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流氓呢 ——你看你看,眼睛在撒谎。       叶绾发现汤富山最近越来越看待自己了。前几天才送来几大盒子礼物,美曰其名年关将至聊表心意,这都放假了,还安排了司机送自己去参加什么会议。还好今天穿的衣服比较正式,不然,老妈又要说自己丢人了。 没错,她叶绾就是FS三巨头之一汤总汤富山的外甥女。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不是千金大小姐,摆不来刁蛮跋扈的架子。再说了,就像老妈说的,若不是舅舅,自己说不定早就辍学了,哪里还能在S市得瑟,所以更不能为他抹黑。于是,除了自家老妈和舅舅一家,公司没几个人知晓这个身份。所以,她依旧也是要安安分分地做事,认认真真地做人,甚至还要比别的员工更为关心公司的事情,以免有朝一日身份穿帮,还不知道要招来怎样的非议。 有时候叶绾在想,这样的恩惠算什么?每次老妈看见舅妈的时候,总是一副低头奉承的样子,对舅舅的儿子比对自己还要亲热一百倍。当初外婆还在的时候,舅妈还要笑脸,如今外婆离开,舅妈每每看见自己和老妈,脸色瞬间变得不佳起来,眼神里除了鄙视就是鄙视。 于是,这算不算寄人篱下? 可到了地方,叶绾才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荒唐了。司机把车停在“未盛”酒吧的门口,就看到汤富山笑眯眯地引叶绾进酒吧。 “未盛”是S市首一首二的大酒店,巨大璀璨的吊灯闪闪烁烁,现代化装备应有尽有,琉璃杯,琼枝酿,销金窟,快意林。只是晃得叶绾眼睛有些睁不开。 “这是年总,这是岳少爷,小绾,快过来敬酒。”汤富山坐在边上的沙发上,一个个指着说。 小绾,多久没听到眼前这个人这样称呼自己了。她记得当年外婆家还是一贫如洗,可是自己就是喜欢往外婆家跑。有时候舅舅放假回来,也会带自己去山间田里四处晃悠。那个时候,自己总是笑呵呵地跟着,而舅舅则会喊:“小绾,慢点。” 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么?自从他出人头地创办公司之后,这个称呼也就消失了。而如今,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中间坐着的是皮笑肉不笑的岳柏骅,往右是几个不认识的老总,最右边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喝酒的是年弦晨。再往左,则是FS的三巨头,程翔,刘杰,汤富山。 这是个什么意思?一般来讲,这样的会议叶绾是绝对没有资格出现的。而且,每个公司都有专门的公关部门陪客人,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献脸了?再说了,自己也根本不能喝酒啊。 叶绾看着汤富山递过来的酒,有些犹豫不决。她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不管是YEARS还是岳氏,都是FS这样的小公司不能抗衡的。自己前几天才得罪了岳柏骅,今天那厮明摆着是准备看好戏,或者正在想着等下怎么整自己。 “哟,是叶小姐啊,来来,初次见面,我敬叶小姐一杯。”岳柏骅看着叶绾有些纠结的脸,笑得风生水起。 是啊,初次见面,也不知道前几天被某位美女扯烂衣服的是谁?其实,这事情也不能怪她。谁知道她在大马路上刚好撞见了岳柏骅,就因为这一撞,岳柏骅被为了他寻死觅活的女人抓到了,于是那叫一个悲惨啊。 叶绾越犹豫,岳柏骅笑得越灿烂,足以媲美十五的月华。 于是,怎样都是死,早死总比晚死好。一仰头,叶绾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从舌尖到胃,都开始灼烧起来。 “真是看不出来啊,叶小姐的酒量真不错。来来,这是年总。”岳柏骅说完拉了拉身边的年弦晨,顺便拿过叶绾手上的杯子,再次灌上满满一杯,“叶小姐站这么远干什么?来,给我们年总倒杯酒。” 上好的佳酿在高脚杯里泛出光泽,看起来很诱人。可是叶绾此刻的胃却开始翻江倒海起来,脸色渐渐变得绯红。 汤富山此刻的心思她算是明白了,之前还保留着的感动瞬间消失。商场浸淫多年,那点微薄的亲情早就被利益取代得满满的,谁还会记得谁和你身体流着同样四分之一的血液?应该是岳柏骅的主意吧? 再看看在角落里慵懒地坐着的年弦晨,莫非是他?可这男人估计没这么无聊。 于是,安分地给年弦晨倒了酒,再拿起岳柏骅给自己倒的那杯一饮而尽。眩晕的感觉慢慢袭来,叶绾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痒起来了,特别是腰和后背,甚至还有些细微地疼。 岳柏骅似乎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够刺激,开始了酒吧里常见的喝酒游戏。年弦晨没有参加,眼睛被睫毛覆盖着,看不清神情。可叶绾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思关注,这里除了她自己之外,都是千杯不倒,万年王八。 几轮下来,叶绾觉得自己走起路来都能听到胃里酒水流动的声音,皮肤渐渐起来的刺痛感以及不舒适的眩晕感让叶绾有些招架不住。 趁着轮空,摇摇晃晃潜去卫生间拨了好友袁青的电话,“妞,快来接我,流氓太多,我扛不住了。” “你在哪里啊?”袁青隔着电话似乎都闻到了浓厚的酒气,焦急地问道。 “未盛。” “好好,你等着,我马上来。” 脸上的红色有些骇人,她相信岳柏骅也看见了,只是无视。 果然,这个世界有些人不能得罪。 ##第二章 流氓呢2 回了包间,有几个老总已经有些醉意。看见叶绾,便蹭了上,手脚开始不干净起来。汤富山斜着眼看了几眼,嘴唇动了几下,却在岳柏骅的眼神下,终是没有说出来。 过敏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叶绾甚至看到自己手背上开始起了层层小疙瘩。离得最近的汪总已经半个身体靠过来了,而叶绾整个人软绵绵靠在沙发上,意识慢慢涣散开。 “真想不到,女人竟然都这样。”岳柏骅轻蔑地说道,而叶绾的模样在她看来就是一种顺从。 年弦晨没有说话,看着叶绾一动不动的身体,也有些奇怪。 叶绾感到自己有些委屈,她不觉得自己踩了岳柏骅一脚有何不对,也不觉得自己拿了年弦晨的SCBLUE有何错,只是这两人,一个推波助澜,一个冷眼旁观,说到底也是另一种助纣为虐。而且,还是用那样的词形容?若在平时,这样的侮辱,叶绾定然会以牙还牙的,可现在没有办法,没有力气。 汪猪手差一点得逞的时候,叶绾终于攒齐了些许力气,随手抄了个酒杯,直接砸在了汪猪手的肥厚脑门上。 场面瞬间哗然起来,汪猪手的脑袋慢慢沁出了血。几个老总瞬间愤怒了,站起来纷纷指责。 “不就是个三陪女嘛,你他妈还矫情什么?” “汤总,你这是什么回事?” “就是,还想立贞节牌坊,你等着进牢门!” 话越说越难听,几个人围着叶绾,其中还有人拨打了110,就等着警察上门。 汤富山没有说话,叶绾也有些不知所措。看人流血是一回事,将人打出血又是另外一回事。 岳柏骅环抱着手笑眯眯地看着,年弦晨依旧眯着眼。 就在此刻,突然门哗啦一声被踢开了,扛着棍子的袁青宛如天神,破门而入,“叶懒懒,流氓呢?” 整个房间瞬间都安静了,连汪猪手都顿住了。 袁青一抬眼,就看到几位挺着啤酒肚的老总围着叶懒懒指指点点,而自家三位老总还默然无声。尤其是汤富山,半低着头,只是看见袁青的眼神有些不自在。 二话不说,袁青的棍子就招呼过去了,几个老总被打得嗷嗷直叫,却奈何不能近身。 别人不知道叶绾的身份,袁青是知道的。她看着汤富山冷笑了两声,便一棍子垂在汪猪手的腿上,再抄起叶绾,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汤富山,你可真够厉害,拿自己外甥女做三陪女!”说完,拉起叶绾的袖子,那些因为过敏而引起的红疹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仔细看的话,叶绾的脸上都是小颗粒小颗粒,“叶绾酒精过敏,身为舅舅的你是准备让她见死神呢还是准备让她失身呢?” 这个世界真是太讽刺,除了钱,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望着渐渐不省人事的叶绾,袁青的眼渐渐沁出了泪,“姐这就带你去医院,你撑着点哈。”说完,将棍子往汤富山的怀里一扔,背着叶绾就向医院奔去,留下一干不知所以伤痕累累的众人。 汤富山的脸色不好了,这一竿子人都是FS的供应商,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自己手下员工打成这样。而这员工还是自己找来的,虽然是自己外甥女,可看面前这几位似乎也不买账。都怪自己当初会错了意,以为岳柏骅提起叶绾,是看上她,没想到,竟然是叶绾得罪了她。如今这个状况可如何是好? 岳柏骅的脸色自然也是不好的,他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看到叶绾手腕上的红疹以及自己胡乱按上的词,心里瞬间慎得慌。 一直没有吭声的年弦晨终于睁开了眼,看着叶绾的背影,那张红得不正常的脸慢慢浮现出来。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我送你们。”年弦晨随手拿起深色外套,几步便跨了过来,将昏迷着的叶绾拉在自己肩头。 肩头的女子脸上也起了红色颗粒,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渐渐升起的体温。 袁青有些诧异,这个刚刚还冷酷无情袖手旁观的男人,这刻这么热情? 所以,先生,你的意思是左手杀人,右手埋尸么? 无法理解。 ##第三章 侮辱不是罪,只是不可赦 但望再不相见,这一生。 医生出来的时候,叶绾还处在昏迷中,秀气的眉皱成一团。在袁青的印象里,叶绾一直都是懒懒散散不怨不恨顺其自然的,很少被这样折腾过,很少这样难受过。 袁青拉着医生,哽咽地问道:“她怎么样?” “是酒精过敏引起的暂时性休克,目前没有大碍。只是,她身上长满红斑,醒来后会奇痒难忍,你们注意点,不要让她挠,会越挠越痒的。”医生摘下口罩,边做笔录边叮嘱。 “恩恩,那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袁青点了点头,偏头看了看叶绾,有些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叶母。 可是,这个点…… “不要接触到酒精过敏原就行。”医生回道,看着在床边站着的年弦晨,颇为不悦,“身为男朋友,也不注意些。” “嗯,下次会注意。”年弦晨竟然也一板正经地回复,让握着手机纠结的袁青跌破眼镜,当然,如果有眼镜的话,“她应该不会希望你打电话给她母亲。”年弦晨看着袁青进我手机的手,说道。 她想说,你怎么知道?可是,袁青没有反问出声,这个男人气场太强,自己不是对手。 “阿晨,阿晨,她怎么样了?”随后跟来的岳柏骅推开门就吼了起来,还好医生不在。 “你吵什么?”袁青已经对这个男人十分不悦了,第一次是揭露别人隐私,第二次是侮辱叶绾,长得帅,像桃花,又怎么样?还不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年弦晨拉过横闯进来的岳柏骅,低声说道:“暂时休克,是酒精过敏。不过,没什么危险。” 语气带着关心,也带着抱怨,抱怨岳柏骅玩得有些过分的意味。只是,年弦晨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你吼什么,关你屁事?像你这样凶的女人,活该嫁不出去。”岳柏骅本来也不知道叶绾酒精过敏,其次,自己也没想过会跟来,可是看到年弦晨竟然来了,于是也有点点愧疚的跟来了。可是,正准备小小低下头,就被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挡回来了,面子里子瞬间挂不住了。 “我乐意,关你毛事?像你这样记仇的男人,活该守寡。再说了,没看见病人需要休息吗?”袁青毫不逊色地吼回去,一浪比一浪高。 好吧,既然叶绾需要休息,那请问,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慢慢回转过来的叶绾有些无可奈何,背上腰上痒得有些难以忍受,动了动手指,正准备去挠,却被边上的年弦晨手快地制止住了。 于是,两手相握,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年弦晨似乎觉得有些唐突,急忙松了手。 “医生说,暂时还不能挠。”年弦晨并没有觉得不妥,可是岳柏骅和袁青却呆了眼。要知道,以岳柏骅对年弦晨的了解,这哥就是个不热络的主,除了对自己老娘有笑脸以外,对谁都没这么客气过的。 “是啊是啊,妞,先忍忍啊。”袁青是个最怕痒的人,这种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没告诉我妈吧?”叶绾有些担心,若是自家老娘知道自己这个模样,而且跟她引以为傲的弟弟有关,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怎么难过呢。 ##第四章 侮辱不是罪,只是不可赦2 叶绾的话才说完,袁青就有些神奇地看着年弦晨,意思似乎就是“呀呀,你怎么知道知道叶懒懒的心捏捏”,“当然没有啊,我跟阿姨打了电话,说你这几天陪我来着,让她放心。” “啧啧,你竟然也会用人脑思考问题了。”叶绾忍着不适,打趣地说道。 被落在一旁的岳柏骅凑过脸来,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其实真不知道你酒精过敏,我只是……” 岳柏骅一说话,病房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几度,叶绾的脸也僵了下来。今晚若不是袁青扛着棍子来了,自己指不定成了什么样子。 “不敢,岳少爷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一条命都算不得什么,叶绾喝几杯酒又能算什么?”叶绾说话不卑不吭不咸不淡的语调,愈发使岳柏骅无言可说,只好求救似的盯着年弦晨看。 “今晚的事情确实是柏骅做过分了,但望叶小姐不要放在心里。”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语言都是苍白。 “哼!”袁青不领情,一丘之貉,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叶绾眯着眼,貌似对年弦晨的话也不感冒。 这下岳柏骅不乐意了,桃花眼都眯了起来,“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阿晨都亲自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不就是过敏嘛,我还花粉过敏呢。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不就几杯酒嘛,我又没犯什么罪。你们女人,就是矫情,就是做作,就是……”话还没说完,袁青一巴掌就招呼过去了,下手太重,以至于岳柏骅半天没有回过神。 “我们女人就是不想看见你。”说话的是叶绾,她一直知道纨绔子弟向来被追捧惯了,只是不知道被惯成这个样子。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懂得礼仪,知道尊重,若没有这些,与禽兽何异?难得上火的叶绾这次真心有些生气,“是的,你侮辱我不是罪,只是不可恕。我们市井小民,实在无法接待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所以但望再不相见。” 这一生! “你……”忍不住的岳柏骅准备上前理论,被年弦晨拦了下来,“柏骅!”声音里也隐隐有了怒气,为这个从小长大的伙伴,为这个说话着实过分的朋友,“袁小姐,好好照顾叶小姐,我们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阿晨,快放开我,这个女人真是……” 被拖出了医院的岳柏骅还在不停地抱怨着,直到上了车,看到年弦晨不悦的脸才慢慢收敛,“阿晨,你今天……”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多年来独自生活,羁旅他乡的年弦晨早学会了将心思隐藏,面对着公司里尔虞我诈,面对商场里的勾心斗角,他从来不会皱眉,总是懒懒地眯着眼,而今天却真的流露出怒气。 他从来都知道岳柏骅作为岳家小儿子,受尽保护,极尽宠溺,只是怎么会做出这般恶劣的行径? “我也不知道她会酒精过敏……”流光溢彩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没有人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岳柏骅就怕年弦晨生气,而且貌似眼前这个人似乎气得不浅。 年弦晨没有接话,或者说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对岳柏骅发火,只是心里火焰阵阵,特别是脑里一想到叶绾红肿的脸,有种踢某人一脚的冲动。 “阿晨,你从不会这样。”岳柏骅盯着没有回话的年弦晨,语气意味深长。 S市的道路工作做得很好,成排成排的防护林被披上闪闪的灯,称着街道两旁喜庆的装饰,愈发有新年的味道。 不会这样?是怎样?年弦晨不自主地开了窗,这样是怎样? ##第五章 侮辱不是罪,只是不可赦3 病房里袁青一边讲笑话分散叶绾的注意力,一边痛骂岳柏骅。若厌胜之术有用,岳柏骅此刻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我们今晚对那几个老总大打出手,会不会?”叶绾有些担心,自己丢了工作倒不要紧,若是累及袁青就不好了。再严重些,若是影响了FS的生意,自己真实罪大恶极了。不是因为汤富山,是因为FS那些自己熟悉的员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这个,管他呢,大不了走人。反正我看见汤富山就恶心。”袁青无所谓地说道,“行了行了,别担忧这个那个的啦,先顾好自己。得得,你家帅哥来电话了。”袁青递过叶绾的手机,向俊的名字一闪一烁的跳跃着。 “今天怎么这么晚没睡?” “嗯,今天和袁青聊天聊完了,我们等下就睡。” “怎么声音有些奇怪?” “没,你想多了。是不是太久没见到我,都忘记我的声音了啊?” “怎么会?呵呵,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去你那里好不好?” “我当然希望你来啊,可是你爸爸妈妈呢?开年了你来看我,好不好?” “好,开年之后我就来。” “嗯,晚安。”背上痒起来了,叶绾觉得再说下去,就要露馅儿了。 “嗯。”暖暖的声音终于消失,拿下手机便看到袁青一脸暧昧的眼神,一抽一抽的,整个一猥琐。 “妞,咱能换个眼神么?”叶绾一巴掌遮了过去,刚好捂住那两颗眨巴眨巴的眼珠。 “哎,真幸福啊。你说,我怎么就碰不到这样的捏?这是为什么捏?”这样的语气,和小品里完全一样,把叶绾都逗乐了。 “羡慕就去找个,谁还拦着你了。”叶绾拿开手,结果向俊的电话后,心情的确好了不好。 “你丫就可着劲儿得瑟吧,看你们家向俊哪天嫌弃你。”袁青鄙视地说道,这妞病着都这么气人,真是…… 叶绾认识向俊完全是偶然。其实,叶绾一直都觉得一见钟情什么的,都是小说作者春心萌动时,顾影自怜想象出来的公主情结。所以,小山小镇长大的叶绾一直期待自己日后能够寻一段细水长流的感情,不需要轰轰烈烈,不需要痴男怨女,只要两个人彼此扶持,彼此尊重,彼此宽容就可以。可是,遇上向俊,叶绾终于懂得了那个词的意思。那个时候暑假,叶绾瞅着没事便去学了驾照,第一天下午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夕阳下,一边听教练的话,一边微笑,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干净的五指随着教练的话在空中划成有型的弧度,左右皆成画。 叶绾的心就这样瞬间膨胀,弥足深陷。于是,便是寡廉鲜耻恬不知耻地勾搭上去了,最终竟然成功俘获向俊的心。 当然,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叶绾是绝不承认是自己追的向俊的,一定是彼此两厢情愿的。 于是,同样的月,同样的景,有人在病房言笑晏晏姐妹情深,有人在卧室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所以,要如何才能够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第六章 不要    S市的夜晚从来都是灯火分明,人声鼎沸。所以七点一到,叶绾便早早到了会场。今天是公司年会,袁青是主持人,自然身为好朋友,自然要多做些准备。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年会就是老总在上面慷慨陈词总结过去展望未来勉励员工,所谓的年会就是不要钱海吃海喝拉拢关系相互勾搭,所谓的年会就是商业伙伴显山露水表示友好表示互助的时刻。但,面子上还是要做好准备的。 “袁青啊,第一次看你做主持人,表示还有点紧张来着。”叶绾耷拉在同事袁青的身上,粉红色的长裙也懒散的拖在地上。 “得了吧,你这厮就是个不要脸的主,还紧张呢?看你这一脸稀稀拉拉的样子,哪里有紧张的样子。”顶着一张婴儿脸的袁青说起话来确实直爽直接,以至于在公司里非比寻常的受欢迎,果断地人贱人爱,难怪被选做主持人。 身为仓库主管的张海清也应和着,“平日你在仓库穿着运动装大摇大摆时,可没见你谈过紧张啊。” “所以说啊,还是运动装舒服,要扭腰扭腰,要伸蹲伸蹲,像这样穿着,多别扭。”叶绾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顺便拂去额前的碎发,显出一张温和的脸来,细长的眉目,细长的耳环合着脸颊的弧度,微微闪烁着,整个人显得明亮起来。 “行了行了,赶紧坐着吃吧,姐姐我这么辛苦给你置办的行头,别给我败坏了。”袁青失了力气将叶绾往前推了一把,差点毁了如花美眷的形象。 “哟,这不是那天的母老虎么?没想到打扮起来还挺有春天的。”看着袁青优雅地站上去,眼尖的岳柏骅十分配合地叫出声:“的确还有点人样啊。” 说起来,岳氏和FS并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但因为他和年弦晨的关系匪浅,汤富山也巴拉巴拉地把人家请来了,难得,那两位少爷也赏脸。 “是呀,多谢岳公子夸奖。我一直都是人啊,岳公子莫非现在才看出来?那岳公子的这个眼睛实在是……”叶绾看着两人又要唇枪舌剑起来,连忙和张海清两人将袁青架上了台。 舞台,灯光,节目,菜肴,桌椅,一应俱全,员工老总按部就班地坐在该坐的位置上,只是,到了最后表示友好合作关系时,袁青念了名单,可是没有人上来拿奖品。于是,袁青只好再次大声念了句:“最佳合作伙伴年氏集团,年弦晨。” 依旧无人上来,袁青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主持人,朝着那目光看去正好看着一个冷峻的背影,一动不动。 边上三位老总颇为期待地看着,年弦晨却始终没有转过脸来。年会已经接近尾声,不少员工都喝得醉醺醺,并没有几个人真正注意舞台上的事情,只是,这样巴巴拿着这台SCBULE到底是非常尴尬,就算是形式,那也得走完才好看啊。 袁青虽然在那日就认识了这个男人,但是拿到名单的时候,还是暗自查了这些个友好伙伴的资料。 ##第七章 不要2 是的,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袁青依旧微笑着,华丽丽下了舞台,走到年弦晨边上,笑眯眯地说:“年总,你的奖品?” 这副样子,让在边上叶绾想起香港电影里,对着黑帮老大卖笑的妓女,就差一个丝质手绢了。 年弦晨终于也华丽丽转身了,微微斜过来的脑袋,刚好看到了细致的侧脸以及凉薄的唇线,像三月山里未曾划开的薄薄冰雪,带着透心的温度,稍稍前倾的下颚流露出与生俱来的傲气,“不要。” 声音冰冷。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参加诸如此类无聊之极的年会,更没有打算拿个什么最佳友好合作伙伴的奖。商业竞争日趋激烈,谁给的利润,自然和谁合作。若不是因着刚接手公司,还需要好好磨合,便是敷衍,年弦晨也没有那个耐心。 岳柏骅看着袁青有些尴尬的脸,笑眯眯地说,“好吧,那我要了。”一转身便将SCBULE放在自己的身后,不顾及汤总由青到红的脸,也不顾及身前袁青投射过来凛冽的视线,施施然坐了下来,看着目瞪口呆的汤富山,优雅地对着袁青端起了酒杯。 叶绾看着这样的光景,忽然想起了一个词——恬不知耻。 好吧,她承认她措辞不当。于是拽了拽快要压制不住怒气的袁青,送了一大块虾仁。好歹这么多人看着,这妞当场发飙也是不好的。 然后再从后台拿了个奖品轻轻地搁置在年弦晨的身后,然后再轻飘飘地滚蛋。如此,也算是接受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岳柏骅虽然上次戏弄了她,但她的心里终究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个男人却不同,她因着一种本能,对这个男人退避三尺,自然而然的举动。 虽然对象不同,但总体来讲,年弦晨没有拒绝,终究是有惊无险。叶绾私自觉得自己处理得极好,于是散了会,便将这等丰功伟绩汇报给向俊。 “那你们老总不会为难你们吧?”声音有些担心。 “呵呵,为难就为难,大不了你养我呗。”叶绾有些乐了,想着此刻的他必定又是蹙着眉头吧。 “没有喝酒吧?”温暖的声音透过金属外壳传来。 “嗯,没呢,大家都知道我酒精过敏,所以,也没人逼我。你这么晚了还在加班么?”叶绾询问道。 “呵呵,是啊,不多加班,以后怎么养你。别担心,一会儿就弄好了。”这个世界上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都是少数;白手起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能在X市混到如今这个位置,叶绾知道向俊也付出了高于常人的努力。 要说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叶绾还是默默地咽下去,“那你记得早点休息啊。”酒店外漫天繁星,称着人世的纸醉金迷,倒也渐渐和谐起来。此刻虽然是冬季,但S市没有冬天,适宜居住。但夜深之后,仍旧有挡不住的凉意。叶绾环了下胳膊,扬手拦了辆车,悠悠地转过头,也不知道X市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回到家的时候,叶母正坐在自己的床头,有些责备的表情。叶绾伸手开了灯,毫无顾忌地坐在母亲边上。两室一厅的屋子,虽然小但是温暖,推开窗子,就可以闻到屋外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绾绾啊,你今天和袁青两人这样做,会让你舅舅以后……”叶母的话很委婉,但叶绾清楚无非是你舅舅创办了这个公司很不容易,年氏是大供应商,等同于顾客,所以不要轻易得罪之类的。 叶绾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妈,我知道。但是他不肯接,我也没办法啊,不能直接砸人家脸上吧。”叶绾负气地把包扔在床上,深蓝色的包装哗啦一声开了口子。 “哎,你这孩子,若不是你舅舅,我们一家哪里有今天的日子,你哪里能在公司弄到了清闲的职位。”叶母继续谆谆教诲着,一面是对于自家弟弟的骄傲,一面是对于女儿的担心。 “是,是,我记着了,以后我一定结草衔环不忘此恩。”叶绾笃定地点了点头,态度诚恳。叶母看着自家女儿认真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叶绾靠在老妈的肩上,不自觉笑了笑,自己就是想多了,人给你份工作就不错了,这年头,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能干什么?你还这里纠结着血缘天生无可奈何,人家指不定还在想血缘天生都是累赘呢。 “还笑得出来。”叶母轻轻推了肩上的脑袋,说道。 “好吧,那我哭吧。”叶绾委屈道。 “你这孩子,对了,你和向俊的婚事……”叶母的话还没说完,叶绾立马不乐意了,“妈,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才多大了,就赶我出门?” “哎,看你想哪里去了,妈妈就你一个孩子,怎么会嫌弃?妈妈只是担心……”剩下的话叶母没说,叶绾也明白,无非是担心两人两地分隔,向俊按耐不住移情别恋或者是时间距离渐渐会将感情冲淡。 可是,若时间能冲淡彼此,那么这个彼此又能算什么? ##第八章 脱销 人世无常,红尘漠然。很多时候,生命就在你措手不及时悄然消逝。 在车上的时候,叶绾还处于极度瞌睡中。她记得今天是双休,在自己正准备一觉睡到天黑的时候,袁青催命似的电话一阵一阵地来了,“快快,新街这边女装折扣,赶紧死出来,不出来姐姐跟你绝交。” 基本上,在这个伟大国土上,服装店的主流顾客都是女性。所以,春天还没到,一系列亮眼的春装就焦急地上市了。只是你说你国庆折扣五一折扣也就算了,双休折扣个什么? 扰人清梦,皆是罪过。 于是叶绾坐在后面眯着眼看着车窗外晃晃悠悠的路景,整个人在看到袁青的时候还是蒙的。 “你看,这件怎么样?你穿是不是很合适?”那是一件长款及地的修身连衣裙,腰间纹了几朵淡蓝色的花瓣,秀气而不张扬,隐约得恰到好处。只是袁某人的声音实在是太扎实了,整个专卖店瞬间安静了几秒。 叶绾也随之清醒过来,看着衣服,汗哒哒地点头说好,然后便轻挪步子躲进了试衣间。哎,一世英名,一世形象,尽毁于此。 商场内突然起了躁动,叶绾才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商场内一干店主纷纷抛弃生意往街口外走去,袁青向来都是哪里热闹哪里凑。于是,拉着刚试完衣服的叶绾蹭蹭往外跑。 这个世界,有人花好月圆夙愿得偿,自然有人悲欢离合失望到底。所以,看着商场大厅中,围观的人不是看笑话便是嘘声一片。 绾起的精致发型此刻有些凌乱,浓妆浓抹,陪着大红的衣服显得有些惊艳。但即便不是如此,叶绾觉得此女看起来十分眼熟。想了想,不就是当日追着岳柏骅满街跑的女子么?这么看来,五官精致,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小姐,那里危险,快下来啊。”商场安保人员也是一脸焦急。楼层虽然只有六层,但这是结结实实的马路,不小心还是会出人命的。况且,楼顶通往阳台的门被女子反锁,根本上不去。在楼梯等着的一干人也是耗在那里,纷纷想办法。 “哎,年纪轻轻的,造的什么孽啊!”一位年纪大点的阿姨不住地感慨。 “听说是喜欢上了哪个富二代,后来人家嫌弃她,就分了,这才想不开的。”另一位大妈似乎很了解情况,言语里一方面是可怜一方面是可耻。 “是这样啊。你说这些小姑娘家的,净想往好人家嫁,爱慕虚荣啊。” “是啊,听说那小伙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花天酒地的。据说是岳氏集团的二公子……” “……” 楼下的行人还在议论纷纷,楼上的女子右脚却已经迈出了阳台的护栏,人在风中,愈加显得单薄。 “让岳柏骅来见我,不然就死给他看。”女子发了狠话,对着楼道口的安保大吼。 叶绾歪过头,踩着试衣间里的高跟鞋,扶着袁青,低声感慨:“这个世界,人妖果然脱销。” ##第九章 自知之明 袁青翻了白眼,继续围观,“你说岳柏骅会不会来?” “那就死吧,你活着他不想看,你以为你脑浆迸裂血流成河的样子我会想看?”袁青的话刚一问完,转角处就开出一辆车,岳柏骅的脑袋随着车窗摇下缓缓显现出来。限量版的男款衬衣,敞开的衣领流露出微醺的风流。他走下来的时候,现场一遍寂静,连袁青也咽了咽口水。 但中华民族一直都有个典型的特征,那就是仇富。于是,寂静之后,各种难听的语言如潮水般向岳柏骅涌去。如果这是钱塘江,估计岳柏骅早已淹死,尸骨不见。 “柏骅。”楼顶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光一样,就差扑上来了。 “我,你见不到。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己走下来,这里有五十万人民币;第二,自己跳下来,这里有五十万冥币。”身后的黑装男子搬来了凳子,岳柏骅施施然坐下来,拿着广播,昔日的桃花眼变得狠绝而凌厉起来。 “我不要。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还怀了你的孩子啊。”楼顶的女子再次情绪躁动,吓得安保们心惊胆战。 “岳柏骅,你如果跟我分手,我就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死。”楼顶的女子抱着肚子,宛如有恃无恐。 叶绾本来个子就比较高,此刻穿着高跟鞋,更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她看到那车里分明还有一个人,带着墨镜,深刻的脸线,以及抿紧的唇。 仿佛心有所感,年弦晨的视线突然向这边看来,循着叶绾的视线回望过去,正好看到身着长裙的叶绾微张的唇,白皙的脖子以及有些迷茫的眼神。 一刹那的惊艳瞬间膨胀,年弦晨的心没来由地漏过几拍。那女子安静地站在那里,细腻的眉,温婉的眼,姣好的脸型,飞扬的发,无一不在触动年弦晨的心。 “呵呵,孩子,你让医生为你开具假证明的对话我这里正好有,你要不要听听?”岳柏骅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带起的涟漪瞬间泛滥成灾。 袁青叹了叹气,“虽然他喜新厌旧的行为值得我们鄙视,但不可忽视,人家的确很有姿色啊。” “是的,你要不要也去勾搭勾搭?”叶绾接过话,似乎没有看到有人在打量自己。 “算了,我这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咱没那个资本。”袁青认命地说道,可是,日后的日后,谁还记得这话? “你,岳柏骅,就算,就算没有孩子,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就这样跟我分手。”女子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显出些惊慌。 “跟我这么多年?”岳柏骅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不休不止,上次在自己的住处闹了还不算,今天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损坏自己的名声,但想想也知道,和自己那位大哥肯定是有关系的。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哪里,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岳柏骅一甩手,一大叠照片四处飞扬,“那就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跟我的吧,杨倩倩!” ##第十章 脚疯了 照片像素很好,好到可以看清楚每个细枝末节。只是,杨倩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那照片上的女主角无一类外是她,只是男主角各有不同,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唯独没有岳柏骅。 事情到此,大家都算明白了。看杨倩倩的眼神开始变得一致,那就是自甘下贱还恬不知耻栽赃嫁祸。年弦晨和岳柏骅的光辉形象瞬间又回来了,几个大胆的女子甚至还大声说了句“好帅啊”。 “不,不,不要看。”杨倩倩终于从惊慌变成了绝望,看着那些满空飞扬的照片,刚一伸手,做出挽回的姿态,右脚往下一滑,整个人直线掉了下来。 大红的外套或者鲜血,白皙的手指还微微向上扬,想抓住最后一点尊严,可惜,却是以生命做代价。 周围的人都摇了摇头,渐渐散开。没人打120,也没人报警,就这么感叹几句,然后漠然走开。 血还在流,摊开在路面。脑袋呈模糊不清的状态,几张照片悠悠转转终于铺在了杨倩倩脸上。整个画面显得诡异而凄惨。 岳柏骅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有些呆呆地站在那里。 人世无常,红尘无情至此,怨不得旁人。生命是自己的,自己不爱惜,怎么能强求别人珍惜。可是目睹这一切的杨倩倩却心生不忍,推了推袁青让报了警,顺便走过去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搭在杨倩倩残破的上身。 叶绾自认自己不是个感性的人,可是同为女人,她虽为杨倩倩的行为不耻,可到底一个女人的尊严和隐私是极为重要的。做出那样的事情也许本就不是本意,到了最后还要落得个人人唾骂的地步以至于以命相抵。 这世间活着已是太难,但愿她来生不要遇见岳柏骅,做个寻常女子。 如果,有来生的话。 叶绾盖完衣服,看了看四围散落的照片,想了想还是搜寻到了一起,只是有一张飘在年弦晨车前玻璃上,叶绾欠着身子拿下来,偏过头正好看见那个男人正朝着这边看,即使隔了玻璃眼睛,叶绾依旧能感觉到那样的眼神让人避无可避,深如沟壑,于是微笑,有些迫不及待地撤离。 叶绾回过头还看到岳柏骅有些不可思议的脸。是的,死的是别人,关他什么事?从法律角度来讲,他既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不作为的间接犯罪,所以没有什么好后悔愧疚的。 不可否认,这男人长得很漂亮,比人妖还人妖。可是,这样一种侮辱,几个女人受得了?你若不喜欢,当初何必来招惹我?若你当初曾有一丝的怜悯我,今日又怎么这般绝情? 报完警的袁青心里依旧有些气不过,脚下的高跟鞋咵啦一声踩在岳柏骅锃光瓦亮的皮鞋上。那一脚可谓是下足了力气,岳柏骅反应过来疼得龇牙咧嘴时,整个鞋面都被踩下去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岳柏骅蹲下来捂着脚,呀呀地喊道。 袁青笑得十分甜美可爱,“不好意思,脚疯了。” 因为疯了,所以无法控制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岳柏骅憋住的话还没出口,另外一只脚又受到重创,被袁青整个踩着,“让你三心两意,让你朝三暮四,让你拈花惹草……”岳柏骅好容易收回自己的脚,车窗里就传出了声音,“再磨蹭,就赶不上了。” 岳柏骅没有办法,咬着牙看着袁青,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好样的,下次,你疯的就不会是脚了,等着!!!”旋即啪地一声关了车门,扬长而去。 “袁某人,那一脚踩得真给力!”叶绾瞅了瞅杨倩倩一眼,前面还活蹦乱跳的女子,如今已是长眠地下,想来也有些可惜。 “阿晨,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她?”车已经驶出了几分钟,岳柏骅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整个左脚面已经肿起来了,还好鞋子质量好,不然要光着脚见人了。 “教训,怎么教训?”年弦晨皱着眉说道:“杨倩倩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传到你家老爷子那里,你虽然没有做错,但经过你大哥精心传话,最后你没有错也是错了。所以,你是希望你弄死了一个女人之后,再弄疯一个女人?” “可是,我从来没被女人这样……”这样欺负?岳柏骅觉得这个词太不妥当,索性缄默,要知道以前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对自己阿谀奉承曲意逢迎欲拒还迎的。 “这样总比日后被你大哥夺了继承权好!”年弦晨的话当头给岳柏骅泼了一盆水,小不忍则乱大谋,也是对的。年弦晨继续说道,嘴角略微勾出了笑:“而且,你不是也很乐在其中么?” “阿晨,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岳柏骅愤愤地说道,顺便还揉了揉左脚。 这样的白痴问题年弦晨是不会回答的,嫌弃地看着岳柏骅脱了鞋的脚,粗鲁地丢过去一截卫生纸以及一点药膏,“要是会议迟到了,你家老头子会让你死无全尸的。” “哎哎,不会不会,怎么着有你出马,谁敢不给面子?”岳柏骅又开始了嬉皮笑脸,谄媚地望着年弦晨。 结果,自然是一卷卫生纸,直接砸上了某日如花似玉的脸。 ##第十一章 梅花劫 花为媒,人双飞。    FS虽然不大,但有个非常人道的规定,一般每年的年假都会安排几个名额去旅游景点旅游,顾名思义体恤员工,彰显人道主义精神。不过,对于这样的活动大部分非本地员工都没有什么兴趣,因为要赶着回家团圆。叶绾虽然是S市的,但也很少去,觉得人多车杂,万一不小心路过哪座桥的时候,咵啦下去了呢?所以,还不如留在家里陪老妈。    不过,今年去的是N城的梅花坞。梅花是叶父生前最喜欢的花,但因为工作生活等琐事,一直没有时间没见过,所以有些遗憾。于是,叶绾动了心,在袁青和张海清的唆使下一起去了N城。    南北温差太多,以至于坐在车上的袁青一路哆嗦一路加衣服,到了N城还蜷缩着身体,上下牙齿齐齐打颤。 “活该,让你吵死吵活的要来。”张海清打趣着说道,“不过,听导游说,貌似要下雪了,我可是很久没见过雪了。” “我还没见过呢,叶懒懒,你呢?”袁青稍微缓了些,搓了搓手,问道。 “见过。”叶绾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我忘记了,你家那位是个北方人啊。”袁青挤眉弄眼地说道,“老娘我也要在这里找个帅锅,牵回去。” 一行人嘻嘻笑笑随着导游住进了宾馆,此时正值傍晚,舟车劳顿,身心疲倦也没人提出要出去。各自找了房间,安安分分,安安静静地做着梅花纷飞的梦。 隔日果然下了大雪,但年关到梅花坞旅游的人却不少。个个都穿得很厚实,撑着伞,勾肩搭背地一步一步随着导游往上上。 这些年,随着国人的经济水平越来越高,精神文明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于是忙坏了这些景点开发商,四处建阁楼,修台阶,种花草,开水渠。然后,一些天然景观就这样被人工锻造打磨,规规矩矩地安排着。 “这里的梅花按照花色花型可以分为宫粉梅,红梅,照水梅,绿萼梅,大红梅,玉蝶梅,洒金梅等等。当然了,这其中以金钱绿萼最好看。尤其是现在这个时节,成片的梅花缤纷怒放,缀着点点碧玉绿色……”女导游的声音格外好听,一边解说一边指向所说的那株梅花。 可是,夹在人群中的叶绾却觉得分外不自在。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上个台阶都要等上一两分钟,吵吵闹闹的。而且,这些梅花都是人工雕饰,让你怎么长,你就怎么长,虽然造型各异,但失了天然的美感。叶绾有些心灰意懒,意兴阑珊。她记得父亲跟自己描述的并不是这样。 “看看,叶懒懒,那是不是金钱绿萼?”袁青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撒欢似的拉着叶绾往上跑。 “我说你慢点,小心撞到人了。”话没说完,叶绾就觉得自己结结实实地装上了一堵墙,若不是有人扶着,差点反跌回去。 还没等叶绾抬起头,就听见袁青标志性的嗓音,“怎么又是你们?” ##第十二章 不可思议 满坞的梅花做了背景,就看见两个男人,一个玉面倾城,笑得春风荡漾,一个颀长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偏偏叶绾就撞上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年弦晨。 看着男人的眼睛,叶绾想起了天上的鹰,凶狠,不近人情。于是,立刻逃离开,站到了袁青边上。 “怎么,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行啊?”岳柏骅反驳道。其实他也不想来,可是他老娘惦记这里的梅花,于是乎每年都要来采几枝回去,说是安神凝心。 那还不如安眠药好呢,当然这话岳柏骅是不敢跟他老娘说的,只好屁颠屁颠来了。 “行啊,就是觉得晦气。姐姐我还准备牵个帅锅回去,结果看见个人妖。”袁青回敬道。 “哟,母老虎还做春梦呢,我跟你说,你趁早死心,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没男人娶你。”说话如此欠揍的自然是岳柏骅,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怎么会出现。 袁青看见岳柏骅,属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状态,二话不说,一脚飞过去,“你才老虎呢,你们全家都是老虎。你个死人妖,你怎么不去死?”当然有了上次的教训,自然没有踢到岳柏骅。 两个人你来我往,完全不顾及旁人,颇有小两口闹嘴的状态。叶绾有些尴尬地偏了偏头,就看见年弦晨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太过直接,叶绾看不懂也不想看懂,只是私心里有些不自然地担忧。于是,趁着袁青不注意,挪了挪脚往另一个山头走去,她记得自己刚刚明明看到,那里有个小屋顶若隐若现。 估计是因为没有开发价值,这座山还保留着原始状态,也正是因为如此,山路有些难走。所幸叶绾小时候经常跟着大人四处跑,体力也算不错。不过,那个小屋顶看着很近,但叶绾爬了许久,还没有看到踪迹。 北方的冬季刺骨地寒,加上雪后尚未划去的积雪,越发的湿滑。叶绾有些泄气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气喘嘘嘘。好容易积攒了些力气,一起身因为地面湿滑,抓住的藤蔓不牢靠,叶绾整个身体都向下滑去,好在山里林木众多,正好将叶绾卡住了,才没有继续下滑,可还是崴伤了脚,动弹不得。 哎,早知道就不这么好奇了,这下可好,山那边喧嚣热闹,这边也许就是豺狼虎豹了。摸了摸口袋,手机放在宾馆,没有带来。试着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没有办法,只好先卡着休息会儿,等脚好些了再走。 山林里本来因着树木环绕昏昏暗暗的,加之北方的天空素来暗得比较早,山林里依稀有蛇虫鼠蚁蠕动的声音。丛林里依稀有了光线,叶绾却愈发紧张了,手里攥着个枯树枝就不撒手。她想着,要是是老虎豹子之类的,她就直接从这滚下去算了,也许还能活;要是蛇之类的话,就打死它。于是还没想明白,那一线光线就变成了男人的眼睛,锐利直接,精光乍泄。 “年弦晨!”叶绾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男人,觉得不可思议。 ##第十三章 你混蛋 年弦晨没有回话,他亲眼看着这个女人逃开人群,然后就鬼迷心窍地跟来了。看到这样的情况,他更庆幸跟来了。年弦晨走到叶绾身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看着她踮着脚疼得龇牙咧嘴,估摸着是崴伤了,于是扶着她坐在枯叶上,径直去脱她的鞋子。 “诶诶,你干嘛?”叶绾拿着双手捂着,这个男人是准备干嘛?荒郊野外,做什么都很正常,对不对? 事实证明,是叶绾想歪了,人家年弦晨不过是想帮她弄一下崴伤的脚顺便看看严不严重而已。 “还好,不是很严重。”脚有些肿,年弦晨穿上有些困难,于是直接松了鞋带。 “额,谢谢。”叶绾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这是怎样一幅画面?鼻子和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显出了几分可爱,而面前的女人因为不好意思而显出了几分羞涩。年弦晨的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还没想明白,就吻上了女人柔软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带着薄荷的香,以及身体里淡淡的体香,都让年弦晨有些把持不住,手不受控制地扣上了女人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你干什么,你混蛋。”反应过来的叶绾哗地一下,将男人推开,抹了抹嘴唇,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刚刚还想着这个男人是个正人君子,后一秒就变异成了禽兽,还是说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被推开的年弦晨也有些懊恼,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失了控制。于是,四目相峙,万籁俱寂。 “天要黑了,我们先回去吧。”年弦晨率先起了身,准备过去扶叶绾,还没靠近,就看见叶绾十分拒绝地回答:“等等,你自己走。”警惕的样子,惴惴不安的抗拒。 年弦晨有些失笑,“你觉得要是我想干什么,你现在还能好好的么?”于是,拉过叶绾的手,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顺便给叶绾披上了外套。 和向俊身上的味道不同,向俊是暖暖的,干净的,像雨后的空气。而此刻自己身边则是掺杂着香烟和酒精的味道,刚烈而醇厚。叶绾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和向俊之外的男人这么亲密的,可是自己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就被身边的男人拽了过去,如此反复几次,叶绾就放弃了。 “我还不想回去,想去看看山上面的房子。”其实,叶绾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年弦晨没有反应,只是看了看叶绾崴伤的脚,意思很明显,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行吗? “你放心,我肯定行的,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和我们村里的男孩子一起爬山,都是我赢,每次他们都要给我做一件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说多了,叶绾有些讪讪地收了口,但是表情一如既往地诚恳。 年弦晨抿着嘴,竟然是在笑。这让叶绾更加不懂了,这个男人素来不大好理解,这个笑是个什么意思啊? “哪个方向?”年弦晨问道。 “哦哦,那边那边。”叶绾有些忘形地指了指方向,正好弄到了脚踝,疼得哇哇叫。 多年以后,当他们再次回来,看到这条路的时候,会觉得所有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 ##第十四章 山里有个庵,庵里有个老师傅 佛说,莫莫莫,莫要再情多。 房子的确有,是一座十分简陋古老的庵堂。两间低矮的房子,搭着些枯草树枝,一间遮上了红幔,风带起之后,可以看到两根蜡烛摇摇晃晃,以及一个破碎的蒲团,和木鱼,还有正中间安置得干干净净的千手观音菩萨。 这样的情景放在西游记里是有些惊悚的,因为没准儿你一进去一个美艳妖精就张大了口,等着你入腹。 但在现实里,这却是一种惊喜。叶绾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在年弦晨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地跪下来,虔诚地三叩首。 许个愿,愿能成全。 “心诚则灵,施主的心愿定能实现。”门外来了人,衣着暗黄色的尼姑,四五十来岁,虽然单薄,但让人觉得祥和。 年弦晨是不相信这些的,若菩萨有灵,那么那段屈辱史就不会出现了。但此刻这个气氛难得安谧,他不想破坏。 “但愿能如师傅所言。师傅一个人在这里么?难道不危险么?”叶绾有些好奇,深山老林,一个人住着也很危险。 “这世间万物恒常有情,最危险的不过人心而已。老身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习惯了。只是,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老师傅将两人引到边上的小屋里,简单的床椅柜子,靠着屋后面则是一个小厨房。 不用住,单是看着叶绾便觉得冷。但想来住得很安心,很宁静。 “我之前在那边看梅花的时候,看到师傅的庵堂,所以就找来了。”叶绾觉得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打扰了别人的清修。 “哦,”老师傅看了看两人,女人眼眸清澈,男人目光笃定,心下觉得安慰,“你们能找到这里,也算是与菩萨有缘。我这里有两串佛珠,算是一个纪念。” 两串玛瑙色的佛珠,一串看起来有些陈旧,几颗珠子都有些破损;另一串则相对亮丽许多,倒像是长久没有拿出来。 叶绾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顺便有些怨憎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年弦晨,男人没有办法,只好接了过来。 “再晚些,雪化得更厉害,你们走吧。”老师傅亲眼看着两人戴上了佛珠,不知何故,竟然洇湿了眼睛。 “谢谢师傅。”两个人辞别之后,正准备沿着原路一点一点往下,却被老师傅叫住了,“孩子,有些事情不要太勉强,该放弃的时候还是放弃好。” 两个人都望了望彼此,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未来的未来,面对那一份爱恨纠葛,要如何才能不勉强? 下山的路还是比较好走些,虽然有些滑,但省了不少力气。叶绾窝在年弦晨怀里,捏着手里的佛珠,想起老师傅的眼神,不觉得有些伤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有自己选择的路。我们要做的,不过是不要重蹈覆辙而已。”年弦晨低头看了看埋着头不说话的女人,宽慰道。 叶绾抬起头,望着这个难得拽文咬字的男人,有些诧异,“没看出来,你也这么文艺?” “没什么,当年我也是文科生。” “喔,我以为你是外星系……” “女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男人,你不要欺负弱小。” ##第十五章 六瓣梅花 “你看,那里有梅花。”叶绾循着淡淡的清香,一点一点挪过去。那株梅花正好在下来的山路上,因为没有修剪没有坠饰,显得独一无二而孤傲高雅。叶绾数了数,竟然有罕见的六瓣! 她想起父亲的话,原来真的有六瓣的梅花。如今,她见到了,父亲也该瞑目了,“爸爸,你看到没?你的梦,我帮你实现了。”叶绾抱着那株梅花树,有些哽咽。 年弦晨站在边上,看着那个女人,有些东西尘埃落定,坚如磐石。 可是,一旦下了山,这种和谐的光景立马被打破了。叶绾坚决不肯让年弦晨扶着自己,外套也还了,走路的时候都要拉开一段距离。美曰其名是担心毁了年总的形象名誉之类的,说到底,不过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都是借口。 年弦晨在想,自己什么时候遭人这么讨厌了?避如蛇蝎么?只要想到叶绾避之不及的眼神,年弦晨整个心理身体都十分不舒服。 僵持不下,年弦晨甩下了外套,头也不回,将叶绾扔在大马路上,自己开车扬长而去。 “呜啊,死叶懒懒,你跑哪里去了。电话也不带,你是要急死我啊?”刚一回到宾馆的叶绾就碰到了哭得涕泗横流的袁青。 叶绾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自己的过错,“我走错路了,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叶绾笑着回答,只是脚有点疼。 袁青看着叶绾一瘸一拐的脚,“还说呢,脚怎么样了?” “就是崴了下,休息几天就好了。”宾馆开了空调,叶绾脱了外套。正好看见张海清和FS的同事出来,问长问短。 “你要是再不回来,袁青都要把岳公子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张海清回想起岳柏骅的衣服,脏兮兮地,也不知道是谁的眼泪谁的鼻涕。 “那个死人妖,就是晦气,要不是因为碰见他,咱家懒懒能丢么?可是,海清啊,我哪里有这么凶啊!!!”这个理由不大充分,以至于向来理直气壮的袁某人也有些中气不足。 “是啊,是啊,我们家袁某人从来都是温柔善良秉性贤良的乖女子,都怪岳柏骅,下次看见他一定要狠狠教训。”叶绾笑眯眯地说。 年弦晨回到住处的时候,岳柏骅像在看怪物一样看着。 “哥啊,我跟你说,你再不回来,你兄弟我就要被那个女人揍死了。你看看我的手啊,全是爪痕啊。”岳柏骅觉得十分憋屈,那个女人就不能温柔点么?本公子我好心好意好吃好喝地招呼着,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这样传出去,让本公子以后怎么混? 年弦晨没有回话,换了件衣服,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有些倦怠。 “哥啊,你能说说你干嘛去了么?为毛和叶绾混一起了?为毛打你电话你不接?为毛你外套没有了?”岳柏骅这次问得十分猥琐。 “为什么你这么啰嗦?”年弦晨一个靠枕过去了,他此刻已经十分心烦意乱,找不到头绪了,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地吵? 于是,一片噤声。 ##第十六章 祭奠杨倩倩 其实,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记仇的人?时间冲刷几下,什么恩怨都尽了。所以,当叶绾发现自己跟着袁青和岳柏骅去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的时候,觉得人生观价值观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 前脚还咬牙切齿地说着死生不相见的话,后脚三个人就狼狈为奸了。所以说,生活该怎么过怎么过,沉浸其中不能自拔,那是对自己的惩罚。 “诶,人妖,我们这是去哪里?”自从从N城看完梅花回来之后,岳柏骅找袁青的次数就越来越多,袁青看见岳柏骅的时候笑脸也是越来越多的。虽然,岳柏骅说,那个母老虎,谁敢要啊?虽然,袁青说,那个人妖,谁稀罕啊? 当然,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暧昧。 “这个,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岳柏骅难得收起平日里潇洒不羁的形象,整个人显得拘谨而有些微微的紧张。 其实,袁青是很不待见岳柏骅的。所以,每次岳柏骅有事情找袁青的时候,袁某人都是坐地起价,可偏偏岳柏骅都是乐在其中,不厌其烦,任君攫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能说什么? 车子是往着郊外开的,若叶绾没有记错,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墓区。一行人下了车,岳柏骅显得更拘谨了。 整排整排的墓碑倾倒在草地上,安静祥和。不管生前怎样奢华怎样贫穷怎样恶贯满盈怎样积善积福,死后都安然躺在这里,享受着郊外一成不变的花香鸟语。然后,等着轮回转世。 当然,若有轮回。 岳柏骅停在一座新的墓碑前,恭敬地鞠了躬,安置好白菊,那墓碑里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跳楼的杨倩倩。 “我那日也没有想到你真的跳下来,我只是想着,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对不起。”此刻这个男人的态度是诚恳的,语气是悔悟的,袁青的心是软的。 于是,难得温声细语地开导起来。 其实,叶绾也是相信的,人之初性本善。那日看见杨倩倩跳下来之后,岳柏骅倒真真是显得非常意外。也许他是被骄纵惯了,但那种铁石心肠为非作歹枉顾人命的心思估计是没有。 但怎么说呢?有些东西一旦发生,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虽然我们不认识,但希望你在那边能好好的过。人妖不是故意的,他说了,下辈子一定做你儿子,好好还债。”袁青放下了白菊,拍着岳柏骅的肩膀,以示嘉奖。 这个男人拘谨的手终于放开了,微微露出了笑,不同于往日的没心没肺,隐约显出两颗虎牙,隐去了张狂,倒有些可爱起来。 “行了行了,这还有这么多‘人’呢,你们能不能换个地儿打情骂俏去?”叶绾觉得看不下去了,当着前前任的面打情骂俏,还想不想活了? “我说叶懒懒,你的语文水平真是越发差了,什么叫打情骂俏?姐姐我这是谆谆教诲循循善诱……”咔,袁青的话还没说完,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第十七章 就这么为难 “抛锚了。”岳柏骅觉得这次太丢脸了,难得出来次,就碰上这样的事情,果然点子背。 “人妖果然是是人妖,这都行。现在怎么办啊?”袁青举目望去,为了不打扰这些逝者的安息,方圆几里都没个修车行,难道,要让他们走回去?袁青看了看脚下的高跟鞋,瞬间泪流满面。 “咳咳,我打电话给阿晨。”第一次面对袁青的抱怨,岳柏骅没有还嘴,乖乖给年弦晨打电话,“哦哦,我们在郊外墓区,你赶紧来吧。好的好的,我们等你。” 年弦晨的车子很快就来了,袁青耐不住高跟,开了车门立马冲进去坐着了。岳柏骅眼瞅着袁青进去,立刻屁颠屁颠跟着进去了。于是,还没上车的叶绾就有点尴尬了。 袁青和岳柏骅坐在后面,自己再进去貌似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做在副驾驶......叶绾又觉得心里有些疙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男人就有一种想躲的冲动。 于是,毅然决然地去开后车门,一拉,没开,再拉,还是没开。 门被年弦晨锁上了。 叶绾撒了手,静静地等在边上。她自小就有点倔,也不生气,就那么静静站着,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一切都很好,只是年弦晨的脸色不大好。 这个女人,坐在他身边有这么为难么?难为他会议没开完,就飞奔过来了。 于是车里的气氛也不大好。袁青又出不来,也不敢对年弦晨怎么样,只好不停地掐岳柏骅大腿。 没有办法,炮灰使命的岳柏骅只好伸出脑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看着年弦晨,“哥,你行行好,开开门吧。” 门的确开了,年弦晨华丽丽地出来了。纯白的衬衣和整个人散发的色调完全不搭。叶绾懒洋洋的想,这个人还是穿黑色的好,白色的适合自家的向俊。 然后就看见这个男人,像君临天下一样,冷眼看着自己,浓密的眉,深沉的轮廓,低低的声音:“离我近点,会让你如此难受吗?”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叶绾低着头想着,其实也不难受。若自己再年轻点,或许会对这样的男人飞蛾扑火不计后果的。但是,她已经有向俊了。所以每次一靠近这个男人,叶绾就觉得自己成了那枝爬墙的红杏。 叶绾其实觉得这个男人有点难伺候,你说你既然来了,就把车门开开,让我挤在袁青身边不就行了么?非得整出这么一出,何必呢? 回答不了,只好沉默。 “好,很好。既然这样,那不妨难受一辈子如何?”年弦晨抛出了车钥匙,扔给岳柏骅。然后,火气十足地说了句:“滚。” 叶绾终于不再懒洋洋了,抬起头认真地注视了这个男人几秒,上了车,挨着袁青坐下来。 岳柏骅也很是震惊地接过钥匙,眼观鼻,鼻观心地发动了车。 三个人很识相,一溜烟,真的,滚了。 于是,满园子墓碑做了陪葬品,一同埋葬这个男人有些哀伤的心情。 ##第十八章 聚会 一年中难得有几天时间可以用来肆无忌惮地挥霍,于是,趁着年假,该相亲的相亲,该聚会的聚会。 叶绾到酒店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这次高中聚会,据说是当年的班长花费了一番心思才筹备齐的,连当年的班主任都请来了。 “呀,这不是叶绾么?貌似一点变化都没有啊。”说话的是当年做自己前排的女生。那个时候的座位都是按照排名来的,越靠前成绩越光辉,但是个人形象就越暗淡。叶绾那个时候正好中间,不光辉也不暗淡,平平凡凡。 叶绾仔细看了很久,才认出眼前浓妆的女子是张敏,和当年截然不同的形象,截然不同的性格,到让叶绾有些无所适从了,于是也微笑着寒暄。 不能否认,学校和社会终究不是一样的。那个时候一个个埋首故纸堆,一身校服,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 将近十年的光阴,有人结婚生子专心做家庭主妇,有人事业有成正好金榜题名,也有人为人师表培养下一代花朵。谁比谁过得好?谁比谁落寞? 在这里,都撇去不谈。几个人围成一圈,话说一下当年的糗事。班主任已经有些衰老了,那个女人一生辛勤耕耘在讲台上,至今孤家寡人。叶绾觉得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于是端着橙汁,恭恭敬敬地和班主任喝了杯。 大多是不认识的,但班主任还是对每个人都仔细询问了一番,依稀变得慈祥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那个小王,当年一直暗恋你。”张敏凑过脸,对着叶绾说。浓浓的胭脂味扑面而来,叶绾有些招架不住,借故拿餐巾纸避开一点点。 “额,是吗?”叶绾觉得完全没有印象,当年自己的话并不多,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所以,并没有遇见什么惊心动魄的爱情。 “呵呵,你当然不知道,都说是暗恋了。”张敏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杯沿还残留了些口红印。 哎,既然是暗恋,你又如何知道呢?可见,是喝多了。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聚会才慢慢散场。叶绾有些感慨地给向俊打电话,“好多同学都有孩子了,好可爱啊。” “叶绾女士,你这是在间接表达我还没有跟你求婚么?”向俊有些失笑,难得叶绾露出了小女生情态。 “是啊是啊,你再不跟我求婚,我就准备另择良夫了。” “那我就去婚礼上把你抢回来。” “哎呀,我跟你说啊,本姑娘二十一枝花……” “叶绾女士,请允许我提醒下,您已经二十四了。” “……” “我还要在老家呆几天,等等我,好不好?”向俊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直接撞向了叶绾的心。 “好。”挂了电话,一个人虽有些落寞,但心底终究是幸福的。夜深人静,最易回忆。行人三三两两,街道终于冷清下来。叶绾的家有些偏,街道的灯明明灭灭,走起来很让人不放心。 “不要动,把包放在地上。”身后忽然闪出了人,明晃晃的刀片泛出冷冽的光,是个劫匪。叶绾的心忽然咯噔一下,这里离小区还有段距离。平日里很少走这条路的,今日也不知为何偏选了这条路。 “哟,想不到长得还不错。”身后的声音渐渐生出了淫意,左手开始不规矩的抚上了叶绾的背。 一阵阵的恶心袭来,叶绾的大脑却愈发冷静:“大哥,我们谈谈吧?” ##第十九章 冥币 劫匪似乎也没有想到叶绾如此说,来了兴趣,收了手,握着刀,猥琐地笑了两声:“美女要跟我谈什么啊?” “我们都知道,只要我喊人,大哥很可能不能得逞。但很明显,我的小命就保证不了。”叶绾很识趣,这样的人一般不是因为作奸犯科亡命天涯就是无所不作社会败类,“根据我国刑法,强,奸罪或者抢劫罪中致使被害人重伤,死亡或者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是会被判死刑的。大哥您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是犯得着为我送了命么?好,假设大哥您可以逃,可以您扪心自问能逃一辈子么?”刀尖慢慢离了些距离,叶绾知道后面的人也不想被抓:“当然了,如果大哥只是单纯地捡到了钱,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包里有一些钱,足够大哥您逍遥快活好几个晚上,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不许喊。”背后的人似乎也觉得叶绾说的有道理,只是还有些犹豫。 “您看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跟你抗衡,哪里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事到如此,叶绾已经很淡定了,当着劫匪的面拿出钱包里的钱,安安稳稳地放在地上。 “那成,你别动。”劫匪依旧晃着刀子,弯下腰看也不看地拿走地上的钱,瞅了瞅四围,迅速循着小径消失不见。 叶绾的心终于放下来,提着包,三步并作两步,却在转弯处,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叶绾的脚步有些僵硬,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站着的人正好夹着烟,淡淡的一点光若隐若现,那味道有些刺鼻,叶绾转了头。 “柏骅说你最小气,看来也不尽然,出手这么大方,一给就是一摞。”自然是年弦晨,今日处理完公事之后,心里堵着气,兜兜转转就转到这里来了,刚好看到这样一幕。本来是准备出现的,却没想到事情又在意料之外。 “小气是小气,但不能拿自己的命小气。”开玩笑,命都没有了,要那么多银子干嘛?那谁谁不是说过么,这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可是,你给了人家冥币,就不担心他下次再找回来?”年弦晨的一句话让叶绾瞬间嘴角抽。搐,这个男人怎么眼睛这么好使?这都什么光线还能看见自己给的冥币? 其实,这完全归功于自己的老妈。因为很快要清明节了,老妈要回老家祭奠父亲,于是让自己准备好祭祖用的东西。这不刚派上用场了么?只是这个人怎么出现这么及时?既然看的那么清楚,那就是自己有危险,这个大男人也不英雄救美拔刀相助下,竟然还在旁边看热闹?是要多冷血?要是那个劫匪不要命么,自己不是完蛋? “你怎么这么巧合地在这里?”叶绾的话带着探究,带着追问。 年弦晨的心情瞬间直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这是我安排的?” 叶绾有些怀疑这个男人的脑细胞了,她有那个意思么?虽然小说里老是有这样的狗血镜头,但那时因为男主角苦苦爱着女主角,可自己的男主角是向俊。于是,叶绾想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但心里又觉得恼,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合作公司的手下吧,你好歹也出个手吧? 于是沉默等于默认,年弦晨掐断了烟火,擒着女人的下巴,“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趁人之危不择手段?” 其实,话没有问全。所有带着感情色彩的句子皆被省略,只剩下一个女人的戒备,和一个男人的自尊受损。 叶绾咬着嘴唇不说话,她觉得实在是难以沟通。她不过是觉得这个男人太没有同情心了,怎么忽然之间就上升到了我是怎么样的人的问题上了?转速太快,叶绾跟不上,只看到年弦晨伏下来的脸以及铺面而来的吻,带着惩罚的狠绝和抗拒的力度,叶绾死死抿着唇,双手被年弦晨扣住,动弹不得,叶绾的眼泪忽然之间就滴在了年弦晨的鼻尖,冰凉而苦涩。 一如这个男人的心情。心里升起的火被扑灭,这个女人以不可预料的姿态闯入他的生命,生根发芽,而他触手过去,才知道什么是咫尺天涯。 年弦晨松了手,看着叶绾头也不回的背影,声音沉闷:“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么?” 没有回答。 只是,那又何妨?我会告诉你,什么是来日方长,什么是不择手段。 ##第二十章 剪不断,理还乱 一语成谶,万事空。 不得不否认,春节在中国人心里的分量似乎越来越轻。所以,出了医院后,几乎没怎么感受到喜庆气氛的叶绾就迫不得已去上了班。一般开工之前都会盘查核对账务之类,叶绾记得自己在放假之前已经核对得清清楚楚,账目都一目了然,没有任何差错。可是,为什么一开电脑,数据就对不上了? “叶绾,上个月最后几批货物你怎么没有入账?”推门而入的是张海清,手里拿着几张纸,是仓库最后一个月的入库实物。 叶绾核对了下,确实自己的账面上明显多了很多,而实物却少了不少。张海清的帐还没对完,袁青就气吁吁来了,“妞,我刚刚找汤总签字的时候,刚好看到上次酒吧那几位老总,情况有些不大好。” “怎么回事?”叶绾忽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担忧感。 “好像跟我们两上次打人有关……”袁青有些讷讷地说道,她本来是去找汤富山签字的,结果在门外就听到了上次那个汪猪手的声音在哇哇叫。 难道上次下手太重? “先不管那些,袁青你那里还有没有入库联,我都核对下。账目错的话,不但和供应商没发交代,后面开工也会受阻。”叶绾看着电脑里满满的数据,生出了倦怠。 袁青挠了挠头发,“好好,我去看看。” 看着张海清和袁青出了门,叶绾才恍然觉得事情不怎么对劲。自己明明都核对好了,怎么一来就出了这么些问题?尤其是和YEAS的单据,差别最大,若不仔细核对,就是几百万的亏空了。 这么多钱,叶绾是付不起的。所以,仔细翻找自己以前的出入库单据,以及袁青和张海清手里的存联,整整埋头核对了一上午,连午饭都忽略了,还是有不少数据对不上。 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单据散乱开来,铺满了整个桌子,叶绾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要死干净了,思维拧在一起,剪不断,理不清。 怎么办? 和YEAS的来往账目,YEAR的财务都会保留存根,只是那是人家的机密文件,会给你这个外人看么? “妞,对好没?”吃了饭的袁青远远看见叶绾办公室的灯还是亮堂堂的,想来问题比自己想的还严重。 “哎”,叶绾长长叹了口气,将仅剩的几张单据搁在边上,“别的供应商都没有问题,只有YEARS的,总是对不上。我记得放假之前,我明明全部核实清楚了啊。” “那难道有人动了数据?”可是想想也不对啊,叶绾的办公室独立在办公区之外,而且电脑有密码,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人能进来才对啊。袁青如是想着,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疑问。 “也许真的是我输入错误,几张重要单据找不到。我想,只有YEARS的财务才有,只是我们去,人家哪里肯给我们看呢?”每个公司的财务报表都是最为机密的文件,就连本公司内部,没有一定级别的人也是不能观看的,何况自己一个外人。叶绾有些愁,这完全是分内失职,比上次打了几位老总更无言可辩。 “汤总!”叶绾还没愁完,就看到汤富山扭曲着脸进来了。 “汤总。”袁青也有些不安地站起来。 “你们,你们做的好事!现在几个老总全部撤回订单,我们公司今年还没开工就可以准备收工了。”汤富山刚刚送走几位老总,他已经好说歹说好吃好喝招呼了一天了,可是几位生意伙伴还是毅然决然地撤回订单。这样下去,FS将会慢慢入不敷出直至破产的。 ##第二十一章 叶懒懒,我们要去么 照理来说,上次的打人事件虽然让几位老总心有不快,可毕竟是他们将叶绾当成了三陪女而误会了,也是有过错的。而且,这样的事情讲出去,他们各自的脸面也不好搁置。于是在汤富山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风轻云淡过去后,几位老总仿佛越好一样齐聚上门,退了年初的订单。 “全部?”叶绾和袁青都有些诧异,FS是以来料加工为主的小公司,本来汤富山,程翔,刘杰就是小门小户人家,注册资金本就有限,和那些供应商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但FS的加工成本都比较低,所以订单才不少。 真的是闯祸了么?叶绾和袁青对望了一眼,暗自不妙。 当初真是太冲动了,只要走人不就好,为什么还要打人呢?这么多员工要怎么办?还要两天就要开工了,没有订单,就意味着…… “是的,全部。”汤富山气得牙痒痒,早知道就不让她去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也不能全怪我们,谁让你把叶绾弄过去,又不管不顾。”袁青中气不足地顶了句,哼,大不了走人。 “我……”汤富山一时无法反驳,旋即瞄了眼叶绾桌上凌乱的单据,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 叶绾认命地回答:“YEARS的账目对不上。” “你说什么?你可知道这几个老总撤了订单之后,只有YEARS没有回撤。若是账目没有清楚,我们后面YEARS的订单要怎么跟进?叶绾,还有两天,两天之内没有搞清楚,这些亏空,你就是卖身也给我填上。”话已至此,也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汤富山说完话,甩手出了门。 “袁青,我们去YEARS吧,试试看。”若卖身能行,叶绾倒是想知道自己能值几个钱。 渐渐入了春,绿杨柳畔蓼花绽放,依稀有鸟语花香的清香。事情来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叶绾虽然不喜欢做财务,但是因为是汤富山的公司,平日里倒也小心谨慎,也没出什么乱子。怎么今年一开春,种种不幸接踵而来。 于是,就这样,我们相信天意弄人造化使然,不曾想人为的力量总是翻云覆雨,让你退无可退。 “这不可能。”果然,到了YERAS的叶绾,才一张口,就被财务主管堵回来了。 “我们就只看看YERAS和FS的订单数据,没有别的意思。”袁青也一脸委屈地摆脱着,只是这完全不能唤起该主管的同情,对叶绾袁青的请求拒之门外,甚至都请来了保安。 “请你帮帮忙吧!”被拖出门外的袁青依旧不死心地扒着门缝,撕心裂肺地说道。 某主管低着头,安如泰山。 开玩笑,给你看了,我就完了。 你们自己的账目出了问题,关我何事? 与其我完蛋,不如你们自己下地狱。 “怎么办,叶懒懒,我们要去卖身么?”袁青哭丧着脸,看着背后偌大的公司,咬牙切齿。 阳光照下来,斑斑驳驳地将影子投射在地砖上,髹出无限怅然。 哎,卖身。 “这件事情做得很好。”YEARS的总裁办公室里,岳柏骅的脸笑成一张狐狸,半是魅惑半是倾城,正低着头看楼下那两个落寞的影子。 “哪里哪里,是岳少爷看得起汤某。”说话的自然是汤富山,只是前面还愁容满面的人此刻怎么就满目清风呢? “行了,当日说的条件,事成之后,皆会实现,你先回去吧,不要让你外甥女看见。”岳柏骅看着汤富山一脸谄媚就不舒服,将人赶走之后,立马巴巴地给这间办公室的正牌主人——在外出差的年弦晨打电话,“我跟你说啊,阿晨,你就在那边多住两天,等你回来,孙铭就把事情办好了。记得啊,一定要过两天回啊。相信我。行了行了,我先挂了啊。” 对面就是湛蓝湛蓝的海,一览无余,温柔的风一层一层吹来,吹开了年弦晨额前细碎的刘海,吹出了一双细长的眉眼,一张温和而不失灵动的脸来。 手一伸,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他说,叶绾,叶绾。 有形无声。 ##第二十二章 风雨    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母亲攥着卫生纸,坐在桌角边,眼角红红的,约莫是哭过。    “女儿,你舅舅说你,说你……”叶母话没说完,便泣不成声。这个女人自从丈夫死后,含辛茹苦将女儿养大,其中的艰辛自不必多说。以为终于可以共享天伦,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说我什么?”叶绾看着母亲,有些不忍。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汤富山怎么这样急不可耐。    抽了卫生纸,狠狠抹了抹眼泪,叶母才继续说,“他说你要是两天内不把亏空的款额补上去,就犯了职务侵占罪,是要做牢的。女儿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自家女儿的秉性她不是不清楚,只是自己的弟弟她也不能不信啊。    叶绾的心,嗵地一声 ,进了地狱。是的,那么大一笔数额,是足够定罪了。叶绾稳了稳心神,强颜欢笑,“妈,哪里会这样,您想多了,舅舅骗你呢。”    “那这事情?”叶母有些不大相信。    “明天把账目核对好,就没事了。妈,我饿了。”叶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移了视线。     “哦哦,妈妈给你弄碗面。”叶母也没有多想,依了话进了厨房。     窗外的路灯昏黄幽暗,叶绾的视线有些游移不定,最终定格在自家的餐桌上。这张桌子是父亲在世时买的,木质的桌脚,雕了梅花的桌面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甚至是梦都没有。有时候会很想念,但不敢在母亲面前表达出来。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为难。    隔日上班的时候,公司的气氛瞬间变得不同。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愁色,每个人看见叶绾都欲言又止。而YEARS也因为账目问题,停止了后面的订单。这样一来,公司很快就要停产。    三巨头临时召开董事会,连叶绾都被“请”过去了。    “汤总,这是差额表。”说话的是张海清,虽然平日里和叶绾关系不错,但她从来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不要给我,给叶绾。”汤富山看也不看,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让她自己看看自己做了什么。”接话的是程翔,这个人是三巨头中脾气最不好的一位,是那种谁见到都要绕道走的地步。    拿过张海清的表,叶绾心里虽早有数,可是看着最终的天文数字,叶绾还是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怕是卖身也不够了。    “汤总,我认为这件事情不能全怪叶绾,毕竟她走之前真的算清楚了,而且……”而且,她是你外甥女,你怎么能这样一点情面不留,余下的话袁青没有说完,因为被汤富山制止住了。    “而且什么,是她自己本职工作出了问题,那就是能力问题,还有什么好辩解的。”汤富山反驳道。    “哼,说句不好听的话,谁知道是不是她做了假账。”刘杰也发话了,三巨头终于统一战线,矛头直指叶绾。 ##第二十三章 或者他是    自古以来,利益最大,谁管你是谁。     于是,一排排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叶绾,有担忧,有责备,有漠不关心,有虎视眈眈……    “这是我的失职,我先向大家说对不起,我保证后天一定可以正式开工的。”叶绾向众人深鞠一躬,率先出了会议室。    事到如今,很明显,YEARS的账目起着主要的作用。于是,叶绾一横心,再次向年氏集团走去。    “你们财务主管不在?”叶绾这次门都没进,被前台拦在大厅。    前台美女客气礼貌地拒绝,浅笑盈盈。    叶绾有些焦灼,嘴唇咬得死死的,又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知道灯火阑珊,也没见到年弦晨。没有办法,只好作罢,折身回家。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一回家看见袁青也在,母亲正在桌前拿出存折以及房产证。 叶母抬起头,红红的眼看着自家女儿,“妈妈不希望你出事,能补一点是一点。” “妈,我……”叶绾瞬间哽咽,这个房子是父亲在世时买下的,是父母这一生最为美好最为深刻的记忆了,如今为了自己…… “叶懒懒啊,我也只有这些了,还缠着我妈妈要了些。不过,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总有一日可以还清的。况且,他好歹是你舅舅,只要你补清了款额,他不会怎样的。”袁青拿出这些年存的点嫁妆,交到叶绾手里。 准确来说,袁青和叶绾的情谊不长,两人是进了公司因为工作关系而认识,但也许是缘分,越走越近。 是的,杯水车薪,可是,刻苦铭心。 这一生,友情,亲情,爱情,都在手里,不曾离去。 叶绾觉得很幸福,即便前面的路难走。 隔天,去房产评估中心大致评估了房价,叶绾一个人慢慢往回走。气温回升很快,很快就有些燥热,叶绾脱下小外套搭在左手,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边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调子。 “叶小姐,你好。”还没唱完的曲调卡在叶绾的喉咙里,一抬头便看见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叶绾莫名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是年先生的秘书,孙铭。”那男人依旧笔直笔直地站在,似乎想站成一棵松。 叶绾遮了遮额前的光,眯着眼问道:“然后呢?”她在YEARS等了那么久都没看见年弦晨,今天没特意找,他的秘书到上门了。只是,眼前这么严肃的男子竟然是秘书,真是不可思议。一般来讲,那些古董的秘书不都是倾城尤物级别的么,怎么年弦晨的是个阳刚须眉? 或者,他是个…… 噢,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叶小姐若有时间,我们不妨找个地方谈谈吧?”语气的确是很礼貌,但脸却依旧是工工整整的,连微笑都没有,就像扑克牌。 抬手看了看手表,离吃饭时间还远。况且你都直接拦在路上了,难道我还能说我没有时间?叶绾腹诽,抬脚顺着孙铭指着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四章 结婚证    阴谋起始,恨亦始         没几步,便看到S市常见的街心公园,曲曲折折的小径,幽幽暗暗的光线。古诗说,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来,叶小姐,走了这么久的路,喝杯茶吧。”孙铭知趣地给叶绾到了杯茶,精致地杯盏,余烟袅袅的茶壶。 “不了。”叶绾拒绝地干净利落,“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孙铭不生气,拿了自己面前的茶,小口小口地慢慢饮尽。若不是这张中规中矩的脸,叶绾想美男配温茶,倒也是一副春日美景图。 “我可以帮你解决目前所有的问题。”孙铭一字一句地说,一字一句砸在叶绾心里。 “然后?”叶绾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免费的午餐,老妈说过,就算是天上掉馅饼,还要起早去捡呢。 然后就看见孙铭从包里掏出两张红灿灿的东西出来,被岳柏骅笑得花枝招展地捻在手里,滚烫烫的三个鎏金大字摊开在叶绾面前。 不是别的,那是两张结婚证。摊开来,一面是自己的照片,另一面是年弦晨的。 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 “哈哈”叶绾第一次笑得如此没有形象,自己何德何能,被人如此高价地卖出去了。电脑密码被人破解了,像年氏这样的集团随便找个编程师就能破解?几个供应商齐齐撤回订单,除了年氏施压,还有谁可以?她一直都不相信,自己那晚虽然打了汪猪手,但事情绝不至于恶化至此。还有,所以的账目都没有问题,唯独YEARS的出了纰漏。还有,这个两天时间来得如此巧合,巧合得令人痛心。 他早就下了套,等着自己跳进去,然后收网,动弹不得。 那样的眼神,她一直躲避着,然而近日却终究成了现实。 只是,她一直以为年弦晨和岳柏骅是不同的。年弦晨也许不爱说话,但不至于如此荒唐,如此无理,可见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叶小姐,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年总看上你了。”孙铭有些捉摸不透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叶绾觉得这个“看上”一词很有讲究。它不代表爱,不代表喜欢,代表着一种收服和得偿所愿。 于是,她能不能祈祷时光倒流,流回到最初,从此没有交集。 能不能? 孙铭看着叶绾不回答,继续说道:“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了字,然后搬去阿晨家,我保证明天FS会正常开工,那些撤回的订单会原封不动的给FS。而你亏空的账目,我也会给你核对好,怎么样?” “年弦晨本人呢?”设计得如此精美,怎么本尊不露面,叶绾冷笑道。 “哦,年总去出差了,明天回来。”岳柏骅老老实实地回答,顺便斯斯文文地饮了一口茶。 是不方便露面吧?叶绾如是想,看着眼前红彤彤的证,有些发怔。刚刚去房产评估中心评价的结果虽然很乐观,但和需要填补的数额却差了很多。况且,她根本不想卖掉母亲的房子。 只是,谁来告诉她,她和向俊要怎么办? “我只是没想到,我叶绾有朝一日也值得你们大费周折,真是荣幸。所以,想当面谢谢年先生而已。”若签了字,所以困难都不是困难,一切都会回到最初。没有人失业,没有人难过,没有人卖房,什么都没有,只是向俊也没有了。可若是不签字,FS就完了,自己也完了,然后,母亲也完了。 好吧,你可以拧,可是什么时候胳膊可以拧过大腿?他让你三更死,你能活出五更么?当然不能。 于是,还有什么选择? 所以孙铭才这么成竹在胸。 可是,那个人是自己舅舅啊,血脉相连的亲人,就这样卖了自己。 ##第二十五章 心死如灰 手机响了起来,汤富山三个字刺得叶绾眼睛火辣辣地疼,他怎么有脸,怎么有。 “小绾,你原谅舅舅,舅舅也是不得已。公司那么多人,都眼巴巴看着,我不能……”汤富山还是有些愧疚的,当初岳柏骅找他的时候,他也犹豫过。不过,一方面这样做,公司很快就能在年氏和岳氏的扶持下,越做越大;另一方面,年弦晨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嫁了这么个男人,不也是叶绾的福气么?于是,一口应承下来。 可是,毕竟有些出卖自己外甥女的行为,终归是对不起自己姐姐。 “你还是我舅舅么?”叶绾的声音隐忍而痛苦,拼命忍着眼泪不往下掉。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为了钱么? “小绾,年总这个人可是你们女孩子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你可是要感谢你舅舅……”汤富山喋喋不休说了一大串,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为了自己晚辈殚精竭力好心好意的长辈,越说越觉得自己是理所当然。 “啪”,汤富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叶绾之间将手机砸在地上,这个手机是FS统一发的,可叶绾却觉得这个手机如此恶心。 “给我笔。”叶绾深吸一口气,拿过孙铭手里的签字笔,哗啦哗啦几笔划上自己的大名,看也不看,掉头走人。 坐在亭子里的岳柏骅拿着手里两张亮堂堂的结婚证却是喜笑颜开,翻出手机,打了过去,“诶诶,你已经在回程路上吧?阿晨啊,我跟你说哈,事情办好了。”一边说一边还对着孙铭挤眉弄眼。 于是,有人得意洋洋以为做了月老,有人伤痕累累以为世界末日。 叶绾是一路失魂落魄地荡回去的,看见叶母时,空空地说了句:“妈,房子保住了,钱都补齐了。”    “恩恩,你舅舅刚刚说了,说是账目问题解决了,没什么事儿了。”叶母看着浑身不对劲儿的女儿,有些担心地说道,“女儿,你怎么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是很好么?怎么女儿看起来像是没了魂似的。    算他还有良心,没有把自己卖掉的事情告诉母亲。若是母亲知道,自己最为骄傲的弟弟联合外人下了套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生意上的筹码,会不会脑溢血?或者脑抽筋?或者突发心脏病?    叶绾不敢想,也不敢说。于是扯了扯嘴唇,终于扯出了一个笑脸:“没事儿,是高兴坏了。对了,妈,袁青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我想去陪陪她。”    “这样也好,清明节也差不多到了,我要回老家陪陪你父亲。只是,袁青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叶母有些怀疑,她看得出来叶绾的脸色不怎么好。    “呵呵,妈,你又不是袁青她妈,她干嘛跟你说?就像我,也不会跟袁青妈妈说向俊啊。”叶绾笑着打哈哈,只是提到那个名字后,心抽痛了下,久久平不下来。 叶母似乎觉得自家女儿的话很有道理,也没有深问,转过身给自家女儿准备衣物去了。 看着母亲转过身去,叶绾再也忍不住了,进了卫生间反锁,开了水龙头后,眼泪哗啦哗啦流了下来。 她曾经无数次在想,自己和向俊去领结婚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那天的天气必定是阳光和煦春暖花开,而自己一定穿的美美的,然后和向俊就这样一路地老天荒白头偕老。 而现在,什么都碎了。 爱情碎了,心碎了。 不如这样死去,可不可以?     ##第二十六章 从此向郎是路人    我终于,逆着爱情的路,越走越远。     ——叶绾    叶绾在那天晚上就搬去了袁青的公寓,她怕自己面对着母亲再多一秒,整个精神都会崩溃,于是十万火急地找来了袁青。    两个人一唱一和,袁青便左手拉着叶绾,右手拖着叶绾的行李,以一副“伤心人”的表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妞,不要哭了。”到了袁青公寓的叶绾一直在哭,哭得昏天黑地,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整个眼睛完全泡在眼泪中。 这个素来温和执着坚强的女子,声音破碎,隐忍而疼痛,她说,我丢了向俊,丢了。 宛然一无所有。她无法背弃亲情,友情,只好背弃了爱情。 她想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坐牢就坐牢了。可是,母亲又怎么办? “是的是的,你下午已经告诉我了。可是,妞,这不怪你。”袁青将叶绾拥在怀里,她见过向俊。知道那个男人有多么的优秀,也知道叶绾有多么用心地爱着。那些茶前饭后,叶绾每每提到向俊,眼睛都柔成了弯月,整个人都是魅的。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心之艰难,在于和命运做斗争,却又争不过,最后只能为难自己。 她不清楚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若回忆没有出错,他记得那日在医院,那个话少的男子眼中的情意。 可这根本不是理由,连袁青自己都不相信。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年弦晨喜欢叶绾。 不相信。 “那你准备怎么办?”袁青低头问着怀里继续抽泣的叶绾。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叶绾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向俊年前就说过年后来看自己和母亲,昨天他们通电话的时候,向俊说,他已经买好了车票,大概这两天就要到了。 具体时间没有说,他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只怕惊喜未至,惊吓已然。 “呀。”惊魂未定地袁青松开拥着叶绾的手,看着桌上一闪一闪的手机,赫然是向俊的名字,“要,要不,你,你去接......”袁青也有些语无伦次了,这电话来得太突兀太惊悚的,让人心脏受不了。 事已至此,回天乏术。不如就此别过,各安天命。 他说,小绾,你手机怎么不通。一如既往的暖,一成不变的情,一点一滴的意。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寒,“你不要来了,我不想见到你。这么久了,你为了自己的前途对我不管不顾,所以,我累了,我放弃了。” 她说,再说了,你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跟着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她说,我嫌弃了。别,你要是敢来,我就敢死给你看。 然后,挂了电话,关了手机。比自己想象得更为决绝。 可,有谁知道,这个女子内心的翻云覆雨?她认识向俊的时候,就想过这个男子将会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是自己最终的良人。 他曾说,小绾,对不起,没能让你过得更好。 他曾说,小绾,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曾说,向俊,没关系,遇见你,已是极好。 她曾说,向俊,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只是言犹在耳,人事全非。 叶家姑娘为人妻,向家少年为路人。理由有多荒唐有多蹩脚,现实就有多残酷多可恨。你以为幸福触手可及,结果一眨眼全都灰飞烟灭。 那些美好的,幸福的记忆,就此埋葬。 叶绾不知道,若向俊真的寻来了,自己会不会真如杨倩倩一样,从楼上跳下来。她其实从来都不坚强,只因顺其自然的东西太多,关注的东西太少,所以无所谓坚不坚强,没有必要。 但望你日后能碰上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子,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守着深深浅浅的幸福,一生无虞。 再见,我的挚爱。 叶母是第二天回的老家。遵照叶父的心愿,他的骨灰被埋在了老家。所以,每年清明节前后,叶母都会回去陪叶父几周,一直坚持多年。 也许是潜意识里受到父母亲的熏陶,叶绾从小的愿望就很简单,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所以,她很少看偶像剧肥皂剧之类的,因为和愿望不符,和现实背离。可现在,她却莫名成了富家太太,实现了多少女人一辈子梦也梦不到的事情。 只是前途未卜,幸福渺茫。 从站台返回的时候,天下了小雨,冰冰凉凉的,像叶绾的体温。雨里亮起了灯,孙铭从车上笔直笔直地走下来,为叶绾遮起了雨。 “叶小姐,请跟我走吧。”孙铭这个人的身份其实有些奇怪,他父亲曾是年老先生的秘书,到了自己不单单是年弦晨的秘书也是保镖。他私自觉得自家先生难得对一个女子如此反常,要知道平日里那些莺莺燕燕就是挤破脑门,也休想近先生的身。 于是,觉得岳柏骅的推理很有道理,而自家先生又是个闷骚的主,索性推他一把,直接到位。 他觉得过程完全是浮云,结果才最重要。 至于,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心甘情愿,也无所谓。人家不是说感情是需要沟通的么?时间还有一大把,不着急,他对自己先生有信心。 ##第二十七章 恭喜你,如愿以偿    她回过头来,背后的柳絮飘满芳径,晚霞红透苍穹。这一刻,他只想说,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足归年,若与你一起。     ——年弦晨        年弦晨虽为独子,却并没有和父母同住,一个人搬了出来。房子在S市郊区,风景秀丽,空气新鲜,少了城市的喧嚣,多了一份淡泊的宁静。    他驱车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一幅风景。女子随意散开着头发斜靠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丝质的白色连衣裙轻轻扬扬,光着脚,沾染了些柳絮。旧年的葡萄藤有些颓败地垂下来,正好有枯败的叶落在叶绾的发上。再远处,是几颗凌乱的石榴树和玉兰花以及围着的杜鹃。花开时节未至,一切都静悄悄地复苏,孕育万物。    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那个女子被霞光笼罩的侧脸,柔和而懵懂。    内心忽然觉得十分满足,他想,他此生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放下手上的行李,他轻轻挪过脚,帮她拈去发上的枯叶。    叶绾回过头来,眼神空洞而无力,声音宛如从地府来,她说:“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     年弦晨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是的,从梅花坞回来的时候,从这个女人已一种不可避免的强大姿势撞进自己心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自己势在必得。于是,策划了这么一场阴谋,需要区别对待的就是自己没有亲自出马。    反正,在商场上,他已经习惯了巧取豪夺机关算尽,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既然你不愿自己走进我心里,我只好亲自将你关进我的世界。    “谢谢你成全。”年弦晨直接忽视她苍白的脸,拥在怀里。    “呵呵,不客气。”很多话哽在叶绾心里,无法言说。 相对无言,事情就是这样。他一步一步布好机关,最终得到这个女人。不管初衷是什么,总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仗势欺人。 如果说孙铭是纵凶杀人,他则是暗箱操作。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已,有什么区别? 所以,年弦晨,我不讨厌你,一点都不,我只是恨你,恨我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在叶绾的心里,这一切早就盖棺定论。就是这个男人,让自己拥有的幸福化为泡影,让自己万劫不复。 背影走远,年弦晨仰头看着余光中的窗子,淡蓝色的窗帘,是天空的颜色。 “叶懒懒,你今天怎么样了?”袁青难得温柔了一回。 叶绾懒洋洋地躺在木椅上,不咸不淡的声音,“挺好的,有吃有喝的。” “哦哦,我跟你说啊,之前撤回订单的几个供应商又重新下单子了,还有你的帐也没有问题了。只是,你还回来上班么?”袁青小心翼翼地问道,个中原因她虽然知道,但也不知道要劝解什么,怪只怪岳柏骅那个二百五做事情太神经,硬要棒打鸳鸯,安的什么心。 “不想去了,没什么意思。”她脾气素来不错,但也不能包容万物。也许汤富山也有无奈,可她原谅不了。若是再做下去,下次还不知道要把自己卖给谁,还不如眼不见为净,一了百了。 “恩恩,这样也好,也好。”其实袁青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里好了。白日里向俊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一直哆哆嗦嗦不敢接,也没敢告诉叶绾,怕触到了某人的泪腺,到时候黄河长江水一起泛滥,必定会伤及无辜的。 可是,谁到底才是真正的无辜? “那你准备干什么?”她不担心年弦晨能不能养活叶绾,就怕年弦晨那个闷骚对叶绾下毒手。可是,想了想,也许不会。 她是局外,看的比较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个套,牵着绳子的自然是年弦晨。她之前倒是不大相信年弦晨会看上叶绾,可事情发展到这里,就有些不得不信了。这样苦情的话在叶绾面前自然是不能提的,没准自己就被叶绾打成了右派,驱逐出境了。 叶绾扒拉扒拉头发,看着窗外渐渐暗黑的天空,说道:“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不想去上班,不想去外面,不想见到任何人。但只要坐下来,就会看见向俊温暖的脸,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向俊痛苦质问自己的脸。 没有办法,控制不了。所以整个人愈发压抑。 “那要不,我去看看你?”袁青想就目前这阶段,自己要去看叶绾,汤富山是没有理由阻止的。 “你不上班?”叶绾反问。 “呵呵,汤富山要是不批准,我就打爆他的脑袋瓜。”袁青一拍桌子,差点吓到隔壁的同事。 叶绾没有拒绝,算是默认。一个人成天想着,也是煎熬。 既然选择了,生活还是要照旧。看该看的人,睡该睡的觉。 只是安慰是一回事,回忆又是另一回事。 痛不痛,只有自己知晓。 ##第二十八章 是,我就是心狠手辣 这一别,已是永远。 袁青来的时候,年弦晨正在吃早餐,没有阻拦。于是,袁某人立刻大喇喇地闯进了叶绾的房间,将她拖出来吃饭。 袁青觉得,年弦晨似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才没有拦的。你看你看,那嘴角是不是还有笑意? “我等下能不能带叶绾出去逛街?”很显然,年弦晨现在的形象不怎么好,和什么乡绅恶霸比起来,差不多。袁青抓起一大块面包,吃得毫无形象。 “好。”一锤定音,然后便看见年弦晨给孙铭交代了任务,拿了车钥匙,在一旁亭亭玉立地等着。 于是,叶绾也觉得稀罕了。难不成怕自己跑了不成,还要守着? 一路上,袁青的心情都很不错。因为没有女人不爱美,没有女人不喜欢逛街,尤其是你逛街的时候不用自己买单,那心情就更好了。 一路上,叶绾的心情都不怎样,其实她这些天的心情都不怎样。只是人活着,不能老是哭丧着脸。 一路上,年弦晨都没有说话,只是上车的时候偷偷给了袁青一张卡。他知道叶绾是不会接受的,于是这叫不叫迂回曲折? 所以,三个人,各怀心思。 S市周围很多小城市都是服装加工为主,所以这一带的服装业很是盛行。进了市区不远,就看见整排整排的商场。春季新出来的春装琳琅满目,迷乱人眼。 袁青的热情越来越高涨,拉着叶绾试了这件换那件。慢慢地,叶绾也有了少许兴致,开始和袁青讨论起衣服的样式和颜色来。年弦晨依旧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不往前,也不会离了视线。 “这件怎么样?”袁青走到年弦晨身边,对着他挤眉弄眼。 叶绾此刻正好在照镜子,是一件水蓝色的春装外套,搭着浅白色的镂空蕾丝短裙,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起来。只是眼里少了当日主持时的灵动,年弦晨在心里想,什么时候,你能如当日一样?即便是傲气,我也愿意。 三个人逛遍了附近的大小商城,累得不行的袁青抱着一摞衣服扔在年弦晨的怀里,嚷嚷着找了家餐馆,一屁股坐下去,就再也起不来。 “今天,谢谢你。”年弦晨看着去了卫生间的叶绾,对袁青说道。 袁青大口灌了一杯可乐,看着年弦晨认真的模样,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不用谢我,这事情跟你没关系。只是身为朋友,我希望她快乐些。” 身为朋友,还能怎么办?两个人结婚证都有了,难不成要鼓励叶绾离婚?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叶绾曾说过,除非自己的男人是个酒鬼烟鬼赌鬼有婚内暴力一无所成,才可能离婚。不然,休想。 “她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年弦晨继续问,袁青也很耐心地回答,还没答完就看见叶绾像疯了一样往楼下跑去,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人也只好跟着她后面奔去。 叶绾的速度太快,若不是下楼梯太急摔倒了,怕是年弦晨也追不上。才把叶绾扶起来的年弦晨还没明白过来,叶绾再次推开他的手向门外奔去。还好他手长,一把将她扣在怀里。 “你怎么了?”年弦晨关心地问道,从他见到叶绾第一眼开始,就没见过这个女人这么着急过。 “你放手啊,快放手啊。”转过头的叶绾已是泪流满面,抠着年弦晨紧扣的手,泣不成声。 随即跟上来的袁青顺着叶绾盯着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身穿藏蓝色外套的向俊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那个男人仅仅几天,变得邋遢不堪,隔着眼镜都能看见深陷的眼窝。曾经如此温暖的一个男人,变得单薄而木然。 “他是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年弦晨的手越抓越紧,生怕叶绾跑出去。 “是向俊,小绾的男朋友。不对,现在只能说是前男友了。”袁青的眼眶也红了下来,为这对劳燕分飞的金童玉女。 “我求你,让我出去见他一眼,一眼就好……”年弦晨的手随着男朋友这三个字越扣越紧,就像他十分清楚,这一放手,什么都回不来了。 ##第二十九章 什么都是假象 “好,只要你出去,FS就完了。”温情被收敛。年弦晨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可是一字一句,叶绾都听清楚了。 于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向俊的车开出来,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于是,某年某月某日,S市的某条大街,一个女子,崴着脚,站在路中央,匍匐在地上,痛哭不已,差点昏阙。 年弦晨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来,还没走几步,怀里的叶绾伸出手,一巴掌招呼过去,仿佛不解恨,顺着脸线再甩了一掌。 这个男人之前还不声不响,保留着一份客客气气的模样。可是,叶绾忘记了,就是这个男人,他是YEARS的掌权人,是S市首一首二的人物,是商场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商人,是那个看着别人跳下来而无动于衷的男人。 所以,你看你看,什么都是假象,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才是原本轮廓。 行路人走走停停,都在无限扩大脑袋中的八卦细胞,兀自揣测着这男男女女的关系。 年弦晨顿了几步,却没有撒手,冷笑着说:“你打吧,只要你来了我身边,我觉不会放你离去。”这样的语气,一如当初那句不要。冷酷无情。 既然已经帮开了头,后面的事情就不能轻易放弃。 以爱之名,行不义之事,那又怎么样? 年弦晨并没有亲自送叶绾回去,而是给孙铭打了电话,自己一个人徒步走去了岳柏骅那里。 “哥,跟你说,就要这样。你想啊,既然叶绾有男朋友了,要是你把她放走,这不等于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么?”反正岳柏骅是绝对不同意的,在他眼里越有挑战越要去做,巧取豪夺,那又怎么样? “再说了,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绝对不能手软。什么狗屁公平竞争,那都是没能力的人说的话。你和那个叫向俊的本来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若不把她强行留在你身边,她怎么能发现你的好?”岳柏骅继续说道,看着年弦晨有些微肿的脸,愈发笑得灿烂,这个世界敢打他的人真是佩服啊。 以至于在未来的未来,叶懒懒抱着自己的孩子指着岳柏骅说:“他是坏人,我们不跟他说话。” 一句话令岳柏骅涕泗横流,他想说他容易吗?为了撮合这两个人,他可是极尽所能的说。所以,年小宝,你要感谢我啊tot…… 年小宝说:“tot,你是坏人是坏人……” “柏骅啊……”年弦晨取了冰块敷在脸上,原本锋锐的侧脸此刻看起来有些滑稽。啊字拖了很久,拖得岳柏骅有些心虚。 “啊,怎么了,哥。”岳柏骅谄媚地笑着,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叶绾有男朋友?”年弦晨揉了揉微肿的地方,想着那女人下手可真重,一点情面都没留。 “咳咳,哥,怎么会呢,不然我也不会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啊。”岳柏骅咳了几声,立马否认。 开玩笑,当然会。事先连叶绾的祖宗八辈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向俊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不管怎么样,柏骅,谢谢你。”年弦晨捂着脸,说道。在他还没有想清楚之前,有人为他开了头。即便这个事情不怎么光彩。 “哟哟,这太不够诚意了。我记得你们公司上次不是进了几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要不……”岳柏骅还没说完,年弦晨的一拳头就上来了。 “要不,去死吧。”年弦晨收回了拳头,笑得危险。 “哥,我的鼻子啊啊啊啊……”无限回音中。 ##第三十章 你被策反了吗 他记得那一次她穿着长裙站在人群中,微醺的眼睛,淡然而自在。 他记得那一次她光着脚,垂着头,温顺而安静。 原来,记得那么清楚。他终于相信,爱情原来就是这样,每一个细节都恍如昨日,丝毫不离。这世界,有些人可遇不可求,原谅我,真的不想错过。 ——年弦晨 对于叶绾来说,如今的日子是死的,就差买个骨灰盒,将自己烧了埋了。正好因为崴了脚,叶绾这些天一直一动不动地窝在床上。 照样吃饭,照样喝水,整个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有时候会被佣人扶着去阳台草地走走,接收下阳光的洗礼。基本上,等同于某类家畜。但叶绾是乐在其中的。她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吃饭不喝水,这种自毁其身的做法她是不会的。她不会直接跟年弦晨对着干,她不能不管FS。她不善良,但人活在世上,有些东西没有办法选择。所以,可以直接无视。 年弦晨也不管,你无视我,不代表我也无视你。于是,该干嘛干嘛。 这个世界,生下来容易,活下来容易,生活下来却并不容易。于是,乖乖地拿过年弦晨放在床沿的清粥,皱着眉,一口一口咽下去。 饭是吃了,话是不说的。整个人就像石磙,谁推一下,就动一下。 袁青来看她的时候,年弦晨正好去了公司。讲笑话,谈心,都没有。最后袁青没有办法了,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喂,是叶阿姨吗?我跟你说个事情啊……”电话还没讲完,叶绾就蹭蹭坐起来,对袁青怒目而视。 “哦哦,没事没事,就是叶绾那厮太花心了,又有一个帅哥看上她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她,绝对不会让她移情别恋的。行行,您休息哈。”袁青乖巧地挂了电话,不要脸地坐在叶绾身边。 “其实,我想说啊,你就没有想过是不是年弦晨喜欢你,所以才……”袁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叶绾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额,额,怎么了?”袁青的额头渗出了汗,心虚地看着叶绾。这妞自从嫁了人,越发地不待见人了,表情也愈发琢磨不定了?难道是更年期提前? 叶绾端起桌上的白开水润了润干燥的嗓子,然后说道:“袁青,你被策反了吧?是给了你几百万还是给了几栋房子?” “额,这个,这个,怎么会?我坚决站在叶懒懒这一边,做最忠实的信徒,绝不背叛,绝不吃里扒外。”袁青急忙摆手,心想着这是什么逻辑。她不过是将事情往最好的方向想。不可否认,袁某人在某方面的确有些没心没肺?想当年,在大学勾搭了个帅哥,结果帅哥移情别恋,袁某人硬生生大吃大喝三天,然后你现在问那谁谁,袁某人铁定会非常二百五地问:“谁啊?” “为什么这样就不行呢?”岳柏骅欠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还没进来,袁青脚上的鞋子就飞过来了。 ##第三十一章 猿粪 “原来是人妖来了啊。”袁青顺着手就将另外一只也抛出去了,差一点砸中了某人如花似玉的脸。 “我跟你说,你这个死女人,先不说长得不好看吧,还这么凶,一点都不温柔。以后去当尼姑好了。”岳柏骅气急败坏地将鞋子扔出去。 “我跟你说,你这个死男人,先不说长得像个人妖吧,还这么有心眼,一点都不单纯,以后当和尚好了。”袁青也毫不示弱,回敬过去。 “你个母老虎。”谁能告诉她,为毛这个人妖总是如影随形? “你个人妖。”谁能告诉他,为么这个女人总是出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他面前就算了,为毛老是对他这么凶残?亏得他如花似玉的脸呀。 后来的后来,总算是知道了,这就是猿粪啊。 “你还敢说?叶绾这事情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你敢说你不知道?”袁青再次扔过去一双鞋,啪直接拍人胸前。 这次岳公子没有话回答了,十分猥琐十分谄媚地拿出自己带的中式小点心,然后十分狗腿地献给叶绾:“叶娘娘,这是西域进贡的上等美食,请品用。” 姣好的形状合着蛋白的陶瓷盘子,看起来秀色可餐。 叶娘娘十分配合地捻起来,嗅了嗅:“别,怕你毒死我。”然后十分淡定地塞进袁青嘴里。 袁青就职唾沫咽下去了,心里眼里全是悲戚,妞啊,你就不怕毒死我啊。然后抿了抿,味道还算不错,“妞啊,味道挺好的,你也来一块吧?” “是啊,这可是阿晨特意让孙铭买回来的……”一句话,原形毕露。袁青连忙捂住岳柏骅惹事的嘴,对着叶绾谄媚地笑。 岳柏骅才恍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这个这个,是我说错了。这是我特意效劳叶娘娘您的。” 只是再怎么说,叶绾已是不笑了。懒洋洋地靠着,眯着眼看着四围的阳光。有些事情想想总是会疼。 大声痛哭是一种疼,但谁能说一个人独自面对着阳光思念一个带着阳光的人不是一种痛呢? “你这个死人妖,什么不好提,偏提他。”袁青怨怨不满,难得她家妞开心了点。 “我下次注意注意……”岳柏骅低声回复,顺便再递过去一块点心:“我跟你说件事啊。” “啪”,袁某人十分不客气地踢过去一脚:“有事快说啊,磨叽什么。” “就是,就是……就是阿晨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岳柏骅咽了咽唾沫,顺便看了看躺着休憩的叶娘娘,没动静,于是再重复一遍:“阿晨的爸爸妈妈后天就要到了。” “回来就回来了,你吵什么啊。”依照袁某人的逻辑,那就是遇神杀神,遇鬼伏鬼,怕什么? “你不知道,年阿姨吧,对阿晨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极为不满,听到消息后就立马赶回来了,所以,怕是不好应付。而且……”岳柏骅没有说,表露得很忐忑。 “而且什么?”袁青一巴掌拍过去,这货怎么越来越娘娘腔呢。 岳柏骅没说,想了想应付道:“哎呀,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袁青白了一眼,走过去,握着叶绾的手,大义凛然:“妞啊,到时候那个老婆婆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拿板凳拍昏她,然后再偷渡出国。” “是啊是啊,我一定坚定地站在嫂子这边。”岳柏骅觉得这样称呼理所应当,笑得更开心。 叶绾不吭声,起身上了楼。 “妞啊,你干嘛?”袁青问的。 “嫂子,你干嘛?”岳柏骅问的。 于是,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第三十二章 笑面人    年弦晨回来的时候,万籁俱静。。他唤了佣人,问了问叶绾白日的行踪以及饮食,没有问题之后才去了叶绾房间。门掩着,叶绾在熟睡。一个人的行为模式生活习惯在成年之后都会定型,无论遭受怎样的打击都很难改变。    所以,以前的叶绾晚起早睡,现在照旧。    开了灯,那女子盖着薄毯,呼吸均匀,长长的发柔顺的躺着。也许,只有此刻,夜深人静虫鸣花香的时候,这女子才会放下戒备,而他才能这般安详地看着,没有间隙,肆无忌惮。    他在认识这个女子之前觉得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生来就该享受荣华富贵,香车宝马,坐拥万家财富,无需争取,无需努力,无需理由,需要什么信手拈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不理会旁人的妒忌,心安理得。    可认识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些事情终究不能一蹴而就。你来晚了,就是晚了,也许努力可以得到。但努力的日期却是遥遥无期,只能等待。     他可以巧取豪夺地得到她,但也仅此而已。在她心门几尺之外的地方勒马扬鞭,无法进退。    没有办法。    他褪了衣服,悄无声息地靠在她身后,夜里饮了酒,他不敢大声呼吸,侧着身,一动不动。    房间开了空调,一向一个人生活的年弦晨却在一瞬间感觉到以前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冷清。    只是这样,便很温暖。    身前的人一动不动,慢慢地连呼吸也少了。年弦晨才起身,背着她点起了烟:“过两天,爸妈要回来,到时候估计要见你。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    叶绾依旧背着身,她对这个称呼是很漠然的,甚至有些排斥,“你做事,谁会不放心?” “你就只能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么?”年弦晨觉得有些难受,差点呛到了嗓子。 “目前而言,我没有办法对你和颜悦色。如果你需要笑脸,那你不妨把我送到泰国。听说,那里的笑面人做得很好,你可以试试。”句句皆是刺,年弦晨伸手抄起叶绾,强力将她的脸转过来,不悲不喜,淡淡的眼神,让年弦晨的怒气一下子泄完。 深刻的眉皱成一团,年弦晨盯着眼前的女子,说道:“若可以,我到真想这样。至少,你对着我是笑着的。” “是吗?那不然明天就买机票吧?”叶绾继续添油加醋不怕死地接话。 “好啊,买机票吧。”年弦晨当着叶绾的面掏出手机拨给孙铭,将叶绾的要求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然后,挂了电话,冷着眼甩门出去。 叶绾觉得做戏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难不成明天还真带着自己去泰国,开玩笑。 因为觉得太荒唐,所以直接忽略,她目前唯一担心的便是清明节已过,守着父亲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母亲回来了要怎么办?虽然说了换了工作地方,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所以,到时候要如何? ##第三十三章 泰国 事实证明,真的是叶绾想得太少。此时此刻身边这个男人在父母即将回来之际,带着自己上了去泰国的火车。从孙铭手里接过护照和车票的时候,叶绾觉得自己恍然在做梦。当然,这个世界有钱什么不能做? 言而简之,这个男人是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但是,是不是太难追了? 很早之前学习历史的时候,叶绾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去泰国看看泰姬陵,看看那个幸福的女人是如何地宠极一时。后来的后来,看了某部电影才知道原来泰姬陵是印度的。于是,叶绾一度因为羞愧不好意思重提。如今来了,虽然来的过程有些目瞪口呆,但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中世纪的寺院建筑,缓缓流淌的河水,朴素的脸,祥和的气氛,这是一个有信仰的民族,每个人都怀揣着对生命的谦卑对生活的淡然。 叶绾觉得很舒心,随手啃了一个大芒果,吃得嘴角都是,却还是不亦乐乎地四处围观。大学时候迷上泰国的电视剧,虽然剧情很玄幻很迷离,但男主角无一例外都帅到极致。于是,叶绾私自觉得泰国果然是个盛产美女帅锅的地儿。直到后来室友一阵见血地说:“开玩笑,本来国家就不大,电视台不多,不把那些凤毛麟角的人挑出来,怎么拿得出手?” 想想也是,世界上哪一部偶像剧的男主角不是帅到人神共愤的?不过唯一的差别就是泰国的偶像剧女主角都很高挑,那样的身材叶绾觉得自己再去减十斤,看能不能达到。 “你干嘛?”叶绾警戒地看着年弦晨伸过来的手,急忙拿着尚未丢掉的芒果核作出戒备的姿势。 “没干嘛,只是觉得你现在要不要去照照镜子?”这里的气温的确很高,年弦晨撑着伞,看着叶绾嘴角一圈芒果肉,觉得滑稽而可爱。 叶绾讪讪地拿出卫生纸,胡乱擦了几下,低着头,继续啃,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你不是说你爸你妈要回来了,那你还?” 话没说完,这样做的确有点不好。虽然这个结婚实在是差强人意,但叶绾觉得如此胆大妄为,以后年弦晨的老爸老妈一定会觉得自己太胡闹。一向秉持着三好学生的叶绾觉得,让人无端留下坏印象实在不怎么好。 “是我们的爸妈。”这话说得有点强势,叶绾觉得不能苟同,但又不能反驳,于是装傻充愣地继续啃。 “我已经让柏骅去接了,反正他比我讨人喜欢多了,无所谓。”年弦晨很自觉地将叶绾的外套接过来搭在左手腕上,“还是说,你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们?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等下……” “呀,你看,那里有人妖。”叶绾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随手向前一指。虽然说泰国人妖是丰富,但叶姑娘,你是不是得看好了再指?顺着看过去的年弦晨刚好看到一个老婆婆背着一篮子水果往回走,瞬间无语。 如果这是人妖,那么谁要看? ##第三十四章 疼不疼    真正看见笑面人是在晚上,年弦晨带着她在人潮涌动的露天表演舞台。类似于小丑的衣服,裂到耳根的唇,以及看不清眼神的脸,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滑稽地表演着。 “那个时候看电视,虽不知道真假,但总觉得很疼。听说是因为家里原因,从小被割开成这样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忍心?”叶绾看着几个孩子模样的笑面人正准备上台,有些感慨。她的童年虽然不怎么奢华,但至少是幸福的,不用遭受流离波折,也不用遭受这些苦楚。 这些人都来自生活底层,但正是因为没有名气,所以需要比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练就常人无法想象得技巧,才能博人眼球。 年弦晨尽力护开人群,将叶绾控制在自己的臂膀之内,“这样也未必不好。这个世界上的人,成天尔虞我诈,过得苦不堪言,还不若这样,至少看起来是高兴的。或者说,至少能带给我们快乐。”年弦晨这话说得倒有些感同身受的样子。叶绾想想也是有道理的,他虽然自小生活富庶,但为了继承父业,少不了要学习一些机关算尽的东西,与常人比,也是一种无奈。 月华灼灼,带着黄晕的光打在这个男人脸上,叶绾忽然觉得他也不过这般,寻常人家的孩子而已,多多少少夹杂着世间的落寞。 台下忽然起了哄,人群变得混乱起来、叶绾还没留神,一大群人就朝这边奔过来,若不是年弦晨紧紧护着,怕是被踩成肉饼。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江湖恩怨,你来我往,于是,表演者带着道具匆匆散了台,观众带着小命匆匆躲回家,谁的账谁自己去算。年弦晨将叶绾带到偏一点的地方,上下看了,确定没事才给叶绾披上了衣服。怀里的女子有些怔愣,木木地看着年弦晨。 “怎么,吓傻了?当初给死人披衣服的时候都不害怕,这个时候怕什么?”话是这样说,年弦晨还是上上下下将叶绾扫视了一遍,确认安全无虞才舒眉。 是的,她怕,但担忧的却并不是这个。叶绾依旧不说话,只是悄无声息地和年弦晨稍微拉开了一点点距离。她仰起头,看着这个男人,半晌才叹道:“笑面人也看了,该回去了吧。” 什么时候距离越来越近?而自己却越来越习惯? 这不短不长的距离,宛如当初,刚刚相识的日子。年弦晨笑了,笑得很浅,将叶绾再次拽回怀里,“玩的不开心?” “不是,只是担心再不回去,有人要对我有意见了。”这是实话。 “那倒也是,就算是丑媳妇也总要见公婆的。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自觉,到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年弦晨继续浅笑,只是语气有些欠揍。还没等叶绾回复,年弦晨继续说:“那既然这样,我们今晚就走吧,让你好好表现下。” 于是,叶绾知道了,在这个男人面前,要少说话,多吃饭。 ##第三十五章 见公婆    叶绾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刚下车,有些不适。只是,这样的状况不到两秒,便被打回了现实。    推开门,佣人都安分地站在一边,中间是两位老人,身份不用多说,自然是年父年骁年母窦秋蓉,依着窦秋蓉站着位女子,齐刘海,月白裙,只是脸色有些白,看起来娇小玲珑弱不禁风,却又有一种娇花照水的娴静,看见叶绾是极其礼貌地笑着。再边上自然是一双祸害袁青岳柏骅,只是为么没有事先通知她?    这阵仗,很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意味。    空气里凉飕飕的,叶绾有些尴尬,爸妈是叫不出口的,但这样站着,显得很没有礼貌。早知道,就等年弦晨停好车再进来了。    “哎呀,年阿姨,出门旅游一趟,您的皮肤越来越好了,这叫我们这些小辈怎么活啊?”岳柏骅的桃花眼继续招摇着,挪着屁股就往窦秋蓉面前靠。    果然,女人都是爱美的。一说这话,窦秋蓉堪比世界末日的愁容瞬间秒散,拍了拍自己的脸:“阿骅啊,你这张嘴可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了。我之前还担心皮肤会晒黑呢?你看,这里都长了斑了。”    “不要担心,我跟您说啊……”于是,叶绾瞅着窦秋蓉没盯着自己,悄悄挪到袁青身边,“你怎么也不通知我啊,太措手不及了啊。”    “哎呀,我跟你说,也就你敢。都知道公婆要回来了,还趁热打铁的杀出去。你没看见,刚我准备通知你一声儿,你们家那婆婆小眼神,刺溜刺溜地就过来了,差点儿没把我戳得个粉身碎骨。”袁青难得生出怯意,虽然言过其实。但叶绾看着,到也是有那么点意思。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叶绾低着头,作白痴状地看着她。窦秋蓉还在和岳柏骅讨论是牛奶好还是玫瑰好,年骁则是一动不动地喝茶,而那个女子也就一动不动,偶尔附和下窦秋蓉的话。    “我怎么知道?姐又没经验。”袁青拉开距离,看着叶绾二百五的眼神,直接无视。     叶绾可怜兮兮地拽着袁青的爪子,“我跟你说啊,等你将来见人妖父母的时候,也会这样啊,就当提前练习……”    “谁要见人妖父母?叶懒懒,你没见过向……对了,就像是跟你妈说话一样,上去唠嗑去。”袁青适当地闭了嘴,继续撇开。    “那那个女人是哪位?”叶绾觉得照袁青和岳柏骅的描述,这个窦秋蓉应该不是很好相处,那么那个女人怎么看起来那么得宠?难道?    “是的,你猜的很对,那位是何暮欣,和年家是世家,和年弦晨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听说,还有婚约呢。不过,何家很早就搬去了国外,后来两个人的感情交流倒是少了。不过,看得出来,比你受宠多了。”袁青望着二百五的叶绾,再看看清纯如雪的何暮欣,要是自己娶媳妇,没准儿也会娶何暮欣。也就年弦晨这样重口味才会娶了叶绾,简直是有眼无珠。     ##第三十六章 嫌弃    袁青心里的小九九,叶绾是不理会的。只是按照这样的逻辑,那自己不就成了鸠占鹊巢,虽然不是自己的意愿,但夺了别人的如意郎君,终究是不怎么好的。这样想想,叶绾顿时心生愧疚,以至于年弦晨坐在自己身边,叶绾也没有注意到。    “爸妈,你们怎么没休息下就过来了?”年弦晨很自然地问候,窦秋蓉和岳柏骅的交流立马刷得停下了。    “休息?我怕我们两位老不死的再继续休息的话,没准儿你的魂都被人勾走了。”发话的是窦秋蓉,年骁一直没有吭声,看起来是个不爱管事的主。    这话说得,叶绾就委屈了,她要是有那本事,早就勾走向俊结婚生子了。    “爸妈,这是叶绾,您媳妇儿。”言简意赅,却差点让叶绾呛出了声。    “哼,没礼貌,没家教。”窦秋蓉上上下下打量了叶绾,素面朝天,没胸没屁股,有什么资格进年家的门?    于是,端着茶过去的叶绾老老实实地孝敬了年骁,至于无动于衷的窦秋蓉,你不买我的帐,那我也只好不买你的了。然后,放下茶杯,客客气气地回来,坐在袁青身边,看也不看窦秋蓉。    窦秋蓉一时间气得不行,幸好何暮欣及时递了茶水。    “哎,还是暮欣懂事。这出身名门的教养就是不一样,不像某些人,山野间出来的,一身的野气。”窦秋蓉咽了茶,精致的妆容都扭曲起来。 “阿姨啊,您还没吃饭吧?您看我们中午吃什么好呢?S市的华新路新开了一家韩式料理,特别正宗,要不我带您们去试试吧?”岳柏骅腆着脸再次冲上去。 “是啊,阿姨,我和柏骅上次去吃过,味道真的很不错。”袁青也趁热打铁上去了。 “是啊,年妈妈,您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这一声年妈妈温柔极致,加上三个人轮流给台阶,窦秋蓉的脸色才缓了些。于是,袁青和岳柏骅两人扶着窦秋蓉和年骁灰溜溜地向前走。 何暮欣走过来,看着年弦晨,竟然红了脸,温声细语地说道:“过了这么多年,再次见到你,心情真的很好。” 于是,这个算不算表白。叶绾有些纠结地想,自己要不要跟上去,避免做电灯泡?可是,貌似自己不怎么受窦秋蓉的欢迎啊,到时候吃饭赤果果的看着自己,会没有胃口的。 年弦晨站起来看着叶绾默不作声地端坐在沙发上,也笑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暮欣是越长越漂亮了。”这种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情。一时间,何暮欣的脸更加红了。 这样看着,就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了。叶绾更觉得自己更不是了,整个人软软地倒在沙发上,“哎哟,我头疼,你们去吧,好吃好喝着哈。” 何暮欣依了话,低着头拽了拽年弦晨的袖子,瓮声瓮气地说:“那让叶绾姐姐好好休息,我们去吃饭吧?” 年弦晨没有吭声,看着装模作样的叶绾,那种浅笑再次附身,于是,挽着何暮欣的腰,蹬着皮鞋嚓嚓的去了。 ##第三十七章 推波助澜 吃了饭之后,窦秋蓉和年骁自然回自己的住处,只是,何暮欣却留了下来。窦秋蓉的理由很得当:暮欣难得回国一次,你身为哥哥当然要好好照顾。 叶绾私心觉得,若是这个哥哥换成老公会照顾得更好。于是,趁着阳光明媚,悄悄爬进何暮欣的闺房。 “停,咱先别脸红。我问你啊,姑娘,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年弦晨啊?”这话太直接了,何姑娘还没有听完,刷的耳朵全红了。 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想了想觉得不对:“不是的不是的,你们已经结婚了,我以后只会拿他当哥哥的。” “哎呀,别呀。我跟你说啊,你千万要无视我,必须无视我。跟他结婚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他可不喜欢我了,老是跟我提你,就盼着我什么时候识趣赶紧滚蛋。真的,你别不信。可是吧,要是我亲自跟他说离婚,他肯定觉得颜面受损。所以啊,我就等着他移情别恋呢。”叶绾说得头头是道,何姑娘眨巴眨巴眼睛,貌似不是很相信。 叶绾握着人家的手就不放:“我保证,只要你把你的弦晨哥弄到手,我们就离婚。然后我一定给你们送礼金,好不好?” 何姑娘想了想,虽然不大信,但是眼睛还是闪着光,楞楞地说了句:“好。” 于是,一锤定音。 “这个事情可不要告诉你弦晨哥。他吧,自尊心比较强,离婚这事儿吧,也不怎么光彩。对吧,姑娘?”叶绾继续哄着。 何姑娘继续配合着点头,然后便依着叶绾的话,端着茶水给正在谈话的年弦晨和岳柏骅。 弱柳扶风,行如脱兔,除了脸色不大红润,这姑娘哪里哪里都和年弦晨是一对佳人啊! 正在叶绾无比感慨地时候,袁青魂儿似的进来了:“你真要这样做啊?真没见过有谁这么没心没肺地期待自己丈夫出轨的。” “啥叫没心没肺?本人这叫助人为乐无私奉献。”叶绾不满意地回敬着:“难道你不觉得这两个人很配么?一个温柔至极,一个腹黑深沉,简直就是天造之和嘛。我不过是秉承上天的意愿,将两位佳人凑成连理,最后喜结良缘。” “是的是的,要是真的如你所愿,你就功德圆满了。怕只怕,人心不能测哦。”袁青说这话的时候,颇有点天机不可泄露的感觉。但是,叶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呢? “就你还想做狐狸?”袁青很不屑,要啥没啥,做什么狐狸。 “是呀是呀,怎么比得上您呢?您简直就是商朝的妲己啊,这才多久啊,就把岳柏骅弄到手了。也不知道当初谁斩钉叠铁地说,人要有自知之明啊。”叶绾一边说,一边扮出妖媚的样子,对着袁青就抛了个媚眼。 袁青觉得看不下去,伸手就去捏叶绾的脸:“那个人妖?姐姐我当初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他那样,姐姐配他绰绰有余了。” 于是,书房里,正在喝何暮欣端来的茶的岳柏骅,很是不小心的打了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诅咒。 ##第三十八章 三角恋 何暮欣很快就回来了,看见蹲在门口的叶绾,红着脸说:“弦晨哥说茶的味道很好。” “看吧,我就说你的弦晨哥爱的还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再接再厉。”叶绾鼓励道。 “那,那叶绾姐姐,接下来我要干什么?”何暮欣很配合地问。 “嗯,你会做点心或者做饭么?”反正叶绾是不会。 何暮欣想了想,有些娇羞地看着自己的手:“我不是很会,偶尔会弄一些简单的中式菜肴。” “行,那我们就弄些小菜。”于是,叶绾亲自当下手,帮着何暮欣准备好食材,顺便做回小白鼠,检验下何暮欣的劳动成果。 事实证明,是何姑娘太谦虚了。叶绾把一盘看似简单的地三鲜吃完之后,赞不绝口,连这么地道这么单调的菜式都做得如此可口,旁的就更不用说了。于是,吩咐佣人上了饭菜,然后排着袁青安安分分做好,等着主角赏脸。 “人家说,想抓住男人首先得抓住男人的胃,这姑娘看来可是下足了工夫。你看看,菜式都很简单,也很清淡,全都符合年弦晨的胃口。”袁青就在叶绾身边咬耳朵,不住地啧啧,看着何暮欣有些紧张的小女儿心态,更是感叹。 叶绾偷偷夹了块青椒,边嚼边回复:“是的是的,所以说我的做法完全是正确的,是符合党的宗旨,符合国家政策的。” “啊呸,你就吃吧,早晚有人小宇宙爆发,炸飞你。”袁青也不甘示弱,夹了块红辣椒塞进叶绾嘴里。 “咳咳,你干嘛啊,你这叫残害正义人士。”叶绾一边吐,一边喝水,她从来都吃不得辣,这会儿已是满脸通红。 “不能吃还吃。”伸入叶绾眼前的先是细白的手,然后是一块手帕,纯白色,脚下有点点梅花的痕迹。年弦晨兀自给叶绾擦嘴边的水渍,有些笑意。 旁的人立马不吭声了,只有叶绾还在默默地想着,这个男人竟然有手帕!手帕诶!真的是手帕诶!请问,现在是公元前多少年? “弦晨哥,你先尝尝这个好不好吃?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胡乱做了些。”何暮欣继续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直视。 “哟,这鱼做得很不错,又香又嫩。母老虎,你赶紧学习学习下。”回话的是岳柏骅,一边吃一边给袁青夹一块。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袁青一脚踹过去,理也不理岳柏骅的好意。 年弦晨看了叶绾几秒,在何暮欣殷切的目光下,连续试了好几道菜,也是带着赞美之意。 于是,何姑娘的脸更红了,完全媲美桌上的红椒。 一顿饭看起来是皆大欢喜,于是叶绾自告奋勇地去给何暮欣准备房子,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 “咳咳,要不我们先撤吧?”岳柏骅觉得自己吃多了,胃有些撑,于是拉着袁青迅速滚蛋。 Tot什么状况?你们爱闹三角恋是你们的事情,为毛拖上我们这两个酱油党? 天干物燥,远离火源。 ##第三十九章 心无灵犀,一点也不通 叶绾搬来的时候,仓促而不情愿,是孙铭将她安排在年弦晨的隔壁。她本来就没多少东西,于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何暮欣的东西搬进来了。 “这样,不大好吧?”何暮欣有些犹疑。 “很好,非常好。不这样,你家弦晨哥怎么好好照顾你呢,对不对?”叶绾睁着不大的眼睛,大义凛然义无反顾地说道。然后不顾何姑娘的反对,拖着自己几件衣服帮去了角落里的小房子。 小房子外是棵樟树,味道正浓。随着风缓缓带来的杜鹃花香,颇有点类似于自己原先的家。她靠在着窗,夜风袭来,黑色正浓,有些回忆不深不浅,正好浮上心头。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经有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子陪着他,为他解忧? “没想到,你这个女主人考虑得这么周到。”门开了,年弦晨的声音冷冷的,他靠着门,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柔软的发,丝质的睡裙,风带起,有一种化羽成仙的美。他的脚步忽然间就挪过去了,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看着她。 浓重的男人气息扑来,叶绾有些招架不住,顺势偏过头:“那是自然,何小姐又不是外人,是你的青梅竹马,自然要好好照顾。” “是吗?那你何不直接照顾到我的床上算了?”年弦晨想着这个女人真够没心没肺的。他从来没见过哪位女人这么大方。 “咳咳。”叶绾有些心虚,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何必要摆到台面呢,伤了和气多不好? “怎么,我说的不对?”年弦晨反问,整个身体倾上来,愈发的咄咄逼人。 叶绾想了下,一字一句地说着:“嗯,我本来准备这么干的,后来觉得太直接了,就委婉下。” “哦,是吗?还有什么好的想法呢?”年弦晨收了笑,继续问道。只是这语气带着深秋的寒风,萧瑟而冷冽。 叶绾认真地歪着头,仔细想想,目前还没有好的打算。不过,近水的楼台始终是先得月的。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何姑娘不会什么都不会吧?于是,又开动起心里的小九九。要是何姑娘太害羞了,什么都不出手,自己不是功亏一篑?要不然,就照年弦晨说的,直接偷偷把何姑娘的东西搬到年弦晨房里? 年弦晨看叶绾没有说话,闷在那里,于是软下来,声音和煦:“她在我心里,不过是当年的小妹妹而已。” 一般而言,男女之间,若没有血缘关系,妹妹这个词是值得讲究的。退一步则是普通朋友,再进一步,便什么都有可能了。叶绾看着年弦晨语重心长的样子,很自然地觉得,你丫也肯定曾经动过心思的。那样的女生,含羞带涩,温柔可爱,谁会不喜欢。 于是,默认地点点头。然后冰凉的吻触到额头,然后温度离去,人影离去,只有叶绾瞬间石化。她刚刚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她只看到年弦晨抬起的右手臂,是一串佛珠手链,那是当日山中老师傅送的。就叶绾而言,这佛珠她是喜欢的。可,年弦晨不是不喜欢么?为何还带着? 难道,男人也口是心非? 所以,你看,心无灵犀,真是一点也不通。 ##第四十章 小白菜 以至于,接下来的很多天,都能看到何暮欣亦步亦趋地跟着,连年弦晨上班也跟着。年弦晨也不反对,送来的茶照喝不误,做的饭照吃不误,连袁青也三天两头地过来蹭饭。说是蹭饭,也许最为要紧的还是看戏。 人生太无聊了,看看戏也很要紧。 所以,这种现象就很诡异。以至于很久很久之后,大家都觉得何暮欣和年弦晨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对,而叶绾不过是个绿叶。当然,这个暂且不提。目前正在年家打扫卫生的叶绾无比感慨自己的悲惨命运。这完全不能怨她。 事情是这样的。某次年家母亲心血来潮去了年弦晨那里,正好看见叶绾四仰八天的躺在沙发上,左手拿着猕猴桃,右手拿着遥控器。于是,深觉痛心。好歹进了年家也代表着年家的门面,这样岂不是有损自己儿子的体面?于是,这位伟大的母亲身体内的家族荣誉感瞬间迸发,拖着还穿着睡衣的叶绾就往年家去。一边教导她什么是上下五千年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什么是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一边给佣人们放了假,准备来次实践操作。 首先,自然是做家务。所以,就看到叶绾正穿着卡哇伊的睡衣,无比痛心地擦着桌子。脑子里放出来的全是小白菜式的悲惨中国媳妇。没有办法,人家怎么说也是长辈?可是可是,这桌面都能照出我脸上的小痘痘了,请问,你是要我擦神马!!! “做事情的时候要一心一意,在那里想什么呢?”窦秋蓉的声音隔着好几间房传过来,叶绾神游太虚的心思瞬间崩断,对着米白色的桌面欲哭无泪。 “桌子擦好之后,就把地板拖一下。好久没拖了,仔细点。对了,吸尘器坏了,要用拖把。”声音继续传来,摧残着叶绾的神经。 其实,这些事情叶绾不是没干过。那个时候父亲刚过世,母亲又要上班,没有多少时间照顾自己和家。所以,叶绾也从开始什么都不会,到最后什么都会。当然,除了做饭。 可是,窦秋蓉的心思自己算是明白了。一则呢,给自己个下马威,好趁早滚蛋;二则呢,不要碍着何姑娘和年少爷谈恋爱? 问题是,她有反对么?有么? 哎,拖地板。 “你怎么拖的?拖地的时候,至少要有个方向吧?从左到右或者从右到左。看看,这桌子,上面还有这么厚的灰尘?你说,你什么都不会,怎么照顾阿晨?”拖完地的叶绾正准备跟窦秋蓉汇报工作,话没说完,刚敷完面膜的窦秋蓉一连串的抱怨就来了,“你看你,大白天的穿的什么?没有一点气质,一点品位?出去了不是让大家笑话阿晨么?” 叶绾看着窦秋蓉比自己还水嫩的脸,微笑着点头:“那您示范下,看怎么拖才好呢?” 窦秋蓉也没多想,拿着拖把,一边教,一边示范着,完全看不到叶绾的笑,多么的可人。 “喔,您拖得真好,这桌子也擦得好干净啊。其实,我觉得这样就不用请佣人了,省得浪费啊。”叶绾看着窦秋蓉气喘吁吁地结束,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说完才看着叶绾的笑,然后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立刻冷了脸,将冰箱的菜扔出来,“我和你爸爸饿了,去把饭菜做好。” 叶绾继续笑着,只是那个笑容让窦秋蓉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咧,您等着哈。” ##第四十一章 回忆 厨房很热闹,噼里啪啦地不停歇响着。叶绾尽量将菜切得好看点,幸好没有什么活鱼生鸡之类的,看来这两口子听节俭饮食也挺健康,难怪一个个都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 “那是糖。”厨房门口忽然传来了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年骁。 叶绾忽然有些拘谨。这个老人和年弦晨是像的,但有是不像的。他们的眼神虽然都深,但年骁也许是经历了岁月,商场中那些尔虞我诈的气息并没有浸染,眼神里带着老者的温和,语气良善。叶绾并不否认,她虽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但对于父爱,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缺陷的。父亲出事故的时候,她十岁不到,正好是天真无邪的年纪。那个时候少年懵懂稚嫩无知,没有什么感想。但近年来,随着年岁的增长,那种亲情的缺陷莫名地成了生命力一个暗礁,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不知如何称呼,叶绾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正闷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急忙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盘子的青椒全部变成黑椒,模模糊糊的。她只好关了火,继续听年骁说话。 “呵呵,我这个老头子吓到你了。”年骁走上来,帮叶绾重新开了火,“在家里很少做饭吧?” “额,您会?”叶绾有些讶异,看着年骁熟练地拿着锅铲,觉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好诧异的?那个时候,我可是什么都会。不过现在老了,做得比较少。”年骁回应着。 这个叶绾倒是听说过,年家并不是那种家族产业,年骁也属于那种典型的白手起家,不过人家起得很厉害,这么短的时候就在S市崭露头角。那句话怎么说的,成由勤俭败由奢,难怪老两口功成身就了还这么低调,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着老人这么和气,叶绾紧张的心稍微往下放了些。 “你妈妈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我那个时候一穷二白,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所以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过些。所以,的确很喜欢暮欣。但孩子有自己的选择,我相信阿晨的选择没有错。”年骁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歉意。 叶绾递过盘子,侧耳倾听。的确,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自己以后的孩子好好的?要是自己找了个乞丐,没准儿自己老妈就要以死相随了。 “人生总有些事情不能尽如人意,但并不代表最终的结果不如意。所以,不要总在过程中纠结,以至于抱憾终身,对不对?”这位阅尽人间冷暖的老人如是说,只是语气有细微的怅然。叶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话的意思太过于深刻,让人无从着手。 “您也有不如意的事情?”带着些推测,叶绾问道。 “呵呵,活着怎么能十全十美。想当年,特意学了这手艺还不是为了......”年骁的话没说完,但叶绾明白了,这个人绝不是窦秋蓉。 那个年代,劳燕分飞的事情多着呢。人家梁祝还能化化蝶,咱不能化蝶,那就只好好死不死地活着了。 “说远了,你把这些端出去,叫你妈妈下来吃饭吧。”这话说得太家常了,叶绾瞬间就有了泪盈于眶的冲动。少年时候,母亲在厨房做好饭菜,父亲下班,一家人围着餐桌其乐融融,已经多少年没见了。 ##第四十二章 遗传 年弦晨赶来的时候,叶绾刚摆好桌椅碗筷,看着年弦晨气喘吁吁地样子,很温和地递过去一杯温茶,像个妻子一样,自然而然。 他回家的时候,问了佣人才知道,母亲把叶绾弄到了这里,心里担心,一路飙车过来的。不过,还好,情况没什么糟糕的样子。 难得年骁亲自下厨,窦秋蓉也很开心,虽然这个开心不大明显,但看到丈夫儿子都在身边,对叶绾的眼神也终于柔和了一点点。 晚饭进行得很愉快,年骁会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叶绾也会言简意赅的哼一声。有时候窦秋蓉实在秉不住,也会插上几句。插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掉价了,又开始埋着头吃饭。 这个场景虽然有那么一丁点儿尴尬,但还算温馨,以至于主动跑去洗碗的叶绾想想,还有些发笑。 “就这么好笑?”年弦晨端着盘子进来,正好看见叶绾低着头,肩膀抖动着。 “其实吧,也没有。哈哈哈……”叶绾笑着回应。 年弦晨放下盘子,接过叶绾洗好的碗,“看来你适应能力挺好的。”他之前还担心母亲会执着着不肯接受,而叶绾自然是不肯迁就的。 “哪里哪里。完全比不上您啊。你说,一个公司的董事长,竟然在这里洗碗,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叶绾其实自己也觉得稀奇。在她看来,这些纨绔子弟要么就是不谙世事不食人间烟火,要么就是嚣张跋扈为虎作伥。反正,怎么都不好。 年弦晨有些讷讷地回复,声音浸在水流里,有些听不清,“能怎么想?被媳妇管的。” 当然,这话叶绾没有听见,“我现在才发现,你跟你爸爸挺像的。” “没吧?”一般而言,他的五官还是倾向于窦秋蓉的,相对比较精致。 叶绾也不反驳,哧哧地笑着回答:“不是外貌像啊。” “那是什么?”年弦晨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叶绾笑得不怀好意地伸出手,指了指年弦晨的脑门,“是这里啊,都是——闷骚。” 想起来,碰见这父子两的时候,两人第一次都没有说话,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怎么文艺怎么来。当然了,这个男人偶尔也会比较冲动些,没有他父亲那么稳重而已了。 年弦晨的脸色变了变,被叶绾适时地挡住了,“咳咳,不要生气,这个可是褒义词,证明您老人家腹有诗书气自华哦。” 是吗?是吗?你信吗?鬼才信,年弦晨腹诽着,看着前面一蹦一蹦走出年家的女人,忽然觉得好笑起来。 这分明是个孩子嘛。 “你都操心我和阿晨大半辈子了,还这么操心,不怕老了啊?”年骁扶着窦秋蓉站在楼上,隔着窗户正好看见年弦晨给叶绾搭上外套,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怎么,又嫌我老啊?”窦秋蓉不乐意地瘪了瘪嘴。 年骁乐呵呵地笑着:“怎么会呢?秋蓉啊,我看那孩子听聪明的。不论如何,阿晨的眼光总是不错的,对不对?就算不相信她,也该相信阿晨啊。” “这不是太突然了吗?再说了,暮欣那孩子这么乖,这么优秀。”窦秋蓉说的是实话,虽然现在不是什么包办婚姻,但结婚前,总该要通知下父母吧?再说了, “暮欣再怎么优秀,阿晨不喜欢,我们也不能勉强,对不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己觉得过得好就行。好了好了,这么晚了,该睡了。”看着两人走出了年家,年骁才关了院子里的灯。 但愿,都好。 ##第四十三章 不是别人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叶绾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羞答答的何暮欣在安安静静地绣着鸳鸯枕。齐刘海,微微露出的睫毛,白皙的肤色,温和的气息,虽然嫉妒,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看着也是一种享受啊。    看了看时间,叶绾有点愁。老妈很快就要回来了,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年弦晨呢?告诉他了,他会不会登堂入室?哎,不行不行,还是瞒着。于是,定了定心,继续看美人鸳鸯。 “夫人。”起先叶绾还没注意,听到这个称呼,真个人立马楞了,看着孙铭好几秒没反应。 孙铭笔直地站着,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叶绾:“夫人,这是年总吩咐交给您的,请您晚上八点务必到‘未盛’。” 这个事情年弦晨昨晚也跟她说过。一般而言这种应酬她是知道的,就像舅妈也老是跟着舅舅参加些什么聚会之类的。但叶绾是不喜欢这个人的,可是,他不过是个属下,情有可原。于是,伸手接了,眼看着孙铭走远才拆开。 不是别的,是一件晚礼服。天蓝色的裙边绣着六瓣梅花,丝质的触感,修身的款式,简单大方,明亮高雅,和那日袁青让自己试的有些像。叶绾屁颠屁颠进去了试了下,刚好合适。但是很快犯了愁。她答应今天要去接老妈,况且,这么高调地出去和年弦晨成双成对,不是很容易被一些认识的人发现么? 至少到现在,她还不想被发现。 对面的何暮欣抬起眼看了看叶绾手里的礼服,眼神淡了淡,又重新回到自己的鸳鸯枕上,只是不知为何,怎么绣怎么不对。 房子顶层的钟摆咚咚地响,叶绾捏着手机,将礼服放在桌上,回过头看了几眼,还是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许久未见,还是老妈本身就老了。叶绾接到老妈的时候,很明显看见她的发际有多了几丝白发。 叶绾忽然间就想到了那句话,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若有一日,自己逝去,会不会有个人也这样继续守护着这样的爱情,不离不弃? “怎么又瘦了呢?”叶母关心地问着,顺便将邻居给的一些特产分门别类安置好,拿出些新鲜的瓜果递给叶绾。 “那是因为没有老妈,胃口不好啊。”叶绾乐呵呵地接过瓜果,洗也不洗塞进嘴里。 “哎,是工作累了吧?你这孩子。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向俊要来么?来了没?”叶母对向俊也是很满意的,不骄不躁,不浮不夸。 叶绾有些噎,埋着头只看吃的,不看叶母的眼,“来了,你不在。人家可遗憾了,说您不待见他。” “呵呵,那孩子才不会这样说。”叶母给女儿递了卫生纸,说道。 “哎呀,老妈,您都不爱我了呀,怎么老是提别人?”叶绾不乐意了,也不吃了,气鼓鼓地看着叶母。 “人向俊怎么是别人呢?再说了,妈妈这不是在关心你?这一开了年,你都二十五了。”叶母嗔道。 叶绾没回答,继续低头吃,只是吃着吃着,眼睛就湿了。是的,向俊不是别人,是比路人还路人的路人。偶尔能隔着几条街看看,但是连微笑都不能给。 ##第四十四章 没心没肺 若幸福是流云,稍纵即逝,那么,变故便是恒星,怎么转都会回来。 ——by叶绾    年弦晨的电话打来时,正好是晚上八点,她和母亲正其乐融融地话着家常。    他说,叶绾,你就这么没心没肺?即使你不喜欢我,也没有权利这样践踏我对你的爱。    声音咬牙切齿,带着浓浓的凉意,叶绾听着也觉得有些疼。这手机是年弦晨送给她的,她自己的手机早在那日被自己摔了,死无全尸。    她还没有听懂,袁青的电话就来了:“妞啊,你这次真是玩大了。话说,你现在在哪里啊?那家伙,看情况都要杀人了。” 叶绾回过头,母亲正好进厨房收拾东西,于是挪了身体,去了自己的卧室,“你说清楚点,怎么了?” “年弦晨没跟你说?不是吧?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年氏总裁的夫人是何暮欣。”袁青看了看房间内不断噼里啪啦传出的声音以及岳柏骅的叫喊,也有些着急。 听袁青说完,叶绾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今天是年氏三十周年庆,身为老大的年弦晨准备在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叶绾的身份。可是,人去了,却不是自己,是何暮欣。所以,这对于年弦晨来说,无疑是个最响亮的耳光。所有的员工,商业要员,以及当地的记者都眼巴巴的看着,结果是个笑话。虽然这个笑话只有年弦晨和几位知情的人知情,但这并不妨碍年弦晨心情的爆发。 放下手机,叶绾有些呆。一直以来,她都是回避这个问题的。从骨子里说,叶绾是根本不相信年弦晨会因为喜欢她而费了那些心思,她也根本不会朝着这个方向想。她宁可一厢情愿的认为不过是人家一时新鲜罢了。这个世界虽谈不上门当户对,但也至少有相似的生活背景吧?再者说,放眼四周,比自己优秀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能凭借什么赢得别人的青睐? 但今天,他说她践踏了这份爱,让叶绾一时间无所适从。这层纸没有戳破,两个人互相装聋作哑也就过去了,可是一旦戳破,就必须面对,做出抉择。 爱或者不爱? 她的心里是有答案的,可是,不能否认,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虽然偶尔也会阴晴不定,但多数还是宠着的。 难怪他的声音那么痛,像是要哭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是,看见母亲,她又觉得侥幸。若是真的去了,母亲一定会知道自己结婚的事情。这不要紧,若知道是她引以为豪的弟弟将她的女儿间接卖给了别人,毁了她女儿的幸福,不知会作何感想?他们家的确欠了舅舅家的,可是,这种亏欠不等于自己要以身相偿。 其实,能被人喜欢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行经红尘,每每与人擦肩而过,都是一种缘。无缘缘,有缘缘,不由人定,所以能寻得一种缘分其实很渺茫。叶绾是觉得很惭愧,这种赤果果的伤害,是她不愿意的。她只是不想去,不想被老妈发现,并没有让何暮欣冒名顶替。她深知,拒绝是一回事,找个人来糊弄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事情终究发生了,避无可避。 ##第四十五章 夜无眠 叶绾以要继续上班为由,从家里奔出来,偷偷潜伏进了年弦晨这里。孙铭还在门外,看见叶绾欲言又止。叶绾进了客厅,看见岳柏骅和袁青都在这边,一抬眼,刚好看见何暮欣低垂着头站在年弦晨的门外,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着。 “你可算来了。”岳柏骅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撩起袖子,让叶绾观赏下自己的满身伤痕。 “他,怎么了?”叶绾有些担忧,房间里很安静,连呼吸都听不到。 “不知道啊,我之前进去,被打个半死,然后扔出来了。我说嫂子啊,不是我说你,这么重要的聚会,你怎么能放阿晨鸽子呢?好吧,就算你放鸽子,你也不能……咳咳。”岳柏骅抬起头看了看楼上的何暮欣,识趣地住了嘴。 袁青走过来,给气喘吁吁的叶绾倒了杯水,“妞啊,你是没看到?这次的聚会他花了多少心思?连年叔叔那一辈的老人家都请来了,就是为了为了……让大家认识你。”袁青拿起桌上被撕破的礼服,有些惋惜,继续说道:“这衣服是年弦晨让人亲自设计的,从衣服到款式都是你喜欢的。可惜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叶绾更愧疚了,“今天我妈回来,我去接我妈了。”其实,这话说得很违心,接了老妈之后,有足够的时间去未盛的,是自己故意拖拖拉拉。 “那你也应该跟年弦晨说声呐。你没看见他看见帘幕后出现的是何暮欣的时候,那张脸哦,啧啧。”袁青说的也对。可是,叶绾就是担心,若是自己就是不想让年弦晨知道老妈回来了啊? 事情慢慢发展,到最后总会穿帮,可叶绾还是希望能拖一日,是一日。 “可是,我真的没有让何暮欣去。”叶绾低声跟袁青解释。 袁青抬起头看了看楼上,“你的意思是她自己去的?”其实,看见何暮欣出现的时候,袁青也觉得这是叶绾故意的。毕竟,她一直想着把年弦晨推给何暮欣。 “我不知道。我虽然想着他们能在一起最好,可毕竟不会这样糊涂。何况,他之前还强调了这个聚会的重要性。”他们毕竟没有在一起,弄出这样的误会大家都不好看。 “阿晨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嫂子,你要好好安慰下。”岳柏骅难得这么正经,“至于何暮欣是怎么出现的,我会问清楚的。” 底下人还没说完,一直在楼上哭的何暮欣忽然就昏了过去,害得岳柏骅急忙跑上去,四处打120。 “我听年阿姨说过,这姑娘的身体一直不好,你先把你家狮子搞定,我们送她去医院。好了好了,就这样哈。”袁青追着岳柏骅的背影,一边对叶绾交代,一边打电话。    整个房间又开始归于安静,叶绾站在客厅里,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安慰?要知道那个时候和向俊在一起,一般都是自己偶尔发发脾气伤伤心什么的,然后向俊便会不屈不挠地安慰自己。这种反过来的情景,到真没有试过? 所以,是上去还是不上去? ##第四十六章 争吵 叶绾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于是拿了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房间没有开灯,满满都是烟熏味,叶绾有些不适应,咳了起来。阳台上隐隐亮起了火,年弦晨就坐在那里,看不清楚脸,手里的烟明明灭灭地燃着。 这个人看起来很安静,连呼吸都是安静的。其实,若真的摆开讲,倒没什么事情。但这样闷着,真心叫人揪心。 “今天,对不起。”叶绾走过去,看着地上满地的烟头,有些不忍。 空气凝滞在那里,年弦晨没有吭声,猛地抽了一口,将烟头扔掉,抓过叶绾的手臂,眼睛直逼过来,“你有心吗?你告诉我,你有心吗?”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对她百般迁就,就算当初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可是他爱她,虽然他不说,但这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他不善言辞,虽然商场上无往不利,但感情生活终究是一片空白,他巧取豪夺地抢来,知道不是自己的,所以格外珍惜,生怕出了差错。他以为慢慢地,时间就可以洗淡一切。自己也可以在叶绾心里根深蒂固,爱情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可是,换来了什么?这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扇了自己耳光。 她不爱他,一点都不。 爱就是不计较值不值得,可不代表一定要被践踏。 她知不知道,为了这个聚会他花费了多少心思?瞒着所有人不告诉她,就是为了在自己事业最为成功的时候,告诉所有人,这个女人是自己所爱的人。 可是,什么都是笑话。看到暮欣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是惊讶的,当暮欣告诉他,是叶绾硬要她来的时候,他的心是愤怒的。到最后,宾主尽欢,只有他一个人顾影自怜,心痛到底。 如果,这就是爱…… “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妈妈今天回来了,我去接她,所以……”叶绾语无伦次。 “所以什么?所以你故意让暮欣来?故意不想让你妈妈知道我的存在?这么久了,该是石头也化了吧?可是,叶绾,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是那个男人?为什么?”年弦晨追问着,冰冷的脸线划成了雪水,一点一点滴在叶绾的心里。 手腕被抓得太紧,隐隐要断掉地感觉,叶绾的耐心也被耗尽,整个人歇息底里起来:“是的,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向俊,以前,现在,未来,以至于最后的最后,都是他。我就是不希望妈妈认识你,知道你。要不是因为你们的‘恩赐’,我和向俊早就结婚了。你以为你有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以为你有钱,每个人都要飞蛾扑火吗?你说你爱我,可是如果爱只是伤害,我宁愿不要。” “憋了这么久,你终于说了。”年弦晨冷笑着划开了嘴角,看着眼前的女人隐忍的眼泪,内心翻江倒海。 她在自己的面前哭了两次,每次都是为了向俊。那么,自己算什么?如果,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那不如就一直伤害到底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怎么了,只知道自己的意识顷刻间崩塌,脑子里的想法都是这个女人不爱他。于是,原始的欲望喷薄而出,出手狠绝,他将她禁锢在身下,撕裂了层层障碍。他甚至听不到叶绾的哭喊和挣扎,窗外起了风,将窗帘吹了起来,烟熏味渐渐被吹散。 地板冰冷无声,天花板印出两个人纠缠的身体,血腥而残忍。 他想,他在那一刻已经成魔。 ##第四十七章 终止 他醒来的时候,天将晓未晓,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凌晨尚且有风,吹进窗的时候,有些凉意。那是叶绾挣扎过程中落下的伤以及最原始的处子之血。地上是破碎的布,纯白色的上衣以及小碎花的短裤,简单而不失灵动。是叶绾的最爱。她不喜欢长裙摇曳,虽然承认那很有风情,但终究不方便。 这件事情,叶绾的确让他伤了心,可毕竟叶绾不是真心实意的嫁给自己的。既然当初筹划的时候就做了日后种种的心理准备,为何,在昨晚发了狂?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痛不欲生,心里的悔意顺流而下蜿蜒不绝,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湮灭了。 谁来告诉他,他做了什么? 春四月,香正浓,他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强迫了自己的妻子。 宛如禽兽。 他跌跌撞撞去了叶绾住的小房子,没有人,四处都显得空空荡荡。掏出手机打电话问袁青,才知道何暮欣还在医院,而她还在守着,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么,叶绾去了哪里? 天渐渐亮了起来,他看着生气的太阳,阳光照下来刺眼而浓烈,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一无所有,事情回归原点,甚至还不如。 只是生活依旧。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企业老总,她依旧是不为人知的平常女儿家。没人知道那天晚上怎么了,只知道叶绾搬回了自己的家,年弦晨没有阻拦。只知道叶绾不再笑了,整个人愈发变得安静;而年弦晨的脾气也愈发暴躁了,手底下的员工都战战兢兢,不知所措,连岳柏骅都变得安分起来。 叶母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每每问到向俊的时候,叶绾总是转换了话题,久而久之,叶母也就不问了。她虽然喜欢向俊那个孩子,但终究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叶绾推说自己辞了工作,在家里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帮一家台湾的公司写策划案或者是稿子,一来可以打发时间,再来也可以赚点稿费,总比做吃等死好。袁青好几次旁敲侧击地追问,都被叶绾不咸不淡地挡回来了。她没办法,只好带着叶绾出去吃吃喝喝,希望这厮能开心点。 精致而桌子,安静的曲调,袁青这次选的地方很适合叶绾的心情,不吵不闹地。她拿过菜单,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胃口变得越来越好不说,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害她差点交不成稿子。 “行了行了,反正你现在是有产阶级,随便点吧。”叶绾将菜谱放下来,斜着头正好看见北纬23°的阳光照下来,整个人都是暖的。袁青自从和岳柏骅在一起之后,自然去了岳氏公司上班。虽然这个身份没有公开,但小两口私底下可是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这个岳柏骅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对袁青言听计从。从最开始的母老虎变成了我家青青。而袁某人的身价自那起就开始水涨船高,对应的自然是岳柏骅的地位江河日下。 也许其间的过程可谓是迂回曲折蜿蜒起伏,但结局总归是好的。 ##第四十八章 工作 袁青最近对叶绾那是好的没话说,成天都是嘘寒问暖,不管叶绾是什么脸色,都是符合的,“好好,那我点了,你要吃完啊。”袁青瞟了瞟叶绾愈来愈瘦的骨架,想着这妞是遭谁虐待了。姐姐我天天大鱼大肉伺候着,怎么还是这副黄不拉几的样子。于是,哗啦哗啦几下,鸡鸭鱼肉全部上了菜单。 “咦,叶绾。”身后传了声音,叶绾慢悠悠地回过头,竟然是同学张敏。只是这日与那日的装饰完全不同,浓妆艳抹褪了色,身上乱七八糟的配饰被卸载,脱去了时尚简短的裙子,套上简单的T恤,牛仔裤,真个人虽然素面朝天,但显得很有亲和力和活力。 叶绾有些诧异,一个人怎么在短短的日子里有这么大的转变,“你,怎么……” “呵呵,怎么了,认不出来了。”张敏有些好笑,难得看见叶绾有这么夸张的表情,“这位是?”她指了指边上的袁青,问道。 “您好,我是袁青,叶绾的好朋友。您是她同学吧?”两个人的性子有些相似,很快一场同学见面会就变成了两个性格相像的人聊天所,而叶绾一个人只好面对着一大桌的鸡鸭鱼肉,侧耳倾听。 “你是说叶绾现在没上班?”张敏有些欣喜地说道。 “是啊,你看看,都颓废成什么样子了,在这样下去,都没人要了。”袁青恨铁不成钢地捶胸顿足。 “我这里倒是缺少人手,只是工资不怎么高。不知道叶绾愿不愿意?”张敏回复道。 “你说你说,只要有个地儿能让她不这么好死赖活地过着,哪里都行。”袁青将叶绾的筷子卸下,拉着她正襟危坐地听。 张敏看了看叶绾,有些犹疑,“刚才也跟你说了,我的丈夫是A镇的小学校长,我也就去了那里做老师。前几天一位语文老师走了,我们临时找不到人手,以至于孩子们的课没人上。我这次来市里,就是准备去教育局反应下。没想到,碰上你们了。你们想必也清楚,镇里的生活状况肯定比我们差。所以……” “要去镇里啊?”袁青有些失望,这样叶绾就不在自己身边了。 一直听着没吭声的叶绾听完话之后,没有想,点了点头,对着张敏说:“没关系,我同意。什么时候可以去?” “若是不反对,今天就可以。”张敏没想到叶绾这么快就同意,有些受宠若惊地回复。 “妞,你可要想好。A镇离这里有些远,你要把叶母一个人放在这里吗?”袁青有些担心,人家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年纪大了,总是有些寂寞。 “不是还有你在?”叶绾反问:“难道说我不在你就不去看我妈妈?难道说你要这样忘恩负义?你想想你在饥饿的时候是谁给你做的饭?你在无家可归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是谁……” “是的是的,都是我的错,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放心的滚蛋吧,以后你妈就是我妈,我妈还是我妈,可以吧?”袁青挫败地啃鸡腿,不小心咬到了上嘴唇,疼得哇哇直叫。 “这就是忘恩负义的代价。”叶绾不声不响地说道。 “……”袁青无语望苍天,不过真好,这妞至少会反驳自己了。但,这是不是就是叶绾说的“人贱人爱”? ##第四十九章 逃离 叶母素来民主,对于叶绾的决定,只要合理合法,一般都不会有不同意见的,属于典型的放养式。所以,知道叶绾要去A镇的时候,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去帮叶绾收拾衣物。 正如张敏所言,A镇在S市的西南方。说起来是个镇,其实不过是零散的几十户人家,坐落在坑坑洼洼的山坳里,偏僻而远离尘嚣,和S市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云和泥的差别。 因为叶绾有些晕车,两个人行程有些慢,刚好错过了班车,只好沿着山路往学校走。 “最近怎么了?”张敏扶着叶绾一点点往前走,她毕竟走过几次,还比较熟悉。 叶绾有些惶恐,诧异于这个女子的敏锐。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以前虽然也是对任何事情都漫不关心,但眼里至少有些光芒;而现在看什么都是淡的,眼睛里的光都散了。” 路边的狗尾巴草大片大片开着,夹杂着青菀的枝叶,旺盛地生长,不知疲倦。空气新鲜,虽然有些累,但身心愉快。 “你在逃离?”两个人下了山坡,学校隐隐可见。 叶绾的心嗵的一声,沉沉的坠进深渊。她停了脚步,远远望着,眼睛里渐渐带了雾,旋即笑了,“说说你吧,怎么来了这里?” “呵呵,我啊,还不是因为他。”张敏说起“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幸福的,仿佛连身后的青菀都在笑,明艳动人。 故事其实很简单,一个沉浸在都市里的女人,整日里追逐着金钱、首饰、化妆品、香包,慢慢地失了心智。然后,偶然在网上遇见了年轻的小学校长,两个不同文化背景生活水平的人,因为长久的交流慢慢碰出火花。然后,女人抛弃已有的,背井离乡,远离家人,奔赴这里,陪着心爱的人。 他不是别人,是张敏现在的丈夫邹越,大学生,毕业后支教,来了这里,整整八年,直到现在。 “不可思议吧?呵呵,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愿意到这里来。”学校门口站着人,身形消瘦,“你不知道,起初我有多嫌弃他,总是说他没用,没抱负,没志气,窝囊。一个男人,到这么落后的地方教书,又没有钱,又没有名利,还要挨饿受冻,多么蠢?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整天为了钱四处奔波还不如见他。于是,如你所见了。” 这话虽然说得轻松,可叶绾却清楚,做出这样的抉择绝不轻松。且不说两个人需要经历怎样的磨合才能相适应,就单单张敏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天下间,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子女好好的。就连窦秋蓉不也是这样吗? “他能遇见你,真幸福。”叶绾从来都艳羡这样的幸福,彼此相扶相持,举案齐眉,恩爱不疑。 张敏将耳边的鬓发撩开,笑得很幸福:“不,你说错了,是我遇见他,真幸福。来了这里,我才恍然觉得我这么多年白活了。别,你别这么崇拜地看着我。我没你说的这么伟大。”张敏将叶绾有些尊重的目光挡回去,继续说道:“我不过是想待在他身边而已。既然他喜欢在这里,喜欢教这些孩子,我自然要留下来。没什么理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咯。”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为爱而生,义无反顾么?看着张敏渐渐加快的脚步,叶绾的心忽然间疼得厉害。 ##第五十章 青山隐隐 叶绾一直坚信,临水而居,看青山隐隐,是一种沉静的智慧。而邹越就是这样一个深有智慧的人。叶绾也终于理解张敏的改变从何而来。 从外貌上说,邹越只能算五官清秀,但笑起来有左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他从来不发脾气,对待孩子温和有耐心,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有气质。张敏曾说自己和他很像,这句话令叶绾无比汗颜。她那个根本不是叫沉静的智慧,她那个完全是懒惰的本源,毫无可比性啊。 “这里条件简陋,委屈叶小姐了。”邹越来的时候,叶绾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稚嫩的笔迹,出人意外的答案,总能让叶绾会心一笑。她不是正规教师,所以不需要办理一些繁琐的程序,所以很快就安定好了,住在走掉的那位老师宿舍里。 “校长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叶绾就好。要不是张敏是我同学,我还没这个机会呢?”这个地方远离现代化设备,白日里阳光照耀,花香四溢,夜晚鸟虫啁啾,清风自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干,好好上课,好好批作业,就可以了。人生在某个时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花好月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自己想看的风景。再者说,这里加上邹越只有六个老师,另外三个都是本地人,根本不必担心令人头疼的人际关系。 “孩子自小在山里长大,有的性子有些顽劣,请你务必不要放在心上。”邹越还是有些担心的,之前走掉的语文老师就是因为在课堂上一个学生不听话,气得直接走人,连招呼都没打,害他临时抱佛脚都抱不动。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风雨不动的样子,但毕竟自小在城里长大,若是因此受了气,也难保不会出现那样的结果。 门被打开,是上完课的张敏,“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可不知道,叶绾那个时候是我们语文老师的爱将,有时候语文老师有急事,不让班长管,就让叶绾管着。你上课说话她也不说你,也不吼你,就站在你边上,眼睛死死盯着你,一动不动,直到你不说话为止。那种无形的眼刀子,直接戳到你心里,偏生这家伙性子倔得很,软硬不吃,谁都管得服服帖帖,比我们班主任还班主任呢。” “呵呵,你是不是被她盯过?”邹越接过张敏的备课本,给她倒了杯金银花茶。天然的金银花,晒干之后,兑上白糖,清爽可口。 “你才知道?当年我可是出了名的坏学生,不知道被叶绾盯了多少次,后来啊,班里就给叶绾取了个绰号,叫‘盯子户’。”张敏一饮而尽,笑着提起叶绾当年的伟大事迹。 叶绾合了作业本,顺手就给张敏扔了个花生壳,“原来是你取的啊,你也知道,当年为了盯你,耗费了我多少时间,你说,你赔不赔,邹校长?” “呵呵,赔赔赔。今晚我做东,慰劳下我们‘盯子户’的眼睛,如何?”邹越微笑着说。 “好,成交。”叶绾斩钉截铁,不容邹越反悔。这些天一直都是吃食堂大锅饭,好久没有尝到小炒菜了,很怀念。 ##第五十一章 懒人总是有理由的 叶绾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做一名教师。因为,她私心里是觉得自己是不成大器的。身为老师,身上要背负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那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以及对每个孩子负责的职业精神,这些都是叶绾缺失的。 所以,此刻站在讲台上,她已然有些许惶恐。地下是三十双求知的眼神,清澈而善良。这些孩子自幼长在山里,心底少了许多的欲望,因而带着无法复制的单纯。而孩子对这个城里来的漂亮老师,也带着善意的警戒。虽然有几个相对顽劣,但经过叶绾的教导,还是会听从。因而,这短暂的师生关系还算不错。 她有时候也会讲自己小时候的经历,爬树掏鸟窝,摘野草莓,捉虾……这无疑拉近了孩子与她之间的距离;她也会将讲大都市的繁华绚烂,欢乐谷,锦绣龙城……平易近人的语气,不做作,不乖戾,不跋扈,渐渐地,很讨孩子欢心。到后来,就有孩子从家里带一些土产品给叶绾,让叶绾受宠若惊。 所以,此刻忙碌在厨房的邹越准备的材料全是学生送的。 “哎,你说你怎么到哪里都这么受欢迎?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没学生送我什么。”张敏捶足顿胸,感概时运不济。 听了张敏的话后,邹越从厨房探出头,“你老是发脾气,谁喜欢你?” 张敏不理她,拉着叶绾继续怨天怨地,“想当年,我上课的时候,一个男生直接扔了一条蛇我面前,吓得我花容失色,差点心脑血管破裂了。” “喏,给你。”叶绾看着张敏夸张的样子,将昨天学生给的山药直接砸到张敏眼前。 “你说以前都是男人在外女人在内,怎么现在都是男人在内男人在外呢?”张敏看着邹越将一盘盘菜端出来,问道。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至少她认识的女人中,除了她妈妈,袁青,张敏都是典型的非宜家宜室型,而邹越,年骁,甚至是向俊也都厨艺了得。 也许是时代变化太快,这不过是潮流所向?好吧,懒人总是有理由的。 晚饭之后,学校周围的夜色正浅,叶绾有时候坐在狗尾巴草中,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看看云卷云舒,知道星星出现。 “这里漂亮吧?”身后说话的是邹越,儒雅的语气。 叶绾看着四周愈来愈旺盛的杜鹃,点了点头,的确很漂亮,就是蚊子有点多,手臂有点痒。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来了这里,但人活着,总有些事情要做。其实,我有段时间对生活很绝望,甚至想过自杀。”邹越扒开草堆,也坐了下来,“小敏没跟你说过吧?我其实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可是,我的生身父母都在,健健康康。” 这下子叶绾有些不懂了,即是这样,应该很幸福才对吧? “他们离婚了,各自组成家庭,然后就抛弃了我。小的时候不知道,一厢情愿以为是不小心被弄丢了,所以长大了一直在寻找,后来找到了。可是,谁都不承认我是他们的孩子。”也许时间过了很久,但邹越的声音还是有些抖。 ##第五十二章 佛珠 是的,被自己的血缘至亲否认是一件惨痛的事情,叶绾无法想象,若有一日母亲也这样说,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段时间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败了,渐渐对他们生出了恨意,慢慢地对什么都丧失了信心,对谁都不相信,直到对生活绝望。后来看到援教的信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来了。渐渐地,想法就发生了改变。虽然被抛弃,但我还是想着能做个好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负责。所以,就这么简简单单,待了八年。”很平常的故事,但叶绾还是觉得时间的强大,一个人从生无所恋到充满暖意,这一段路程,需要多大的毅力。 “难怪张敏愿意随你来。”叶绾感慨地说道。 “呵呵,说这些不是想炫耀什么,不过是想说,人总有痛苦的时候,但不要想得太多,也不要怨恨太多,忠于自己的生活,保持善念。不然只会作践了自己,伤害了别人。”邹越看着眼前的女子,多数时间眼睛是没有神采的。即使有时候在说话,也好像没有焦点一样。 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无论如何,岁月不会停止。 一片静默,两个人安静地坐着。这番好意叶绾心领了,想必是张敏让邹越来的。她想她终究是幸运的,碰上的诸多人都带着善意予以她最为诚挚的安慰和关心。也许,有的时候这个世界是漠然的。但更多的时候,要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袁青打来电话的时候,叶绾正准备睡觉,手机开了免提,她懒洋洋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袁青的汇报。 “哎,哎,妞啊,姐姐我好想你啊。哎,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姐姐我有多么地想念你,天天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话没说完,被叶绾适时打住:“行了,说重点。” “噢噢,重点就是何暮欣出院了,继续住在年弦晨的隔壁;岳柏骅成天陪着年弦晨赴酒宴,你不知道,每次回来两个人就像泡进了酒桶,醉得云里雾里;你说那个死人妖,天天换那么多套衣服,累死姐姐我了。”袁青对现状十分不满,在这么下去,她体内的酒精含量就要超标了。 叶绾将手机换个位置,胃里有些不舒服,她靠在床上坐起来继续听着,“你和他住一起了?” “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妈妈开始给你四处网罗对象了,每每姐姐我去看她,都要旁敲侧击地问我,你和向俊分手的原因。你不知道,姐姐我过得苦啊。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袁青继续哀怨。 “是啊,大嫂啊,你再不回来,我就长出啤酒肚了。也不知道阿晨最近发了什么疯,到处赴饭局。”手机猛然传来岳柏骅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像班里的孩子。 什么时候回?她还不知道,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那件事情。挂了电话,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晚饭的食物一五一十地吐了出来。 估计,水土不服吧,她清理了地面,如是想。 住的宿舍位置相对比较低,夜里风变大,将窗户吹开。她起身,正好看见开着的密码箱里有东西闪着淡淡的红光。 不是别的,正是那一串旧些的玛瑙佛珠。 ##第五十三章 事发 叶绾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玩一些简单的游戏,或者跟他们学习当地的语言,笨拙有趣。有时候下了课,她会四处走走爬爬,看看四处的山河花草,看看繁星点点,看看水月洞天,和张敏或者镇里人聊聊天,心里总觉得很安静,那些不堪一击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地掩埋。 可是,掩埋不代表不曾发生。只会在某个你即将遗忘的日子里,随着破晓,一起拨云见日,让你避无可避。 汤富山的电话打来时,叶绾正在教室上课。挂了电话,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往邹越住宿跑,班里的孩子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快,带我去坐回S市的车,快啊。”声音急迫恳切,带着哭腔,叶绾的眼睛慢慢就渗了泪。可是,现在是下午,唯一一班去市里的汽车早就走了。 叶绾抓着邹越的手,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电动车是刚来的时候买的,可能动力不是很足。”邹越有些犹疑地推出车来,暗红色的车身,因为长久使用,不少漆已经掉落。 “那我们走吧。”叶绾抢过邹越的钥匙,也不理会自己根本不会,就直接坐上去,吓得邹越赶紧拦住。 出了校门,看见洗菜回来的张敏,匆匆交代一句之后,邹越便载着叶绾向S市的方向去。 四月快要结束,满山的杜鹃开始凋谢,呈现出一种颓败地姿态。叶绾的心被揪着,长久以来潜藏的疼痛翻天覆地,像是要把人湮灭。 “怎么了?”车子忽然停了,叶绾看着邹越下了车,问道。 邹越拔出钥匙,有些抱憾地看着叶绾,“车子电量不够,只能坐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屋漏偏逢连夜雨,叶绾拿过钥匙,兀自坐上去:“是不是从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 “是的,只是你不会骑电动车,怕有些难。”邹越有些担忧,这个女子眼里全是急切,一不小心便会出现事端,这叫他如何跟张敏交代? “没事,我会小心的。况且这又不需要技术。你回去上课吧,我会安全到S市的。”清楚对方的担心,叶绾表现得十分胸有成竹。于是,在邹越面前,淡定地扭了钥匙,踏上脚板,风驰电掣地消失。 不管电动车如何简单,叶绾身为新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没有车的时候还好,有车的时候,心里就有些紧张,速度便会降得比较慢。可是,速度一旦慢下来了,汤富山的声音也就来了。那个人隔着多少时日,隔着冰冷的金属,对自己说:“小绾,你母亲快不行了,赶紧回来吧。” 不行了,为什么会不行了,哪里不行了?叶绾不知道,不想知道,她的心里乱糟糟的,理不通透,但知道母亲需要她,在等着她。于是,握着车子的手也渐渐加快了速度。路边的景色变成了一线,连柔软的发都飞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死亡 你相信吗?至亲至爱逝去的那天,你即使对着天光云影,也会感觉撕心的疼,由里到外,层层见血。 ——叶绾 因为车速太快,对交通规则又不熟悉,转弯的时候,迎面来了辆大卡车,叶绾的车一直往左,结果被车子擦到了边缘,直接撞上了沿路的树木。 卡车没有停,叶绾也没心思管。索性刹车够及时,车子也还能骑,就是裤子磨破了,左腿撞出了伤,开始慢慢渗血。叶绾拿了卫生纸,简单擦了几下。心里又急又燥,看着漫天漫天洁白的云,眼泪就这样再次漫出来。 她不知道缘何,啥时间心里痛得窒息。 赶到医院的时候,汤富山,舅妈以及袁青,岳柏骅,看着叶绾狼狈地赶过来,眼里都是担心。只有年弦晨,安静地站在岳柏骅身后,身形消瘦,挪了挪脚步,却终究一动不动。 不论怎样,人死为大,连叶绾的舅妈都有些伤感地站在那里。 她看见自己的母亲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经过修饰,但依稀能看出死前不安于心,眉宇间有些褶皱。 触手冰凉,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宛如新生的孩子。为什么,还是没有来得及?早知道,就应该再快点;早知道,她就不去A镇了;早知道这样,她死也不会离开母亲;早知道,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自从父亲死后,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她亲眼见证了这个女人对于家人的付出,默默无闻。 “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造成的心源性死亡。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突然问我你嫁给年总的事情。真的,我没说过,对公司的员工也从来没有提及。”汤富山在边上解释,这个女人从小带着他,那段艰难与共的日子里,给予了多少关心和爱护,他不是不记得。 “小绾,是真的。真的不是你舅舅说的。我们也很奇怪,怎么姐姐忽然就知道你的事情了。”她的舅妈站在汤富山边上,帮衬着说道。 “阿姨就好像突然知道了汤总做的事情,刚开始打电话给我,我死活没说。没想到竟然会……对不起,小绾,是我妹照顾好阿姨。”袁青有些自责,无力地靠在岳柏骅身上。 有什么奇怪?事情一旦发生,总会有穿帮的时候。一个女人,最为信赖的弟弟买了最为疼爱的女儿,那么这个被蒙在鼓励的女人会出现怎样的心情波动?也许是流言长了翅膀,也许是诸多巧合,总之知道了,于是,经受不住,永远躺在这里,再也不会醒来。 叶绾觉得好吵好吵,周围的人都在说话。她的脑子里嗡嗡地响,听不清楚什么。眼泪渐渐干了,连着自己的手也开始冰凉起来。一路的折腾,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地闹腾,左脚膝盖以下,被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痛,像是连着心脏一样。她侧过头,猛地吐了起来,像是连五脏六腑都可以不要一样。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温柔愧疚,只是看不清楚脸。 ##第五十五章 轮回 她看见母亲坐在自己的身边,低声询问,就像少时,每每睡觉之前。可是,睁开眼,却是冰冷的病房,抬起头刚好看见输液瓶子浮起泡沫,沿着管子注入自己的体内。 “小绾,你,醒了。”袁青看见叶绾醒过来,欲言又止。其实,她还没有想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怎么了?”叶绾平静地问道,眼睛有些干涩,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 袁青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年弦晨,这才回答:“小绾,你怀孕了。” 怀孕了!怀孕了!叶绾看着不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小绾,你有孩子了,已经一个月了。”袁青再次说道。 一句话,一锤定音。叶绾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一晚的屈辱再次袭来,她偏过头,刚好看见年弦晨深深地望着,那眼神里是什么,她已经看不清楚了。可是,就是这个人,毁了自己。她跳起来,拽着年弦晨的衣服,泪流满面。整个人疯了一样,漫天的恨意四处弥漫,厮打着,叫喊着,不知不休。打着打着,整个人再次昏了过去。 年弦晨将她安置好,叫来医生。 “这是怀孕初期,不要引起孕妇不必要的心情起伏,尽可能让孕妇保持心情愉快。不然,对宝宝的健康成长是不利的。” 倒是没有多少大碍,只是病房里的人心情都不怎么愉快。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本来是应该笑着迎接的。可是,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何暮欣后来也到了,只是不比以往,化了淡淡的妆,听到叶绾怀孕之后,整个人在笑,只是笑得很勉强。 年弦晨轻轻握着叶绾的手,整颗心低到尘埃,坠落到悬崖。这个女人终于因他而哭,却是因为恨。 其实,她该恨他的。强行分开了她和向俊,破坏了她的幸福。她虽然不抱怨,但言语眉间总是有淡淡的怨。只是,她向来自持,不会多说一句无谓的话。如今,她有了他的孩子,他本该是欣喜的,可是,这份骨血相连是他抢来的;如今,她的母亲去世了,死不瞑目。全是因为他。这一番长久以来的压抑,在今天终于爆发。已经无所顾忌,无所留恋,那就只好迸发出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满,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哀伤。 而他,不能阻止,甚至连辩解的理由都没有。若说是爱,可是爱情如何能与死人抗衡? 事已自此,语言,皆是苍白。 叶绾睡得很不安生,睡梦中都叫着母亲,声音带着低低的啜泣,让人心疼。他低着头,像个犯人,紧抿着唇。 “这个孩子怎么来的?”这话问得很仓促,但袁青想着,若你情我愿到也没什么。叶母的去世,孩子的到来,生死轮回,何尝不能带给叶绾欢心? “如你所想,是我强迫了叶绾。”年弦晨低着头,一字一句,实言相告。只是每个字都牵着神经,疼得厉害。 原来如此,难怪叶绾那一日表现如此奇怪?难怪她要去A镇?难怪......都怨她自己,将叶绾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是,眼前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你他妈的,真是禽兽不如。”袁青唾了一口,虽被岳柏桦拉着,但看起来红红的眼,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第五十六章 葬礼 叶母的骨灰是要送回老家的。一路上,叶绾安静地抱着白色骨灰盒,不哭不闹,不吃不喝,整个人的脸色白得骇人。随行的有汤富山,袁青,岳柏桦。年弦晨开着车,在后面跟着,不远不近。 老家被叶母收拾得很干净,一些老旧暗沉的家具,一些带着年纪的帘子。这是父母最初住的地方。也许叶绾不熟悉,但汤富山是熟悉的。那个时候在外地求学,寒暑假回到家里,总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而姐姐不论生活多么艰难,总会给自己做一些好吃的,有营养的食物。 十几年的时间,点点滴滴,那些破碎却温馨的记忆渐渐涌上心头。汤富山瞬间涌出泪花,看了看姐姐的骨灰盒,老泪纵横。 是他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叶绾,是他当日鬼迷了心智。可如今,人已逝去,又有何用。 一些昔日的邻居闻风赶来,脸露哀容,凄凄惨惨地说了些叶母惠赠大家的事情,然后又告诉汤富山关于下葬的地方,想来,也是想尽一番心意。 叶绾坐在边上,抱着母亲的骨灰,低着头靠着,对所有的一切不闻不问。年弦晨在边上看着,眼里是悔恨,是心痛。 袁青本来是不想年弦晨来的,她觉得叶绾肯定不想看见他。可是,怎奈这个男人最近愈发难缠,怎么赶都赶不走。于是,看着更加心烦意乱。 葬礼在回老家的第三天举行,老家几个辈分比较高的老者照灯开路,叶绾汤富山几个人披麻戴孝跟着,年弦晨和岳柏桦亲自去抬的棺木。因为叶母出了名的好人缘,老家好多同辈份的长辈都自觉在门前挂上白灯,以慰叶母在天之灵。 山路曲曲折折,路边盛放着月白色的牵牛花,带着点粉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怯生生地看着这一路人。 下葬的地方在叶父墓碑的左边,杂草经过清理,还算畅通。地面挖了坑,摆着大大小小的花圈,几个孩童不谙世事,嬉笑着摆弄着。一行人停下来,还能看见叶父墓前剩下的黄纸,大概是叶母清明回来时烧的。 棺木被安置好后,一位老者走到叶绾面前,“孩子,到时间了,把骨灰给我吧。”他伸出手去接,面色慈祥,可叶绾抱得太紧,竟然接不过来。老者有些为难,他心知这孩子命苦,父母双亡,但好歹还有个舅舅。于是,求救地看了看汤富山。 没有办法,汤富山站在袁青边上,和袁青一起好言劝慰,渐渐地叶绾才松了手。只是,骨灰刚放进棺木的时候,叶绾突然间冲了上去,半个身体嵌在棺木里,失声痛哭。 她后悔,为何当初不直接跟母亲说清楚,这样母亲肯定会去劝汤富山,而自己也不用嫁给别人了。她后悔,为何要离开母亲,让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 所有的悔意,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袭上心中每个角落。能怨别人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母亲身体一直这么好,若不是打击太大,怎么可能猝死?她还答应过,以后等自己结婚嫁人了,就让孩子叫母亲奶奶的? 她清楚,只此一别,这一世最爱自己的人将永远离去。既然如此,那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不如就此,一起埋了,可好? ##第五十七章 赎罪 葬礼结束后,叶绾却死活不肯再走了。这下一行人便有些为难了,且不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这里什么都没有,住着也不方便啊。而且,叶绾的身体状况,精神状况都不大好,这叫人如何放心? “你们走吧,我留下来陪着她。”说话的是年弦晨。 “不行,我留下来。”袁青根本不放心这禽兽的,挡在门口,誓死捍卫叶姑娘。 年弦晨的眼睛忽然就黯淡了,声音几乎都要低到尘埃里:“就当,是我赎罪,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这语气,简直让袁青不敢相信,才多少天,这男人就进化成这样了? “青青,你就让阿晨留下来吧,他心里也不好受。你忘记了,毕竟他们还是夫妻。”岳柏桦也开口求情,有时候男人和男人之间总有一种惺惺相惜,他能觉察到年弦晨心里的苦痛。那个女人,他不是不爱,只是爱到了云端,却被一脚踹了下来。 若说这所有的孽果都是年弦晨造成的,可他本人又何尝不是苦在其中? “那YEARS?”汤富山也是要回去的,毕竟FS还等着他。身为上层,还是有自己的责任。 “一段时间没回去,不会有事的。”不管怎么样,年骁也还在,岳柏桦也还在,就算都不在,那又如何?要留下来,还是要留下来。 袁青有些纠结,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又有些可怜,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拆散了小绾和向俊,又强迫了小绾?但不管怎么说,当初年弦晨如此煞费苦心得到叶绾,所以她终究还是相信年弦晨爱着叶绾的,也相信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怎么也不会对叶绾怎样的。于是,松了手,撂下几句狠话,气鼓鼓地走了。 留下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真的不那么简单。叶绾的老家还属于比较典型的农村,住行还好,吃穿却有些麻烦。 做饭还好,至少还有电饭锅。做菜却不容易。厨房是旧时的烟囱,需要烧柴火。他本来准备三餐都带着叶绾去镇上解决,可是,村子离镇里又很远,叶绾不肯上他的车,他又不放心将叶绾一个人放在老家。只好,向邻居借了柴火,学习做菜。刚开始,差点将整个厨房都烧了,还好厨房独立于老房子之外,不然就后果难猜了。渐渐地,还有个菜样,能看出肉和青椒。 饭菜是可以上桌了,但叶绾并不领情。年弦晨无论端什么过去,叶绾都是视而不见。他有时候拿着勺子亲自喂,叶绾也就拿着手亲自推。至少,这还算有反应。 “就算你恨我,不待见我,也好好珍惜自己,好不好?”年弦晨半蹲在叶绾面前,心疼地看着,“我知道是我的错,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就离婚。至于那个孩子,若你不想要,我……我也不勉强。”天知道,这话说出来,年弦晨的心有多么悲伤多么无奈。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可能不想要。 叶绾的眼睛难得地眨了眨,看着眼前的男人,端过粥,才喝了几口,便吐了出来。年弦晨清楚,这是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于是拿着买好的甘草杏递给叶绾。叶绾没有拒绝,接过来,面无表情地吃了。然后,再也不看,抱着叶母的遗像坐在阳台边上,头是仰着的,只是不清楚到底在看什么。 ##第五十八章 傻瓜 他已经宛然像个丈夫一样,碰到隔壁的婶婶阿姨之类的,也会问一些关于怀孕期间的问题,虔诚而细心。然后回家,拿出买来的鸡肉洗干净,切好,放进陶瓷锅里,然后烧着小火,耐心地等着。 虽然房间里有床位,但叶绾只要是醒着的,便绝不会动一下。于是,年弦晨只好在她睡着的时候,将她偷偷抱进房间里。刚开始,叶绾还反抗,可不管她怎么挣扎,年弦晨都不撒手,也不抱怨。以往的公子做派在今天化为灰烬,他做的最多的便是劝慰和安抚。 窦秋蓉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帮叶绾洗衣服。这是他活着以来第一次洗衣服,还是异性,学着以往母亲的样子,但怎么看怎么脸红。 “阿晨,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终究是心疼儿子孙子的,虽然她喜欢何暮欣,但总归抵不过血缘至亲。 他不知道,若是叶绾一直这样,他也许就一直待下去了。但这样的情况,也未必不好。 他担心叶绾无聊,去了镇里的书店买了几本叶绾喜欢的书,一点一点念给叶绾听。刚开始还比较别扭,慢慢地就带了些感情。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渐渐活了起来,缠绕成一幅秀美的图。 念着念着,他自己就睡着了。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缓解。意识未醒,但他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可是一睁开眼还是看到叶绾呆呆望天的样子。只好打来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生活就这样,一日一日,一个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街坊邻里的都已经认识这个男人,且抱着好感。只有叶绾,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微凉。 事情来得很突然,不过是出去买个菜,叶绾便不见了。五月的天气,正好是暴雨的季节,他停了车,撑着一把从角落里翻出来的伞,各家各户地找,各家各户地问,衣服沾上了泥巴,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走山路的时候,若不是抓着荆棘,差点从垄上翻下去,但最终也促成他的手被刺得血肉模糊。但万幸,他最后终于在叶母的坟前找到了她。 彼时,雨水丰沛,哗啦哗啦从伞的破洞中灌进来,年弦晨的衣服头发皆被打湿。叶绾就那么安静靠在叶母的墓前,像是天朗气清一样。四周的紫菀花开得正好,被骤雨打湿,只剩颓叶。年弦晨扔了伞,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叶绾套上,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至少还是完整无缺的,年弦晨如释重负,拉着叶绾的手,低声说:“傻瓜,我们回去吧。” 叶绾收了手,看着年弦晨,一时间内心的悲伤奔流而出:“你说,当初我们为何要遇见?”我相信你爱我,可是,发生了这么多,这份微薄的爱情如何能承受这么多的波折?即使如此,为什么你还要留在我身边?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这样义无反顾? “我也不知道,也许,这是命。”年弦晨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尽量避免雨水:“我知道你恨死我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也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回去办理离婚手续,好不好?然后我会跟向俊说清楚,你们,你们到时候还是会在一起的。你相信我,就这一次,相信我,可不可以?” 叶绾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为自己撑起一边天。说实话,她虽然不是圣人,但要真说恨,还不如恨自己。凡事有因才有果,若她当初再强硬一点点,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只是,谁能知道故事的最后是皆大欢喜还是分道扬镳?也许,真的就是命,这一生就要这样纠结在一起,爱与恨,喜与悲,都不可能再重新来过。就算当初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谁能保证故事不会按照另一种经过发展,到最后也许照旧是血迹斑斑? ##第五十九章 我们回去吧 送叶绾回来之后,年弦晨就发了烧。长久以来的担心,缺乏睡眠以及大量淋雨,他终于倒在椅子上。平日里矫健的身姿,不羁的样子,在今天全都变成无能为力。 叶绾费力地将他拖上床,四处找了毛巾和热水,给他敷上。看着眼前的男人,思绪纷飞。可还是一遍一遍地给他换毛巾,喂他吃药。想着,真是难伺候,倒不如直接扔进门口的池塘,镇了算了。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早年照顾母亲的时候,熬粥的次数还是很多。但她一向不喜欢喝粥,也就很少主动做。厨房看起来很整齐,虽然有些边边角角的没有清理干净。但终究这是个细腻活。她找来黄瓜,用盐水泡了,切成小块状,放进米里,活着水一起煮,渐渐起了香味。 吃过药的年弦晨慢慢地起色好了起来,看见叶绾端来的粥,怔怔地看着。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还是你担心我下毒?”叶绾瞅着年弦晨有些呆的眼神,把粥往自己怀里挪。开玩笑,姐姐熬了好几个时辰,好不好?不喝正好,拿去喂猪。 只是,哪里有猪? “不是不是,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还会管我的死活,没想到你还会亲自给我熬粥,没想到……没想到的有很多,年弦晨端过来,一饮而尽。他想,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好了吧?好了,那赶紧起来吧。”叶绾没好气地说。然后就看见年弦晨从床上直接蹦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被叶绾扒去洗了,还没干。所以,呈现在叶绾面前的就是一副好身材加上一个内裤。叶绾有些措手不及,呀的一声,急忙转过头。 “你干什么?还不把衣服穿上。”叶绾一边转过头,一边往后退,耳根子慢慢就红了起来。她虽然已经人事,但那次的经历,她在潜意识里几乎全部封闭。乍然见到异性的身体,整个人都不自在。 年弦晨自是不敢惹她生气,裹了床单,就去翻自己的衣服。 虽然话不多,但两个人的关系算是有了缓和。偶尔叶绾也会跟着年弦晨出去买菜,肚子里的宝宝渐渐长大,叶绾的胃口也渐渐变好。饭后,也会带着年弦晨一起出去散步,碰到邻居也会微笑着打招呼,听他们讲一些叶母生前的故事,讲一些父母相亲相爱的故事,讲一些过去的艰苦。年弦晨从来都是不置一词,在边上老老实实地待着,时刻注意着叶绾有什么需要。 “小绾啊,你这眼光真不错,找了个这么好的丈夫。”说话的是叶母生前的好友张阿姨。 “可不是,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地给你买菜做饭洗衣。有次我去看的时候,正好切到手指,我说帮忙吧,这孩子还不肯,说什么要亲自给你做。你看我家那位,结婚这么多年,就连我生病,他都不会给我做饭啥的。”接过话的邻居赵阿姨,比叶母还要小上几岁,但长期劳作,已经是满头白发。 几个年长的阿姨争先恐后地夸奖年弦晨,叶绾不点头也不反驳,微笑着接受这些善意的话。她对某些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无免疫。比如年骁,比如这些阿姨。 回来的时候,年弦晨扶着叶绾,小心翼翼地提醒。夜幕才暗下来,四面起了风,带着淡淡的凉意,透着金银花的清香,叶绾浓重的心思也被冲淡了很多。她突然住了脚,眼光灼灼地看着年弦晨。 空气忽然凝注,万籁俱静,她说:“算了,我们回去吧。” 犹如天籁。 ##第六十章 自欺欺人 叶绾答应回来,但死活不肯住在年弦晨那里,回了自己的家。袁青拗不过,她担心叶绾怀孕无人照顾,吵着要一同搬来,最后在岳柏桦哀怨的眼神里,默默退场。 其实,也不能怨岳柏桦自私。最近岳老先生病的严重,岳柏厦又虎视眈眈盯着公司。他们两好容易才在岳氏混了个眼熟,岳老先生也许偏爱岳柏桦,但公司那帮股东可不会偏爱这个黄头小子。所以,若是这个时候袁青都不帮岳柏桦,那他可真是孤立无援了。 看着袁青有些抱歉的样子,叶绾微微笑了:“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十几岁的纯情少女,一把年纪了,还能有谁惦记。” 袁青想了想,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叶绾都要为人母了,哪能和自己这张水汪汪的脸相比。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的接纳了,拖着岳柏桦慢悠悠地滚蛋了。 两个人下了楼梯,看着叶绾房里亮起的灯,有些唏嘘。 “柏桦,你说他们两这算什么?”夫妻不像夫妻,情侣不是情侣,仇人不是仇人,路人不是路人。袁青有些纠结地想着。 “其实,我也以为叶阿姨死后,她会跟阿晨离婚。毕竟,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和阿晨还是有莫大的关系。可是,没有。所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岳柏桦继续喟叹:“哎,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 “诶诶,说什么呢?那是我们家姑娘善良,善良,你懂不!!!!!!”袁青十分护短地回敬道。 “是,是,你们家姑娘什么都好。那你们家男人怎么样?”岳柏桦凑过来,不怀好意地亲了袁青一下。 “啊呸,我们家男人关你毛事?”袁青唾了一口,兀自打开车门,扭着小蛮腰就进去来了。 年弦晨很细心,细心的程度连叶绾都有些吃惊。这房子毕竟月余无人住,看着却没有灰尘。问了才知道,年弦晨早就派人打扫过。床单和被褥都换了新的,淡淡的野百合,闻起来似乎还有一种清幽的香味。电视被换成液晶的,笔记本也安装好了,里里外外都弄得焕然一新,害得叶绾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最夸张的是连地板都铺上了地毯,走起来很柔和。 “你在乎这个孩子吗?”叶绾问,光着脚走来走去。 年弦晨刚换下灯泡,“在乎。”话没有说完,他当然在乎,这个孩子是他们的,是维系在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哦,这样啊。”不咸不淡的语气,“很晚了,你回去吧。” “好,晚上记得锁好门窗,我明天再来。”年弦晨扯出一点笑,看了看坐着不动的叶绾,安静地离开。 他下了楼,整个人有些倦怠地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事情将要发展到何处。他想着叶绾好了就离婚的,可是叶绾真的好了,不哭不闹了,他又舍不得。心里安慰自己,叶绾既然没有主动提出,是不是也存了份心思,即便这心思带着不是爱情,但好歹总有些舍不得,是不是?于是,日子就这么继续糊里糊涂地过着,带着些自我欺骗的意识。 ##第六十一章 失踪 她真的过起了准妈妈的生活,每天去逛逛书店,看一看关于怀孕期间的知识。年弦晨最近貌似很忙,有时候来的很晚。但无论多忙,早餐都是自己亲自送来,午餐一般是孙铭送来,晚餐有时候是他自己,有时候晚了,就会是孙铭送来。 闲着无聊的时候,会给张敏打电话,听她肆无忌惮地笑声,心里会觉得很舒缓。 “我跟你说啊,叶绾,等放暑假了,我就去看你。你这家伙瞒得太深了,结婚了都不告诉我。这都有孩子了,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张敏不满意,气吁吁的样子,叶绾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来。 “年纪大了就结婚,你还不是没告诉我。”叶绾反驳道。 “那倒也是,那我们扯平了。哎呀,我要上课去了,你少打电话,辐射大,对孩子不好。”张敏叮嘱道。 “恩,我知道,你快去吧。”叶绾其实很怀念那段日子。人总是在怀念童年,因为童年时期看见的东西少,想的东西也就少,纷杂的思绪就不会这么强烈。尽管她在成长过程中,遇见的人很少,需要留下的回忆也很少,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频频怀念起幼年时期,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 人,终究是要老的。 年骁有时候会给叶绾带些吃的过来,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嘱咐着。叶绾有些奇怪,怎么能知道这么多。 “呵呵。不要这样看着我,都是秋蓉教我的。你妈妈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你嫁给阿晨的事情,我们也听柏桦说了。只是,秋蓉拉不下脸,不好意思,所有每次我来的时候,都要仔细叮嘱我一番。你看看,我耳朵是不是都出了茧?”年骁打趣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子不喜欢阿晨,但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人一生能有多大波折?何不安天命呢? 叶绾被逗得笑了起来,年骁的手艺确实很好,叶绾一激动喝了好几碗。 “对了,你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事情的确是阿晨做得不对,但孩子啊,年少轻狂的时候,谁能不犯错?况且,你也看到了,阿晨是真的喜欢你啊。”年骁继续说着。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会努力什么?叶绾也不知道,可是一位长者言辞恳切地对你说话,你除了附和,还能怎样? 她确实是该委屈的。谁规定你爱我,就一定要改变我的一生?可事情既然演变成这样,双方都有问题。而且,真的如年骁所言,年弦晨变了。 送年骁走后,她想了想,看着自己日渐有了症状的肚子,觉得还是要看看窦秋蓉。 年弦晨到的时候,新铺的地毯一片狼藉。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打电话给叶绾认识的人,结果一无所获。最后通过监控器,看到年骁来了,便打了电话给父亲,结果还是没有结果。他检查了下室内,没有抢劫的痕迹,门是好的,窗户被撬开了,难怪从监控器找不到人。地毯该是叶绾挣扎的时候,被弄坏的。 可是,人去了哪里? 他颤抖着手,再给岳柏桦打了电话:“柏桦,她不见了。” ##第六十二章 得罪了谁 叶绾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孩子平安才松了一口气,半蹲着打量四周的环境。她记得送走年骁之后,刚回房间就看到有人从窗户翻了进来,可是还没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接着就昏了过去。再醒来,就看到这个简陋的柴房,像是农家住的偏僻院落。她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正好看见夕阳一点点垂落。 她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跟谁结了怨,落得个如此境地。扒开门缝,看见一位妇人在淘米做饭,叶绾兴奋地叫了起来:“大姐,快,快,救救我。” 那妇人看了她一眼,有些怜悯地看着叶绾:“夫人,您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吧。放您出来了,我弟弟就保不住了。” 叶绾没怎么理解这话的意思:“大姐,就算是死,您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是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也不知道您这么漂亮,得罪了谁。我弟弟也就想弄点钱娶个媳妇,并没有害您的意思,您不要怨他。我保证,您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朴实的声音,朴实的面容。 叶绾前后串了起来,大概是她的弟弟受了谁的指使,也许是杀人买凶的阴谋,只是中间出了别的幺蛾子,自己没被杀死。她想了想,一瞬间后背生了凉意,自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作奸犯科的事情?手机自然不见了,鞋子和衣服都不是自己的,她从窗户往外看,应该是S市的哪个郊区,相对贫穷。 现在要怎么办呢?这样待下去,迟早还是会出事,可是,如今这局面,联系不上外面,唯一的希望……叶绾看了看妇人,继续寒暄着,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慢慢卸掉妇人的警戒。 慢慢的,叶绾将妇人一家的大致情况了解了一番。这妇人姓王,有个弟弟王勇,天性懒惰,是个不折不扣的混混,没事儿就小偷小抢下,然后赌赌博之类的。也因此,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妻生子。王大姐很担心,四处网罗,但怎奈恶迹斑斑,无人愿嫁。再者,家里一贫二白,更是希望渺茫。所以,刚开始,王勇拖着叶绾来的时候,王大姐是十分反对的。但听说那位指使者给了一大笔钱之后,王大姐也就没说什么。反正,也不会杀人放火,又能解决自己弟弟的婚事,何乐而不为呢? “大姐,您丈夫呢?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啊?”叶绾继续问道。 “噢,他呀,去省城做水泥工了。娃子要上高中呢。”提起自己的家人,王大姐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地方好漂亮吧,那是草莓吧?长得可真好。”叶绾继续挖掘着。 “哎,这一带中草莓的太多,每年虽然长得好,但是卖的价钱却不高。那些黑心的商家,也都不体谅下我们农民。”王大姐抱怨着,想了想,给叶绾摘了一盘子草莓,“吃吧,城里的草莓都不大新鲜了,您尝尝这个吧。” 叶绾隔着门缝,抓了一把手里,味道的确很好,若是将自己的脚链也解开,味道就更好了。 ##第六十三章 死了 偌大的房间里,死气沉沉,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乎其微,年弦晨萎靡地窝在沙发里,何暮欣低着声音劝慰着。 “都怪你,我说我去陪着小绾,你硬是不肯,你看,这下出事了吧?”袁青抡着拳头就去打岳柏桦的脸,大大的眼睛都肿的不成样子。 “阿晨,你报警了吗?”说话的是窦秋蓉,哭哭啼啼地靠在年骁身边。 “已经报警了,阿姨,连一些认识的黑道兄弟都去找了,翻来覆去,都把S市翻了三遍了,都没有找到。”岳柏桦泄气地说。 “那,那怎么会找不到呢?”窦秋蓉也十分担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儿媳妇,孙子啊。 “阿姨,您不要担心,我们会找到的。”岳柏桦安慰着,说话间刚好看见孙铭回来了,一行人立马围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孙铭看着大家殷切的眼神,垂直的身体有些僵硬,“我们将搜索范围扩开到S市周边一些小城镇,找到了一些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妇人,您还是在家里等消息吧,路途有点远。”孙铭看见正准备出门的窦秋蓉,有些犹疑地拦着。 “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好欺负了?”窦秋蓉不乐意了,事关自己的孙子,怎么能拦着自己? “年总,您看?”孙铭求助似的看着年弦晨,不是他不让窦秋蓉去,只是那场面实在是…… 年弦晨半眯着眼,像是要挖出孙铭要说的话一样,回过头对着窦秋蓉好言相劝:“妈,您和爸守在这里吧,若是叶绾打来电话,不是错过了吗?” “对啊,年妈妈,您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远的路,您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不是更担心吗?”何暮欣也附和着,站在年弦晨身边,善解人意的样子一如当初。 窦秋蓉想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不甘不愿地拉着年骁坐在沙发上,目送一群人上了车。 “老头子,你说她没事吧?”窦秋蓉很愁,非常愁。 “没事,那姑娘命大着呢,你先休息会儿吧。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呢,等叶绾回来了,你怎么有精力照顾你孙子。”年骁宽慰道,有些感慨命运的玩弄,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这么早离开叶绾住处了。 他们去的地方是靠近郊区的一个火葬场,还没下车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坟墓树立在那里。乌黑乌黑的低矮房子,以蓊蓊绿绿的低矮林木。孙铭带着一行人上了山,走到一处浓密的灌木从里,吩咐下面的人扒开丛林,正好看见一副黑乎乎的骨架零散地躺在那里。 袁青有些熬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啊,叶绾姐姐,你死得好惨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何暮欣就已经跪了下去,也不害怕,就这么嘤嘤哭了起来。 “我们已经找火葬场的老板问过了,他自己也不清楚。然后我们找了专门的尸检专家,他们说这是一具女尸,而且是孕妇。大概是三天前被烧的。”孙铭看着年弦晨愈来愈难看的脸,适当地住了嘴。 “不,这不可能。你在说谎,这怎么可能是小绾?”袁青看着地上那辨不出形状的骸骨,不相信地说道:“小绾这么善良,不可能会成这个样子。我知道了,你就是想交差了事,故意找个尸体来代替。” “年总,这是在现场找到的遗物。”年弦晨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串佛珠,也许是因为木质精良,竟然完好无损。 ##第六十四章 对不起 年弦晨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若不会孙铭及时扶着,差点直接滚下了山。他不相信,怎么也不能相信这地上的是叶绾?才三天而已,三天的时间就让他们阴阳相隔么?不,若真的如此,上天是不是太糊弄人了?可这佛珠确确实实只有两串,因为是老师傅所赠,叶绾平日里视若珍宝,绝不会轻易赠人的。 袁青也蹲下来,推来何暮欣,抱着那骸骨,痛哭起来。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竟然将叶绾直接带到这么荒芜人烟这么偏僻的地方?小绾一定很害怕,一点很疼,那么浓的火焰?那个时候她在哪里?袁青自责地开始打自己耳光,岳柏桦心疼地看不下去,抱着她:“青青,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 那是谁的错?袁青迷着眼睛,看着这弄人的天,心思荒芜。 “弦晨哥,逝者如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何暮欣看着年弦晨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那串佛珠,拿出湿纸巾,为他擦掉额上的汗。 “你信吗?”年弦晨抓着何暮欣的手,笑着问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哭。 “弦晨哥,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可事情发生了,人要向前看的,是不是?”何暮欣一下子抱住了年弦晨,“弦晨哥,你要哭就哭吧,叶绾姐姐走了,你还有我呢。” 年弦晨慢慢推开何暮欣,抱着那堆黑乎乎的骸骨,拥在怀里,一步一步向山下挪去。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你是不是很疼?若是疼的话,晚上做梦的时候跟我说,然后告诉我,到底是谁这样对你的,好不好?可是,叶绾,你会来我的梦么? “孙铭,你好好问问这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物。”不管这是不是叶绾,总要找出那个害叶绾的人。岳柏桦一边抱着袁青,一边吩咐孙铭。留下还在原地的何暮欣,一脸的恨。 孙铭很快就调查清楚了,这一带很少住人,因而也很难问出什么。窦秋蓉知道后,直接昏过去了。袁青至少还有岳柏桦的陪伴,相对好些。只是年弦晨,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饭,不睡觉,抱着那堆骸骨,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坐在那里,对着墙壁,看着叶绾的照片。有时候饿着饿着就昏过去了,然后被拖去注射了葡萄糖。如此反复,整个人也就只剩下骨头了。 窦秋蓉看着自家儿子形销骨立,心里也不大好受,看着何暮欣乖乖巧巧的样子,于是,便有事没事让两个人凑合在一起。 孙子没了,儿媳妇没了,儿子可不能没了啊。 年骁听了岳柏桦的描述,想了想,推开门,看见枯坐在角落等死的年弦晨:“遇见她,你的智商真的变成零了。你也不想想,若真的有人要让她死,为何这佛珠还是好的?不管木质再怎么好,它总归是木头。既然是木头,怎么可能不被烧坏?” 然后,就看见年弦晨的眼球慢慢转回来了,看着年骁,等待下文。 “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别人故意为之,让我们误以为那骸骨就是叶绾,让我们死了这条心。”年骁的话还没说完,年弦晨就抱着那堆骸骨冲了出去,正好撞伤了端着饭菜进来的何暮欣。 年骁小心翼翼地扶起何暮欣,看着她的脸,默默地说了句:“暮欣,你怎么那么确定那就是叶绾?” 轰,世界坍塌。 ##第六十五章 变卦 目前一切良好,王勇一直没有回来。王大姐虽然不肯让自己逃跑,但该吃该喝的一应俱全。就是不能洗澡,浑身有些难受。 夜渐渐深了,叶绾靠着门,时刻保持着警惕。从这个角度,依稀能够看见闪烁的繁星。明天的天气也会很好吧,不知道那些人现在在干什么,能不能找到自己呢?究竟是谁要害死自己呢?门外渐渐有了脚步声,很低,但很沉,估计是担心将叶绾吵醒。 “你,你不是答应姐,不伤害那位夫人吗?”出声的是王大姐。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一送一呢?人家不答应要这个孩子,只要大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是个男人,应该是王勇。 “可是,那孩子是无辜的啊。”王大姐拖着王勇,不让他向小木屋这个方向来。 “姐,反正留着也是留着,好吃好喝不说,还怕事情败露。不如就卖到深山老林里去,一了百了。”王勇恶狠狠地说道。 王大姐有些踌躇,弟弟的话不是没道理,放在这里,始终会露馅儿,“那万一她家里的人找来了呢?” 王勇听了王大姐的话,迎着星光笑了起来,“呵呵,怕是找不来了。她家里人,早就以为她死了,这会儿估计给她下葬呢。” “姐,别问了,赶紧去把这要弄好,喂给她喝了一了百了。”王勇不耐烦地将手里的药递给王大姐,转过身向小木屋看了看,折身进了厨房,“姐,我饿死了,有什么吃的没?” 王大姐捏着药,手心里全是汗,听见王勇喊她,急忙应和着:“有,有,你等着。” 叶绾一动不动靠在门后边,右手抄了凳子腿,左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只是可怜肚子里的孩子。 门开了,叶绾的神经瞬间绷到顶点,进来的不是王勇,是王大姐。 “夫人,您赶紧走吧。”王大姐一边回头看,一边给她解了链子,轻声嘱咐,“您出去以后,可千万不要找我弟弟,他也是鬼迷了心窍。” “他人呢?”叶绾有些奇怪。 “唉,酒喝多了,在屋里躺着呢。快点走吧,他醒了就不好办了。”王大姐给叶绾指了方向,将自己的话再次嘱咐了一遍,这才看着叶绾跌跌撞撞地往夜色里走去。 夜路难走,这一带又非常荒凉,起起伏伏的小径穿插着莫名的小动物以及野草之类的,叶绾连续摔了好几次,手臂和膝盖都磨伤了,左脚也崴伤了,扒开裤子正好能看见上次被撞伤的痕迹,触目惊心。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肚子开始疼了,这让叶绾很担心。她想估计肚子里的孩子,走慢些,又担心王勇醒过来,一路上提心吊胆。 尽管王大姐指了路,但在夜色中,只能看见近物的叶绾还是在焦急中跑错了路,冲冲忙忙地从山坡上滑了下来,背部撞到了石头,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放空。她看着漫天漫天的繁星,躺在草地上,对着最亮的那一颗笑着说道:“妈,你看见没,你女儿真没用,走路都不会。” 星星也笑着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答。 叶绾大喘了几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感慨着:“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然后,就感觉腿根处,慢慢流出了血。 ##第六十六章 我一直在等你 叶绾渐渐有了哭腔,孩子,你也要抛弃妈妈么?是不是嫌弃妈妈太没用了?无人回答,山里开始有了灯光,叶绾迅速闭了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小绾……” “嫂子……” “叶绾……” 很多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放佛看见了光,挣扎着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回复:“我在这里,在这里……” 脚步声渐渐逼近,她仰起头看见那个男人双眼满是泪水,然后便看见他就这样跳下来,死死地抱紧自己,不留一点缝隙。闻声赶来的袁青看见叶绾之后,也哭得不成样子。 “我快被勒死了,你松开点。”叶绾有气无力地倒在年弦晨胸膛:“你不知道,我一直不敢睡,一直在等着你,你总算是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年弦晨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叶绾的脸上,冰凉,“叶绾,你怎么啦?”他打开自己的手电筒,这才看见叶绾的背部被石头撞得血肉模糊,腿部隐隐流着鲜血。 “年弦晨,若孩子还在,我们就这样过吧。若孩子不在了,我们就离婚吧。”叶绾惨白的脸对着灯光,微笑着说道,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年弦晨怀里。 万物无言,天地静默,只有叶绾的血,一点一点砸在年弦晨的心里。 叶绾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年弦晨基本上慌了手脚,拉着医生就不撒手。医生检查了之后,很不满意地拽了拽衣服:“快撒手,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她怎么样?”年弦晨焦急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好几天睡好,正谁着呢。”医生不耐烦地解释,顺便让助手给叶绾清洗伤口。 “……那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年弦晨不是很相信地问。 “虽然动了胎气,但孩子很顽强。你先出去,我们要给病人彻底检查。”然后,就像是撵狗一样把年弦晨撵了出来。 孩子还在……还在…… 叶绾是第二天傍晚醒来的,因为担心,在小屋里基本上没睡着。这下睡眠充足了,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些,就是背部有点疼,这样侧着睡,浑身不舒服。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见站在窗帘前的男人,喉咙有些涩:“你看,我们不用离婚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也不像高兴的语气。 “呵呵,是啊。”只有苦笑,年弦晨给叶绾到了一杯水,“岳老爷子怕是不行了,袁青陪着岳柏桦去了岳老爷子那里,很快就会过来。” “恩,我有点饿。他们做的饭我不敢吃,怕吃了就醒不来了。”叶绾说这话有点委屈。 年弦晨心里的愧疚更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什么都想吃。”她真真是饿了,连说话都带着撒娇的味道,“让孙铭去吧,你告诉我,你怎么找到我的吧?又是谁,要这样对付我。” 年弦晨顿了一下,看着叶绾闪烁的眼睛,叫来孙铭,说了一些清淡的食物,然后面对着叶绾,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第六十七章 败露 她应该早该猜到的,背后指使的人不是别人,恰好是何暮欣。理由无需解释,无非是因爱生恨。 “那你怎么知道那具骸骨不是我的?”叶绾询问道。 “其实,刚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心里很……难受,是爸爸跟我说了,我才想到的。后来,就去火葬场问了,发现三天前刚好有个女子被火化,也是孕妇。就觉得很巧合,然后问了那一天的工作人员,才问出了端倪。那个人说那天有个男人找他,跟他谈了笔交易。他觉得价钱很合理,又不会被人知道,就答应把骸骨给他了。后来,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具。”年弦晨解释道。 也就是说王勇用这具骸骨应付何暮欣,另一边又将自己贩卖出去,一举两得。这些她自然没有说,王勇虽然害了她,但她至少是安全的,而且她无法背弃王大姐的话。 “后来那个工作人员告诉了我们那个人走时的大概方向,然后我们就从那个位置一路找下去,然后就找到了你。”年弦晨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低着头,将叶绾的手抓在自己的心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叶绾有些恍然,是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恣意妄为了?是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会有泪也会有悔恨?都是因为自己么?看着年弦晨垂着头,成了这副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 叶绾伸出手,拂去他发前的败草:“我已经好好在这里了。那何暮欣怎么样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当初柔柔弱弱的女子,会有一天变得心狠手辣。 年弦晨闷着声音,瓮声瓮气地说:“不知道,管她怎么样。” “呵呵,好歹人家是为了你,才成了这副样子的。说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好不好?”叶绾带着笑意,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成孩子了? 年弦晨抬起头,看着叶绾,郑重其事:“你好像碰上我,没有遇见一件幸福的事情。” 向俊离开了,母亲去世了,孩子也差点没了,命也差点没了,以后会有什么,天知道。 叶绾想了想,貌似也是这样,端过孙铭买来的东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是的是的,你才知道你欠了我么?所以,以后要好好照顾我,知道吗?” 看着叶绾吃得如此开心,如此没心没肺,年弦晨的心瞬间柔软了,是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可,若是你离开了我,会更幸福的话,还不若离开更好,是不是?若这个孩子没用了,你是不是早就消失在我的世界之中了?那既是这样,你的留下,不过是责任,不是爱情。 袁青是带着窦秋蓉年骁一起来的,看见叶绾平安无恙,两位老人都放心下来。尤其是窦秋蓉,终于有了笑容。 “我跟你说,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已经被抓了起来。对了,关着你的人是谁?你快说,我们一定要让他绳之于法。”袁青恶狠狠地说道。 “呵呵,我看不清楚,他都蒙着脸。我也是趁着他喝醉了才跑出来的。哎呀,不提了,你看我不是都好好的么?”叶绾笑着说。 “哼,幸亏你没事,不然我一定要抓住他,将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袁青继续唾沫横飞。 “呸呸,叶绾才好些,净说些混话。”窦秋蓉拦着她,“我也不知道暮欣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 “妈,没事,我不是都好了么?”除了背还有点疼,别的都还行,叶绾笑着说。 “你刚叫我什么?”窦秋蓉吃惊地问道。 “难道不该这样叫么?”叶绾眨着眼睛,“爸。”其实早该叫了,不管这份婚姻怎样来的,都和父母没有关系。再者说,孩子都有了,不是么? “该,该,快,老头子,咱们回去做点好吃的来。”窦秋蓉有些手足无措地拉着年骁,一张脸都笑开了花。 ##第六十八章 牢狱 张敏来的时候,年弦晨正扶着叶绾在花园里晃动,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走起来慢悠悠地。 “叶绾,看你这小模样,真幸福。”年弦晨进了房间,给张敏倒咖啡,留下两个人叙旧。 “你怎么来了,学校不是很忙么?”叶绾问道。 “没事,邹越可以的,上次不是说你不见了么,一直就想抽点时间来瞧瞧你。眼光不错啊。”张敏打趣道,“不过,也真是变了。” “比如?”叶绾拉着张敏坐下来,笑着问。 “现在至少会笑了,以前啊,眼睛看什么都散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呢?”张敏说道。 “也许,是出了太多事情,人成长了吧。不管什么事情,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叶绾有些感慨,那个时候在小木屋就想着,若是王勇再心狠手辣一点,自己早就去了阴朝地府了。想来还是命大,但不管怎样,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担心和害怕。有时候昏昏沉沉地,就想着,若是年弦晨在就好了,就不担心了,不害怕了。 “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对不对,宝宝,快叫阿姨。”张敏轻轻拍着叶绾的小肚子,乐呵呵地说道。 “才几个月大啊,我可记着了,等孩子出生了,你一定要奉上一份大礼,不然才不叫阿姨呢。”叶绾也笑了,笑的风轻云淡,带着一点母性的温柔,整个人的轮廓都柔和起来。 张敏就只来了一天,晚上就赶着回学校了。叶绾有些无聊,闻着医院的味道,不大舒服。她想过要住院,可是医生说背部的伤还没好,只好忍着。 “你都不去公司吗?”叶绾有些奇怪,他好歹也是总裁吧,怎么一点都不忙呢? 年弦晨摇了摇头,看着叶绾:“不亲自看着你,不放心。” “她不是都被抓起来了么?不用担心的。”叶绾宽慰道,偌大的一个公司,他只顾守着自己,不顾公司,怎么也会出问题的。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等你好了,带你回家了,我再回公司,好不好?”带着些祈求的意思,年弦晨看着叶绾坚定不移地说。 叶绾没办法,只好点头。她不知道这场“死亡”对于年弦晨来说是多大的创伤,也不知道她在他心中占据了多大的位置。但她知道自己的安危对于年弦晨来说,有着多么大的影响。她伸出手,揉了揉年弦晨两边的眉角,哎,都有鱼尾纹了。 若说自己碰上这个男人有多大的不幸,那同样,这个男人碰上自己要遭受了多大的磨难。 她出院的时候,央求年弦晨带自己去看了何暮欣。灰色的囚服,暗淡的脸色,以及见到叶绾时恶狠狠的目光。 “叶绾姐姐,你真是命大,这都不死。”何暮欣想冲上来,却被狱警拦在栏杆之内。 “这样值得吗?”叶绾反问。 “当然,只要你死了,弦晨哥就是我的。你这个女人,口是心非,一开始说你要跟弦晨哥离婚,可是为什么还要怀上弦晨哥的孩子?既然去了老家,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这个骗子,骗子。你知不知道,我听见弦晨哥结婚的消息之后,都要放弃了,为什么你给了我希望,又要给我绝望。你知不知道,从小我就喜欢弦晨哥,若不是被父母带到了国外,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何暮欣疯狂地叫嚣着,看着叶绾,恨不得直接撕裂她的脖子。 年弦晨还在外面,叶绾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的确一开始,就是自己怂恿的,这算不算自食其果? “你知不知道,看见弦晨哥对你百依百顺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掐死你。他从小到大,对谁这么温柔过,即便是年妈妈,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以为你死了,哭得多伤心,你知道吗?以为你疯了,多着急,你知道吗?可是,你这个女人,却不识好歹,将弦晨哥的爱踩在脚下,你说,你该不该去死?”何暮欣已经接近癫狂,看着叶绾,大声笑了起来:“呵呵,你一定很奇怪你妈妈怎么忽然就知道你结婚了。” “是你告诉我妈妈的?”叶绾诧异地问道。 “当然是我,哈哈,反正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死一个也好,死两个,成双。哈哈哈,你干什么,放开我。”狱警看着精神癫狂的何暮欣,不等她说完,几个人架着,将她推了进去,留下叶绾一个人暗自感伤。她当初就很奇怪,母亲怎么会突然间就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是这样…… “叶绾,怎么了?”年弦晨看见叶绾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走上去关心地问道。 “没,我只是在想,若我们不曾遇见,是不是彼此都会花好月圆?”叶绾抹干泪,笑着说道。 是不是? ##第六十九章 都不笑了 叶绾最终搬了回去,窦秋蓉和年骁也随即搬过来照顾她。眼看六月份就要过一半了,叶绾却觉得越来越奇怪。年弦晨这些天经常很晚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是那种累得要死的表情。 难道这家伙有了外遇?她瞅着年弦晨进了房间偷偷潜伏进去,竟然看见他没有洗澡就趴在床上了。叶绾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着眼前的男人,依旧是深深的眉眼,只是眼眶下有些淡青,似乎没有休息好。 “你怎么来了?”年弦晨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 “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很忙吗?”叶绾问道。 “没有,怎么会呢?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年弦晨坐起来,细细询问道。 叶绾也不反驳,看着他,不说话,一动不动的。 “真的,明天保证早点回来,好不好?”这样的语气,这样的亲昵,到叫年弦晨自己觉得意外了,可叶绾的回答让他更意外。 “好,明天记得回来吃饭。”语气里有些怅然,有些委屈。年弦晨情难自禁地将叶绾拥在怀里,“嗯。” “那你休息吧,不打扰你了。”叶绾挣了挣,没挣脱。 “今晚不要走,我想抱抱你。”这话说的叶绾有些娇羞,脸刷的就红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好。”难得的顺从,然后就看到皎白的月光缓缓照进来,两个人相依相偎,放佛这就是一生。 可,若这是一生,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袁青也就是喋喋不休地吵着闹着,大大咧咧地样子,却隐隐约约多了点落寞。 “你和岳柏桦吵架了?”叶绾捏了颗甘草杏,就往袁青叽叽呱呱的嘴里塞,这妞怎么话越来越多了。 “没有,哪能呢?我看你是患了产前幻想症吧,净瞎想。那人妖怎么敢跟我吵架,不想活了吧?”袁青继续叫唤着。 “那你们怎么总是一前一后地来?”叶绾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人妖也来了么?我以为他要照顾他家老头子,不来了呢?啧啧,没想到,那人妖对你这个嫂子也真够上心的啊。”袁青接过话,眨了眨大眼睛,说道。 叶绾也没有深究,接着话,“岳老爷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把岁数了,也差不多就这几天吧?也真是的,非要生两个……”后面说什么叶绾没有听见,再想问的时候,袁青已经拿了手机往外走了,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知道去哪里投胎。 袁青不说,不代表叶绾不知道。她不过是有了孩子,又不是没了智商。于是,偷偷找来孙铭,询问了下岳氏的近况。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岳老先生曾立下过遗嘱,大致内容应该就是将遗产留给岳柏桦。不过,现在岳老先生的一切都被岳柏厦控制着,想拿到遗嘱估计很难。若是拿不到,凭着岳柏厦在公司混了这么多年,而岳柏桦的秉性又不是那么的好,所以,最后董事会投票的话,岳柏桦很有可能一无所有。”孙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岳柏桦最近都不笑了。哎,人妖都不笑了,这个世界可怎么办? ##第七十章 让我别骗人 她本来还想问问孙铭YEARS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孙铭挡回去了。 “夫人,您不要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叶绾就知道年弦晨撒谎了。 于是,趁着下午阳光不是太强烈,叶绾穿着浅蓝色的孕妇装,扭着小腰去了YEARS的总部。她站在楼下,忽然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那个时候为了账目数据的事情跑到这里,结果却一无所获。她去了前台,刚问完年总在哪里,就看到前台用一种十分警惕十分八卦的眼光看着自己。 “您找年总有什么事吗?”虽然警惕,但依旧是非常有礼貌的询问。 “哦,没什么,就是喊他回家吃饭。”叶绾老老实实地回答。 前台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样,秉着笑容询问:“您是哪位?” “哦,是年总的妻子。”继续老老实实地回复着。 这下不止前台笑了,周围几个来来往往的员工也笑了。这女人撒谎也撒得太离谱了吧?谁不知道年总的妻子是何暮欣,何董的千金,青梅竹马。您以为您挺着个大肚子就来招摇撞骗了?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可以随便诬陷了?要知道我们年总那是高风亮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好不好?所以,赶紧的,哪里来哪里去。 然后等所有人笑完了之后,年夫人掏出自己的手机,“哦,在你们公司大厅。好,你快下来。” 然后,瞬间安静了。再然后,就看见年总风风火火地从电梯里跑出来,看见叶绾,耳朵都笑了,“你怎么不上去?” “哦,他们说你的妻子是何暮欣,让我别骗人。”叶绾将刚刚员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年弦晨有些无可奈何了,事情弄成这样,还不是上次的晚会造成了。您老自己种的苦果,怨得了谁了。可这话怎么能跟孕妇说呢,于是好心安慰着,细细安抚着,终于年夫人挪驾了。 “这,这真的是年总的妻子?” “我也不知道啊,不是何小姐么?”“完了完了,我要被开除了。” …… 佛说,不可说,一说全是错。 “来,喝杯水,天气这么热。” “不热。” “那坐下来休息会儿,腰酸了吧?” “不酸。” “那……”那请问,您这是要闹哪样?又不是我说的tot。 “公司出了问题吗?”一针见血。 “没有,谁说的?”年弦晨的脸迅速安静下来,不带一点感情。他从来都知道叶绾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是不是跟何暮欣有关?他父亲撤资了?”叶绾不帅年弦晨,继续问。 “是。”自从何暮欣进了牢房,虽然后来被她父亲保释出去了,但两家之间算是完蛋了,撤资是恨自然的事情。 “影响很大吗?”叶绾继续追问。 没有影响是假的,年弦晨只能点头,“但过几天就会好的。” “哦,这样啊,那回去吃饭吧。”然后率先走人,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年弦晨。就这么放过了,不是吧? ##第七十一章 委屈 自从夏天到了之后,叶绾发现大家越来越忙了,只有自己一个人闲着无事碌碌无为,问大家在忙什么,又没人吭声,一个个都乐呵呵地回复,没有啊,哪里忙了,都闲着呢。 是啊,都闲着。那你们为毛整天都皱着眉头,为毛整天都瞅着一张脸?为毛不来缓解缓解我即将为人母的心情?为毛老让我独守空房? 于是,趁着岳柏桦过来串门的时候,叶绾一把揪住苦着脸的人妖:“话说,你咋了?”就算你爹要挂了,也不至于是这幅表情吧? “没咋啊,嫂子。”岳柏桦看着叶绾,很心虚,然后很委屈,然后眨巴眨巴瘪了瘪嘴:“我哥不让我去看老爷子。” “凭什么?”叶绾问。 “他找了道上的人把老爷子转走了,也不告诉我死活。我妈每天都哭,哭得我烦死了。”岳柏桦开始后悔,后悔以前什么也不担心的日子。 “那你怎么不找你们家阿晨了?”叶绾继续问。 “算了吧,阿晨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岳柏桦哭丧着脸说道。 “为么?”叶绾继续问。 “还不是因为……”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岳柏桦立刻闭嘴:“嫂子,你就不要逼问我了,要是阿晨知道是我说的,一定会揍死我的。” “那你确定我不会揍死你?”叶绾笑了,就知道不是撤资那么简单。 “嫂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听阿晨说几个重要的客户被人抢走了,还有什么公司机密泄露了啥的。别这么看着我,我慎得慌。真的,我就只知道这些。”这姑娘还真是“盯子户”呢,烦死了。 “那你和袁青怎么了?”叶绾并不决定放过他,好容易松了口呢。 “没啥。”岳柏桦委屈了。 “真的没啥?我还准备去跟袁青沟通沟通下呢,看来不用了啊。”叶绾软绵绵坐着,轻飘飘地说。 “别别,就是她最近不大搭理我了……阿晨说他看见青青跟我哥在一起……貌似很亲密。”岳柏桦觉得这话有点猥琐,果然下一秒就看见叶绾的脸色变了,“哎呀,就是觉得奇怪而已,你不要激动。” “你也别哭丧着脸,找几个人跟着你大哥,至于袁青那里,我去问问好了。”叶绾没好气地说。 “哎呀,嫂子,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岳柏桦终于笑了,狭长的凤眼桃花荡漾。 然后,岳柏桦不知道的是,自他走后,年同学就接受了一场残酷的拷问。据说场面十分血腥十分暴力,两位老人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再外面待了大概三个小时,才准许回来。无非是关于相信与非相信诚实与不诚实忠诚与非忠诚的话题,只是究竟结果如何,只有年同学自己知道了。 天将晓未晓的时候,叶姑娘看着身边的男人,突然就释怀了,既然他说商场波云诡谲,那就是这样了,管他呢,想这么多干嘛?总不可能凡事都一帆风顺,总不可能面面俱到,资金少了,再赚就是了;顾客没了,再找就是了;天塌下来了,,这男人不还在吗? ##第七十二章 抛弃 可叶绾还没去找袁青沟通之前,岳柏桦就醉醺醺地被年弦晨扶回来了。 “嫂子,她真的抛弃我了。”然后哇地一声,差点吐了叶绾一身。 “这是怎么了?”叶绾唤来佣人,将岳柏桦的衣服扒下来,空气中的味道才稍稍好些。 “她是个骗子,还说什么不管我有没有钱,都会跟我一起。可你看看,老头子还没死呢,她就去巴结岳柏厦了。不要脸的女人……”岳柏桦继续叫唤着。 “袁青跟他分手了。”言语之间有些闪烁,可叶绾不相信袁青真如岳柏桦所言,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她认识的袁青真挚不做作,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和岳柏桦分手的。 可事实上,两个人真的分手了。叶绾自那日之后,再没见过两人并肩,对于彼此也是缄口不言。 叶绾找到袁青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笑得很妖娆地站在一个男人身边,与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很不相符,风情万种,扭捏做作。她有点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以往认识的袁青? “咦,你今天怎么来了?”袁青看见站在餐厅门外的叶绾,有些诧异,但迅速恢复正常,扭着屁股就往叶绾这边招呼,“你直接打电话给我不就好,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十分自然地拉着叶绾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给叶绾介绍身边的男人——岳柏厦。 “柏厦,这位就是年夫人叶绾,怎么样,漂亮吧?”袁青一边说一边向岳柏桦抛了个媚眼,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 岳柏厦偷偷偏过头来,丝毫不顾及公共场合,在袁青的胸前捏了一把,“哪有你来的‘漂亮’?” 两个人不正经吃饭,在旁边交头接耳耳鬓厮磨,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个人有多“恩爱”。 叶绾实在忍不下去了,走过去拽着袁青的手臂,“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然后也不管袁青乐不乐意,拽着人就走。 “你,你要解释下么?”叶绾气愤地问道。 “解释什么?就像你看到的,我喜欢上了岳柏厦,和岳柏桦分手了。” “为什么?” “哈哈,小绾,这还能为什么?为了钱呗。你难道不知道,找不到遗嘱,岳氏就是岳柏厦的了,而岳柏桦将一无所有。既然他都一无所有了,谁还乐意跟着他?”袁青有些白痴地看着叶绾。 “不,你撒谎,你不是这样的人。”叶绾不相信地反驳。 “那是因为你自己衣食无忧,有个好老公宠着你。再说了,这世界上哪个女人不爱钱?”袁青眉眼一转,“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你什么意思?”叶绾反问。 “没啥啊,我还没吃饱呢,还有事情不?”袁青笑着,难得看见叶绾露出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岳柏厦结婚了啊。”叶绾继续劝导。 “那又怎么样?只要有钱就行。”然后看也不看叶绾,独自进了餐厅。留下叶绾一个人,有些不明白地站在路边。她不理解一个人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快?是其中有隐情么? ##第七十三章 危机 岳老爷子去世的那天,岳柏桦被正式赶出了岳氏,变成了一文不名的落魄子弟,母亲被囚禁,不知所踪,父亲被葬,不知所在。年弦晨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跪在某个方向,失声痛哭。这本就是个弱肉强权的社会,谁要和你提继承法?谁要跟你提兄弟情义? 本来YEARS是完全可以与岳柏厦分庭抗礼的,可随着岳柏厦的正式掌权,YEARS的股票也开始大幅度下滑。一大批大宗客户流失,整个事情就像有支无形的手在操纵着。 “孙铭,你没有找过那些客户面谈么?”年弦晨掐灭烟火,看着桌上一堆堆文件,隐隐有些忧愁。 “找过,但那些客户总是含糊其辞,不肯像我们吐露原因。”孙铭老老实实地回答,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上过集体流失客源的情况。若说是商业竞争,根本不会出现这样一面倒的情况。也许是YEARS树大招风,招人眼红,这才被人从背后插了一刀?可这样说不通啊,YERAS经营这么多年,有口皆碑,出手狠绝,但绝对不会不留有余地。 “那这样,你去看看那些客户最近跟哪家公司接触比较多。最近柏桦的事情也很棘手,若是没有岳柏厦趁乱打压,我们的情况也会好些。”年弦晨吩咐完任务之后,再次仔细比照桌上的文件,但愿能看出端倪。 其实,事情本来不至于恶化至此。当初叶母去世之后,年弦晨很久没有理过公司的生意了。孙铭虽然也是久经沙场,但终有能力不足,慢慢就被钻了空子,以至于到现在不可收拾。 这些事情年弦晨是绝对不会告诉叶绾的,每天回家之前也尽量保持温和的面容,只是夜晚看文件的时间越来越长。 雨后初晴,空气里混合着枇杷的味道,从庭院里绵延到屋内。叶绾端着安神茶进书房的时候,年弦晨俨然有些累,趴在书桌上,睡得不大踏实。窗户还在开着,依稀吹进一些冷风。她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给年弦晨披上一件外套,拿出年弦晨依旧攥在手里的文件,一张一张铺好放在桌面上。都是些关于YEARS账务和客源的机密文件,叶绾心知很重要,拿过茶杯刚想压着纸张以免被吹开,却被年弦晨横过来的手撞到了茶杯。安神茶泼出了一些,刚好泼在纸张上。叶绾“呀”地发出了声,迅速拿起第一张纸张,用纸巾擦起来。可还没擦完,叶绾的表情就凝固了,她呆呆地看着最底下的几个字,忽然觉得这世界真小。年弦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忙乱的现状,以及叶绾有些呆滞的表情。 “你怎么还没睡?”年弦晨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下来套在叶绾身上,接过叶绾手里的纸张,水渍都干了,没什么影响。 “看你每天熬夜,妈熬了安神茶,喝点吧。”叶绾慢半拍地缓过来,给年弦晨递过茶水,“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老了。” 年弦晨没有喝,接过水杯放在桌上,看着叶绾,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在怀里,“若我也一无所有,你还会待在我身边么?”他不敢妄提爱或者喜欢,怕惊扰了眼前人。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叶绾以为年弦晨是因为袁青和岳柏桦的事情,才有感而发,心里暗自好笑,“肯定……不会啊。” 是吗?是吧。 ##第七十四章 奚落    若爱情只有这些,那当初为何要这样?     ——岳柏桦 他已经喝了三天,闷在自己的住所,父亲死了,母亲被囚禁了,爱的女人跑了,兄弟自顾不暇了,哥哥抢了自己的银子,生命里最为重要的情感在此刻一一破碎。他终于懂得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是世态炎凉。他去找和父亲生前交好的一切朋友,被逐个拒绝。 可越喝越清醒,一想起那个女人,他的心口就有些疼。那个时候看见年弦晨为了叶绾无休止地折腾还暗自嘲笑好久,不曾想,命运的齿轮转动得这样快。 门开了,一双黑色高跟鞋立在他面前,岳柏桦醉醺醺地抬起头,正好看见袁青浓的看不见脸的妆。 这还是当初那个素面朝天的女人么?这还是那个口无遮拦的女人么?这还是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么?那些颠鸾倒凤恩爱缠绵的日子,如今变成了女子眉角带勾的笑容,像打量乞丐一样地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岳柏桦。 “真想不到,堂堂岳氏集团的公子哥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不过也真有你的,父亲刚死,母亲下落不明,你就在这里夜夜买醉,啧啧。”袁青轻蔑地笑着,挪了挪步子,在边上优雅地坐着。 “你给我闭嘴,爱慕虚荣的女人,是我当初看走了眼,以为你跟别的胭脂水粉不同,结果真的有不同,不过是装得最深。”岳柏桦有些悔恨,可那又如何? 袁青呵呵地笑起来,“你才知道?当初看上你,无非是因为你有钱,现在你落魄了,我自然要另谋生路。行了,懒得跟一个酒鬼说话,喏,钥匙还给你。”然后像打发乞丐一样,将钥匙扔在岳柏桦眼前。 “不,青青,不要离开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岳柏桦拽着钥匙,忽然抱住了准备离开的袁青,“我承认我以前总是三心二意,到处拈花惹草,可预见你之后,我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故意生气的,原谅我好不好?” 若爱情只是这样,若爱情只是这些,当初为什么你要让我爱上? “啪”,耳刮子的声音,然后便看见袁青指间的戒指在岳柏桦的左脸划下了痕迹,“没出息的男人,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你?你连你哥一个指头都比不上,他至少知道暗中操作偷偷把遗嘱藏了起来,知道将你母亲拿来威胁你,可你会什么?东西没了,自己不找回来,谁给你找?” 他自小备受宠爱,虽然出身商家,但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很少遇到,成年之后又有年弦晨帮着,更是学不来那些勾心斗角,败给岳柏厦也是意料之中,可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看不起自己,到叫岳柏桦的内心愈发波涛汹涌,“你就这么喜欢岳柏厦?处处为他说好话?他已经结婚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小三。” “我……是的,我就是爱上他了,怎么样?小三怎么了,我乐意。”袁青反驳。 “好好,你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岳柏桦将手里的钥匙掷出门外,桃花眼再也不笑了,砸下来全是火光。 ##第七十五章 博盛 S市开始进入六月倒计时,天气阴晴不定。前几天才艳阳高照,汗流浃背,今早上就开始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地,砸在路人燥热的心中,愈发显得烦闷。 岳柏桦来找年弦晨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对着一份文件发呆,他拿起来看了,是最近几个大客户的资金去向,都指向同一个地方—X市博盛。本来商业竞争,客户流动,谁的利润高就去谁那里,无可厚非,只是博盛总经理那一栏那个名字着实让两个人暗自怵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 “你也觉得诧异吧?当初我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地表情。柏桦,你说我该怎么办?”年弦晨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些落寞的气息,颓唐。他听着落地窗外连续不断地雨声,心思仿佛飞到了几重山外,不知所想。 “阿晨,该来的始终要来的,你躲不过的。”岳柏桦宽慰道。事已至此,人家已经逼上门来,你还能怎么办?当初既然这样做了,如今只能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不是吗? “行了,先不说我了,你找到你母亲没?”年弦晨收起文件,转过头狠狠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滋味立刻漫上舌尖。 岳柏桦扶额,摇了摇头,“找不到。岳柏厦联合S市黑道头子杨子兴,日夜看着岳府老宅,可我派人偷偷进去看了,根本没有我母亲。我怀疑他不过是故意为之,好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杨子兴?杨倩倩的哥哥,S市出了名的头子?”年弦晨问道,若是这样,事情怕是更棘手了。杨倩倩之死,虽然不是岳柏桦亲手所为,但终究是因为岳柏桦而死,少不得要被杨子兴记恨。 “所以,我现在一筹莫展。很快就到了今年的股东大会,若是我找不到遗嘱,就完了;就算找到了遗嘱,他拿着我的母亲威胁我,我也不能反驳。”岳柏桦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前又出现了袁青奚落的神情,愈发找不到头绪。 年弦晨看着岳柏桦,想了想,还是说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不在岳府老宅,有没有可能在岳柏厦的某处私宅里面?” “我查了,可岳柏厦的私宅并不单单挂在自己名下,还有他的妻子以及舅舅之类的,无法一一排除。”岳柏桦懊恼地回复道。 “看你这么着急,也不是个事,我让孙铭去房产局也帮你查查,看看有什么线索。”年弦晨无奈地说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若岳氏是岳柏桦掌权,至少现在还能帮助YEARS一些资金问题,可问题是岳柏桦都自顾不暇。 “那你这边没问题吗?”岳柏桦担心地问,若那个人是回来复仇,想来也不会好对付,不然年弦晨也不会带着愁容。 “好歹我管理YEARS这么多年,你不会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吧?”年弦晨将岳柏桦送走之后,正准备下楼回家,却在车库看到了一个人。 不是谁,正好是背信弃义爱慕虚荣的袁青。 ##第七十六章 惊魂未定 五月月底,随着温度不断升高,叶绾的衣服也不合身。窦秋蓉看了日子,便拉着叶绾四处晃悠,买几件孕妇装。 因为叶母的死,窦秋蓉对这个孤苦无依的儿媳妇也多存了份心思。虽然说不是那么的门当户对,可她只有年弦晨一个儿子,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早年一直想要个女儿,却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得偿。后来何慕欣算是伤了她的心,加上叶绾又算得上十分听话,到底还是亲近很多。同样,从下在亲情上存有缺陷的叶绾,对于长辈从来都是存着敬意的。更遑论,这个人是她婆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爱情还没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但总不能否认,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她的丈夫,而身边这个妇人是自己的婆婆。 “你看这件怎么样?既透气又绵软,颜色也很鲜艳,穿出去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吧?”窦秋蓉很满意地看着。 说实话,红色衣服叶绾从来都不喜欢。小时候,每每过年,母亲买的衣服或者给自己织的毛衣都是红色。她知道红色寓意吉祥,但心里终究是别扭的。可见到窦秋蓉如此上心的脸,她又担心惹了老人家不开心,于是主动拉过她的手,点头说好。 衣服很容易就搞定了,窦秋蓉担心叶绾逛得累了,拉着她去了间养生餐厅,“看你最近胃口好,就多吃点。我当初怀阿晨的时候也是吃了很多。后来身材完全走样,不过慢慢地就恢复了。所以,你可千万别担心因为身材走样就不吃东西哈,这样孩子会营养不良的。”继续长辈式的谆谆教导,叶绾也继续乖宝宝样的听着。 “妈,您当年是不是对爸一见钟情?”叶绾实在私心里觉得啰嗦了,于是转开话题,却没想到窦秋蓉顿了一下,微微苦笑。 叶绾似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妈,对不起,我……” “呵呵,哪有什么对不起。当年的确是我看上你爸爸了,你爸爸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后来那个女孩子因为家里缘故嫁给了别人,你爸爸很伤心,那个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你爸爸,后来才在一起的。”说起往事,窦秋蓉也有些喟然,但当着叶绾小辈的面终究有些不好意思。 “妈,你真勇敢。”叶绾夸赞道。 “呵呵,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当时就想着他喜欢别人没关系,我喜欢他就行。所以,就算是现在,我也知道你爸爸一定也没忘记那个女孩子。可这么多年,追究那些还有什么用?人活在世上,谁没个心心念念的,若连这个都没有,还能活下去吗?”逛得有些久,窦秋蓉说话之后,连连喝了两杯水。 叶绾开始有些佩服窦秋蓉了,敢爱敢恨固然好,可多少人有这样不计后果的勇气?她偏过头看了看窗外,慢慢淡下去的阳光,脸瞬间煞白,站起来追出去,却只看到一辆车子疾驰而过。 莫非花了眼? ##第七十七章 出现 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回来,重新站在你面前? ——by向俊 年弦晨将手里的一些涉及岳柏厦隐私的资料交给岳柏桦的时候,属于人妖的笑容瞬间又回来了。 “亲爱的,怎么来的?”那目光完全是顶礼膜拜。 年弦晨看着岳柏桦,终究只露出来笑意,“这里面是岳柏厦最近常去的住处,应该会有一些东西,你仔细找找,能先把你母亲救出来最好不过。” “哥,你对我太好了,太伟大了……”岳柏桦还没有表达完自己翻滚的内心,就被年弦晨挡住了:“停,停,我不是帮你,别急着表示。” “那是干嘛?”岳柏桦不理解地问道。 “孙铭查到,岳柏厦很有可能是和博盛联合了,两人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导致我们这么被动。不然,单靠岳柏厦不可能想得如此周到。”年弦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这是在帮我自己,你扳倒了岳柏厦我才能无所顾忌地对付博盛,对付他。” “啧啧,这样说,可真叫我伤心。”岳柏桦一副西子捧心状,生生在年弦晨面前干咳起来,真是“我见犹怜”,可惜年弦晨不买账,三两下就将岳柏桦踢出门,和孙铭一起去了最近刚退股的李长天那里。 “喔,是弦晨啊,不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李长天虽然心知肚明,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随着一些重要股东的离开,一些跟随这些股东的内部员工也相继辞职,YEARS一度开始人心惶惶。 “这是父亲托我带给您的,知道李叔叔您好酒。”年弦晨将酒摆出来,是陈年的佳酿,市面上几乎绝迹了。这位李长天算是一直跟随着年骁创下YEARS的,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德高望重。 “弦晨啊,你也不必卖关子了,我知道你今天来所为何事,只是,你知道,我们这些老人,就想图个清静,安享晚年,正好有人收购,就卖了,也没什么不妥。你父亲有你,可我没个后,攒下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对不对?”李长天的夫人早逝,但他一直很痴情,没有续弦,光凭这一点,即使李长天已老,还是有很多年轻女子追求。 “是博盛?”年弦晨继续问。李长天没有回复,伸手指了身后的门,正好看见有人走出来,一身干练的黑色正装,肤色带些暗,但因为隐在暗处,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暗淡,不可捉摸。可年弦晨只回头看一眼,便知道了这是向俊,即便当初他并没有看清楚这个男人,即便当初这个男人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即便只见过一眼,他就是知道,他是向俊,叶绾的初恋情人。 “呵呵,你们聊,我去看看厨房的菜好了没?”李长天也算是久经沙场,看这阵势,顺势找了理由离开。 无需多言,这一刻你我皆知,水火不容。 “你果然非同凡响。”年弦晨率先发话。 “呵呵,不敢,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向俊扶了扶眼眶,看着年弦晨,眼神沉静。 是吗?属于你吗? ##第七十八章 重见 叶绾近来有些心神不宁,最开始以为是因为妊娠所致,后来去了医院上上下下检查了才知道不是。终于,隔了三天,向俊的电话打来了。于是,终于知晓。 她不知道怎样形容心里的感受,向俊依旧是温暖的,看着叶绾露出宠溺的微笑,只是在看见叶绾肚子的时候,眼神微微黯淡了下。应该说没什么不同,但叶绾知道,就是变了,足够温暖,可靠近了却知道,这温暖不过是表面。这样的心情其实很奇怪,心心念念的人,却忽然觉得不可靠近,甚至心里忽然有了忌讳——我已经结婚了,我有丈夫孩子了。她面对着向俊坐着,忽然间有些拘谨,这个男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还是被自己抛弃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向俊给叶绾递了红枣牛奶,是叶绾最喜欢喝的。可叶绾看着却有些不自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这么久还没改过来,是要怎样? “还好,你呢?”当然很好,不然怎么有力气来掉转头对付YEARS? “呵呵,我怎么会好?小绾,你说我怎么会好?”向俊忽然凑过脸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叶绾,“看着我心爱的女人抛弃我,嫁与人妻,将为人母,我怎么能好?” 无言以对,所以只能沉默。她的确负了眼前这个男人,即便当初千般万般不愿意,可事情到底是这样了。人生哪能有这么多理由? “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已经嫁给年弦晨了,你能否放过YEARS?”事情到了这里,她还不知道事情原委就是个傻子。 “你喜欢他?”向俊反问,骨节分明。 叶绾有些楞,喜欢吗?她不知道…… “那我呢?”向俊继续追问,额头紧挨着叶绾,看起来分外暧昧。 于是,准备去接叶绾的年弦晨看到的正好是这副恩爱情深的画面,只是画面的女主人公还在沉思纠结中,不知道作何回答。 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主动追求,在那个青葱的年纪里,第一次春心萌动,第一次想着天长地久,第一次海誓山盟,可最后还是分道扬镳。那个时候,心里不是不痛的,甚至想着叶母去世之后,也随着去了算了。可还是眷恋着,直到今天。 “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想回答?”向俊继续逼问着,男人成熟的气息逼人的扩散着,叶绾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悄悄挪开了头。却不料这一的举动正好惹怒了向俊,他忽然伸出手,吻住了叶绾。 叶绾刚一挪开头,便看见站在窗外的年弦晨,一时间都没想到推开向俊,整个人木讷坐着,任凭向俊巧取豪夺。知道年弦晨负气而去,叶绾才回过头,猛地推开向俊,“你干什么?我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不是可以离婚么?当初他抢走了你,今天我再抢回来,不行么?”向俊反问道。 成,但,我成了什么?叶绾忽然间觉得悲哀。向俊如此对自己,年弦晨却不管不顾,直接离开,让叶绾的心瞬间堕下深渊。 ##第七十九章 冷战 ——我们要一直这样吗? ——不知道,反正,你的心里也从来没有我。 ——是吗? 叶绾回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年弦晨。从某种意义来讲,他们基本上没有同居,两个房间并排着,年弦晨不会越轨,叶绾也学不会勾引,于是就这么一直相安无事中。但即便是这样,年弦晨晚上也会去叶绾的房间里看看,顺便问问叶绾最近的身体状况,可今天到了很晚的时候年弦晨也没有来叶绾的房间。 这个男人是不是吃醋了?叶绾觉得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低着头偷偷潜伏进年弦晨的房间里,正好看见年弦晨蒙着头在睡觉。 “睡着了?”叶绾趁着光摸索过去,掀开年弦晨的薄毯,全是酒气:“你又喝酒了?” “你在乎吗?”年弦晨瓮着声音说道。 “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这样的语气可真是少见,完全像个孩子,“几岁啊,还这语气?” 年弦晨睁开眼睛,看着叶绾,伸出手细细描绘着叶绾的唇线,柔软浅薄,都说他的唇线薄,可如今也算是知道,叶绾的其实更薄,什么也没说,抱着叶绾的脸颊狠狠地吻上去,慢慢地带着些细微的疼,叶绾有些抗拒,但越是抗拒,年弦晨吻得越深,直到叶绾的唇渗出了血,年弦晨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这才松了手。 静默无语。 风带起了室内的风,冰凉窒息,他第一次对这份爱情感到绝望,看着眼前的女人,第一次觉得人生怎么就这么不公平,他心心念念鞍前马后照顾了这么久,宠了这么久的人,对着别人投怀送抱笑脸相迎。他想起那个画面,内心里翻江倒海,到底还要怎么样? “你喜欢我吗?”年弦晨问,声音忽然间就低落到谷底,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相处这么久这个女人一直离自己远远的,那一壁之隔怎么都过不去,“你还爱着他,对吗?” 两个人在深夜对视,相互看着绝望:“你觉得呢?”一个男人用尽手段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甚至为此母亲去世,遭受强暴,若这个女人还愿意留在这个男人身边,是为了什么? 天地沉静,万物寂寥,若红尘恩爱不过如此,我们为何要如此惦记,并为此付出一切? “哈哈,我就知道,你从未爱过我。从我把你抢过来的那一天起,你爱的只有向俊。”可为什么明明知道,却还是不想放弃,还是想着白头到老呢?所以,面对爱情,都是骗子,不是骗自己就是骗别人。 两个人算是正式开始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冷战,可谓前所未有。一般出了问题,都是年弦晨好言相劝,可如今,每每年骁提起,年弦晨也是不置一词;窦秋蓉偶尔旁敲侧击,叶绾也总是岔开话题。随着向俊到达S市,博盛,岳氏和YEARS折三方的矛盾算是越来越深,但向俊再找叶绾的时候,叶绾却是怎么也不肯见了,而且是言辞灼灼的拒绝。 但就算是这样,年弦晨的脸也没有暖起来,反而越来越冷。 ##第八十章 重去梅花坞    他们到达N城的时候,正好下了暴雨,鸢尾花落了一地。这个决定很仓促,叶绾甚至都没做什么准备,连外套都没准备。    暴雨,六月天,长途跋涉,还是看光秃秃的梅花树,这貌似有点自虐的意味。大雨滂沱,才到N城,叶绾就发烧了,刚开始是低烧,以为是天气缘故,没有注意,可到了晚上,整个人愈发昏昏沉沉。她挣扎着站起来,敲了敲隔壁的门。 “有事吗?”年弦晨开了门,没有开灯,看不清神色。这么多天,两个人貌似是第一次面面相对。 叶绾伸出一只手,扶在门边,声音有些软,“没事不能找你么?”这是废话,本来叶绾不想说,可看见年弦晨低着头看也不看自己的脸,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这句。 “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年弦晨说完便准备关门,被叶绾伸过来的手挡住了,“我不想问你,我们来此的目的,也不想知道。但我想知道,你准备将我怎样?” “没有,就担心你心情不好,带你出来散散心。”年弦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看着叶绾。 “是吗?可我觉得看到你这样的脸,心情更不好。”说完,再也不看年弦晨,独自走开。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事情从一开始,便可以预见结局,我们终究走不到一起,是不是?既然如此,不如让你幸福。 隔日天朗气清,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刚好这样的月份来的人比较少,梅花坞显得冷冷清清,偶尔可以看见几对老夫妻相互挽着上山下山,这是一种白头到老的幸福。 其实,很多人从一开始都希望着白头到老不离不弃,可现实总是这样残酷,不是生离死别就是恩怨纠结,到最后劳燕分飞。 于是,只能归结于爱或者不够爱。叶绾抬起头,忽然之间泪眼朦胧,这个男人爱自己么?有多爱? 年弦晨鲜少回头,觉得叶绾跟不上了,才会停留,等着叶绾跟上来了,再往上爬。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岔路,这次直接往上上,又没有多少看山看水的心情,着实有些辛苦。 那个时候,他还是叱咤S市的boss,对身后这个女子倾心不已,宛如情窦初开;那个时候她还是山明水静的向家姑娘,冷冷清清,一门心思都在向郎身上。今天,他是她的丈夫,可惜不是爱的人;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可惜心思还是在别人身上。 世事如何变迁,才能将这条路变通畅,换爱情一个圆满? “休息下吧。”年弦晨看着气喘吁吁的叶绾,有些犹豫。石阶浸了雨,有些滑,他几次看见叶绾摇摇欲坠,可终究没有伸出手。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绝情的人。 “不了,我还想看看那个老师傅。”不能否认,叶绾也是倔脾气,虽然她现在已经嗓子都冒烟了。昨晚一冲动,负气离开,又不能吃药,只好暗自隐忍着。山路湿滑,时而眩晕,她觉得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第八十一章 人亡珠断    年弦晨和叶绾并没有找到当初那位老师傅,小小的菩萨依旧供奉着,只是青灯已暗,人事全非。他们在边上发现了一座小小的坟茔,标注了老师傅生前一些事情。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诸如一些世俗的原因,两人最终分道扬镳,然后一个人继续在尘世活着,一个人则长伴古佛。    这故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花好月圆,可至少两两相念,总好过两两相怨。叶绾虔诚地跪下来,给老师傅磕了头,姿势有点别扭。年弦晨伸过手正准备将叶绾扶起来,叶绾却看也不看,径直站起来,用力太猛,差点摔倒,还好边上有梅花树撑着。也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叶绾觉得自己越发多愁善感了。我们通过生知晓了死,通过死懂得生的珍贵。她抬起头看着茫茫宇宙,叩问上苍,不知道她的母亲和老师傅有没有入天堂,有没有投生一个好人家,不用受来世的苦?她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便开始飘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年弦晨有些担心,再次伸出手,却被叶绾挡回来,手挥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在了梅花树枝上,手腕上的佛珠链子因为年月陈旧,一下子全部断开,玛瑙色的珠子一颗一颗窜进草丛里,慢慢地看不见了。    叶绾和年弦晨都站在了原地,一声不吭。许久之后,叶绾才像疯了一样,四处翻草地,一颗一颗地找。年弦晨拉住,说道:“别找了,不过是串佛珠而已。”    叶绾抬起头,看着他,“可我不这么想。”然后再次低下头,一点点找着,每找到一颗都欣慰不已,就像丢失的心,慢慢完整了一样。    可,谁告诉她,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年弦晨看不下去,拽住她的手,准备强行带她回去,却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惊住了,“你的身体怎么这样烫?你发烧了?”他说完便反射性地去摸她的额头,叶绾偏过来,刚好触了空。    “你放心,我死不了的。”然后继续趴着草丛,一点点找。草地洇了雨水,叶绾的衣服渐渐染了水。年弦晨不想再辩,一把将她抱起来,坚决地往山下走。怀里的女人躁动不安,热度一点点传出来,她抬起头,眼前有些模糊:“那佛珠在你眼中就这么不重要么?既然是这样,你为何来这里?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直接跟我离婚算了。”    如果都不相信了,如果都不爱了,如果爱情没了,谁还稀罕谁?    年弦晨听了叶绾的话,脚步一顿,看着茫茫空山,胸腔里某些东西忽然间化为齑粉。    怀里的女人动静渐渐小了。手耷拉下来,呼出的空气都是灼热的。年弦晨将自己的脸靠过去,冰冷的轮廓立刻被温暖。    你知不知道,这一刻的温暖抵得过永世的冰冷?    叶绾自然是不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勉强硬撑着,如今有了肩膀,整个人的精神立刻萎靡,华丽丽昏了过去。 ##第八十二章 离婚 她醒来的时候天光云影,袁青坐在边上,低着头削苹果,看见叶绾醒过来,亲切地扶着,自然得就像两人从未起过纷争一样。 “你醒了,吃个苹果吧。”苹果被削得皱皱巴巴的,袁青递过来,“别嫌弃了,要不是看你一副娇小无力的样子,姐姐才懒得削呢。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叶绾摇了摇头,脑子倒是不疼,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呵呵,那你以为谁?”袁青探出手,摸了摸叶绾的额头,温度退了不少,看样子生命力很不错。不过,顾忌着孩子无法用药,倒真是难为了年弦晨辛苦了一整个晚上,冷热交替的才好了些。只是,不知道叶绾看了那个东西,还能不能好?呵呵,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活得真辛苦。心心念念着彼此,可谁说对方又能心甘情愿地理解? “他人呢?”叶绾问,呆呆的样子,像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了。”袁青无所谓地说,只是看着叶绾,眼睛有些疼。 “公司又出了什么问题么?”叶绾有些着急,她隐隐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和向俊是肯定分不开的。可是,年弦晨不让她担心,也不告诉她公司的近况,她也只能暗自祈祷,暗自惆怅。 “呵呵,有年弦晨在,YEARS能出什么问题?博盛虽然厉害,可向俊毕竟只是个总经理,公司又不是他的,不可能他想干嘛就干嘛。倒是YEARS,到底是S市的龙头老大,又有你舅舅的支持,自然没什么问题。 这个她是知道的,自从自己嫁给年弦晨之后,年弦晨明里暗里都给了FS不少的好处,以至于FS很快就崛起了。这个时候,YEARS出了问题,FS于情于理也不能袖手旁观。那么,既然公司没事,他人呢? “呵呵,小绾,你知不知道,你是最傻的一个。傻傻地嫁给别人,傻傻的给别人生孩子,傻傻的跟着他,却傻傻的被他抛弃。”袁青拥着她,可叶绾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回去清理财产去了,准备离婚呢。喏,离婚协议早就拟好了,就差你签字了。”袁青将边上的文件递过去,薄薄的几张纸,却亮瞎了叶绾的眼睛,那几个亮眼的大字,灼痛了叶绾的心。 事情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爱自己么?明明是爱的啊,不然为何…… 从最开始确定的事情忽然变成了最为可笑的事情,她看着袁青,忽然间泪如雨下,“这不可能,你让他来见我,我要见他!” “小绾,你冷静点,你发烧刚好,不能这么激动。还是说,你真的爱上了年弦晨?”这句话是试探,却带着笃定的意味。 叶绾抓着袁青的手,哭着说:“是的,我早该告诉他,我爱他,早就爱上他了。在妈妈死去之后,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我毕生的幸福,你快带我见他,好不好?” 声泪俱下,这样的大悲,在叶绾身上还真是少见。袁青将她禁锢着,“好好,我带你去见他,只是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 慢慢地,袁青说了许多,叶绾才慢慢恢复,“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后面的话叶绾没有说完,袁青自然是懂得,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岳柏厦身边才对,可若是岳柏厦都快要挂了,还需要她的存在么?这些话袁青不想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八十三章 定局 叶绾自然没有找到年弦晨,却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向俊。时间上的巧合累计起来,就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了。于是,想到的情况便是这样——年弦晨深陷向俊的报复中,为了YEARS,放弃了叶绾,然后叶绾自然而然成了向俊的。 当然,向俊是这样解释的。这个男人像是经历了某种蜕变,看着叶绾,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小绾,跟我走吧,我们去X市。”像是没有经历过时光,向俊朝着叶绾伸出手,还未靠近,便看见叶绾猛地向后退,一下子惹怒了向俊的眼睛,“他到底哪里好?为了YEARS都抛弃你了,难不成你还想为他孤独终老么?小绾,我不相信,你不会不记得,我们曾经如此相爱过。” “是的,我记得。既然你知道我们是相爱过,而不是在相爱,为何现在要为难我?”叶绾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急。 “呵呵,为难?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为难到底好了。”话刚说完,车里就窜出来几个人,左右架住叶绾,“别伤了她。” “向俊,你想怎么样?”说话的是袁青。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把她放在我身边,仅此而已。难道不应该吗?”向俊反问,“当初年弦晨仗着自己有钱,抢走了小绾。风水轮流转,今天我再抢回来有什么不可以。你告诉我,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你这是逼迫,是仗势欺人。”袁青看着叶绾越来越糟糕的神色,心知不妙,叶绾发烧才刚有好转,此刻身体绝对禁不起折腾。 “哈哈,你这话说得真好笑,当初年弦晨不是逼迫么?”向俊逼问道,他绝对不相信叶绾是主动委身,这其中绝对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叶绾一边挣脱,一边小心护着肚子,“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要嫁的。谁愿意嫁给一个穷光蛋,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要放弃。你们放开我,我不要去。” “你再说一遍?”向俊勾着嘴唇,笑意清浅。 “我说我是自愿嫁给年弦晨的,满意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个世俗爱慕虚荣的女人,以前你看到的都是表象,都是我装出来的。所以说,这些根本和年弦晨无关,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几次看到袁青摆过去的脑袋,叶绾都挣扎着说完。 听了叶绾的话,向俊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退,当初他得知叶绾嫁给年弦晨的时候,一直都想着另有缘由,可今天这缘由变成了空白,长久的支撑华为泡影,他整个人有些懵。 事情竟然是这样么?他重新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感觉呼吸都是困难的。既然这样,既是这样,又有什么值得珍惜。他向那几个人使了眼色,那些人下手更加紧了,拽着叶绾往车里拖,直至关上车门,销声匿迹,留下袁青一个人被挡在车外,拿着手机,怨天怨地地四处找人。 ##第八十四章 堕胎 她是真的被带到X市了,房子上了锁,一日三餐地都有人送饭。房间里一应俱全,吃喝用住,都深得叶绾的心。向俊每每来的时候,总要用嘲讽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买些奢侈的化妆品珠宝之类的,“满足”下叶绾的虚荣心。 可每每叶绾让他放自己离开的时候,向俊的脸色就变得异常地不愉快,连声音都呀牙切齿,“你休想,这辈子你就呆在这里吧。” 房子的另一面开着窗,可是有铁护栏,头都伸不出去,更遑论找人帮助。她有时候看着临江的水,觉得生命还真是不能揣测。那个时候,她多想跟向俊一起,有一个小小的房子,临水而居,看山水迢迢,平静温暖,一辈子就这样也不是不幸福。可,房子是有了,爱情却没有了。 两个人的感情走到了尽头,最好的结局莫过于分道扬镳两两相望,可现在却是因爱生恨,到底捉弄了人。至于,分手之后,还能不能做朋友这个话题,叶绾是不相信的,除非不够爱。 向俊来的时候,叶绾正好靠着窗,发呆地看着江对岸隐隐有出没的渔船。叶绾晕船,自小就很少坐船,也正是由此,她更想尽情地享受下以船为家的畅快生活。可惜,多年都不如愿。 “不用看了,再看也是看不到人的。”他将叶绾拉过来,端端正正地摆放好。向俊的心情最近变得很奇怪,有时候柔情四溢让叶绾以为两个人还是情人,有时候又尽情嘲讽宛如仇家。她捉摸不透,只好任人宰割。 没有办法,心里有愧。 向俊就带来了一盒子山药鸡汤,很大的一盒,端给叶绾的时候,也是轻轻慢慢的,生怕烫到了叶绾。可不知道为什么,叶绾瞅着汤,心里直犯堵,拿在手里,千斤重。 “怎么了?孕妇不是应该多喝点么?”向俊欺身向前,接过叶绾手里的汤勺,舀了一勺递到叶绾的嘴边。 这番盛情难却,让叶绾着实心惊,她强露出笑容,看着向俊,“我还不是很饿,要不你先放放,我等下喝,好不好?” “当然不好,鸡汤要热的喝才行,等下都凉了,对身体不好。”理由依旧很充分。 “我今天有点反胃,不是很想喝……” “呵呵,忍忍就好,怀孕了都会这样,所以更应该补充营养。” 啪,叶绾一偏过头,向俊手里的汤勺直接砸到地面,瓷器的月白色勺子,分成两半,碎在地上。 向俊忽然之间就发火了,扫过桌上的盒子,一窝鸡汤就这么报废了。汤味扩散,叶绾隐隐嗅到了某些药物的味道,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 “真聪明。如你所想,这汤里加了堕胎药。”向俊终于道出实情。 “你怎么能这样,孩子是无辜的。”叶绾不可置信地环抱着肚子。 向俊走近,看着她:“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见不得你有了别人的孩子,你是我的,所以你只能为我生孩子。” 就算你曾经抛弃我,可我,却还是想着我们未来有一个安稳的家。这是你曾经的梦,你忘记了吗? 叶绾。 ##第八十五章 盛璇 这是叶绾没有想到的事情,她第一次看见盛璇的时候,正好夜深人静。盛璇是博盛董事长的千金,有着良好的家教,行动举止之间既不咄咄逼人,但又有说不出来的气质。 可叶绾没有想到的是,她是向俊的现任女朋友。 于是,这算不算捉奸在床? 当正室看见情妇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暴打一顿,然后骂几句狐狸精,然后大发慈悲给点钱,让情妇滚蛋? 这些事情盛璇都没有做,她看着叶绾几秒之后,兀自地笑了,“他没提过你。” 这倒让叶绾不理解了,既然没提过,你丫的怎么找到我的?再说了,真不是我勾引你男人啊。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是我追的向俊。那个时候,他刚进公司,我就暗自喜欢上他了。他跟别人男人不同,不会因为我的钱对我百般讨好阿谀奉承。他看起来总是很干净,踌躇满志的样子,很让人着迷。可惜,后来听闺蜜说,他有女朋友了。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多伤心。刚刚大学毕业,刚刚找到动心的男人,就这么夭折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我还是默默地喜欢着,渐渐知道了他的一些生活习惯,爱好之类的,然后至少成了一般般的朋友。”这些话说出来带着自嘲的意味,可言语之间,又有无穷的幸福。她俨然是那个时候的叶绾。她相信,无论是谁,看见向俊的第一眼,不说倾心,但绝不会讨厌。 “可他每个女同事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个时候我在想,做他女朋友真幸福。呵呵,后来他开年回公司,整个人瞬间变了个样,开始要辞职,我让我爸挡回去了,还给他加薪升职,可他还是不高兴。然后就知道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说到这里,盛璇意有所指的看着叶绾,“那个时候其实挺感谢上苍的,也挺感谢他的女朋友的,因为我终于有机会了。于是,我就天天找他,请他玩,让他开心。知道他笑,我什么都愿意做。后来,他终于答应了,我成了他女朋友。” 夙愿得偿,这该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叶绾看见盛璇的笑,忽然就想到了那个人,“那你怎么知道我?” “我怎么不知道呢?他是答应我了,每每跟我一起,也很开心。可我知道,那都是装的,但凡晚上睡觉,他总是叫他前女友的名字,到今天,他钱包里放的还是那个女人的照片。他答应我,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前女友嫁给谁了,从而借助博盛的力量报复那个人而已。”终究还是有些恨意的,盛璇说这话言语之间还是有些激动的,“不过,没关系,我能等,等到他回心转意,等到他的心里只有我的那一天。也许他是利用我,可他这样骄傲的男人,若心里没有一点点我,又怎么肯答应做我男朋友。所以,我不恨你,叶绾,只是,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希望向俊再见到你。” “那你准备?”叶绾看着她,问道。 “如你所见,这钥匙是我偷偷配的。这几天他回家总是心绪不宁,我就知道出了问题,果然是因为你。于是,趁着他晚上睡着了,就偷偷配了把,这是回S市的车票,这是一些钱。我知道你不缺钱,可你总不能身无分文地上车吧?”盛璇将车票和钱塞在叶绾手里,看着她的肚子,眼神忽然之间就柔和了,“若我也有宝宝,该多好。” “放心,总有一天,向俊会想通的,会发现你才是最爱他的女人。”叶绾一边安慰一边换过鞋,走到玄关处,又回了头,“谢谢。” “不用客气,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走之后,博盛再也不会和YEARS为敌,放心吧。”盛璇带着极淡的笑容目送叶绾走远,看着屋里的风景,最终泪流满面。 谁说不疼?只是更爱罢了。 ##第八十六章 实情 岳柏桦来的时候,袁青正在对着年弦晨吼,看见岳柏桦来了,对年弦晨说了句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岳柏桦想去拉,可脚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想追就追,不然就错过了。”年弦晨在身后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有什么好追的。”岳柏桦大大咧咧地窝进沙发里,“倒是你,你准备就向俊把叶绾带走么?” “不行么?她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是向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样做,也算是一种成全吧?” “可至少叶绾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岳柏桦反问。 “那就……若是叶绾不想养,届时生了孩子,我再接过来也好。”年弦晨的声音淡淡的,其实博盛之前对于YEARS的压迫早就在一夕之间结束了,可年弦晨心里的压抑却一点也没有结束。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向俊不想要这个孩子呢?若是向俊是因为报复才把叶绾接走呢?我听孙铭说,叶绾不想跟向俊走,是向俊强迫她去了S市的。我不相信,叶绾跟你这么久,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岳柏桦分析道,从他见叶绾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叶绾绝对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绝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水性杨花。想到某些人,岳柏桦又有些愤恨,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又怎么样,我们都离婚了,你忘记了?对了,今天股东大会怎么样?”年弦晨适时地换了话题,他不保证再说下去他会不会冲出去将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推翻,然后带叶绾回来。只是,那个时候,她还肯回来么? “当然万无一失了。之前找到我老妈的时候,我老妈就告诉了我遗嘱在哪里。既然找到了遗嘱,我还怕他什么?老爷子的话才是天。”岳柏桦讲到这里有些得瑟,“话说,你是怎么弄到那些资料的?这么全?”他指的自然是岳柏厦一些隐秘的住处,这可是机密中的机密啊。 年弦晨没有回,想起袁青的话,有些欲言又止。 “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岳柏桦现在心情很好,也不怕老虎头上拔毛,踢了踢年弦晨性感的臀,笑的花枝招展的,可还没有保持一秒,这花枝招展就变成了瞠目结舌。 “是袁青告诉我的。”年弦晨说道,然后就看见岳柏桦蹭地站起来,“大哥,你开玩笑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给你的那些资料是从哪里来的。可我们都清楚,也许最后的接过我们还是能够打败岳柏厦或者是博盛,可不可能兵不血刃这么简单。所以说,你真的要谢谢袁青。”年弦晨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岳柏桦,继续说道:“也许,我们误会她了。” “呵呵,哥,那个女人?那个爱慕虚荣喜新厌旧的女人?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岳柏桦不可置信地说道。 “柏桦,是真的。”年弦晨抚着他的肩,安慰道。 岳柏桦转过头看着袁青走远的方向,看着岳柏桦一脸正经的样子,追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分道扬镳 岳柏桦最终没有找到袁青,反而是袁青找到了叶绾。情深的姐妹,相见的时候,都在微笑,只是这笑难免带着苦涩。在岳柏桦翻身的那一刻,叶绾就仿佛知道了什么,看着袁青的时候,也颇觉得无奈。 “你其实不必如此的。”叶绾挺着大肚子,举止行动有些不便,害得袁青连忙去扶着她。 “得了得了,您就坐那儿好了。话说,你怎么回老家了?”这小山小水的确适合养胎,可这屋子岁数比她还大,水电什么的,都不安全吧?袁青看着摇摇欲坠的旧式灯管,提心吊胆地走着。 “不能回啊,你还不是来了。”两个人互相调侃着,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个人经历了浮华变迁,面面相觑。叶绾私心里觉得袁青是不值得的,她如此为了岳柏桦,出卖了自己,现在岳柏桦得到了岳氏,理所应当要娶袁青回家。可袁青听了,却也只是笑,笑叶绾单纯。她的确是为了岳柏桦,当初若YEARS没有出事,她也不至于如此。可偏偏年弦晨自顾不暇,帮不了岳柏桦。她是清楚岳柏桦的,那就是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也许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可绝对折腾不过岳柏厦。她袁青没什么能力,美人计还是可以试试的。她不觉得委屈,也从没有想过自己是什么伟大女性,她只是想那样飞蛾扑火一次而已。 至于岳柏桦到底要不要娶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娶她,若是因为感激,又何必呢?不娶她,也情有可原,一直破鞋,谁爱要?再者说,无论怎样有理由,若她跟在岳柏桦身边,始终是污点。 “你呢,就没想找回孩子他爸?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倔死了,当初年弦晨要离婚,你也赌气签字,明明两个人互相爱着,生生要这样折腾,简直是二百五的智商。”袁青戳着叶绾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看清了我自己的心。但,他既然狠得下心来离婚,便证明他已经不在乎我了。即使如此,还有什么留恋。”叶绾语气有些悲凉,不能说恨,她始终笃信,纵使当时知有恨,初心不肯不逢君。 “那不是因为你跟向俊……”袁青嚷嚷叫唤道。 “可也不该怀疑我,两个人都不相信了,再一起就更没有必要了。”叶绾斩钉跌铁地说,倒让袁青无法反驳,“那这孩子呢,你希望他没有父亲?” “若以后可以,也可以带孩子见见他。担心什么,就算没有父亲,不是还有个姨娘么?”叶绾笑眯眯地看着袁青,说道。 “得,得,姐姐我说不过你。不过,我感觉你家那位会找来诶。要是真的找来了,怎么办?”袁青小心翼翼地探测着叶绾脸上的信息,无奈人家藏得太深,看不清,只是淡淡地回复到:“早上晾了被子 ,你去收了吧。”然后转身,上楼,任由袁青跺脚。 这是什么意思?几个意思啊? ##第八十八章 尾声 袁青终究是被岳柏桦勾搭走了,两个人在初秋举行了婚礼。火红色的婚纱旗袍,宛如袁青的性格,飞蛾扑火,无所顾忌。叶绾挺着大肚子去的,刚好看见身孤身一人的年弦晨。其实,两个人的关系也就少数几个人知道,再者很多人也不认识叶绾,因为也不关注。所以,只要稍微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年弦晨的眼睛一直在叶绾身上。岳柏桦撞过来,一嘴的酒气,“哥,事情过了就过了,今天娶了袁青,我才觉得人生都圆满了。过去吧。” 年弦晨被岳柏桦撞出好远,正好看见叶绾行动不便地伸手拿饮料:“我来吧。”然后将远处的橙汁递给她:“孕妇,不该喝这些的。” 叶绾识趣地哦了声,然后默默坐下来,不吭声。 年弦晨的心情大抵是复杂的,他看过那封信,叶绾写给向俊的信,信里面言之昭昭表露出的心意,直接震撼到他的心。在这场爱情里,他一直是不自信的。因而,看到向俊出现时,年弦晨觉得时间到了,该是他将叶绾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可却在离婚之后看到这样一份表白,到叫他不知所措。 无论如何,终究是他做错了,不是么? 婚礼进入尾声,新娘新郎抛花,一行人推推搡搡,差点将叶绾撞倒,幸好被年弦晨牢牢扶着了。叶绾也不挣扎,由着年弦晨带着她出了人潮范围,一抬眼便看见袁青挤眉弄眼地看着她,那嘴型她懂,可是,又能怎么样? 她终究没有开口对年弦晨说话,也没让年弦晨送,一个人回了老家,气得年家二老差点心脏病复发。 只有岳柏桦没心没肺地说:“哥,任重而道远啊。” 此后,窦秋蓉每每都带着袁青登门造访,看着窦秋蓉两头忙绿的样子,叶绾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然后在袁青泪眼婆娑的恳请下,去了S市,住在叶母之前的房子。 在之后,年弦晨便是风雨不断地每天都去,地位从地板,到沙发,再到卧室,就差一步,就可以修成正果。 岳柏桦有时候拉着袁青的手,不安分地说:“你说两个人年纪一大把,折腾什么啊?” “哎呦,你这就不懂了,人家叶姑娘这是害羞,害羞!嘿嘿,话说,眼睛看哪里去了?”袁老虎怒指,岳人妖瞬间就安分了。 “为毛你这么不害羞,这么不温柔?”岳柏桦反问。 “怎么的,要找个害羞的温柔的啊,成啊,离婚啊。走走,我们去律师事务所写个离婚协议书去,看怎么离比较好。”袁老虎继续气势汹汹。 “哪里哪里,您多想了。您如此温良恭俭让,完全汇聚了五千年中华美德于一身,别的都是歪瓜裂枣,怎么能跟您比?”岳柏桦冷汗隐隐,哎,日子不好过啊,婚姻是坟墓啊,各位要慎重啊。 “打住打住,少废话,去给我买点梅子回来。”袁老虎捂着发酸的嘴,戳了戳某人的大腿,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果断娇气了。 “嗻。”岳人妖十分认命地领着圣旨走了,木有办法,那是他家的娃啊。 再抬头,正好看见年弦晨扶着叶绾慢悠悠地走回来,夕阳拉下来,罩着两个人的影子,多和谐,是不是? 一个月之后,向俊结婚,叶绾送去祝福。 同年深秋,叶绾生下一女孩。 同年冬,叶绾带着孩子回老家祭拜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