规矩,这二十万,其中十万是公司的,我们俩人能分两成,一人一万块钱,如果拿回去十五万,我们哥俩不但挣不到钱,还得往里搭三万…”   老卢皱了皱眉,不悦的说“你跟我办人事,我给你钱,别蹬鼻子上脸行么?”   至于为什么不能说就要回来十五万,主要有两方面原因,第一,这是丁煜首次独立办事,必须弄漂亮了,第二点就是客观原因,债权人能找社会人要账,就是一把一利索,今天给十万明天给八万,有失社会人这个身份。   “啪…”丁煜猛然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极其响亮,落下来的时候脸蛋子上已经出现五个手指印,他笑了笑说“今天来这一路我都在想,我和混混不一样,我有文化,为人处世得有理有据有节,刚才他打你两拳,现在我扇自己两个嘴巴行么?”   “啪…”话音刚落,老卢都没来得及反应,丁煜又是给自己一下。   “孩子,社会不是你这么混的,你是把你自己往墙角上逼,也是把别人往墙角上逼,别人跟你鱼死网破了怎么办?”老卢鼻翼微动,显然,他的心里也出现波动。   丁煜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弯着腰,把这十五万人民币一摞一摞的揣进自己兜里,最后还剩两万只能攥在手中。   “说句实在话,人都怕死,但是没人会甘心饿死…钱我自己拿了哈”说着,从那个袋子里抓出三万块钱“今天我先走了,有时间来找你喝酒…”   “等等”老卢叫住丁煜“三万你拿了我没拦着,也不差那两万块钱,一并带走吧”   丁煜也不客气“谢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全名叫什么?”   “丁煜!”   “几年后,惠南你得是一号人物,窜的得比尚垠还猛”老卢也不知道怎么思考的,从背后简短评价一句。   出门后,把剩下的钱交给张鹏,那个小学生闭嘴了,刚才两人在外边的时候,张鹏给他好顿收拾,倒不是过河拆桥,而是上小学就一门心思混社会,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张鹏只不过让他提前见识到社会的残酷。   “你俩要干啥啊!这也不是咱们来的那条道啊,又绕回来了呢…”他跟在旁边,有点哆嗦的说了一句。   “闭嘴,再废话我弄死你…”   “呜呜…”被吓哭了。   丁煜走的路确实不是来时候的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确定老卢会不会反悔,会不会一个电话打到山下,山下的村民给他拦住,把钱抢回去,也就不能冒这个险。   来的时候他找过地图,在山的那边也有个村子,几乎与这个村子的距离相当,也通车,能回到市里,相比较而言,风险要小一点。   就在他们要行进的方向。   还是半山腰的那个房子,志强和中年坐在炕上,喝酒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两人脸色都有些微红,炕上的窗户是打开的,从这里望去,能看见山下来的路。   “志强啊,真不是叔叔不讲究,石头场现在啥样村里的人都知道,借了一圈到最后就差拿棒子给我轰出去了,你说现在的人咋都这样,不像我年轻的时候,人都实在”   “吃油吃多了,把心蒙住…”志强的话不多,只顾低头喝酒。   “也是这么回事”中年点点头“现在啊,谁都不亲就和钱亲,昧着良心才能赚钱,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连个房子都买不起…”   志强也不附和,微风从窗外吹进,让他眼睛迸发出阵阵寒光。   这时,就看窗外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人,穿着碎花裙子,有些复古,但又很时尚,步伐轻快欢脱,脸上挂着笑意。   “呦,志强也在这呢?”赵寡妇笑了笑。   “唰…”中年的眼睛很贼,一眼就看到赵寡妇略微红肿的膝盖,眉头微微皱起来,这是怎么形成的,对于经验极其丰富的他,不难想象。   语气登时有点烦躁“你来干啥啊?还要你家那死鬼的赔偿金?”   “我让她来的!”志强突兀的抬起头,插了一句嘴。随即伸手拽过赵寡妇,后者重心不稳,摔倒在炕上,裙子的衣领很大,志强手登时就伸了进去。   “你干啥啊,别闹!”赵寡妇扭捏的叫了一句。   坐在对面的中年看到这幕脸都绿了,抻脖子喊“你干什么!给我放开…”   赵寡妇被捏的也有点不自然,极力挣扎,几秒之后挣开志强,红着脸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样我都可以告你…”   她还想在中年面前装作纯情小寡妇。   中年能在这八年时间里把志强耍的团团转,肯定是有脑子的,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时的志强与以往的不同,随即平复下来,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不能看她是妇道人家就欺负,做人要有原则…”   这句话,也算是不追究志强的举动。   “咕嘟…”他拿起酒杯,一仰脖,把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叔,你管赵寡妇借钱了么?”   “啊?”中年一愣,眼神登时扫到赵寡妇脸上,见后者还处于迷糊状态,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挤出个笑容开口说道“你俩都睡一起了,还用得着我在中间说话么?”   “呵呵…”志强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王八能当到你这种程度,也真是极品,她现在身上有钱,你帮我借一下,等我出去打工了,赚钱还你,就算是咱们八年的情谊就此了结…”   “乎…”中年深吸一口气,他心里乱了,眼前的志强太过让他压抑,像是喘不上气来一样。   “帮我借一下啊,还得我跪下来给你磕两个么?”志强盯着中年,冷声说道。   “你赶紧滴,有钱拿出来,志强要用!”中年烦躁的摆摆手,他现在只想让志强快点离开。   “哗啦…”这两个男人她谁也得罪不起,低下头把裙子掀开,拿出一沓钱递给志强,可刚伸出一半就收回来,换个方向递给中年。   “这钱你拿着,还不还的咱们再两说,情谊不能断…”中年显得相当大方,直接递到志强的手里。   “之前你为什么不给我呢?”志强把钱放到桌子上,有些耿直的问道。   “这…呵呵呵…”   “我告诉你我的理解吧,人啊,就都是贱皮子,一种说话方式不对,就得换另一种”说着,一回手,从后腰上拽出一把杀猪刀,明晃晃,格外渗人。   “咣当…”中年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脚登时要踹在桌子上,指着志强“你要干啥?”   “杀你!”   中年吓得一激灵,脑袋里根本没有反抗两个字,下意识的要从窗户跳出去。   志强猛然起身,就听“噗呲”一声,刀起刀落,中年后背上出现个往出呲血的刀口。   中年眼神登时发直,他一手已经搭在窗台上,可动作变慢,瞳孔也开始放大。   “噗呲…”志强又是连续捅了几刀“我就这种方式跟你要账你能明白嘛?敢花我的钱,我就敢要你的命!”   “啊…”赵寡妇吓得脚下一软,大小便登时失禁,瘫坐在地上“志…志强,咱俩昨晚还滚床单呢,可跟我没关系啊,钱是他不给的,我也不敢说话…” ##第29章 跑回房间   如果是寻常人可能就放过赵寡妇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露水夫妻也算,即使要杀她,也可能是被冲昏了头脑,按俗话说就是杀红眼了。   可是他没有,还是显得那么平静,见中年已经抽搐完毕,死的不能再死。   “嘭…”志强拎着杀猪刀,跳到地上。   眼看着志强一步步走过来,赵寡妇被吓傻了“我陪你行不,你想啥时候要我啥都行,你说什么是什么,我求你了,家里柜子下面还有钱…”   “来,深呼吸,向后看”志强一把薅住赵寡妇的头发,猛然用力把方向一转。   “啊…”又是一声惨叫。   “噗呲…”就好像过年杀鸡一般,赵寡妇的大动脉被一刀割开,鲜血喷出一米多远,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另一边,三人刚刚顺着石头场旁边的小路下来。   “刚才什么声?大中午的叫啥呢?”带回钱的张鹏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呲牙说道“要不咱们趴后窗户看一会儿,老卢的视频没拍到,整个视频传网上想必也是极好…”   丁煜看着前方孤零零的房子,心里咯噔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回想刚才的叫声,总感觉里面有事情发生。   “你俩别动,我去看看…”他撂下一句,迈步开始往前走。   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刚才有叫声,现在就是静的可怕,死气沉沉,并没趴后窗户看,绕到前方。   “有人吗?”他问了一句。   “唰…”志强脸上都是血迹,手里还拿着杀猪刀,不是一般渗人,躺在地下的赵寡妇还没死透,瞪着眼睛在蹬腿。   “你有事吗?”志强直勾勾的看着丁煜。   就这一瞬间,丁煜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他本以为是家庭暴力之类的,没想到是杀人现场。   志强见他不说话,很平静的拿起水瓢,从水缸里打出清水,开始洗脸,刚刚沾到一点,水就变成红色“你走吧,我不杀你,他俩跟我有仇…”   话不多,声音没有一点颤抖,杀猪刀就放在水缸上。   “我走了,你也活不了…”丁煜咬了咬牙说道。正常人见到这幕的一瞬间,反应肯定是跑,这是出于本能保护意识。但是,一旦在这个环境下站着超过二十秒,就会适应。   人类本身就是最能适应环境的动物,越是极端,适应的越快。   “杀了他们,我也没想活,等会洗干净,回家换身衣服,我去自首”连续换几盆水之后,血迹渐渐消失。   丁煜打量着这个皮肤略黑,身形消瘦的男人,生长在农村,做的又是风吹雨打的活儿,使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不少。   “我能帮你,神不知鬼不觉…”   “没必要,阳间的钱我没要回来,下了地狱我还得找他要…”说着把最后一盆水倒掉,还拿起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起来。   “我叫丁煜,你可以去悦动找我…”他想了想紧接着跟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这么做…”说完,转身离开。   张鹏带那小学生还在原地等着,通过表情判断出那房子里肯定有事,但是有外人在场,张鹏也没有多问,嘴中调侃着向山下走,此时正是烈日当空,村民几乎都在睡午觉,偶尔引起两道注视的目光,也无足轻重。   走出村子,来到马路,回市里就是一片坦途了,临下车时小学生还犹犹豫豫的想要出场费,但二人没给。与欺负他不发生关系,而是不想让他这么早的见识社会的好处…   悦动,二楼包间,尚垠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整整齐齐的摆着两摞人民币,二十万一分不少。   丁煜二人则是规规矩矩的站到对面,神情严肃。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小子行!”张宇豪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原本还想找两个人暗中看着点,别让老卢给怼到山里面,没想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带回来了。   他并没有嫉妒,还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   尚垠说话还是那么严肃,身子向前一探,从里面拿出四沓“这是你们第一次,每人多分一点,以后就按规矩来,这钱你们虽然挣到了,可你们也得想想其中的不容易,我在给最后一次机会,我尚家的这扇门,你们进还是不进?”   “进…”二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同时答道。   “先别急,人们都说混社会是一脚走在棺材里一脚走在监狱里,不是没有道理,风光的背后都是沧桑,你们想好了再回答,凡事,不能将就”   “没将就,走到今天这步也是我自己愿意,迈进来,就不会后悔”丁煜沉声回了一句。   “生是尚家的人,死是尚家的鬼…”张鹏也比较严肃。   “那好,晚上悦动摆场!开门入会…”说完,站起来走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张宇豪竟然也保持了少有的严肃,收起桌子上的钱,拍拍二人的肩膀,转身离开。   房间内就剩下他俩,这二人略显懵逼,甚是有点不知所措。   “开门入会是啥意思?”丁煜转头问了一句。   “你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这都是机密的事”张鹏搓了搓脸“不过我估计就跟电视机上似的,跪地下拜关公、上纹身、走花名册、刺红花双棍”   “你在逗我?”   “我逗你干什么,我也是猜的,以前的大哥掌管悦动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词,不过混社会么,应该都是这么个流程,还能让你穿西装打领带,给你发两张卷子让你做啊?”   丁煜点点头,没有基础的想象即使脑洞大开也很苍白,不切合实际,结果如何到晚上就知道,想到这,随即转身离开。   “你干啥去?”张鹏龇牙问道。   “回楼上,睡觉!要不然还跟你在这站着?”丁煜根本没停,推门离开,他还在琢磨用什么姿势接受田田的暴击,因为就在昨天晚上,田田临走时还交代:这几天别出去嘚瑟昂,小心我挠你…   双手掐腰的模样俨然就是小悍妇,不是一般的吓人。   缓缓把门推开,生怕引起旁边邻居的注意,可是刚推门,就看田田姿势极其不雅的躺着,她是横着躺,把腿放在桌子上,大长腿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丁煜瞬间就感觉一道寒光袭来,赶紧夹着小碎步跑过去“啪…”一巴掌拍在田田的腿上,略显埋怨的说道“你瞅瞅你!挺好个大白腿长你身上了,这么晒着不都晒黑了嘛,我可告诉你昂,你不珍惜还有人惦记呢,不能暴残天物…”   “滚蛋,别不要脸,腿是我的,我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田田白了丁煜一眼,还真把腿给收起,从床上坐起来,上下打量着丁煜“社会我煜哥出息了,今天出去居然没挨揍!”   “埋汰我是不?”丁煜噘嘴喊了一句,随即直接把裤子脱掉。   “你要干啥?”田田吓得赶紧向后退。   “比比谁腿长!”   “你腿毛长!”田田一点也不服的回了一句。   丁煜发现,有人的时候她绝对能做到贤良淑德,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真套路不过她,至少在言语上总能占领上风,随意的瞥了一眼,有那么瞬间还有有点兽心大发的意思…   “一天天嘴里没个正经的,我不跟你扯,赶紧帮我换药”丁煜略显娇羞的回了一句,他腿上已经有几块结痂咧开。   田田顺手从抽屉里拿出红霉素软膏和酒精棉,先是给自己的手消毒,然后帮丁煜涂抹,眼神非常专注,挺诧异的说了一句“看你也不胖,怎么不出血开始出油了呢?”   “大长腿!你信不信就按你这种涂抹力度,再过个十分八分的,不仅仅是出油,还能弄出点别的”丁煜略显无语的回了一句。   如果不是看田田的腿比自己腿还好看一点,还真怀疑她在占便宜。   “你是在给我暗示么?”田田登时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丁煜“如果你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只想说一句,你还是别追我了,我们不合适!”   “腐女!”丁煜脸色一黑,躺倒。   事实上,两人现在的状态是多少年轻男女梦寐以求的,虽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话题当中已经涉及到了那啥,并且没有过分的尴尬,反而会在一瞬间迸发出心跳的感觉。   如果换一种说话,为什么当人年华不在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初恋,就是因为那种青涩的感觉,值得回味。为什么会有人出轨,也就是追求生活轨迹之外的刺激。   恰好,两人的关系满足了以上所有需求。   丁煜本想躺着,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田螺听他传出来轻微的鼾声,想了想,在抽屉中找了一番,想用创可贴把咧开的伤口保护上,防止蹭到被子。   可是,创可贴昨晚已经用光,现在下去买还耽误时间,她琼鼻一皱,想着丁煜这屋除了自己也没人进来,眼中亮光一闪,跑回房间。 ##第30章 晚上聚会   晚,七点半,太阳已经有落山的趋势,天还不算太暗。   二楼的大包里已经聚集十几名青年,他们反差极大,有人光着上身,脖子上戴着菩提子,手里玩着手串,还有人穿着简约的小衫,看上去朴实无华,还有身上纹龙画凤的青年。   如果这群人分别走在街上,任谁都会说所处的社会阶层不同,可是,他们同时聚集在这里,就说明他们有个共同身份,社会人…   “听说尚哥新收那小子有两把刷子,傻豪要了几次账都没要回来,他去就给了…”其中一人手里攥着酒瓶子问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等会看看咋说吧,我估计啊,让咱们来肯定要收自己门下”另一人附和。   “有点早吧?他不会傻到这个时候收人…”另一人显然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说的正是那天丁煜对张鹏问的:第三辈还是第四辈的问题,如果把丁煜定为第四辈,显然不符合大环境,毕竟悦动刚刚站稳脚步,现在就收人,容易惹人嫉妒。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严密性,混混、痞子,叫法不同终究是一个东西,这个行业能够在华夏几千年的时过境迁中屹立不倒,自然也有它独特的规矩。   包间内乱哄哄一片,大多数人都认为尚垠介绍丁煜的时候会说“这是我的小兄弟…”因为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顶到第三辈。   “唰…”包间的门被推开,张宇豪魁梧的身材,挡住大片灯光。   “正好,来来来,大傻豪子”人群中顿时有人摆手,见张宇豪走到身边,伸手拉住“尚哥到底是咋想的,你跟我们说说呗?”   “怎么想的你去问呗,我哪知道…”他轻飘的回了一句,也不客气,、径直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酒就喝起来。   “完了,这孩子又有点赛脸,信不信我给你来个啤酒瓶子插花花?”旁边那人跟他顶了一句。   他们之间说话就这样,倒不是真生气,如果和和气气的也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   平时见面机会不多,也就继续闲扯起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又稀稀落落进来几个人,至此,与尚垠一起走到今天的兄弟,全部到场。   楼上,张鹏跟在尚垠后面,往丁煜的房间走。之前张鹏给他打了几遍电话都没人接,此时略显着急。   “继续打…”尚垠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唰”他话音刚落实,就把丁煜的房门推开,张鹏见丁煜在睡觉,心顿时放到肚子里,赶紧快走两步,推了下丁煜“兄弟啊,公主们都上岗了,你咋还有心思睡觉呢?”   “啊?”丁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阿个屁,赶紧起来,楼下人都到齐了,尚哥要带咱们俩进去,等太长时间不好”他对丁煜一顿挤眉弄眼。   丁煜向后面扫了眼,见尚垠铁青着脸站在身后,顿时挠了挠头,赶紧坐起来。   “撕拉…”   丁煜感觉一痛,赶紧低头看了眼,只见腿上有伤疤的地方,白花花一片,是用胶带缠上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卫生棉!”张鹏反应相当迅速,登时叫了出来。   “厄…”丁煜顿时无语,不用想,肯定是田螺弄的,明白她是好心,可被人这么发现还有点脸红。   “就听说这玩意儿能防侧漏,没想到还能安神,赶紧穿好!把那玩意撕下去…”尚垠在后面缓缓说了一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有气愤存在,埋怨丁煜起来的太晚,但是经过张鹏的加工,几天之后:卫生棉能安神的传言弥漫悦动,甚至影响越来越大。   还有公主附和:我说怎么来事的时候睡眠比较好呢,原来原因在这。   丁煜龇牙咧嘴的把胶带撕掉,此时腿上的光滑程度与田螺绝对有一拼。有些心痛的看着这双红肿的腿,憋屈的穿上衣服…   “背心裤衩就行,你以为是开会啊?”尚垠见丁煜在找衣服,从后面补充道。   “这…是不是显得对别人不重视”丁煜有点摸不透是什么意思,上大学时候学过商务礼仪,唯独没讲过混混聚会应该如何表现。   “没啥重不重视的,都是朋友,赶紧滴吧…”尚垠又催促了一句。   丁煜闻言也不在纠结,随便拿起衣服穿上。事实上,即使到现在他还没有摆脱自己的身份,总认为自己不是这个圈子的成员,自己应该与他们不同。   可现实就是,他还得穿背心裤衩,与众人坐在一起喝酒。   来到楼下,尚垠没用张鹏开门,伸手把门推开。   “唰…”在这一瞬间,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像是约好的一样,这些人的目光毫不吝啬的扫在丁煜二人身上。   他扫了一圈之后,开口说道“这是丁煜、他是张鹏…”   他话一出口,众人有一多半懵逼,因为这么介绍就是把他俩定位第四辈,原因很简单,有姓有名,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名号。   “从左边开始,张晓天,你叫小天哥,旁边是徐世凯,叫凯哥,他是小潘,叫潘哥…”尚垠介绍了一遍,丁煜二人也是叫了一遍。   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刚开始介绍的那三人,从身体特征来讲:张晓天体态偏胖,脸上肉很多,看上去和弥勒佛一样挺有喜感,徐世凯要瘦一点,穿着也很普通给人的感觉很随性,小潘眼睛是丹凤眼,略显阴郁,但是嘴角微微上扬还是挺容易让人接近的。   “行了,都介绍完了,开喝吧,这些天也是累死我了…”尚垠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身上严肃的气势也卸下来,走上前,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中间。   丁煜二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坐在沙发上闲聊的众人。   张鹏拽了下丁煜,小声说道“今天晚上不应该咱们是主角么?怎么好像没咱们什么事一样?都在那喝酒,眼睛都不看一下我帅气的脸庞…”   “确实有点乱…”丁煜缓缓蹦出几个字,原本以为自己是新星,这些人不说众星拱月也得是笑脸相迎,可现在,居然就把二人放在原地。   “哎,那个小张啊,出去叫几个妹子进来,一群大老爷们喝酒没意思…”人群中一名壮汉抬手对张鹏招呼道。   顺着目光看过去,他坐在人群的最边上。   “哎,你是要胳膊长的还是腿粗的?”张鹏顿时呲牙问了一句。   “胳膊长的是猴,腿粗的是猪,都跟我的取向不发生任何关系,整两个正常的,要是长的磕碜让她带个面具”   “好嘞…”张鹏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唰”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丁煜伸手抓住他胳膊。   张鹏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丁煜。   就听后者开口说道“这位大哥,张鹏以前是当过服务生,可能你对他呦五喝六,他还的打碎了牙齿咽到肚子里,现在不同了,我们比你低一个辈分,但是不比你低气,更何况,我们和你不熟,也不是你嘴里的小张…”   “丁煜!”张宇豪登时喊了一句。   房间内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二人。   “呵呵…这小子脾气挺冲啊”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说“我就一句话没说明白给我整出这么多,你要是去搞外交啊,光靠嘴都能给对手干得吐沫子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哥,我们尊敬你,可我们也有名有姓,你说话不也得尊重我们吗?”   话还没等说完,就看张宇豪一啤酒瓶子扔过来。   “哗啦…”没砸到二人,擦身而过,在身后的墙上炸裂。   他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让我尊重你,好,那你现在做到我的位置上,你是我哥,丁哥,请问你需要小姐不?”   丁煜深吸一口气,目前最关键的一环是尚垠,如果他没有言语的话,现在再激烈都是小丑般的表演,无外乎,他是大哥。   有很多人看不起这个职业,甚至还把它说成地下世界,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无外乎,他的表现方式最为直接,显露了人的原始本能。   只见,丁煜移动身躯,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走到跟前的时候,弯下腰,笑脸说道“哥,您的位置我不敢坐,您要找什么再跟我说一遍?”   “啪…”这人一个大嘴巴抽在丁煜的脸上,在这寂静的包间内如同大地惊雷一般,他瞪着眼珠子喊道“我跟你一个小臂崽子说的着么?” ##第31章 我叫丁煜   今天上午,丁煜刚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脸上还有些红肿,此时壮汉又打一下,顿时就鼓起来。   丁煜回过头,伸手揉了揉脸蛋子,挤出个笑脸问道“哥,你要是不舒服,这边再来一下,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模样、身材的小姐就行,我去给你叫”   事实上,他这么做并不是冲动,这人坐在最边上,甚至他现在还没记住名字,可见刚才尚垠也不是很重视,至少没仔细介绍,而且张宇豪那酒瓶子绝对不是单纯的扔歪。   归根结底还是那一句话:面子是别人给的,名号是自己赚的。在场众人都忙着各自交谈,没人搭理他们,就这么匆匆走个过场,未免太过草率。   察言观色适用于各个场合,他想要表现,这么多人阿谀奉承有些来不及,只能找出一人,让自己立威。   当然,这种立威并不一定是要把谁打倒在地,而是让他们记住,有个人叫丁煜,他和别人不一样。   至少现在的场中,灯光都在丁煜身上,目光都在丁煜身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这人咽了口唾沫,气的脸色通红,等了这么长时间没人说话,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拿起前方的啤酒,对瓶喝下。   丁煜明白,这人肯定是不合群,但是通过他刚才说的:跟你说的着么?言外之意就是有人说得着,如果不出意外,是尚垠。   “嘭…”他喝完,酒瓶子放到茶几上,一把推过丁煜,站起来目视前方的说道“人我到场了,酒也喝到位了,你们开心,我先走了…”   “猴子,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整那么多事干啥,别生气,赶紧坐下…”顿时有人坐在沙发上说了一句。   “跟你这样的没法沟通,会说人话不会办人事…”这个叫猴子的根本没看的起他,言语中带有些许鄙视。   “你炸臭豆腐给嘴都炸臭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又有人挺不愿意的喊了一句,很明显是站在指责他的角度。   到现在,丁煜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再次沦为看客的角色,明明都是设计好的情节。他转过身,仔细观察在场人的表情,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从张晓天开始,到尚垠,这几人几乎都是黑着脸,低着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再看尚垠右边的那几人,面目狰狞一个比一个气氛,刚才说话的也都是那几人其中。   “呵呵,有会说的,但是有不会听的,走了…”他略有深意的撂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吧嗒…”尚垠猛然举起酒瓶,摔在地上,但他后面一句话没接。   就看猴子背影猛然一怔,定在原地,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   他咬了咬牙,攥着拳头问道“尚哥,你是想让我走?还是想让我留下?还是酒瓶子想砸我身上,没拿住?”   “猴子,你说话有点气人了昂!”徐世凯冷声说了一句。   猴子深吸一口气,平淡的说道“前两天听到一句话,什么叫成功,就是你认识的人越来越少,认识你的人越来越多!尚垠,等你一个朋友没有那天,你也算修炼到家了…”   他说完,根本没有停留,拽门走了出去。   “这傻孢子,开个炸串店,脾气咋还火爆了呢,以前不这样啊…”张晓天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内个,丁煜啊,猴子脾气有点不好,我带他给你道个歉,来,咱们一起喝点”小潘招了招手。   丁煜报以一个善意的笑容,但是没动,从根本上来讲,这个房间内他只需要像尚垠负责,简单点说: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呵呵,现在啊,都是社会了,属实社会了!”尚垠咬牙嘟囔了一句,随即站起来,看向丁煜“你跟我出来…”   出来之后,两人走到三楼,丁煜的房间,尚垠从兜里掏出烟,坐在床上,点着之后缓缓吸着,一言不发。丁煜站在桌子旁边,心中有几分忐忑,他预感到自己的方向有几分错误。   因为,尚垠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猴子的,明显是对其他人说。   “哥,今天这我有错,不应该和孙哥顶嘴…”丁煜缓缓说了一句。猴子本名姓孙,所以才有了这个绰号。   “乎…”他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丁煜“你很聪明我不反对,但是聪明得用到正地方,不是在家里用的明白么?”   “明白”丁煜点点头。   “猴子有个炸串店,叫南极猴,在商业街那边,怎么做我相信你能懂,今天的事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楼就别下了,在屋里呆着吧…”说完,站起来离开。   仅仅两句对话,甚至尚垠手中的烟还没吸完…   丁煜有些瘫软的坐在床上,他心里很委屈,明明就是你们在那个环境下,所表现出对猴子的冷落,凭什么把后果让我承担?眼睛看着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有些愣神。   “哭没哭?”张宇豪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在他面前,丁煜就不吝啬自己的表情了,甚至连笑脸都没挤出来,无奈的说道“你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来当我的心灵导师…”   “困难个屁困难,多大个事啊,不就是说你两句”他大大咧咧的坐到对面的床上,把手中从楼下拎上来的啤酒放到桌上“来,整开,喝点…”   丁煜拿起火机,干净利索的把啤酒打开,放到张宇豪面前。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喝酒还不高兴点,尚哥也有他的难处,你得理解”他举起酒瓶与丁煜碰了一下,又说“没看有很多人从来不争不抢,就是感觉太累…”   “他累我能理解,但是我觉得他对我有点…刻薄!”丁煜咬了咬牙,还是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他喝了一口“豪哥,今天下午时候说的挺好:开门入会!乍一听还挺大气个词,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你就说,上学还得有个开学典礼呢,我俩跟傻子似的站在那里,没一个人搭理我俩…”   “啪啪…”张宇豪伸手拍拍丁煜的肩膀“谁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上学时候骂老师,青春期阶段对抗父母,可成熟了之后再想想,你不觉得很可笑么?谁都有那个时间段,把别人对自己的好,看成是情感浪费,未来有一天,你会比尚哥做的还绝!”   “呵呵…”丁煜摇了摇头“我不可能让我兄弟受委屈…”   “话别说的太早,人都是慢慢成熟起来的,你可能在某些方面很聪明,但是在混社会这方面很稚嫩,就拿今天晚上来说吧,你选人立威这个主意很正确,但是选猴子本身就是个错误,因为你现在看问题还很浅显,你只看到了他坐那个位置,但是你没想到他为什么坐那个位置?”   “唰…”丁煜这么一听,猛然抬头看向张宇豪,后者一脸不在意的拿着酒瓶子往嘴里倒酒。经过他的提醒再深入分析,犹豫着问道“你和尚哥、猴子、小潘、徐世凯、张晓天是最先在一起的人?”   “我擦,上过大学的脑袋是不一样啊,这都能想出来?”他诧异过后点点头“不错,我们几个最先在一起玩的,剩下他们都是尚哥有名气之后,才加入进来…”   “重感情的人,才能做出有情绪的事,孙哥只是和尚哥有些情绪,并不是根基问题?”丁煜又问了一句。   他搓了搓脸蛋子“你要是这么说也没毛病,人嘛,每个人在乎的点不同,猴子比较重感情,以前尚哥和他三天喝一顿酒,现在一个月都见不到一回,原因嘛,尚垠的名字越来越响了,找他吃饭的人多了…”   “不平衡!”   “对”他再次点头,看了眼丁煜“刚才猴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他给你道个歉,我跟他说你也不是娇气的人,虽然是打脸上了,但怎么回事大家都明白”说着,还偷偷打量丁煜。   “别用你那眼珠子眨巴眨巴的看我啊,整急眼了我给你扣下来”丁煜笑着开了个玩笑,无论猴子的电话打没打过来,张宇豪都从中间递话了,再思考下去也没必要。   “你真是社会了,属实社会了!”   直到很久以后,丁煜才明白尚垠说这句话的含义。从当时的角度上讲,猴子把脾气写在脸上,即使想安慰,他的地位也不允许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头,他摔瓶子的时候,确实是生气了。   可是,更让他生气的是,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帮猴子说话,都在指责。   他不可能悻悻的认为,都站在他一方是好现象。   人心是肮脏的,可人心希望的是纯洁,换句话说,如果这时候有人帮猴子说句话,他会高看一眼,毕竟重感情的人不会差到哪去。   房间内就剩丁煜自己,显得很空旷也很冷清,他缓缓点起一支烟,看着窗外,毫无表情。   事实上,此时的他心里还有不平衡,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是人生的重要一步,没想到还是匆匆过场,他明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可能事事都按照预料的发展,自己也不会成为所有人的中心…   突然,他呆呆的笑了出来,口中呢喃道:既然没有精彩的开始,那就拼个辉煌的过程,只因我叫丁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