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隐去的半边脸 当丫头冲进浓烟滚滚的云歌山庄时,隐已经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破败的大厅内,无情的大火已吞噬了他半边容颜。 三天三夜的大火过后,江湖上便少了一个云歌山庄。这个曾经在江湖上烜赫一时,令人谈之色变的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随着那把噬天大火而化为烟灭。 灵儿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任由她将那些辛辣的草药涂抹在脸上伤口的隐,心里不禁有些惋惜。这个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统领着庞大而黑暗的云歌山庄的庄主,如今却落魄到了这般田地:衣衫褴褛,浑身是伤。 他的容颜曾经同他的剑术一样为人所流传,他本是琅琊王氏之后,沿袭着王氏男子百年以来玲珑俊秀,玉骨脱俗的魏晋遗风,曾让世间多少女子为之倾心。 但是灵儿的心里很清楚,隐的绝世容颜将一去不复返,因为熊熊大火早已经烧毁他左脸的整个神经,就算她现在用针灸加草药,也只能让他的伤口的疼痛稍稍减轻,即使最终康复,左脸上定会留下丑陋不堪的疤痕。 “哎……”想到这,她轻声叹了口气,床上的人仿佛是听到了,皱着眉微微地撇过了头。 “我每次救你都能发现你身上多出的一道道伤口,你自己要清楚,虽然我答应医治你,但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治好你。”灵儿转过身,一边将手上的污血洗净,一边继续说道:“你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算有再好的医术,也是回天无门。” 看着脸盆中那浑浊暗红的鲜血,她的心里恍惚起来,不禁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其实隐是灵儿阿爹的座上宾,灵儿的阿爹是江湖上有名的鬼医,喜欢专研医术但更加精通用毒之术,若得他医治的人,定能回天;若他想用毒害你,那世间再好的大夫也只能束手无策。 所以找他救人的人很多,找他杀人的人更多。但是鬼医的脾气古怪的很,治病或是下毒完全随着自己的一时兴起,没有人知道下一个遇见的人他要救还是要杀的,所以江湖中人对于鬼医也是颇为忌惮,能真正找到他并且让他自愿医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而隐,就是那寥寥无几的其中之一。在灵儿的印象中,第一次见到隐的时候还是七年前,他一袭黑衣靠在门边,墨黑色的血从他的衣袖中汩汩的流了下来,随后他抬眼看到一脸惊讶错愕的鬼医和灵儿,微微一笑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灵儿曾经问过阿爹,为什么寻他的众人中,偏偏对这男子照顾有佳?当时鬼医笑着说了一句让灵儿一辈子都记得的话:这是作为对隐的酬劳,因为隐帮他杀了一个他杀不死的人,也就是那个将灵儿母亲残忍杀死并且将灵儿的双脚打断的人。 那一次,鬼医花了三天三夜才解了隐身上的毒,灵儿和丫头则站在旁边仔细端详着隐的面容:蜜色肌肤的面容上,鼻梁高挺,薄唇紧闭,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他的睫毛长而卷曲,如两把小扇子般盖眼脸上……在可以说他的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清醒的时候会倚在窗边,或是坐在院子的石阶上,眺望院子里那棵红火盛开的木棉花树,他的长剑总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有好几次丫头推着灵儿去院子里看花的时候都会碰到他,他看着灵儿的眼神冰冷,浑身的杀气并没有因为体弱而消失,反倒对人多了一分警惕。 渐渐习惯了他的冷漠后,灵儿倒也不计较,常常对他报以微微一笑全当打了招呼,她本无害他之心,只想着好好在院子中赏着心爱的木棉花而已,况且,她也不认为一个身残之人对他会有多大的威胁。 自从双脚六岁的时候被人生生的打断,灵儿便一直都在轮椅上生活,当时是有多么疼痛的记忆已经模糊,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阿爹把双腿已被打断的她从娘那早已冰凉的怀里抱了出来,把头埋在自己幼小的肩上哭泣。 随后不久她便和阿爹来到普陀山上生活,因为她的腿脚不便,不久阿爹就买了丫头做她的女伴,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阿爹每天都着魔似得专研医术和毒术,灵儿因为受他的影响也就每天在他身边学着医术和毒术。 可是就在医好隐的第二年早春,阿爹突然在一次亲身试毒中意外死去,普陀山上只留下了灵儿与丫头两人相依为命的过着清闲生活,灵儿甚少用毒,当年和阿爹学习毒术也算是迫于无奈,因为阿爹的小屋里总是关着一些抓来的人或动物用来练毒,而她总是不忍他们太过痛苦,便常常偷偷医治他们,有时碰到毒性太强的病人,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治疗,久而久之,她的用毒之术也就不逊于阿爹。 隐第二次来的时候,已是云歌山庄的庄主,云歌山庄以及隐的那些惊天动地杀人灭门的事情,灵儿也是略有耳闻,他总是不会消停的过着他的庄主生活,他那杀手门的生活注定了每天的血雨腥风,所以当隐第二次来到普陀山鬼医的茅庐的时候,浑身的伤比第一次重的多,先不说是毒已经侵入五脏,而且背上的刀伤深可见骨,他是越来越把自己豁出去了。 灵儿把他泡在药桶里七天七夜,他昏睡了七天七夜,为了保持药汤的温度,灵儿必须不时的到木桶边查看,时间一长,她竟然养成了每天坐在药桶边端详隐的习惯,她开始大着胆子仔细打量着眼前沉睡的美男子。 虽然她从阿爹那得知,当初是他杀掉了那个杀母的凶手,但是,灵儿却一直很疑惑,隐的年龄看起来略比她大些,但也不会超过十岁,可是当她还在适应轮椅上的生活时,他却已经作为嗜血杀手而到处杀人生活了。 隐以前一直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让他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永远的冰冷而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现在,当他一身负伤,端坐在木桶里时,表情却又是如此的安详,阳光透过纸窗户柔和的照在他那白皙的脸庞上,修长浓黑的双眉难得的舒张开来,长而微翘的睫毛盖住了他那双冰冷但深邃的双眸,他的鼻子坚挺,嘴唇因为长期泡在药桶里而微微肿胀起来,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粉色,他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仿佛灵儿眼前这位躺在木桶里的青年却仿佛是世界上最为无辜的一个人。 她还记得七天后他醒来是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的医术比起你的父亲来是越发的好了。” “但是你也太放纵自己了,你的伤,稍有不慎就会瘫痪终身。”灵儿叫丫头取来了干毛巾,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在水桶里。“既然回了元神就快出来吧,那药桶也不宜久泡。”说完把毛巾递给他,唤着丫头推她出去。 隐第二次伤好花了整整一个月,他不是那种特别沉闷的人,但也不爱多说话,总是发呆的看着院子的木棉树,心情好时还会对她们两笑笑,心情沉闷是就喜欢一个人在一个大院子里,木棉树下练剑,他的剑术灵儿是亲眼所见,如行云流水,造诣极高,他可以轻松的将一片落叶瞬间划成两瓣,用剑玩弄一滴水珠后再将其如同钢铁一般瞬间弹出刺穿树干。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剑术高超的人,一个貌比檀郎之人,现在却被烧毁了半张脸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看着水盆中的倒影后灵儿渐渐的回过神来,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移到隐的身边,用一层薄薄的纱布固定住了草药,可是因为轮椅的问题,她不得不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隐现在有点发烧,整个人是滚烫的像块木炭。 所以当灵儿将他的头轻轻的移到她那冰冷的绸缎上是,隐仿佛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竟然蜷缩着身体,将毛茸茸的脑袋在灵儿的身上蹭了一蹭,并且如小猫般发出温顺的哼声,灵儿的脸顿时烫了起来,冰冷的手指也开始不灵敏的触碰到他的脸颊,当触碰到隐那狰狞的半边脸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灵儿心想他现在一定是痛的有些混沌了,不然也不会放松警惕。 羞红着脸的灵儿好不容易把伤口仔细绑好,她从未有现在这般感觉,仿佛时间停止了般,世间万物都没有了声响,唯有自己的心如同被人用双手捂起,温热而紧张。 灵儿把隐的头重新放在枕头上,却因为轮椅离床太远,衣袖竟然被他压的死死的,整个人都被踉跄的带卧到床上,而她的头也毫无征兆地撞在身下人结实的胸口上,隐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声,灵儿娇小而柔软的身躯紧紧的贴在隐的胸口处,感觉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自己全身也开始烫的晕乎乎的,好奇着难道高烧也是会传染的? 不久,隐的胸口很有规律的起伏着,仿佛是难得安心的睡着了,灵儿却欲哭无泪的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想到丫头已经为隐上北山采药去了,估计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隐……”灵儿轻声地唤着,摇了摇身下健壮的身躯,“隐,快醒醒……” 可是不管她如何叫唤,隐仿佛都没有听到,没办法,灵儿只好狠狠的掐他的人中穴,隐皱了皱眉头,总算是微微地睁开了眼,灵儿松了口气,刚要开口便听到他喃喃着:“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说完一个翻身,竟然侧身把灵儿禁锢在自己怀里睡下。 灵儿惊呼一声,还没缓过神来,便已经被他捆的动弹不得,他把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眼睛仍是紧闭着没有睁开,沙哑着声音说:“你这药真的是太痛了,但是你身上的药味却能让我感到舒服,所以女人,你不要吵……” 挣扎了一会后,灵儿发现虽然他现在昏迷着,但是力气还是大的不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逃脱,而且似乎是她只要一动,隐就围困的越发紧,没办法她只好红着脸乖乖的躺着不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医者父母心,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让他更好的睡觉,更好的养伤。” 隐见怀里的人儿没了动静,嘴角微微向上一弯。 可是当灵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第二章 下山 可是当灵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隐熟睡中的俊脸,脸顿时是一直红到了耳根,心想着自己十六年来一直生活在普陀山上,见得世人本就太少,现在却不想与一个男子和衣共眠了一晚,要是阿爹还在的话,定是要用毒水化了隐来。 灵儿不敢再想,怯生生地唤了一声隐,见他仍然睡熟了没有答应,心里才安心不少,踉跄地爬回轮椅上,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心里寻思着丫头昨晚怎么没有来唤她,灵儿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在简单的洗漱后就把把几间茅草屋都找了个便,但还是没有看到丫头的踪迹,心中越是不安起来。 因为灵儿的心里十分清楚,丫头从来不曾将她单独留在家中过夜,况且现在隐的身体虚弱急需新鲜的药材治疗,丫头虽然天性爱玩,但是心里对治病救人的道理还是通透明白。 莫非遇上歹人?可是当初爹爹为了让丫头能够很好的保护她,从小就教会丫头武功,如今以她的武功遏制一般人是不在话下的,难道是遇到什么高人了?又或许,她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什么毒物所伤。 仔细的琢磨了一会,灵儿觉得被毒物所伤的可能性比较大,从小丫头就害怕蛇虫鼠蚁的东西,连只蟑螂都不敢打死,说不定在回来的路上被草丛中的毒蛇咬伤了也不一定,兴许她现在赶过去,还可以救上丫头一命。 看了眼屋内还在昏睡的隐后,灵儿估摸着他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便准备了一些简单防身用的毒物与草药,时隔十年走在了那条通往山下的唯一的小径上。 当年鬼医为了防止世人打扰他们的清幽,特意将房屋修筑在人迹罕至的普陀山,而普陀山的陡峭也是令无数采药者望而却步的一个重要因素。 灵儿的腿脚本来就很不方便,再加上这下山的道路也识不太清楚,结果好几次摔倒在了山路边,不过庆幸的是鬼医爹爹给她精心打造的寒铁轮椅在无数的颠簸中还没有散架,坚固异常。 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后,她索性坐在地上,侧身趴在轮椅旁,常人只要走一刻的路程,而她却走了不下一个时辰,她现在双腿已经磨破的皮,渗透丝丝的鲜血,可是即使如此,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此刻的她,神情有些沮丧,心想着以前从来不觉得腿脚不便是个令人伤心的事实,阿爹从来不会因为她的腿脚不便而怜悯,相反,他对灵儿非常严厉,用毒用药一样都不曾落下,每天都逼迫她尝尽千百种草药,辨别它们的质地药性。 而丫头则是负责照料灵儿的生活,喜欢对灵儿说起一些她从未听说过的趣事,也喜欢告诉灵儿山下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或是偷偷的用下山卖草药的钱给灵儿买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突然发现,这天底下和她最为亲近的两个人现如今都不在身边,离她而去。 叹了口气,灵儿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着气后,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找了些药涂抹在自己的膝盖处,打算继续赶路。 突然,感觉到眼前出现一片阴暗,灵儿抬起头,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手正手拿大刀包围着朝她走来。其中一个很猥琐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谄笑着对身边另一个大汉说:“大哥,你看在这鸟不拉屎的路上竟然还跑出了一个小妞,呦,还是个瘸子!” 说着就走过了用刀拍打着灵儿的寒铁轮椅。 他唤的那个老大,身形黝黑,虎背熊腰,左眼上胡乱的帮着一条黑色的布片,从他的暗青色的额头看来,他的眼睛应该是不就前被人给挑破了。在看看其他几个人,各个都是身形健硕步履稳健,但是他们却衣着褴褛,大多数人都负着伤,有一个人还断了一条胳臂,污血在伤口上凝成了黑色血痂,不时还有蚊虫上前叮咬,他们的胸腔起伏很大,应该是长途跋涉并且奔跑了很久一段时间,而他们的刀刃上还隐约可以看出暗红的血迹,可见他们一路上人杀的不少。 看样子,就算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也绝非什么善类。 “你这个色胚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里,不过……”那个老大用大刀拨弄着灵儿的头发,“说来这小妞还真是奇怪了,见到我们几个还不害怕,哈哈……瞧瞧这模样,还真是长的有几番姿色……要不就连着带上,好在路上犒劳犒劳大伙。”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并且伸出手来摸灵儿的脸。她皱着眉头,厌恶的把头撇开,不想被大汉用力给按住了下巴,强制的将她的脸转到自己眼前,众人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说着一些不入耳的脏话。 灵儿本已经厌恶至极,只想尽快摆脱这群人,左手摆在了腰间,慢慢伸进毒药包里。 可是还未等她用毒,一段银光划过天际,那个站在她眼前的男子脑袋瞬间滚落在地上,其他几个人都吓愣住了,警惕的提起了钢刀,慢慢的退散开来。可是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们便一个个闷声倒地,隐的身手,已经快的连出刀的动作灵儿都没有发现。 灵儿把眼帘垂下,尽量不去打量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虽然她见过不少在爹爹手上死去的人,或是惨烈或是恐怖或是静谧的死去相貌也见过不少,但是仍然对这种情景本能的排斥着。 “你怎么独自跑出来,难不成是医不好我的病,打算逃跑了?” 隐慢慢的把剑收回剑鞘里,语气缓慢而冰冷。 “不是的,我只是比较担心丫头。”灵儿开口解释着,告诉他丫头昨晚没有回来的事情,最后还不忘谢谢他刚才救命。 不想隐只是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垂眼静静地看着灵儿因为担心而微蹙的眉头,不久便俯下身子,把她从地上抱到轮椅里,继续说:“知道自己腿脚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走,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受人搭救……”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人扑到在地,吓了灵儿心里一惊,忙探出身子去搀扶他,才发现他全身滚烫的如同一个大火炉,原来他的高烧一直未退。 灵儿心里温温的,浅浅的笑了一声,心想虽然他每次说话时语气都是冰冷如铁,到底心底还是担忧她,难为他走了这么长的路来寻她。 灵巧地打开小药箱,她拿出一颗退烧药丸给他服下,可是不久耳边渐渐响起了纷乱的马蹄声,灵儿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小队人马小跑着过来,不久便在那几具尸体前停下。一个跑腿的仆人对着马上的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小声的说着话,那马上男子背对着太阳,灵儿看不清他的脸庞,但从身形看来,约摸也就只有双十光景。 “哦,就是他杀的?”男子用马鞭指着灵儿怀里的隐言语里充满怀疑。 “是的,小人看的可清楚了,都是一剑毙的命,剑法精准,速度极快。”马边的仆人回应着,他说的如此肯定,想必刚刚显杀人的那幕他是全部看到了。 灵儿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便快速的搭着隐的脉,他虽然刚刚服下退烧丸,但是现在脉象仍很混乱,这一时半刻的也难恢复。 灵儿警惕地看着男子下了马,慢慢的踱到了灵儿的身边,那男子身穿青灰色的长衫,容貌十分清雅俊秀,看样子十分的和善,但是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病态,从他那近乎瓷白的脸庞上看,她猜想那男子应该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特别是当他走近时,灵儿闻到了一股淡而微苦的药味,那是五灵脂的味道。 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但随即灵儿便恢复淡然的神情,只有她自己心里已是猜出八九分,想着是什么人竟然懂得如此高明的手段加害眼前的男子。 男子那温润的眼睛对上灵儿淡然甚至略带清冷的眼神时,不免一愣,随即就笑就说:“姑娘年纪轻轻,却不想身边有如此的高手保护。” “公子误会了。”灵儿将隐平放在地上,再次对视那男子,见他的眼里充满惊讶的看着自己早已破碎的裙摆以及轮椅上的双腿时,冷笑一声,她已觉得平常无异,并没有多加理会,反倒是刚才男子提出的问题,她在心里想了会,觉得男子说的也算正确,其实她刚刚不就是受隐得保护么? “武林五怪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到处闲荡的无名小卒,一剑毙命岂非易事,姑娘你真是过谦了。”男子见眼前的女子虽然衣裳破损,神情略微的憔悴,但是清秀的面容在面对眼前这五具身首异处的惨死尸体时,竟然能保持如此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淡然,这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若有所思地端详起眼前那奇特的女子。 灵儿见男子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也懒得多费口舌的去和他解释,她现在急着找丫头回来,不想再节外生枝,只是应付的告诉挡在自己眼前的人: “他真的不是我的护卫,而是我的病人。” ##第三章 初入卫府 在山上和卫子渊打过交道后,他极力邀轻灵儿去他家暂住休息,并且告诉她一来是可以帮她寻找丫头的下落,二来他家也可以提供隐现在急缺的草药。 灵儿思量一番,确实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是很乐观,思前想后也就答应他的要求。 卫子渊见灵儿的腿脚不便,还细心的找来了一顶轿子,命人把她和隐扶进了轿子里,自己则骑着马儿走在前面,轿子中,灵儿发现隐的高烧似乎退了些,呼吸也越发的平缓稳重,他实在是太累了,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现在还动了不少元气。 约摸走了一段路,灵儿听见轿子外面有了人们的叫卖声,于是将头探出轿子,因为她从小就和爹爹生活在普陀山上,所以山下的生活很少涉及,只是听偶尔下山的丫头描述过,现在正是北宋宋真宗时期,天下群雄并起,北有契丹虎视眈眈,西边又盘踞着西夏,西南的吐蕃也是在逐渐的强大,而卫府的当家老爷卫逸之号称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商贾,商业贸易做的很大,虽然现今宋朝当局势有点动荡混乱,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卫府与其他领过的交易买卖。 到了卫府,卫子渊命人将昏睡过去的隐安顿好后,便领着灵儿去住所,他本想帮她推着轮椅过去,但是却被灵儿一口回绝,他也不强求,笑了声走在了前面带路。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女大夫的,我比较困惑的是灵儿姑娘怎么一个人同个受伤之人在普陀山上?荒郊野岭的不怕危险么?”卫子渊的语气轻柔,看似无意的说着话,眼光淡淡的扫过灵儿的脸庞。 灵儿看这卫子渊也非歹人,但心中始终有着一分戒备之心,于是也就挑着轻便地告诉他:“我爹是普陀山附近隐居的大夫,我自小就是在山中长大,也就学得了一些治病医人的本领,隐……显是我的一个病人,最近受了伤,我又急着找我的丫头,所以就独自下山,剩下的事情卫公子就知道了。” “那人,他叫显?”卫子渊回过头,眼睛扫过灵儿的脸庞。 刚刚一时心急,还好反映快,没有说出隐的身份,他在江湖中名声不太好,听说仇家也很多,况且他现在这般虚弱,还是替他隐瞒身份的好。 “对,他叫显,是一个地方民团的教头。”灵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她向来不说谎,不知道刚刚那番话卫子渊相信了几分。 “哦,原来如此,武功如此高深的教头,这天下的能人还真不少……”卫子渊微眯起眼睛看着身后人儿,那张原本清秀如莲的脸庞上已经微微泛起红润的光彩,轻风不时吹拂起她鬓角坠落的丝丝碎发,她的眼帘低垂着,盈盈明亮的双眸如水般润泽柔美,卫子渊的心里不禁微微一动,如一小块石子在心湖中坠入,泛起层层涟漪,忙轻咳一声回过了头。 拐过一个长而迂回的回廊后,他便声音柔和的对灵儿道了一句:“灵儿姑娘,你住的地方到了。” 随着他的话语,灵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温润柔美的江南景致,这在向来庄严肃静的卫府里是难以见到的。一座小巧精致的两层木质飞角楼被一条蜿蜒的荷塘包围着,荷塘里面开满了粉色的荷花,清风拂来,小楼屋檐四个角落里的铃铛都发出了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夹杂着荷花特有的淡而清幽的花香扑鼻而来,灵儿缓缓的移至荷塘上方的汉白玉桥上,竟发现石桥每个桥墩上都浮雕有优雅美丽的仙人模样,那雕刻的人儿神态各异,或手持花篮,或手持掌灯,有的还在弹奏乐曲,每个浮雕都如艺术品般生动形象,惟妙惟肖。 卫子渊看出了眼前人的喜爱,便浅笑着走到她的身后推着轮椅继续往前移动,说:“府上虽然还有许多的空房,可是我猜想灵姑娘应该是喜欢安静的,所以就选了这芙蕖阁。” “芙蕖阁?”灵儿轻轻的念着这美丽的名字,“对呀,婀娜似仙子,清风送香远,最有芙蕖之美。说的就是这莲花的美丽,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卫子渊的话语,灵儿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想起他身上的慢性剧毒。 卫子渊缓缓的呼吸了一会儿后,便平复下身体,将灵儿推入房间的桌子旁,自故去开了窗子,顿时,傍晚残阳散进昏暗的房间,在他俊美清丽的脸上度了一层金色,使得灵儿微微一愣,只觉得眼前的人儿身影是竟有些飘渺,如同刚才白玉桥上的一位遗世孤立的仙子。 卫子渊回过头看着灵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说:“这房间多年没有人住了,一直闲置着都生了灰尘,待会我唤个小厮来打扫。” 话刚说完,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汁,见到卫子渊便微微的福了身,随后便抬眼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灵儿,灵儿眼神清淡的扫过来人一眼后,便转身移步到了另一个窗边,眺望着外面的风景。那来人见灵儿性子这般清冷,脸上略微的有些愠色,又不好发作,只好转眼看着卫子渊道:“少爷,该喝汤了,夫人怕汤药冷了特意吩咐小的把汤药都端了过来。” “哦。”卫子渊接过小碗,皱了皱眉,将汤药一口喝下,却不想灵儿在一旁虽然看似无意,却在细细的闻着这汤药的味道,待那中年男子走出房间,灵儿才转头,问: “卫公子,这汤药是否里是否有人参?” “嗯,确实是人参汤,我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母亲便常常炖人参给我。”卫子渊笑着回答着灵儿的问题。 可是灵儿看着眼前人儿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纲目》有云:五灵脂,恶人参,损人。虽然五灵脂能行血止痛,通力气脉,对治疗蛇蝎蜈蚣之毒很有帮助,而人参亦有大补正元之气,以壮生命之本,进而固脱、益损、止渴、安神的功效。但是,五灵脂若与人参一起服用的话,就是一味慢性的剧毒中药,这种害人的秘方一般人都不会知晓的,有的大夫知晓后都会特别小心的将两者分开,切不会混在一起给病人服用。而卫子渊口中的母亲,竟然让自己的儿子从小服用这十八反的药。 待卫子渊离开芙蕖阁后不久,就来了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面容清秀姣好,见了灵儿就欢喜的笑了起来,说是被派来服侍的,名叫翠云,小丫头对她福了福身就勤快地打扫起来,乘着这个空隙,灵儿向她问了隐的地点,想去看看他的病情好点没。 “还好隐离我的住处并不是很远。”灵儿心里暗自庆幸的自言自语一句,在这偌大如皇宫的卫府里,头一回进来的灵儿保不定就会迷了路。她努力回忆着翠云指点的路径,绕过几个院子后再拐了几个回廊才好容易找到了隐的住处。 灵儿轻敲几下门,见里面没人回应,心里还嘀咕着会不会是找错了,她见门没有上锁,就轻轻地推开了门。 眼睛环视一周,便看见隐躺在床上,怕是吵醒他所以慢慢的移到他的床边,此刻隐脸上的纱布已经因为一路的颠簸而破乱不堪,隐隐的还渗着血迹,灵儿微皱着眉头,伸手想去拆他脸上的纱布,不想床上的人却猛的睁开了双眼,眼神锐利而冰凉,瞬间将握着尖刀的左手举在了半空,挡在灵儿的鼻尖前。 但他下一眼看到来人是灵儿后,便缓缓地把手中的刀放了下来,神情也松懈下来,恢复回原来的沉睡的模样。灵儿着实是被他吃了一惊,看来他现在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但是警惕还真是没有减下丝毫。 “你醒了也不出个声。”她埋怨一句,但是隐似乎没有听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继续装睡。灵儿心里一沉,心想隐这冷漠孤傲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你也不用这般清冷对我,我只是个大夫,来给你换药而已。”说完,便没有理会隐自顾自的抬起他的一只手,将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搭在隐手腕的脉搏上,细细的感受着隐脉搏的跳动。 隐的手掌很大,十指修长,但是因为长年练剑的原因,手掌上的十个手指都长有厚厚的一层老茧,而他的手背上却是伤痕累累,此时的隐仍然是背对着灵儿,但是他却睁着一对明亮的双眼,他虽然看不见她,但是却能强烈的感受到她温润的存在,感受到她那纤细而略带冰凉的手轻轻滑过他那粗糙的双手,摸索按压他手腕的脉搏,感受着她身上特有的草药香,他没有出声,甚至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希望,希望时光就一直停在此刻吧,或是慢点,再慢点…… 灵儿感觉到隐的脉象越发的平缓了,心里倒是惊叹他的恢复,也许是因为体质功力的问题,隐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常常超出了她的预期。 灵儿收回了手,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药箱,取出干净的纱布和草药,唤着隐起身,隐方才已是醒了,竟也乖乖的应着坐了起来,这种几乎接近本能的顺从让隐自己都想不明白,枉他堂堂的云歌山庄的庄主,取人生死往往都在自己意识的瞬间,这种主宰他人命运的快感已经让他对世人都抱有一种鄙夷甚至轻蔑,却唯独是眼前这个看似娇小却凌冽傲骨的清秀女子,能让他从内心里无法回绝她的要求。 隐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感觉不知从何时开始,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对于一个杀手而言这种感觉是非常危险的讯息,这无疑就是宣告着你的内心的强大已经分崩离析,因为这个恰是温柔的情感已经如同蛛网般盘踞着他的心,若有似无,看似脆弱,实则坚固,更有可能让人致命,他的心里很清楚,他必须要把它斩断!想到这,他的眼神不禁冷酷几分,脸上也丝毫找不到缓和温暖的痕迹。 可是隐的表情变化却没有进入灵儿的视线,她只顾着伸手去拆隐纱布,他的烧伤有的地方特别的严重,溃烂的血肉已经与纱布劳劳的粘和在一起,灵儿尽量小心的拆着,这如同撕扯皮肤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可是隐却连口叹息都没有发出,他仿佛能够承受所有的疼痛般,只是闭着眼,安静的坐在床边,他的内心时刻在告诉自己对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少女温热柔软的身躯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和克制。 好不容易扯下旧纱布,灵儿用干净的布将隐脸上伤口上的脓血擦拭干净后,长长的呼了口气后笑了笑,道:“好了,总算是完工一半。”隐微微点点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灵儿转过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蓝色小瓶子,这是卫子渊交给她的雪蟾回颜膏,采用珍贵的天山雪蟾为药引,据说对伤口结痂复原很有奇效。 “现在要上新药了,会有点疼。”灵儿轻声交代着,虽然知道他肯定还是会忍着。果不其然,他仍就是微微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灵儿把药细细的涂抹在隐的左边脸上,她心里很清楚,这定是万虫噬骨的痛,而眼前人只是微微的皱着眉头。隐右半边的脸俊美异常,貌比檀郎,可是左半边脸却狰狞恐怖,如同厉鬼或转世修罗。 “伤口会不会很痛?”灵儿蹙着眉头轻声问,她的性子虽然冷清淡泊,但想起隐拖着高烧的身体下山寻她的事情,在言语中对他也是透露出丝丝的关心,隐心里本已是有着涟漪,一直都是凭着做杀手的非人训练的耐力才一直按压着心中的情感,如今听到灵儿关怀的声音,心里仿佛是有一根绷紧的琴弦,他微微的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灵儿那对秀气灵动的眸子,现如今里面充满了温柔与怜悯,隐只感觉心中那根琴弦瞬间断裂开来。 “还好。”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如常,仿佛是在回答什么无关紧要的问题,也仿佛是要打破沉闷,他开口询问灵儿事情发生的经过,灵儿如实告诉他,怕他担心身份暴露,还把将他唤他显得事情也一并说出,隐听后皱皱眉,道:“听你这么说,那个姓卫的如此热情地招待我们确实是有些奇怪,你一个人在那阁里住还是要多加小心,等我伤势好转,我们就离开这里。” “可是,那卫公子说可以帮我找到丫头。”灵儿担心丫头,她总是晕乎乎的,做事情没有心眼,“现在外面兵荒马乱,我又是很少沾染世间事,怕是凭我一人之力很难找到她,现在都过了两天了,还没有她的踪迹,我心里始终是不安心,怕是她会出什么事情。” 隐沉默地看着灵儿的双眼,眼神深邃了不少,灵儿被他这么大胆的直视着,反倒是越发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说这番话,灵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因为她不确定,依隐的性格会不会帮助她找丫头。 隐沉默了一会,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好吧,如果你自己下定决心我也不反对,自己小心便是。”说完他有些疲惫的躺下休息。 灵儿听他这么一回答,竟然有些失落的转身离去,隐安静的听着灵儿关上房门,眼睛慢慢的睁开,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克制不去回头看灵儿失落的身影,因为他必须让自己没有羁绊,任何一点杂念都会成为他报仇的阻碍,他必须摒弃。 第二天一大早,灵儿便起了身,也许是换了一个环境的缘故,她睡的并不踏实,夜里还隐隐的听到了些箫声,但由于隔得太远,听得不是很真切。 早上用饭时,问过翠云是何人在吹箫,没想到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说这琴声偶尔会听见,是从东厢主楼那边传来的,那里是他们老爷的起居处,一般的下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话说着,卫子渊便大步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件水蓝色的交领长袍,竖起了冠,看上去气色很不错,进门见灵儿吃完饭,便笑着走过来问她住的习惯么。 灵儿点点头,昨天晚上他便差人送来了一些新衣服和生活用品,这对她这样一个陌生女子也算是照顾有佳了,但是灵儿心里也很清楚,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卫公子从昨日在山中见到我,便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想公子应该是有些事情要和我说吧,我天生比较愚笨,还请卫公子讲明的好,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灵儿浅笑着说着,坐直了身体,表情十分的淡然。虽然她常年住在山中,但是从一些找寻到爹爹的人那里,人情世故还是学到不少。 卫子渊见眼前女子面容上流露出寻常女子脸上难以出现的镇定与平和,眼神中闪现一丝欣赏的光芒,但这随后就被笑意所取代了,说:“灵姑娘果然是位奇女子。”说完便遣了屋子里的翠云,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 原来,卫府至唐朝起便经营着四方的贸易生意,北至契丹,西至西夏,东至扶桑,南至大理到处都有他们贸易的足迹,前几年,卫子渊的爹卫逸之在一次从大理的贸易回家后,就染上了一种怪病,不但双目失明,而且经常出现幻觉,病情很不稳定,而且最近还有加剧的趋势,他曾听闻飞霞山上有一位鬼医,医术高明,但是几年前已经去世了,而鬼医有一个女儿,深的其真传,但因为腿脚残疾而不曾下山,再加上普陀山的地势险峻,所以他找寻几年无果,前几天,刚巧他们正追捕一批亡命的江洋大盗,误打误撞遇上下山找寻丫头的灵儿。心中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再加上她昨天向他索要的一些给隐用的名贵中草药,便认定眼前人就是鬼医之女。所以才会执意要将灵儿请回家中,只想让她为卫老爷看看病症。 灵儿一直认真的听着,卫子渊见她听后便没有了反应,有点焦急,道:“难道这病症连灵姑娘都无法解除么?”灵儿抬起头看出卫子渊眼里透露的隐隐担忧,只好轻声一笑地摇摇头,说: “世间毒物数以万计,而能致人失明的毒物又多的难以数清,光听着你这些描述我是很难下定义的,如果可以让我见见你爹的话,说不定我会了解的更多,那是在定这病症也不迟。”她据实回答,虽然她从小学医,但是仅凭卫子渊这么简单的描述还是很难下定论的。 卫子渊听灵儿这么一说,眉宇间舒展了不少,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突然他微微的咳嗽几声,两腮也渐渐的胀成了绯红色。 “你的体质,是天生这般虚弱么?”灵儿不动声色的倒了杯茶,递给他。 “谢谢……咳咳……倒也不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家中发生了一场大火,我与生母被困在房间里,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而离世,我的身体也就是从那时起虚弱了下了。” “哦,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母亲……并非生母?”灵儿抿了一口茶问道,心想若是这样的话那心中的疑惑也就解了六七分。 卫子渊点点头,不再多言,眼神也黯淡了不少,应该是想起了生母,屋子里逐渐静了下了,气氛也有些尴尬。 没过多时,他恢复了平常温润的神态,笑着告诉灵儿今天过来时发现池子里新开了一些荷花,便唤着她出去看看。灵儿点点头,其实坐在屋内,她早已闻到那浓浓的荷香了。 ##第四章 年轻的卫夫人 果然,这一方小池塘里开了不少粉嫩的荷花,或是大多盛开或是含苞待放,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中婀娜生姿,别有一番韵味。 “凌波仙子静中芳,也带酣红学醉妆。有意十分开晓露,无晴一晌敛斜阳。泥根玉雪元无染,风叶青葱亦自香。想得石湖花正好,接天云锦画船凉。”卫子渊浅浅地吟着,脸色挂着十分纯真的笑意,灵儿从小专研医药,倒是对诗词歌赋什么的不甚了解,所以也只听了个大概。 “我们不是去见你爹么,卫公子?”灵儿疑惑地问,看卫子渊的模样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急,爹他一般现在都还睡着,要到晌午时分才会醒。”卫子渊说着在灵儿身边坐了下来,他的眉宇舒展着,笑着叫她不必过于生疏,就直接叫他子渊。 灵儿微微一笑,哦了一声答应下来,她本来就不是个繁文缛节的人,从小在山中的生活使得她性格上没有了世俗女子身上的扭捏,倒是多了一份男子的爽朗气息。刚想说着什么,灵儿瞧见不远处的回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隐抱着长剑,身体斜靠在回廊的石柱边,眼神尖锐冰冷地看着莲花池边谈天欢笑的两个人,她不知他在那里待了多久,他的左边脸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带,但就算一只眼睛,却也盯的灵儿心中突生一股寒意,不免为之一颤。 卫子渊看灵儿愣愣地眺望着一个方向,也好奇地撇过头来,可是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隐转身离去。 灵儿心里清楚,隐这恐怕是和她道个别来的,他心里一直藏着疑惑,甚至可以说是杀心,虽然他不说出口,但是他定是去找那个偷袭他并且灭了云歌山庄的人。 江湖恩怨,因果循环,也不是灵儿这么一位孤身女子可以劝说的。即使她可以救下他三次,却也不可能救下他一辈子。这也正是她厌恶江湖的原因之一。 卫子渊显然是没有看到隐,陪灵儿坐着聊了会天,他的话并不多,但是从不吝啬他的微笑,说实话,他笑起来特别的温暖,眉宇眼角都透着笑意,他说话的语气也很轻柔,让人听着心情都舒畅不少。谈话中他告诉灵儿,再过几天,便是七巧节了。 所谓七巧,相传牛郎父母早逝,又常受到哥嫂的虐待,只有一头老牛相伴。有一天老牛给他出了计谋,教他怎样娶织女做妻子。到了那一天,美丽的仙女们果然到银河沐浴,并在水中嬉戏。这时藏在芦苇中的牛郎突然跑出来拿走了织女的衣裳。惊惶失措的仙女们急忙上岸穿好衣裳飞走了,唯独剩下织女。在牛郎的恳求下,织女答应做他的妻子。婚后,牛郎织女男耕女织,相亲相爱,生活得十分幸福美满。织女还给牛郎生了一儿一女。后来,老牛要死去的时候,叮嘱牛郎要把它的皮留下来,到急难时披上以求帮助。老牛死后,夫妻俩忍痛剥下牛皮,把牛埋在山坡上。 织女和牛郎成亲的事被天庭的玉帝和王母娘娘知道后,他们勃然大怒,并命令天神下界抓回织女。天神趁牛郎不在家的时候,抓走了织女。牛郎回家不见织女,急忙披上牛皮,担了两个小孩追去。眼看就要追上,王母娘娘心中一急,拔下头上的金簪向银河一划,昔日清浅的银河一霎间变得浊浪滔天,牛郎再也过不去了。从此,牛郎织女只能泪眼盈盈,隔河相望,天长地久,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也拗不过他们之间的真挚情感,准许他们每年七月七日相会一次,相传,每逢七月初七,人间的喜鹊就要飞上天去,在银河为牛郎织女搭鹊桥相会。 在临安府里,七巧节是一年一度盛大的节日。七月七日晚饭时分,全城的儿童、女子,不论家境贫富,一律穿上自己最漂亮的新衣服。富贵人家,多半会在高楼亭台上安排筵席,男女老少,在一起欢度节日,同时有的人家会在开阔的庭院中,摆放香案,案上罗列酒菜点心。女子排列成行,抬头看着月亮、北斗星,行跪拜之礼,向牛郎织女乞巧。 对于自小隐居山林的灵儿,这么盛大的节日还是头一次听说。 “还有一些人,会捉了小蜘蛛,放在精致的金银小盒子里。第二天早上,打开盒子,倘若蜘蛛结成了密密的圆形蛛网,就叫“得巧”。”子渊说着,还用双手比划了一下。 灵儿听得入了神,“小蜘蛛么?真是想的精巧了……那,要是蜘蛛结的网不圆呢?” 子渊听的一愣,看着眼前瞪着好奇双眼的美丽女子笑了出来,眼前女子平日里都是清冷与平静,现在听到这世人早已听习惯的故事时,表情竟然纯真的如同一个初生婴孩。灵儿自己也觉得问的太傻,世人一蛛网寓意得巧,无非就是图一个愿景而已,又有人会太执念于真正蛛网的结构呢,想到这里也不犹也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相互欢笑时,远处缓缓地走来了一群人,灵儿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便停下了话语,看着来人慢慢走上桥。那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一身富贵芙蓉的红色丝绸小襦,下身则是深棕色的纱罗长裙,裙子中间的飘带上压着一对双鱼玉环绶,使得整个人显得十分的优雅庄重,待来人走近后,才发现那女子容貌却如此的静好,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口若朱丹,美目含笑,娉婷姣好。 子渊见那女子走近,缓缓站起身来,很恭敬的叫了声母亲。灵儿见那女子脸上微微透出吃惊的神情,她虽然知道眼前这位女子并非子渊的亲生母亲,但却不想这位卫夫人竟然有如此的年轻美艳。 卫夫人温柔地看了一眼子渊,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膀后将目光转向灵儿,笑吟吟地说:“今早听风伯说,子渊昨日领了一个姑娘回府,如今碰巧我要去看你爹,在路上就听到这芙蕖阁传来的笑声,进来一看,原来就是这位姑娘。”说完上下打量着灵灵动秀气的脸庞,当看到她的双腿时,眉目微微一皱,随后笑着对子渊说;“难怪你昨日连药都没有喝,呵呵……莫非是寻了个心仪的姑娘,藏着不让我见吧。” “母亲严重了,灵儿姑娘是我请来给爹治病的。”子渊倒也不慌张,语气缓和的应答着眼前的美艳女子。 “哦?治病?”卫夫人疑惑地说着,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意与厌恶地看着灵儿,但这表情却是转瞬即逝。 “我还从未听说有女子给人医治的,子渊,你怎么会认识这位女子的。”说着就双手似乎要攀到子渊的肩头,但是子渊却不动声色的转移了站姿,轻巧的避开了这看似亲昵的举止。灵儿心思细密的看着眼前这一对看似相处和睦的母子,心里却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掠过。 突然,远处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叫喊声,子渊打断了卫夫人的话语,略带焦急地说:“说来话长,爹应该是醒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爹吧。”说完推着灵儿的轮椅往叫喊声方向走去,卫夫人没有说话,眼睛轻轻掠过灵儿的脸,脸上一丝不快沉没在温润的笑意中,随后跟随着卫子渊走了过来。 如翠云所言,卫府主宅在东厢,清一色的灰色砖瓦,规模宏大而肃警,随着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卫子渊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要不是碍于灵儿的轮椅行动不便,想他一定是已经大步冲了过去。 走了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幢阁楼前,那阁楼比附近所有建筑都高出许多,孤零零的如同一棵百年大树般立在院子里。阁楼全部用大理石砖所砌成的,坚固异常,在高阁的最顶层有一扇小窗户,却是封闭着,那刺耳的声音便是从窗户里穿出来的。 卫子渊打开阁楼的门,迎面扑来一股物体变质的难闻味道,灵儿皱着眉头观察着眼前的场景,在这昏暗而潮湿的底层的左侧盘旋着狭窄的楼梯,子渊吩咐下人抬着灵儿的轮椅,自己却一把抱起她,大步跨上台阶,灵儿吃了一惊,顺势用手环住他的颈项,防止自己掉了下来,正当她感叹着他怎么和隐一样,总是做一些毫无预兆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可是还没有等灵儿来的及多想的时候,一双硕大锋利的黑色利爪便向她迎面向她扑来。 ##第五章 蛊术 可是还没有等灵儿来的及多想的时候,一双硕大锋利的黑色利爪便向她迎面扑来。 灵儿不由惊呼一声,子渊抱着她敏捷的转个身,让那双利爪扑了个空,可是不多久,那利爪突然从子渊的身侧又探了过来,猛的抓住了灵儿的脚踝,那指甲深深的陷入了她的皮肉里,力气之大,仿佛是巨兽的牙齿猎捕到心爱的猎物般。灵儿双腿没有知觉,只是低头细看,那利爪明明就是一双已经皮肤黑化的人类双手,但是这双手已经瘦骨如柴,青筋爆出,再加上那尖而黑的指甲,乍一看还真是与鬼手无异,子渊侧身抱着灵儿,挣扎几下,竟没能挣脱开了,眼看着没过多久那黑色指甲已经深入我脚踝的皮肉后,红色的鲜血慢慢的渗出。 突然,那黑色的人影发出一声惊恐的声音,随后便把那双手迅速的缩了回去,并且惊恐地退缩到一旁,让刚巧跑上楼的仆人一把按住了。 灵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影,双目血红,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浑身皮肤泛黑并且不时的发出粗暴地吼叫声,虽然已经是四个仆人按压着他,但是他们看起来还是非常的吃力,可见那人影虽疯魔,但力气却比常人大出几倍甚至更甚。 闭上双眼,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与眼前卫老爷的症状像极了的病人,准确的说是被爹爹试毒的一个可怜人的症状,记得当时他也是这样,全身皮肤泛黑,双目血红,神志不清,被爹爹用寒铁打造的大锁关押在铁牢里,至死都一直不停地咆哮。 慢慢睁开眼,此刻她的眼神中透出坚定与冷静,在这慌乱一团的时刻越发的让子渊心里强烈的震撼,灵儿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主意了,知道这毒可不是常人所能下的。 她抬起头看着子渊,语气柔和地告诉卫子渊平静地说:“你先把我放下,拿我的药盒过来。”子渊将灵儿放坐在桌边,吩咐下人卸下轮椅上的药盒防止桌子上。这个时候大家早已慌了神,听到吩咐都迅速的去办了,这时,灵儿看到随后赶来的卫夫人也已经盈盈的走到的门口,但是她并没有进屋,只是站立在门口,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灵儿。 灵儿低头浅笑一声,吩咐仆人把卫老爷带到她面前坐下,卫老爷似乎很怕她,眼神不停地躲闪着灵儿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脸部也一直在不停地扭曲着,并且发出低吼声。仆人们好不容易把他按到了灵儿面前,他的身体却不停地往后靠,想要避开身前身形瘦弱娇小的人儿。 灵儿眼神寒光忽闪,冷至冰点,心里默念:原来是毒物入身,邪魔当道。 灵儿将药盒内的银针包里抽出一根长而细的银针,先是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扎了一个小口子,看见一滴鲜血冒了出来,随后迅速的将食指按在卫老爷的百会穴上,几乎是一瞬间,卫老爷停止的扭曲,只是那双血眼瞪的圆圆的,满是惊恐,她趁此时机,将右手的银针迅速插入他的神庭穴,他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安静了许多,灵儿便顺势在他的人中,天突,紫宫等穴位插入银针,入针的过程短而迅速,在穴上的银针慢慢的从里黑了出来,不时还有浓黑的液体流了出来。 见卫老爷开始垂下眼脸,灵儿吩咐仆人将卫老爷反过身来背对着她,并且退下了背部的衣裳,这背部皮肤呈现墨汁般的黑色,但随这银针作用的发挥,皮肤的黑色已经开始淡去,月牙色的肌肤慢慢的显现出来,正当大家都呼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在卫老爷的背部凸显出了一条墨黑色的长条,如蛇般在卫老爷的背部迅速的游离,众人惊呼一声,她迅速的将手中的银针准确的插入那长条的头部,那长条扭动了一番,不久一股黑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灵儿叫人取来一只碗,让黑血都流入碗里,不久那满满小半碗的黑血发出一股腥臭味,她随后取出火折子将碗中的黑血一点既着,随后一股黑烟弥漫整个房间。 大家看的都啧啧的称奇,子渊看着卫老爷已经昏睡过去,就叫人扶他去床上休息,灵儿自顾收拾着手中的银针,转眼看到门口站立着的卫夫人,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脸上挂着一种似笑非笑表情,冰冷的眼眸中竟然有一丝杀气掠过,但过于快速的被笑意所掩盖的没有一丝痕迹,只是脸上只是留着那个诡异的表情,见灵儿也注意到她,便转身下了楼梯。 子渊坐下给灵儿递来了一条丝巾,原来刚才太过于专注,连额头上冒出了汗珠都没有察觉,灵儿接过丝巾轻声道了一句谢,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灵姑娘刚刚辛苦了,我刚才着实是震惊不小,看的真是令人称奇。”说完,子渊看着那碗中的火苗逐渐微弱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但是灵儿却面色冷峻了不少,摇摇头说“其实我刚刚只是镇住了他身上的蛊虫而已,至于完全根除,一时半会是无法做到的。” “蛊虫?”子渊愣住了,“你是说这是蛊术。” 灵儿点点头,告诉子渊如果她猜想的不错,这应该就是西南大理苗人的失心蛊。蛊术在西南苗人地区广为流传,相传西南苗人制造毒蛊的方法非常特别,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 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西南地区的虫蛊通常神秘莫测的性质和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可以通过饮食,皮肤伤口等方式进入人体引发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乱。 而这失心蛊更是蛊术中复杂厉害的一种,此蛊多用剧毒的蛇蝎在蛊里混杀,最后活下的毒物再用下蛊之人的鲜血混着朱砂喂服七七四十九天后,将此毒物取出,将其鲜血给人服下,这便是失心蛊,受蛊之人,轻者失明,失聪,重者深知混乱,全身皮肤泛黑,溃烂,最终疯魔暴死,死相极为恐怖。 子渊听她缓声讲完,脸上表情也阴郁下来,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怎么也猜想不透为什么自己的爹竟然会遭受如此阴险狠毒的蛊术之困。 “这蛊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完全无解的。”灵儿见眼前人满脸的愁容,便出口安慰着他,“这蛊本应该在一个月里便发作死亡,但卫老爷现在过了几年还活着,只是最近才加剧,只能说明下蛊的人要么是蛊术不精,或者就是有意让他活到现在。但是既有此心,我想便可医治。”灵儿整理着桌子上的药箱后,对着他报以微笑。 子渊的眼神渐渐的由悲伤慢慢的恢复了原本如水般的柔和,对着灵儿低声说了句谢谢。阳光从天窗里射了进来,照在她娇小的身躯上,为灵儿的微笑着的清秀脸庞上蒙了一层淡色的光晕,刹那间她的微笑都有了温暖的温度,如温水般流进他的胸膛。不由的让他有些看的痴了。 随后子渊将灵儿轻轻地横抱下了楼梯,他这次走地非常的稳重小心,低着头没有说话,一步步的踏实地走着,灵儿的手臂环在他的颈项,尽量小幅度的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的靠着他,虽说子渊看似瘦弱,但是身体还是很有力气,虽然隔着长衫布料,但是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大部分都是肌肉,非常有力,而且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五灵脂的味道,说实话,灵儿并不排斥这药的味道,这让她想起来普陀山上的药房,还有普陀山院子里的那株高大的木棉树。 那株木棉树,还是灵儿小时候爹特意种在院子里的,从小灵儿便知这是娘亲生前最为喜欢的树木,便一直特别细心的照顾它,浇水施肥的特别勤快,看着它一天天长高,然后分叉,接着是枝繁叶茂,绿树成荫,直到有一年它开出了美丽的粉红色的花朵,大朵大朵的,拥簇在一起,非常漂亮。 随后每年的开花时节,丫头每天一大早便会给她摘来一大束的盛开木棉,用一个精巧的小竹篮子子装着,放在她的床头,好让她每天一睁开眼便能看到那如火般艳丽开发的花朵。 丫头,丫头……灵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昏暗中她模糊的辨认出这是正是自己所住的芙蕖阁的床上,原来白天的针灸治疗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她竟然在子渊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子渊不忍心叫醒怀里酣睡的女子,竟在卫府所以仆人惊讶疑惑的眼神注视下一路将她横抱了回来,安置在舒适的床上。 灵儿爬起身坐在轮椅上,慢慢地滑到窗边停下,这时辰已经是黎明时分,天刚蒙蒙的亮,屋前的莲花池子被一片乳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朦胧飘渺中粉红色的朵朵荷花或羞怯或柔美的舒展着身姿随风摇曳着身姿,隐隐的从东边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箫声,因为隔得太远,灵儿听不清楚,但是思绪却被这箫声给深深的触动了,因为灵儿记得以前在普陀山的时候,爹爹也很喜欢吹箫。 爹爹平时对她十分地严厉,在用药和用毒上绝不会留什么情面,甚至比常人更甚,是个名副其实的鬼医。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灵儿却常常会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月下,在院子里的木棉树下吹箫,他的箫声特别低沉孤寂,像极了他的性子。 睡意已过,灵儿转身坐在桌边,点上火烛,开始写着卫老爷的药方子。 灵儿思量片刻后,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又想起来了白天发现的怪象,昨日她环住子渊的脖颈时,手指无意的搭到了他的颈动脉处,却发现他的脉象平稳,丹田气息顺畅,用力均匀,不像是中毒之人的脉象,难道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搭错了?灵儿轻轻地摇摇头,这是不太可能的,人体中颈部的脉象往往比手部的脉象更加的突显准确,虽然当时子渊担忧卫老爷的身体,情绪较为激动,但脉象的改变也非一时可以变幻,正常人的脉象与中毒之人的脉象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当他抱起灵儿下楼时,其实灵儿又悄悄的搭了一次他的颈脉,结果却感觉到他的脉象虚弱不少,而且心率降低,丹田气虚,又显现出中毒之人的迹象。 难道子渊的体质异于常人,能对自己的脉象控制自如?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没有中毒?想到这,灵儿微微的皱起眉头,自己也被这大胆的设想给愣住了,握着毛笔的手也停了下来。 “不对,还有一个问题便是那卫夫人。”卫夫人是如此的年轻貌美,言语中透着笑意,表面上对待众人也很和善,但她看灵儿的眼神却是冰冷的甚至带有一丝敌意,虽然她极力隐藏内心情感,但是那眼神的变幻却还是背叛了她的心思。特别是当灵儿将蛊虫钉死时,她脸上那奇怪甚至诡异的表情仍然让灵儿记忆犹新,与其他人的放松心情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是有而无的微笑,带着一种轻蔑或者讽刺的味道,稍纵即逝。而且如果是她要求子渊每天喝那人参汤药的话,那她必定是知道五灵脂与人参相克之事,能明白此等关系的人,驭毒之术必定是小心而且上乘的。 “这卫府里的事情,恐怕是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了。”灵儿小声喃喃一句后叹了口气,继续提笔将药方子写好,正巧此时门吱的一声开了,只见翠云提了一盏烛灯走了进来,打了几声哈欠后道:“我说小姐房里怎么有亮光呢,原来小姐起的这么早。”说完便把灯台放在桌子上,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说:“小姐难道不接着睡会?离天大亮还有些时候。” 灵儿笑盈盈地看着眼前打着小瞌睡的翠云后摇摇头,本想叫她回去睡觉的,可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便问她:“翠云,反正是睡不着了,你就和我说说你家夫人的事情吧。” 翠云一听,就笑了一声,像是猜到了一般,懒散的走到床边,一边叠着被子一边说了起来,原来这卫夫人孟氏是五年前卫老爷从大理回来时带进府里的,长相貌美,能歌善舞,老爷非常的喜爱她,终日需要孟氏陪伴左右,有时就连出去做生意都带上孟氏,后来三年前,老爷又去大理处理事情,回来后就天天待在房间里,连孟氏都不见,再过几天,老爷就发病了,到处摔东西,见人就咬,大家都很害怕,后来还是孟氏出的主意,把老爷放在青石阁楼里,这样大家才免去了不少担心害怕。 “哦?这卫夫人看来对待你们还是很不错的。”灵儿问道。 “那是自然,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很少打骂的,府里的事情也很少过问,大部分时候都是风管家处理。” “我看,这卫夫人的年龄应该与我相差无几,但是这卫老爷的年龄……”灵儿含蓄的问着。翠云也听出了大概,嗤笑了一声,道:“小姐是觉得老爷和夫人年龄相差太大了吧,不过说来也对,夫人和少爷是同岁呢,平日里夫人对老爷还是很好的,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怨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不便多言,这夫人呀,八成是被老爷的为人品性吸引的吧,老爷对她这般好,换成是我呀,我也愿意呀,再加上,老爷早已富甲一方,随了我家老爷,以后吃穿不愁,富贵不断,这夫人谁做了都是清闲乐意的,小姐,小姐……”翠云见灵儿发着呆,唤了几句后灵儿才回过神,略是惊讶的看着她。 翠云脸色一沉,嘟起了嘴巴,灵儿看她脸色挂着几丝愠色,想是怪她刚刚没有理会她的话,便堆笑着把已经写好的药方子递给她,吩咐她叫药房慢火熬煎后给卫老爷服下,小丫头一听是给老爷的药方子,脸色马上认真起来,将药方对折小心的放在胸前的衣袂里,服了服身便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灵儿看着她一路小跑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第六章 诡异的康复 灵儿不知不觉已经在卫府待了十几天,卫老爷的病情慢慢的控制下来,但还是不能开口说话,而且目盲的状况没有改善,所以她猜想卫老爷的聋哑目盲不是蛊术造成的,而是被人为的打断眉角的太阳穴,这必须是用极快的力道瞬间将眼部神经全部裂断,才能使得卫老爷的眼睛鲜红充血以及永远无法恢复的目盲,而从他的喉骨扭曲变形上看,很明显是被内力高强的人给活生生地扭曲变了形态,这样做虽不致死,但足以让这个可怜人这辈子都开不了口说话了。 让卫逸之如此痛苦的活在世上却不将他杀死,可见这个施以毒手的人心思是如此的残忍恶毒,灵儿心里寻思着,却没有告诉子渊,他对卫老爷现在的疯魔已经悲愤异常,如果在告诉他卫老爷的聋哑目盲的实情,灵儿没有把握他身上潜伏的五灵脂的毒性会不会因为情绪的异常波动而爆发,到时候危机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决定在自己心里埋葬着这个疑惑,每天还是照常去阁楼上为卫老爷施以针灸治疗,治病疗伤。祛除的蛊虫污血的量每天都在不断地加大,卫老爷似乎是知道有人在为他治疗,只要是意识还清醒着,他都非常配合,这让灵儿非常欣慰,猜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卫老爷的毒应该就能慢慢褪去。 每天都是子渊将灵儿横抱着上下阁楼,她虽然身材娇小,并不会让子渊花太大力气,但是灵儿毕竟还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起初本想拒绝,但是考虑到楼梯的狭窄以及腿脚的不便,也就不好意思没有开口回绝。 “其实,卫老爷已经可以坐在平常的房间内了,那里更加宽敞,而且他现在的病情也已经控制住了,这里也过于偏僻,照顾起来很不方便。”灵儿说着底下了头,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她只是不想再麻烦子渊抱着她每天上下行走。 “我也有这个打算,但是母亲说病没有完全好,安全起见还是住在阁楼里比较好。”子渊话语温润,让人听着特别的舒服。 “哦。”提到卫夫人,灵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那五灵脂与人参汤的事情,“你现在还是每天都在喝人参药汤么?” “恩,母亲亲手熬制的,老卫每天都盯着,怎么能逃得掉。”他有些玩笑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下着楼梯,楼道里很是阴暗潮湿,墙壁和石阶上似乎还长着一些青苔,灵儿埋着头,看不清头顶上的人儿说话时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子渊在看着她,她可以感受到他温润的视线,甚至能够感觉到他那温热的鼻息就在身边,这静谧空间里的感受如此真切,让灵儿感觉有些暧昧起来,脸上也不由的烫了起来。 “这天底下的人还真是奇怪,我听说卫夫人和你是同岁,但是你现在却每天都要唤她母亲,呵呵……这世间还真是奇怪,同时出的母体,但是地位辈分却有这么大的差别,本应该用兄妹相称的年龄倒是成了母子。”灵儿清冷地说着,语气里充满困惑和不解,说完有点懒散地在他身上挪了挪,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子渊只是静静的听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深知怀里的女子并不像世间其他大家女子般,从小受教条礼仪束缚的如同傀儡玩偶,怀里的女子虽性子冷清,但心思细密思想单纯可爱,每一个笑容都真诚而温暖,每一句话语都率直而真切,丝毫没有让他厌烦的趋炎附势和做作,有的只是毫无掩饰的天真想法,纯真的如同一块璞玉。 刚巧出了阁楼,灵儿发现子渊果真是在低下头看着她,他的嘴角上扬起柔美的弧度,眼睛闪烁明亮的如同阳光下的黑曜石般灿烂,即使没有笑出声来,她也知道他眼里淌着浓浓笑意,他的眼睛总能告诉她他的真实想法。 子渊把灵儿安放在轮椅上,推着她缓缓地走着,现在是七月天,卫府的院子里大多花都开了,特别的漂亮,多数的花名灵儿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子渊就在后边很耐心地给她讲解着,那边是洛阳来的牡丹,这边是云南大理的君子兰……他对待所有事情仿佛都是温和多情,他喜爱他的花园,知道它们所有的花名,它们的喜好,甚至是它们的出处。 灵儿就在前面细细的听着,子渊推着她走过一颗巨大的合欢树下,阳光从树枝间漏下,照射在地上粉红色的合欢花瓣上,形成了一张斑驳而明艳的图案。 灵儿心里总觉得,和子渊在一起有种特别心安的感觉,这就像在普陀山隐居的时候,丫头也经常推着她满山到处走走,或是去院子里看看那棵开的灿烂的木棉花树。 闲聊着,她开口询问起了隐的消息,他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也不知现在怎样,他身上的伤口毕竟太深,一时半会是无法完全康复的。 子渊沉默了一会儿后告诉她,他也没有听到关于隐的消息,倒是最近在江湖上有一个面带银具的人,武功甚高。他见过隐,知道他烧毁了半边脸,所以猜想此人会不会就是一走了之的隐。 灵儿估摸着应该是没有错了,以隐的体质,这两个星期里恢复六成以上的功力还是不在话下的。显然子渊对隐的身份还是充满,至少不会认为是灵儿说的民团教头,只是碍于灵儿没有提及,他也就没有多问。 时间有缓缓的流淌了几天,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七巧节,对于那天的印象,灵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七巧节上的子渊,已经如同一个烙印般存在于灵儿的灵魂里,挥之不去。 那天一大早,灵儿便去给卫老爷治病,其实这几天的针灸之后,他的病情恢复的比灵儿想象中的要快很多,或者可以说,当灵儿给他搭脉的时候,他的脉象已经平稳的和常人无异了,而且意识也恢复大半,甚至可以自己坐下无需他人搀扶,并且似乎已经努力想要开口说话了,只是他看似十分的疲惫,每次努力尝试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仿佛一夜间就好了一般的人,让灵儿有点摸不着头脑,连给他搭了两次脉,脉象都平稳规律,卫夫人在一旁扶着卫老爷到床上休息后,做到灵儿跟前,眼含笑意的柔声说道:“灵姑娘果然是奇人呢,我看着老爷这几日因为灵姑娘的治疗逐渐好了起来,今天看到老爷,都觉得和病前无异,真让人欣慰。” “卫老爷的病情从脉象看确实已经平稳规律的不少。”灵儿微微一笑,一边写着新的药方子,一边如实地回答。但是,这恢复的似乎过于迅速,就像是刚提笔打算绘画,却不想一眨眼间画纸上已经绘有美丽生动的画面了般奇异,没有任何的过渡,也没有任何的征兆的由剧毒的身体一夜间恢复如常人。 凭借灵儿多年行医的直觉,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或者说是过于的平静反而更显得异样了。只是后面的猜测她没有告诉卫夫人和子渊,毕竟这只是她个人的直觉,而且说出来只会凭空增加他们的恐慌而已。 “呵呵……有灵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不少了。说起来这段时间真是有劳姑娘了,看把你累的,感觉都瘦了不少。”卫夫人说着就伸手摸着灵儿略微瘦削的脸庞,她的手修长白皙,但是每根手指都冰冷入骨,如同是五条冰冷的小蛇划过脸颊,灵儿心里微微有点厌恶的撇过头,卫夫人看如此便轻笑一声,放下了手,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卫子渊,眼神中充满笑意与柔情地说:“对了,今天刚巧是七巧节,想必灵姑娘是没有见过京都七巧节的繁华景象吧,那么子渊你就陪着灵姑娘尽兴的玩玩吧,多晚回来都没有关系,府里会给你们留着灯的,全当是这几日来的消遣吧。”说完就盈盈的笑开了,拍了拍灵儿的肩膀,我虽然说是从未见过,但毕竟对这节日还是没有什么过高的兴趣,不过和子渊一起出游的话,她的心里也不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在场的仆人都抿着嘴偷偷的笑着,灵儿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子渊,竟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正常,眼神有些躲闪,而且双颊透着一些不自然的红晕。 ##第七章 七巧节 再翠云简单的整理梳洗一番后,灵儿便和子渊就出了卫府。 虽然这些年宋朝与邻国的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大有贫困潦倒之意,但是这七巧节却任然举办的热热闹闹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临安府的主要街道上到处都拥挤着出街游玩的行人,街道两旁的大小摊位争相叫卖,吸引着路人,他们都贩卖着从四面八方运来的奇特物品,大多数都是灵儿重来没有见过的新奇东西。而灵儿因为腿脚不便,所以一路上都是子渊推着前行,过节的街上人来人往,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人墙阻挡着我们,她们行进的很慢,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赏玩的兴致。 灵儿平生第一次吃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后来子渊见她喜欢一个蝴蝶风筝,便又给她买了个风筝,那卖风筝的老板见他出手大方,笑的合不拢嘴的,最后还硬是塞给了我们每人一个昆仑奴的面具,那面具硕大而丑陋,面目黝黑狰狞,但眉宇间还透着一丝笑意和稚嫩,使得整个面容看起来温和俏皮了不少,谢过老板后,卫子渊笑着将面具戴上。 “丑死了。”灵儿笑着叫他摘下来,子渊就顺从的把面具挂在颈上,说:“这昆仑奴的面具,可是有些来历的” “哦?连这都有来历?”灵儿抚摸着面具,冲着子渊笑着,她喜欢听子渊为她讲述一些从未听说的稀奇动听的故事。 子渊一边走的很慢,一边和她讲解着:“隋唐盛世,大批外国使节、商人不远万里地来到中国,其中就有这皮肤黝黑的昆仑奴,而在当时,有一位名叫红绡的女子,她是唐朝大历年间一品官员郭子仪家中的一个歌女,容貌美艳。而崔生是某个大官的儿子,也是容貌如玉。有一天崔生代父亲看望生病的郭子仪,看见了红绡,两人一见钟情。后来崔生回到家中害起了相思病。他的黑人奴仆摩勒知道后决定促成这桩好事,三更天拿了一个链子锤几分钟就把郭府中凶猛如虎的看家狗给杀了,然后背着崔生越过十重高墙和红绡见了面,后来两人决定永远在一起,这个黑人又同时背着二人越过重重高墙跑回了家。” “真有此事?”灵儿不禁问起,眼睛睁的大大的,眉宇间充满的惊讶,只听见子渊爽朗地笑声:“哈哈……这故事归故事,多半是后来杜撰出来仅供娱乐的罢了,灵而还真是心思单纯了。” 被他这么一笑,灵儿才知道刚刚是被他开了玩笑取乐,于是故作生气的看着他,子渊见着眼前的美人难得的俏丽表情,心中不免为之一动,只将笑意收在眼里,接着说:“不过,关于这昆仑奴还果真是有一个故事的,听说在前朝大唐高宗时期,有一年在上元灯节的时候大唐高宗皇帝最为心爱的女儿太平公主和贴身的婢女一起偷跑出去玩,当时两个人也都买了这昆仑奴的面具,但是因为人太多走散了,太平公主非常的着急,到处寻找自己的贴身婢女,结果在无意中掀开了和婢女带着一样面具的薛绍,原来在那丑陋的面具后面是一张俊美、温润如玉的脸。” “薛绍?” “对呀,薛绍当时是整个长安城里最为俊美的青年,在京随父母生活,做了一个清闲小官,后来在那上元灯节上邂逅太平公主,受到公主青睐,最终做了驸马。”说完,他停下来,将昆仑奴面具又带了起来,说:“这丑陋的面具也能成就一段美妙的爱情,广为流传,直至当下。” 灵儿心想这回是不会在上当了,于是笑了笑说:“那也是成就了薛绍和太平公主的爱情呀,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只不过是个愿景罢了。这天底下那会有因为一张面具而爱上一个人的道理。”说完就趁他不备,猛的伸手去拉下他的面具。 那一瞬间,在那丑陋的甚至狰狞的面具后面透露出一张俊美、温润如玉的脸,因为已是暮色,金黄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脸上,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棱角分明,眉宇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修长的睫毛微微的翘着,乌黑深邃的眼眸,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他静静的站在灵儿的身后,任由她做着这略带莽撞的动作。 不知为何,灵儿呆立在轮椅上,只感觉心中一根长而细微的琴弦,仿佛被人无心的挑动起来,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太平公主初遇薛绍的场景,心想着说不定也就如她此刻的心境,紧张中带着美好与感动。 因为一张面具而爱上一个人。 灵儿顿时内心无名的慌张起来,垂下了头,刻意的去回避他的脸,脸上已经开始滚烫起来。殊不知,这轻轻的一挑,竟然是埋下了她对于子渊那段上天注定的一世情缘。 他们两漫无目的的走着,灵儿坐在前端回想着今天的愉快经历,这里的路她都不认识,还好子渊很熟络,总是知道下一个拐角会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他知道哪里的鱼肠粉最为的好吃,也会带灵儿拐到一个小巷里去品尝一个八旬老婆婆的桂花糕,甚至是走了两条大街,就为了看那场“错姻缘”的皮影戏。 “谢谢你”灵儿轻声地说着,这完全是心里话,她从小便和爹爹在上山生活,爹爹痴迷于用毒和专研医术,她从很小时便开始替他试毒,每天品尝的草药比吃的食物都多,有时父亲的毒一时半会解不出,她便连续一个多星期中毒,什么也吃不下。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够品尝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你先不要谢的太早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你谢我也不迟。”子渊神神秘秘的说着,说完还狡黠地笑笑,推着灵儿加快了脚步。 恍惚间,灵儿觉得一日下来,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往日地拘谨,特别是他带我避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是走街串巷的寻找新奇事物的时候,性子越发的像个偷逃出来玩耍的孩子。 在这段路上,漫天的紫薇花瓣随风起舞,在金黄的霞光中显得越发的美丽,子渊推着灵儿往前小跑了起来,微风将花瓣都吹落在了灵儿的脸上,痒痒的,灵儿也不免张开双手咯咯的欢笑起来。 欢乐的跑了没多久,就听见前面传来了人们的欢笑声,“到了!”子渊显然有些兴奋地指了指前方的景色,灵儿探过头看去, 慢慢的一副美丽的画卷展现在我的眼前: 一条蜿蜒而平静的河流离他们并不遥远,河流两岸站满了或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或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她们大都蹲在河边,将手中已经点燃的莲花状河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河里,并且喃喃着一些话语目送着河灯的远去,这并不宽敞的河流上,已经挤满了大大小小美丽的河灯,河灯犹如一颗颗美丽的星星,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灵儿从未见过如此令她震撼的画面,着实是吃惊不小,子渊猜到了她的表情,不觉一笑,蹲下身子,面对着她说:“要不要下轮椅看看?” “下轮椅?”我看着他,我的腿……他轻轻地点点头,很娴熟的将左手搂住灵儿的肩膀,右手捞起了她的双腿,一把将灵儿横抱起身。 虽然灵儿现在因为医治卫老爷的原因,每天仍是由子渊抱着上下阁楼,但是刚刚因为那昆仑奴面具的事情,现在又被他这般贴身的抱着,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脸不知怎么回事又开始烫的要命,想必一定是红了不少,心想还好现在已经夕阳西下了,不然一定要羞愧的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怀里人儿的羞怯却没有逃过子渊的眼睛,子渊心里一暖,将灵儿轻轻地放在河岸边一棵柳树下,柳树下的草坪很软和,随即在灵儿身边坐下,说:“这七巧节最为出彩的事情,就属这银河放灯了,今天本以为会来晚了,怕是看不到了,不过现在看来还好,总归是被我们给碰上了。” “你等等。”说完他便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说:“刚刚来的路上我见着还有人在卖花灯,我去买几个过来。”子渊还没有等灵儿开口,说完便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灵儿无奈地摇摇头,转回头静心的看着眼前美好的场景,见这河边的男男女女放花灯的时候,都笃信的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不禁好笑起来,世间的人们总是这般的脆弱,对自身的感情都要寄托在这虚幻而不真实的东西上,以此慰藉自己的心灵,这只能让真正的感情被蒙蔽。 真正的感情?想到这个字眼,灵儿自己也不禁困惑起来,脑海中浮现出摘下子渊昆仑奴面具的那个刹那的场景,记忆中子渊的脸庞,是如此的俊美而清晰,脸上永远是温润如水般的笑容。 灵儿想着不禁哑然失笑了一声。 突然,她心里一沉,感觉身旁的柳树后面正慢慢的走近一个巨大的物体,那物体动作非常的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从他那稳重而隐蔽的脚步声上听,绝对不会是离去不久的子渊,灵儿的心里产生一丝戒备。 ##第八章 河灯 灵儿感觉身旁的柳树后面正慢慢的走近一个巨大的物体,那物体动作非常的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从他那稳重的鼻息上听,绝对不会是离去不久的子渊,她的心里产生一丝戒备。 “什么人,躲在树后面?”灵儿轻呵一声,抬手摸摸腰间的口袋,还好,毒药包带着身上,她心里顿时增加了不少胆气。 但见树后的人儿迟迟的没有回应,灵儿提高了嗓子继续呵道:“在不说话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伸手就是往毒药包里抓出一小簇的紫色粉末,往柳树后面投掷。 “灵儿,是我。”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灵儿一惊,慌忙改了方向,药粉脱手而出,洒在柳树树干上,不久便传来了噼噼啪啪的腐蚀树皮的声音。 “隐?你怎么在这里?”灵儿言语中透着惊喜,身子也探了过去。自从上回隐不辞而别已经过去近一个月,没有一点音讯,现在又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确实是让她惊喜一番。 隐站在柳树后,他本不想打扰她这片刻的宁静,看着月光下侧卧在草坪的可人儿,白皙的颈项微微伸出向前,看着不远处河边的美景,她的眉宇舒展的很开,那点点烛光映入她的明眸处,让她原本静谧如水般的眸子越发的柔情灵动,微风轻抚过她那呈现出月牙色的脸庞,卷起了几缕长发,而草地上的人儿却不知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眉眼弯弯的微微的笑了起来,那个单纯无邪的笑容,如一股温泉水悄无声息地流经他那万年冰封的心田了,他不由的看的痴了起来,虽然,他的心里告诉他不可以这样下去,但是就在暗处可不可以,就让他在暗处稍微的放纵自己内心一回。 可是他没有想到灵儿的听觉竟是如此灵敏,无奈只好慢慢地走出那柳树阴,走到了灵儿的跟前,因为是半躺在草坪上,灵儿抬起头看着他,觉得他越发的魁梧高大,身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脸上那银色的半边面具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十分的抢眼。大火在他的脸上给他留下了两样东西,一是那半脸的狰狞,另一个则是刚毅的气质。他那没有烧毁的半边脸还如昔日般俊美,或者更甚,而那烧毁的半边脸上却是一个银光发亮的面具,使得他全身却散发着刚毅坚韧却又不可侵犯的气息。 隐盘腿坐了下了,低声对灵儿说:“那小子去买河灯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灵儿一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想今天她和子渊游玩的事情隐八成是清楚的很,因为跟踪是杀手必须具备的基础本领,他今天也不知道跟了她多久了,到现在才出面相见,跟踪的还真是高水平。 灵儿见隐特意撇过头无话,只好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要给他把脉,虽然说他看起来已经康复,但是灵儿还不是很放心,隐起初有些抵抗的垂着手,但后来见灵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后也微微一愣,没有继续坚持,但是他的身体一直紧绷着,盘着腿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眼前专注把脉的灵儿。 灵儿将白皙瘦弱的右手搭在他的脉象上,才发觉他的手是如此的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而且当她轻轻的从他手指摸到腕上时,又发现他单手上竟又多了几道新的伤痕。 灵儿再一次低声叹了口气,双眼盯着隐那低垂的眼睛语气严肃地说着:“你的身体虽然恢复很快,但毕竟不是铁打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样下去,再好的大夫都难以治好你,为什么你总是要过着这样打打杀杀的生活。”随后她双眸微垂着,用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眸,也试图挡住内心对隐的担心。 “你总是不让人省心,我知道你现在为了查出云歌山庄的事情而奔波着,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一时就能解决的,杀几个人,多几道伤口,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隐听完,眼神里闪过一丝温存的感情,却迅速被寒冷倾覆,不久就把手给抽了回去。他沉默了一会,灵儿面色微愠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过了好久才听他才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和他一起出来,难道你还在卫府里?” 灵儿点点头,慢慢地把我最近一个月在卫府里发生的事情大致和隐说了一遍,还告诉了他自己对卫老爷突然病好的差异以及她发现了子渊身上慢性剧毒的事情,隐沉默的听完后,吩咐她小心行事,并且告诉她这卫府觉得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原来,隐还是云歌山庄的庄主时就听说过这个卫府了,那卫府在明面上市做各地间贸易的,但私底下和江湖中的人也颇有来往。 在卫府老爷卫逸之还身体健康的时候,曾借着五十大寿的喜事向江湖人士广发英雄帖,这帖子自然也送到了隐的手上,但是隐从来不来这门面上的一套,况且他做的是杀手买卖,也不便到处现身,就没有参加。但是他知道当时江湖上稍微有名气的人物几乎都去了,而且他曾经在一个在契丹的猎物(也就是要暗杀的人)家里的桌面上,无意中看见了有一封卫子渊落款的私密书信,想必那卫家平日里和契丹那也多有来往的,而且还绝非一般的来往,因为他的那个猎物,是契丹的一个地位不小的侯爵。 “你还是早点离开那卫府才好。”说完他站了起来,看来是要结束谈话,“你当初下山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这世上的人都是复杂无情的,说不定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卫府在江湖根基很深,就你一个女子进去又能查到什么,忙忙碌碌的最终只能伤害自己,况且谁能保证那个姓卫的就不是歹人?平日里的笑脸相迎,不谙世事,私底下又坐着私通敌国的杀头之事,呵呵……正人君子的那套东西,也就是用来骗骗你这种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傻丫头而已。”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子渊!”灵儿有些气恼,他根本就没有和子渊接触过,就这么武断的评判他,在灵儿映像中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多事的人。 “子渊?就叫的这么亲密了,呵呵……”隐冷笑几声,眼神突然犀利如刀的看着灵儿,言语冰冷的说:“实话告诉你吧,灵儿,卫逸之的病我早就听闻了,那卫府里表面上正常,背地里古怪的很,这毒可不是你说能治就能给治了的,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卫逸之的死是迟早的事情,就看那下毒的想他什么时候去见阎王了!况且……”说着,他停顿一下,声音低沉了不少,脸上中藏着一丝冷笑,继续说着:“你和那鬼医的爹用毒杀的人还不够多么,那无名的毒杀死的人恐怕都能填平山谷了,你现在下了山,碰到了个卫子渊后,倒是变得慈悲起来。”他的语气越来越冰冷,说出的话犹如射出的刀子,听得让人觉得犀利而疼痛。 灵儿越听越气恼,当他开口用讥笑的语气说爹爹的时候,竟然一气之下拔下了头上的翡翠簪子向他投去,却被隐敏捷地地躲了过去。 只听到簪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灵儿的心里有点惋惜,那簪子是子渊白天在集市上买来送她的的,碧绿通透的翡翠做成了孔雀样式,她非常的喜欢,现在倒是把它给白白折了。 灵儿抬眼去看隐,只见阴影处没有的声响,想他一定又消失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如今她难得再见到他一回,而他却还要来气她,枉自己还担心着他的身体。 可是,当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时,灵儿心里竟然徒增一股异样,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全世界都没了声响,唯有隐刚才说的话语还盘留在脑海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卫老爷子是被人下了毒的,但是又为什么说这毒不是她能解开的,什么叫做死亡是必然的? 灵儿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番,觉得隐一定是知道些关于卫子渊的事情,不然他也不用说的这般隐晦,而且从他的语气上听似乎不太喜欢子渊,或者说是充满了不屑和怀疑,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他知道这么多,为什么又不肯和自己明说呢。 虽然灵儿知道隐从小便是一个杀手,很多事情他即使是知情,大多数时候隐也会选择沉默,因为对杀手而言,少说话永远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自己透露的信息越少,相反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但是,从他的话语里不难看出,卫家还是让他有所忌惮的,他不想让灵儿卷进这纷争里,这必然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只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呢?这一连串的困惑让灵儿陷入了沉思,如同一个巨大而黑暗的洞般,吸引着她前去探索。 正当她低头细想的时候,子渊笑已经笑嘻嘻地捧着一盏莲花灯走了过来,说:“这时候花灯卖的很好,我找了几个摊位才买到了最后一个,还真是不容易。”说着就坐到灵儿的身边,将莲花灯放在了地上,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毛笔,看着她轻笑,脸色微微的红润说:“这些也是顺路买的,我心里想着既然我们都来了这白莲河了,就索性把这乞巧节给过完整了。”说完就将纸和毛笔递给灵儿,让她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希望的事情,说是天上的仙人会看到,运气好的话还会灵验。 灵儿本能的接过纸笔后愣了一会,她本就是性子清冷的一个人,从小爹爹就告诉她,这世界时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神明之说,有的话那些被他毒死的人早就该找他索命了,这世界上,最为恐怖的莫过与人心,人心幻化无穷,难以猜透琢磨。所以从小灵儿就没有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什么神明或是神话上面,也就从来没有什么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怎么了?”子渊见她提起笔却迟迟未下。 灵儿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后缓缓的开口:“这种事情我从未想过,我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期望的东西,因为我知道期望多了失望就越大,想我刚开始双腿不能行走时,我就期望着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哪怕是让我减寿十年我也愿意,可是我期望多年,现在还是适应了在轮椅上的生活。” 子渊听后沉默了很久,灵儿从未告诉过他双腿残疾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仿佛是刻意的避开这个看似敏感的话题,多半是怕她伤心难过,但是他不知道灵儿早已经不记得当初没有双腿生活的悲惨与绝望,所以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 也许是看到那些被迫为爹爹试毒的人的人生比她还要悲惨的缘故,灵儿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突然,身边的人轻声叹了口气,子渊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可以用如此清冷淡定的语气说着那些足以让人悲痛一生的话语,她的语气里没有应该有的卑微痛楚,如同这悲痛已经从她的身体里彻底地剥离开来,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结痂恢复,但是正因为这份平淡让他的心越发的痛,眼前的女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痛楚,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才可以把自己包裹在内心里如此的严实,把伤痛看的如此的平常。 子渊想着不禁伸手摸了摸灵儿的头发,他的动作极为的轻柔,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珍视的瓷瓶,因为黑暗的原因,灵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思一般,眼神里透露出了淡淡的忧伤。 子渊接过灵儿手中的毛笔和白纸,很端正缓慢的写了几个字,具体是什么字灵儿已经看不清了,写完后他将纸塞到莲花灯的底座下,用火石子点亮了莲花灯,莲花灯里微弱的烛光在他的脸色扑扇着,他的脸色挂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眼神也有点暗淡下来,突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放河灯。 灵儿摇摇头,腿脚不好,麻烦。他想想也点点头,于是就叫她看着他不要挪开眼,说完就一个人飞快的跑到河边去了。 看着眼前远去的身影,灵儿心里突然有种很柔软的感觉,感觉整颗人心都柔软成一滩温润的水,浇灌着内心的一片龟裂的土壤,在那阴暗的连阳光都照耀不到土壤里,竟然抽出了一株幼小的嫩绿的芽儿,这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竟让她眼里湿润了起来。 在远处的子渊突然站定身子回过头来看着灵儿,灵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灵儿心里不是不相信隐,因为毕竟他对灵儿是没有敌意甚至说是关心,甚至冒着高烧还救过灵儿的命,但是灵儿心里希望,哪怕是就这么一次他看错了眼前远去的人儿。 子渊,只是个单纯的人。 ##第九章 花园惊魂 玩闹了一整天,月上枝头后,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的散去了,子渊推着灵儿的轮椅慢慢地走在空旷安静的街道上,看着眼前轮椅上端坐着的娇小女子,子渊有些困惑起来: 在没有遇见灵儿之前他并不是个话语很多的人,而且由于身体的缘故他很少出门,所有家里的商贸实业虽然做的很大,但是大都是爹和几个家族长辈操控着,他自己也参与生意的策划并且常常能提出大胆而精细的建议,正是因为有他这个隐秘军师,卫府才能在短短十年时间里将商贸生意规模扩大一倍甚至更甚,自己平日里虽然对众人都以礼相待,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份关心礼貌却保持着一个无法逾越的距离,点到即止从不付出自己的真实感情。 但是自从灵儿出现在的生命里仿佛打破了他内心的那份冰封的平静,她清冷而孤傲,心思细腻而单纯天真,如同一枝寒冬里怒放的梅花,虽不与群芳争艳却有着独特的魅力,那一颦一笑中足有震撼人心的美丽。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卫府,门口果然还立着几个仆人等着他们,其中还有翠云,今天她本是最想出府的一个,现在反倒要连夜等着这里,怕是心里不舒服了,看着来人,脸上也是怏怏的没有什么喜色。 两人进了府,翠云过来给灵儿推轮椅,因为太晚的缘故,子渊不便前往芙蕖阁,就唤了翠云和两个个仆人送灵儿回去,自己也回了东厢。 此时已经接近半夜三更时分,月儿也不知为何躲在了云朵后面,天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还好前方有那两个仆人打着灯笼照着道路,勉强行走。 平日里多嘴的翠云也一直闷着没有吭声,灵儿怕她心里不高兴,便笑着说把腿上的昆仑奴面具送给她。翠云本身心地还算善良,只是年龄太小考虑问题太过简单,心中有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表面上,让人一眼看穿,但灵儿知道,她心里对自己并无恶意。 刚开始翠云还负气的扭捏一下,可见到灵儿这般和好的语气,也就收了下来,并且好奇地问着她这昆仑奴的来历,其实灵儿也只记得个大概,就粗略的给她讲了一遍,翠云倒是听得非常仔细,不时还感叹两句,完全忘了刚刚的不如意。 前面带路的两位仆人也不禁扭过来头仔细听着灵儿讲故事,这些仆人终日在府院里待着,也算是和这世间断了联系,听到外面大千世间的见闻之事,当然会感到好奇。灵儿问着他们的名字,才发现那两个仆人竟然是一对兄弟,哥哥叫顺子,弟弟叫东福,两人都是自小便被卖入卫府为奴的。 正说着,灵儿好像听到有什么声响响起,非常的细微飘渺,她嘘了一声,暗示他们安静下来,不久大家都没有了动静,灵儿才把这声音听得更加清楚些,但不觉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暗沉了不少,因为灵儿感觉到这好像是什么动物蠕动时硬甲摩擦地面的声音, 翠云看起来有些紧张,躲到了灵儿的轮椅旁边,灵儿低声叫她不要出声,继续往前推着轮椅。 他们又走了一小段路,原先那声音渐渐的变大,能够明显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的靠近过来,而且从声音的重叠上看来,这些动物的数量还不是小数。 顺子兄弟和翠云都惊慌起来,大家慢慢的聚在了一起,他们手上只有两个小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亮的不足方圆十米,再加上灵儿的住处本来就是在偏僻的西厢,现在时刻更是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帮助。 灵儿皱着眉头,心里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冒了出来,看来今晚不太可能是个太平清净的时光了。 突然,顺子“啊”的惨叫一声,全身抽动一会便摔倒在地,手上的灯笼也随之掉到了地上,滚落几下,便迅速的燃了起来,这时他们才大致看清眼前的地面。 其实灵儿一开始心里已经给做了一个预想,这些沙沙作响的生物八成是蛇蝎之类的毒物,但是真当她看到时,还是着实给镇住了。 他们现在穿过的本是卫家花园的一条路,但是眼前在这往日宽广美丽的花园里现在却满地都是蠕动的巨蛇,灵儿定睛一看,发现大部分都是成年的剧毒青竹蛇和蝮蛇,有的甚至都已经生的和她手臂一样粗了,翠云从未见过如此场景,直接“啊”的一声倒地晕了过去,东福也早已经吓的瘫坐在地上,脸色灰白,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那些巨蛇被地上灯笼的热度吸引纷纷吸引过来,对他们成包围之势。 突然,顺子又开始全身不停地抽动起来,灵儿撇过头看去,原来是有好几条蛇已经爬了过来撕咬起中毒躺在地上顺子,东福看到自己的哥哥被大蛇争食,哭喊着便要扑上去,被灵儿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这些突然出现在花园里的巨毒之蛇,岂是他一个小小仆人可以对付的,东福这么莽撞的扑过去不但就不了哥哥顺子,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了。 灵儿努力保持头脑清醒的看着眼前如炼狱的场景,这些蛇看似毫无规律的到处爬行,但其实各个都是情绪激动,很具有攻击性,占据在她回芙蕖阁必经的小路上,并没有向四周散去,而且他们一路走来,也未曾看见其他地方有这些东西,看来是有人刻意在此布下了局,就等着她自己走进来,想到这,灵儿只是可怜了顺子,无辜的丢了性命。 这些蛇凶猛异常,如果还不动手解决他们,怕是不能轻易的走过去了,灵儿脸上一沉冷笑一声,从轮椅的隔间里抽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刀,往自己左手手腕上划了一刀,不久,一小股殷红的血冒了出来,滴落到地上,那些蛇果不其然惊恐的往四处游散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沙沙的声响,看来,这蛇的数量还真是不少。 正当灵儿想让早已吓的呆在一旁的东福扶起翠云走时,一曲悠扬的箫声却在不远处响起,这箫声听得是如此的清晰,低沉而婉转,她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箫声,之所以说它诡异,是因为这声音听得让人非常的不舒服,情绪就像是受到了牵制一般随着箫声上下起伏,灵儿皱着眉头,这箫声有问题! “把耳朵堵起来!”她看着东福快崩溃了忙喊了一声,还好东福此时还有些理智,迅速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原本已经被灵儿的鲜血吓的四周退散开来的巨蛇听到这个箫声后,又迅速的集结在了一起,而且情绪更加的狂躁不安起来,纷纷挺起了身子吐出鲜红的信子,凶性毕露。 此时的灵儿也恼怒起来,心里一横,原本想放它们一条生路,现在看来是有人只想让自己走向死路。 越是这危险的时候,她反倒越是镇静下来,这也许是从小养成的性子吧,经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对危险早就已经麻木了。 灵儿将自己的裙摆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将它裹在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腕上,没过多久,那布条上就被鲜血浸透,一股腥味扑面而来,这些蛇虽然现在情绪激动,但是对麒麟血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所以它们只能互相缠绕在一起,迟迟不敢扑上前。 但是灵儿心里很清楚,只要有这个箫声在,它们的进攻就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第十章 黑暗中的人 那诡异的箫声一直在慢慢的折磨着灵儿的神经,使她感到头痛欲裂,胸口闷热烦躁起来,灵儿强忍着心中的躁动将毒药包打开,在里面抓出一大把青色的粉末包裹在血红的布条上,喊着东福递给她灯笼。 东福因为极度的恐惧,灯笼一直死死的拽在手上,听到灵儿的吩咐后迅速递给她,灵儿将灯笼扔到跟前的地上,咬牙对东福说了一声:“现在开始,捂住鼻子,我没有叫你放下就不能放下,明白么?” 东福点点头,比一开始见到这场景时镇静了许多,这多半是因为灵儿在身边,所以有了寄托心里也就不再那么的害怕了。他立刻用手捂住鼻子,并且马上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翠云的鼻子。 灵儿将视线转向前方,看着那一片已经立起身体蓄势待发的毒蛇,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伸出另一只手,将手中的血布条扔到火里,灵儿知道幕后那人一定就在附近,因为这箫声听得是如此的清晰,“他”一定在看着这院子中的一切,若“他”真是想看着自己死去的话,那么非常抱歉,这种蛇蛊对她而言还不算威胁,灵儿若要它们死,它们就绝没有什么生路可寻! “走到这一步,非我所愿,但我必须这样。”灵儿心里默念一面后甩手将布条扔进燃烧的灯笼里。 布条在火中焚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不久一缕白色的烟雾升起,并且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那密密麻麻的毒蛇开始骚动起来,纷纷倒在地上,不久蛇身慢慢软化,毒血从细小的鳞片下渗透出来。 没过多久,这蛇就死的死,逃的逃,院子里一片寂静,到处都是那些毒蛇的尸体,发出一阵浓烈的腥臭味。 灵儿看那毒烟散的差不多了,就叫东福放下手,东福早就被眼前的毒术惊呆过去,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估计这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为不可思议惊险万分的事情,随后他小心翼翼的呼吸着,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着一些老天保佑的话。 可是灵儿却没有功夫仔细听,因为她的心里仍然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幕后之人一定没有死去,“他”就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如果连这麒麟血毒都杀不了“他”的话,那“他”必定是个大麻烦。 突然灵儿像是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往身边不远处的假山上看去,假山上有一个精巧的小亭子,那是花园里最高的建筑,可以俯瞰整个院子的景色,而且还不易被发现。 灵儿这猛的一抬眼,心中倒是吃了一惊,在那凉亭上,分明站在两个人!但是此时夜已深沉,而且他们在凉亭内,微弱的月光根本早不到亭子里,但是她依稀还能辨认出那里站着两个人的身影,一高一矮并排站立着,见灵儿回头看他们也如雕像般还是没有动静,视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或者说知道她腿脚不便,无法上山找他们。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一会儿,灵儿睁大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灵儿回过神,看到东福在哭他的哥哥顺子,顺子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身体已经让那些毒蛇要去大半,耳朵都已经少了一只,再加上刚刚受到麒麟血毒的感染,皮肤开始往外大量渗着黑色的血。 东福不敢过去,就跪在原地哭,灵儿经过刚刚那么一战倒是镇静不少,没有多说话,慢慢的划到顺子的身边,用悲凉的眼神看了眼死相恐怖的顺子后,猛地将白皙的手臂伸到他那已经开裂的胸膛里。 东福在一旁看后大叫着跑过来想要拉开她,却被灵儿喝令一声停了动作,灵儿叫他去准备一个结实点的麻袋子,他四周看了一眼,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裹成了一个袋子。 灵儿将左手伸进去,凭着手下微妙的感觉一寸寸的摸索着,突然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而扭曲的物体,她迅速将它拉出来,那物体竟是一条手臂粗细的蝮蛇,此刻正在她手上不停地扭动着,显得非常的不安与惊恐,灵儿将它往那袋子里一扔,东福迅速将袋子合上,他现在见这条蝮蛇还是害怕极了,拿着它的手尽量的远离自己的身体,脸都绿了紧张的说:“小姐还要这个东西做什么,还是赶紧扔了或是杀了吧。” “杀了?太可惜了,我留着它还有用处的,就劳烦你还是把它带回去吧。”这蝮蛇躲在顺子肚子里刚刚吃过人肉,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人的精血,蛊性最为强大,最有可能让她找到幕后放蛊之人,但是这死的毕竟是东福的哥哥,灵儿也不想说破免得让东福心里更加的难过。 虽然东福心里老大不愿意,但是还是驮着晕倒的翠云,拿着手上的袋子,随着灵儿回了芙蕖阁。 安顿好翠云后,东福显然还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怎么也不愿再走回去了,就央求灵儿留他住下。 灵儿见他还沉浸在死去哥哥的悲伤里,自己心里也有些自责,无法开口拒绝他,于是就安排他睡去了,回房独自处理自己的伤口。 其实,当灵儿挽起衣袖的时候,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如初,只留下了浅浅的一条红色印记,灵儿低头冷冷一笑,心想这麒麟血赐给自己身体,还真是帮了她不少的忙。 麒麟血,又叫血竭,但是世人更愿意叫它麒麟竭,刚刚形成是通体血红,如同是麒麟身上留下的鲜血,但是它其实不是真正的麒麟的血,而是麒麟血藤的汁液,是一味非常名贵的中药,相传麒麟竭放置的年代越久,功效越好,并且随着时光的推移,会逐渐由暗红变黑,年代越久黑的越沉,当黑透质里,性质就会发生改变,入口即化,人吃了以后,可以改变体质,使得血液可以让邪虫不近,五毒绕行。 但是这种黑到入口即化质地的,非常少见,这麒麟血竭本就是稀有之物,而且大多都是作为一种名贵的中药,可以改变体质的就更是百年难得一遇,但不知如何,爹爹却有一块,铜钱大小,通体黝黑乌亮。当年爹爹叫她吃下后,她连续高烧了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晕晕乎乎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灵儿便起了身,昨晚一夜睡的不是很好,夜里头竟然梦到了丫头,哭着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血不停地往外渗,灵儿心疼极了,想要走近瞧她却无奈怎么都动不了,原来梦里的她没有了轮椅,只是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灵儿猛烈的几乎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双腿,但是它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梦境中身着青蓝色的长袍,竖着高高的发冠的子渊走了出来,来到灵儿身边停下,躬下身体想抱起她,梦里的灵儿很欢喜的伸出双手迎接他的怀抱,梦里的子渊仍然是温润如玉的气息,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棱角分明,眉宇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修长的睫毛微微的翘着,乌黑深邃的眼眸,灵儿不由浅浅的笑了起来…… 突然子渊的脸变的扭曲起来,脸上的皮肤开始如硬泥般龟裂开来,变成一块块细小的碎片掉在地上,灵儿惊呆在原地,因为她看到子渊的脸里面竟然是一张丑陋的昆仑奴的面具! 灵儿突然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过来,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深呼了一口气,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灵儿甩甩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起来,她抬头见天色也蒙蒙亮了起来,便起身下床,照例移步到了窗边,看着芙蕖阁前的荷花发呆,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昨日隐和她说的话。 “或许,他真的是来给我忠告的,这个卫府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涉及的……昨晚那凉亭上的身影,离我并不远,但是我却无法看清,竟然如同一个玩偶般,等着他们的设计和摆弄,一步步地走进他们设计的精美而充满死亡的局里。”灵儿喃喃的,她现在心里有点乱。 想着想着,天就已经是大亮了,灵儿听见院子里有了声响,便简单梳洗后开门出了房间,见东福已经在打扫院子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心事重重,眼角还有点点泪痕,见灵儿出了屋,便停下手中的事情,很恭敬的叫了声小姐。 灵儿点头应允后便问他翠云的消息,他说翠云已经在屋子里忙活了,但是好像是不太记得昨晚的事情,而且他还告诉我原来他一早就战战兢兢的回了一趟花园,本想找回哥哥的尸体好好的安葬,结果发现花园又诡异的和从前一模一样,连条毒蛇的影子都没有了,更何况是他哥哥的踪影,想必是有人连夜将园子给清理干净了。 灵儿仔细听完后脸色略有些沉重,随后告诉东福说:“看的出来你心思灵活,所以不用我多说,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若是想继续活命就不要和其他任何人说起昨晚的事情,你哥哥顺子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你必须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灵儿顿了顿,继续说:“卫府其他地方你也待不下去了,我有机会会和子渊找个理由,把你留在我身边的。”就当,是对顺子的亏欠吧,灵儿心里想着: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想至自己于死地,但是从这一系列事情上看,此人必定在府里有一定的地位的,如果对东福起了杀心,那要他死就会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顺子已经因为她的关系死了,可以的话她还是想保护东福的,毕竟他才只有16岁。 东福听后虽然心中还是忧伤,但还是很顺从的点点头。 灵儿吩咐他把昨天抓回来的蛇拿过来,那蛇经过一晚上已经安静不少了,在袋子里游弋着,灵儿将蛇放在一个瓦罐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只白蛉,体长约3毫米,遍体生毛,头部有及对大而黑的复眼,她将盒子倒入当如装蛇的袋子里,不久便看见那白蛉摇摇头,扑哧这翅膀飞了出来,停在蛇的身上,猛的吸着血,只见袋子里的蛇慢慢的开始了痛苦的扭动着,翻转着身体,不停地发出沙沙的响声,不久便脑袋一垂,死在地上,之后白蛉又乖乖的飞回到盒子中,不过此时的它已经通体鲜红,身体肿胀成一厘米大,很艰难才飞回了盒子。 灵儿将盒子那了出来,盖上盖子,又叫东福把那死蛇给埋了。 这白蛉不是一般的昆虫,乃是血蛉,这母白蛉以人血为食,而且吸食的第一口血永身不忘,以后一旦饥饿难耐,便会再次寻找此血的主人,这蛇蛊之人必是用了自己的鲜血去养育这蛇,蛇身上肯定有着他的血,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被这血蛉给找到,其后若是被咬到吸食的话,蛇毒也会通过血液流入宿主身上,到时便知是何人所为了。 灵儿想到这,眼神慢慢的透出了丝丝寒意。 ##第十一章 疑惑 没过多久子渊就来了芙蕖阁,他今天心情很好,远远地见到灵儿就笑出了声来叫她,但是走进了倒是皱起了眉头,问:“灵儿,你这身衣服怎么破成了这样?” 灵儿顺着他的眼光低头一看,原来昨天在花园里情况紧急的时候,她为了抵御毒蛇把裙摆撕了一个大口子,而她一夜合衣入睡后也没有特别在意自己的衣服就出了门,现在反倒是让子渊瞧见了。 灵儿低下头不知怎么回答,还好旁边的东福脑袋转的飞快,笑着说是因为昨晚回来时路上太黑,而她是被路边低矮的灌木给缠了裙摆,他们在帮我整理裙摆时硬生生的给撕了几条下来。 子渊听后就皱了眉,嘟囔着衣服质量怎么这么差,灵儿知道心思单纯如他竟然相信了东福随口的一句谎话,于是轻笑一声,顺势就问子渊能不能让东福留着芙蕖阁。 “也许是这里太过生僻的原因,晚上总是有些野猫吵闹的人睡不踏实,昨晚东福在这倒是帮我赶了不少,让我一夜好眠。”灵儿浅笑着说,心想着在卫府待了这么久,虽然医术没有什么长进,但是这说谎的技术是越发的好了。 子渊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扫过灵儿的脸庞,见她已是明媚的笑开了,心情自然大好,就点点头温和地说:“留下东福也好,省的你要劳累做些粗活。”这看似无心的一句关心的话语,让灵儿的脸为之一红,心里顿时温暖起来。 一直立在一旁的东福听子渊这么一说,哭着就跪在地上说着感谢的话,灵儿怕他嘴巴说漏,连忙扶起东福,他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脸已经涨的红彤彤的像个孩子。 灵儿和子渊看了都笑了起来,东福见自己这般狼狈也不好意思,拿着扫把跑开了。灵儿笑着看他离去,随后就叫子渊在外头等等,她进屋换一件衣裳在和他一同去见卫老爷。 翠云服侍着灵儿换衣裳,她今天精神特别的好,做事情充满了活力,见灵儿衣裳破了也非常的疑惑,灵儿只是低头微笑没有回答她,看来翠云是真的记不起昨天的事情了。 世人看似非常坚强实则无比脆弱,那些或是痛苦的或是惊恐的记忆,往往如慢性毒药般,一点点的积累在心田,悄无声息地折磨着你,最终在某个时点爆发出来,将你由里到外彻底地摧毁。 所以,选择性的失忆有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翠云为灵儿替换了一身翠色的衣服,随后让灵儿坐在梳妆台边,一边给我梳着头发,一边笑嘻嘻地说着话:“小姐,依我看公子现在定是喜欢上你了,不然怎么会天天看到小姐的时候都那么欢喜,嘻嘻……” “翠云不要胡说。”灵儿轻声呵了一声,脸红彤彤的,“那是因为我要替你家老爷治病的缘故而已,我是一个大夫,而且腿脚不好……”说着她的脑海里不禁想起子渊刚刚无意的那句关怀的语言,透着关心与宠溺。 女子的心情,还真是复杂难懂。灵儿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小姐,翠云说的那可是真心话呀,翠云虽是个下人,但也是个明眼人,少爷从来都是一个性子清淡的人,虽然为人和善,也非常的体恤我们做下人的,但是我总感觉他对身边的事情都是冷冷清清的,保持着距离,没有什么念想,让我们都不敢靠近,但是自从小姐来了后,我就见着少爷心情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脸色也比以前红润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小姐,翠云从不骗小姐的,这些天的少爷,都快变了一个人了,见得什么东西都是欢喜笑脸,让我们大家都开心极了。”边说着,翠云看着镜子人眼神的飘忽,想着灵儿肯定是听进自己的话了,心里也偷偷的开心起来,顺手绾起灵儿鬓角的一缕长发,冲着镜子里的美人儿甜甜一笑:“再来,看小姐生的这般美丽,少爷喜欢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啦……” 灵儿听她这么一说,也就回过神来端详着镜子正中的人儿: 镜中的人儿皮肤白净如玉,原本典型的瓜子小脸如今已经略带瘦削,使得小巧精致的五官更加明晰可辨,那如绸般的黑发只是绾成了简单而飘逸的发髻,少了繁杂的发饰和浓妆,显得越发的清新脱俗,如同一朵空谷幽兰般静谧美好,如黛的眉宇下有着一双明亮而空灵的眼睛,透着与少女芳龄不相称的孤寂与清雅,小巧的鼻子下温润粉嫩的嘴唇微微一笑。 灵儿竟然微微的看痴了镜子中的自己。她记得爹爹曾经说过,自己长的很像娘,娘当年是江湖上有名的美娇娘子,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颇得遗传。 翠云给她梳妆打扮好后,便笑嘻嘻地推着灵儿出了房门。 门外,子渊正左手撑着脸坐在桌边看着荷花池发呆,他的睫毛如同小扇般忽闪着,他侧脸的轮廓棱角分明非常俊美,远远的看起就像是融入了一副水墨画里。 子渊意识到灵儿出来了,也转过身看着她,原本安定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地微笑,如和煦的阳光,说:“灵儿,你今天真好看。” 很少听人夸奖,灵儿有些羞怯的笑了笑。子渊接过翠云手中的轮椅,推着她漫步在荷花池边。 “对了,关于你要找的丫头,我打听了一些信息,不知道这对你有没有帮助。”原来昨晚回房后有人和他报告,说在昨天七巧集市上遇见一群契丹人,各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特别的醒目,卫家仆人也多瞧了几眼,发现一群人里面有一个瘦弱的女子,像是受过伤,走了都有点站立不稳,而且女子身上衣服也有破损,因为和我描述的模样和服装都很像,特别是她的颈项上,也套着一个明晃晃的项圈,仆人猜着会不会是丫头,便来禀告了子渊。 我听后心里非常的激动,想是不会错了,一定是丫头!那个明晃晃的项圈其实是一个由寒铁镂空错银打造的,做工非常的复杂,项圈里面放了许多极为细小的铃铛,这样一来不管丫头走到哪里,项圈就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这项圈是丫头刚来的时候,爹为她特意打造的,为的就是防止丫头逃跑,而那独一无二的项圈这个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拥有。 子渊看出眼前人心中的激动,便笑着叫她不要担心,说是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但是对方毕竟是契丹人,虽然现在两国没有打仗,但是契丹人到宋朝江南来,怕来有什么居心的。 说着他们就漫步到了昨晚的小花园,灵儿不动声色的放眼望去,这里果然是一片安详明媚,一点血腥的气息都没有了,到处都摆上了美丽而娇艳的花朵,所有的丑陋都被埋藏在这一片大好风景中,谁又能想象出这里昨晚发生过的一切呢?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假山上的凉亭,那亭子并不大,却做的非常的玲珑别致,仿佛是生长在假山上的般,镶嵌的极为的精巧。难怪昨天晚上,那两个人会选择站在那里,那个连月光都撒不到的地方。 “子渊,你知道晚上是谁在吹箫么?”灵儿轻声的寻问着,看似无心。 “怎么,你也听见了?”子渊低头看着问,眼神明亮的藏着笑意。 灵儿心里有些奇怪,看着他点点头,道:“我晚上经常听到,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总是听不真切,怎么,你知道是谁在吹箫的么?” “哈哈……”子渊突然放声灿烂的笑了起来,随后说出了令灵儿无比震惊的一句话: “因为我的箫吹的不好,所以多半在夜里练习吹箫,不想还是被你给听见了,扰你清梦。” 那箫竟然是卫子渊吹的! 灵儿脑袋一蒙的在椅子上,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隐对她说过地话:“这世上的人都是复杂无情的,说不定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卫府在江湖根基很深,就你一个女子进去又能查到什么,忙忙碌碌的最终只能伤害自己,况且谁能保证那个姓卫的就不是歹人?平日里的笑脸相迎,不谙世事,私底下又坐着私通敌国的杀头之事,呵呵……正人君子的那套东西,也就是用来骗骗你这种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傻丫头而已。” 子渊见灵儿顿在轮椅上,空洞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悲伤的神态,很是疑惑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灵儿仿佛没有听见,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昨天晚上那个箫声明明是蛊惑蛇心的妖术,如果那箫声真是子渊吹的,那他为什么要无端的毒害我?他怎么会用云南大理的蛇蛊之术……不,这是不可能的。”恐惧莫名的如同一张网般捕获了她的心。 灵儿突然猛的抬起头,拉过他的左手,将手搭着了他的手腕上,子渊也被她吓了一惊,没有什么动作。 灵儿细细的察觉的他的脉象,脉象略微轻浮,气息不稳,丹田之气散漫,这确实是五灵脂的慢性毒的征兆。 “怎么了?我,我有什么事情么?”子渊疑惑的问着,灵儿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对多么清澈明亮的眼眸呀,现如今里面除了疑惑什么都没有。 “子渊怎么可能会是下蛊害我的人?”灵儿心里嘀咕一声,没有说出口,她现在突然脑子混乱的一片,已是极力克制自己那骚动的内心。 “没什么。”她故作淡定地放开他的手,垂下头没去看他,道:“只是觉得你今天早上气色不是很好,就帮你看看了。”她已经放出了血蛉,马上就可以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所以她不能这么无端的怀疑他。 子渊听后笑了笑,脸上一片灿烂,轻轻的揉了揉灵儿的头发说:“灵儿还真是吓到我了,不过看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灵儿有点惶恐,他的手很温暖的滑过她柔软的发丝,“不经意”间又拂过她那白皙的耳坠,灵儿的脸庞无名的烫了起来,她发现自己越发的对他没有了免疫。 “对了”突然间,子渊像是想起了什么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很开心的递给灵儿,叫她打开看看。 灵儿疑惑地接过盒子,那木盒做的很小巧,上面刻着几朵盛开的花朵的图案。 “木棉花!”灵儿惊叹一句,这花朵刻得非常的生动形象,灵儿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她好久未见的木棉花。 “听你提起过最爱这木棉花,但是不巧现在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昨晚回去的时间太赶了,所以只能给你刻上几朵”子渊温声说着,他的眼睛笑的弯弯的,非常漂亮。 这竟是他亲手给自己做的,灵儿听他说完,鼻子竟然开始泛酸,眼睛也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深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甚至可以说在大多数的时候我都冷静的异于常人,但是,在看到子渊为她做的木棉花的七巧盒子时,她那心中竟然如此的感动。 “灵儿,你先不要哭哦,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再哭也不迟。”说完子渊很狡猾的笑了笑,露出脸上两个可爱的酒窝。 灵儿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愣愣地看着里面窝着一只非常小的黑色蜘蛛,那小家伙正端坐在自己织的小圆网上。 子渊先是笑了笑,但后来见灵儿一直没有反应便有点焦虑地问:“怎么了,真哭了?” 灵儿把脸扬起,略带哭腔的说:“哪有,只是沙子进了眼里,眨不出来了……”还未说完,一滴泪便顺着脸颊划了下来。 灵儿知道,她从小就不善于说谎。 “谢谢你。”灵儿很真诚的对着子渊笑了笑。他的脸近在咫尺,她看的非常的真切,眉宇间的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心里,如雕塑般刻在心里。 子渊这回却没有回应,收起了刚才微笑的表情,眼睛里充满了柔情与怜悯,随后他一边举起温暖地右手动作非常的轻柔的擦掉了灵儿掉落的眼泪,一边轻笑着说:“灵儿,以后你一定要多笑笑,你还是笑着漂亮,” 灵儿被他这么一说倒也是逗乐了,两人都笑了起来。 但是短暂的欢乐气氛却远盖不了这弥漫的死亡的气息。 ##第十二章 卫老爷之死 灵儿与子渊两个说话间便走到东厢的阁楼里,今天卫夫人不同以往,等他们到时已经在屋里等待多时,见到子渊将灵儿横抱到阁楼上后,脸色微微一僵,随后就面容灿烂的对着灵儿笑了笑,那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容配上她那冷漠到冰点的眼神,显得越发诡异,这让灵儿的心里隐隐有些疑惑,但那想法转瞬即逝。 如今卫老爷恢复还是很快的,灵儿把着他的脉,发现他的脉象越发的平稳几乎,与常人无异,其实这突如其来的恢复还是让她非常的困惑,但是若真是她多了心,卫老爷身体好的越快她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是正当她要抽手时,卫老爷却突然扑身上前,反手抓住灵儿白皙瘦弱的手臂,众人惊呼一声,灵儿开始也被吓了跳,但随后马上发现事情异样后却镇静异常,眼神敏锐的盯着卫老爷,竟然发现他的脸色开始变黑,面容也开始狰狞起来,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极力想要说话,但却因为喉骨的扭曲变形而发不出声响,表情非常的痛苦扭曲,灵儿立马取出银针,一只手按住卫老爷的头部,另一只手迅速的将细而长的银针刺入他喉部的穴位,随后一股黑色的污血喷涌而出,没过多久,卫老爷终于艰难而颤抖的喊出两个字:“快逃!” 说完,他双眼突出,血水流出,身体也迅速的干瘪下去,开始全身的快速脱水,并且没过多久皮肤上出现的大面积的皮肤溃疡,屋里的仆人们早就吓的尖叫一片,逃的逃躲的躲。子渊在旁自始至终坐在灵儿的身边,此刻也已经吓的脸色惨白,没有了动静。灵儿本想从药包里拿出其他银针以镇住这突如其来的毒发,但一切都晚了,卫老爷已经倒在地上,萎缩成了一个干瘪的小老头的模样,嘴巴还是张着,双手僵硬的举在空中,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屋里的人纷纷夺门而出,卫夫人突然撕心裂肺地叫着卫老爷的名字,猛地就起身要扑上去,被身边的丫鬟拦了下来,灵儿见卫老爷死相惨烈,就吩咐着人拿来床单,给卫老爷盖上。 此时她的心情已有些悲凉,她原本一直信心慢慢地治疗卫老爷近一个月,付出的艰辛和耐心超乎常人想象,可是到头来还是没能救他的命。 突然,卫夫人挣脱了丫鬟的钳制,转身朝灵儿跑去,随后伸手用力按住灵儿的肩膀,还未等灵儿反应过来伸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她那尖细的指甲划过灵儿白皙的脸颊,顿时她的脸上多了五条血痕,红辣辣地疼。她还想反手再打一巴掌,却被子渊给拦了下来,怒气地吼了一句,两旁的丫鬟微颤颤地上前拉住了她,只听见她恶狠狠地嘶吼着:“都是你这贱人害死了老爷,老爷本来虽是疯癫,但活的好好,现在倒好,被你这么医治反倒是死了,你这杀人凶手,你,你害死了老爷!你看好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卫夫人像是气极了,冲口就骂了起来,一边骂一边哭,把屋里的仆人都吓的措手不及。 子渊叫人把她拉下阁楼,转身照看灵儿,见她脸上鲜红的五条血痕触目惊心,心里不免怜惜起来,急忙坐下身来拿出随身的帕子帮灵儿擦拭。 灵儿并没有躲闪或是说话,她极其冷静地看着地上卫老爷的尸体,寻思着从他惨死的过程看,应该是早就有人给他下了毒,而且这毒已经超出了她能治愈的范围了,因为照她以前医治父亲下毒的人,过程虽然也是艰辛异常,甚至也出现过毒性反复发作的情况,但最后多半都是治愈的,根本不存在毒发身亡最终惨死的事情。 况且他的病情这两天里已经是出奇的迅速恢复了,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有人在这两天里给他下了新的毒,又或是因为新毒的原因才这两天才将卫老爷原先的毒给解了,造成他病愈的现象。 而卫老爷临死前挣扎着告诉她们快逃,说明他自己也知道有人在用毒害他,而且他知道此人已经不是她能对抗的了。想到这,灵儿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个黑暗中的人,竟是如此的厉害,必须尽快把他们给找出来,她不能够就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在黑暗中一步步的将我逼杀。 但是首先,灵儿必须要确定一件事情。她抬眼看着子渊,很严肃地问他:“你如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和卫夫人一样,认为是我害死你爹的?”她要得到他的最为准确的答案,这样才能确定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所有的担忧。如果他心里也认定是她害死他爹的,那么多说无益,只能心冷。 子渊坚定地摇摇头,说:“当初是我请你来为我爹看病的,况且你给他医治了一个多月了,要害他也不在这个时候,只是爹突然的惨死了,母亲心里难过,所以才会这么说的。但是我很清楚,父亲的死与你无关。” 灵儿点点头,他是相信自己的。随后她告诉他他身上的病情,子渊吃惊不小,果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慢性中毒多年,他一直都感觉自己身体不是很好,请来的大夫都说只是气虚,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对他下了毒。 “这便是用毒之人的高妙了,这五灵脂和人参,分别服用对身体都是有好处的,但是若是何在一起使用,那就是一副杀人的慢性毒药了,这种秘密的毒,一般人也都不会知晓的。”灵儿解释着,顿了顿,低着声音告诉他:“而且你要小心卫夫人。” 灵儿感觉进府以来卫夫人就一直怀有敌意的对着自己,而且从她那不经意流入出的诡异的表情中,灵儿总是觉得她很不对劲,特别是每次医治时一般的人都很害怕看到蛊虫,但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她总是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不想无端的猜测,但是你还是要小心她,她似乎不想单纯的做一个富贵闲人这么简单。” 突然,东福很惊慌的跑了上来焦急地说:“小姐不好了,你还是快走吧,夫人报了官府,现在官兵们都已经到了东厢阁楼下,嚷嚷着要上来拿人,我们这些下人怕就要拦不住了。”子渊脸色一变,大家都没有想到卫夫人果真是去报了官府,灵儿却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心中冰冷,原来她是下了心思要害自己的。 子渊叫东福留下陪着灵儿,自己先去稳住官兵,说完便匆匆地跑下了楼,灵儿心想这官兵来的这么迅速,事情发生还不过半个时辰就来拿人了,恐怕是卫夫人早就安排好的,卫去解释什么多半是徒劳的。 东福在房间里很焦虑的看着灵儿,哭着说要把她藏起来,灵儿听了好笑,但是也觉得温暖不少,就去安慰着东福说:“虽说现今宋律严厉,但还不至于是我不能承受的,我承受过的东西,岂是律法所能涉及,所以东福,就算我被抓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东福听了,已经张大了眼睛停止了哭,但是脸上还挂着焦虑的神情。灵儿冲他很自信的笑笑,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因为宋朝的刑律她一点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会残忍过爹爹的用毒之术吧。 突然,楼顶发出爆破的声音,灵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原来是天窗塌陷下来,一个身影轻声跃到地上。 隐一袭黑衣罩身,黑发也高高塑起,露出整张脸的刚毅轮廓,他的脸上戴着半张银质面具,手持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长剑,浑身透着一股寒气。 待隐站定后,眼神幽幽的打量着丫头。不知为何,灵儿昨日见他后心里对他还有几分埋怨,但是此刻见到他,竟然多了一分欣喜和安心,因为她知道,有隐在自己就定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来了?”灵儿有点吃惊,言语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欣喜,这阁楼独立在一个院子里,少说也有十丈高,他是怎么从屋顶上下来的?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把剑放入剑鞘了,走过来就抱起了她,他的力气非常的大,抱起灵儿就仿佛是抱起一团棉花般轻松,他好似掂量下后微微的皱着眉头,喃喃了一句:“怎么这么轻了?”。 灵儿心里一沉,刚有的一丝欣喜顿时就蒸发了,他还是那么讨厌,总说着一些让她生气的话,她在他怀里扭捏着叫他放自己下来。可是隐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直径把灵儿抱到窗户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淡然地说:“灵儿,现在你必须走了。” 灵儿不知为何有些不同意,并且告诉他卫老爷死了的事情,隐突然冷笑一声,其实他在阁楼的天窗上已经把刚才所有的事情看在眼里了,包括卫夫人对灵儿的那狠狠一巴掌已经子渊深情的为她擦拭伤口的轻柔动作,隐想到这,眼睛里竟然生出一股杀气。 “我早就告诉过你,卫府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现在反倒是让卫府的人反咬了一口,说不定姓卫的小子本来还在想着以什么花名弄死卫老头的,这会反倒是找到一个替死鬼了。” 灵儿怒不可歇,他为什么如此讨厌子渊,子渊明明都非常的相信她,而他为什么还要无端的猜测子渊。 “放开我,我不要你救我,你这不可理喻的人,从来就是无端的猜测他人。”灵儿叫着在他怀里蹭着,隐似乎也被她弄火了,手上力道加重了不少,低吼了一句:“够了,你如果要是想死在官府手里那就随便你,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官府一早就埋伏在府里的,早就是被人收买的,如果你落在他们手上,可就没了活路了。”灵儿一听,心想果然是被她猜中了。 隐见怀里的人安静不少,底下声音继续说:“你要是想死在这里不顾傻丫头的死活,你就死吧,这样摔下去死的肯定比用刑舒服。” 丫头,灵儿微愣,想她下山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丫头么,而且子渊今早还告诉她丫头的线索,她不可能这个时候死去的,丫头现在在契丹人手里,身上还带着伤,等待着自己去救她的。灵儿出神地看着隐那没有波澜的眼睛,那寒冷如冰的眸子没有一丝的暖意。 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极速爬楼梯的声音,东福焦虑地叫着他们快走,灵儿叹了口气,双手环上了隐的颈项,隐将她抱紧一脚踢开窗户,飞身出去。 灵儿把头埋在隐的胸膛里,不想外头的风势很大,吹在灵儿的脸上如刀般疼痛,她的头发原本被卫夫人的摇晃已经散了不少,现在被风这么一吹到是全部飞散开来,如绸带般漫天飞舞。 “子渊,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卫府里有着一股黑暗的甚至邪恶的力量,他们早已经在你还不知情的时候控制了整个卫府,并且在你身上下了慢性的毒,他们可以毒死你的爹爹,同样也可以掌握着你的生死,他们也许如隐所说,已经是我这个医女所无法触碰的力量了。”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让你一个人在卫府里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不管如何努力,还是没有救回你的父亲,反倒是让你陷入了更加凶险的境地,我现在只能希望那些人暂时的对你并无恶意……” ##第十三章 隐的不安 隐将灵儿安置在一间客栈里,这里离卫府并不是很远,但方位却十分的隐蔽,这倒是很像他的风格。因为走的匆忙,他们并没有拿轮椅,隐只好先将灵儿放在凳子上,随后去给她拿来干净的布条和水,灵儿一边简单地绾起头发,一边环视着这间小房间,虽然房间里面家具十分的简陋,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但惟独没有镜子,灵儿心里微微一愣,却没有说话。只是很自然的借着脸盆里的清水倒影来清理脸上的伤口,她脸上已经结起了五条长长的血痂子,被沾了水的布条一碰就感到钻心的疼,灵儿心想着:看来卫夫人指甲里头刻意藏了毒末子的,等着划伤她的脸。灵儿皱着眉头仔细擦拭着,从水中倒影中看到隐那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脸,突然想起以前为隐擦拭脸上伤口的时候,他该会有多疼,当她问他时他还说不疼。 好不容易忍着痛擦拭完伤口,灵儿从腰间摸出随身的药袋子,将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涂抹在脸上,可是这水早就被她洗的浑浊不清,灵儿看不清脸颊,再加上绾起的头发又松散下来,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处理伤口,她抬起头对着坐在面前的隐苦笑一声,隐随后微微皱着眉头,迟疑一会后接过药盒子。 他似乎从没有给人上过药,动作上竟然透出了难得的踟蹰,眼神也开始有点飘忽不定,手指头轻轻地点在灵儿的脸上,生怕是弄疼了她般,灵儿见他这般小心不安,顿时起了玩心,对着他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突然痛苦地“哎呦”了一声,隐一听,立刻有点慌了神地愣在原地,焦急地问:“怎么,被我弄痛了?” 灵儿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顿时觉得开心不少,心想着隐从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儿都靠边站的神情,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做什么事情都干净利落绝不留情,现在倒好,让他涂个伤口竟然顾虑不安的如同世间女子。 灵儿摇摇头,最终忍不住地咧嘴一笑说:“其实还好,不是很痛。”他一听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不过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动作停下,眼神突然一冷的盯着灵儿,想必是心里已经猜到了刚刚是灵儿故意逗着他,灵儿见状怕他生气赶快解释着:“刚刚是真有点痛,你还是轻点好了。“ 隐这回倒是没有说话了,继续小心翼翼的给灵儿脸上上着药,不过手上的力气倒是真的轻了不少。 “我看这血痕久久不结痂,怕是有毒的,隐,你说我会不会被那卫夫人毁了容。”灵儿打趣地问着眼前的人,从刚才那么一闹她现在心情大好,隐冷冷看着她笑意的双眸抿着嘴不说话,灵儿无趣地吐吐舌头,但随后又想到什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对着隐继续说:“这脸毁了也好,到时候就麻烦你给我也做一个这银色面具,刚巧了你带左脸,我就戴右脸好了……哎呦!”还未等她说完,隐的手劲突然加重不少按压在她脸上的伤口上,痛的灵儿大叫了一声,他肯定是故意的。 “好了。”隐如释重负般的把药膏还给灵儿,背对着站起身来,不让灵儿看到他那微变了脸色,他无法想象如果灵儿被人毁容的样子,如果有,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想到这,隐说给灵儿去找点吃的,转个身就不见了踪影。 灵儿冲他背影笑了笑,见他关上门自己也渐渐安静下来,心知虽然他不说话,但是还是非常关心自己的,她在这世间,本就没有几个朋友,除了丫头就属他了。 突然间,她想到了子渊,心里又不免有些感伤,从怀里掏出他给自己做的小木盒子,轻柔地抚摸着上面雕刻的两朵精致的木棉花,想着那张笑的明亮的脸,不知他知道我离开是否会担心。灵儿想着不由的叹了口气,抬起双手继续绾起长发。 过了约半个时辰,隐回了房间,不过他身后竟然还站在一个人,灵儿侧过头看过去,才发现来人竟是东福,扛着一个木箱子,跟在隐的身后进来,东福看到灵儿后放下箱子就哭着跑过来,鼻涕眼泪的往灵儿的裙摆上蹭着,灵儿由原先的吃惊逐渐变的无奈起来,心想着这同龄的男子怎么这般爱哭,摇摇头苦笑一声拍着他的背,疑惑的看着隐。 原来,隐出去买食物时就顺便打听卫府后来发生的事情,结果就在路上碰到东福鬼鬼祟祟的(东福辩解说是担心焦急)到处打听一个瘸腿的女子,隐怕他坏了事情,就顺手把他带了回来。 东福听后哭着告诉灵儿:原来在她走后,官兵由于没有抓到人又害怕子渊反告他们擅闯民宅,只好将此事不了了之,而东福趁府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偷偷地溜了出来,在街上找寻着灵儿,结果就遇见了隐。 “那么,子渊现在怎么样了?”灵儿有些担心的问着他。 “少爷见你走后,扬言要告诉知府大人拿问这些官兵的不是,后来给夫人压了下来才作罢,等官兵走了之后还以为你是躲在了什么地方,吩咐府里的下人上上下下的找着,我趁大家都忙着找灵儿小姐才好不容易偷偷的溜出来的,对了,小姐你看我带了什么知道。”说着他就跑去把带来的箱子打了开来,里面竟然是灵儿的轮椅。 “我见小姐的轮椅还在阁楼上面,就偷偷的放在箱子里给带了出来,呵呵……”东福笑了两声后将轮椅拿了出来,推到了灵儿的身前,扶起她做了上去。灵儿心里感激,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正当他们欢喜着说话的时候,久久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隐眼睛一眯,脸色微变:“既然东西也送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他语气冰冷,随后推开房门,大有赶东福走的意思。东福一看,眼睛又是一红,就跪倒灵儿身前,哭嚷着要她收留他,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灵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寻思着他已经知道蛇蛊的事情,若是一个人在府里的话定是死路一条,况且他的哥哥顺子也是间接的因为她而死去,这让她心中一直愧疚与东福,如今他逃出卫府来见她,处处为她考虑,况且她虽对世事清淡,但到底非铁石心肠,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动容。但是……她抬起头看着隐,以他孤僻多疑的性格,他肯定不允许将东福留着身边的。 果然,隐声音低沉,坚定的说:“不可以,你要么走,要么……”说着寒剑出鞘,架在了东福的脖子上,只听见他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死。” 东福吓的直哆嗦,可怜兮兮的看着灵儿,灵儿抬头看着隐说:“隐,还是留着东福吧,他也帮了我不少的忙,况且我的腿脚不便,有个人在身边还能多加照应着。” 隐冷冷地看着灵儿,见她那一向清冷的脸庞上竟然有着几分怜悯和哀求,那如水般的明眸忽闪着看着自己,心中不免一动,迅速地撇过脸不去看她,不久就将剑缓缓的抽离了东福的脖颈,说:“你的嘴巴最好是给我严实一点,不然下回就不是让你死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包馒头扔到了桌上。东福早已经吓的瘫坐在地上,灵儿听隐说完,脸色顿时舒展起来,微笑着将东福扶起来坐下,叫他和自己一起吃东西。 ##第十四章 红衣女子 灵儿一直以为在云歌山庄那场浩劫中,只有隐活了下来,但当她看站立在门外的红衣女子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猜想错误。 她只是在普陀山上见这个红衣女子一次,那正是隐受伤在药桶里昏迷七天七夜的时候,一天晚上,这红衣女子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药庐,站在隐的药桶前默默地端详着他,那玲珑别致的身材被一身艳丽奢华的银线滚金边的芙蓉长衫包裹着,金钗美玉,绫罗加身,浓妆艳抹,耀眼非凡。 女子当时背对着灵儿,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尊雕像的站在隐身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灵儿进屋去给隐换药时被突然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叫了一声。 女子迅速扭过头看着来人,她那美艳动人却略显苍白的脸庞透着一股静谧肃穆的表情,双眉微皱,眼神冰冷,并且浑身上下腾起一股浓浓的杀意,让灵儿心里不由的一颤。 后来灵儿问了隐才知道这个女子叫青瑶,是云歌山庄的二把手,一个美艳如罂粟,冰冷如寒月的女刺客,曾经只身潜入段亲王府行刺,并且徒手割下了烜赫一时的段王爷的头颅,所以不必多说武功定是上乘。 这回在客栈门口灵儿又见到了青瑶,如今的她没有了往日的奢华艳丽的着装,换上了一袭红衣,没有盘起的黑发随风飞散开来,鬼魅而神秘,她同隐低声说着一些话后看似无意地扭过头,刚巧瞥见屋里的灵儿,灵儿见她正看着自己,便放下手上的医书对着她颔首浅笑,青瑶这回倒是客气不少,也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回应。 没过多久,隐便沉着一张脸进了屋,青瑶已经悄无声息地飞身离去。 “现在有些事情,我必须离开几天去处理。”隐说着就从身上取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我不在的几天里,不要到处乱走,有什么需要的就叫东福去买。”说完便撇了一眼东福, 想必是云歌山庄的消息了,灵儿心里想着,现在的隐一心想查出云歌山庄一夜灭门的真相,眼下能让他如此紧张重视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个了。 “你在外面要小心点。”她有些担心地说,隐在江湖上的仇家太多,现在又带着银色面具身份已经暴露了。 “嗯。”隐低声应着,转身离去,背对着灵儿的那刻,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柔情。 随后几天,灵儿虽然有着丫头的消息,无奈现在也和卫府断了联系,再加上自己脸上的伤痕还没有痊愈,就耐心的在客栈里呆了几天,还好东福是个勤快又开朗的青年,马上就给她找来了几本最新的医书解闷。 等隐再次回来的时候已是七天后的夜晚,此时灵而已经在客栈房间的床上睡下了,隐则轻声开门借着月光慢慢的走了进来,他现在非常的疲惫,因为自从七天前青瑶冒险找到他并且告诉他叛徒的消息后,他便不分昼夜的部署准备,最终在今晚将那叛徒钉死在墙上,虽然那人在临死之前也没有说出是何人灭了云歌山庄的,但是隐至少是知道了,这江湖中竟然有人早已谋求这云歌这个杀手组织了,因为出卖他的人,竟然就是云歌的排名第三的杀手——陆云,这个和他从小一起接任务,在大殿中宣誓一辈子效忠与他的人,最后竟然联合外来势力毁灭了整个云歌山庄。 隐摇摇头,踱到灵儿的床边,慢慢的滑落在床沿边,他实在是太累了,本来原定要花费半个月的计划却因为太担心客栈里的人儿而被他硬生生的缩减成七天,以至于中途打草惊蛇,让陆云提前布置了不少高手在身边,隐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却是花了不少功力对付这些高手,刚才若不是青瑶及时赶到,说不定现在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突然,床上的人儿微微的转动了一下睡姿,使得脸儿对着床边的隐,隐侧过脸看着灵儿,她的呼吸平缓均匀,如扇的睫毛盖着眼睛,娇小的脸庞月光下显得安静祥和。隐静静地看着,因为害怕吵醒近在眼前的人儿,连呼吸声都压到最小,右手不听使唤的抬起,轻抚着眼前人的娇小的脸部轮廓。 这个平凡的月夜,仿佛也因为这冷漠男子难得的柔情而更加朦胧美丽。 早晨灵儿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隐正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不免吃了一惊,怕他着凉,便轻声起身给他批了一件衣服。 早饭间,灵儿告诉隐关于丫头的事情,没想到隐告诉她其实在乞巧节游街上,他也看到了契丹那一伙人,并且已经认出了里头的丫头,但是见那伙契丹人虎背熊腰步履矫健,而且每个人腰间到挂着一把大刀,各个下盘非常稳健,看的出来各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悄悄的跟了他们一段路,发现他们并没有买任何东西,倒像是在盘查着什么似得,非常古怪。 “我们不知道契丹人住在哪里,这些人应该不是常住在临安府一带的,虽然是商人打扮,但是却并没有什么货物,他们似乎不太熟这一带的路线,因为我看其中一个契丹人还不停地问着丫头怎么走。”隐说着。 问丫头?灵儿一听差点梗到了,哭笑不得,丫头难道没有告诉他们她也是不认识路的么?。 “你们说的是那个带走小姐丫鬟的契丹人么?”东福在一旁弱弱地问了一句,灵儿点点头,而隐却报以冷眼寒光,示意东福不要说话。东福看到他的眼光缩了缩脖子,转过脸看着灵儿害怕地说:“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原来前几日他出府一路找寻她的时候,看到了隐说的那群契丹人,因为中间有个宋朝女子,所以他特别的映像深刻,他说他看见他们一伙人进了云来客栈 。 隐一听完,便放下手上的馒头提着长剑出门,灵儿连忙叫东福推着她跟在后面,心想着当初留下东福还真算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云来客栈,店如其名,里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生意兴荣的很。当灵儿赶到客栈时隐已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不远一处桌子上的一群契丹人。 东福这一路推着灵儿小跑过来,引起了店里大部分的人投来的好奇的目光,灵儿心里担心着丫头,也就无暇顾及这么多,倒是东福心里别扭着,对那些好奇心重的人低声吼着:“看什么看,我家小姐可不是出来给你们看的!” 灵儿无奈,叫东福不要声张,直径坐在隐的身边,并且随着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那群契丹人。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契丹人,早前听闻契丹的勇猛,但自己亲眼看过后,还是对这“勇猛”一词更加的真切。他们大约有六个人,围坐在一张大长桌边豪爽的吃肉喝酒,现在正是夏日炎炎的时节,但是他们仍然身上打着赤膊,只披着厚厚的动物皮毛,背上的刀疤隐隐可见,他们的发型和宋人有异,或扎着两小辫,或剃光了额前的头发,看来非常的奇怪。他们的桌边都放着大刀,刀上的寒光凌冽,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着坐,我不动声色的探寻着那群人,惊喜的发现丫头正坐在他们里侧,没有吃东西,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痕,而且神情也非常的疲惫。 那群人在用契丹话说大声嚷嚷什么,不久便突然的爆笑开了,完全没有顾及到酒家的其他客人。灵儿微微地皱起眉头,想着该用什么法子去救丫头,是直接走过去和他们交流,还是用武力把丫头给强过来,或者说还可以在他们碗里放上一些迷魂药粉,让他们醉倒一片……正想着方法,灵儿突然看到在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契丹人对座边,一张脸探了出来,略带所思的眼神正上下打量着她。 那张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刻,蜜色的肤色,散发着健康的光泽,乌黑的头发不经意的散在耳边,使得它的主人整个人显得慵懒几分。男子有着一双幽暗深邃的蓝色眸子,笔挺的鼻梁,轻轻抿起的嘴唇,整张脸显得狂野不拘,充满邪魅之气。而他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让人猜不透的笑意,见灵儿此刻也惊讶地看着他,突然的挑了挑眉头,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他眼带笑意地扫过灵儿后对身边的契丹人淡淡地说了几句契丹话,那些契丹人便停止了说笑,纷纷探过头来看着灵儿三个人,灵儿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人也都警惕起来,隐也发现了不对劲,手已经慢慢地按在了剑上。 ##第十五章 可疑的契丹人 有几个契丹大汉听那契丹人地吩咐后,站起身离开了桌子,提着刀向他们走了过来,客栈里的客人见气氛变的不对劲,都纷纷逃离了店铺,隐见这情景,只是冷冷的吩咐着东福把灵儿推出去。 可是灵儿此刻却一心搜寻着丫头的身影,不想刚好看着丫头也探了头朝自己看了过来,丫头见到灵儿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上也顿时神采奕奕,但那个神情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忧愁的神情,焦虑的用眼神告诉灵儿快走。 “难道丫头有什么事情告诉我?”灵儿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久那几个契丹大汉走了过来,将刀“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随后就分成三面坐了下来,东福见情况不对劲,头皮都发了麻,站在那里不能动弹,直到隐扭过头轻呵一声:“还不快走!”这才回过神来,推着灵儿就往门外小跑开了,灵儿本来担心隐和丫头不愿意离去,但是又怕自己反倒是成了他的累赘,也就由着东福推出去。 可是还未等她们走几步,眼前便横空飞过了一把铁锁刀,硬生生的定在了离她鼻尖不及一寸的木头柱子上,这突然起来的阻挡着实让灵儿心里一惊,却也没有惊呼出声,只是马上回过神态,定睛看着那从鼻尖划过的尖刀,眼神顺着刀把是一条长而细的铁链子看去,发现链子的另一端正握着刚刚那个打量她的契丹人手上。 那契丹男子看着灵儿,见她面容平静,竟也微微的一愣,随后便轻笑了一声,右手手腕处微微的一用力,铁锁刀便快速的飞身回去,男子将刀收在手上顺势搁在桌面上,轻抿了一口酒。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以他的身手,不是没有能力杀死她。 灵儿看了一眼隐,他脸上阴郁的很,眼睛已经充满杀气,全身紧绷着,单手按在剑上。他眼前的三个契丹人同样也是肌肉紧绷着,单手按在大刀上,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不说话。 店里的气氛紧张的如同一根火柴,只要一点火星,就会迅速点燃成熊熊大火。灵儿心想着那陌生的契丹男子看样子是不想杀了她,但是却也不然她离去,其中必定是有些有原因的,既然逃脱不过,那就还不如正面面对的好,再加上本来她就想着该怎么开口和他说丫头的事情。 想到这,灵儿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后,很平静地吩咐东福把我推到那个契丹人身边。 东福看了一眼隐,见隐没有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微颤颤地推着灵儿走过去。 离那契丹男子近了后,灵儿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这契丹人身上穿着宋人男子的宝蓝色的丝绸长袍,与其他同族有些不同的,但是上身仍然披着一件短小的白色银狐毛皮做的坎肩,腰间挂着一把很精致的皮质弯刀套子,全身打扮显得华贵非常,而且他没有留契丹人奇怪的发型,但也没有将头发像宋人男子般竖起,而是将乌亮的如同黑色绸缎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开来。 而且,在她仔细观察那人的眼睛后,竟然惊奇的发现他左眼是深蓝色的,但是右眼却是暗绿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折射着不同的颜色。虽然灵儿曾听人提起过大多数的契丹人都曾与外族如大食波斯一带通婚,生出的孩子容貌与正统的契丹人会有些不同,但如此美丽的异色瞳孔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眼睛的主人见灵儿一直盯着他的脸瞧,嘴角微微一扬,用很流利的汉语讥笑着说:“都说中原的女子含蓄柔美,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灵儿心想他会说汉语,也不觉得羞愧,反倒是轻笑着收回神态,缓缓的开口道:“都说契丹男子各个都是勇猛异常,真性情豪爽之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哦?”男子一听,打趣的将酒杯放下,用一副玩味十足地表情看着她说:“愿闻其详。” “呵……”灵儿低头颔首,眉宇舒展开来,但目光却清冷如常,随后语气平缓的开口道:“首先,你们身旁的女子明明已经受伤,但是你们却不给她医治,就让一个瘦弱女子拖着受伤的身体和你们到处奔波。再次,无缘无故阻挡小女的去路,并且仗势人多围困着我的朋友。呵呵,光着两点小女可是看不出什么真性情,反倒是看到了一群真小人罢了。” 话刚说完,旁边几个懂汉语的契丹人就愤愤地拍着桌子,作势就要站起来,却被那男子按了下来,他们一时不好发作,都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灵儿,灵儿见此情景心里已经大致了解,看来这男子是他们的首领了。 “你这女人,还真是牙尖嘴利的很。”男子双眼一眯,眼神顿时冰冷不少,说完就站起身,他虽然不比其他契丹人虎背熊腰,但是堂堂七尺身高也已是魁梧健壮。男子慢慢的踱到灵儿身前,用一种淡然的眼神俯视着她,那神态就如同是一位君主在俯视臣民。 “为什么不让我离去?”灵儿开口问着,眼睛却看着丫头,“我与你并无干系,我也不想多生事情,而且……”她刚想开口和他说要回丫头的话时,却不想眼前的人突然蹲了下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脸庞,力道刚巧可以让她强行抬了起来头看着他又不至于弄伤,灵儿皱着眉头,心里非常不舒服的将头撇开,可是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 男子似乎很仔细的端详着她一番后,疑惑的摸了摸她脸上正在恢复的伤疤,灵儿嫌弃的将他的手打落,语气冰冷略带愤怒地说了一句:“请自重!” 男子见灵儿已经面露愠色后也没有生气,只是十分邪魅的笑了笑,突然将脸凑近她的耳旁,很低沉的说了一句:“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不让你离开……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什么?灵儿一愣,还没等她缓过神态来,隐已经按捺不在心中的怒火,拔出了长剑像这个契丹首领刺去,而他眼前三个大汉立马拿起大刀跟着跳了起来,挥刀就向隐劈了过去,隐的脸色已经阴郁到了极点,灵活的一个飞身将其中一个契丹大汉踢出窗户,但是这些契丹人武功也不差,剩下两个人合围过来,将其禁锢在墙角,使得他一时无法脱身,不久这边两个契丹人也飞身过去。 灵儿回过身担心地看着隐,看他渐渐有些疲于应付那群契丹大汉后,眉头微皱。随即偷瞄了一眼那契丹首领,见他也在注意打斗的间隙,灵儿悄悄的从轮椅下的一个小暗盒里放出了一些吸血蠓。 不过多久那群打斗的契丹就开始奇怪的手舞足蹈起来,有的甚至丢掉了手中的刀,双手开始不停地在身上抓着痒,表情十分的痛苦。 隐趁此间隙,抓起桌上的一把筷子,用内力将筷子飞速的弹出,瞬间,筷子精准地射穿了那几个契丹大汉的胸膛,大汉们纷纷闷声倒地。 其中一根筷子飞了过来,直插眼前这位契丹首领的心脏,可是眼前人见自己的手下都一个个倒地,不停地手舞足蹈着,脸色已经发青,眼神里也透出了杀气,眉头都没有皱的抬手将飞来的筷子接住! 隐一个飞身过来与男子打斗了一番,男子身边的契丹大汉已经陆陆续续的踉跄站起身来,只见这男子一边躲过隐那快如闪电的利剑,一边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插手。 东福看到这混乱的情形便推着灵儿去找丫头,丫头见自家小姐后已是破涕成笑,灵儿亦是非常动容,眼眶湿润着,说着要带丫头走。 可是丫头却苦笑着摇摇头,抬起了双手,原来在她袖子里有着一副精巧的铁链子,灵儿忙去看她的双脚,那里同样也拷着一副脚链子,只是宋人女子衣服都极长,那手链脚链都隐在了衣袖和裙摆里,一般人很难察觉。 灵儿已是满脸的愠色,他们竟然如此对待丫头,从小到大,就算是丫头贪玩做错事情,连平日对自己苛刻严厉的爹也只是责骂她几句,再加上灵儿在一旁求情后,对丫头也算是宽容仁慈,不曾体罚用毒。而灵儿自己待丫头更是如同自家姐妹,从小一起吃住长大,就连责备都不曾。而那些契丹人,不仅弄伤她,还为她套上这副沉重不堪的枷锁。 想着,灵儿已经一手握着丫头的双手,一手伸进衣袖里拿出那把锋利的寒铁短刀。 可是丫头却一把按住了她,压着声音说:“小姐还是快走吧,这里的人武功都是上乘的,隐一个人寡不敌众会吃亏的,这些人虽然鲁莽,但是我还能应付的来,暂时不会对我如何,小姐先和隐回去,等过些时日想着法子了再来救我。” “不行,你现在身上有伤,他们这般对你我已经是非常担心了,对待这些人,刚才就不该心慈手软了。”刚才她放出了一些吸血蠓,只是让那些契丹大汉饱受全身瘙痒的痛苦而暂时失去抵抗力而已,早知他们这般对丫头,就应该直接用毒的。 灵儿说着就用短刀去撬她身上的链子,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链子都丝毫无损。丫头见自家小姐有些沮丧,就勉强笑着和她说:“小姐放心,我丫头是什么人怎会被这些个契丹莽夫给伤了,这些伤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伤不到皮肉的。”说完就冲灵儿眨眨眼睛,很狡黠地笑了笑,继续说:“只是这副枷锁难以打开,我这几天也在想着法子解开,可是都没有成功。” 见她狡黠地一笑,灵儿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以前在普陀山上的场景,心中的大石不禁落了地,这些契丹人既然锁了丫头也就是说只是禁锢她的自由,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以丫头的聪明伶俐,想必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她想着也笑了一声,用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可是不久,丫头见隐竟然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的笑意马上被焦急所取代了,扭过头看着灵儿急忙地说:“小姐还是带着隐快走的好,这人的功力绝对不在隐之下,而且丫头还有一事告诉小姐。”说着她脸色凝重起来,低下头附在灵儿耳旁,小声说着:“据我这几天观察,这些契丹人似乎是来临安找寻小姐你的。” 灵儿听了心里一惊,契丹人来临安府是竟是为了找她! ##第十六章 吸血蠓 听丫头小声告诉她,那些契丹大汉竟是来找自己的,灵儿心里还是着实一惊,眼睛也瞪的圆圆的,她根本不认识这些契丹人,而且就算在普陀山上也从未和契丹人打过交道,这些契丹人为什么会来北宋临安府找她? 丫头还想和她说些什么,却被几个契丹大汉一把给架起来往门口拖,灵儿伸手去阻拦,却不想被飞身过来的隐给拦腰抱了起来,直径就跳出了窗户。 原来刚才的打斗已经将官兵给引了过来,隐毕竟是个杀手,而契丹人在北宋国土内打斗多半也会引人猜疑,双方都有忌惮,就趁官兵未至各自走开了。 灵儿扭着头看丫头,丫头被两个壮汉驾着,踉跄地走在那群契丹大汉当中,突然,那契丹首领像是感应到灵儿般,回过头来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远远打量着隐怀里的我,很邪魅的笑了笑,那男子的双眼在阳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但是眼神却锐利非常,仿佛可以瞬间洞穿世间所以事物。 想起他刚才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那句话“我喜欢你。”,灵儿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是觉得以后还会和那个男子相见,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对于这种危险人物还是少接触的好。 隐此刻的表情却异常的严肃,他也看到男子投来的敏锐眼光,以他刚刚与男子过招上他可以十分肯定的是这个契丹男子的武功高深莫测,单凭他一直都只用了不到六成的功力而且没有用武器这一点,隐就知道此人不好对付,若以后与自己为敌,定会十分的棘手。 隐见那些契丹人隐入人群中后,抱着灵儿飞回了客栈房间,他经过刚刚的打斗,已经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显出了疲态,将她放在凳子上后也坐了下来,慢慢地将左手的衣袖撩起,灵儿发现竟然有两只肥硕的附在他的皮肤上,而他的左手上已经大大小小的布满了鲜红色的脓包,隐皱着眉头厌恶的将那两只虫子从手臂上扯了下来,微微加重手劲一捏,这两只小虫就爆裂开来,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上流下。 灵儿从药箱里取出一些止痒的药膏给他涂抹上,刚刚为了阻挡那些契丹人,心知这些小虫是自己刚刚一时心急就放出的,这小飞虫是出了名的吸血鬼虫,只要被它们吸上,就会永无止境的吸食猎物的鲜血直到自己胀裂死亡,而被吸食的人也会因为这些吸血蠓的唾液里的细菌而瘙痒难耐。 没想到,隐身上也有这小飞虫。灵儿有些愧疚,低着头细心地给他涂抹药膏,隐没有说话的低着头看她,不得不承认,他从心里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此时身上已是奇痒无比,但是只要有眼前娇小的女子在身边,他就有一种平静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二十多年杀手生涯所不能给予的,甚至说正是这杀手身份所摧毁了他拥有这平静生活的希望。所以当看到心爱的人儿正在细心的低头给自己敷药膏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眷恋这份时光,它就仿佛是上天给予他最大的恩惠。 “好了。”灵儿将将他的衣袖放下后又将药膏合上,冲隐浅浅的笑了笑,说:“这吸血的小东西厉害的很,虽然涂了我研制的药膏,但是身上的痒还是会持续一段时间才会慢慢的消去,还好你身上只有两只,不然若是数量多了,它们定要让你痒的在地上翻滚。” 隐看着灵儿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身背对着她,将上身的衣裳退了下来,灵儿起初有些疑惑,可是当她看到隐的后背时随即愣在当场:原来在他那宽厚结实的背上,竟然附着许多如葡萄般大小,已经通体鲜红的吸血蠓,他的后背本来就是刀伤累累,伤口纵横交错着,现在挂着这些鲜红色的圆点,就仿佛是一盘棋局,让人看了胃里一阵翻滚。 忍着心里的厌恶之感,灵儿从烛台上拔下一根蜡烛,取出火折子点燃它。这大片的吸血虫就不是随手捏死这么简单了,必须用火烛将其焚烧的自然脱落才能避免对身体的害处加大,灵儿用火烛小心翼翼的尽量靠近隐宽大的背,那些鲜红的小虫子受了这热火的煎熬,身体慢慢的由软变硬,一个个从隐的背部掉落。好不容易将背上的吸血蠓全部烧死,将那去痒的药膏给他细致的涂抹着,不知为什么,她在治疗的过程中没有出声,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如果按照他的性格,他大可以不理会自己,让自己死在歹人的手下或者官府的监牢里,然而。他一方面身负重任,隐藏身份秘密寻找着铲除云歌山庄的凶手,另一方面又要转身照顾她。 灵儿看不清隐此刻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现在身体必定是奇痒无比,这吸血蠓的奇痒之效可是一般人所无法承受,不然那几个契丹大汉也就不会弃刀挠痒了。 “好了。”灵儿将他的衣裳披上,隐转过身,额头上早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想必是在强忍着吸血蠓的后作用,她于心不忍就一边拿出药箱一边对他说:“你先抱我到床边,我给你扎个昏睡穴,让你睡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这痒也就散了,到时候也就不会太难受了。” 隐抬眼看了她后点点头,起身把她抱到床边,自己也克制着尽量平稳的躺在床上,灵儿侧着身子给他施了针后,就见床上的人儿慢慢合上了双眸,十分的和顺。 见他平静下来似乎开始了规律的呼吸,灵儿便伸手为他盖上薄毯,当她的手划过隐的银色面具时,他的眼睛猛的睁了开来,条件反射的伸手攥住了她瘦弱纤细的手。 灵儿心里一惊,原来隐那高度警觉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本来受着昏睡穴针灸的人往往一刻钟内便会深睡过去,但是现在明明过来一刻钟了,而他任然能够保持如此清晰的头脑,这实在是让她惊讶不小。 见他还不入睡,无奈之下灵儿只好轻拍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没关系的,你先睡一会,这里只有我了,我又走不,你放心的休息一会,太强撑身体对穴位血液流动不好。”他听话不久又合上眼睛开始睡觉。 可是,他的手却还是紧紧的拽在灵儿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灵儿不禁苦笑一声,这个人总是在神志最为模糊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而且就算在最为脆弱的时候都不忘用最为原始的蛮力来做出防备。 见隐力道刚好能够阻止我逃脱又不至于伤到她,连灵儿自己都越发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已经昏睡过去了。 过了约半个时辰,灵儿坐的腰都有点酸痛了,可是见隐难得睡的如此香沉也就不忍心叫醒他,只好用腾出的另一只手揉揉腰,还好没过多久东福就推着轮椅小心翼翼的开着门进来了。 她心里一喜,忙轻声招呼东福过来扶自己坐上了轮椅,起初东福看到隐拽着灵儿的手,脸上一片阴霾,走过来就要掰开他的手,可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撬不动分毫,东福见状后的脸色都绿了,扭过头对灵儿说:“小姐,我看这小子肯定是在装睡呢,没见过睡着的力气还这么大。” 灵儿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心想着隐就是这么一个睡着觉力量都很大的人。可是还没有等她出声,就听见东福“啊”的惊叫了一声,紧张兮兮的指了指她轮椅的左边,灵儿低下头一看,竟然是那只多日不见的血蛉。 那血蛉现在通体鲜红,想必是吸饱了宿主的血才满意的飞了回来的,灵儿从轮椅中取出小盒子,血蛉就乖巧的飞了进去,在盒子里欢快的转了几圈。 现在,时机来了! 灵儿眼睛一亮,转过身吩咐着东福回卫府一趟,东福愣在了原地,不多久眼睛就红了,眼看着眼泪就要掉落下来。 原来他误会了灵儿,以为她来了兴致要赶他回去,灵儿叹口气叫他不要乱猜疑,其实她是想叫他回去看看现在府里的情况,特别是留意这几天出入府里的大夫或是其他陌生的人,还有留心府里上上下下有没有人中了蝮蛇之毒。 这蝮蛇的毒,天下无人能解,就算这下蛊之人是蛊术超群也无法解这世间剧毒。 东福虽然性子单纯,但是脑筋还是非常的灵活,听灵儿这么一解释,脸色立刻从容了不少,仔细的听完后拍拍胸脯叫她静等他的好消息就一溜烟的小跑出去。 灵儿笑着目送他出门后,眼光逐渐的冷淡下来,直至冰冷如深渊寒冰:那个在幕后主宰一切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隐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握着灵儿的手指也微微的触动起来,随后整个人慢慢的清醒过来。灵儿松了一口气,忍着自己已经酸痛的腰身轻轻地推醒他:“隐,快醒醒,你再不醒我的腰都要累折了。” 隐皱皱眉头睁开了迷糊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正揉着酸腰的人儿,一脸的疑惑。灵儿随即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他连一句感谢的话语都没有,枉自己还为他干坐这近两个时辰,她有些生气的甩开了隐的手,手掌已经被他握的有些发麻,于是就自顾自的揉了起来,隐似乎到现在才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愧疚的问她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就在灵儿抬头看他的一瞬间,竟然从他那双黑如宝石的眼睛里看到前所未有的浓浓笑意。 灵儿见他难道心情大好,也嗤笑了一声,摇摇头告诉他自己还不困,心想马上就要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了,自己现在哪能睡的着。 ##第十七章 蛊人洞 突然,子渊的温润的相貌在灵儿的脑海一闪而过,那个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早就在她的心中播下种子,现在已经发了芽,肆意的舒展了嫩叶。 灵儿此刻心里担心着子渊,于是转过脸看着隐问他能不能带自己回卫府一趟,哪怕只是偷偷的去看一眼子渊,这样也好让自己安心亚。隐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他本来就不喜欢子渊,甚至可以说是反感,现在灵儿竟然提出要带她回卫府,他心中莫名的腾起一股杀气,双手紧握,十指的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不行。”他一口回绝,语气冰冷地说:“你难道还没有忘记在卫府里发生的事情么,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呢,那个卫府不是你能涉及的地方,那个姓卫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灵儿虽然料到了隐会反驳,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动怒,并且一再向自己强调卫府的危险性,灵儿心里此刻也腾起一股强烈的感觉:隐一定是知道些关于卫府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言辞激烈的反对。 想到这,轮椅上的人儿突然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看着隐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冰冷中带着还未褪去的愠色,但是灵儿却毫不退缩,她生性就不是个胆怯或者随遇而安的人,所以隐越是不让自己触碰的地方,自己就越想他告诉自己,那个与她眼里不一样的卫府。 隐看着眼前女子严肃认真的表情,灵儿每次固执己见的时候都会这样,他深知聪明如她,肯定是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于是只好叹口气,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灵儿现在回忆起来,心里都会为之一震,同样也就是知道这个秘密后,灵儿才明白为什么隐一直不想自己涉足卫府的真正原因,同时也解开了她心头一个巨大的疑团:为什么远在北宋江南地区的临安府里会出现云南大理苗人的蛊术。 隐告诉她,其实卫府并不仅仅是个经营百世的商贸大户,从卫老爷即卫逸之当家开始,卫家就开始涉足江湖武林之事,而且具隐以前的云歌山庄可靠消息,这个卫府已经暗地里为北宋王朝做着一些类似皇城司(作者注:类似现代的间谍机构)的职务,即在与四方买卖的时候打听着各国的情报,最后在汇总到朝廷里,而那个卫逸之也非等闲之人,每当有重要消息的时候都会以经商为名亲身前往查看,后来在前往大理时,遇到了一些事情,具体什么事情天下众人都不知,但是那次卫逸之回来后性情大变,功力大增,甚至有传精通变化之术,可以轻易变化他人相貌,甚至有人见过他分身前往不同地方经商,十分的奇特。 可是在几年前,卫逸之再一次悄无声息的只身前往云南大理苗疆,也就是那次就带着现在的卫夫人孟氏一同回了临安府,可是没有过多久就毒发了这奇怪的失心蛊。 “而且,具我所知,他在去云南后曾经潜入过苗疆的蛊人洞。”隐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说着。 “蛊人洞?”灵儿低声惊呼,这个蛊人洞她并非第一次听说,小时候看到爹药庐里的一些毒物志里有大致的介绍过蛊人洞——这个苗疆蛊术之人心中的圣地。 蛊人洞,顾名思义是苗人蛊术的练就之地,但并不是所有的蛊都可以放入这个蛊人洞里,具毒物志上记载,只有“属极为阴邪妖媚,灭生灵,性极恶,大鬼。”的剧毒蛊术才可以放入洞中,而且此洞是苗人千百年来放置蛊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地点之一,甚至在洞的深处都是一些现今世人无法窥探的远古蛊术,其中的阴邪残忍程度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据传甚至有活人入蛊为饵的事情发生。 隐见灵儿的反应,心中猜想她一定知晓这个地方,所以很坚定的点点头,继续说道:“这种邪门之地甚至是一般的苗人都不敢靠近,可是这个卫逸之却偏偏两次潜入这个地方,而且出来后功力就大增,甚至出现后来的失心蛊之事,这想不让人猜疑都难。” “若他真是为了自己进入这蛊人洞,想必也是另有所图的,现在自身被蛊术反噬,证明这原先宿主的蛊术的着实强大,难怪在那晚的花园内,竟然可以召唤那么多剧毒的蝮蛇,甚至可以反复蛊术来控制一个人的生死。” 灵儿略带颤抖的说着,脸上已经开始结出细密的汗珠来,眼前浮现出卫老爷临死前用那惊恐沙哑的声音叫他们快逃,以及死后那万蛊焚身的恐怖,竟然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底深处冒出。 “所以我推测,在卫府的那两个幕后的用蛊者,必定是大有来头的人,他们千里迢迢从大理苗疆到卫府来肯定是带着某种目的,而你的出现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阻碍,说不定他们那次花园的蛇蛊只是一个警告。”隐十分冷静的分析着,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温度。“甚至可以说,若你现在还在卫府里,那么杀不杀你都全凭他们做主了。” 只是个警告么?灵儿心中微微一愣,那个轻易杀死顺子,逼迫自己使用麒麟血毒术的人,仅仅是警告她不要阻挡他们达成目的的道路么?那天晚上在月光下,院子的凉亭里模糊的身影在她心里如一张柔然的蛛网般浮现出来,无声无息的蔓延着柔软的细丝,爬满了她心房。 灵儿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爹爹曾经云游四海到过云南大理的苗疆,但是连他也颇为忌惮这个蛊人洞,不曾进去探看,据他说只是路经洞口就已经觉得十分的阴邪怪异,若这两个人真是从蛊人洞里带出的蛊术,那么卫府的恐怖以真是超出自己能涉及的范围了,那强大而诡异的异族蛊术甚至连她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可是,越是这样,灵儿就越发的担心起子渊来,子渊心地善良胸中无半点城府,对众人都过于谦逊温和,现如今自己身陷险境却全然不知,而那两个人对他下手那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而已,如果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杀死子渊的话…… 灵儿心里发寒,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名的恐惧,如同身处在一间静谧而简陋的茅草里,而门外徘徊的是你并不知名的恐怖巨兽,他在门外发出低沉的脚步声,你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粗重的鼻息声,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破门而入,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安静下来,坐在房间的一个不起眼的角里,期盼着他早日离去。 “我要去见子渊。”突然,她开口用很平静的语气告诉隐,“虽然当初我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对卫府的情况颇有忌惮,但是现如今你告诉我这些后,我心里反倒是平静不少,却越发担心子渊来,更加要见他,不管你怎么想他,可是我心中的子渊还是什么都不懂的谦和温润之人,他现在一个人在卫府凶多吉少,我虽然自小在普陀山上长大,人称鬼医的爹爹也杀了不少人,但是我却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子渊他自从我下山后就帮了我很多,于情于理我现在也要回去帮他,当然,就算到最后我这微薄力量无法逆转任何事情,但至少也应该让他知道如今他自己的处境。” 眼前隐的脸色逐渐从白变成青,越听到后面脸色越发的黑了下来,他知道灵儿对卫府还有所顾及,所以才告诉她卫府的古怪与诡异,本想以此打消她回去的念头,不想现在她居然告诉自己还要回去就那个姓卫的小子。隐的心中腾起一股怒火,眼神变得深邃冰冷。 但是灵儿却心意已定,耐着性子继续温和坚定地说:“你如果不愿意帮我,或者你还顾虑着什么我也不会怪你,与卫府的纠葛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让你困扰太多。”说着她就转动了轮椅,正要转身离去时,隐突然身体前倾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的力气很大,抓的灵儿的肩膀生痛,灵儿被他拉扯的不能动弹,回过头来看着他那早已阴沉怒气的脸庞。 “仅此一次。”隐咬着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嘴里吐出几个字:“仅此一次,陪你放肆的胡闹。” 不知为何,听他如此说完,灵儿竟然眼角微微泛酸,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因为她心里很明白,隐对自己的宽容已经超出了他那长达二十多年的杀手生涯所能够容忍的全部肆意妄为的任性。 低下头,灵儿反手握住他那爬满老茧的大手,十分真诚地道了一句谢谢。 隐没有回答,只是下了床冷哼一声,“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只是怕你这么早就死在了卫府里,要我以后到哪里再找像你这般能医治我的人。” 灵儿温暖一笑地看着隐,虽然他那深邃的眸子里还是寒冷如冰,但是深处却有着一丝温暖的光亮,那种一闪即逝的温润,甚至可以说是宠溺,却没有让她给瞧见。 ##第十八章 暧昧 因为夜禁的原因,临安府夜晚的街道寂寥而空旷,偌大的城区纵横交错如同一座死寂的迷宫,这同她与子渊在七巧节集会游玩的情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偶尔几只低垂着尾巴的狗,在黑暗空旷的街道上到处闲逛,它们眼睛里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抬起脑袋看着正在飞檐走壁的隐,以及此刻在他怀里的蜷缩着的灵儿,灵儿从隐的衣袖的空隙里探出脑袋,扫过脚下这城池的静谧夜色,心里顿时凄凉了不少。 隐轻巧敏捷的从一栋房屋的屋顶飞身到另一栋房屋的屋顶上,不过多久就到了卫府,如履平地的飞身走过那重重的青瓦屋顶后,来到了卫子渊位于东厢的住所。 此刻夜深人静,尘世间如同蒙上了一层黑布,这月色透着纱布射了进来,显得越发的朦胧飘渺,此时卫子渊房间灯火通明,如同是这黑暗世界唯一的光亮,显得格外的醒人双目。 “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们的谈话,我送你进去后就会离开,但是我也不会离你太远,毕竟卫府不是你该久待的地方,如果出现什么情况,你就唤我,我就在门外。”说到这,隐按了按灵儿的肩头,脸色也凝重了不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冒险。” 在黑暗中,灵儿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那淡淡的担忧与无奈,她浅浅地叹了口气,随后笑了笑,说:“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忘记,你放心,我就是再怎么不济也是鬼医的女儿,那些苗人蛊术还是无法伤我的。” 隐听了似乎是轻松不少,点点头,抱起她从子渊房间那开着的窗户里飞身进去,将她平稳地安放在桌边的凳子上后就转身飞了出去,整个的过程如水般流畅自然,前后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灵儿落了座,眼光开始搜索着屋里的人,子渊的房间并不大,但是却充满了书香气息,房间里除了一些生活必须品外就是两个巨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卷和装饰品,窗边放着几盆开得茂盛的绿色植物。 子渊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桌边,他右边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手上似乎握着笔在画写着什么,他是如此的全神贯注,以至于灵儿进了屋都不知晓,而他身边的地上,全部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纸团,一直滚落到厅堂灵儿的脚下,她俯下身子捡起一个纸团,将它平铺开后,眼神不由微微一愣,画中有一个低头浅笑的女子,眉宇间竟然和她有九分相像。 她正要开口唤子渊,却听到他自言自语起来:“还是不像,为什么她的眼神,那清冷孤寂的眼神就是不像……为什么,还是不像她……”他喃喃着顺手拿起画纸将它揉成一团,作势要扔在了地上,刚巧却看到地板上的影子,手势一顿竟愣在了原地,他的头缓缓地转了过来,闪烁的烛光将他的脸庞看起来忽明忽暗,他那空洞甚至悲伤的双眼却如同印记般瞬间刻在灵儿的心上。 前几日见时子渊是如此的器宇轩昂,眼神清澈明亮的如山间清泉,笑容灿烂的如艳阳。可是眼前的他,却面容消瘦不少,眼帘低垂着,忧伤从眼里盛满溢出,渲染了整个房间的凄凉。 灵看着眼前的人儿,鼻子一酸,眼睛模糊起来,心里竟隐隐的痛了起来。 子渊看着她,却是苦笑一声,喃喃着:“我竟然又产生幻觉了,灵儿怎么会在这里,她已经走了不是么?我竟然还做着这个千秋大梦……”他自嘲的笑了笑,慢慢地踱了过来,伸手去挑了挑灵儿桌边的烛台。 他似乎是习惯了她这鬼神般无声息的出现,因为自从灵儿走了这几天来,他几乎每人都会出现这种幻觉,灵儿或者坐着桌边写字,或者是做着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今日他却又看到了她坐在桌边,看着她眼中竟然饱含着泪水。 “唉……”子渊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灵儿近距离看着他那消瘦的脸颊,他本就长期受五灵脂的剧毒影响身体瘦弱,今日见他竟然越发的瘦了,她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堵着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子渊抬手将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脸庞的眼泪轻轻拭去,微微笑着说:“原来我心中的灵儿,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我心中的灵……” “子渊。”灵儿哽咽着轻声唤着他,慢慢地握住了他那只拭泪的手。 子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双手颤抖的捧起了灵儿的脸,他看的非常仔细,一寸寸的看着她,仿佛要将灵儿整个人刻在他的眼里。 “子渊,我是灵儿呀,真真切切的人,我回来找你了。”灵儿哭着,下意识的俯下身体抱住了他,“你看,我的身体是热的,我的话语是真实的,子渊你不要吓我,你仔细看看,我真真切切的在你面前,不是幻觉。” “真真切切……”子渊低声重复着,突然他反手用力抱住了灵儿,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确实是灵儿,不是幻觉……灵儿,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子渊把头埋在她的肩膀里,平生第一次大胆而贪婪的闻着属于她的香味,那是淡淡的草药夹着少女特有的芳香,就是这个香味让他魂牵梦绕,终日魂不守舍。 “子渊。”过了许久,灵儿轻轻放开子渊,她放才见他已是如此,心里已经是十分的难过了,现在时间紧迫,她一定要告诉他危险的环境,她定不会再让他一个人身处险境的。 “子渊,你听我说。”灵神情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来是要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是有多么的危险。” 随后,灵儿便把她与隐的推论告诉了子渊,当然,她避开了皇城司的事情,毕竟这是卫家的私事,多说无益。她只是说了卫老爷去蛊人洞和苗疆的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先是震惊随后又转为沉思,随后眉头紧锁着似乎心里沉重了不少。灵儿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庆幸,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应该对这苗人用蛊以及卫逸之去蛊人洞的事情毫不知情,也就是说,他只是个受害者。 “其实,爹涉及江湖的事情,我是略有耳闻的,不能说完全不知。”子渊说着也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但是我从小都只是接管家里的生意,爹的江湖事情很少过问,竟然不知他会做这些事情。” “没关系的。”灵儿轻声笑了笑,言语中充满了温柔。她轻轻绾起自己鬓角的碎发,一双白皙柔软的手握住子渊的双手,温和地说:“现在你知道这些事情,心里也就有了底细,况且不是还有我在么?”她见子渊看着自己的眼神深邃了不少,全身不禁燥热了起来,声音也不免羞怯了几分:“虽然我现在还不及那苗人蛊王,但是一般的蛊术和毒术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再加上……”灵儿说着,却感觉到那淡淡的五灵脂的药香味,她抬起头发现子渊的脸竟然已经慢慢的凑到自己跟前,她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才反应起来现在他们的处境竟是如此的亲昵暧昧。 “再加上什么?”子渊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什么也不知晓般,又往灵儿的脸上凑近几分,温热的鼻息轻抚过她那敏感白皙的耳坠,弄的她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她心里也倾心着子渊,但是不知为何,对子渊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竟然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耳边传来了子渊低沉的笑意,那带着几分醉意的笑,显得越发的有磁性,子渊轻轻的将手反握起她的双手,让灵儿感受到他手心由温热逐渐变成烫手的炽热,顺着手上的劲道将眼前已经脸色红成绯霞的美人儿纳入怀中。 “灵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要说什么呢?”子渊将脸凑到她的鬓角边,嘴唇好似无意地擦过她的鬓角后,见已经渐入怀里的人微微的一颤不禁轻笑起来,双手慢慢地张开环住那柔软温香的腰肢。 灵儿被子渊这突然的暧昧示好弄的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平日里那清醒异常的脑袋现在也是混沌一片没有了丝毫的想法,双眼始终是瞪得大而滚圆,内心因为过度紧张而狂乱的跳动着,全身没有了力道般的伏在子渊的身上,他身上的五灵脂的药味,她一点都不讨厌…… 可是就在此时,门外响起的轻轻地敲门声打断了正“有所行动”的两个人,灵儿意识到那是隐叫她离去的信号,马上就清醒过来,轻轻推开眼前这个已经贴近自己,双手紧紧环抱着她并且脸已经埋入自己修长颈项的子渊。 “不行……子渊,你快停下。”她强制地推开了子渊,抬头看着他眼中的迷情与炽热,心里不禁一软,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下去。 “怎么了?”子渊轻声喃喃着,双手捧起灵精致小巧的双手轻轻的吻着,子渊的吻,湿润温暖,仿佛是一只小兽挠她的心里痒痒。 见屋内无人响应,门外的人似乎有些气恼的又加重力气瞧瞧门,灵儿怕隐一时心急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只好狠下心来抽出自己的双手,说:“隐现在就在门外,等着送我回去。”只见子渊微微一愣,停止了动作,于是灵儿继续说,“我答应过隐的,不能久待,隐知道卫府现在的凶险还答应送我过来已是不易了。” 子渊一听,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脸上微微露出了诧异之色后恢复正常,“既然这样。”他整整自己的衣冠后又替怀里的美丽女子整理平整微乱的发丝,淡淡的笑了笑说:“这样也好,卫府现在凶险,你还是待在隐身边比较好,有隐保护着你,我心里也就放心了。” “那你怎么办,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灵眨着眼睛看着他,子渊摇摇头:“这是卫府,自从爹死了之后我已经是一家之主,这偌大的卫府家业是不能放手不管的,况且如何真的有什么的话,我也应该把他找出来,为爹报仇。”他看似清淡的语气里,透彻坚定和坚强。 说完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子渊起身抱起她,这次他非常的安分的走到门口,只是灵儿正伸手打算开门,毫无征兆的,他俯身亲吻着怀里人儿的额头,见怀里人儿透出惊讶的表情后,他狡黠地笑了一声说:“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说着就自己开了门,只见隐就安静如雕塑的站在门口,黑着脸看着他们,子渊也没有多言,只是将早已脸色绯红一片的灵儿从怀里递给隐。 “灵儿就拜托你了。”子渊十分真诚地说着,而隐则是冷着眼看着眼前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子渊没有说话,转身就飞上了屋檐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子渊站在房门口一直目送着消失在屋角的人影后,突然眼神一冷,脸上闪现出一抹诡异邪魅地笑容,轻唤一声:“出来吧。” 不久,在房间外的拐角处闪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立在暗处看不真切,子渊微微偏过头,朝那人所在的方向乜斜着眼眸,声线慵懒而冰冷的说着:“想你也听到刚才的谈话了吧。”黑暗中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的跪了下来,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起来。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完转身进屋,那门外的黑影见房门紧闭也消失在了夜幕中…… 临安府的夜,随着卫府的氛围,深沉而诡异起来。 ##第十九章 蛊王的镇魂令 隐一路无话的将灵儿带回客栈,灵儿经过刚刚在子渊房间的一幕,整个人仿佛是只煮熟的虾米,全身都通红发烫着,但她又怕让隐瞧见,只好将自己紧紧的裹在衣服里,以防引起隐的疑心,还好隐这一路无言,倒也让灵轻松了不少。 不知为何,灵儿的脑海里浮现出子渊环抱自己的那一幕,温热而结实的胸膛以及如风般轻柔的额间一吻,心中充满了甜蜜与温柔,心田那株名为爱情的植物呀,现在怕是已经生长茂盛,舒展枝叶,盛开美丽的花朵了吧,想到这里,她不禁低头浅笑起来。 到了客栈,隐将怀里的人儿放在轮椅上,灵儿不知为何从心里冒出一股心虚,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鞋子。 “灵儿,你看看这是什么。”隐没有顾虑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是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子放在桌子上,灵儿抬起头狐疑地伸手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黑色的泥土,她举起一只手抓了一把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这黑色的土壤里竟然是刺鼻的血腥味道。 隐见眼前人惊讶的表情,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轻蔑地笑了一声,道:“看来我猜想的不错了,我刚在树上的时候看到卫子渊房间后屋有一块奇怪的土地,其他地方都是茂密的花草,唯独这块地方连根草都没有长,我见奇怪就去看了一眼,不想那里竟然有这种东西,这明明是血染过的土壤,因为腥气太重导致连野草都长不起来。” 灵儿听后没有说话,神情也是十分的凝重,突然轮椅暗格里的血蛉骚动起来,不停的顶着头顶的铁盖子,发出啪啪的声响,她低下头疑惑地从暗格中取出盒子,放出了那血蛉,只见那血蛉直接飞到那袋土壤上,打着圈圈像是在摸索着食物。 见此状后,灵儿猛的惊醒,这土壤里的血腥味道竟然是那次蛇蛊死去毒蛇的!那日在花园里的蛇死伤不下百千,留下的大规模的血腥蛇尸被人一夜之间处理的干干净净,这当时也让她诧异了许久。 这些中了麒麟血毒的毒蛇是不可以投入水里的,这样只会让卫府的人全部中毒死亡,烧毁也是不太可能的,这样做的动作太大,而且浓烟里也会有毒,毒术随浓烟扩散的范围越大,死伤的人数就越多。 唯一可以解决的方法就是掩埋!掩埋在一个鲜有人靠近的地方,而在卫家这个仆人众多的地方,唯有禁止仆人随意出入的东厢才是最好地点。 那些中毒的死蛇被埋在土壤里后开始腐烂分解,最后因为数量太多甚至连土壤的颜色营养都改变了,剧毒的土壤让上面的植物都无法存活。 想到这里,灵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脑海中回想起隐刚才说的话,这个土壤竟是在东厢子渊房间后院里发现的,对于她而言这句话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而且,我还发现了这个东西,或许你应该看看。”隐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放在桌上,灵儿略显恍惚的回过神,可是当眼光落在木牌上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惊呆在轮椅上,双眼瞪的圆圆的。 桌子上竟然安静地躺着一块蛊王的木牌! 蛊王,灵儿也是从爹爹嘴巴里和一些老旧的医术里才看到一些记载,相传苗人练蛊历史悠久,有些蛊术了得的苗人为了能练就出最为厉害的蛊术,在最为基本的五毒蛊的基础上做出许多的变数,比如放入毒草毒石,相传有更甚者将自身肉体有放入一个大缸之中,与五毒搏斗,最终将自身练成一蛊,练成之人已经全身贯穿千万蛊术,被苗人成为蛊王。 但这种蛊术是至邪的法术,而且练就的过程痛苦非常,而且相传世间从未有人真正练成此蛊,全都在缸中成为终极蛊物的美餐。 而现在隐却将一块刻有蛊王标记的木牌放在桌子上!这块木牌黑入机理,如同一块通体墨黑的玉石,那鬼魅古怪的图形她曾在古医术上见过一回,所以映像非常深刻。 “这……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拿到的?”灵儿瞪大了双眼,猛地抬起头看着隐,见他的脸色也十分的阴郁。 “这也是在土里发现的,压在一块石头下,我感觉古怪就拿了回来。”隐抬头看着眼前人惊恐的表情,心想肯定有事,便开口问她木牌的真是身份。 灵儿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声音微微的颤抖着告诉了他这木牌的来历,只见隐听完后脸上也微微的变了。 “你是说,上回蛇蛊是蛊王放的?”隐声音低沉,言语中透着冰冷的寒意。 灵儿摇摇头,说:“这还不能确定,上回的蛇蛊若是对一般苗人而言已算是厉害的蛊术了,但如果是蛊王放的,那还不算什么,况且当晚我明明看见两个人影……”灵儿拿起木牌,发现它竟然出奇的沉重,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木牌上的花纹图案,继续分析着: “这定是蛊王的令牌没有错的,这种上好的沉香木质的令牌以及这古怪的花纹,只有蛊王才能驾驭。而且如果我猜想的没有错的话,这是用来镇压那蛇蛊的镇魂令。是以此来防止那些蛇蛊反噬放蛊之人的东西,这么大规模的蛇蛊,若是反噬那便必死无疑,这世间能镇压这蛇蛊的,也就只有这蛊王的镇魂令了。” 灵儿将木牌放在桌子上,两眼幽幽的看着隐,面容略带忧虑地说:“隐,看来我们这次是碰到蛊王了。” 恍惚间…… 灵儿站在一棵高大的紫薇花树下,紫薇花芬芳美丽,紫色小花纷纷随风落下,如细雨拂面,她闭上双眼抬头感受着这片祥和美丽,突然耳边传来了众人欢快地叫喊声,她睁开双眼,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翻过一个山坡,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七巧节去过的白莲河!但奇怪的是那条蜿蜒流长的河边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河里飘飘荡荡着无数的莲花灯,在清晨大雾中如同一朵朵真实美丽的莲花,灵儿惊喜极了,迈着双腿欢笑地跑了过去,浓雾深处的景色渐渐清晰,不久,她竟然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子渊身着青蓝色的长袍,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 灵儿心里一喜,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那人仿佛是没有感觉到后面的来人,还是做着手头的事情没有反应,她捂着嘴巴偷笑一声后便弯下腰探过头去看,发现子渊正手持毛笔在纸上端正的写好了几个秀丽的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灵儿的心里微微一愣,原来当日子渊写的竟然是这一句话,就在这时,她眼前景象如画般模糊开来,灵儿本想伸手去触碰子渊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随着眼前的图画淡去…… 当灵儿猛的睁开双眼时一滴泪从眼角划过,她扭过头看着窗外,此刻天已大亮,隐也已经没有了踪影,她重新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梦中的最后一个景象,那个略显瘦削的背影以及那句足以震慑她内心的话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门外传来敲门声,灵儿移过去开门,意外的见到青瑶站在门口,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上略带着一丝疲惫,见到屋里的女子开了门后脸色柔和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唤了一声灵儿,随后就直径走到桌边坐下,看着轮椅上同样对自己报以微笑的清秀女子。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轮椅上的女子,想仔细瞧瞧是怎么的女子竟然可以让一直冷静果断的庄主冒着生死去保护。 灵儿被眼前冷眼直视自己的女子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笑着问她来意。 ##第二十章 强吻 “我找庄主有事。”青瑶清淡地说,眼眸低转,言语中掩盖着此时复兴云歌山庄的紧张与急迫。 “可是,隐一早就没了人影。”灵儿秦晓一声,略微抱歉的说着,给眼前美艳绝代的红衣女子倒了一杯清茶,可是青瑶却皱着眉迟迟没有抬手接过,语气缓慢地说:“我听隐说过,你很会用毒。” “哈哈,他竟然是这般说我的。”灵儿开心的放声一笑,心情大好。随后眼睛笑眯眯的眨了眨,继续说:“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是很会用毒,不过你放心,我更喜欢行医救人。” 青瑶听后点点头,接过杯子。她是个性子极淡的女子,并不像一般中规中矩的柔弱女子所表现出的娇羞,甚至连她的谈吐都充满着铿锵的力量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仿佛和灵儿讲话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手握大权的镇国将军。 青瑶坐了一会儿,见隐还没有回来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对隐甚是了解,在现在追查灭门凶手的危机关头违背约定的对她不辞而别,觉得不是他的处事作风。除非……他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让他没有精力去通知她。 想到这里,青瑶猛地就起身要走,灵儿见状吃了一惊,本想拦她一起吃早饭,可是却被她一口回绝。正当她走到门口时,脚步却顿了下来,回过头去看此刻正坐在轮椅上一脸疑惑的清秀女子,而早晨和煦的阳光照在灵儿的脸上,女子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使得她原本清淡秀气的面容多了一分女子特有的柔和美丽。 “灵儿。”青瑶唤了一声轮椅上的女子,女子疑惑的看着她,只听见红衣女子突然浅笑着说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说完女子便转过头飞身离去。 无聊间,灵儿不禁从轮椅的暗格里拿出了子渊送她的木棉花盒子,轻轻打开盒子,竟然发现那只小蜘蛛不见了,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想到昨晚在子渊房间里,子渊对自己做的总总,她的脸现在都微微的发着烫,想着自己虽从小生活在普陀山上,但是丫头也曾经偷偷的买过春宫书送给她看,但是她到底是女儿家脸皮子薄,红着脸没有翻几下后就把书压了箱底。 但是,男女之欢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她虽然心知自己也倾心与子渊,这个从她下山后就一直照顾自己的男子,温润如风,微笑如光,眼睛又明亮的如同星辰;他单纯天真,心思透明如玉,会在七巧节的河灯上,端正的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会推着她走街串巷的找好吃的,会微笑的和她说那些令她感兴趣的传奇故事:他会和个孩童般给她连夜做个七巧节的盒子,只因为她无心中提及喜欢木棉花,他却默默地记在心上,特意为她刻了出来。 她如此的清楚他对自己的好,甚至在自己离开卫府几天里就为她消瘦不少,他的房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她的画像。 子渊对自己的那颗真心,她岂会不知。 可是,灵儿随即转念想起那个沉香做的蛊王镇魂令,那个本该只在古代医书上才有记载的东西,现如今竟然出现在卫府里,遥远大理苗疆的蛊王却现身遥远的北宋临安府。这个突然的转变是她万万没有猜想到的事情,原来在治疗卫逸之的时候,她便发现这卫逸之的病情其实是受了失心蛊的苗人蛊术,本以为只是一般的得罪苗人,毕竟这卫逸之所从事的商贸与大理的苗疆也有一定关系,却不想越是治疗,挖掘到的秘密就越加深刻,特别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黝黑色的蛊王镇魂令,着实是让她遁入了重重迷雾里。 突然一双大手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猛地将她手上的镇魂令横空抢了过去,灵儿惊呼一声,抬起头竟然对上了一双异色瞳孔的明眸,那一蓝一绿的鬼魅双眸正饱含笑意地打量着她那惊讶未退的清秀脸庞。 “是你!”灵儿惊呼的叫了一声,眼睛睁的很大,现如今站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前几日在云来客栈里拦住她的契丹男子!那男子貌似很感兴趣看到眼前女子的慌乱,很满足的将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略带戏谑地说:“你那个武力高强的情人为了藏起你来还真是花了心思,可让我好找了一段时间。”说完,颀长的手指慢慢地划过灵儿的脸颊。 灵儿皱着眉头厌恶地把头一撇,那契丹男子也不生气,反倒是眼光中闪现一丝欣赏的味道,他拉开距离就近坐了下来,注意力开始集中在手上抢来的蛊王镇魂令,他眼光在聚焦到这令牌的那刻起就冰冷的下来,接着就迅速地上下翻看着一下令牌,随即又贴在鼻子上闻了闻,甚至在伸出舌头舔了舔后,他眉头一皱,斜着冷眼看着眼前轮椅上的人儿,道:“真没想到你这么秀气的姑娘家,竟然也有这种邪气的东西。” “哦,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灵儿现在反倒不害怕起来,她很清楚眼前男子既然可以挡过江湖第一剑客的隐的剑招,而且有那么多契丹高手在他身旁保护着他,所以此人定不是泛泛之辈。 “哼!”契丹男子将镇魂令扔在桌子上,冷笑一声,继续说着:“这上面雕的都是些奇诡邪恶的巫术的图腾纹理,在这用沉香木中上好的水沉香做的牌子上,却有一股腥臭的血腥气味,这多半是有人用了自己的血为引子,这看来就是用以驱秽避邪的东西,哼!这种东西在我们萨满教里也有。”契丹男子说完扫过眼前轮椅上的女子,仔细打量着那淡定平静的脸庞后,眼光深邃了不少,冷笑一声,说:“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中原的女子,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懂得这些东西。” 灵儿听后倒是笑了一声,伸手拿起桌上的镇魂令放在衣袖里,微微挑挑眉头说:“正如你所说,千万不要小看了中原女子,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还是没有猜对,那就是我并不懂这种巫术,这个东西也不是我的。”可是,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精通这苗疆蛊术呀,这样至少可以与卫府的蛊王对抗一段时间,将子渊救下的可能性就更大。 契丹男子见她低垂着的眼帘,原本宁静淡然的双眸中渐渐透露出淡淡忧伤,那白皙清秀的脸庞如出水的芙蓉花,天然而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的神情。 “水灵秀气,清秀脱俗。”男子脑海里闪现出这句话后,竟温和一笑。 灵儿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青瑶最后离开的场景,青瑶是个做事十分警惕小心的人,今天早上来找隐定不会是一时兴起的结果,但是奇怪的是,隐今天一早却不见了踪影,灵儿抬起了双眼,从隐今早无缘无故离去到现在契丹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一切似乎太过于巧合了。 “隐呢?是你把他带走了吧?”灵儿警惕的问着,双手悄悄的伸到背后,摸索着轮椅的暗格,这个如兽般敏捷的男子她必须时刻提防着。 “呵呵,原来你还担心着你的小情人呀?”契丹男子轻笑一声,用手撑着自己那散发着异域风情的俊脸,用略显慵懒地口吻说:“他不是一早就出了门么?现在估计已经被我的手下们杀了吧。” “什么?”灵儿吃了一惊,原来她的猜想果然没错,隐真是落在了他们手上,她加速伸手探入暗格的毒药包里,却被男子突然的身体前倾按住了双手,男子迅捷的抓住了她伸入暗格的纤手,异色的瞳孔一缩,脸上挂起一个鬼魅的笑容,男子附在灵儿耳边低声说:“那日你也是趁着我不注意用这种法子让我的手下中了毒么?” 说完,契丹男子还未等灵儿反应过来,便狠狠地吻住了眼前女子柔软的双唇。 灵儿只感觉自己瞬间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所围困起来,男子特有的陌生气息包围这她,她惊得睁大了双眼,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愤怒的想法都瞬间消失,她只能愣着当场,甚至忘记了挣扎反抗。 契丹男子见她那如触电般木讷地神情后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便被浓浓的笑意所覆盖,他并没有放开怀里娇小身躯的意思,虽然一开始出于玩味的心态强吻了她,但是当真正与她亲吻后却发现眼前怀里女子特有的舒适美好是他与自己那些嫔妃交好时所从未体会到的,那是一种从心里散发的柔情,没有一丝矫揉造作的欺骗,她那瞬间红似樱桃的脸颊以及那柔软娇嫩的唇瓣如同罂粟般让他逐渐沉溺下去,不想停止。 当契丹男子将自己温热柔软的舌触碰到灵儿的唇瓣,慢慢地撬开她的小贝齿,企图进一步伸入到她口腔的时候,灵儿的脸上如遇到火焰般烫了开来,她猛地闭上双眼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契丹男子推开灵儿,痛苦的叫了一声,灵儿那一下是花了大力气咬下去的,如今那契丹男子的舌头就算不断也肯定受到很重的伤。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契丹男子怒气地喊着,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指着罪魁祸首怒吼道:“竟然敢咬本尊的舌头!” “明明就是你这个轻薄小人偷袭我在先,我,我……你,你……”灵儿已经气的说不清了,她的初吻,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契丹登徒子给夺取了。 看到轮椅上的女子一脸愠色,但那绯红的脸色竟如晚霞般美艳动人,这倒是让契丹男子一时竟挪不开眼,心想着看她那极度生气的神情,这个吻应该是她的初吻吧,那么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就一定不会是她的情人了。想到这,男子的脸色倒也平和不少。 “哼!没想到你还是只小野猫,差点就被你外表给骗了。”说完契丹男子轻笑一声,突然如猎豹捕食般飞身过来进灵儿从轮椅上捞了起来,“不过我喜欢。” 还未等灵儿开口,契丹男子就迅捷地点了她颈项上的昏穴,待她闭眼昏睡过去后便一把将娇小的她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飞身出门。 ##第二十一章 被掳 灵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巨大树木,树木很高,就算她扬起小脸也看不清树叶的形状,只见那茂密的树枝已经如一张大网般遮住了浩瀚的天空,只见头顶上唯有点点阳光从层层树枝缝隙中射下,如一条条黑暗中的明黄丝带,纵横交错好不壮观。 灵儿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静谧而昏暗的空间,她刚刚明明在客栈里,突然一个鲜红衣裳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对了,那是青瑶,她刚刚在客栈里见到她的,那个美艳的女子她怎么在这里?灵儿的脚步快于她的思考,她已经快速的跟到青瑶身后。 青瑶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在身后跟随她,她走的越来越快,似乎要飞身起来,灵儿此时也算越走越快,勉强才能跟上她的脚步,青瑶如同挣脱牢笼般从那一束束的阳光和树干边擦身而过。 突然,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了不少,一大束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从高空倾泻而下,形成了一条金色的瀑布,而在阳光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岩石,岩石最上方十分的宽大,光滑平整,灵儿依稀可以看到大理石上方似乎躺着一个男子,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个场景时心里竟然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惧,地上如同长出了藤蔓生生抓住了她的双脚,使得她无法动弹,因为她的眼光看到那大理石上男子的脸上的银色面具闪闪发亮。 青瑶慢慢的走到大理石边,脚步轻盈的没有任何的声响,似乎是害怕吵醒大理石上熟睡的人儿。她那一身鲜红色的拖地长衫在阳光下艳红的越发耀眼,卸下了平日的凌厉和冷酷,阳光下美丽动人的女子的眼里满是温柔,那女子纯真的略带羞涩的微笑,让她那原本绝色的脸庞越发的温和柔美起来,倾国倾城。 “你利用我这么久了,现在终于安分下来了。”青瑶笑了起来,对着大理石上熟睡的男子轻声说着,眼泪却慢慢的溢出眼角,滴落在大理石上,被烈日迅速蒸发的无影无踪。青瑶一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触摸这眼前的男子,从他的眉眼到笔挺的鼻子再到那微微抿起的薄唇,一边柔声说:“你死了也好,只有死了你才会让我这般靠近你,触碰你……” 死了!灵儿愣在当场,瞪大了双眼,刚刚青瑶那平淡如常的语气说的每一个字眼,如一把把尖刀刺穿她的心脏,青瑶缓声地说着,隐死了! “隐……”灵儿猛的睁开双眼,急呼一声坐起身来,却不想撞到了一个人的脑袋,疼的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她揉揉自己吃痛的额头,定睛一看,眼前竟然是同样在揉下巴的丫头。 “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灵儿心里激动,一方面发觉刚才的一切原来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另一方面是她一觉醒来竟然发现了丫头就坐在自己眼前。 “小姐,你这么一惊一乍的,丫头我的下巴总有一天要给你磕断了。”她略带愠色地说完就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说:“那些契丹人不知道我认识你,唤我来照顾你呢,对了……”丫头顿了顿,随后低沉了声音,皱着眉头问道:“小姐怎么被抓了回来?难道他们知道小姐身份了?” 灵儿叹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还是被那契丹男子给掳了过来,不过身份应该没有暴露,“说来话长,契丹人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的,对了,你听他们提起过隐么?”她心里对于刚才那个梦境,还心有余悸,特别是在客栈里那个契丹男子说隐现在已经被他的部下杀死了的消息,她心里就更加的担心起他来。 “隐么?他不是一直和小姐在一起的么?”丫头疑惑的问道,“我刚刚还一直奇怪,小姐不是一直和隐在一起的么,怎么一转眼还会被这契丹人给掳了过来?” 灵儿把早上的事情和丫头大概的说了一番,当然把她被那契丹男子强吻的一段给自动屏蔽了。要是让丫头知道这件事,以她的性格现在肯定是会气愤之下提刀出门和那契丹男子拼命的。 “哦,也就是说那契丹人仅仅是想掳了你回去做夫人的?”丫头玩笑着说,被灵儿一眼给瞪得吐了吐舌头没敢再开玩笑了。只好正色说着:“不过小姐不要担心,我看今天早晨的契丹人里头除了那个头领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带着房间里,这里毕竟是宋朝的天下,他们固然武功很高也不敢乱杀人的,所以说呀,那个头领多半是说些胡话吓唬你的。”丫头笑了笑,伸手给灵儿理了理睡的有些散乱的发丝。 “这样就最好不好不过了。”灵儿说完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放心不少,至少丫头分析的有凭有据的,隐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若真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他身边的青瑶也会帮助他吧,想起青瑶,灵儿脑海里有回想起刚才那个梦境,梦境中美若天仙的青瑶,看着隐时温柔如水的眼神…… “小姐!”丫头突然惊喜的叫着她,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嗯,怎么了?”灵儿蒙蒙的回应着,却对上了丫头兴奋的眼睛,丫头按住她的肩膀,激动的说着:“小姐,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么,你刚刚是自己睡起身的。” 自己睡起身?灵儿心里一惊,对呀,刚刚她从梦中惊醒坐起,刚巧和丫头的脸撞了个正着,她略微木讷的将眼神转移到自己的双腿上。 自从自己双腿残疾以来,她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自己从床边坐起身过,每天早晨都需要自己用手肘艰难的移到轮椅上或是让丫头帮忙扶起自己。寻常人每天毫不起眼的一个动作,却与她久违了十年! “小姐,你的腿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有感觉了?”丫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她用双手给灵儿按摩着双腿,这是她十年普陀山生活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情,因为小姐的腿脚麻木没有知觉,只有靠人为的每天按摩才能防止它们肌肉萎缩。 “小姐你现在试试,抬抬自己的双腿?”灵儿听着丫头的话,努力的让自己的双腿听从大脑的指挥,但是那两条纤细的腿脚却没有丝毫的动弹,她不甘心的再努力的尝试了几次,结果都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灵儿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她那如奇迹般的坐起仿佛只是灵光一现而已,她早该对自己的双腿死心了不是么?怎么现在心中却徒增期待来了。 “没关系的,小姐。”丫头将灵儿的表情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小姐在她心中是这世间最为美丽清雅的人儿,却……“这种事情要慢慢来的急不得,你想呀,你今天先是可以坐起身来,说不定过几天腿脚就有了知觉,再过几天就可以动弹了,最后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丫头拉起她的双手,笑眯眯的说着,灵儿被她说得逗乐了,也笑出声来,有丫头在身边陪伴着她,她真是开心不少。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曾经默默的希冀自己能重新站起身来,那双脚着地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的感觉,她真心是好久都没有感受到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天,灵儿的腿脚都没有了一丝的动静。 这几日,那契丹首领倒是不常来见她,门口只是留下了两个契丹大汉守着,足以制服她们两了。丫头手上和脚上的铁锁灵儿和她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打开,看来这锁的构造十分的精巧,唯有钥匙才能够给打开,而那钥匙就在那契丹首领手上。 这几日里,丫头告诉她,自己当初在北上采药时不慎从悬崖上摔落下来,被正巧路过的这群契丹人救下,那契丹人向她打听普陀山的去处,她心思细腻觉得事有蹊跷就胡乱说了一座山,不想那个契丹首领心思细密不放她离开,要挟她带她们上山,结果契丹人在山上没有找到灵儿后就逼问丫头,丫头一怒之下动力武力打算逃脱,没想到却被那武功高强的契丹首领给抓了回来,拷上了这精细的锁链,在打斗中,丫头不小心把背篓给打翻了,那背篓盖掉了下来,里面的草药滚落一地被那群契丹人给看见了,,因为这世间采药医人的女子并不多见,再加上丫头刻意给他们制造麻烦,所以他们现在多半以为她就是鬼医的女儿——灵儿。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千里迢迢从辽国跑来寻我么?”灵儿疑惑的问,这群武功高强的契丹人若是要医治什么病人的话大可以再辽国境内找一个医术超群的大夫,何必要如此劳师动众的从辽国来的宋朝临安府找她这个医女呢? 丫头也皱着眉头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好像特别提防着我,很少用汉语交流的,但是前几日倒是来了一个契丹模样的人送来了一封信,我就见那头领看过信后脸上微变,说着要尽快找寻,时间不多了之类的话。”丫头转了转眼珠子,继续说:“对了,我看那首领后来还在腰间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缕长长的头发,用红色绳子绑着,看样子是个女子的头发。” “女子的么?”灵儿想着,该不会是那男子的夫人或是什么亲信女眷里有人染上什么重病,要她去医治吧。想到这,门突然就被打开了,那契丹首领斜靠在门边,插着双手眯起眼睛看着床边的两个人。 “出去。”他语气冰冷的对着丫头说,丫头底下头,她和小姐已经商议好了趁他们还不知道小姐的真是身份,她就一直装成是鬼医女儿,一来可以更好的保护小姐,二来她毕竟是有功夫的如果那些契丹人要对自己不利,她也可以应付过来。 丫头见灵儿对自己笑笑,也就起身离去,契丹男子把门一关,灵儿顿时觉得气氛紧张起来,双手按住腿上没有动弹。 ##第二十二章 隐的营救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男子轻笑一声走了过来,他高大强壮的身躯如同一道屏障般,站在灵儿面前遮挡住了阳光,灵儿眯起双眼,他说的不错,她确实是怕了他了,他那看似无心无意的表情下面藏着一副她所猜不透的心思,不知道眼前人这一秒的安静会不会是下一秒就突然对她,对她……那白皙的双手不经意的绞在了一起,她这个细小的动作却被男子锐利的眼神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微微一动,想他耶律隆绪从小到大都是在众人众星捧月中长大,待自己成年后身边的女子更是各个都想方设法的往自己身上贴,所以这么多年过来自己从来不缺女人。 其实他也疑惑,他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身边的女人或风华绝代或风骚入骨,各个都是辽国一等一的绝世美人,可是自己为何单单看到七巧节的紫薇花树下欢笑的灵儿时,心里却莫名的为之一动,那个单纯无邪的笑容,如太阳般照进他的内心,难道是因为他太久没有碰女人的缘故了,像眼前这般清冷秀气的姿色都会动心。 动心?想到这里,隆绪的眼神闪过轻蔑的笑意,想他堂堂一个辽国的圣宗皇帝——耶律隆绪,怎么会对一个敌国平民女子动心,况且,自己根本就没有真心不是么? “你还真是奇怪,前几日咬我时的张牙舞爪哪去了?怎么现在倒是乖顺了不少,难道是后悔当日没有让我继续下去?”隆绪戏谑地说着,随后坐下身来,强行抱起灵儿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灵儿一听他如此地羞辱自己,愤怒的脸色都变了颜色,心想着他这个契丹登徒子竟然还拿当日的事情来开她玩笑,没多想,她就甩手朝男子脸色打了过去,却被男子一手抓住了。 “哼,你这个登徒子,难道你们契丹人就知道轻薄良家女子么?” “哦。”隆绪左眉一挑,笑意深了三分,“良家女子?呵呵……我可不觉得宋国的良家女子都会用毒用巫的,即使是腿脚不便还能凶猛的如同一只野猫。”说完他把头凑到灵儿的脸庞,强行让她看着他那双异色迷幻的眸子,他的一蓝一绿的眸子闪着迷人的光彩,灵儿不由看得有些痴了,隆绪满意的微眯起眸子,大手慢慢抚摸起眼前清秀的面庞,随后压低嗓音说:“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看似瘦弱娇小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一个多么迷人的灵魂。” 灵儿微微皱起眉头打落他的手,却在不经意间滑过他腰间的一串饰物,她定睛一看,那里竟然挂着一把钥匙!她心里一动,眼眸微转,难道那就是丫头身上手链脚链的钥匙。那么……她扭过头看着隆绪,却不想对上他眼里那片刻的温润,阳光下他那笑意的眼睛一蓝一绿,如名贵的宝石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的乌黑发亮的发丝随意披散着,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而高贵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间无法移开眼光。 “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隆绪见怀里的娇小女子懵懂的看着自己,那清澈如水的双眸中带着疑惑 ,与刚才怒气的脸色不同,现在的她脸上红潮退了不少,脸颊如桃花,清新美丽。 灵儿听他还是这边戏谑的语气,心里一沉,想着现在要不要冒险把钥匙给偷来,就算她打算冒险去偷,机敏如他怎么好对付? 突然,隆绪一只大手揉了揉怀里发呆的女子的头发,心想此刻暧昧的坐在他的怀里女子难道不知道自己那懵懂发呆的表情是在该死的诱惑他么?难道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么?再不让她停止下来,怕是他就要不顾舌头上的伤口强要了她,想她前几日的用力一咬,让他到现在为止都只能喝粥。 不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个契丹大汉站在门口贴着纸窗说着一句契丹话,隆绪回了一声后笑着将灵儿放回床上,他把她掳来时特意没有拿轮椅,这样她就只能在屋里呆着了,监控她简单方便了不少。 “你的朋友也非等闲之辈,既然连我住的地方都赶闯。”说完就转身离去。 她的朋友?灵儿微微一愣,会是谁来救她呢?是隐么?还是子渊? 此刻大厅里,一群契丹高手围着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健硕,手持长剑,左脸带着一个银色面具,双眼凌厉,浑身腾起浓浓杀气。 “你就是灵儿的小情人?”隆绪从门外走进屋,很慵懒地坐在了主位上,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冰冷如铁的男子,缓声低沉地说了一句:“哼,你的胆子倒还真大,竟然敢一个人冲到我的府里。” “灵儿。”隐沉着声音,语气冰冷,面上的表情严肃如霜,他继续说道:“把灵儿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不然……” “哦,不然如何?”隆绪眉头一挑,侧过身来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声抿了一口茶,悠闲地说:“我当初看你是条汉子,才放你活到现在,哼!没想到你现在是越发的大胆,也太不识好歹了!”说完面色一变,手上的茶杯瞬间被他捏成碎片,随后他再略施手劲,将碎片朝隐射了过来。隐一个转身用剑挡下,但是周围的契丹人见首领动了怒气,纷纷拿起大刀冲了过来,他们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不多时就将隐围在大厅里不得脱身。 另一边,一袭红衣魅影如猫般敏捷轻快地跳过波澜起伏的房梁,轻巧地一个连翻滚落地后再警惕的一个转身,瞬间就溜入契丹人的府院里,那魅影轻点着脚尖,迅速的一间间房间探视进去寻找着灵儿,最后红衣女子在后院最为偏僻的房间里找到了窝在床上的她。 红衣女子推门进入,灵儿大为吃惊,叫了一声:“青瑶!” “嘘……”青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飞快的跃了过来,扶起床上的灵儿,小声说:“你快随我离开,若拖的太久,怕庄主在前方撑的吃力了。” “隐也来了!”灵儿一惊,隐真的还没有死, “隐现在在哪里?”她有些担心焦急的问,他居然为了救她不顾危险闯入契丹人的府院里。 “现在还应该在前厅缠着那些契丹人,所以你现在赶快和我离开才好让他脱身。” 突然一把铁锁刀从青瑶背后飞身过来,直插她的心脏,灵儿大呼一声小心,却见青瑶已经一个迅捷翻身避开了那猛烈的一击,待她站定身后,看到铁锁刀已经飞回主人手中。 隆绪站在门口,盯着眼前身手敏捷的绝色女子,眼神冰冷的,微微一笑,说:“如此绝色的女子,居然能够躲得过我一击,功力想必也是上乘了,灵儿,你什么时候身边又多了一个这般奇异的美娘子了?” “哼!”青瑶轻蔑一笑,这种略有些武功的纨绔子弟她见得多了,多半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她从心眼里不想理会他,见那男子阻挡了去路,于是一脸杀气地低声说:“我一定要带她走,神挡杀神,佛放杀佛!”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条细长的铁锁链,与门口的隆绪打斗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灵儿见青瑶已经明显占了弱势,心里十分焦急,忙喊道:“青瑶你先不要管我,你还是快走吧,这人的武功太强,连隐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先快走,到前厅去帮隐!”可是隆绪岂会这般容易就收手放走她,他一个转身后一掌打到青瑶的胸腔上,顿时,青瑶口吐鲜血的扑到在地,灵儿心里一惊,惊慌中从床边滚落到地上。 “哼,都是些不知好歹的东西!”隆绪低声冷笑着说了一句,“我道前厅那个银面人怎么招招都不下杀招,就觉得奇怪了,原来他是要困住我们,好让这个美娘子有时机来救你呀……哼,这计谋还安排的真为细密了。”他冷笑的说着,突然脸色阴郁地扭过脸看着灵儿,语气冰冷地质问她:“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就马上要了她的命。”说着,隆绪抬起手上的铁锁刀。 灵儿看着他那深邃冰冷的双眸,怒火正从他眸子里冒了出来,她也不示弱的看着他的眼睛,他残忍如此,难道连个女子都能痛下杀手。 “快说!”隆绪有些不耐烦了,他把手上的到偏个角度,阳光照在刀刃上,顿时寒光闪闪。突然地上的红衣女子抬起凌厉的双眼,猛的拔下头上的金色发簪用尽全身力道让其飞身弹出,那发簪如剑般刺入隆绪的胸膛,隆绪一时分神竟大意的吃了她一刺,闷声往门边倒了过去,靠在了门框上,青瑶起身甩起铁鞭挂在窗外的大树上,伸手去拉卧倒在地上的灵儿,不想灵儿却遥遥头,急忙说道:“你现在已经受了伤,你若还能够撑住,就先去前厅支援隐,现在拖了这么久,他那肯定也是非常吃力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暂且不会有事的,你快去看看隐……” 青瑶看着灵儿焦急的脸庞,沉默半响没有说话,回过头看着靠着门框的隆绪,刚才那一刺用尽她全身力气,直插他的心脏,他也一定是命不久已,也就对灵儿构不成什么伤害了,想到这青瑶微微点点头,吐了一口鲜血后,对着灵儿笑了笑,轻声说:“我下次必定救你出去,灵儿,你记住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说完手上一用力便飞身出去。 待她走了不久,门口的隆绪就闷声倒地,鲜血从他的心房汩汩的流了出来。 隆绪不知为何出现在自己以前东宫的大殿里,他疑惑的往屋里走去,却见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圆圆的脸蛋上透着天真的神态,呵呵,原来他也曾幼稚可笑过。隆绪走在他身后,男孩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而是朝着殿里里屋摆放着最为喜爱的弓箭和玩偶的木箱子走去,可是当他正打算踏进里屋门槛时,却不想被乳母魏章氏给惊恐的拦了下来,“殿下,里屋现在不能进去。”魏章氏脸带焦虑地低声说着。 “这是本尊的房间,本尊为什么不能进去?”小男孩一心想着自己的玩具,眼睛瞪得老大,两个腮帮子已经气的鼓囊囊的,怒声说道:“你不让本尊进去,本尊就偏要进去,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本尊不能进去的地方,魏章你不要拉着我,让开!”小男孩闹着摆脱了乳母的钳制,猛地就打开里屋紧闭的门,乳母捂着嘴巴小声惊呼,退在门口不敢再上前拉他。 里屋里到处都静谧一片,唯有那张拉上床幔的大床传来木头摩擦的声响,小男孩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慢慢的走到床边,床幔里的“物体”似乎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停止了声响,男孩紧张的全身都紧绷起来,双脚开始微微颤抖,他深呼了一口气,颤抖地抬起胖乎乎的小手猛的拉开了床幔! 床上正躺着一男一女,头发蓬乱,身体裹在被子里,一个眼神迷离一个眼神惊恐地看着床下的小男孩…… 隆绪胸口传来一震钻心的疼痛,他皱着眉头猛的拉回了意识,却没有急着睁开眼,意识模糊间听到一个略带焦虑的女子低沉的声音:“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会死?” “恩。”另一个女子平缓温和的声音响起,“我刚刚给他把了脉,他虽然被青瑶的簪子刺入胸膛,动了不少元气,但脉象只是呈现虚弱之象,丹田之气并没有散去,而且我刚刚查看他胸前伤口时,发现他心脏的位子似乎有异于常人。” ##第二十三章 隆绪的奇袭(上) “异于常人?”丫头吃了一惊,特意压低嗓音小声问着。 “嗯。”灵儿点点头,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我猜应该是他的心脏天生就偏离了左胸膛常人的位子,所以才能躲过青瑶致命的一击,所以他现在虽然看上去受伤昏迷不醒,但只要好好治疗调理还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床上躺着的人儿在心里默默一笑,心想着那温和声音的女子果然是厉害人物,连辽国皇室严厉禁止外传的秘密都能短时间内看透:那女子说的没错,他的心脏天生就比常人往右偏离一寸!这使得隆绪心中微微好奇,这个说话的女子是谁,竟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和医术。他想睁开双眼看一眼,却不想眼皮重的和灌了铅水般睁不开来。 灵儿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仍在昏睡的契丹男子,她原本也以为青瑶那一击若是常人必死无疑,但是刚巧这位就不是常人,他的心脏偏离的心房才让他能够从鬼门关里走一圈又回来,呵呵……像他这般冷血机敏的人,上天还真是眷顾。 不过万幸的是隐和青瑶全身而退,青瑶身上的伤虽然不轻但也不致命,灵儿现在就是担心隐,他一个人对付那些契丹大汉,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受什么大的伤害,他是出了名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从他身上那一道道新增的伤口上就可以看出了。而眼前的契丹首领则是他部下救下的,那些冲到自己房间的契丹大汉见首领受了伤,直接就把他抬到了自己的床上,并且拉来丫头为他医治,丫头是何等聪明机敏的女子,眼眸低转着就借口人多影响伤者治愈为由,把那些莽撞的契丹人给推在了门外关起房门。 现在屋里只有灵儿她们三个人了,丫头从小醉心武术,医术还没有自己毒术学的好,你若让她治疗一个人,还不如让她放毒去杀一个人痛快。 为了不如她们的秘密暴露,无奈下,灵儿只好亲自为他把脉治疗,所以这一切都必须是秘密进行中,万万不可让契丹人知晓,更不可以让床上躺着的伤患知道分毫,不然不但丫头的姓性命不保,就连灵儿的命运都是无法估量的后果。 突然,灵儿的手触碰到隆绪腰间的那串饰物,那串由动物獠牙和一些珠串做成的饰物里,安插着一枚小而不起眼的铜色钥匙,她转过头看着丫头,发现丫头也注意到了那钥匙,静静地走了过来,灵儿深吸一口气,伸出白皙纤瘦的双手去卸下那枚钥匙,可是那钥匙是同其他饰品一同拴在一个铁链上,而铁链又是镶嵌在隆绪腰带上。 也就是说,如果她们想要拿到钥匙的话,就必须取下隆绪的腰带,灵儿对着丫头眨眨眼,丫头却只能举起被拷起的双手无奈地摇摇头,因为钥匙太过小巧的原因,必须把它取下才能开这手链脚链。 “好吧。”灵儿轻咬着下嘴唇,脸色也微微严肃凝重起来:为了能和丫头早日逃脱契丹人的禁锢,就算让她冒险也在所不惜,更何况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儿正因为受了重伤而昏迷不醒。 她让丫头掺着自己爬上了床铺的里侧,这样她就更加方便偷取钥匙。 隆绪可以十分明显感受到有一个娇小女子正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身体上划过,女子那轻薄的衣袖拂过他的脸庞,让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药的味道,虽然微苦但使人安定。接着就是一双小手软如无骨的轻搭在他的胸膛上,那一根根温热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他的小腹,一寸寸的划着腰带的边角,寻找着腰带的连接处,女子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怕稍稍用力就弄醒了昏睡的人儿。 隆绪还是紧闭着双眼,心里头狡黠地一笑,一来他很享受着这女子轻柔的抚摸,另一方面思量着到底是什么女子有多大的胆子敢在他身上玩花样。 灵儿一边仔细寻着腰带的入口,一边看着门外那走动的契丹人的身影,心想着如果外面的人儿听到里屋有什么声响而冲进来的话,一切都是前功尽弃了,心思细密如她,就笑着轻声吩咐着丫头将桌上已经写好的药方递给外面的契丹人,支开他们去拿药,可是当丫头给他们药方时,才发现那些契丹人各个都是孔武有力的鲁莽之人,平时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却从没有见过这些草药,于是就硬是拉着丫头也一同前去抓药,丫头怕一直推脱让那些人起疑心,无奈只好关上房门和他们一同前去。 屋里竟只剩下灵儿和床上昏迷的契丹男子——耶律隆绪。灵儿看着隆绪沉睡的脸庞,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受了重伤昏迷着,不然自己一人同他待在一起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他这个契丹登徒子。她想着还是赶快找钥匙要紧,便又开始了仔细的搜索。 她慢慢且细密地抚摸着腰带每一寸缝隙,突然眼光一亮,原来腰带的连接处在腰侧,她心中不免一喜,低下头来慢慢的解开腰带绑带,因为低下头的缘故,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柔软的拂过隆绪的脸颊,隆绪一阵迷离,微微睁开眼睛,刚巧看见一个青衣女子正侧过头解着自己的腰带,如瀑发丝挡住她的脸,但从她那侧坐的娇小身姿在阳光中美丽的如同一幅美丽的图画。 解开了!灵儿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双异色迷离的眼眸正盯着自己。她解开腰带后将腰带前端小心翼翼的抬起,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她那举在空中的小手,她心中猛的一惊,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横抱着推到在床铺上,头撞在枕头上发出闷声。 她微痛的皱着眉头,定睛一看后眼睛便因为惊讶而睁的圆圆的:怎么刚才还是重伤昏迷不醒的人儿现在却毫无睡意的猛地翻身跨跪在她身上,隆绪一只手巧妙的握着她的双手手腕,另一只手撑在她头边的枕头上,此刻两人的姿势极其的暧昧。 “是你……”隆绪微眯着双眸,看着身下面色惊恐的娇小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却随之迅速被疑惑严厉所取代。 “你不是,不是……”灵儿有些惊呆,再加上自己偷袭他的动作被当事人逮个正着,脸色一红话也说得结巴起来。 “不是什么?你想说我此刻应该是昏迷不醒人事是吧,呵呵……这样就方便你进一步行动了?呃?”隆绪轻笑一声,抬头看到自己的腰带还拿在灵儿的手上,原以为她看似清纯,现在看来和那些主动献身给自己的女子没有什么差别,想到这一点后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涌现出一丝的失落,但脸上却还是充满了戏谑的神情,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继续的话,我也乐意奉陪的,哼!送上门来的美人,我多半是不会拒绝的,虽然你这个女子姿色一般。”说着就要俯身亲吻灵儿。 ##第二十四章 隆绪的奇袭(下) 灵儿极其厌恶地撇过脸,心想原来那契丹人是以为自己贪图他的男色,还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但是,她还是不会令他侮辱自己的,她挣扎着将手中的腰带扔到隆绪的脸上,不想他一时躲避不开,倒是吃了灵儿这么一打,心里也冒了火,更加用力的抓着灵儿的手腕,将整个健硕的身躯都压到她不断挣扎的身上,并且强行扭过她的脸,怒气的说着:“我要你真真切切地记得,不断考验我耐心的下场!”说完就俯下头去亲吻灵儿那诱人白皙的颈项,另一只手开始慢慢在她身躯上游离。 灵儿被身上的人儿突然轻咬自己的颈项而吃痛的轻哼了一声,随后脸色被羞的通红,可惜双手被他死死的牵制在头顶,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眼看着契丹男子就要把自己给“吃的干净了”她着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像是有了动静般的微微挪动了一点,她心中一惊,慢慢竟然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感觉到一阵酸麻感,应该是被这契丹男子健硕的身体压制的,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抬起双脚,感觉到脚微微的抬起一半,但随后这感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双脚又耷拉下来。见那契丹人已经从颈项处一路吻下,她明显感觉到这契丹人的鼻息已经粗重的不少,动作也由原先的粗暴转而温柔起来,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少。 无奈之下,灵儿只好猛地抬起头朝身上契丹男子受伤的胸膛猛地撞了过去。 “恩!”隆绪一时没有留神,被撞了个正着吃痛地滚到床边,心想着:这个该死的女人,刚才明明是她在诱惑自己,现在又突然这般如野猫般蛮横起来,竟然狠毒地戳痛自己胸膛的伤口。 灵儿见他痛得皱着眉头躺在床边,愤怒地将枕头扔在男子的头上,怒斥道:“我才不是你口中那些随随便便的女子,你若真想找个女子玩物就自己出去找!何必这般羞辱我!你,你……”灵儿见男子胸口的衣襟处慢慢渗出鲜红的血液,愣在没有继续说下去,从那契丹男子咬牙坚忍的表情上看,她刚刚那么一撞已经把他胸口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又撞了开来。 身为医者,灵儿自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现在如果不马上给他医治的话,他很有可能就会流血死亡。她微微的皱着眉头,这契丹男子现在还不能死,若他现在死在床上,那些和丫头一起回来的契丹人定会以为是她杀死首领,到时候她和丫头都难逃一死。 思量片刻后,灵儿深深地叹了口气,爬到了男子的身边,伸出双手将他的头安抚在枕头上,随后便抬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他的衣襟,男子皱着眉头警惕地拦住她的手。 “你先在不马上处理伤口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放心,我现在是不会害你的,你若现在死了的话我也不能活着出去。”灵儿语气平稳柔和,这与刚才怒斥他的相比已是平缓许多。隆绪眼光深邃地打量她那孤傲的脸庞后,慢慢放开了她的手。 灵儿继续将他的衣襟打开,果然,里面的白纱布已经被血彻底的染成了鲜红色,她将被污血弄脏的纱布慢慢地拆了下来,随后从腰间的药包里拿出银针固定住男子胸腔四周的心穴,眼看着没过多久,隆绪胸口的伤口流血的现象就有了明显的改善,她看后送了一口气,略微的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继续从包里拿出一些药膏,在他伤口上仔细的涂抹好,紧接着再取出干净的白纱布将伤口重新包裹好。 这一连串的动作娴熟而细密,让身体的拥有者都微微一愣,等灵儿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后,隆绪眯起双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儿。 “如果你想活着回辽国的话,就记得这段时间里不要在大动干戈了,而且伤口三个月都不能碰水。”照她的经验,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她先把紧要的告诉他,省的他胡乱的弄坏自己的身体。 可是此时,隆绪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串的疑问: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能让一个个武林高手不惜身亡的出面保护着她,而她自己也是个传奇女子,眼前女子看似心思细密异于常人,可是有时却又懵懂迷糊的如同初生婴儿,她的面容清秀而没有丝毫的谄媚之气,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清冷孤傲的拒人与千里之外气息,仿佛永远的置身事外,可是对待他的一次次的轻薄后又愤怒的如同难以驯服的野猫。 “你到底是谁?”隆绪不禁开口问道,灵儿被他这个问题问蒙了,疑惑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你懂得这种复杂的医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来冒死前来救你,为什么你刚才又要脱下我的腰带……”隆绪抓住灵儿的衣袖,看着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说着:“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灵儿淡然地说着,垂下了眼帘:“只是运气比较好,身边有着一些人愿意为我冒险而已,虽然这让我觉得亏欠他们许多许多。” 灵儿说的都是心中真心话语,自从她走下普陀山那刻起,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换,先是在卫府里和蛊王的斗法,后是被隐救出遇见青瑶,先如今又被这契丹人掳来,心知往日在普陀山上和丫头的宁静生活离她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隆绪倒果真是安静了许多,一来是他自己的身体确实需要多加调养,另一方面是他已经指定要灵儿照顾自己了,丫头被重新锁在了房间不得出门,他一直怀疑灵儿的身份,根本不相信她那胡乱搪塞自己的话语。 灵儿见他难得沉默也就不再多言,为了丫头,也为了自己的安全,自己身份的事情还是保密的好,所以也就耐着性子的照顾着他,一般的医药是不敢当他面开的,只是陪着他说话下棋而已。 ##第二十五章 拔营回辽 八月中旬,院子里的桂花开了,那浓郁的芳香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灵儿透过窗台眺望着院子中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卫府的生活,自己那卫府的芙蕖阁外,曾经盛开着一池子的莲花,可现如今夏日渐逝,那一池子的莲花也该凋谢了吧。她心里想着不免有些感伤,近一个月来自己跟随这群契丹人辗转了几个院子,这些地方大多都是一些偏离城镇的郊区大宅院,即偏僻又隐蔽,再加上这群契丹人聪明的换上了宋人的服饰,盘起了头发竖起的发髻,带上高高的帽子后这就更加让人难以辨别种族,隐藏的就越发的隐蔽了。 “你准备一下,我们晚上就出城离开。”隆绪来到灵儿的房间,看到她正望着窗外的挂花树发呆,那清秀温柔的侧脸如画般美丽动人。 “什么?”灵儿有些失神,回过头来看着站在房门口的隆绪,现如今他随了宋俗。盘起长发,强壮的身躯罩着一件宋朝男子的暗紫色的丝绸长衫,在配上他那异色明亮的双眸以及棱角分明的蜜色面容,整个人显得高贵神秘,俊美非常。 隆绪眯起双眸,这女人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迷迷糊糊的心不在焉,即使自己已经是十分宽宏大量的给她找了一把新的轮椅,也没有见她有什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我说,我们今晚就要离开临安府了,你最好把要长期要带上的东西给写下来,我会差人去买好。”他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后便要转身离去,但就在离开的一瞬间停下脚步,又回过头打量着轮椅上的灵儿许久后,声音略带慵懒地说:“还是要给你配几套我们辽国女子的骑马服的好,我可不会因为你瘸腿而专门为你准备一顶轿子。” 灵儿听后并没有生气,反倒轻笑一声,应了一句:“这荒郊野岭的,哪有那么好找的东西,若是找到了我也不介意穿上试试。” 她原本以为骑马服的事情只是隆绪的一句玩笑话,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眼前这个看似登徒子的契丹首领其实也不是丧心病狂之人,他虽然喜欢对她说一些或是戏谑或是亲昵的话语,但自从上回弄开他胸前伤口后,他到也算是乖顺了不少,再也没有对她做更为无礼的行为,而且对她的饮食起居也是照顾有加。 而且灵儿还发现,这位辽国的男子,竟然对中原的汉家文化非常精通,他熟读四书五经,而且琴棋书画也是相当精通,聊天中偶尔透出的奇门八卦的见解,也是颇有造诣。而且他无聊时喜欢找灵儿下棋,灵儿的棋艺师承天下第一棋手妙算子——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头,他十年前曾上普陀山让爹爹医治自己腿上的顽疾,治疗期间见灵儿机灵,便顺手收了她做关门弟子。 但是即使是灵儿与隆绪对弈,取胜也非易事,隆绪下棋时多半看似无心而为之,实则招招都是心中细密斟酌之为,每一步都上下通联,步步为营,暗藏杀机。 所以,当他将辽国女子的骑马服装扔在她面前时,灵儿地脸上略显得有些惊讶,她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修身裁剪的长腿裤装。 “我会叫那个女医者来给你换衣裳。”隆绪看着她那微微疑惑的脸,轻笑了一声,继续说:“怎么,难道你是想我帮你换?”说着就拿起衣服走了过来,灵儿警惕地看着他,冷眼相对,立刻出声拒绝道:“我虽腿脚不便,但再不济也无需你来帮我。” 隆绪无奈的苦笑一声,将衣服扔到她身上,抬手抚摸她那如瀑的发丝,和灵儿相处一个多月后,他发现她的性格是真的清淡孤傲,她的内心平静而安详如科尔沁大草原上的圣女湖,但是宁可对着那女医者天真无邪的欢笑,也不会忘记对自己那随时的警惕和排斥,她明明已是被囚禁室内,却仍然傲骨铮铮,没有丝毫的低头顺眉,谄媚讨好之意。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能够容忍这般清冷如莲的女子在自己身边陪伴着,容忍世间有这么一个女子不为自己动心,难道是自己太久没有碰女人了?还是自己贪图那女子偶尔单纯甜蜜的笑容以及那明亮温柔如水的眼眸中时常透出的无邪懵懂? 丫头被唤来给灵儿换衣裳,灵儿发现几日不见,丫头身上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而且她已经换上了一件修身的蓝色骑马装,整个人显得干练清爽了许多。隆绪给灵儿选的深紫色,倒是同他身上的衣裳颜色一样。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要动身离开么?”灵儿蹙眉小声问着丫头,想着那契丹男子如此匆忙的离开临安府,定是在辽国是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丫头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只是忧心忡忡地开口道:“怕就怕我们出来宋国的领土,进了辽人的领地的话,一切都难办起来了,小姐和我本来就不了解辽国,现在若是被抓去了偏远的辽国,这一辈子怕是都回不来了。” 灵儿听了心里一惊,丫头说的很有道理,那契丹人武功如此高深,心思又非常细密,在宋国领土就已经让隐的救人计划破灭,若有朝一日她们去了辽国,那岂不是更难寻到她们了?想到这,;灵儿微微皱起眉头,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心里浮现出隐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冷酷脸庞以及子渊那灿烂如光的笑容。 子渊现在怎么样了?自从那日夜晚她从他屋里出来后,她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子渊了,他现在只身处在危机重重的卫府里,身上的五灵脂的毒素堆积已久,一时半会也解不开,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定这几日也同隐般寻着方法来救自己。 “不过小姐也不用太担心。”丫头见灵儿紧紧交叉的双手的关节都发了白,便笑了笑开口安慰着她:“丫头我这几日早就想好法子了,若是我们今晚就走我们就想点法子让隐他们知道嘛?” “让他们知道?”灵儿转动着眼珠想了想,突然眼光一闪,同丫头异口同声说了一句话:“紫苏!” 紫苏,原名“苏“,始载于《名医别录》,列为中品。苏颂《图经本草》载:“苏、紫苏也,旧不著所出州土,今处处有之,叶下紫色而气甚。夏采茎叶,秋采实”。《本草纲目》载:“紫苏、白苏皆以二、三月下种,或宿子在地自生。其茎方,其叶团而有尖,四围有巨齿,肥地者面背皆紫,瘠地者面青背紫,其面背皆白者即白苏,乃荏也。紫苏嫩时采叶。和蔬茹之,或盐及梅卤作葅食甚香,夏日作熟汤饮之。五、六月连根采收,以火煨其根,阴干,则经久叶不落。八月开细紫花,成穗作房,如荆芥穗。” 世人大都只是知道它的药用价值,不想其实它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强烈而刺鼻的气味,经大火焚烧后会产生浓郁的味道,这种味道经久不散,方圆十里都能清晰的闻到,我曾经在为隐疗伤的时候给他烧过紫苏,为他起到安神静心的作用。 紫苏这种方法十分罕见,所以若是隐闻到的话,定能发现她们的踪迹,灵儿想着心里有了定论,于是就写了一分药用单子给丫头,叫丫头拿给那个契丹首领,就说是备用的药材,路上用的着。 “为什么单单紫苏的量这么多?”约过了半个时辰,隆绪接过了丫头递给他的药用单子,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些草药的药名,“香附三两,陈皮三两,马钱子五钱,白术三钱,紫苏半斤。”隆绪慢慢的念着,出来紫苏以外,其他药品的计量都比较少,唯独这紫苏的剂量却加大了这么多。 “嗯,这你就不懂了。”丫头扭过头瞄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灵儿,灵儿笑了笑对着她眨眨眼,这个解释她早已提前告诉丫头了。 “那是紫苏的功效大着呢,紫苏是几味中药的药引子,药引子懂不懂?就是能让一味药材更加发挥功效的东西,这紫苏叶能散表寒,发汗力较强,用于风寒表症,见恶寒、发热、无汗等症,若能生姜与配同用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若表症兼有气滞,有可与香附、陈皮等同用,效果显著。” “哼,中原的医术古怪多端。”隆绪冷哼一声,将药用单子递给下属,用契丹话语吩咐他们迅速去购置,随后突然扭过头冷眼看着丫头说:“你最好是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这样只会让你们的日子更加难过。”说完就撇过头看着丫头身后的灵儿,继续说:“你们最好是有个心理准备,你们今晚和我出了这临安府,去了辽国,这辈子都休想再有什么心思回来。” 灵儿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愣,眼前的契丹男子竟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他虽然不知道丫头和她的计谋,却如狼嗅到鲜肉的气息般感受到一丝的诡异,并且给出警告。 可想而知,以后逃脱的计谋是何等的艰辛了。灵儿心里想着,突然一双大手将她捞起带到一匹强壮有力的高头大马上,她吃了一惊,回过头看到隆绪正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笑意,说:“你还是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的好,像你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我也不放心让我的手下带着你。” “你胡说什么!”灵儿既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自己在他眼中成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了? “哦?不是么?”隆绪随即轻笑一声,伏在怀里女子耳边低声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那些人可没有我这般温柔的对你哦,他们多半都吃过你那虫子的亏,若不是我处处护着你,你在他们面前还想天天有这般舒坦的日子?”他虽然话语总充满笑意,倒是所称述的却句句属实,若不是他有意偏袒着怀里人,照他那些生猛凶残的下属的性格,她就算是四肢健全也难逃受苦受难,机敏玲珑外加武功高强的丫头都浑身是伤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岂不是还有感谢你把我掳来了?”灵儿浅笑一声,看着隆绪那双异色双眸说着,这契丹男子分明就是一脸邀功状地看着自己,不想他才是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 隆绪倒是对她的伶牙俐齿倒也是习惯了,只是凑到她耳边浅笑着说:“好说,感谢就不必了,反正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来感谢我。”说完,不等灵儿进一步说话,他就策马扬鞭大笑一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起身离开了临安府。 ##第二十六章 丫头的心意 就在他们两个在马背上亲昵的交谈时,却不想在不远处,有一双明亮而透着嫉妒的眼眸正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丫头看到隆绪谈笑间异常俊美的容颜散发着笑意,眉宇间的舒展开心,她自己的脸不禁因为羞怯而红润起来,可是当她转眼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灵儿时,眼光里渐渐闪现了异样的光芒,心中也不由的伤感起来:她多么希望,那个在他怀里,能够让他能够肆意欢笑的人儿就是她自己呀!可是这又怎么可能了,隆绪几乎从未正眼看过自己,每次只要灵儿在场,他的眼里就看不进旁人,他又怎会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呢。 起初,隆绪制定了一条从临安府到幽州成的最近距离的路线:他们原本可以一路走京杭大运河,因为走水路的话会安全很多,而且一路下来障碍也很少。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因为他们的时间十分的紧迫,在辽国的人儿已经等不了太久,所以他们不得不选择路线更长,危险系数更大,但是可以控制时间的陆路。 即便这样,他心里也十分清楚,他们若是走陆路的话也必须走最近的道路,所以他打算直接穿过长江平原后就沿着太行山脉前行,这样的话就能以最快的时间到达幽州。 可是路上的丫头和灵儿却不想这么快的离开宋国,她们总是走走停停,只要队伍一停下来,丫头很热心的给众人熬制补气养生的汤药,灵儿则在一旁偷偷的焚烧一点紫苏,好让隐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们。 可是,她们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度过了一周,眼看着就要进入太行山脉了,灵儿心里渐渐的担心起来,难道是自己每次焚烧的紫苏剂量太小了?这绝对不可能,紫苏焚烧的计量是她精心计算好的,只要是正常量的焚烧,就可以保持在一周里不会消散,而经过她们一路上断断续续地焚烧紫苏,这段路上定会一直留下这种浓郁的味道,隐在普陀山上闻过这种味道,聪明如他定会猜到这点才是,可是为什么时间过了一周却没有一点动静? 灵儿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懵懂起来。却不想她这个表情被身后马上的隆绪给抓了正着。 隆绪看着那微微歪向一边的小脑袋,就知道眼前女子肯定心中在疑惑着什么事情,这是他连日坐在她身后骑马发现的她的一个有趣的习惯,他微微一笑,用手轻轻理了理她那已经随风飘洒的发丝,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十分的轻柔,这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怎么了?小野猫,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把自己的下巴微微抵在她的头顶上,算是提醒她的失神,灵儿因为一时的失神到也没有意思到此刻的他们动作是多么的亲密。 “哦,没,没什么事情……”她像是被人猜透了心思般慌张的掩饰着,垂下眼帘看着眼前飘逸的骏马的鬃毛一动也不动。隆绪见状刻意的放慢了马的速度,低头伏在她耳边轻声说:“这马唤作绝影,平日里脾气大的很呢,一般生人都没法靠近它。” “咦?可是为什么我可以……”灵儿还是有点懵,本想伸出手抚摸那马的鬃毛,却听隆绪说这马的脾气古怪,遂犹豫了一会,将手放在空中没了动作。 “呵呵……我也不知道,当日我把你掳来的时候,绝影就不排斥你,看着你后那马脸都贴了过来,对你倒是亲热的紧呀,我那是就觉得奇怪,我妹妹曾经想偷偷地摸摸它,不想却被它一脚踹了开来,差点出了大事。” “真得?”灵儿听后吃了一惊,原来这个马还真是脾气大,难以亲近人,不过她听隆绪说这马儿却亲近她,心里不由一暖,手也放了下来,却发现绝影颈项上的肌肉勃起的特别迅速,并且强劲有力。 隆绪见眼前女子那温和又坚定的眼神,心里不免一惊,只觉得这女子的胆识与思想果然不同常人,可随后他便微微一笑,身体前倾地抓住怀里女子纤弱的手腕,带着她的手顺着马儿的肌肉线条上下抚摸,低声说:“你要这样摸,绝影才更加舒服,它是很通人性的马,你待它好的话,它便对你也好。”说完低下头,他的嘴唇却恰巧触及到灵儿的鬓角,可是灵儿却没有留意,眼睛还是停留在绝影的颈部肌肉的跳动。 隆绪的嘴唇慢慢的从她的鬓角游离到她那白皙的耳朵,下滑至那小巧的耳坠,精致的翡翠耳环……他看见她那因为骑马而微微敞开的衣襟,以及里头那隐约可见的红色肚兜……看到这里他的鼻息不禁粗重了不少。但他还是十分克制地摇摇头,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点,脑海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这眼前人儿是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子,而且现在他们还在马背上行进,他必须保持克制,可是眼前女子那偶尔的身体触碰正提醒着他原始的本能……毕竟他不是什么圣人! “我们停下了休息一下。”隆绪突然开口说道,老天!他必须去前面的湖水里洗个清醒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队伍听到首领的表示,都纷纷下了马驻地修整起来,隆绪横抱着将灵儿放在一棵大树下,自己就直径大步走去湖边。 等隆绪走了约一刻钟后,丫头就悄悄地摸着走到灵儿身边,拿起一个干净的水盆,说是要到湖边打水来煮些汤药给人们,那些契丹人早已习惯了这个“鬼医女儿”对他们的特别照顾,也就乐意的没什么阻拦。 丫头小跑着来到湖边,蹲下身子,把水盆放在了一边,因为连日的匆忙赶路,她这几日都只有短暂的时间服侍小姐洗澡,自己却几日都没有洗个干净澡了,再加上现在是夏末秋初,天气还是十分的闷热,她此时已是觉得身上非常难受,也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洗一个短暂的澡。 想到这里,丫头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大家有点在原地打盹,有的靠着马儿喝酒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慢慢的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退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白嫩的肌肤后,慢慢的游进了湖里。 湖里的水十分凉爽,她伸了个懒腰,舒展开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也舒坦了不少,于是就笑盈盈地伸长被铐着地手臂,慢慢的又往湖深处游了几米。 可是正当她慢慢停在湖心处,打算开始清洗时,脚踝突然被什么光滑的东西触碰了一下那东西光滑细腻,触碰到她的脚踝后又迅速的游离开来,丫头心里不免一惊,却不敢叫出声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只好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湖水并不十分的深,所以不可能会有吃人的怪物,刚才应该只是一条大鱼从自己脚边游过罢了。 想着心里就放松了不少,可是上天好像是在和她开玩笑般,她刚刚放下心里继续清洗,却发现眼前的湖水正慢慢的冒起了一连串的小泡泡,接着是大泡泡破水而出,她早已经惊恐地立在湖里,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只见那湖面上浮现了一团黑色发亮的东西,她神经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断了,惊恐的失声叫了起来。 可是就在她刚开始的那一刹那,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跃出水面,一把按住她的脸上,堵住了眼前人那微张的小嘴,丫头瞪大双眼定睛一看,那团黑色已经出水了大半,黑色原来是头发的颜色,而在那黑如瀑布的发丝下,正有一双锐利如鹰的异色眼眸盯着她!一蓝一绿如同这世间最美丽的宝石。 丫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蒙住自己嘴巴的人,离自己不过一尺距离的人,竟然是隆绪,此刻的他悬浮在湖面上,从裸露着上半身可以看出他那黝黑又有力的肌肉线条,健美的如同一尊神像。 隆绪也上下打量着这个跳入湖里的“鬼医之女”,刚才在湖里他本想安安静静的洗个清醒澡,不想却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子悄悄走来,左右环视后就当着藏在暗处的他的面,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褪下游入湖中。 这下倒是让他看清了,原来在她那毫不起眼的衣服里还包裹着那曼妙玲珑的身姿。隆绪眯起眼睛欣赏着眼前女子的美景,身体也慢慢的靠近几分,丫头见此状后心里狂跳不已,脸也红成了一片,眼睛早已不敢直视他,只能是低垂着头,双手环抱在自己胸前,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眼前如雕像的男子一把按住了手臂,她吃了一惊,抬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一瞬间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不要说话,不然会被他们发现的。”隆绪靠近她,将她那曼妙的上半身一览无余,他从她那低垂的脸庞上看出她的羞怯与期待,她那绯红的脸庞上那浅浅的笑意,白皙的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着,隆绪见状后脸上闪现了一抹轻蔑地笑意。 眼前这个女子的脸色他不知道在和那些妃子们合房时见过多少遍了,自然也就知道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既然她不介意甚至满怀憧憬,那他为什么不成其好事?帮着她满足一个愿望?想到这,隆绪脸色的笑意更深了。 随后他轻轻地抱起丫头那滑嫩柔软的身子,见她轻微的颤抖着却仍然慢慢的将娇躯贴近,心中不免轻笑一声,略带慵懒地吻起她的颈项…… ##第二十七章 奇怪的商旅 见四下无人监视着自己,灵儿悄悄地将紫苏晒干的叶子卷成小根棍子,来想混着丫头汤药的味道焚烧的,可是不想丫头去湖边打水迟迟没有回来,她抬起头有点疑惑的往湖方向眺望,却被茂密的灌木丛给阻挡了视线只好作罢,于是再次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他的契丹大汉在关注自己后,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那个七巧盒子。 这盒子是子渊送她的,那盒子上木刻的三朵木棉花早已经被她摸得光滑发亮,盒子里的小圆蜘蛛早已走失,就剩下一个空盒子,她本打算放些药草进去,可是又一直不舍得,就悄悄地搁在怀里的内袋里。 “哦?这又是你哪个情人送的东西?”隆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的身边,灵儿一听到他的声音后条件反射的把盒子往怀里揣起来,用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衣襟处,眼神戒备地看着他。 隆绪见她这般珍惜这个粗糙的盒子,心里就越发的不开心,但也没有伸手去抢,只是眼睛乜斜着,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种东西本尊抬都不抬眼,在我那随便挑选的一件都比它精美绝伦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灵儿回过头看着他现在脸上摆出的轻蔑不屑,莞尔一笑,道:“还好这东西没有入你的眼,它对你而言只是一个破烂玩意,对我却珍贵的紧……我自小对那些琉璃富贵没有什么喜好贪恋,对于我而言,那些东西才都是些死物而已。” “哦?”隆绪挑挑眉头:“你还真是想的开,我倒是第一次听女人说不爱那些金银珠宝的。”突然他顿了一下,眼光扫过她的清秀平静的脸庞后,继续说:“不过如果对方是你,我还是可以相信的。” 说着话,丫头就拿着一盆水盈盈的走了过来,她的脸色一片绯红,一双动人明亮的双眸秋波涟涟地看着不远处树下侧坐着的隆绪,见他轻轻扭过头瞥视自己后,丫头又匆忙的低下了头,咬着红唇浅笑离开了。 隆绪见那“鬼医之女”小跑着去了灶台,心里不免轻笑一声,他可以十分肯定,刚刚没有让那个“一时兴起”的女子受孕。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群马蹄的声音,这群契丹人开始警觉起来,纷纷拿起了手中的大刀,面色也严峻不少。现在他们刚刚进入太行山山麓,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行进,现在正是黄昏时分,眼见着天就要全部暗了下来,现在突然来了一群人马,这不得不防。 隆绪也微微地皱起眉头,撇过头看着远处渐渐变大的黑点。 远处的小路上,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骑马的人儿,而且他们身后卷起了不小的沙尘,可见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快要与契丹人的队伍迎面时,他们的速度却明显的慢了下来,并且一些人已经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似乎没有要刻意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 反观契丹人这边,当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后,却没有一个人点起火把,就连丫头要烧火煮汤都被他们制止了,他们把丫头和马儿拉到树林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并且每个人都单手按在大刀上戒备起来。随后,一个面带刀疤的契丹大汉猫着腰来到隆绪身边,低声用契丹话和隆绪交流着,只见隆绪轻笑一声,做了一个“退下去”的手势,那契丹大汉似乎有些懊恼地回了一句,这次却被隆绪严厉而冰冷的眼神给回绝了,刀疤大汉看似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退去时却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隆绪身边的灵儿,灵儿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怒视给吃了一惊,不过表面上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因为她知道现在在隆绪身边,那些契丹人对她定不会下手。 而且看那那刀疤大汉这么一瞪,灵儿的脑海里倒是对这个大胡子契丹人有些映像,貌似当初在酒楼上,他就是坐在隆绪身侧,对她那句“契丹真小人”的言论最早愤怒拍案而起的人,怎么?那人难道是到现在都记恨着自己,所以这么久后都要怒视她? 那个大胡子契丹人退下后对着其他契丹人喊了一句契丹话后,刚刚那群还手握大刀,杀气腾腾的契丹人顿时收起了大刀,将马儿从树林里脱了出来,并且每两个人就点燃了一个火把,并且生起了一堆篝火,把这段小路给照的透亮。 隆绪见那对远道而来的人马马上就要和自己队伍搭上照面,不禁微微一笑,伸手将身旁坐着的灵儿纳入怀里,灵儿扭捏挣扎着,还以为是这契丹人又想出什么奇怪的法子戏谑她,可是隆绪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且迅速的点了她的哑穴和定身穴,见她露出吃惊的神情后,便邪魅的笑了笑,将自己身上的大披衣脱了下来盖住了她的全身。 灵儿的世界顿时变成了一片黑暗,由于视觉和身体的限制,她的听觉便的非常敏锐,她努力的听着大衣外的世界的动静,自从她也发现有一队人马正向他们走来后,她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莫名的加快跳动,因为她有预感,那对人马里有救自己的人,特别是当她被眼前的契丹男子用大衣遮住全身时,心里就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是一个绝好的逃跑机会,如果错过了,或许就是要过上一辈子的契丹生活,想到这,灵儿不禁心中打了一个冷颤。 她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马队走来的声音,渐渐的那些人拉停了马,似乎有人下了马向他们走了过来。 “哦?这里原来还有人?难怪我说怎么大老远的看到这段路上有光呢?”一个略带粗犷的男声想起,听那声音浑厚有力,应该是个不惑之年的男子。 灵儿在衣袍里正想着,这时外头的马队上又下来了一个男子,男子穿着青白的衣衫,竖着发髻,眼睛将眼前一队的身着宋服的人的脸庞一一扫过后,脸色微微一变,却随即挂上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最后眼光锁住了坐在树下的隆绪后,笑意更深了几分,很爽然地走了过来,隆绪此时也是微眯着双眸观察着这个让随来的众人都低头顺眉的男子。 这个男子青白衣裳却没有给人单薄粗鄙之感,反倒是有一种飘逸豁达的气质,那月牙白的脸庞上始终挂着七分笑意,给人一种随和高雅之感,但是剩下的三分确是一种凝重肃穆,却被他隐藏的很好,男子眼光淡淡扫过众人后,却能锁定自己,并且大步朝自己走来。隆绪嘴角微微扬起,看来此人定不是个泛泛之辈。 果然,男子走来后笑意的脸庞先是微微顿了顿,因为他看到隆绪怀里的衣袍里分明有个娇小女子的模样,那女子侧着身子,娇小玲珑的身躯被衣袍突出的分明,但女子却一直一动未动的将头靠在身边男子的怀里。 “怎么?你们也是经商的?”隆绪略带慵懒地开口问着那个看着自己的男子,随即伸出左手将灵儿的略微暴露在外的小脑袋用衣袍盖住,不远处那男子见状回过神,歉意地笑了笑,道:“原来阁下也是入辽经商的队伍,难怪会在这僻静的地方遇见。” 这声音!灵儿惊的睁大了双眼,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她都是这般熟悉,就是这个舒缓柔和的声音告诉她七巧节的由来,也就是这个声音在卫逸之死后斩钉截铁的说:“我相信你。”,也就是这个声音,在书房里喃喃自语,温柔的说着喜欢她的话语。 温润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原来,在希望破灭的边缘,她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卫子渊,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温和男子,那个把头顶着她的额头上,说着喜欢看她笑的男子,不远千里还是来救她了。 “哼!”隆绪冷笑一声,道:“经商的商旅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山贼歹徒,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妻子,心里生了什么歹念头呢。” 隆绪虽然不知眼前男子是谁,但是不管是谁他现在都不想多生事端,眼前男子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十分不快的感觉,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怀里女子那加快起伏的胸膛以及脸部的湿润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微微皱着眉头,撇过头看男子身后的马队,的确,这男子的队伍约有二十号人马,各个都是身穿宋服的男子,每个人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他们身后还有几匹大马和推车,上面放满了或是鼓囊囊的大布袋子,或是几个笨重的大木箱子,完全一副远途商人的模样,相比他们,为了早日回辽,契丹人选择了轻装上身,没用的东西一件都不多带。 似乎突然意思到什么问题,隆绪猛地回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中起了几分杀意,言语也越发的冰冷地问道:“哦? 你们只是匆匆而来,怎么就知道我们也是去辽国做生意的商旅?”隆绪微微挑起眉头,语气中警惕几分,其他的契丹大汉也听出首领话语中的诡异,开始警觉的将手按在大刀上。 “呵呵……我虽然现在年龄尚且,但是毕竟是商贸出身,这般轻易的行径还是看的出几分的,就像你们腰间的那些契丹狼的狼牙饰品,一般的宋人可没有佩戴这个东西的喜好。”男子说着微微一笑,身后的人纷纷看着这群渐隐在黑暗中的人,果然,他们各个都佩戴着契丹狼的狼牙饰品。 契丹人崇尚武力和凶猛,所以他们成年后都会去射杀一只凶猛残忍的契丹狼,以此来向世人宣誓自己的凶猛和矫健,而狼牙越是大而多,就越能展现他们的凶猛威武,所以一般契丹男子都会佩戴这个饰品,一来是炫耀自己,二来是起到护身祈福的意愿,如今,这种饰物却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让眼前宋人男子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来。 顿时,契丹人紧张的纷纷抽出大刀,寒光凌冽。但是隆绪倒是摆出一副慵懒而舒适的姿态看着眼前的男子,他鼻子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着说:“你还真是好眼力,既然是做辽宋贸易的商人,自然是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就不怕我杀了你们灭口么?” 眼前男子一听到也跟着笑起来了,他的微笑如同荡漾的兰花,清淡随和地说:“我只是个过路商旅而已,而阁下不也是一个过路商旅么?虽说同行是敌,但是我想阁下还是不介意我对同行说几句话语吧。况且我们只是想下来打个照面,一起共个地方休息整顿而已,我们绝无半点觊觎的意思,这样对阁下而言,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损失呀。” 隆绪一听男子说完,便大笑一声,道:“众人多说‘无商不奸’,今日一见还真是言如其实。”可是他心里却想着眼前人心思竟然如此细密,看来他是早就看透自己的身份了,眼下正是在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若他现在杀了男子,无疑就是告诉众人男子猜想的正确性,后续的事情就更加的麻烦了。况且这男子一开口就“认定”他们是商旅,证明也就没有伤他们的心思,这般一想,隆绪微微眯起双眸,缓缓开口说道:“把刀可以收起来了。” ##第二十八章 营救(上) 结果半个时辰后,契丹人和那对宋人商旅以一条道路为界分坐在两旁,那队宋人商旅倒也不介意的开始搭起锅炉,铺上毡毯席地而坐,不久他们所煮的大锅内飘来了牛肉的浓香,契丹人干坐在地上,因为赶路的原因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进食了,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肉香早就勾着他们的五脏庙翻腾起来,大部分契丹人眼睛不禁盯着这一大锅的牛肉汤,吞着大口大口的口水,有好几个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场面颇为尴尬。 隆绪微微皱起眉头,慢慢的扯落下怀里衣袍的一个角,看到衣袍里的清秀脸颊的泪痕以及那对令人动容的温柔眼波,这种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相处一个多月来,他一直以为怀里的女子是一个遗世孤立的女子,傲骨铮铮,聪明如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显贵,即使不能完全猜对,心中也定是猜出八九,但是她仍然可以不卑不亢的对待着他,如一直傲雪的梅花。怀里人儿的这般温柔的表情,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如滚烫的铁器映入他的内心。 突然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隆绪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宋人商旅见这群契丹人眼馋着这牛肉汤,便大方的邀请契丹人去同饮,契丹人早已安奈不住心中的五脏庙的闹腾,纷纷起身前去吃东西,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契丹人还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端给了隆绪,笑着叫他也喝下。 隆绪看着这汤,刚要摆摆手叫他拿回去,可是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得,道:“你就先放下吧。”说完,待那契丹人走远了,就拉下衣袍,露出灵儿整个脸庞,见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冰冷而警惕地地眼睛正看着自己,就笑着戏谑,说:“看你饿的厉害,怕是不给你吃日后还传出我虐待一个残疾女子,让人笑话了。”说着就是一顿,嘴上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靠在灵儿耳边又低声说了一句:“解了你的定身穴就要乖点,我想你也不想看到这里尸横遍野吧。” 灵儿一听,心中顿时明白,这契丹男子的意思就是如果她胆敢有什么逃跑或其他挑起事端的举动,以他和其他契丹人的武功,完全可以将这群宋人商旅在短时间内全部杀死,而且她还相信,眼前这个人虽是用戏谑的语气同自己说,但是他绝对是个说道做到的人。 隆绪为她解开了定身穴,但是哑穴却一直未解开,他拿个汤碗,笑着说:“喝吧。”灵儿微微点点头,伸手去接,却不想隆绪没有给她,而是执意自己去喂她,还笑言这是他其他女人都没有得到过的莫大赏赐,“要是我那些女人知道我对一个宋人女子这么好,想必现在都想着法子要治理你了,呵呵……照她们一贯的做派,若体恤你残疾,最好的就是给你一个全尸,最坏的就是让你生不如死了。” 灵儿第一次听他提起他的那些女人们,虽然眼前这个契丹人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告诉她,但是从他的处理的果断和对下属所形成的威严而看,定是一个富贵显贵的人,而且一定在辽国处于着举足轻重的位子。她有些好奇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和她所以他那些妻子。 于是她伸出白皙的手拿起这契丹男子的一只手,打开他的掌心,再用白皙的手指在上面画写着:难道你的妻子都十分的凶悍? 隆绪感受着她小巧纤细的手指在自己厚重手掌上轻轻摩擦过的微妙感觉,呼吸不禁微微加重了一些,于是就笑着说道:“她们可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彪悍又善妒,天天挖空心思的争宠夺利,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绝对不亚于一般的契丹男子,一般人根本降不住她们,可惜呀……”说着就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灵儿见他久久不说,便继续写着:可惜什么? “可惜她们都没有你聪明。”说完隆绪就狡黠一笑,重新将怀中人儿抱起,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灵儿这回整个人都坐在了他盘起的大腿上,隆绪一手托着她的肩膀,一手拿起肉汤,笑着说:“她们都没有你这个小野猫聪明,也不懂得时而温柔时而凶悍的对我,不懂得如何拥有自己的感情品性,只知道一味的迎合我的口味,我喜欢什么就是什么,讨厌什么就一定会回避什么,没有她们自己的真性情,所以总是不能像你一般拉住我的心。” 灵儿听他如此露骨的表露自己的心境,脸上不禁微微一热,不好意思的底下头,隆绪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既然要把她纳入自己的后宫里,这些事情她是迟早要面对的,早说的话还和她提了一个醒,至少不会让她死的太早。 “怎么?我喂你还不喝?”隆绪见她迟迟未开口喝汤,不禁挑挑眉头,继续说:“难道这样喂你你还不满意,要我用嘴巴代劳么,哼……如果你这么想,本尊也很是乐意的。”说着作势要喝汤。 可是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发起内力用石头将他们周围的火把一一熄灭了,隆绪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忙警惕的回过头,正瞧着场地里最后一个火把熄灭了,顿时,整个场地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人们开始惊恐的叫嚷起来,一些马儿也不知为何屁股上受到猛烈的锥刺之痛,痛苦的嘶叫起来,隆绪见形势不妙,就急忙叫契丹人小心戒备着,自己也放下汤碗,慢慢从腰间摸出弯刀。 突然一个契丹人毫无征兆的闷声倒地,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所以喝过牛肉汤的契丹人都纷纷闷声倒地,宋人商旅中那青白衣裳的男子眼睛一亮,与身边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对视一番后,男子心领神会的咧嘴笑笑,带着一群人悄悄的隐入黑暗中。 可这边的隆绪也已经慢慢的适应了黑暗,接着月光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契丹人,有的人甚至开始打起极响的鼾声,睡得是特别的香甜,他顿感无奈的笑了笑,对着怀里的人儿说:“你们宋国的人做事怎么就如此的狡猾,我原以为这世间也就你最为狡猾灵活了,现在想想到还是错了。” 说完,隆绪便将灵儿放在身边,让她靠在一棵大树旁,随后站起身来拔出弯刀,语气冰冷的如同二月寒冬:“既然他们自寻死路,我也就成全他们,让他们知道,要做这么聪明狡猾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一个闪身就飞奔上前。 此时灵儿心中一阵紧张,子渊定是不会武功的,以前在卫府里也没有什么见过武功高强的人,而这个盛怒中的契丹男子武功却是高深莫测,连江湖第一杀手的隐都要忌惮他三分,如果他真心是要铁了心杀死他们所有人,那么子渊他们生还的几率几乎是零。 怎么办?灵儿心中开始焦躁起来,想喊却喊不出声音,她现在解了定身穴,原本可以自己为自己解穴,但是契丹男子点的是锁死穴,也就是一定要到时辰才能自动解开的穴道,现在离它自动解开还有半个时辰,可是她不认为子渊他们可以撑住半个时辰。 可是相对于她的焦虑,宋人商旅们倒是淡定不少,他们早就发现树下这个契丹首领已经有所异动,而且看来他们的小把戏已经把他恼怒,这样很好。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只要他放下灵儿,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正当隆绪朝青衣男子飞奔过去时,从四面八方隐蔽的树丛中跑出了许多的马儿,这些马儿都是刚刚受了锥股之痛的,现在只好四下乱跑开来,隆绪刚巧被这群乱马夹在路中间,竟如同进入一个牢笼般,一时难以分身出来。 就在这时,大胡子宋人所带领的一小股“商旅”悄悄摸到大树下的灵儿身边,他们刚刚放的是契丹人的马,这些马儿剽悍性子烈,够让那契丹首领忙活一阵子了。不过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要抓紧时间,所以当他们看到灵儿时,只是对她笑笑说了一句:“灵儿姑娘别担心,我们卫家帮来救你了。” 说完就抱起她,闪进密林里,这漆黑的树林在那些人眼里已和那平坦大道无异,穿梭在当中如鱼儿游水,灵巧轻快。飞速跑了一段路后,灵儿想起了丫头,就急忙唤着想要回去再救丫头,却不想那大胡子宋人眉头一皱,低声说着:“这回想必那个契丹人都已经从马阵里头逃出来了,况且,我们原先计划了也没有多安排一个女娃呀!” “什么意思?”灵儿有些疑惑的问,什么叫做“原先没有安排一个女子”?难道,刚才……那大胡子宋人见她面色疑虑,就憨笑几声继续说:“这一时半会的也难和你说清楚,反正你现在放心,少主子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老朽定会把你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交到少主子的手里,保证呀连个头发丝都不掉。你若有什么疑惑,就去问少主子,往后呀你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灵儿听他这话里有话的说着,脸上不由一热,略带羞怯的把头低了下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她心里听这人这么一说还是安定不少的,子渊做事细致周到,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又走了约半刻钟,灵儿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青白衣裳的男子,那男子的容貌虽在夜晚看不清,但是那身形轮廓却让她一眼瞧出来,顿时,不知为何她竟然鼻头一酸,眼含泪水,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唤了一句:“子渊。” ##第二十九章 营救(下) 只觉得那青白衣裳的身影也是微微一震,慢慢的走了过来,接过大胡子宋人怀里的人儿,这个令他朝思暮想,为了找她几乎抓狂的人儿,现如今就实实在在的在他的怀里。 “有劳二叔了。”子渊十分诚恳的对大胡子宋人说着,其实这人来头可不小,卫家二叔真名叫卫永安,是个武行出身,自小师学昆仑派的无极道长功夫了得,后出师回家做了第二把交椅,他手下成立了一个卫家帮,专管整个卫家沿路货运安全,但他曾在无极道长面前发过誓,入了无极道长门下的弟子,终身不能涉及江湖恩怨。这也就是为什么卫逸之无奈要自己寻找江湖人士的原因了。 这卫永安是个豁达性子,卫家产业可以做的这般大,也就和他以及他的卫家帮的全心全力护送有着很大的关系,子渊从小就敬畏这个卫二叔,此番能请到他出山救人,也是刚巧前些日子他从大理运货回来,这来回一年半载的,卫二叔到是消瘦了不少。 “呵呵……哪里,我在大理就听家奴说这女娃是个奇人,外加又是你心里打紧的人,如果二叔我不帮你,还有谁帮你?”说完就笑着戏谑一声,继续说:“我说你小子眼光还真不错,这女娃脑子转的可比谁家姑娘都灵活,就这一小段路子可没给我少找问题,问的我这脑子都晕乎乎的,愣是没打上来,你以后在屋里呀对待这自家媳妇的时候可要耐着性子好好听听了。” 灵儿一听这话,脸上早就红到耳朵根了,她的双手慢慢攀到子渊的颈项后,将那烧红的脸埋在他厚实的胸膛里,心想着这个卫二叔说起话来还真是直白露骨。子渊听完也是微微一咳,但是笑意已经从眼里溢了出来,他心里早就因为救下灵儿而乐开了花,现在再听上二叔这么一说,也就默认下来。 可是正当此时,黑夜中一支利箭横空飞了过来,朝着子渊怀里的灵儿飞来!那二叔是何许人也,心里略微感觉身后气流有异,顿时明白过来,心中一惊忙把子渊一把推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瞬间那利箭就钉死在子渊身后的树木上,箭头穿透树木,可见射箭之人力气之大,功力之深。 “快,我们还是按计划分开走,我领着人走正路,把他们给引开,你们两个走小路,不过要多加当心,特别是这女娃的腿脚不便,你们就更要小心谨慎些,出了什么问题就烟弹提醒,二叔看到了定会赶来救你们。” 子渊点点头,说:“谢谢二叔。”这时灵儿也转过头,和卫永安说道:“二叔也要多加当心些,那帮契丹人各个武功高强,绝非泛泛之辈,特别是那个契丹首领,功力更是深不可测,你们千万不要和他们有什么正面冲突,能走就尽量离开,那契丹人对你们可不会心慈手软。” 卫二叔听后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但随后又顿了顿,回过头来冲着子渊小声说了一句:“回家就赶紧给这女娃吃些好的,看把她瘦的,只怕以后生个卫家老小来都费劲。” 此话一出,在场的卫家帮的其他男子都扑哧的笑了出来,子渊面色也微微变红,灵儿听见此话早就躲进子渊怀里了,想她见了那些蛇虫鼠蚁的毒物都已经是云淡风轻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却唯独怕了卫二叔这些言语直白的话。 子渊见卫家帮的人消失在了树林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卫二叔的性子他一时也难以招架。他微微一下,低下头去看怀里的人儿,这个娇小轻盈的身躯,此刻就蜷缩在他的怀里,那白皙柔软的双臂此刻已经从他的颈项上松下,环抱着他的腰身,怀里人儿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传来一阵温热的暖意。 “哎……”子渊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只能一声叹息,为了这次营救,他已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当他看到那契丹男子怀里的人影时,他是花了多大的精力去克制自己不冲上前去把她硬生生的夺过来呀。 灵儿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不觉得尴尬,她在契丹人面前的清高孤立的模样太久了,时时刻刻防御着那契丹首领的调戏和试探,并且还有想着法子的解开丫头身上的锁链,而且心里还要不动声色的担心着隐和受伤的青瑶,心中最后那一块空地还要留出了思念子渊,这些事情终究是让她累到极点,她那个冷静孤傲又心思细密的鬼医之女面孔,只有她知道维护的有多么的艰辛。 所以当她躲在子渊怀里时,她就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那些世间的机关算尽,毒术巫术,仿佛都和她没了联系,子渊的怀里就是一个避风港,虽然他不会武功,甚至自身都还带着毒术,还等着自己为他医治,但是他的微笑已经他那柔和包容的性子却能给予她一方净土,让她可以完完全全的,似个婴孩般暂且放下一切纯粹无忧的呆在他的怀里。 子渊看她那难得的撒娇与亲昵,心中却不免一酸,想是灵儿在外头承受了不少的压力,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才会做出此举,不然清冷如她怎会贪恋的窝在他的怀里久久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在小声喃喃着:“子渊你知不知道,我想你。” “我也想你。”子渊轻声说着,随后底下头亲吻怀里人儿的发丝,灵儿将脸埋的更深了,小声说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子渊问,灵儿点点头,从他怀里探出一对明亮的双眸,柔声说着:“我能摸出你怀里放着的宣纸,那是那天晚上你为我画的像,我记着呢没有忘。” 子渊听后轻笑起来,他这点小心思倒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想着,另一支箭又“嗖”的一声飞来,奇怪的是,这箭穿破刚才那支箭,定在同样的位子,子渊大吃一惊,抱起灵儿转身隐入林子里。 就在百步外,一个手持弓箭的契丹大汉轻哼一声,大把的胡子显得他的面容更加的粗狂狰狞,看着那对宋人隐入林子后,契丹大汉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的转身离去。 子渊抱着灵儿坐在山涧小溪边,他们两已经走了一夜,想必已经脱离了契丹人的追捕,灵儿一晚没有睡,这回见晨曦出来了,倒是有些困倦了,躺在子渊怀里就睡着了,子渊见状也不想惊扰她,再加上自己一晚的奔波后体力消耗也不少,于是就找着一处静谧清幽的地方坐下了休息。 他仔细打量着怀里女子的睡颜,女子脸上那温柔舒适的笑意让他的心中不免一暖,这连日来的焦虑担心都化成一滩温润之水,浇灌着心田。 原来,他所珍贵的东西,不是那些珍奇异宝,也不是腰缠万贯,更不是什么功名利禄,仅仅是一个自己视如珍宝的女子,一个令自己能够以她乐为乐,以她忧为忧,一颦一笑牵动他内心的女子,他原先不相信有所谓的情爱真心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但是现在见到灵儿时,内心最柔软空虚的地方已经被填满怀。 突然,子渊的左手臂的经脉抽动一会,如火烧身般疼痛,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掀起衣袖的一角,只见那手臂向内侧的一面,从手腕处延伸出好几道青紫色的经脉,这些经脉枝杈分裂的突起,已经顺着手臂蔓延了三寸多长,看起来着实吓人。 子渊看后眉头紧锁,脸色也阴郁了不少,因为这些脉络比他三天前看的时候有约长了些,而且他发现它们生长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看来我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了……”子渊小声喃喃一句,眼里的温柔早已被深邃冰冷所替代。 ##第三十章 诺诺出场 “看来我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了……”子渊小声喃喃一句,眼里的温柔早已被深邃冰冷所替代。 正当子渊低头蹙眉思量着,在溪对岸的低矮灌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随即迅速放下衣袖,挺直腰杆警惕起来,不过多时,只见一个宋人装扮的小女孩子一边蹦蹦跳跳地跑到河边,一边回过头笑着说:“阿爹快来,给诺诺抓鱼鱼!”可是当她扭过头后,却看到溪边坐着的子渊和灵儿二人,小顿时愣在当场没有了声音。 不久,从灌木丛中就走出了一个身穿灰黑色衣裳的青年男子,他身上背着竹篓和弩箭,腰间挂着几只刚刚打到的狐狸和野兔,男子是寻着女儿的声音小跑过来的,当他见女儿呆立在原地,疑惑的抬眼看去,却心中不免一惊,在这太行山的荒郊野岭里,居然看到一对年轻的俊男美女正依偎在溪边。 那男子有些警惕的将宝贝女儿护在身后,可是那小女孩子却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大哥哥,而且大哥哥此刻正对着她们友好的笑了笑,他笑起来真美,比阿爹可俊美多了。 心想着,诺诺也笑了笑往阿爹身前走过去,灵术子看自己女儿此状,心想她的花痴病又犯了,无奈只好拉住宝贝女儿的衣角不让她淌水靠前过去。可是诺诺眼一尖,看见那大哥哥怀里人儿的脸庞后,顿时惊喜的叫了一声:“灵儿姐姐!” 说着就回过头拉着阿爹的手,抬起胖嘟嘟的小脸说:“阿爹快看,那是灵儿姐姐诶!”说着就甩开阿爹的手跑了过去,灵术子听女儿这么一提,微微一愣,抬头仔细看着溪边男子怀里的娇小身躯,果然,那娇小女子分明就是普陀山上那老鬼的女儿嘛!可是他转念一想,灵儿不是腿脚不便么?怎么这回会在几千里之外的太行山山麓看到她呢? 诺诺根本没有理会自己那顿在原地的阿爹,欢喜的撒丫子跑了过去,子渊听那小女娃刚刚这么一说,心中猜想这对父女定是认识灵儿的,想必也就不是歹人,也就笑着对跑来的粉嫩女孩说:“这个女子你认识?” 诺诺看着俊美哥哥和自己说话,心里欢喜的紧,脸上早就笑开了花了,声音清脆的说着:“当然认识了,她就是灵儿姐姐嘛,普陀山上鬼叔伯的女儿,灵儿姐姐,灵儿姐姐……”说着她就去推灵儿,可是灵儿却只是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转了一个身继续睡。 “咦?灵儿姐姐怎么还装睡?”诺诺小声埋怨一句,为什么灵儿姐姐每回见到她都要装睡,让她自顾自的伤心了好几回,想到这,诺诺突然狡黠的笑起来,说:“既然灵儿姐姐装睡,我就要使用秘密武器了哈!”说着就往合起的手掌里哈着气,灵儿耳朵尖,听着丫头哈气的声音,心里不由一冷,看来装睡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在诺诺还未动手前慢慢睁开了眼睛,对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小女娃无奈地笑了笑,淡淡的说了一句:“诺诺,怎么过了几年了,你这顽皮的性子还没有变?” “哈哈!灵儿姐姐还是醒了吧,阿爹说用这招对你的话准没有错!”诺诺说完做冲灵儿做了一个鬼脸,“咳咳……”身后已经走来的灵术子赶紧制止女儿对自己的抹黑,灵儿听着咳嗽的声音就知道是灵术子叔伯,于是心里倒是轻松不少,扑哧笑了一声,仰起头对着走来的男子笑着说:“叔伯这几年别来无恙,而且在灵儿眼里看来,叔伯是越发的健朗了。” 灵术子,原名张朝祥,宋应天府人,自幼聪慧过人,曾效仿神农尝尽天下百草,世间万种药物医理都了如指掌,曾经就职宋朝皇宫,服侍两朝皇帝,为大药司典,但后来民间有传其因为诱拐大宋公主,给赐了死罪,但是只有包括灵儿在内的几个人知道,这灵术子是和那娉婷公主一起逃出了皇宫,云游四海去了,眼前这机灵古怪的小丫头就是他们的女儿,唤作诺诺只是五年前,娉婷公主突然身患重疾,灵术子也回天乏力,就带着爱妻来到普陀山上寻找自己的师弟鬼医治疗,可是没有想到鬼医用心治疗了半年,那娉婷公主还是驾鹤西去,留下一个六岁的女娃。 别看诺诺年龄小,但是她心思可不小,每回和她的爹到普陀山上找鬼医,她都要闹腾的药庐里鸡犬不宁的,而且诺诺还有一个癖好——喜欢美男子,虽然她自己阿爹灵术子已是人中龙凤之辈,可是她却还在孜孜不倦的收罗各地美男子。 一年前上普陀山时因为错过了隐,那诺诺心中可是懊恼了好一阵子,央求了灵儿好久,想让她把隐给“请”上山,甚至还想让阿爹下山用毒把他在毒伤一回,好让他自己上山来,这古怪的想法还好事先被灵儿给识破,隐才免遭一劫难。 现在,灵儿的头隐隐有些发胀,从诺诺那放在绿光的眼睛里灵儿就知道定是她又看中了子渊了,灵儿皱着眉头,环住子渊的手臂不由的加重了力道,子渊是她的,她是定不会让诺诺给抢了去。 “我说,老鬼丫头,你怎么在这千里外的太行山上?”灵术子问道,一把将口水都快流下来的女儿拉到身后。 灵儿见了故人也就无需隐瞒,大略的将先前从自己下山到被子渊救下的事情和灵叔伯说了一遍,听得那诺诺是一愣一愣的,末了的时候,诺诺开口问道:“原来隐现在没了半边脸了,哎……亏了亏了。” 灵术子看他们两还没有去处,外加上自己宝贝女儿盛情邀请,也就带着他们两去了自己的住处安置下来。 一路上灵儿窝在子渊的怀里,诺诺看了心里咯得慌,就嚷嚷着也要子渊抱,倒也不把他当成外人了。子渊一人双手实在是腾不出地方,那女娃就直径的跳到了他的背上,小下巴抵着子渊的头,一脸得意地看着灵儿,不想灵儿看了到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将怀里的手绢拿在手上,对着子渊温柔一笑,柔声说:“你抱我跑了一晚上定是累了,看额头上的汗。”说着就抬手给他擦下细汗。 “不累。”子渊倒是老实的回答着,笑道:“抱着你一点都不累,我心里欢喜的紧,即使再跑一天也乐意。” “啊!!!”他背上的诺诺突然大叫一声,一脸怒色的看着眼前这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人,愠色道:“你们不知道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这样么!” “哦?”灵儿挑挑眉头,狐疑的看着这个小女魔头,说:“我还以为诺诺长大了呢?看你这么机灵的劲头,怕是你阿爹都拿招架了。” 小女儿粉嫩的小脸上嘟气了嘴巴,眉头一皱,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嚷着:“阿爹快看呀,灵儿姐姐又欺负诺诺了,呜呜……诺诺这么小,灵儿姐姐一点都不让着我,就知道欺负我,上回不让我看隐,这回还不让俊哥哥背我……呜呜……阿爹呀,你那宝贝女儿都被人欺负到不行了!” 灵术子被她嚷习惯了,也就懒得搭理她,倒是子渊有些尴尬,忙出声哄着那女娃,诺诺见有门,就哭的更伤心了,眼泪鼻涕的往身下的人儿的衣服上蹭。 到了住处,诺诺哭的有些乏了,被灵术子抱到房间里睡去了,他还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让他们也好好休息,子渊和灵儿终于得了一个空档,他们有太多的话语没有说完。 可是当相依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没了声音,此时此刻没有丝毫的寂静尴尬,有的只是温存相伴。 “你刚才怎么和个女娃子争辩起来了。”子渊帮怀里的女子绾起鬓角吹落的发丝,略带宠溺的问道,“那女娃还小呢,你这般说她,可让她伤心一回了。” “呵呵……”灵儿听后轻笑起来,脸色红润不少,继续说着:“你呀也是被她外表给骗了,那丫头可机灵古怪着呢,若是刚才让她得逞了,将你纳入那美人谱里,往后你的日子就有的烦恼了。” “美人谱?”子渊好奇的问道。灵儿点点头,解释着:“这丫头从小就好美男子,自己偷偷的做了一本美人谱,将自己十六岁前遇见的美男子都纳入其中,说是要等自己十六岁满后就一一找来作陪。” “哈哈!”子渊第一次听到这般古怪的事情,开心的笑了起来,道:“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往后长大了还得了,不过……”说着他就顿了顿,将灵儿重新换个姿势抱在怀了,狡黠一笑说:“我若进了那美人谱也算好事,到时候若被她掳了来也就能有幸看尽天下美男,到也是幸事一件。” “不好!”灵儿嘟起小嘴,脸色一沉,“你若被那小机灵给掳了,我怎么办?”她后一句声音细如针落,却也让子渊听个仔细,心中不免一暖。 “我是定不会把你给了她的,她胡闹起来就让她胡闹,五年后的事情定有她阿爹管着,可是我现在只有你了,若连你都走了,我怎么办?”灵儿声音越说越小,却不想每个字语都让子渊听的真切,他微笑着俯身亲吻怀里人儿的脸颊,没有想到,灵儿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为了她竟然和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吃起小醋来。 “我喜欢的是你灵儿,这辈子我就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无论你五年后变的如何,我都喜欢着你……” ##第三十一章 甜蜜的生活 “我是定不会把你给了她的,她胡闹起来就让她胡闹,五年后的事情定有她阿爹管着,可是我现在只有你了,若连你都走了,我怎么办?”灵儿声音越说越小,却不想每个字语都让子渊听的真切,他微笑着俯身亲吻怀里人儿的脸颊,没有想到,灵儿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为了她竟然和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吃起小醋来。 “我喜欢的是你灵儿,这辈子我就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无论你五年后变的如何,我都喜欢着你……”子渊那带着笑意的嘴唇附在灵儿那娇柔的唇瓣上,那是一种久违的温存,他第一次亲吻她的嘴唇,第一次感受到她的美好…… 灵儿沉醉在他那温柔的吻里,当感觉到眼前的人儿的鼻息不断加重,以及他那不断升温的身体,她不由地舒服地轻哼一声,仿佛是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抚过她那逐渐冰冷的内心般,这是那契丹首领所不能让她感受到的温柔,那是一种全身心的放松……想到这里,灵儿的脸上不由的荡起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和子渊在一起的她,永远都可以这般的温暖舒适。 “对了,子渊……”灵儿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她勉强将双手捧起子渊温热的脸颊,看着他那因为情欲而朦胧的双眸,她喜欢看他的眼睛,笑意的眼角弯弯的,美丽而温柔。 “子渊,我想问问你,那天在七巧节的河灯上面,你写了什么?”她曾经梦到过那个场景,那个让她始终是无法忘怀的梦境突然闪现在她的脑海里,但是她不确定,她需要子渊亲口告诉她答案,也许这并不重要了,但是现在的她还是想知道。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子渊笑着,捧起她的柔软的身躯亲吻,他的脸色浮现出淡淡的绯色,眼神也不由的躲闪起来。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个河灯了,所以我想知道,那个时候的你,会在河灯上写些什么,若你不记得了,那就算了……”灵儿想这事毕竟已经隔了近半年光景,想他是不记得了。 不想子渊却笑了笑,抬起灵儿的手掌心,说:“你若真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只是你知道了不要笑我。”说完就在她的掌心处端正地写下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灵儿微微一愣,竟然与梦中的八个字一模一样,子渊见她微愣,就将她抱在怀里,伏在她耳边亲昵地说着:“我就猜着你会笑话我了,虽然当时我与你也还不算熟识,但是从我见你那眼开始,我就喜欢着你,我从未见过你这般让人动心的女子,这般的坚忍又让人疼爱……” “子渊……”灵儿轻声打断他的话语,她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声音略带哽咽的低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说完灵儿侧过头,笨拙的吻着子渊的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男子,难免有些生疏,但是她希望眼前男子知道,自己是真心的喜欢她,是内心深处的情感流入,没有一丝的犹豫与思考,全心全意地待他,正如他也一直全心全意地待她。 结发同床,交颈相好,低语欢笑,香汗淋漓。房外秋风萧瑟,房内却是一片春色融融…… 太行山的冬季比南方来的早些,没多久天空就开始零零散散的飘着些雪片,外加灵儿过习惯了南方温热的天气,眼见这北方的寒风一起,也就染了些风寒,子渊见状就索性和她暂居在灵术子这打算度过漫漫冬季,等到开春再走。 其实,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小心思,太行山冬日会天降大雪,到时候大雪封路,这里也就成了一片难得的世外桃源之地,虽然三个月的日子会清苦一些,但却能够和灵儿远离中原事端相恋相伴的生活在一起,如果上天再多加眷顾他的话,说不定这段时间里灵儿就可以怀上他们两的孩子……想到孩子,子渊不免低头轻笑一声,脸颊也微微红润了些,他喜欢孩子,而且想着也许会有一个他与灵儿爱情的结晶,他心里就不禁一暖,只是现在灵儿的身体还是虚弱了些,怀孕对她而言还是个不小的负担。 况且,他还要提防着“它”的出现,想到这,子渊皱起眉头抬起左手,脸色也凝重了不少,他前几日瞧见那青脉又长了约半寸,平日里他都刻意的隐藏起手上的伤口,就算是和灵儿在一起缠绵之时,也将手臂上绑上丝带,灵儿曾经疑惑的询问过丝带的事情,他也只好含糊地说是和灵术子上山捕猎的时候被狸猫给抓伤的。 但是,若是伤口那就一定会有愈合的一天,但这青脉却是一天天的生长延长,迟到有一天他也是瞒不住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他应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灵儿么?他有些困惑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拥有了自己此生的最爱以及这安逸的日子,他不想将这些都断送在自己手里。 也许,“它”再也不会出现了,毕竟“它”已经有一个月都没有出现了不是么?毕竟,这身体是他卫子渊自己的,他当然是最能支配自己身体的那个人。 “卫哥哥……卫哥哥……”诺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臂,子渊忽的回过神,对着粉嫩的小女娃报以一个温柔的笑颜,果然女娃看的眼睛一直,口水开始了酝酿。诺诺心想着:这卫子渊还长的真好看,哎……不过可惜了,阿爹劝她还是死了这条心了,因为卫哥哥已经是灵儿姐姐的了,而且阿爹还说,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灵儿姐姐就要有孩子了,诺诺不知道为什么阿爹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要皱着眉头,面露难色,难道是他看到卫哥哥整日在房里陪着灵儿姐姐所以也不高兴?难道是阿爹也为卫哥哥没有进入自己的美人谱而感到惋惜不成? “诺诺,字写好了?”子渊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眼前小人儿手里拿着的宣纸问道,现在他俨然成了诺诺的教书先生,这诺诺别看年龄小,却同灵儿般从小承袭了父辈的才能,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医术了得,而且她对五行八卦也甚是精通,而奇门暗术更是最爱,但是就是这样机灵古怪的女孩,却对写字读书头痛不已,完全没有承袭到她亲娘娉婷公主的知书达理,大方识体。 这也让灵术子十分的头痛,所以他瞧出子渊那一身的书生气,就拉着他给诺诺教书,诺诺见他平日里温润,但教课上却丝毫不懈怠,对他的兴趣日渐少了,也就打消了把他纳入美人谱的念头了。 “嗯,还请卫哥哥看看今日的功课。”诺诺学着大家闺秀说话话语古怪的说了一句,双手奉上自己今日的字帖,子渊看了只觉得好笑,就笑开了轻抚她的脑袋。诺诺也吐吐舌头,眨了眨眼睛。 子渊仔细翻看她的几张字帖,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不写字的时候到还像个大家闺秀,但是一提笔写字就丑态百出,且不说每个字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更糟糕的是她的每个字不是这里多了一横,就是那里少了一竖,“大公无私”的“大”字多了一横,愣是将其写成了“天公无私”了,“鱼目混珠”成了“鱼日混珠”…… “怎么样?怎么样?”诺诺倒是一脸的期待,想这些字可是写了她一个早上呀,手都酸痛了,子渊沉思片刻后,笑着说道:“诺诺今日还是有些进步的,比昨日写的好多了。” “真的?”听到卫哥哥的夸奖,诺诺开心的笑了起来。 “嗯,至少那‘异曲同工’没成了‘异田同土’。”想起昨日这个终日机敏的小女娃还疑惑地问他:卫哥哥,为什么这田都不是同一块了,怎么还可以共用同块土呢?难道他们是轮着用地的?早上一个人家用,到了晚上就换成是另一个人家用了?当时子渊被她说的一愣,笑的差点没有趴下。 今日又提到这个“异田同土”,子渊和诺诺都哈哈大笑起来,灵儿坐在不远处青松下的石阶上,听着这对师徒笑的欢畅,心里也不免的一暖,跟着微笑起来。 不想灵术子得了一个空档,瞧见灵儿后就静静的坐到她的跟前,见她如此温柔的看着不远处的子渊,心里顿时觉得沉重不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灵儿感觉身边人心情中的苦恼,略微疑惑的转过头看着灵叔伯,道:“怎么了?灵叔伯看来有心事?”。 灵术子看着灵儿那清冷秀气的脸,道:“这一个多月里,我见这卫子渊品性到还是纯良,对待诺诺也是慈爱有加,对你也是百般呵护,我倒是从没有见过这般完美的男子。” 说到这,灵儿的脸颊微微发红,头也不禁的低了下来,脸上眉宇舒展着,颔首微笑,眼波涟漪。这些日子里,子渊除了上山打猎和教诺诺识字念书外多半时间都陪在她身边,对她细心呵护,真是放在手心怕流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是,他太完美了,完美的诡异。” ##第三十二章 灵术子的猜想 灵术子看着灵儿那清冷秀气的脸,道:“这一个多月里,我见这卫子渊品性到还是纯良,对待诺诺也是慈爱有加,对你也是百般呵护,我倒是从没有见过这般完美的男子。” 说到这,灵儿的脸颊微微发红,头也不禁的低了下来,脸上眉宇舒展着,颔首微笑,眼波涟漪。这些日子里,子渊除了上山打猎和教诺诺识字念书外多半时间都陪在她身边,对她细心呵护,真是放在手心怕流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是,他太完美了,完美的诡异。”不知为何,灵术子声音顿时冰冷了几分,缓缓的开口。 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教诺诺念唐诗的俊美男子,不顾灵儿一脸惊讶的继续说道:“你灵叔伯活了四十多年,从不相信世间有这般无可挑剔的人,因为我知道即使是天上的神明也做不到完全的圣洁,对于眼前这个没有一丝怒气怨恨的人,我时常产生错觉,总是好像卫子渊就是画中的美人儿般,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单纯性子,一个点到即止的笑容。” 灵儿听后微微一愣,没有一丝怒气怨恨,如同画中的美人儿?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子渊过去的总总,发现果真如灵叔伯所说,她的记忆里的子渊永远都是这么单纯温柔,仿佛是永远都在为别人考虑,脸上永远都是温润柔和的如白玉,君子之气淡如菊。 “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他还隐藏着什么,这不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就像是一张拼图,你已经看了大概图形出来,但仍然丢失了那么几小块,你甚至以为它们小到已经可以微不足道忽略不计了,但是却不知那些也许碎块才是整张拼图的关键。” 灵儿听闻后,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寒意,灵叔伯的话语也不免有些道理,而且她心里很清楚,灵叔伯十分擅长识人辩颜的人,而且他对一切事物都有极强的观察分析能力,若不是真心觉得子渊的问题,他是定不会信口雌黄的告诉她这些。 “而且,我还觉得有一件奇怪的事情。”灵术子看着身边女子渐渐惨白的脸庞,有些不忍心,原来眼前女子也没有发现恋人的这个问题,而他却一开口告诉她这个疑问,但是有个问题他不得不说出:“灵儿,我发现这子渊身上似乎有着苗人蛊术的反噬。” 苗人蛊术的反噬!灵儿听后眼睛瞪得老大,心中仿佛有着晴天霹雳,因为这几个字眼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了,可是今日从灵叔伯口中重新听到后,只觉得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 “灵叔伯怎么会这么觉得子渊呢?无凭无据全凭自己判断,叔伯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况且我和子渊相处的时间与你比起来还是长了许多,自然更加清楚他的脾气秉性,子渊天生就是待人和善……灵叔伯,以后这种清誉的事情叔伯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灵儿只觉得自己声音冰冷的有些颤抖,连灵术子听后也是不由的一惊,没想到冷静机敏如她的竟然会一口反对了自己的猜想。无奈,他只好微笑一声说:“也罢,这件事情是我太过草率了,也许是我看惯了世间的黑暗事物,现在突然遇见个真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儿,反倒是不习惯了,是我老糊涂了……”说着他便起身去唤诺诺玩,可是临走时,他回过头十分深意的看了眼脸色惨白的灵儿,突然一笑道:“看你这般维护他,我就知道我的猜想没有错了,你现在只是被他这看似完美的伪装所蒙蔽了双眼,我劝你还是快快清醒,这个卫子渊不是一般人,甚至可以说是鬼怪的很。”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灵术子离去的背影,灵儿心中不免一沉,眼中闪现一丝的痛楚,随即就被疑惑给自己强烈的辩解所取代,但是她自己十分清楚,心中那一颗名为猜疑的植物悄悄的发着芽,它长的是如此的像那叫爱情的植物呀,因为它们两是根茎交缠在一起生长…… 子渊见灵儿在发着呆,就跑过去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问她:“在想什么么?这么入神的,连我走过来都没看见,刚才我瞧见灵伯父和你说着话呢,告诉我是什么话,让你这般魂不守舍的。” 灵儿抬起头看着他,随即微微一笑说:“哪有魂不守舍,刚才灵叔伯和我说我的腿这几日来又有所恢复了,想必终有一天会完全好起来的。”她将双手环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喜欢听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可以让自己安心不少。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子渊兴奋的喊了一声。自从灵术子一个月前听灵儿无意中提起自己腿脚曾经在危难时刻跳动过几次后,就认为灵儿的双腿可以治愈,因为他也是从小看着灵儿长大的人,深知灵儿的双腿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却一直无法走路,以前他和鬼医也曾猜想过各种原因,其中就有一条: 灵儿不能继续走路其实更多的都是心理因素所引起的,由于她亲身经历自己母亲被仇家杀死以及自己双腿被人打断,所以对这一映像十分的深刻,潜意识里逃避这个危难时期的记忆,同时也就将自己行走的意愿也一并的封存起来。如今她又感觉到危难,这个封存的记忆再次被打开,她又有了再次行走的可能。 “如果你能再次行走,那就再好不过了。”子渊笑着俯身亲吻怀里人的眉骨,继续说:“这灵术子还真是个神医,若他能彻底医治好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他。”灵儿听了也笑了,问道:“怎么,难道你心里还忌惮着我行动不便?原来你还是喜欢一个健全的姑娘不成?” “哪里,我只喜欢你的。”子渊连忙解释道,脸上不由微微一热,用额头抵着灵儿的额头,笑着说:“我只是在想,如果你腿脚好了,那么以后我们就能带着我们的孩子们去更多的地方,等处理好府里的事情后,说不定还能带着他和灵伯父一样归隐山林,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谁要给你生孩子了?”灵儿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脸也不由的红了起来,可是当她听到子渊说道孩子的字眼时,心里也不由的温润起来。子渊见她面有羞涩,低声笑了起来,道:“你若不给我生孩子那该怎么办?我家到我这就我一个人了,而且……”他亲吻着灵儿的脸颊,道:“而且我喜欢小孩,我希望能和你生一大堆的小孩子,到时候你就可以教他们医术,我就可以教他们书文,教他们经商……” “可是若是一个女孩子呢?”灵儿环着子渊的颈项问,“若是生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办?我的针线女工可不好。”子渊一听便笑了起来,他就知道灵儿也喜欢小孩子,没想到她如此可爱,刚说到生小孩,现在就想着生男生女了,子渊抱着灵儿说:“嗯……生个女儿也好,到时候就跟着你这般漂亮,针线女工我们就请人来教,我还可以教她琴棋书画,她若是喜欢舞蹈,我也可以找人教她的……” 他们这对恋人正憧憬着自己美好的生活,可是上天给予他的恩赐越多,那么带给他的灾难也就越大,子渊却万万不知,他今日在青松下与心爱之人所描绘的幸福甜蜜的生活画卷,他终究是没有看到。 ##第三十三章 回到尘世 在太行山上三个月后,严寒的冬日已经渐去,秀丽温暖的春日也悄然开始,整个太行山上已经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模样,子渊见那进出山谷的道路的封山积雪也开始融化,心中估算着是会临安府的日子了。 他心中很清楚,虽然在太行山上隐居的三个月里,他和灵儿的生活无忧无虑,但是临安府的的卫府毕竟才是他的家,而且他有着许多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不过好在灵儿的腿脚恢复上有了一些突破,至少现在每人都可以下床自行一段时间,虽然现在行走的速度还很慢,而且经常摔跤让他心痛不已,但是灵术子却说这是她重新站起来必须经历的过程,其他人都帮助不得。 他和灵术子说了去意后,灵术子到也没有正面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叹口气走去问问灵儿的意愿。 灵儿听他说明后,沉思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不想灵术子却略带忧心的问她:“你自己可想清楚了。” 灵儿点头微笑,美丽的如春风拂面,道:“我既然选择同子渊一起离去,也就是选择相信他的一切,我知道当日灵叔伯是好言提醒我,但是我相信我爱的人,正如他一直相信我……灵叔伯,你不知道他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就好比是黑夜中的灯光,指引着我的生活,又好比是春日的风,夏日的雨,秋日的暖,冬日的阳,我早已经离不开了,若他真是受了什么魔障巫法,我就更应该在他的身边帮助他。” “可是……”灵术子本想再说什么,想想却没有开口,只是无奈地笑笑说:“既然你已经有所想法,我就不再多言,你那老鬼的爹爹已经不再了,灵叔伯又是从小看你长大的,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说这些也是希望你最终能找个好人家。”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锦囊,把它教到灵儿手里,道:“现在我也只能将这个送给你了,不过你现在不能打开,若有天你发现那卫子渊行为古怪有变,你就打开它,希望它可以帮助你。” 灵儿道了一声谢后小心的将锦囊放入怀里后,抬头对灵术子灿烂一笑,如春日和煦的阳光。 “知道么?你让我想起了娉婷。”灵术子看着眼前清秀女子脸上灿烂笑容下那坚毅决然的表情,突然浅浅地笑了笑,眼神有些飘渺起来,声音轻缓了不少,继续说着:“娉婷贵为公主,却没有一点骄纵蛮横,我只是个穷困大夫,她却能够毅然决然的放弃自己富贵优越的生活和我在一起过着打猎捕鱼的穷苦生活……我总笑她太傻,可是她却常常灿烂地笑着和我说一句话。”灵术子停了停,收回自己飘渺的眼神,定睛看着眼前那与心爱女子面容相仿的灵儿道: “她常常和我说:‘愿得一良人,爱我如生命,若得此良人,贫苦甘若饴’”说完灵术子就从颈项上取下一枚碧绿欲滴的上等翡翠链子,把它郑重其事的套在灵儿的颈项上,道:“这乾坤碧玉是娉婷留给我的,我知道你身上流着麒麟血可以百毒不侵,邪魔不进,但是这乾坤玉却有辨别毒物以及区分邪魔的作用,平常是碧绿色,但若是毒物近身便可呈现血红色,十分的神奇。” “这是娉婷伯母送你的,我不能要。”灵儿作势要取下,却被灵术子按压下来,灵术子的眼神突然一冷,声音也低沉不少,道:“灵儿你听我说,你自己选择的人生我不能左右,但是这卫子渊定是有古怪的,我在一次上山打猎的时候无意间瞟见他手上的蛊毒反噬的痕迹,那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蛊术,不然那反噬也不会那么猛烈,我看你那子渊平日里总是躲藏着自己袖口的反噬,定是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他一直不和你说就一定是刻意隐瞒着你。” “我现在有诺诺,她还太小我必须照顾,所以不能在你身边,可是若你那老鬼爹爹在九泉之下知道我对你放手不管,以后定也饶不了我,所以你戴上这个,仅当是我送你的一个护身符。往后的生活你定要自己多加小心了。” 灵儿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叔伯为自己考虑到这么多,心中不免一暖,十分真诚地道了句谢谢。 其实她的心思,早就已经和娉婷公主所说的一样:“愿得一良人,爱我如生命,若得此良人,贫苦甘若饴” 因为积雪的融化,下山的路倒是平坦不少,灵儿现如今已经可以勉强自己行走,但不过多久就会十分疲惫,子渊看了心疼,就给她动手做了一把轮椅,在道路平坦的地方就推着灵儿前行,若是道路崎岖难走,就搀扶着灵儿前行。 若是遇到天黑,他们就就近找户人家求宿,白天再继续赶路,质朴的乡民看到他们这般,都打趣的笑着“夫妻”郎才女貌,恩爱有佳,每当听到别人夸赞,灵儿都不好意思的底下头,可是子渊却甚是开心的应承着,笑脸一直就没有停过。 “你怎么这般脸皮厚?”四下无人时,灵儿面带笑意的打趣着身边心情甚好的子渊,不想子渊却搂着她的腰笑道:“我本来就是你的夫君嘛,难道别人夸你夫君容貌英俊,待人体贴都不对了?” “你!”灵儿白了他一眼,眼光扫过他的手腕的纱布,微微一冷,伸手要去触摸,却不想被子渊立刻缩回了手,灵儿眉头微挑,将子渊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尽收眼底,她心里一冷,缓声道:“怎么?手上的抓伤还没有好么?” “嗯……”子渊眉目低垂,眼光闪烁着,有些虚心地小声喃喃一句:“当时抓的厉害,想是快好了。”说着就马上岔开话题说着沿途的风景 灵儿低头垂目,倒是没有再开口询问下去,她现在除了子渊什么都没有了,她自己心里非常的清楚,她和命运下了一个巨大的赌注,她赌的是自己一生的幸福,赌的是子渊善良如水晶的心灵。 愿得一良人,爱我如生命,若得此良人,贫苦甘若饴。 当子渊推着灵儿来到卫府门前时,灵儿抬眼看着卫府那硕大的牌匾,心里却没有丝毫欢喜可言,她对这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充满的排斥心理,她曾想劝说子渊不要回来,但是她知道子渊定会拒绝,子渊同她毕竟不同,他有个庞大的家族需要支撑,还有一个复杂多险的卫府需要坐镇,而单纯如他,一定是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的。 不久,看门的仆人看到多日不见的老爷回了府,都纷纷开门出来相迎,当他们又看到神医灵儿姑娘同老爷一同出现时,心里更觉得惊喜万分,但是灵儿却仍是清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仆人,抬头对子渊缓声说道:“我要回芙蕖阁。” “怎么?你不同我住么?”子渊吃了一惊。他还以为灵儿会答应和他一起住进东厢。 可是灵儿皱着眉头,轻轻摇摇头,道:“我还是喜欢住在芙蕖阁里,那里更加清闲些,而且我喜欢那里的荷花。”其实她是怕那蛊王又来找她麻烦,从子渊那手臂上的反噬就知道,这蛊王已经开始慢慢的盯上了子渊,而她想保护子渊,不想让他沾染到这至邪的东西,既然回了这卫府,她与那潜在的蛊王就免不了有一场恶战,若是一年前的她,定会全心全意心无旁骛的对待这毒物,但是现如今她心中牵挂着子渊,他成为她心中的软肋,必须要好好保护。 可是轮椅上的人儿这么一说,子渊倒是没有再出声反对,毕竟手臂上的反噬他也不想让灵儿瞧见,他一个人的疼痛忍耐,总好过两个人的担心。想到这他便吩咐着仆人好生伺候灵儿,说时迟那是快,就见地上站起了一个仆人,已经是红着眼圈的走过来推轮椅,灵儿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东福! 半年不见,东福越发的高大了,整个人也瘦弱不少,但是爱哭的性子却没有变,见到灵儿眼眶就红了一圈,灵儿怕他是要真哭出来了,只好和子渊说自己乏了,就让东福推着自己去了芙蕖阁。 ##第三十四章 翠云的去向 半年不见,东福越发的高大了,整个人也瘦弱不少,但是爱哭的性子却没有变,见到灵儿眼眶就红了一圈,灵儿怕他是要真哭出来了,只好和子渊说自己乏了,就让东福推着自己去了芙蕖阁。 一进芙蕖阁的大门,东福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拉着灵儿的手就落下眼泪,原来他当日受灵儿差遣一直在府里观察着众人,可是过了半个月后去客栈找她们的时候,却听那客栈老板说他们已经退了房,心里想着怕是灵儿认为他是个累赘,便随便说了个理由糊弄打发自己走了,心里顿时伤心不少,可是过了近一个月后,他见府里子渊少爷紧张兮兮的找了好多卫家亲信来议事,后来他趁着送茶的间隙听到他们议论着从契丹人手里救灵儿的事情。这次知道自己冤枉了她,可是现在灵儿身陷险境,他却无法帮上任何忙,所以也就一直这样担心了半年,直到刚才在府门外看到和老爷一起回来的灵儿小姐。 灵儿听他这般真诚的说着,心里已是十分的动容,没想到自己在外被契丹人所掳,不单单只有子渊和隐关心着自己,东福虽然年幼,但是知恩图报,对自己也是尽忠尽职。 “好了,你还是快起来吧。”灵儿搀着东福起身,笑着说:“怎么半年不见,你那爱哭鼻子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东福一听也随即笑了起来,但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微低垂下来,沉默了一会,灵儿见他古怪就笑着问他怎么了? 不想东福开口小声问道:“小姐,翠云没有回来么?” 灵儿一听,愣在当场,她这些日子里根本就没有见过翠云呀,自从上回她离开卫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做事单纯懵懂的女子了,怎么东福见她不久,就提及翠云了?难道翠云出了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里,灵儿心头微微一愣,她摇摇头,见东福的眼眸中闪现一丝失落,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东福起初不愿多久,支支吾吾的闪烁其词。却不想这样就越发让灵儿起了疑心,她心想自己回到这卫府了,本该是东福和翠云一同照看着“芙蕖阁”的,怎么今天就见到东福,翠云却没了踪影。 “东福你老实和我说,翠云是不是出事了?”灵儿言语中透着严肃认真的语气,脸色也凝重了不少,顺子死的场景她还记得,她不想这厄运再牵连到翠云身上。 东福无奈,就小声告诉灵儿,原来就在半年前灵儿失踪的时候,子渊曾经找来卫家亲信们讨论过救人的事情,其实按照卫家在江湖的资历,早就知道那群契丹人来历不凡,定是有契丹皇族撑腰的,所以大部分的卫家人都不赞成去救人,因为一旦他们身份暴露,就定会伤及卫家在契丹的生意,讨论中唯有卫家二叔愿意出手相助,但是他们考虑到那群契丹人各个武功高强,如果是被他们发现硬碰硬的话定是失败,所以他们就密谋用“敲山震虎”“偷梁换柱”的计谋。 “敲山震虎,偷梁换柱?”灵儿吃了一惊,叫出声来,东福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是在一盘听了个大概,卫二老爷说是要用一个和小姐年龄相仿,身材相当并且熟知小姐脾气喜好的女子,让她带着你模样的人皮面具趁着那群契丹人慌乱的时候给把你换出来……” “所以他们最终选了翠云?”灵儿语气一冷,想她在这卫府的时光,身边唯有一直照顾自己的翠云与自己最为的亲近,而且翠云对她的脾气喜好也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翠云只是比她小了几岁,但灵儿天生瘦弱,在身材容貌上看上去仍是豆蔻年华,与翠云相仿。 不知为何,灵儿的心里有种寒冷刺骨的感觉,她现在终于是明白为什么救她的当夜,当她向卫二叔提出要就丫头的时候,卫二叔那不经意的一句话:“我们原先计划了也没有多安排一个女娃……” 没有多安排一个,那就是只安排了代替她的翠云,想到这里,灵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先不说那契丹首领的观察敏锐以及心狠手辣,就是那契丹恶劣的天气以及那远离故土的痛楚也足以让一个生长在中原的女子却步。可是子渊他们,为了救下自己,宁愿牺牲了一个豆蔻女子。他们心中也定是清楚,这么一换,那翠云是永远都不可能回到大宋了。 “要是我那些女人知道我对一个宋人女子这么好,想必现在都想着法子要治理你了,呵呵……照她们一贯的做派,若体恤你残疾,最好的就是给你一个全尸,最坏的就是让你生不如死了。”灵儿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隆绪说的这番话语,那个充满了嫉妒的女子世界里,翠云该怎么生存下去。 “小姐,小姐?”东福见灵儿一人低头沉默着,双手的十个关节都扭曲的发了白,心里十分的心疼,就唤着她的名字,灵儿听后微微抬起头,一双略带悲凉歉意的眸子看着他,东福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安慰道:“小姐也不必多想,子渊少爷当初也不赞同这个想法,给推了出去,后来是翠云知道这事情后主动找他的,她是自愿的,她也希望小姐可以早点回来。” “自愿?”灵儿反问道,心中微微错愕。 东福点点头,道:“起初子渊少爷否决这个意见后,夫人来芙蕖阁找了翠云一回,将这个事情告诉她,当时我也在阁里,那卫夫人古怪的紧,把我给支了出去干活,等我回了阁里的时候,夫人已经走了,那翠云就哭着说小姐可怜,自己找子渊少爷去了……” “卫夫人来找过她?”灵儿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又是那个卫夫人孟氏,她果然是有古怪。灵儿的脸色顿时凝重不少,像是想到什么,看着东福小声问道:“那么我吩咐你做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这卫夫人善于用蛊术,翠云一个小丫鬟,虽然照顾自己一段时间,想必也定不会自愿舍身去契丹人手里救自己,八成是受了那卫夫人的蛊惑的,可是卫夫人不是一直记恨自己的么?怎么这回又要用蛊将自己给救回来? 灵儿越想越不对劲,心中一股莫名的不安腾起,这事关蛊术的幕后主使,子渊的生命安全,灵儿不得不上心。 “哦!”东福如恍然大悟想到什么,小声告诉灵儿,自从他重回卫府后,就密切观察府院里的人,他发现卫夫人孟氏不知为何很少出面见人了,后来几个月里索性自己关在东厢的房间里,除了上回来芙蕖阁见了翠云后,就再也不见任何人了,成天只有一个天生哑巴的贴身侍女照料着自己,听人传言,那卫夫人是染上什么传染疾病了,不能出来见人的。 “那么其他人呢?都如往常一样了?”灵儿心中猜定八九分后,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又生起疑问,所以就继续问道:“我是说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进了这卫府?比如说大夫或者面生的仆人。”那日在凉亭里,她分明看到了两个人,一高一低,应该是一男一女。若那女子是卫夫人孟氏,那么那个男子又是谁呢? “这个……东福倒是很难说准了,因为前段时间府里一直都在办这死去的卫老爷的丧事,进来一两个面生的人多半都是做工或是奔丧的,我也说不准,不过……”东福微微一顿,面有犹豫之色,继续说:“倒是那段时间里,少主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也是经常躲在这芙蕖阁的内室里一连几天都不出来见人,我有一次在阁里打扫时,隐约还听见他和一个人说话来着,我就纳闷了,这芙蕖阁一直都是由我一人看管打理着,那少主子来了后我也没见谁跟着过来了呀!难不成是晚上趁着我睡着了再进来的?那人声音我听不真切,但听出来是个男子的声音,难道是卫二爷来和子渊少爷叙事的?” 灵儿听他这么说,倒是没有出声,眉头紧皱脸色沉重。 若她猜想无异,那个卫夫人定是那日凉亭中的两个身影之一,她多半是受了那血蛉所传的蛇毒了,却不想竟然能拖了半年都不死,她躲着常人不见,不是为了隐藏蛇毒未愈的事实就是因为她的伪装出现纰漏了,不然也就不会胡编一个传染病的事情糊弄大家,想拿蝮蛇之毒,就算是捡了一条命,身上定也是留下终生残疾。 可是,那另一个人呢?灵儿不免心中忧虑,她心中可以断定那卫夫人定不是蛊王之人,因为她从卫夫人孟氏的眼睛里还能看到人类的七情六欲,看到她对自己那不能掩饰与克制的愤怒与怨恨,而且从她那蛇蛊术上看,也还没有达到蛊王的水平。 那么,那个蛊王定是还在府里,隐藏在卫夫人身后,若她现在治了这卫夫人,岂不是打草惊蛇,那蛊王现在定是知道她又回了卫府,灵儿不清楚蛊王最终的目的,但是她知道他定是不喜欢再看见她这个“障碍”,如果为了威胁她,那蛊王一怒之下杀了子渊怎么办?她还没有胜算,绝对不可以冒险,她一定要先从卫夫人出下手。 想到这,灵儿脸上闪过一个极其阴冷的笑容,这个她所没有察觉到的一种表情的变换,却让身旁的东福瞧个正着,脸上不由的冒起一串密汗。 ##第三十五章 卫家的秘密 灵儿脸上闪过一个极其阴冷的笑容,这个她所没有察觉到的一种表情的变换,却让身旁的东福瞧个正着,脸上不由的冒起一串密汗。 “东福,我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说完,灵儿就眼眸一动,颔首微微一笑,继续道:“你现在就去东厢找那个哑女仆人,和她看似无意的提起我回府的事情,并且你一定要和她说我这里有解天下所有毒蛇剧毒的解药。”说完,她就从腰间的药袋里取出一枚赤色的小药丸放在手心,继续道:“你只管去告诉她,这解药是我最新研制出的,世间仅此一颗。”。 东福听后瞪大了双眼,结巴地问着:“解毒蛇剧毒的解药?小姐,您曾经不是说过这世间根本没有这个东西么……不对呀,难道天下真有这种奇特的解药?”东福一边询问着一边露出疑惑的神情,在他心里,什么没有理由的事情,到了灵儿小姐身上都会奇迹般的发生,就算是以前灵儿告诉他那蝮蛇之毒无人能解,但是现在又拿出解药也不算稀奇。 “呵呵……那是当然,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物,若是有一味毒药,那么定是有物可以相解,你呀到时候嘴巴给我油光些。”灵儿眼波微凉,声音越发的清冷,其实在她的内心里却是一片透亮,这世间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解药,而她手上所谓的解药其实只是一颗保济丸而已。 但是即使没有解药又如何,她只是要东福以及卫夫人知道并且相信这味药的存在就可以了,只要卫夫人知道并且相信有这蝮蛇剧毒的解药,她就定会想尽法子来拿到它,到时候量她再怎么躲避见人,或者隐藏的如何完美,都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这正印证了阿爹从小教育她的一句话:“人的万念生于欲望,一个人只要有了欲望,那么他就必定有短处,他的敌人就一定可以打败他。”想到这里,灵儿眉目中闪现了一丝怅惘,她以前在普陀山上时,阿爹和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只能听懂七分意思,因为她自小性子清冷,对待事物没有太大的欲念和喜悲之情,所以她总觉得阿爹是杞人忧天,可是现如今身处世事,却能够亲身体会到阿爹话语里的含义,竟到了这般地步才真正的懂得阿爹的良苦用心。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普陀山上的那个鬼医之女,她的心中也不再淡泊,也产生的许多欲望和念头,也有了弱点…… “小姐放心,东福知道该怎么做的。”东福看灵儿又发着呆,以为是她长途跋涉身体累了,也就不便多加打扰,关切的叫灵儿早些休息后便小跑着溜出了芙蕖阁。 灵儿见东福走远,便将轮椅移到窗边,眺望着屋外的莲花池,现在莲花池里已是平静如镜的一池碧水,早已没有当初那朦胧美丽的观景了,她想着从怀里拿出那块蛊王的镇魂令,用手轻抚上面每一道纹理,心里倒是沉重不少。 灵儿也没有向子渊问起翠云的事情,她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去责问他,她心里很清楚,凭子渊那纯良的性格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是很决绝的一件事情,但是为了能够救自己回来他还是牺牲了另一个女子,所以灵儿没有权利去质问他。 甚至她曾经想过,如果当初被抓的是子渊,如果要她做这“偷梁换柱”的事情,她会不会做?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她已经十分清楚自己的内心会产生怎样的答案。所以,对子渊而已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说不定他自己内心还是十分的愧疚痛苦,既然如此灵儿又怎么能开口询问翠云的事情呢? 子渊因为太久没有回府,府里的一些重要的事情都积压下来等着他回来处理,所以一时忙的也分不开身,可是他又惦记着灵儿,怕她一个人待在芙蕖阁里清冷寂寞,于是索性就抱着一大堆的文件跑到芙蕖阁里来看,并且吩咐下人有事就到芙蕖阁找他,那些明眼的仆人心里也就明白了此话的意思,都捂着嘴巴笑着说过不了多久,府里就要办喜事了。 灵儿见子渊这么“关照”自己,也不免笑了起来,但是心里还是暖成一片,也不打扰他工作,自顾自的坐在桌边看书,倒是那子渊是不是从案上抬起头对她嘘寒问暖的:“灵儿,你饿不饿?”“灵儿,你渴了么,要不我给你倒杯水?” 几番下来,灵儿终于忍不住放下书,面带愠色的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子渊,道:“你这么一直没事说事,根本就是无心处理事务嘛!”子渊一听,倒是很坦白地说:“是呀,谁叫你在这一直打扰我的。” “哪有,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灵儿叫冤,她可是从一开始就一心看书没有说话呀,虽然有些时候会不自觉的抬头看他,但是绝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哎,虽然你没有说话,可是还是打扰我呀!”说完子渊索性放下笔墨,笑嘻嘻地跑过来,坐在灵儿身边,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她漂亮清秀的脸庞,笑着说:“不相信你就试试,我现在不说话,你只管看你自己的书。” 灵儿狐疑的看着他那清澈无瑕的笑容,拿起书继续看着,可是不知为何,身边环绕着子渊身上淡淡的五灵脂的香味,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终于她红着脸把书放了下来,无奈的瞪着眼前此刻正笑嘻嘻地子渊说:“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看书?” “哈哈!”子渊也索性放声大笑起来,伸手将灵儿捞到自己的怀里坐好后,重重的吻了吻她的眉骨,说:“我说了还是会打扰的吧!灵儿你还真是可爱……” 可是玩笑归玩笑,卫府毕竟家大业大,平日里事情就多,现在又是累积了三四个月,事务繁重更是非常,况且这次卫二叔回来后,曾在密室里将卫家皇城司的事情告诉了子渊。 子渊起初还不相信,因为他一直认为爹只是涉及了江湖武林之事,毕竟卫家树大招风,认识几个江湖中人也好确保卫家事业更加牢固,所以对于爹和江湖中人来往的事情,他也一直没有反对。 但是作为北宋朝廷的皇城司,子渊到真是第一次听说了。 太平兴国六年(981)改武德司为皇城司。掌宫城出入、周庐宿卫、宫门启闭。每门给二铜符与一铁牌,左符留门,右符请钥,铁牌则请钥者正随,按时参验。凡臣僚觐见皇帝,上下马有定处,自宰相、亲王以下,所带人员有定数。以内侍派遣亲事卒伺察臣民动静,报告皇帝。由干到官主管本司事务,以武功大夫以上武官及内侍都知、押班充任。皇城使及副使仅为武臣叙迁之阶,用以寄禄,不治事。 现在宋太宗赵光义在与辽国的歧沟关之败后便发现自己的皇城司里已经掺杂了一些高官的耳目探子,那些皇城使们没有按照原先的律令去监督大臣宰相,反倒被大臣宰相们利用去监督了皇帝自己,外加上在岐沟关一战后辽国,西夏,云南大理,甚至吐蕃都早已觊觎这个肥沃又虚弱的国家,对大宋早已是垂涎三尺,暗地里部署着新的进攻动向,估摸着要第一个拿下大宋,分得最大最肥美的一杯羹。 鉴于这个情况,宋太宗才想到了自己的杀手锏——卫家,卫家其实从宋朝开国以来就一直暗地里为朝廷办着差事,卫家先辈们大都都在唐朝和五代十国中做过大官,可是到宋朝开国后厌倦了朝廷上的血雨腥风,卫家先人们打算弃官从商,过着远离权利漩涡的太平生活。 可是要想在乱世中过上太平日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虽然宋太宗赵匡胤在杯酒释兵权后默许了卫家先人的离去,甚至愿意利用朝廷皇族关系来为卫家事业保驾护航,但是却有一个条件。 就是让卫家在暗地里做皇帝的眼睛,让卫家的商贸事业遍布全国,甚至远到辽国,大理,西夏以及吐蕃,让卫家自成一张特殊的情报信息网,这张情报网只独为历代皇帝一人调遣,所以信息也只传递给皇帝一人,不受朝廷调派。 这是历代皇帝的秘密,也是卫家的秘密,这个秘密唯有卫老爷和卫家极少几个长辈们一直严守着,因为对卫家而言,这个秘密就是个平安符,是可以在这乱世中保全卫家家业的唯一符咒。 现如今卫老爷受蛊一死,卫家事业转由子渊接手,所以这个卫家延续多年的秘密才会由卫二爷严肃地告诉他,也就是从子渊全权接手卫家事物的那一刻起,他便成了皇帝赵光义的眼睛,他现在的责任就再也不是单纯的卫家家主。 想到这些,子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现如今他对这卫家也算是即熟悉又陌生起来了。 因为实在是事物缠身,子渊只好乖乖回来自己书房处理事务,只能偶尔抽个空闲来陪灵儿吃饭,有时一天见不到一次面,而且每次来虽然都面带笑意,但灵儿可以看出他那深深的倦意。 ##第三十六章 蛊婆孟氏 灵儿看着子渊一日日的消瘦下去,心中也十分的不忍心,她自从回府后就写下药单子,全力调理治愈子渊那五灵脂慢性剧毒的病情,可是当中却让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在给子渊把脉的时候,发现他那原本五灵脂剧毒如体的身体越发的健朗,记得刚开始遇见他的时候,她也曾给他把过脉,当时子渊的脉象十分的虚弱,丹田的精气也很涣散,可是现如今她再次为他把脉时,却发现他的脉象平稳不少,而且丹田之气也凝结敦厚。 这种平静的转好,却没有给灵儿带来欢喜,相反,她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恐感,因为这过于诡异的转好让她不禁想起了卫逸之,那个在毫无过度的情况下突然客服了失心蛊蛊毒,但是却在几天后又暴毙身亡的人。 难道蛊王已经盯上子渊了?想到这里,灵儿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似乎可以察觉到死亡的气息,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个从未露面的蛊王正躲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轻笑。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抓住他,一定要赶在子渊受难之前,杀了他!灵儿眼眸一冷,浑身透出一股肃穆的杀气,看的身前的子渊为之一愣。 自从灵儿从太行山上回来后,整个人沉默了不少,经常一个人发呆或是小声地自言自语,虽然他也曾问过灵儿原因,可是每天她都不言,只是抬头微笑,那个笑,浅淡的没有痕迹,眼神却仍旧冰冷。 子渊发觉自己是越发猜不透她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透眼前的女子,她清冷独立,不受世间凡人俗世教条礼仪所束缚,她有着自己的想法思考,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许这些都是他所无法改变和触及的,但是他喜欢这样的灵儿不是么? 想到这里,子渊不禁微微一笑,伸手将还发着呆的灵儿捞起抱入怀里,灵儿本是思考着,却不想一个转身入了子渊怀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笑意的眼睛,红着小脸问道:“怎么又不规矩了?” “怎么,你倒是和我谈起规矩了?”子渊笑着吻下,“最近你和我在一起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里都装着些什么,让你连我都开始冷落下来了,不行,我看还是要让你快快受孕,这样你的小脑袋才可以消停会!”子渊好似抱怨的说着,言语中充满笑意,轻柔的吻顺着灵儿敏感的耳根渐下。 灵儿起初还小声的回着嘴,可是当她感受到子渊的意图后,声音中也渐渐的透出了温暖地笑意…… 三天后,东福回了芙蕖阁,见到灵儿正在院子里艰难的一步步行走时震惊的说不上话来,灵儿见状温暖的一笑,告诉他自己在太行山上由灵术子治疗自己双腿的事情,只听见东福听后一个劲的感叹灵术子医术的高超。 “原来还有比小姐的医术更加高超的人呀!” “当然,灵叔伯医术现如今想必已经是天下无双了,只是他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喜欢烦扰。”灵儿笑着解释着,由于走了约半个时辰了,腿脚有些乏力,只好由着东福搀扶到轮椅上休息,继续问道:“我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东福这次缓过神来,小声说是和那哑巴女仆说了,只见那女仆听后见他出院子后就神秘兮兮地转入卫夫人的房里,灵儿听后脸上的笑意加深几分,眼神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芒,手上的茶水微微起了波澜。 “东福,你今晚就不要关闭芙蕖阁门窗,而且就在我房里呆着,不过你要特别留意,小心处事。” “怎么了小姐?今晚芙蕖阁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东福听灵儿说话的口气,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起来。 “呵呵……如果我猜想的不错,今晚我就要来个‘瓮中捉鳖’了,但是,首先东福你去给我准备一个东西……”说着灵儿又小声吩咐了一些东西给东福准备,东福听着一直点头,末了还笑嘻嘻的称赞小姐聪明。 “就你嘴巴贫,快去准备吧。”灵儿笑着说完,就见东福小跑出去,此刻她脸色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意,那个笑容中的狠绝深意,想必连灵儿自己都没有察觉。 十五的夜晚,明月当空,万里无云。 芙蕖阁里一片安静,微风吹起四角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灵儿侧躺着床上,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着,突然门外的纸窗上闪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那身影用手在纸窗上扎了一个小洞,透着洞口看着房内的一切,在确保房间内完全没有动静后,身影轻轻的打开房门的一道口子后,猫着腰走了进来,“它”先是走到桌边,抬眼看着床上女子正在酣睡,突然,来人双眼微眯,瞬间腾起一股寒意,“它”的身影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点起脚尖静悄悄的朝床上的女子靠去。 正当“它”朝床上熟睡的人儿举起短剑时,突然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轰隆”一声掉落在地上,将那身影罩在铁笼里,那身影顿时大惊失色,顺势摔落在地上。 不久,四周就亮起了烛光,明亮的烛光照亮了铁笼里的身影,果然!那卫夫人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侧卧在地上,那长如瀑布的黑发遮挡着她半边面容,她剩下的半边面容苍白如纸,眼窝深陷,乍眼看去甚是吓人。 此时灵儿已经在床上坐定,东福和子渊也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当子渊看到卫夫人时不由吃了一惊,愣在当场,他只是听灵儿说今晚可以抓到一个放蛊之人,却不想此人竟是自己的后母,年轻貌美的孟氏。那孟氏见到子渊也在场,也不由的一愣,随即垂下眼帘,撇过头轻蔑地笑出声来,声音冰冷地说:“我本该猜想到,这本身就是一个专为我设计的局。” “这不是为你设计的局。”灵儿做在轮椅上,看着铁笼里落魄的卫夫人神情淡然,眉宇微挑地说:“我这个局,是专为放蛊之人设计的,不过,这个结局到也不出我的意外。” “哦?”卫夫人一听到是起了兴致,冷笑一声后挑起眉头看着灵儿,继续说道:“这么说你早就怀疑我了?” 灵儿想着也不必隐瞒,就把自己对她的猜想说了一遍,甚至包括知道蛊王重生一事也告诉了她,末了轻声缓和的说了一句:“若我以上猜想的没错,你就应该是蛊婆。” “哼!看来王还是小瞧了你。”孟氏坐起身来,没有否认灵儿的猜想,只是冷眼看着轮椅上的人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当初王就是对你太过仁慈,没有提早杀了你,现在却不想让你变成心腹大患。可是……”她停顿一下,看着灵儿身边的子渊,脸上笑意加深几分,继续说道:“你的确是很聪明,可是你的聪明却远不及王的万分之一,哼哼,我今日落在你手上也无半点抱怨,但是他日若是让王知道了,定是让你们不得好死,哦,我说错了,应该是生不如死!”孟氏特意将最后四个字的字音拖的非常婉转绵长,声音显得非常古怪。 “孟氏,我可以不杀你。”灵儿听得头皮发麻,但也只是浅浅一笑,说:“我现在只想知道蛊王到底是谁……” “哈哈……”还未等灵儿说完,孟氏就笑了起来,道:“我告诉你,你这全是痴人说梦。”随后她倒是正色不少,看着灵儿的半张脸艳丽一笑,诡异万分。 “其实我不怕告诉你,我确实是个蛊婆,而且我在我们苗疆可是数一数二的蛊婆,一是因为我的蛊术了得,二来还是因为我家男人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说道恋人,孟氏的眼里闪现了难得一见的柔情,她笑了看着灵儿继续说:“我家男人是苗疆放蛊第一高手,远近百里内的苗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长相俊美又心思细密,明知我身为蛊婆不能生子还执意娶了我,我原本打算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即使再苗疆那贫穷的地方我也愿意,可是,那个卫逸之这个衣冠禽兽出现后,却毁了我的一切美好!”说道这,孟氏面容狰狞起来,语气冰冷到极点。 “七年前,那卫逸之到我们苗疆行走贸易,后来不想却与我相遇,见我长相颇佳后就起了歹意,他心知武功法术都斗不过我家男人,又见我家男人醉心于蛊术,就歹毒的告诉他蛊人洞里的人蛊之法,结果我家男人果然受不了诱惑开始密练人蛊之术。” “两年后,卫逸之又来到苗疆,他见我家男人待在蛊人洞两年都没有出来后,强行要了我,并且将我带到临安府。” “可是后来你恋人不是练成人蛊之术,成了最终蛊王,为什么他还是让那卫逸之带走了你,甚至和你一起来到临安府里。”灵儿眯起双眼,看着地上的孟氏,她刚才一番话语虽然颇令人怜悯,可是当灵儿仔细推敲一下后,就能发现其中是漏洞百出。“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卫逸之当初拿走了蛊王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导致他不但没有当场杀了卫逸之,而且还不得不和他一起来了这临安府。” “呵呵,灵儿姑娘不愧是鬼医的女儿,心思还真心细密。”孟氏虽然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微微一愣,表面上却只是冷笑一声,继续说:“如果你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话语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费心里,哼,我是不会背叛王的,当初不会现在就更加不可能。” “你还是喜欢着他,对么?”灵儿看着孟氏那高傲的头颅,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她,这个曾经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为了自己的恋人,竟然甘为他人妻,甚至一直守候在昔日恋人身边,竟卑微的自愿成仆。莫非?想到这,灵儿心中一惊,道:“莫非,他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因为蛊术的关系,她那昔日的爱人成了蛊王,定是脱胎换骨,前世记忆早已忘记。 孟氏只感觉心中仅存的柔软一处被人狠狠的击中,眼里闪过一丝悲凉,泪水也不禁溢出眼眶,是呀,她现在都还记得恋人从蛊人洞爬出的那一刻,那一刻她看到的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是披头散发,全身皮肤乌黑,手脚干瘪的如同老人,却又奇长的如同蜘蛛,那原本英俊的脸上已是血丝密布,双眼硕大突出,凶光毕露,一口的獠牙也十分的锋利,见到洞外的孟氏就将她一把扑咬在地……可是即便他变成这样,孟氏还是喜欢着他,当那怪物正要撕咬她的颈部的时候,却下意识地微微一愣,他抬眼看着孟氏那哭泣的脸庞,脸上竟然闪现一丝怜悯,那个看似狰狞恐怖的表情却让孟氏心中一惊,她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这怪物就是自己深爱的男子呀,虽然他现在完全别毒物控制了身心,可是那对她的爱恋却让他扑杀她时本能的犹豫不决,没有下口。 孟氏最终选择了留着爱人的身边,虽然他那本能的犹豫再也没有发生,他完全忘记了她,忘记了他们曾经贫穷却快乐的生活,但是孟氏还是无怨无悔的跪在他的脚下,唤他为王,虽然她的心中一直在唤着恋人的名字,可是却无法开口说出,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他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棋子,一个可以完成他大业的棋子。 想到这里,孟氏猛地抬起头看着灵儿,看着那张清丽秀气的脸颊,眼中的怒火焚烧起来,为什么,她为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终却只能跪下领死,而那鬼医之女处处与他作对,却能获得他的额外垂青,迟迟未对她下杀手。 “可是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你们要对我下杀手。”灵儿问道。 “呵呵……下杀手?”孟氏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倒是希望王对你下杀手,这样一来你也就活不到今天了,可是王自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是他喜欢上你了,所以想留在你,而我已经被你识破了,也就成了一颗废棋,结局只有被无情的抛弃。”说道这,孟氏抬手将自己脸上的头发撇开,露出另外半张已经狰狞的面容,那半张面容遍布青紫色的经脉,如树杈般覆盖了她半张原本娇艳的脸庞,看上去触目惊心,东福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子渊此时脸色也是惨白一片,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倒是灵儿平静许多,因为她早就料到,以自己鲜血饲养蛇蛊的人,若受了反噬定会身体有所损害,严重的人甚至当场毙命。 “看看,这就是我上次用蛊所留下的纪念。灵儿,我当初也是小瞧了你了,不然也就不会让你用那小小的血蛉给反噬自身。” “你们练蛊之人,想必也是做了这最终打算的不是么?”灵儿低垂着眼眸,看着她言语冰冷:“放蛊害人本来就违逆天意,被自己蛊术反噬那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你虽然毁了半边容颜,但还不至于死去,若你愿意告诉我蛊王是谁,我甚至愿意医治你身上的蛊术。” “呵呵……”孟氏又笑了起来,一边将握着刀的手腕悄悄的抬起,一边继续说道:“原来你还是不死心,罢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可以告诉你是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灵儿见有机会,便起了兴致,问她什么条件,却不想孟氏将眼光转向不远处的子渊,温柔地笑了笑说:“卫子渊,我和你还是做了几年亲人,你的人单纯善良,可惜你却有了那个禽兽的阿爹,灵儿,若你想知道那蛊王是谁,你就替我杀了卫子渊吧。”说完,孟氏就指着卫子渊诡异一笑。 “什么?”灵儿也颇为吃惊,但她随即就一口否决了孟氏的要求,“我是定不会杀子渊的,你若真心告诉我,也就不会在让无辜的人为那蛊王送死。”那孟氏见灵儿如此决绝,心中不免一笑,脸上到也不生气,只是伸手招着灵儿,说:“见你这般痴情,我就告诉你,但是你得过来,因为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小姐不能过去呀,不知这毒婆娘还有什么花招,小心她又准备了些飞蛇毒物,那就惨了。”东福有些焦急的劝道,子渊见势也劝灵儿不要过去。灵儿没有出声,只是冷眼盯着那般坐在地上的孟氏,那孟氏此时倒是神清气爽起来,对视着灵儿的双眼诡异的笑。 灵儿心里十分清楚,其实她现在没有丝毫的筹码可以与她谈判,那孟氏既然连自己性命都可以不要,那么现在愿意告诉她蛊王真是身份的概率就更加微乎其微,但是她还有愿意赌上一把,尽管她知道这一定是个陷阱,但是为了早日找出蛊王,她愿意冒险。 想到这,灵儿缓缓的靠近了铁笼,冷言道:“我现在来了,你可以说了。” 孟氏将身体前倾,做起身状,小声笑意地说:“好吧,我就告诉你,可是,我该告诉你什么呢?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杀死王么?”突然她抬起一双凶狠的双眼,猛地起身一手抓住灵儿的衣袖,另一只手将利剑刺入灵儿手臂,灵儿早有防备之心,却不想一时脱不开身,被她那利剑划开了衣袖,划伤了手臂,顿时她手臂上冒出了一条血口子。 子渊忙跑过了抱着灵儿,撕下布条给她止血,孟氏见状就在笼子里大笑起来,她看着子渊对灵儿慌乱的模样,心中却如利箭猛刺,眼泪也流了下来,但她却挥袖一抹,对着灵儿痴笑起来,语气轻缓的说着:“灵儿,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那剑上抹了我毕生最为用心炼制的蛊,这蛊可是凝聚我全部心血而最终练成的,也不枉费我拿自己的半生性命做了引子。” “半生性命?你把话说清楚。”灵儿觉得事有蹊跷,忍着手臂上的剧痛问,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呵呵……这蛊唤作‘噬颜’,是我用自己容颜做为引子去豢养的毒物,我将它的血涂抹在剑上,现在它已经入了你的身体了,哈哈……这‘噬颜’天下无人能解,因为唯一的解药就是我的鲜血,可是不好意思,我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喝了剧毒之药,我的血早就已经染有剧毒,你是万万不可用的。”说着孟氏站起身来,双手扒在铁栏上兴奋的说着:“这‘噬颜’会在你身上发作九次,每次发作的痛楚都比前一次加重一倍,刚开始你会头痛头晕,可是随着发作次数加大,你会快速的老去,脸上会布满皱纹,满头长满白发,身型也逐渐的佝偻,身体所以器官都老化的不能用,最终快速的老化死亡。” 灵儿听着孟氏说的每个字眼,都犹如针尖般刺入她的内心,这‘噬颜’她从未听过,不想眼前女子竟然疯魔到如此地步,为了杀死她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陪上。 “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如此恨我?”灵儿有些不解,语气中充满了怒意,这般决绝的女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想那孟氏并没有理会灵儿的问题,只是看着子渊笑了笑,温和的唤了一声子渊的名字,子渊听了也是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她,孟氏泪眼婆娑,却仍然是笑着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她最后一句话语极为平静缓和,声音喃喃着更像是情人间的密语: “我就是要让你看着灵儿死。” 说完她就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猛的插了进去,瞬间死亡。 ##第三十七章 蛊王现“声” 不想那孟氏并没有理会灵儿的问题,只是看着子渊笑了笑,温和的唤了一声子渊的名字,子渊听了也是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她,孟氏泪眼婆娑,却仍然是笑着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她最后一句话语极为平静缓和,声音喃喃着更像是情人间的密语: “我就是要让你看着灵儿死。” 说完她就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猛的插了进去,瞬间死亡。 接下来的事情灵儿就不大记得,只知道子渊扶着她上床休息后,吩咐着东福和他一道把卫夫人的尸首给抬出去掩埋了。灵儿那手臂上的伤口因为麒麟血的关系,没过多久就自动愈合,这倒是让那灵儿本想逼毒出来都成了枉然,她现在全身发烫,意思也模糊不清,苦笑一声后,也就只能合眼休息。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子渊的怀抱里,子渊合衣躺在自己身侧,近日的他因为府里的事情早就瘦了一圈,连眼窝都开始深陷下去,再加上昨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他实在是太累了,见灵儿一直昏睡不醒心里又着急惦记,只好和衣睡在她的身侧照看着她。 灵儿心疼的紧,也不敢叫醒他,只好轻轻的用手环住他已经瘦弱的身躯,才发现她竟然是如此贪恋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心里最为脆弱柔软的一块,被身边这个男子所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用在他自己最真诚的心,去呵护她。 等子渊醒来时已经时天已经大亮,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子,心中不免一暖,以前在太行山上,他们也是天天相拥着熟睡,睁开眼的第一眼便是对方的容颜,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甜蜜,是一种内心的充实。 可是自从回了这卫府里,他们这相拥入睡的场景就少了许多,所以子渊也就倍加珍惜。 正想着甜蜜,不想子渊心中却喊出了另一个声音,那声音尖细冷漠,却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杀了她,杀了灵儿。” 子渊自己都被这奇怪的想法给吃了一惊,不想瞥见灵儿颈项上的昆仑碧玉的颜色由翠绿色变的鲜红欲滴,十分诡异。他见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那声音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安,竟然发出一股让人寒毛顿起的冷笑:“呵呵,你终于是听到我的声音了,不是么?” “你其实应该早就察觉到我了吧,我就在你心里,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也注视这灵儿的一举一动。”子渊脑海里闪现出冰冷如机械转动的声音,那声音没有温度,听得就让人头皮发麻。 “听到么?杀了她,杀了她……我正看着你呢,还记得你手臂上的痛楚么?要不要再尝尝?”那声音一完,子渊手臂上反噬顿时就疼的如被大火焚烧,他不敢出声惊吓灵儿,只要咬牙忍耐。 “怎么,怕吵醒怀里的人?呵呵,我看你能忍受到何时?”说完,那反噬的经脉又疯似得长长不少,每个触角都如同活物般肆意生长着,伸长到哪里,哪里的肌肤就仿佛是被人用钝刀硬生生的给剜下一块肉般痛苦。 “你倒是要怎么?”子渊咬着牙,额头上全身隐忍所冒出的汗珠,如豆般大小纷纷滴落在床单上。 “呵呵……”声音冰冷的响起,充满了不屑和鬼魅。 突然,灵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声音像是警觉到般突然戛然而止,就连子渊手臂上的钻心的疼痛也像是瞬间感应到什么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子渊送了一口气,却对上了灵儿那双明亮清澈,毫无睡意的眼睛时,他不禁愣在当场,心扑扑的加快速度的跳动起来。 “你怎么就醒了,不多睡会么?”子渊赔笑着,有些紧张的加大力气环住怀中人的腰肢,灵儿刚刚有没有看到?有没有听到什么?他心中非常的不安,他甚至害怕灵儿开口告诉他,她什么都听见了,也都瞧见了,若是那样,她会不会开始害怕他这个“怪物”,或者一气之下离他而去? 一连串的疑问,都对上了灵儿那几乎是空洞明亮的双眸,这静谧的气氛,让他有种窒息的错感。 灵儿久久没有回答他,只是抬眼看着眼前男子的笑颜,她仔细的看着,仿佛是将他的眉角都刻录在心中般,小心翼翼。 过来许久,她才眯眼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刚巧睡醒了。”说完便十分慵懒地往子渊怀里蹭了蹭,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猫,子渊见她这样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温和的一笑将灵儿抱紧。 天知道,他刚刚那几分钟是怎么度过的,才发现他是多么的害怕失去她。 “昨晚,卫夫人怎么样了。”灵儿十分小声的询问着,看似无心。 “嗯……我和东福把她葬在花园里了,没有人知道,待会我就和府里的人说她是暴病死的。”子渊一边温和地说着,一边用手轻抚灵儿的后背。 “嗯……这样对她对我们都好。”灵儿回道:“她也是个美丽的女子,虽然处事狠毒了些,但到底是为了自己的恋人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光阴,还是令我佩服。” 不知为何,子渊听着灵儿提起孟氏,心中不免产生一丝痛楚,那完全没有缘由的悲痛情绪,只是微微闪现过他的心中,但却令他感受深刻。 是那个人在痛么?那个住在他心里的那个怪物,听到自己昔日爱人的名字,还是会产生人类的怜悯悲痛之心么? 两人谈到死去的孟氏都沉默了许久,毕竟死去的是一个鲜活决绝的生命。 子渊终究还是下了床去处理事情了,他本想灵儿再睡会,但是灵儿却自己起了身子,并且执意要帮他梳洗。子渊见她如此执拗也就只是微笑着没有拒绝,他喜欢这样的灵儿。 灵儿起床后,自己随便批了身袍子,就去打来一盆清水,伺候着子渊洗手洗脸后,让他坐在镜子前,拿起梳子给他梳头。 子渊透着镜子看着身后仔细梳着自己发丝的女子,心中不免一暖,这种夫妻间再亲昵不过的举动,却是灵儿在腿脚渐好后对他做的第一个举动。 灵儿梳的十分仔细,她一手托起头子渊乌黑的长发,一手拿起木梳仔细地梳理着,眼神中透出纯真又认真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她抬头见子渊正透着镜子看着她笑,自己也就笑开了,道:“我自小只给丫头梳理过头发,因为腿脚不好,爹爹的头发都是丫头梳理的,那时我时常想,如果有一天我能站立着亲手为我心爱的人梳理头发那该多好呀,那该多好。”说着她便放下木梳子,又小心翼翼地绾起他的头发,为他竖上高冠,镜子中的人顿时神采奕奕起来。 “你真好看。”灵儿竟看的痴了起来,笑嘻嘻的开来口,她难得夸耀别人,但是对于眼前自己俊美的爱人,她是真心成了一个单纯安心的女子,如万千女子一样,守望着自己的爱人。 子渊看着灵儿纯净的笑容后心里温暖一片,转过身体将她拦腰抱着,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小腹上,久久的没有说话,只是笑。 此刻的静谧却是如此的美好。 ##第三十八章 噬魂蝶 子渊看着灵儿纯净的笑容后心里温暖一片,转过身体将她拦腰抱着,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小腹上,久久的没有说话,只是笑。 此刻的静谧却是如此的美好。 突然,从窗外飞进一只粉色的蝴蝶,很轻盈的煽动着自己娇嫩的翅膀。那小家伙飞到依偎在一起的恋人的身边,顺势停落在子渊的头上,灵儿先是温和的笑笑,却不想仔细看清那粉色蝴蝶后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立刻迅速伸手作势要将蝴蝶抓在手里,那蝴蝶却像是早已感知到般飞了开来。 可是灵儿没有停止追捕,她那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只悠闲飞舞的蝴蝶,子渊看她如此失了神态,便疑惑地唤了一声:“灵儿?” 灵儿却像是没有听到子渊在叫唤她般,喃喃自语着一句话:“噬魂蝶……这竟然有只噬魂蝶。”她如着了魔般慢慢地随着蝴蝶飞行的路程走了过去,想仔细的瞧个清楚。 这个只在《毒物志》上出现的生物,竟然真的存在! 噬魂蝶,是一种古代秘术所称的生物,世间传闻:这蝴蝶生的粉嫩娇小,粉色中透着淡淡的银白色,在阳光中似幻似真,但双翅上有着明显的昆仑法印,显得诡异非常,这蝴蝶以吸收他人魂魄为生,世人若是被这噬魂蝶看中,它便会吸食那人魂魄,轻者疯癫,重者身心枯槁,干瘦如柴地死亡。 而且,具《毒物志》中记载,这噬魂蝶可不止是有这种功能,书上记载:“此物喜以人体为巢穴群居,以寄宿者的魂魄为食,大邪,多为歹人用于密练捕捉以修炼秘术,增强功力之法。” 所谓秘术,多为巫术邪事而已。但是灵儿一直以为这毕竟是古书上的凭空杜撰的东西,人世间怎会有这种生物,美丽而邪魅。 群居?灵儿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忙小跑着脚步去窗边,刚想关上窗户,去不想有一大群的粉色噬魂蝶破窗飞入,纷纷扰扰如漫天飞舞的花瓣般美丽,没过多久就将整个房间给填充的满满的。 子渊被眼前的景色也愣在当场没有出声,灵儿也吃了一惊,这么多美艳的蝴蝶同时在眼前飞舞的场景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灵儿皱着眉头看着子渊,发现那些蝴蝶似乎对他十分感兴趣,多半都围绕在他的身边久久不愿飞去,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的灵儿已经猜出七八分,心中顿时惊恐异常,她大叫一声:“子渊快跑!”子渊这才回过神态,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灵儿,却听到她微微发颤的声音响起:“想必是那噬魂蝶原有的宿主已经死亡,现在正在找寻新的宿主,按照现在的样子看来,像是看上你了,所以子渊你快跑,快跑……”说完灵儿就扑身过去,打散开一些噬魂蝶,却不想那些蝴蝶一点都不害怕人类,没多久又重新聚集到一起,并且此次聚集来势汹汹,如同万鸟归巢般,一瞬间房间里所以的噬魂蝶都朝子渊身上飞去,那蝴蝶扑打翅膀的声音竟然如百米瀑布飞流直下般,发出震耳欲聋的“簌簌”的声音,那些蝴蝶飞过带出的强大气流将灵儿扑到在地,子渊惊呼一声伸手要去搀扶,却不想被那些蝴蝶给限制了视线,甚至连自己的四肢手脚都没办法动弹。 没多久,灵儿就脸色惨白看见那些噬魂蝶如一个蚕茧般围住子渊,并将他凌空高高托起,她惊呼了一声,那些噬魂蝶像是受到惊扰般竟然抬着子渊破门而出,灵儿踉跄地起身跟着这些蝴蝶跑到门外,却不想看到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个场景: 芙蕖阁外的清池上,悬浮着一个闭着双眼的美丽女子,那女子双手微张,全身由粉色的噬魂蝶包裹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随风肆意的飞舞着。 灵儿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昨晚自杀死亡的蛊婆孟氏,不过此时的孟氏已经恢复了自己之前美艳绝代的容貌,甚至以为粉色噬魂蝶的功效,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相比死亡时的狰狞恐怖,此刻的孟氏脸色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更像是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灵儿站在前院里,看着眼前这诡异的画面,不禁全身微微颤抖着,果然同她料想的一样,这些噬魂蝶是孟氏所养的,这些噬魂蝶无论从数量和功力上看,都早已经达到了大增功力的程度,为什么孟氏直到自己死亡的那刻都没有用他们呢?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那些包裹着子渊的噬魂蝶似乎告诉了她答案,那些粉色的噬魂蝶将子渊高高的托到孟氏身边后停止不动,瞬间孟氏身上的噬魂蝶也纷纷扑打着翅膀飞到子渊的身上,而孟氏的身体没有了蝴蝶的托起,只听“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孟氏带着脸色那个温柔的笑意,如一块石雕般静谧的沉入水底…… 那些吸附在子渊身上的噬魂蝶此刻似乎在寻找一个入口般将他围着中间重重包围着,子渊只觉得自己身子轻的没有一点重量,眼前飞舞的蝴蝶如幻影般在身边闪现着…… 混沌中,脑海中一个声音冰冷而缓慢的响起:“卫子渊,是时候了,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又是这个声音!子渊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把我身体给你!” “呵呵……因为我就是你呀,没有我你早就死了,是我让你多活了二十多年,是我让你尝尽世间美好,现在噬魂蝶已经养成,我的功力也恢复大半,是时候把本该属于我的身体完完全全的还给我了。” “什么叫做是你让我多活了七年?” “若不是我,你早在七年前的大火中死了!不要废话了,这些噬魂蝶如今吸食了孟颖饱满而鲜活的灵魂,现在功力最劲,不能长期曝露在阳光下,你的意识最好不要挣扎,还是快快交出身体!” “我就是卫子渊,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是不会给你的!”子渊怒吼道,全身上下的噬魂蝶因为感受到他的怒意而纷纷亮出银白色的光芒。 “哈哈,你就愤怒吧,这些东西就是喜欢这种灵魂,精壮的充满人间情感欲望的身体。”那声音突然一沉,显得十分的诡异,道:“不怕告诉你,为了让那些噬魂蝶不会过早的瞧上你的身体,我特意让孟颖喂食了你七年的五灵脂。” “我在你身体里七年,等着这些噬魂蝶等了七年,现在也该是我重生的时刻了!不管你的意志多么强烈,对我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要知道,反抗只能增加你的痛苦而已。” 瞬间,天空上的噬魂蝶似乎听到一个强大的召唤般散发出强大而耀眼的白光,让地上的灵儿一时竟然睁不开眼睛,只要用手臂衣袖挡住自己的双眼。 耀眼的白光持续了约一刻钟后渐渐的淡去,灵儿因为白色的光芒一时晃了神,竟然意识模糊起来…… 不知为何,灵儿现在一人之身在花园的凉亭里,她疑惑的看着四周,见那凉亭下方正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一片花海,美不胜收。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极为美丽端庄的女子漫步在花海里,女子头上金钗步摇,富丽堂皇气派非常,那女子身穿一件亮紫色的长袍,长袍上头绣着金丝的芙蓉花,衬托的女子那匀称姣好的体姿,显得越发的端庄大方。 女子面若桃花,柳眉凤眼,丹唇雪齿,微笑时眼波盈盈如秋水,面若桃花三月春。灵儿不禁看得微愣,眼前女子分明就是卫夫人孟氏!她不是已经自杀了么?怎么还会如此安详平和的走在这园子里赏花。 孟氏脸色中略有焦急之色,早就没有了专心赏花的兴致,不时地抬头看看园子入口处,完全没有发现正在假山凉亭上的灵儿,像是在等待着来人相聚。 约摸过了一刻钟,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明艳起来,原来从那园子门口果然走来一个身材挺拔的黑衣男子,那男子背对着灵儿,使得她瞧不见长相,但是从背影和他走路时坚定的步态上看,灵儿心中不知为何猛的一惊,不由的颤抖起来。 孟氏见男子走向自己,立刻站在原地微笑起来,如女子见到自己心仪的恋人般露出娇羞状,随即俯身低头,温柔地轻唤一声:“我的王。” 我的王!这个人就是蛊王!灵儿吃惊的睁大了双眼,心脏因为兴奋而激烈的跳动起来,那个躲藏在孟氏身后的男子,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只要他转过身,她就能知道是谁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听的十分的真切:“不要看,灵儿不要看那个男子。” “为什么?他就是蛊王呀!”灵儿急忙开口,不想却让花园中的两个人有所察觉,孟氏侧过脸看着她,眼里满是吃惊,那背对她的蛊王也感觉到有所异动,正打算转身察看。 “可是若你看了更让你伤心难过,那就不要看,相信你的内心吧,你是不会希望此人是谁的。”灵儿的心声又一次想起,这次它的声音里竟然含有丝丝的恐惧感。那声音继续说道: “灵儿,你必须跟随你的内心的选择……赶快醒来,不要再看下去了,赶快醒来!” ##第三十九章 真相么? 第三十九章 灵儿皱着眉头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朦胧的黎明。 可是不久,她感觉自己身体四肢有些酸痛,每根骨头都像是被生生打断又重新拼凑起来般。灵儿转眼环视四周,发现子渊就半跪在床塌下睡着了,他整个人趴在床边,双手还紧握这灵儿纤细的右手,虽然是在沉睡,但是他的眉宇间还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瞧着心疼,灵儿微微抽回双手,却不想稍微一动那子渊就醒来了,见灵儿正笑着看着自己,他立刻面容惊喜地起身抱住她,道:“谢天谢地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见他抱的如此紧,灵儿微微喘着气,只等着子渊慢慢放开她,继续疼惜地说:“自从那天你昏睡过去后,我就找来了好多大夫,可是他们都瞧不出是什么毛病,无奈只是说你是劳累过度暂时安睡。” “我睡了这么久了?”灵儿有些无力的趴在他的肩头,那宽大的肩膀足以支撑起她虚弱无力的身体。“看你这般憔悴的样子,想必也是三天三夜的没有离开的照顾我了。”灵儿有些心疼,子渊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刚刚开始倒春寒,夜里的霜重现在还是很严重的。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抬手便给子渊把起脉来,细细把了一会,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并无大碍,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于是抬起他的手臂,将左手的衣袖捞起,只见那手臂上的青紫色经脉也已经无影无踪了,心中不免一惊,喃喃一句:“不见了?” 子渊心中也是微微一愣,看着灵儿那麻利的动作以及那无意中透露出的语气,他可以断定,灵儿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手臂的秘密。 “那日我昏睡后,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这蛊术反噬的印痕,竟然会自动消失!原因只可能一个,那就是那噬魂蝶已经寄宿到他体内,增加了他的功力,以至于连着至阴至邪的东西都可以自动痊愈。 “嗯,那日我也是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一个梦,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地面上了,而你就昏睡在我面前……”子渊反手抱起她,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声音轻柔,“你早知道了,对么?我手上的伤疤……” 灵儿一把伸手堵住他的嘴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灵动而柔美,缓声道:“那是我不好。”说完她就身体前倾抬头主动吻上了子渊微微启开的薄唇。那灵巧的小舌探入他的口腔中,纠缠着属于他的味道。 子渊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给愣住了,身体因为重量微微往后倾去,灵儿跌落到他的怀里,顺势伸出玉臂环住他的颈项,子渊眼神渐渐迷离,两个人的身体因为相互的贴合和摩擦而越加炽热,子渊眯起双眼,鼻息开始加重,一个迅捷地翻身将怀中的人儿压入身下,双手开始不安分的在身下人儿玲珑的身体上上下游离,同时,那密集而浓烈的吻从灵儿的嘴唇一直吻下,她那灵巧的下巴,优美修长的颈项,深陷精美的锁骨,高耸小巧的乳房,平坦的小腹……灵儿只觉得仿佛有一头野兽,时而狂野时而温柔的拂过自己的心房,那是一种狂热的爱恋,与子渊以往的温柔不同,这次的他似乎没有了任何心理和身体的束缚般,将自己完全呈现给她…… 等灵儿再次睁开眼睛时,身边的被窝里已是空荡荡的……子渊早已经起身去处理事务了,她只是隐约间记得在他们云雨后,她已是疲惫的困顿过去,子渊打来清水为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身体,如拭珍宝。之后才为她穿上睡衣,将她拥入怀里沉沉入睡直到天明。 不久天就大亮,子渊只好起身下床,他见灵儿还在沉睡也就不忍心叫醒她,只是俯身亲吻她那光洁的额头,刚才是自己太过放纵了,定是累坏了她,可是只有和她在一起是,拥着她时,他才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拥有感,这是对灵儿的占有,她的身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证明。 子渊嘴角微微上扬一笑,悄声下床,自己对着铜镜更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子渊扣着衣领的手指也停了动作,眼神有些恍惚起来,这镜子中的自己怎么这般的陌生起来,镜中分明是自己呀,可是为什么镜中人正对着自己冷笑呢? “哼,怎么就不记得我了?”镜中的人冷笑一声,眼神中闪现着狡黠与阴毒,使得他整张脸色都显得诡异阴险“怎么三天不见,你就不认识了?哼!”子渊一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后全身一惊,那心中最为黑暗的一个角落的门被打开,“你……你到底是谁?” “咦?你怎么还在考虑这个问题?”镜子的人疑惑的挑挑眉头后,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考虑清楚这个问题了呢?不然怎么会听我的话乖乖的把鬼医女儿给我带了回来。”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这个在镜中的妖人!”子渊有些慌乱的说着,他心中被徒生的恐惧所占据着。 “哼,你当真不认识我?那你就好好瞧瞧镜子中的自己!”说着子渊抬起了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镜中的人也同时做着同样的动作!子渊心中一怔。“”呵呵……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我就是你呀,卫子渊,我就是真实的卫子渊呀……” “你胡说!”子渊冲口说出,神情紧张。 “哼!难道你要我把你所做的事情都说一遍么?包括你被蛊毒反噬的手臂,包括你是如何和那床上的鬼医女儿玩乐……” “够了!”子渊压低嗓音制止“它”进一步说下去,他心里如今冷到了冰点,原来“它”并没有离开,而是隐藏在了他内心的深处,只是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出来。 “呵呵……是不是也很奇怪手臂上的蛊术反噬痕迹没有了?要知道那噬魂蝶可是我千辛万苦从西域找来培育的,没想到作用还真是强劲非常。” “你都知道?”子渊惊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我当然知道了,我说过,我就是你,我实话告诉你吧,这蛊术反噬之痛可是鬼医女儿的老相好一手照成的,哼!若不是他拿了镇魂令你也不必受这种痛苦。” “我出现就是为了帮你的,你现在就在那女子的衣服里拿出那镇魂令来,随后把她给我杀了,将她的血涂抹到镇魂令上……她身上是麒麟血,对于镇魂令是再好不过了。” “你倒是是什么妖人,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子渊强制自己闭上双眼不去看那铜镜,可是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却仍然在他的脑海里想起,道:“哼!没用的东西,若不是我当年受鬼医阴毒陷害,现在也就不至于寄居在你这无用人的躯体里,卫子渊你给我听好了,若你还想保存你的卫家产业,还想我给那灵儿留个全尸,就乖乖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后果就不只是死几个人这般简单了。” “可是,”那声音突然又婉转了几声,诡异地笑了起来,继续道:“我现在已经在你身上种下这噬魂蝶,不过多久你那看似美好的灵魂就会成为它们最为可口的食物,而我,就会正大光明的占据着你的身体,到时候……呵呵。” “这世间也就再也没有什么卫子渊了,我给了你七年的生命,现在你该把它还给我了。” 子渊逼迫着自己闭起双眼不看镜子,如今他只觉得头脑胀痛的厉害,整个人仿佛都在火中烧烤般全身燥热难受的厉害,像是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般,他猛地抽身大步离开芙蕖阁。 可是却不想,床上的人物待他跑出房门不久,就睁开了那双满是泪水的双眼……脑海里回想着灵术子青松下和她说的话语: “我从不相信世间有这般无可挑剔的人,即使是天下的神明也做不到完全的圣洁,对于这个没有一丝怒气怨恨的人,如同画中的美人儿般,永远都是一个性子,一个面容。” “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他还隐藏着什么,这不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就像是一张拼图,你已经看了大概图形出来,但是却仍然丢失了那么几小块,虽然它们小,但是却是整张拼图的关键。” ##第四十章 伤痛 第四十章 再次闭上双眼,灵儿的心仿佛让人狠狠的割了一刀,鲜血直流……其实,子渊的改变她怎会不知,三天前的早晨,子渊在诡异的自言自语的时候,她就很清晰的感受到颈项上的乾坤碧玉有碧绿转为鲜红的炽热,如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的烙在她的胸口……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子渊那惊恐的四处躲闪的眼神时,又狠不下心来拆穿。 他不知道么,他的眼睛会泄露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此刻她想起了一周前的子渊,那个挂着单纯微笑的男子…… 一周前的一天。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的。”突然子渊不知何时已经来了芙蕖阁,见窗边心爱女子在低头深思着什么,便笑着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最近怎么总是分心,难不成心中又盘算着什么事情?哎……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精力想着其他的事情。”子渊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得赶紧让你找些事情做才行,这才能让你分不开神来想着歪心思。” “怎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让我分不了神来?”灵儿收起心思,强装微笑地反问一句。子渊将她抱在自己大腿上做好后,笑着抚摸她那低垂的发丝,说:“那是,你可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打算等你好好调养几日后,我们就要拜堂成亲,到时候有你忙活的时候。” “我们成亲的那天,卫府上下要披上红色丝带,晨时三刻就要挂上大红的喜字灯笼,随后我就要去祠堂祭祖,而你就会由丫鬟老妈妈们整理梳洗换上大红的喜服,喜服嘛,我打算用我娘留下来的那套,小时候听娘提起过,那是我姥姥传给她的,到时候你就穿着那漂亮的金丝红绸的衣服由喜妈妈背到大堂来……” 灵儿静静地听着子渊那温柔动听地声音,眼睛里渐渐湿润开来,环住子渊腰的手也不禁加重了些力道,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子渊的味道,慢慢享受着这个能让她安心放松的怀抱。 她只想战前好好在爱人怀里休息一会,哪怕就是这短短的一刻钟。子渊仿佛也感觉到怀里女子今日的特别,有别于以前淡然快乐,今日的灵儿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就连在自己怀里都有种疲倦不堪的神态。 “子渊,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灵儿的声音很轻很飘渺,如同一只躲在子渊怀里的小猫咪。 脱开他的怀抱,灵儿深呼吸后微笑着看着他,略带羞涩的说到:“我爱着你,我希望我能和你好好的过一辈子。” 在子渊怀抱她那刻前,她都打算着只要能保存子渊,保存他心中卫府的家业,要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对抗着蛊王,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可是当子渊抱着她说着不久的拜堂成亲,说的未来美好的日子,说着他们未来的孩子,以及他们孩子的孩子时,她就知道她无法逃避女子依赖的天性,她爱着眼前这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男子,她甚至贪恋着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于是乎她心中产生了一丝的怯意,她开始害怕死亡,害怕一个人面对黑暗的狭小空间,她更加不想让子渊一人孤独终老,所以她要赢,即使是要逆天行事,她也要同天斗法! 灵儿想到这,紧握地双手关节微微的发白,子渊见怀里女子突然的表白,心中不免一愣,随即脸上荡漾起了温暖的笑颜,开口宠溺地说了着:“傻丫头,我早就知道了。” “早知道了?”灵儿睁大了双眼,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说过这种露骨的话语呀?子渊见她懵懂的单纯表情,心中不免一动,便起身把她横抱起放在床上,自己也随即侧压在了她的身上,他亲吻着灵儿白皙的耳坠,低声笑着说:“其实,从你在太行山上第一次主动亲吻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哎……自己怀里的女子虽然对医术和毒术十分了解,可是碰到这男女情爱问题时又天真懵懂,每回都是一副看似单纯懵懂的表情神态,往往都能引诱着他把持不住,忍不住要对她“亲身施教”才行。 “哪有……”灵儿红着脸小声埋怨着,却不想下一秒樱桃小嘴就被子渊给堵上了,他的手随即……红绫帐暖,一夜缱绻…… 灵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瞬间掉入熊熊大火里,浑身上下都滚烫如铁,可是没过多久又感觉自己如同掉进了一个冰窖里,天寒地冻的寒冷冻得她全身颤抖不已,她伸出颤抖的双手将自己身上的被褥裹得更加紧些,可是还是觉得十分的寒冷,那如万千蚂蚁爬身的串麻感觉从心里头升起,瞬间遍布四肢。 现如今她已是头痛欲裂,就连呼吸都感觉非常的吃力,疼痛让她躺在床上辗转反复不能入睡,无奈,只好强撑着身体坐起,却不想那如瀑的黑丝垂落下来长至床沿,其中有一缕白发,银白似雪,掺杂在黑色如瀑的发丝里显得十分的醒目刺眼。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双手捧起那屡白发,心中不免腾起一丝凄凉,原来那‘噬颜’已经开始发作了。 呵呵,灵儿不禁苦笑一声,她还是太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以为自己那麒麟血可以镇住一切毒物入侵,即使是蛊毒“噬颜”也不再话下,可如今……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看清孟氏的真正蛊术实力,就如同她根本没有看懂每夜的枕边人般……她太自信了,自信到自负,就像她曾经她以为可以完全治好卫老爷,可后来呢,卫老爷还是死了。 “噬颜……终究还是发作了么?”灵儿自言自语,眼光逐渐冰冷。 “孟氏,为了保全蛊王,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为了折磨我,又研制了蛊毒‘噬颜’,你用自己的身体豢养这噬魂蝶,为的就是让你情人重新复活么?孟氏呀,孟氏,虽然你人已经死了,但是不得不承认,你最后还是赢了。” 突然,灵儿疼痛地闷声倒在床上,身体微微蜷缩成一团。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脆弱的,哪怕是阿爹从小就告诉她:“无欲则刚”的道理。所以她自己从小就平静淡泊,对万物都没有过多的悲喜之感,仿佛是置身事外,超脱万物般,越是平心对待,就越是内心坚韧不屈。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真实的知道,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阿爹,没有了丫头,没有了隐,甚至连自己唯一牵挂倾心的子渊都不再真实时,是如此的孤单无助,如此的脆弱不堪。 “唔……”灵儿闭起双眼无助地一声声叫唤,任凭那撕裂身体的剧痛一阵阵地侵蚀她的神经。 不想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缓缓地覆盖在床上蜷缩着的女子额头上,灵儿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给予的片刻温暖,轻哼一声,微颤着伸出白皙纤弱地双手攀附在那温暖的大掌上。 ##第四十一章 再次离去 第四十一章 一只温暖的大手缓缓地覆盖在床上蜷缩着的女子额头上,灵儿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给予的片刻温暖,轻哼一声,微颤着伸出白皙纤弱地双手攀附在那温暖的大掌上。 银色面具下,男子眼里流入出温润爱怜的神情,那英俊的半边容颜此刻正眉头微蹙,面色动容地看到床上女子那痛苦的表情和蜷缩的身体。 隐的心里如被人活生生的剜去一块,鲜血淋淋,因为不断的磨练和拼杀,他自小就没有了疼痛的概念,但惟独对眼前这个娇小脆弱的女子,他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心痛如割的痛楚。 “灵儿……”隐轻唤道,放在灵儿额头上的手明显感到灼热的烫感,“你生病了,需要大夫,我要带你去找大夫。”说着就不容迟疑地抱起灵儿,可这一抱竟发现她比半年前越发的清瘦了,不禁叹一口气。 其实,自从那卫子渊把灵儿带回临安府境内,他就发现他们了,可是他同样也发现了灵儿和卫子渊的亲密关系,当他看到子渊和她在芙蕖阁了欢声笑语时,虽然他心里隐隐作痛却任然面色平静,默默的坐在芙蕖阁的屋檐上对着月亮喝着酒…… 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的他刚刚重建了云歌山庄,虽然新一批的杀手也已经开始了进入工作,但是他现在身边除了一个得力干将青瑶外,其余的人的训练都还是刚刚起步,不得深用。 既然他现在自己都身处险境,就更加无法给与灵儿安定的生活,让她在卫府里和心爱之人待在一起才是上乘之策,而他担心着卫府里的蛊王出来作祟,只好在每次得空的时候来这芙蕖阁偷偷守候着。 有时一人在屋顶或树梢上久坐一天,一动不动,就只为看那缓缓移步到窗便看风景的灵儿,而且这几日他发现灵儿的双腿竟然能够稍作走动后,心中更是欢喜的差点出了声响。才发现,自己对灵儿的眷恋竟然还如此的强烈,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的每个神经。 作为一个杀手,这是万万不能表露出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自己这看似幼稚的举动,他那寒铁般浇筑的心里,有着一片柔软如水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个他心爱的女子,只要这样,他就满足了,只要灵儿生活快乐,那么他即便是腥风血雨后,也会笑着睡下。 可是现在当他子渊一大早就一脸痛苦的神情跑出芙蕖阁,心中就隐隐猜出有事,悄声进屋后竟然眼前的一幕。 “隐……”灵儿微微抬起眼,看到隐那模糊的脸庞,心中顿时生起一丝安心,那是潜意思里的反应,却如此的熟悉。 “灵儿,是我。”隐见她身体体温问题忽高忽低,就随手拿个床单盖在怀中人儿的身上,道:“我不知道你和那小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却把这般虚弱的你独自扔在屋里,我定是饶不了他。”隐的眼泪闪过一丝杀意,言语也冰冷不少。可是怀里的人儿制止了他的想法,灵儿蜷缩在他宽厚的怀里,微微地摇摇头,轻声道:“我想离开这里,隐,带我走好不好,带我走……” 高大的身躯微微的一愣没了动静,隐低下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中,因全身刺骨的疼痛而蹙着眉头的人儿,此刻的她面色惨白如纸,如扇般的睫毛将她美丽清澈的双眸紧闭,并且从包裹严实的床单中透出一双白皙纤瘦的如同玉带的手臂攀附在他的胸前,她的嘴巴仍然在不停的喃喃着:“隐,带我走,带我走……” 如此情景,他怎么忍心拒绝。隐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儿,点起脚尖飞身离去…… “灵儿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梦境中,灵儿一直听到子渊的这句话,当时这就甜言蜜语,现如今成了一抹毒药,浸透她的五脏六腑,比那‘噬颜’更加毒烈百倍,她撇过头,一滴泪滑落眼角。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在一张宽大舒适的紫檀木制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头却枕在坐在大床内侧的隐的大腿上,灵儿微微地吃了一惊,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隐按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灵儿脸微微一红,声音细如蚊声,也不知他到底呆坐了多久了。隐微眯着双眸看着眼前高烧已退,体温也恢复正常,连脾气也恢复的女子。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安慰: 还好,他那懵懂单纯的灵儿又回来了。 灵儿见他没有出声,一双锐利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时,心里不禁泛起泡泡,虽然她早已和子渊有肌肤之亲,可是每次她都是害羞的把烛光给吹掉,即使是白天房事,她也一直不敢直视……现在和隐这般亲密的躺在床上,她已经开始尴尬的不知怎么开口,心里寻思着该如何装作不经意间偷偷的拉紧被角,可是被子下藏着的左手微微一动时,她发现左手被隐给紧紧地握着,更确切的说,是她的手正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隐看到她正吃惊的看着自己,终于把手给松了开来,冰冷着声音说:“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是见你晚上睡的不好,所以就上来按住你。”可是灵儿心里很清楚隐是胡乱编了一个借口给她化解尴尬,而且听他这么一说,灵儿倒也是知道他竟然被她这般握了一晚上未睡,想她曾经只是坐在陪他一个时辰就已经是腰酸背痛。 “谢谢你。”灵儿将被单拉到脸上盖着,只留下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隐,继续说道:“你这般照顾我,实在是谢谢你了……” 可是还未等她说完,只见隐忽然掀开了一个被角,将头探了进去,随后一个敏捷地翻身跨坐在灵儿身上,强有力的双手按住她耳侧,温热的鼻息吹在身下女子的发丝上…… 灵儿见状吃了一惊,眼睛已经睁的老大不敢动弹,心也砰砰直跳的厉害,她此刻脑海里早已是混乱一片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在自己最为脆弱的时候遇见隐心里应是高兴才对,可是现在见隐对自己这般亲昵,心中又顿生害怕之意。 “不要再对我说谢谢,我不爱听。”隐沙哑着声音说着,声音中充满了隐忍,眼光炽热如火,他抬起右手从她那修长的颈项上一寸寸的抚下,因为长年练剑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着厚厚的一层茧,干燥而粗糙的抚摸着灵儿如缎般滑嫩的肌肤,看着她颈项上因为昨日的欢爱而留下的痕迹。 “这里,是不是他触碰过,这里,还有这里……”一寸寸,隐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声音干涩沙哑,他身体的温度逐渐的升高,鼻息也加重不少。 灵儿的颈项因为他手指的触碰而感受到一阵酥麻,她看着眼前男子那迷离的眼神,心中不免一惊。 这样的隐,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隐,你,你不能这样的……我已经,已经……” 突然,还未等灵儿把话说完,门就吱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床上两人同时撇过头去看那毫无预料打开的门,只见青瑶整个人正愣在门口,她的手里还端着餐盘。 可是青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不甚打开主子的房门,想要给他送上早晨餐点时,却看到他正和灵儿在床上暧昧的姿态,整个人顿时如同五雷轰顶立在当场,双手的关节不禁微微发白。 灵儿也万万没有料到会让青瑶见到这个场景,于是急忙推开跨坐在身上的隐,想开口为他们两的举动解释一番,却不想被身后的人整个按在怀里不得动弹,隐怀抱着灵儿,冷眼看着房门处一身红衣的青瑶,道:“你来做什么?” 青瑶脸色倒也镇定,她慢慢走进房间,将汤药放在桌上,微微一笑不在上前,道:“我见你这几日都不在山庄,听人说你昨天回来了,就送来早餐,可是我没有想到这里会多一个人,所以没有准备很多。”说完她便对着灵儿颔首微笑道:“好久不见了,灵儿。”灵儿也想她点点头,道:“青瑶,上回你去救我,自己却受了重伤,我非常的担心,现在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现在很好,让你费心了。”青瑶眉宇微微挑起,言语中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她将头缓缓转移到隐的身上,轻笑一声,倾国倾城,道:“我还是早点出去的好,免得毁了庄主的好事。”说着她转身将房门顺手关上。 隐见青瑶走远,便将怀里的人儿给放开了,缓缓地爬下了床,背对着灵儿坐在桌边。灵儿看他这个模样,心中也是猜出七分,不免叹了一口气。 天下男女,最终躲不过一个情字,她是如此,青瑶亦是如此,想到这,灵儿也不免低垂下头,眉宇间透着些许悲凉,心中也隐隐的痛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青瑶的嘱托 第四十二章 灵儿不知隐这半年内到底是花了多少的心血,才将这云歌山庄又恢复了大火前昔的富丽堂皇,这紫檀为床美玉做杯的奢华,却不想是隐花了多少心血给凑搓出来的。 再次见到青瑶时,她已是一身贵人装扮的站在木棉树下,珠光宝气,浓妆艳抹,倾国倾城,可是再如何高贵的服饰也无法换得她的垂青,她只是静谧沉默着一张脸,眼神清冷的看着这株盛开的木棉花树,喃喃着: “今年的木棉花,开得还真是早了……” 灵儿本是听了隐说这院里有一棵木棉花树,于是就想来看看,却不想遇见了青瑶,青瑶亦是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警惕的回过头,却不想看见灵儿正盈盈的朝自己走来,心中不免吃了一惊。 而灵儿看到青瑶那艳丽而清冷的脸庞时也是微微一愣,恍惚间竟然想起了几年前普陀山上静谧地站在隐药桶前的她,同样的妆扮,同样的眼神,亦是同样敏捷地回头。 恍如隔世,却近在咫尺。 “你来了。”青瑶微微一笑便回过头,继续抬头看着木棉花树,仿佛是早已经猜到她会来,声音仍然没有丝毫温度,继续说道:“看来那灵术子的医术还真不是虚名而。” 一阵风吹来,将青瑶头上的金步摇吹得叮当作响,她身上大红色的长袍也随风飞舞起来,美丽如仙。 “青瑶。”灵儿慢慢走上前,同她并肩站着,一时也说不上话来,这个样子的青瑶,太过孤寂,太过疏远。 “灵儿你看这株木棉花树漂亮么?”不知为何,青瑶突然开口问道,眼神还是没有看向她,灵儿抬眼欣赏着,道: “每年为了熬过严冬,木棉树都会脱去树叶,光颓颓看似死亡,却不想它的树干里面蕴含积存了无限生命力,等候春天的来临。等到春天到来后,开花时节,叶子便会自动脱落,只显出花朵的美丽及壮观,我看这棵木棉如此高大,开花又开得这般艳红繁茂,真心漂亮。”灵儿欣赏地说道,却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儿已经转过头看着自己。 青瑶听着她那因为木棉花盛开而明艳的脸庞,脸上微微一冷,随即又轻笑道:“你知道么,这棵树是隐亲手从普陀山上移栽过来的。” 灵儿听后一惊,看着青瑶,此刻青瑶的眼神中闪现一丝痛楚,道:“为了这棵树,隐特意扩建了这个院园子,我从进入这杀手门生起就是跟了他,一晃十五年过去了,他亦知道我喜欢梅树,可是却连一枝梅花都没有为我折过,但是他知道你喜欢木棉花,却花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将它从陡峭的普陀山上移栽下来。” 看到灵儿脸上那吃惊的表情,青瑶冷笑一声,继续道:“我为他杀了十五年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你只是医治他几次,却能让他定情。呵呵……世间万事万物,竟然如此不可思议。” “青瑶,你不要多想。”灵儿解释着,青瑶对隐的感情,从没有隐瞒,却也从不露骨,如今对自己她竟然开口说起,心中定是有所动容。 “那日你进房间看到我和隐的那一幕,其实,其实是隐故意气你的,当时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走后隐随后就离开了。”灵儿红着脸,小声说道,什么都没有做么?她自己想着当日总总都不敢坚定语气。 青瑶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不免一惊,随即却突然大笑起来,满眼悲凉道:“原来如此,为了让我走的放心,他还真是演了一出好戏!隐呀隐,你对我终究是没有丝毫爱恋之情,你终究是负了我的心……” 见她突然如此感慨,灵儿一时也有些慌神,只好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等着她慢慢的平静下来,眼角已经泛出泪光,青瑶似乎感受到眼睛的模糊,抬手轻轻的拭去泪痕,再次对上灵儿的眼睛时,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以及浓郁的淡漠森冷气息,仿佛有些东西,在她的心里彻底死去,没有踪影。 “你去告诉庄主”青瑶淡淡地说,抬眼看着灵儿:“我沈青瑶,知道他的意思,我会马上就走,他交付的任务,我定会办的妥妥当当,你就让他安心的做着他的云歌山庄的庄主吧!” “青瑶你要走?”灵儿有些吃惊地 ,青瑶点点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灵儿,湖蓝色的长衫配上简单的发式,清新淡雅,却又不是灵动秀美之气。她的心中的一个声音告诉自己: 青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眼前的女子能给予隐的的平静淡雅正是你不能给予他的,你是个注定风风雨雨,在无数次杀人捕猎后转转难眠的人,你身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注定一辈子清冷凄凉。 “灵儿。”青瑶似乎想到什么,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这云歌山庄虽说是重新建立,但是其中人员早已换血,那些人心事叵测,大部分都是亡命之徒为钱为利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尤其是新晋的几个盘口的管事,各个都如狼似虎,让人防不胜防。” “我走后,庄主身边就只剩下你了,你是他的软肋,若是让他人知晓以你为挟,定会危机到他的性命……” “你是要我离开吧。”灵儿轻声说道,慢慢底下头:“我在他的心中没有你说的那般珍贵,我也不是他的软肋,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过几日就走……” “笨蛋!”青瑶脸色微微一变,制止了她的话语,道:“我要的不是你走,恰恰相反,我要你留下了帮助庄主,你是他的软肋,亦可以是他的一把尖刀,他在明处处理庄里的事情,你就在暗处提防小心着其他不轨的人。”说道这,青瑶的脸色严肃不少,继续道: “我要你成为他的眼睛,成为他的一件铠甲,成为他的一把利刀!灵儿告诉我,你做的到么?”青瑶猛地抓住灵儿的手臂,力气之大,让灵儿隐隐吃痛。 灵儿看着眼前人那坚定的眼神,沉默许久后,却还是遥遥头,甩开了青瑶的手,青瑶也是有些吃惊,愣在当场。 “我不能答应你,青瑶,你知道么?你心里有这隐,而我的心里,住着的却是子渊。”说着,灵儿的眼光温柔,泛着一层朦胧的水气,想到那个温柔的笑脸,那个说着要和她拜堂成亲,归隐山林的男子,她的心中不免抽痛起来。 “我的心房太小,只能住下一个人,隐对我确实很好,他的心意连你都知晓我岂会不知,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注定还是要辜负的。”灵儿说着抬起眼看那盛开的木棉树,泪水汩汩流下。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青瑶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问道: “可是卫子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的真面目想必你也知晓,你还坚持么?即使他只是蛊王的傀儡,说不定,他就一直是那怪物的一个假面目而已,这世间根本不存在卫子渊,或者说,真正的卫子渊应该是在七年前就死了。” “子渊不是傀儡。”灵儿转过头看着青瑶,眼神坚定,“子渊真实存在着,他对我的笑颜真实美好,只是他现在让毒物所侵罢了。” “是么?”青瑶狐疑,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三个月前为什么要从他的身边逃出来?” 灵儿微微一愣,是呀,为什么呢,当她知道子渊的真面目后第一反应是要逃离,逃离那个编织美好梦境的人,她当时是害怕了么?她害怕面对现实,害怕有人告诉她她的赌注彻底的输了。 原来她也胆怯了,在自己的爱情面前,在自己命运面前,她逃避了。 “你先不要回答的太早,或许你应该看看他怀里内衬中的东西,在告诉你自己内心答案。”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第四十三章 隐的爱恋 山庄大堂的朱色大门紧闭着,灵儿在门外犹豫一会后,还是推开了一条小缝隙。 门“吱呀”一声来了,一缕明艳的亮光笔挺的射入大堂正对门的巨大的黑色木椅上,木椅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得微眯起眼睛,将头轻轻的撇到一边,一脸愠色道:“关门!” 这是个命令的口吻,沉重而短暂的话语让人产生一种天生的顺服,大堂下的人儿依靠在门边微微一愣,随后迅速跻身入门,将那大门又重新掩上。 才发现,这偌大空旷的大堂里黑暗如夜,唯一可以识别的光亮就是那从大门上镂空木雕的纸窗处射入的斑驳微光。 灵儿努力睁大了双眼,好让自己快速适应这黑暗的空间环境,却不知在那大堂形势最高的石阶上,在那黑色檀木椅上,一双锐利如豹的眼睛正在关注这自己的一举一动。 “隐?你在哪里?”寂寥空旷的黑暗,如一团黑色迷雾般让人混沌迷离,灵儿有些迷茫的站立在原地,没有前行也没有后退。 隐斜坐在木椅上,右手臂撑着自己的头,眉宇微挑,眼神敏锐而温柔地看着堂下那道青白色的身影,那瘦小的,如同蝴蝶般轻盈体态身姿,看着她那在黑暗中仍旧散发着白皙珠光的秀丽脸庞,甚至连她身上特有的药材香味他都能够清晰的辨认出来。 随着视力慢慢的适应这黑暗的氛围,灵儿环顾四周,最终才锁定那坐在大堂石阶最高处的隐,她微微低下头,略带踌躇地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里面太暗了,怎么不开灯?”灵儿叹口气,慢慢摸索到石阶下的灯台前,取下灯台上的火折子,慢慢点亮了两旁的灯台,再将火折子放在唇边吹灭掉,又重新放回灯台。 随后她一抬眼,竟然撞上了隐那幽深静谧的眸子,时的隐只有一件墨褐色的长袍随意的穿着,胸襟大开地斜靠在木椅上,昏黄的烛光地照在他的脸色,将他的表情掩饰的忽明忽暗,那银白色的面具在烛光的反射下显示出了难得柔和的银白光亮,使得他整个人的脸部线条都柔和下来。 灵儿见他一直都没有回应,以为是隔得太远没有听见,于是就慢慢的爬上了石阶,离他近了,才闻出他一身的酒气扑鼻。 她微微的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喝酒了?”隐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的挑挑眉头,显出一副慵懒的神情。灵儿倒是对他这种沉默习以为常了,也没有再次追问他。只是挑了一张离他很近的椅子坐下,继续开口道: “隐,青瑶走了。” 听到青瑶的名字,隐这次有所反应,似乎有些动容,但那表情一瞬而逝,快的连灵儿都觉得仿佛是没有发生过般。 “青瑶叫我告诉你,她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你交付给她的任务,她也定会办的妥妥当当,而且她还要我转告你,有她在,你就可以安心地做云歌山庄的庄主。”灵儿的声音极其的轻缓,每一个字都讲得十分的清晰,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个女子对爱人的嘱托,她答应过青瑶的,一定要让隐明白。 “明白?”隐发出低沉的声音,却是干涩无比,突然他冷哼一声,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灵儿,问道:“连青瑶都明白了,你还不明白么?” “我明白?”灵儿微微一愣,她没有听懂隐的话语,但是心中莫名的腾出一种隐隐的不安起来,今日的隐似乎一反常态。 “聪明如你,不要在和我打马虎,装糊涂。”不知为何,隐突然暴躁起来,将身体前倾到灵儿面前,如猎豹般猛地握住了她白皙的小手,惊得她低声一呼,而隐却全然没有在意,只是死死的锁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眼前女子给活生生的一眼看穿来。 “哼!那个姓卫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通国叛敌,虚以委蛇,对你更是虚情假意,值得你付给他一生?为什么?当他心狠手辣算计朝中大将的时候你看不到,当他杀人如麻,为了一个军事秘密而灭了整个村落的时候你看不到,为什么你就偏偏的,看到他一味的对你好?” “你胡说!”灵儿如晴天霹雳般,心中随着隐说的每个字而逐渐降低温度,最终低至冰点,“子渊定是不会这般残忍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他?” “我污蔑他?”隐双眼一眯,寒意顿起,冷言道:“你三个月前见到他的时候,不就已经发现他的诡异了么?你现在心里不是很清楚么,他就是蛊王,只是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而已!” “啪!” 灵儿那一掌下去后,就隐隐的后悔了,她的右手被震的隐隐作痛,连隐都没有想到她这突然的动作,脸上硬生生的吃了一掌,头偏向一方,久久没有动作。 灵儿此时脑海也是空空一片,“每次当我有危难的时候你都会挺身出来救我,我很感激,但我却不能容忍你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子渊的不是,子渊对于我,是夫是情,我爱他,我不管他是不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我只爱他,也相信他对我也是真实的……”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巴就被隐的吻一把堵住,隐猛地双臂一展,将灵儿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他的吻霸气而强烈,他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灵儿怀抱着,想将她按入自己的胸怀里,让这个肆意伤害自己,左右自己理智的人儿完完全全的塞入自己的心房里,然后上把锁,将她永世的禁锢在里头。 灵儿被这强烈而霸道的吻剥夺了最后的一丝意志,她踉跄的被隐拉下椅子,一把按在了地上,可是就在即将碰撞到地上的那一刻,隐伸出了宽厚的大掌抵在她后脑勺上,免去了她的一次碰撞痛苦。 隐的吻一次比一次深入,唇舌交缠着,一只手将她纤细的皓腕握住按在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开始不停的上下游离,并且随着大腿的下游巧妙地将身下人的大腿分开,灵儿被他这身体的触摸而惊讶的猛的回过神来,浓烈的情欲气氛包围着她,让她无法拒绝他进一步的动作,她只觉得自己惊恐而无助,只好不停地蹬腿想将他那强壮的身体从自己身上推开。 却不想隐却把全身力气都压了下来,按住她那不安分的身体,这身体的隔膜顿时消失,留下的只有薄薄的一层布料的摩擦生热。灵儿能够明显感觉到隐身体的变化,更加愣在当场不敢动弹,一狠心,闭起双眼一口咬了下去。 然而隐早就看出她的小计谋,灵巧而迅捷的退出了她的口腔,让她这狠狠一击扑了一个空,他抬眼看着她的面庞,眼神坚毅而炽热,道: “成为我的人,灵儿,你的身体,你的心灵,你身上每一寸的肌肤,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即使用强我也可以……” “隐,你喝醉了,隐,你快醒醒!”灵儿一声声的唤着,却不想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答,隐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含住她的耳坠,用灵巧的舌滑过她耳上那冰冷的碧色翡翠后,一路又游离到她的耳根,接着是那白皙的颈项上,想必刚才的粗暴,他现在的动作却是尽量的温柔,如擦拭着自己的珍宝。 声音也是喃喃着,如爱人间的密语:“灵儿,我的灵儿……” 灵儿如被催眠般,声音也柔和不少,道:“隐,你喝醉了,不能这样……”突然她的胃里翻滚着一股酸味,她皱着眉头,那股难过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肚子里要蹦出来一般,灵儿一把推开隐,撑起身体侧向一边做呕吐状,却什么也没有,只是不停的干咳着。 隐一个不留言,倒是真被她一把推倒一边,醉意淡去,整个人也清醒不少,看着眼前不停干呕的人儿也微微慌了神态。爬上前去轻拍着她的背,默默地等她逐渐平息的干呕后,才关切的问: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难道是‘噬颜’又发作了?” 灵儿摇摇头,自从她到这云歌山庄后,隐就四处帮她收索着草药,企图解了着“噬颜”的蛊毒,可是灵儿只是轻笑,这噬颜唯一的解药已经离开人世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它发作的时间延后而已。 “只是突然不舒服了,可能是屋里太冷了。”灵儿胡乱的编了一个借口,可是却发现隐看她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只好微微红着脸,低下头又轻咳几声。 突然,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捞起,隐将她纳入怀里,和她一起躺在那张硕大的木椅的软垫上,才发现,那木椅大的惊人,竟然可以平躺下两个人。 隐还手抱住她,将她纳入自己怀里,灵儿将双手放在胸前,小心地抵住隐那结实的胸膛。 “你就放心休息吧。”隐见状低声说了一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刚才是我喝醉了。”怀里的人儿听后松了一口气,眉宇也舒展了不少,对他微微一笑,美丽动人,随后便闭上双眼睡去。 隐看着怀里女子安静的睡颜,眉宇的舒展的脸庞如同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白莲花,白净而美好,心中微微一动,那种温柔而美好的感觉胀满了他的胸怀,没有霸道,没有强制,却能得到这种温暖的感觉。 他低下头,在她额前留下轻柔的一吻,告诉自己的内心:刚才真的是自己喝醉了么? ##第四十四章 修复的碧玉钗 等灵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是隐那宽厚的肩膀,隐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将娇小的她整个人环抱在自己的臂弯里。 感受到隐胸腔里极有规律的呼吸开合着,灵儿知道他难得的睡着了,突然一瞬间,她想起了以前在普陀山上的那日,她为烧伤的隐换了药,他吃痛的抱着她昏睡过去,也是这般安静暖和的抱在一起睡去醒来。 可是,物是人非,灵儿心中有些惆怅,他也许还是一年前的隐,可是她已经不是一年前普陀山上的灵儿了。 “知道么?我喜欢看你从那棵木棉树下走过,就像以前在普陀山上那般般,你的脸色总是挂着淡淡的笑,你没有任何的心思,没有任何的防备,和那傻丫头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山上,不受世俗困扰。”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在她头上缓缓的开口道:“我真希望,你一辈子都生活在山上,永远不要下山来。” 灵儿细细地听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伸手轻轻拭去,却不想手划过他的衣襟内衬,摸到一根坚毅温暖的东西,心中不免有些错愕,脑海中想起了青瑶在离去时对她轻笑着说的一句话: “你先不要回答的太早,或许你应该看看他怀里内衬中的东西,在告诉你自己内心答案。” 内衬里的东西?灵儿好奇地伸手摸到隐衣服的内衬里面,只感觉他的身躯微微一愣,僵硬起来,灵儿就更觉得古怪,见他没有阻止,就大着胆子继续讲内衬里的东西给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可是当她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时,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她的手上,拿着的竟是一根摔断又用金线缠绕拼接的碧玉发簪,那发簪雕刻成孔雀状,在碧玉上显得栩栩如生。 “这是……我在七巧节那天丢掉的簪子?”灵儿缓声道,语气惊讶地看着隐,他的眼神突然难得的不自然起来,脸色也微微的泛着红光,仿佛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又被大人现场抓住般。 难道隐也会难为情?灵儿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我等你走后回去捡的。”他语气轻柔,如在云端。 “都断了还捡来做什么?”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灵儿心里还是十分的感动,这个簪子,她自从扔出去后就忘记了,却不想他还苦苦的给捡了回来,还把它用金丝线给修复好。 她的心里一片柔软,不免动容。 “因为它是你的。”简单一句,却没有任何的迟疑,没有任何的掩饰。灵儿抬起脸庞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隐,他的脸还是那么的俊美,眼神也温柔非常。 突然间,她的心中多了一份坚毅的信念,那是青瑶在临走时托付给她的事情,青瑶的心意,她终究还是明白过来。 当一个人的心中有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是你的图腾,青瑶是这样,隐也是这样。 连她,也是这样。 等灵儿出了大堂时,却发现门外正站定着一些人,看到她出来都略显的诧异起来,灵儿在这云歌山庄待了三个多月,大概的人都有个影响照面,知道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云歌各大盘口的盘主,其中有些人是经常在山庄内走动,剩下几个人倒是一些新面孔。 “平日里难得见灵儿姑娘来到大堂里,今日倒是巧了。”最前面站在的一个男子开口笑着说道,这人灵儿见过,名为林顺德,是顺风盘口的盘主,为人倒也谦和,眉宇间带着几分温润书生的气息,说话也总是七分笑意,倒不像他这个杀手的身份。 灵儿倒是平静如常,面色清冷,眉宇中透着淡然,道:“我找隐有些事情。” “哦,原来是找庄主的?呵呵……”旁边一个彪形大汉倒是开了口,一脸猥琐地打量着身材娇小的灵儿,“灵儿姑娘这般瘦小的没有几斤肉,庄主抱着睡觉的时候也不觉得咯得慌。” 灵儿双眼一米,一脸冷峻地看着那大汉,那大汉原名董凯,江湖外号铁手,听说是因为他的一双铁甲拳打得非常好,以前是个山大王,后来自己的寨子被操了老底后就投奔到云歌山庄来了,所以他说话一直都十分的爽朗,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顾忌的。 但是如今对视灵儿那锐利的眼神后也觉得不自在起来,这里灵儿姑娘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普陀山上鬼医的女儿,用毒用药很有一套,想到这里,董凯的身上像是被人扒了衣服般,凉飕飕的直灌着风。他环视一下四周,见众人都没有说话,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心中顿觉郁闷,也不好意思在拿灵儿开玩笑,就板着一张脸叫道:“大家都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见庄主的么,还不进去?”说完就低声骂骂咧咧地踢脚进门。 一干人也不多言,就跟着他进了堂,顺德见她脸色微变,就笑嘻嘻地把她拉到一边,道:“董凯是个粗人,说话不用脑子的,但是人心不坏,你也别往心里去。” 灵儿听后只是笑着没有回答,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喜怒形于色的人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性格豪爽,做事大大咧咧,另一种就是心机极深,以弱隐强。 她看那董凯说话语气,就是第一类的人,倒也不放在心上,而且现在隐的庄主位子还没有完全坐稳,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顺德见她面容上的笑意,也就笑笑进了屋,灵儿正要转身离去,却不想胸前的乾坤碧玉突然红的厉害起来。 ##第四十五章 徐颜上场 第四十五章 徐颜上场 她看那董凯说话语气,就是第一类的人,倒也不放在心上,而且现在隐的庄主位子还没有完全坐稳,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顺德见她面容上的笑意,也就笑笑进了屋,灵儿正要转身离去,却不想胸前的乾坤碧玉突然红的厉害起来。 她猛地回过头,却见到一个左眼带着黑色眼罩的男子正诡异的站在她身后,看她回过头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道:“乾坤碧玉果然名不虚传。” “你知道乾坤碧玉?”灵儿眯起双眼,心中顿觉的此人有些不平常,乾坤碧玉乃是北宋皇家宝物,听灵术子叔伯说,这个宝物是娉婷公主带出,若是一般百姓,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 “呵呵……乾坤碧玉,识人辩毒,世间宝物。”说完男子慢慢地一瘸一拐的走进,灵儿这才发现,他的左腿处装了一只木制的假肢。 男子的五官,陌生而清冷,不想其他杀手般透出一股凛冽的杀气,这个人,有着一种温润的气息,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语的诡异感。 男子穿的淡色的长袍,他笑着看着灵儿,从自己衣袖里拿出一个精美地小盒子,笑道:“我今天也没有带什么其他东西,只带了它来。”说着他就把盒子打来,灵儿凑过去一看,竟然微微愣住,那个盒子里一个蛛网上,明明就端坐在着一只小巧圆润的黑蜘蛛。 “这可是我从西夏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小东西,人们唤它黑美人,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不管是人或是动物,不过一个时辰定会身亡。”说完男子将盒子小心翼翼的合上,抬头看着灵儿略微失神的眼睛,轻笑,嘴唇微微颤动地说了一句: “灵儿姑娘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灵儿抬头看着他,男子轻笑着将盒子放回袖子里,转身往屋里走去。 为什么?一个陌生男子会知道乾坤碧玉,甚至突然愿意给她看着小小的黑美人蜘蛛,而且还说那样的话:“灵儿姑娘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灵儿凝眉疑惑,突然猛地睁大双眼,反过身看着男子略微颠簸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慌。 那个盒子已经那盒子里的蜘蛛,竟让她想起了子渊送给她的七巧节的“得巧”的木棉花盒子以及盒子里的小蜘蛛。 那个男子到底是谁,竟然连她七巧节盒子的事情都知道! 突然,男子转过身,对着一脸凝重的灵儿诡异一笑,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般,缓声道:“如果你忘了我是谁?其实,我还是要感谢你来着,不是你一时的仁慈,在斗天崖上制止了那个疯婆娘刺破我的心脏,我也不可能再活着见到你呵呵……” 斗天崖?刺破心脏?灵儿脑海里快速的回忆起关于这两个字眼的一起记忆,突然,出现了一个记忆的重合,那个黑暗的记忆如被尘封多年的老旧书籍被翻开般,重见天日。 徐颜!他竟然是徐颜! 这个名字,若今日不提起,灵儿断然是不会再次想起,可是现如今徐颜活生生的站在她的身边,再一次对着她微笑时,她内心没有任何的欣喜,有的只是陡生的惊恐。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惊恐,她的脑海顿时混沌一片,所以心思都在回想自己与徐颜过往的点点滴滴。 在三年前,徐颜曾经上过一回普陀山找阿爹,他明面上是江湖中有名的百事通,其实私底下都用毒十分感兴趣。 他常常以江湖上有价值的消息作为筹码向鬼医交换用毒的方法,久而久之就和灵儿熟悉起来。此人有一个癖好,就是喜好女色。 曾经想偷开丫头洗澡来着,还好被丫头逮个正着,一番拳脚之后捆绑着送到阿爹那里,没少吃苦头。 灵儿最后一次见到他,正是那次偷看事件的后一个月,那时正是金秋九月,普陀山上的菊花盛开的时节,徐颜一身靛蓝色长袍上了山,因为上回偷看的事情,阿爹和丫头都很不待见她,特别是丫头,恨不得一剑砍了他。 但是徐颜很聪明,他这回来的时候行为倒是很端正,带来了很多礼品道歉,而且似乎带来了阿爹很喜欢的一样东西——一个很精巧的盒子以及一小卷帛书,但那盒子里的东西和那一小卷帛书具体是什么,灵儿也不知道,因为阿爹得到后就一心扎进药庐里没有出来,直到一个星期后,丫头忍不住进庐里找他,才发现阿爹已经身体僵硬,脸色发青地躺在地上,而那个小盒子以及帛书,她们始终是没有找到。 而这个徐颜,就在送来盒子和帛书后,阿爹吩咐丫头将一碗放有剧毒鹤顶红的茶端给他喝下,待他熟睡后,阿爹又神情凝重的对丫头说:“此人定是不能留了,你把他拖到斗天崖上,先拿剑刺破他的心脏,再推他下去,切记,一定要看着他落下去!” 当时灵儿也奇怪,阿爹对这个送东西来的人如此狠绝,待她和丫头把人拖到斗天崖上时,灵儿有些不忍心,已经服下鹤顶红毒的人早就已经死去,再刺破心脏也是多此一举,于是就让丫头直接给推了下去。 现如今,徐颜断了一条腿, 少了一只眼睛地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向她展示着带来的毒物。 ##第四十六章 玲珑 灵儿回到房间,看着房间那个寒铁轮椅,那是前几日隐差人送过来的,从她在客栈里离开这个阿爹为她做的轮椅,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 寒铁轮椅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个暗格,其中毒品暗格四十一个,药物暗格三十一个,剩下的九个暗格里,豢养着她喜爱的毒物,如那吸血蠓,血白蛉等等。 只是等她再次打开那些毒物暗格的时候,吸血蠓因为上回在隐和契丹人斗争中给一起放了出来,而且她的血白蛉已也经不只去向,血白蛉只要吸过第一次血,就如同上了瘾般会自己出去寻找宿主。只可惜,它的宿主孟氏已经死了。 灵儿摇摇头,轻轻打开自己存放罂粟蛛的盒子,微微一笑。 果然,它还在里面。 这个粉嫩娇小的蜘蛛,是西南大理国久负盛名的一种毒虫,只生活在罂粟盛开的地方,喜欢吸食罂粟的汁液,一次喂饱后可以三年内不进食,毒性非常强烈。若是有人被它咬伤,症状就会如同吸食了罂粟花蜜,整个人处以混沌状态,导致毒术成瘾,最终全身毒瘾发作疼痛难忍而死。 而在五年前,鬼医和灵儿在普陀山上,开垦土地种植了一小片罂粟。 将盒子给慢慢合上,灵儿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轮椅的暗格里,她缓身坐回寒铁轮椅上,一旁的服侍侍女玲珑走过来要帮她推轮椅,却被她拒绝了。 灵儿来云歌山庄一个多月来,一直都是由这个玲珑照顾着自己的生活起居,这个玲珑倒是人如其名,做事玲珑细密,勤快又懂事,很少来烦扰灵儿。 其实她也是杀手门里的人,但是却被隐选来照料她的生活。十六妙龄,或多或少的让灵儿想起卫府的翠云,那个主动顶替她远赴辽国,现如今生死未卜的女子。 “灵儿姑娘,灵儿姑娘……”玲珑唤了几声失神的灵儿,见她回过神,便浅笑一声道:“姑娘想到什么了,竟然失了神?我给你煮了些花茶,我去端过来给你。” “没什么。”灵儿推着轮椅来到屋里的窗台前,望着窗外的满园桃花飞舞的美景,她清秀的脸庞中透着成熟女子的明艳动人,那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中却时常闪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思熟虑。 “玲珑,你知道隐的那些盘口的盘主的来历么?”灵儿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清淡,“据我所知,云歌山庄曾经被一把噬天大火给毁了,从此之后,隐的那些老部下死的死,逃的逃,唯一还留在他身边的就是青瑶,可是短短的一个月里,隐就重新建立起云歌山庄,并且能在各地开辟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个盘口,那些盘口主子,我大部分都没有见过。青瑶走的时候,曾经叫我好好照顾隐,好好观察那些盘口的新主子,可是我知道,她不是那种做事疏忽的人。”说到这,她转过脸庞看着正在沏茶的玲珑。 “青瑶定是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可以放心的离开,她要帮助隐就一定会找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帮我,或者说是监视我。”灵儿如实说道,她不想对玲珑隐瞒自己的疑问,因为她断定,玲珑了解的比她多。 玲珑一听,全身微微一僵没有接话,但是她的无声却是最好的证明。 证明灵儿的猜想是正确的。 “玲珑,青瑶把你派在我身边,定是有所嘱托,而那些盘口主子的信息,她也一定告诉了你。”灵儿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女子一身粉裙,亭亭玉立在她面前,如一朵盛开的粉色莲花。 “灵儿姑娘果然聪慧。”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慌张,玲珑的声音中更多的是赞赏。 “姑娘猜想的不错,不瞒你说,玲珑跟随青瑶主子已经有十年了,一般的山庄中人都极少知道我的身份,青瑶主子待我如姐妹,以往她去任何地方执行任务,都会让我在暗处跟随,但是这一次,她却把我安插在你身边,旨在保护你。” “保护我?”灵儿微微吃惊。 玲珑点点头,道:“姑娘有所不知,现在的云歌山庄,已经不是大火前的云歌山庄,那个以庄主为中心的山庄已经不复存在。”玲珑说话的时候嘴边露出深深的梨涡,使得她整个人都显得越发的玲珑剔透。 “既然姑娘看出了这一点,玲珑也就不妨直说了。”玲珑的声音不卑不亢,缓缓如玉珠倾泻而下: “现在盘口里的主子原先都是武林道上有名的人物,但不是全部都是杀手道上的,像顺风盘盘口的林顺德,以前就是武林上七煞之一,表面谦逊有理,做事却是心狠手辣,庄主曾发过一道猎杀令,猎杀指定人物后其家属都不得伤害,这是云歌山庄的原则规定,也是整个杀手门的原则规定,但是半个月前林顺德在一次出猎中,将目标人物一家人共一百多号全部杀死,手段残忍。使得我们云歌山庄遭到官府的通缉。” “原本云歌山庄和官府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些时候官府也会在暗地里受益我们去杀一些他们无法触动的人。” “但是这次那林顺德做的太出格了,官府都无法坐视不管,云歌山庄为此死了很多新晋的杀手,现如今各地盘口的生意也越发清淡下来,大家都害怕因此惹上官府的事情。” “隐就对他一点都不管么?”灵儿有些不可思议,以她对他的了解,隐是断不会放任顺德这么胡作非为。 玲珑看着灵儿的眼睛半响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现在的局势,有人在山庄里闹腾,可是庄主也只能束手无策,仍由他为非作歹。” “现在山庄里大半的人,都是那林顺德带来的,当年他江湖七煞是个很有势力的组织,只是后来起了内讧,为了争夺最高权力,七煞们开始互相残杀,死伤惨重。那林顺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带来近一百位武林高手投奔了庄主,但是那是也正是山庄正在重新组建,正缺武功高强的杀手,于是庄主也就默许了他的加入,甚至将他看成是山庄的二把交椅,虽然大家碍于情面尊称青瑶主子为二当家,当时心中早就没有了昔日的敬重,现如今多半都是看着那林顺德的眼神做事。” “就像上次,他明明是起了杀心,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可是大家都维护着他,推脱着就是不提这件事情,那么庄主也就不好开口多说。” “怎么会这样,那么其他的盘口主子呢,我看那董凯就不是他的人。”灵儿皱着眉头,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呵呵,姑娘怎么看出来的?那董凯你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玲珑轻笑起来。 “那董凯和林顺德说话时,没有一丝讨好和敬畏的神情,而且董凯的盘口和那林顺德的隔得很远,互相没有什么厉害牵连。”灵儿低头仔细分析着,眉目中流转着浅浅的波光。 “姑娘分析的是极对的,只可惜……”玲珑慢慢皱起眉头,缓声道:“那董凯原为草寇,即为草寇就免不了有些杀人越货,违法乱纪的事情,那林顺德早就抓了他的把柄,董凯虽然鲁莽但也不笨,恨着那林顺德但也只能依着那林顺德。” 灵儿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现在已经是三月天,微风渐起,桃花漫天飞舞。 玲珑见她出神,便走到她身边,缓声道:“灵儿小姐,青瑶主子是真心待庄主,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庄主心里只是装下了你,早已经是容不下旁人了。” “既然如此,青瑶为何在这关键时刻要出去执行任务?”灵儿实在想不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青瑶的离开无疑是增长了那林顺德的气焰,这会让隐的地位更加的岌岌可危。 “因为庄主只能信任青瑶主子了,除了青瑶主子,庄主已经无人可用,无计可施,走到这一步,定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玲珑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的凄凉,为了那孤立无援的庄主,也是为了那一生都注定成为属下工具的主子青瑶。 “我只问你最后一件事情。”灵儿眼神里透着丝丝凉意,她从玲珑那无奈的语气中竟然听出了危险与死亡的气息。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在那木棉树下的红色背影,那么孤傲艳丽,却也决绝凌然。 “玲珑知道姑娘要问什么。”玲珑笑着说,将已经沏好的花茶递给她,继续道:“不过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任务,而青瑶主子临走时,只是嘱咐我好好保护你,你已经成了庄主的一块软肋,有心人都想法设法的设计着你,你若出了事情,山庄里定也就不能安宁了。” 灵儿一直没有说话,看着玲珑脸上那略带忧愁的表情,玲珑毕竟是杀手门出身,做事说话小心谨慎,言语中很少透露自己的感情。但是每当说道青瑶时,她的眼神却不经意的流出悲伤的神态。 “看来,青瑶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灵儿缓缓的开口,只见身边人的双手微微一颤。 ##第四十七章 请君入瓮 在云歌山庄的湖中心凉亭里。 灵儿难得的一身艳丽红色长袍拖地,几分慵懒地斜靠在凉亭的栏杆处,看着湖中纷纷前来觅食的红鲤,她的黑色发丝一丝不乱的盘起,金钗绾丝,银穗垂耳。 这般细致精巧的浓妆有着她平日所未表现出的惊艳一面,加上她那舒展的眉宇间勾画的一朵红莲,妖娆而神秘。 如同一朵怒放的木棉花,又如同一朵静谧的罂粟。 隐等一干人从湖边走过,看到湖中央凉亭的美人儿时,猛地停住了脚步。 “咦……那个红衣裳的不是二当家么?她不是出去接任务了么?怎么回来都不和大伙支应一声?”董凯最先疑惑地放声叫道,随后众人听后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林顺德侧着脸旁,看似无意的撇了一眼身边的隐,只见他脸色也不好看。 “不对不对!”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盘口主子大声叫道,“那女的不是二当家,依我看更像是几天前在大殿门口见到的那个灵儿姑娘……”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隐黑着一张脸走进凉亭。 青瑶标志性的红色长袍,他怎会认不出来,可是让他奇怪的不是衣服,而是此时穿着衣服的人,灵儿为什么会穿在身上扮成青瑶? 灵儿此时也见隐那一帮人朝凉亭走了过来,于是便回过头看看身边的玲珑,玲珑对她颔首微笑,小声说了一句“有我在,姑娘放心处理就好。”,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慌乱无错,着实让灵儿又钦佩不少。 心领神会后,灵儿也是自信不少,正想着隐就领着众人就已经鱼贯入凉亭,不一会儿凉亭就显得拥挤不堪。 “你这是在干什么?”隐低沉地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温度,甚至冰凉无比。 灵儿倒是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她环视眼前的一群男子。很好,林顺德,董凯以及几个主要盘口的主子都在,正当她要收回视线时,突然发现人群最外围的徐颜,他只是露出一张面容,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看着灵儿。 徐颜的眼神中充满的戏谑和不屑,似乎早就猜想到她的心思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灵儿心中不免一沉,脸色倒也没有什么变换。 “我问你到你怎么回事?这身衣裳哪来的?”隐见灵儿迟迟没有回答他,心中不免有些浮躁的又问了一句,这回倒是让灵儿听清了。 只见她清冷的笑了笑,那个美丽的笑容后,更多的是一股浓浓的悲伤。 “如你们所见,也如你们所想,这身是青瑶的衣裳。” 众人听后都吃了一惊,连隐一时都忘了接话,灵儿看他们吃惊的表情,心中微微安心,随即开口道:“昨晚,青瑶负伤潜入我的房间。” “可是不幸的是,还未等我医治,她就因为身负重伤,气绝身亡了。” “什么!”众人惊呼,愣在当场,想着那驰骋江湖数年,让正邪两道都敬畏三分的美人蝎——青瑶竟然死了!这个重磅消息让大家一时都没有缓过神来,连隐的脸色也瞬间发白,一贯冰冷的眼眸也是瞬间瞳孔睁大,此时的林顺德也没有出声,惊讶之余嘴角竟然微微向上抽动起来。 很好,灵儿看着眼中,记在心里。她的心中不免默默轻笑,看了,大鱼是快要上钩了。 “灵儿姑娘,这可不是女娃子说笑的事情,二当家出去猎杀,没有庄主手谕是不能擅自回来的,这是庄主一开庄就立下的规矩,二当家不可能自己带头怀里规矩吧?”林顺德温和着声音道,他需要进一步的认证。 “再说了,俗话说的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真像你所言,二当家归了天,这尸骨如今又在哪里,我们也要好生的安葬她才是。”他这番话说道大家的心坎里了,众人点点头,眼睛齐涮涮的看着灵儿。 灵儿看着一言不发的隐,看着他眼里深藏的疑惑和惊恐。果然,青瑶对于他而言是个十分重要的人。若说他对青瑶没有一丝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不信你们就看这个吧。”说完,她便在衣袖中拿出一柄短剑,这是玲珑给她的,青瑶心思细密,怕她遭人暗算,临走前特意为她留下了一把自己的贴身短剑。 既然是贴身之物,众人一看也就明了。 “至于青瑶的尸骨,我已经按照她的遗嘱,将她火葬了。”灵儿声音轻缓,但是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昨晚,青瑶归来时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横流,她的脸庞也早就被人用利剑给划花了……” “她自己也知道命不久矣,所以来找我,并不是想让我医好她的伤势,而是托付我完成她的三个未完成的心愿而已。”灵儿轻轻声音,身体笔直而坚定,眼神冰凉而深邃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这第一件事就是,她让我务必穿上她的这身衣服找到隐。”说完她看向身前的隐,眼神里充满温柔,缓声道:“青瑶临死前让我好好照顾你,她的脸已经被利剑划花,不想让你见到她最后一面,所以就叫我穿着她的衣裳来见你。她说,若是你能找到一个更加值得珍惜的人,就忘了她;若不能,也请你忘了她,这样你才能放开对她的愧疚。她希望你生活快乐,而非一辈子的痛苦。” 此话一出,大家都唏嘘不已,谁不知道二当家对大当家的那点意思,原来他们都以为大当家和二当家是对坐实的夫妻,毕竟同甘共苦过,再加上二当家生活上地嘘寒问暖还是任务上的全力配合。 可是自从大当家带来了一个灵儿姑娘后,大家又雾里看花起来,明眼人都知道大当家对灵儿姑娘的好,开始为二当家惋惜起来,大家都以为二当家这次出庄办事情多半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情感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一向坚强果断的二当家到死都没有放下对大当家的一段情。 “这第二件事情,就是在场的诸位盘口主子说的。”话说到这,灵儿眼眸微转,一旁的玲珑会意的从桌上端起一个茶托,里面是已经准备好的清酒,她轻步走上前给每个堂口主子都呈上了一杯清酒。 “青瑶让我转告各位,她是看着云歌山庄重新建起的,若没有你们各地的堂口主子支撑,也就没有如今的云歌山庄,她这杯酒,是迟敬的,但也是应该的。”说完她就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各个盘口主子脸上都十分的动容,特别是那董凯,眼睛都红了起来,一脸的惋惜,听灵儿说这是青瑶的嘱托,二话没说带头将清酒一口气喝下了肚,众人见状也纷纷喝下,这是死去二当家给的酒,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个面子。 隐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一刻都没有离开眼前美人的脸庞,灵儿今日的妆容像极了青瑶,却有着与青瑶不同的感觉。 少了一分锐利,更多的是柔和中的静谧,如一汪深潭,让人见不到底又琢磨不透。 “这第三个事情,是对大家说的,青瑶要我告诉大家,她虽然死了,但是任务还是完成了,隐,你要的东西,就在我这里。”说着灵儿很坚定的看着隐的眼睛,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逝地欣喜。 以及林顺德眼中中闪现一丝夹杂的惊恐的疑惑。 看来,他这次叫青瑶完成的事情果然关键。 “灵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隐按住灵儿的肩头,拉进两人的距离,沉着声音问道。 灵儿看着他的眼睛,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阿爹从小就教育她一个道理: 置之死地而后生,越是像对手示弱,那你就会变得越加强大!隐,你现在除了我就没有别的力量,我不要成为你的软肋,我要你成为你的眼睛,成为你的一件铠甲,成为你的一把利刀你将我放在身边,不是为了庇护,而是为了帮你扫清一切障碍! ##第四十八章  离去(上) 第四十八章  离去(上)    等灵儿回到房间时,徐颜正在屋里喝着茶,气定神闲。     他抬头见一身红衣的灵儿,微笑道:“以前在普陀山上,怎么就没瞧出你还有这般浓烈的一面?呵呵…我一直以为你清心寡欲,怎么?现在也对这世间的权力斗争感兴趣了?”     “我不知道你在些什么。”灵儿微挑起眉头,眉宇间的莲花图案越发明艳动人,衬的她整张脸更加冷艳冰霜。     “我这可不欢迎你,没什么事还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说完,灵儿一副闭门谢客的神态走过徐颜身边,却不想听到一个悠闲的声音响起:     “想必那‘噬颜’之毒已经是发了三回了吧?”     灵儿全身为之一震,猛的扭过头去看这那一只狭长而明亮的凤眼。     他居然知道“嗜颜”!要知道,在中嗜颜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有听说过。      皱着眉头,灵儿拉住徐颜的前衿冷言道:“你怎么知会道‘噬颜’?你到底是谁!”      徐颜微笑着看着眼前那因为愤怒而涨红脸颊的女子,突然一个前倾,在女子脸上轻啄一声。      灵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惹怒,扬手就是一巴掌,可是却被他猛的扬手给当空截获,当即一个转手,灵儿只觉得一阵踉跄后自己被徐颜在怀里。      “呵呵…我只是小酌一番,灵儿姑娘何必投怀送抱呢?这等大礼,是我徐某艳福不浅呀!”说着就更加用力的禁锢着不断扭动的灵儿。      灵儿只觉得一阵厌恶,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些紫色粉末,想暗地里在身后人的手上涂抹。却不想徐颜对这个鬼医之女早有防范之心,对灵儿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他看到灵儿手上的紫色粉末后轻哼一声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将脸搁在灵儿肩头,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喃喃着:      “用鸠毒杀了我,那你可是一辈子都看不到丫头喽。”      “丫头?”灵儿已经,扭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徐颜。难道他知道丫头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灵儿,你真以为我不远万里跑回中原就真是为了做这个杀手门中的大夫么?”徐颜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辽国的大祭司,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而已。”说完,他放开了灵儿,略带吃力的重新坐下喝茶,聪明如他,早就知道“丫头”这个人名已是他手中的重要筹码,灵儿听了丫头后定不会对自己在有任何杀心。      果然,灵儿愣住看着徐颜,一脸惊讶,缓声道:“你说丫头?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可是她求我来救你的。”      突然一把利剑从丫头衣袖里拿出,架在徐颜的脖子上,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磨蹭,快说,丫头现在在什么地方。”      徐颜抬头看着灵儿眼中的寒光,那是一种从心田深处传来的寒冷,没有任何掩饰的无情。他的心中微微一颤,以前的灵儿,虽然性子清冷,但眉宇中还透着未染尘世的天真与怜悯,可是现在,徐颜在她的脸上却寻不到它们的任何踪影。      “灵儿,你终是变了。”徐颜轻言道,带着淡淡的无奈。      “看来你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你对丫头的感情了,还是那么照顾她。”徐颜说完微微垂下眼帘。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说完,徐颜的眼里便闪现出一丝狡黠,完全没有了前一秒的落寞之情。     “说!”灵儿慢慢把剑收回衣袖。     “很简单,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不可以!”灵儿一口回绝,满头的金步摇因为愤怒而叮当作响。“我现在离不开云歌山庄,我只想知道丫头过得好不好,若好,我祝福;若不好,待我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定去救她!”       “呵呵,手头上的事情?不就是帮庄主铲除林顺德么?”徐颜双眸一眯,嘴上挂着一个轻蔑的笑意。      “对付那种人,亏得你还神神鬼鬼那么久,你以为一个青瑶就可以镇住那林顺德了,哼!”说完他便举起一个茶杯,朝门外纸窗上掷去。      玲珑矫捷的从杯边擦过,转身跳进屋内,单手按在剑上,一脸杀意。      “哼!我就觉得这女的奇怪了,若是让你这个躲在屋里一个月的人装神弄鬼的我还有所怀疑,现在见了她,我倒是有几番钦佩你的勇气了。”说完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玲珑,摆出一脸的欣赏模样。“可惜,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说到武功,你不是他的对手。”徐颜指了指玲珑后又转过头看着灵儿,继续道:“说到用毒诡计,你又斗不过我。”      “你什么意思?”灵儿心中隐隐的不安,这徐颜虽然说话轻浮,但也不全都是玩笑话。      “意思就是,我已经北林顺德收买了,除我以外,所有毒物都不能近他三尺距离。”边说着,徐颜嘴角微微上扬。      眼看着灵儿脸上由红润开始变的惨白,徐颜又缓身道:“当然了,我也可以帮你们,对于我而言,林顺德这种莽汉奸人还没权得到我的死心塌地。”      “那你究竟是为谁效命的?”灵儿心中微微有些恐惧,她发现眼前的徐颜她完全不认识,虽然他少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腿,但是自信的力量却如此清晰而强大。      “我么?当然是为丫头了,可是她叫我来找你的,你不信的话,大可试一试,不过只怕你们没有那个时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灵儿抬头疑惑地问,“什么叫做没有时间了。”      “你问我?哼哼,不是你想来个瓮中捉鳖的么?怎么,今晚那个鳖已经做改璇易好占山为王的准备了,你们反倒这么懵懂?怎么回事?”徐颜到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位女子。      “不可能!林顺德哪有这么大的胆子?”玲珑皱着眉头喊道。      “胆子不就是你俩给的么?谎称青瑶死了,庄主现在孤立无援,再加上你们那一唱一喝的最后任务,你们想那林顺德还能乖乖地坐到几时?”      “可是那林顺德也活不长久了!”灵儿冷哼一声,一脸冰霜,徐颜看了到有一丝冰凉入骨的感觉。但他随即轻笑一声,道:      “如果你说的是那在酒杯中偷偷放的小小罂粟蛛毒液的话,我劝你还是赶快另想其他办法,因为那杯在下肚之前就已经被我给解了。”      “不过,我想你应该更加关心的是隐吧,因为我已经给他下了黑寡妇了…” ##第四十九章  离去(下)     灵儿惊讶地看着一脸淡定甚至还有些骄傲的徐颜。连一向淡定自信的玲珑都惊讶的失了神态,可是下一秒,玲珑已经拔剑飞身过来,徐颜一个转身,迅捷的点住她身上的穴道,瞬间玲珑一动不动,面带怒色的站立在他面前。      “你的脾气真不好,要知道,你杀了我后,世间就再没有人能解这个黑美人的毒了,我看你这么担心庄主,还真是忠心一片呀…”徐颜左眉微挑,一脸深意地看着玲珑眼中逐渐闪现的惊恐。     很好,这个“玲珑”不傻。      徐颜微微一笑,转过身看着灵儿。      “隐和你无冤无仇,你帮着林顺德来害他,无非就想我和你走。”灵儿轻声道,“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我走呢?不要说是丫头拜托的,按照你的骄傲,连林顺德你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丫头一个女子,所以,你还是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要见我?不然…”灵儿平静地拿起利剑架在白皙的脖颈上,双眼坚定。     “隐将我从卫府救出来那天起,我就没有想过要看着他眼睁睁地死去,我从来不觉的自己有多么重要,但是我想如果你带了一具尸体回去,后果会是怎么样呢?”     “你…”徐颜一时气结,脸上没了笑容,他万万没有想到,灵儿的性子竟然烈成这样!     “好!我可以告诉你,确实还有人让我来找你,但是具体是哪个人你就算自杀了我也不能说,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丫头现在生活的非常好。”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小玉瓶子,道:“这就是黑美人的解药,天下就此一瓶,你还有半个时辰去救他,但是我救了他后,你必须跟我走。当然了,如果你不信我,就另当别论了。他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说着就作势要把瓶子扔在地上。       “好,我答应你!”灵儿沉着声音回答道,后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要你帮我杀了林顺德。”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而且她知道这对徐颜而言是多么的轻而易举。      “哼,你还真会讨价还价,不过,林顺德这种人,留着也是后患不是么?”徐颜轻笑一声,将手中碧绿玉瓶递给灵儿,道:     “这瓶子里的药只是一个人的量,可是我给林顺德和隐都下了黑美人,所以现在两个人的命就在你手里。我对这云歌山庄的内斗不敢兴趣,一个时辰后,山庄后的竹林见了。”说完,徐颜便要转身离去,突然他又顿住,回过头来笑着说:“不要以为拿了解药就可以违背诺言,要知道,我可以让他中一次毒,就可以让他中第二次。记住,我杀死他,就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说完就蹒跚地走了出去,灵儿看着他的背影,一脸忧愁。      能够指使这样的徐颜的人,究竟会是谁呢?为什么那幕后之人一定要见到她?      灵儿来找隐的时候,隐正在院子里赤膊着上半身练剑。     她曾在普陀山上见他练过几次,功力甚高,现如今再次看他练剑时,又越发威猛,动作更加的快捷迅速,且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灵儿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静谧的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木棉树下看着他。      一套动作下来,隐收了力道,大步走到灵儿身边,借着阳光,灵儿看到他上身那道道刀剑伤疤,触目惊心。      “怎么突然来这?”隐瞧着她,眼里多了一份温柔,他将手缓缓放在灵儿的发丝里,挑出一缕藏匿的极好的白发,皱起眉头,很显然,这率白发是最新长出的。      “‘噬颜”又发作了?”隐小声喃喃几句,灵儿轻微一笑,慢慢用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浑身一僵,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灵儿没有出声,细细摸索后微微皱起眉头,果然,他中了黑美人的毒。     她随后便将手中的莲子汤递给隐,笑着说:“好久都没有给你把脉了,刚才瞧了瞧,见你体力越发好,只是肝火有点旺盛,来,喝完莲子汤。”     隐狐疑地看着眼前红衣浓妆的灵儿,拿起碗二话没说就一口气喝完。     灵儿接过空碗,轻叹一声,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若我给你吃的是毒药呢?”     此话一出,隐便抬眼看着她,他那美丽的双眸中满是温情,他拉近两人的距离,将下巴抵在灵儿头顶,展开胸怀将她拥抱在怀里,低沉着声音道:“我现在只有你了,灵儿,青瑶若真死了,那我就只有你了。”       可是,对不起,隐,其实青瑶没有死,而真正要离开你的人,是我。       灵儿心想着,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       “隐,你要知道,这世间我是定不会让你一人孤单的,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着我,现如今也是我帮助你的时候了。”       说完,灵儿就推开隐那强有力的胸膛,笑颜如花,道:       “我送你一份礼物,可是现在还不能给你,等你明天醒来,就会知道是什么了,现在你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会吧。”       隐越听越奇怪,当听完灵儿最后一句话时,他愣在当场,迷魂药的作用迅速发挥,加之他刚刚练了武术,全身血脉膨胀。没过多久,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就在他朦胧的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到一身红衣的灵儿那惊艳的脸庞上滑落的一滴泪珠。       整个心从那一刻起就开始疼痛起来,隐虽然闭着双眼,但是内心却清晰的告诉他,灵儿要离她远去了。       简单整理后,灵儿来到后山竹林,徐颜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灵儿的身影便笑了起来。       可是他见了灵儿身后的玲珑时,脸上笑意全无。       直觉告诉他,那个玲珑定是不简单。 ##第五十章  真正的卫子渊       灵儿和玲珑随徐颜骑马行了几日,因为灵儿腿脚初愈,还经不起长时间的奔波劳累,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可是徐颜看上去倒也不担心,仍然有说有笑,喝酒吃肉。无聊时也和灵儿说话聊天,但对于他的幕后主子依旧闭口不谈。       一路上,灵儿还看到一项触动她心灵的事情,那就是关于卫府的卫子渊。那个一直深藏在她心中的人。       如果说,隐之前告诉她关于子渊所做坏事灵儿还有怀疑的话,那么此时的眼见为实则彻底的击溃了她。      眼前连着的一片村庄全部被大火烧毁的满目仓夷,在晒谷场上堆满了烧焦的尸体,尸体全部被反捆住手脚,连小孩都没有放过,面目狰狞,活活烧死。       这是灵儿和子渊从太行山回来时经过的一个村庄,当时他们还曾在其中一户王姓夫妇叫借住了一晚。      看到此景,灵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滚,掩面就吐了。徐颜侧过头看了眼玲珑,见她只是微微皱眉,神情中充满的淡漠和厌恶。      徐颜轻笑一声,走过去拍着灵儿的背,笑道:“怎么?堂堂鬼医杀人无数,怎么他的女儿连这点尸体都看不下去?再说了,这场面还不是旁人干的,如今的卫子渊出任皇城司大司长才不过数月,功绩没树多少,这人到是没少杀。”         “你说什么?”灵儿扭过头看着身边气定神闲状的徐颜,一股恐惧悄然冒起。         “怎么?难道隐没有告诉你么?呵,你的小情人卫子渊前段时间性情大变,出任了皇城司后到处烧杀强掠,和强盗没什么两样。”        “而大宋的皇帝受了他的妖术蛊惑,对他唯命是从,现如今朝廷上下人人自危,百姓对他谈之色变。”说到这,徐颜突然放轻了声音,附在灵儿耳边低声说: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定是他身上的蛊王出来了,那噬魂蝶的功力可不是一般等闲之物可以比拟的。”       灵儿听完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才发现徐颜是如此可怕,居然连蛊王和噬魂蝶之事都知晓。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徐颜,你究竟是什么人?”灵儿冷言。       “呵呵,我说我是神仙你信不信?”徐颜笑颜,翻身上了马,道:“我可不想今晚在这里睡觉,所以你赶快上马,我知道前面有个不大的小镇,如果它有幸逃脱了卫子渊的魔爪,那么我们现在上马赶路,晚上还可以找家旅店睡觉。”         玲珑扶着灵儿上了马,她一路上都很少说话,对徐颜也是处处提防,只要徐颜一靠近灵儿,玲珑就手按利剑站在一旁。          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夜色全暗下来的时刻,找到了小镇,幸运的是,小镇上还算是比较的平静,他们找到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玲珑早早洗漱睡下,灵儿只觉得自己胃里还是一阵难受,就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透气。        不想,徐颜正在院子的桂花树下喝酒,他抬头见一身白衣的灵儿立在面前,微微一笑,道:        “你还是素雅时更漂亮。”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徐颜,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子渊的事情。”灵儿口气清淡地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也累了。        “怎么说呢?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卫子渊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猜到八分。”        “你那灵术子叔伯是个奇人,几次交面就看出古怪,可惜他太在乎你的感受,没有杀了他,到是留下一个祸害,若他知道那半人半妖把你伤成这样,想必也就后悔当初的一时心软吧。”        “半人半妖?”灵儿一惊,浑身冰凉。        “呵,那卫子渊的爹卫逸夫自己闯入那蛊人洞,他以为可以得到蛊王的力量,可惜,进洞的时候,那蛊王因为练蛊最为关键的一步失败了,成了一个半妖,功力也毁了大半,卫逸夫的出现成为他的一个救星,他很聪明的用医治好快死的卫子渊的命换了自己的命,从此他就活在了卫子渊的心里。”        “其实说白了,那卫逸夫还是太贪心,其实在七年前,那卫子渊就该死了,可是他情愿用妖术为儿子续着命,结果反倒被妖术给害死。”       “卫子渊命中阳气就弱,再加上那蛊王妖力惊人,恢复功力那是迟早的事,其实说白了,他就是个行动的傀儡而已。”           灵儿脸色逐渐发白,皮肤冰凉如冷玉,她其实早已猜到八分,但万万没有想到蛊王的蛊术失败一事。 ##第五十一章 又见故人来 灵儿这几天身体越发的不适,经常感觉头昏,食量也逐渐减少。 刚开始,徐颜还以为是她身体中“噬颜”在作祟,毕竟在旅途中,灵儿的“噬颜”发作了一次。现在的她,头发已经白去大半,玲珑细心的替她绾起,但还是看起来斑驳一片,而且她的眼角,也开始爬上了丝丝鱼尾纹。细腻如同渔网。 她现在才二十芳龄。却开始衰老。玲珑心里感叹,眼神略带悲凉,但是灵儿到也不多在意。 在意又如何?她已经渐渐无法控制它发作的时间了。 就在她身体不适的日子里,她拒绝徐颜为她把脉,她必须时刻提防着这个深不可测的人,她已经在他手上,她必须好好保护自己。 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灵儿微微皱起眉头,将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仍是平坦的小腹上,她已经细心给自己把了几次脉了,很确定是个喜脉。 也就是说,在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三个月的生命,婴儿甚至还不成人形,但是这是她和子渊的孩子。 这个曾经让他们期盼许久的新生命,承载着他们所有的欢笑的集结点,安静的安置在她的肚子里,等在着长大,等待着出生,等待着属于他的崭新生命历程。 她可以断送,可以用一万种方法让他消失,但是她犹豫了,这已经是她和子渊的唯一联系了,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的人,那个对她微笑如阳的人,那个总是紧紧拥着她入眠的人,那个已经被蛊王所占身体,彻底在人世间消失的人。 记得以前,子渊曾经笑着说过: “我喜欢的是你灵儿,这辈子我就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无论你五年后变的如何,我都喜欢着你……”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腿脚好了,那么以后我们就能带着我们的孩子们去更多的地方,等处理好府里的事情后,说不定还能带着他和灵伯父一样归隐山林,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一切都成为过去,却又如此的清晰。 所以她下不了手,灵儿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体里细微的变化。 徐颜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不说话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游戏人间的一部分而已。 而且多一个蛊王的孩子加入,游戏就更加精彩了。 玲珑倒是没有太多的话语,一向的清冷,只是越到辽国境内,她脸上的阴沉就越重了几分,一天下来,话语就越发少了。 徐颜带头进入辽国五京之一的南京析津府(今北京),将灵儿和玲珑带到一栋十分华丽的府院门前,笑嘻嘻地介绍道:“这就是我的院子了,来来来,到了家就赶快进去坐坐,在外半年,我都快想死我的那只八哥了。”说着就下了马,传呼着仆人来牵马。 走进院子里,才发现这门面上朴实无华的府院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云南大理的七色海棠,秦岭深处的十八学士茶花,东海的珊瑚,南海的明珠……天下珍宝,应有尽有。 “没想到你这小小院落里,还真是尽藏天下珍奇。”灵儿声音清淡,倒也和气不少。 “哪里,这里也不全是我的珍藏。” “哦?你还娶妻生子了?”玲珑淡定地抬眼看着徐颜,独眼残腿地站在院子里。 徐颜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笑笑,道:“姑娘也太人身攻击了吧,想我徐颜以前也有个江湖玉面郎君的雅号,不信你就问问灵儿,她最清楚。”说完就推推身边的灵儿,灵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一直生活在普陀山上,从来也就没有停过他还有一个这么雅致的名号。 “那你难不成还有兄弟?”玲珑微微皱起眉头,一个徐颜已经够她们应付的了,若在来一个这般的人物,往后行动就更加吃力。 “呵!”徐颜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灵儿道:“多说无益,你们还是随我进了这大厅,一切都将明朗起来,我也算是顺利完成任务,换得几日清平日子……” 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的大厅里传来一个男子低沉地声音,道:“国师出去一套,倒是越发的生龙活虎,油嘴滑舌了!” 三人都微微一惊,特别是灵儿,那个声音,如在云端,却清晰无比,直接震入她的内心深处,让她记忆中的人物又清晰了身影。 那个契丹首领的声音! 不多久,一个高大的身躯从大厅走出来,蓝绿异色瞳孔,在阳光下如同宝石般璀璨耀眼,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邪魅异常。 耶律隆绪看着不远处石阶下的灵儿,灵儿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子,嫩绿色的短衫,粉红的黛丝,绾起了那已经斑驳的发丝,那张昔日清秀如冬梅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疲惫沧桑,少了一份单纯的气质,多了一分女子的妩媚。 “怎么?半年不见,你那野猫的张牙舞爪哪去了?倒是显得乖顺不少了。”隆绪语言轻蔑,若是以前,灵儿听了此话后定后扬着脸和他唇枪舌剑地理论一番,可如今,灵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吃惊和怯懦,不卑不亢道: “一直在猜想,到底是哪位高人才能请得动徐颜,原来竟是你。”说完便慢慢低着头走上楼梯,隆绪看着她头顶那斑斑白发,心中一沉,脸色也暗了几分,道:“你这‘噬颜’到底是发作几次了,头发竟然已经白成这样?” 灵儿微微吃惊的抬起头,看着身边一脸怒气的男子,问:“你怎么也知道‘噬颜’的?”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天底下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隆绪有些激动,她为什么总是让他动怒,明明可以和他其他嫔妃一般借着自己的不幸来博取他的怜悯,为什么却总是一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的表情,让他恼火。 “是徐颜告诉你的?”灵儿叹口气问,心想着半年过去,这个契丹首领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嗯。”隆绪一脸不高兴的转身进屋,不久又顿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灵儿站着原地没了动静,唤道:“怎么还不进来?”灵儿应了一声,走进大厅,此时徐颜和玲珑也走进大厅,徐颜是一脸笑意,一肚子的坏水,玲珑面无表情,心中也是如临大敌。 “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你可以放我去过太平日子了吧。”徐颜说完就做了一个揖。 隆绪已经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挑眉看着一脸诡异笑意的国师,的确,他曾经答应过徐颜,只要他安全的把灵儿给带到他身边,就放他一年的假,让他出去游玩。 “怎么,在我身边做国师就不是太平日子了?难道我还委屈过你不成?” “那里,王待我如自家兄弟般优越,只是高处不胜寒,我只是想您兑现承诺,让我出游东瀛,看看异域世界而已。” “王?国师?”灵儿一脸狐疑的看着互相拉锯对话的两个人,心中顿时混沌一片。 徐颜转过脸看着灵儿,笑道:“怎么,王还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么?”说完就在灵儿耳边小声喃喃着: “你眼前的契丹人,就是当今辽圣宗——耶律隆绪。” 隆绪听着徐颜那不小的“喃喃”声,微微挑眉,一脸的不悦。 什么时候,他允许国师如此直言他的姓名了? ##第五十二章 又见故人来(二) 虽然灵儿曾经猜想过眼前这个契丹男子的身份,定是个非富即贵的契丹贵族,但从来也没想过么,他竟然就是站在契丹整个皇权顶峰的男子。 辽圣宗的名号她曾经听丫头介绍过,虽然是个异族男子,但是深谋远虑,治国有方,外加上对汉文化又有深刻的了解,从小便精通契丹语,汉语,吐蕃语,西夏语,甚至远至大食,龟兹都无一不通。 小小年纪便在母辽太后萧燕燕的帮助下夺得军政大权,精通世间用兵百变之术,对手常常不能测,宋国的杨门大将们就曾吃透了这辽兵的大亏,死伤无数,后得幽云十六州后,便与宋国协议和解,定为百世之好。 以前灵儿以为,有如此心胸作为的男子,定是一个身经百战后历经沧桑虎背熊腰的中年契丹男子,怎么也不会是眼前悠闲坐在太师椅上挑眉,用那一对异色魅眼笑意地看着自己的的成年契丹男子。 “怎么?被我吓到了?”徐颜看灵儿迟迟没有出声,笑了一声道,只见下一刻玲珑已经掏出利剑朝隆绪刺了过去,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隆绪将手中的茶杯掷到玲珑身上,顿时,玲珑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四周轰轰烈烈地跑出上百契丹士兵,将大厅团团围住,灵儿见玲珑瘫倒在地上,才缓过神来迅速替她把脉止血。 隆绪刚刚那个茶杯,直击玲珑心房,细小的茶杯碎片因为强大的冲击波的作用直接插入她的胸膛,顿时血流不止。灵儿皱着眉头抬头看着一脸轻视的隆绪,怒道:“你一个大男人,出手怎么这么重!” “你说什么?我下手重?刚才可是她想拔剑杀了我!”隆绪也怒了,脸色沉了下去,契丹士兵看自家皇帝怒了,急忙又围紧过来,纷纷用利剑直指地上的两个女子,隆绪一看这情景更怒了,拎起一个士兵就往门外扔,怒吼道:“谁叫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马上又退出门外,灵儿起身看着徐颜,言语中透出焦急:“气血攻心,怕是再过半个时辰就撑不住了,你这有没有干净的屋子,在那些草药来。” 徐颜倒是一脸轻松,笑道:“有的,灵儿你别担心,这玲珑并非等闲,死不了的。”说完就唤仆人进来扶玲珑出去,灵儿跟在其身后,像是没有看见隆绪般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隆绪见此情景也十分火大,伸手猛地抓住她的胳膊,道: “我派国师千里迢迢的把你带来,不是要你对我视而不见的!”灵儿被他猛地用力抓的手臂吃痛,可是却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隆绪怒气的说完,然后挣脱着转身离去。 隆绪气结,猛的踢翻了一把椅子,一旁的徐颜看着心疼,这黄花梨的椅子可是唐太宗时期从宫里流出的,平日里他可是宝贝的很,现如今被隆绪这么一踢,怕是要寿终正寝了,心想着,不行要赶快送走这个麻烦的两个人,不,是三个人! 想到这,徐颜看着隆绪笑嘻嘻地说:“王这就有所不知了,这灵儿的性格是出了名的烈,当初我在云歌山庄时候,她还曾想下毒杀了几个歹人,毕竟是鬼医的女儿,生生死死的事情都看过无数,还会害怕什么?不过,她也有一个软肋在你手里的。” “软肋?”隆绪狐疑的问道。 “对,她其实一直都担心着她的丫头,就是当年假扮她的身份来辽的女子,灵儿对她情同姐妹,关心的紧,王若是肯带灵儿去见她,定能捕获佳人心。” “你说的是灵妃?”隆绪像是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般,似乎去年他确实带回一个假冒鬼医之女的宋人回辽,后来宠幸几次后就命人安排在了后宫,再没有过问,现如今他连那灵妃的面貌都记不太清楚了。 “我是曾听你提及这个人,当初就是因为她冒充灵儿入了宫,不然我也不会封她为灵妃,让她在后宫中安享富贵荣华……原来如此,好吧,我带她去见那灵妃。”隆绪微皱着眉头,语气也平静许多。 徐颜在旁静静的听着,心中有些悲凉,想当初丫头来找他时,虽是贵为皇妃,眼神却孤寂悲凉,在她那浓妆艳抹,华服金钗的富贵妆容下却有着一颗孤老的心,想必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在这辽国皇帝心中已是没有任何位子,注定要曾为皇帝一夜宠幸后的孤独美妇。 另一边的灵儿,正耐心而细心地给玲珑治疗着伤口,她胸口上全身密密麻麻的细小瓷片,比灵儿想象中的更加深入且密集,灵儿只好将小镊子在火上烘烤杀毒后,耐着性子一粒粒的将它们拔出,过程十分痛苦,玲珑只好口含麻布,忍痛让灵儿拔碎片。 一盏茶后,灵儿终于拔出最后一块碎片,此时的她已经是细汗布满额头,但她也顾不得擦拭,赶紧将徐颜提前准备好的草药给她层层敷上,抬头见玲珑已经昏睡过去,灵儿这才给她合上被子。 其实她一直不清楚,为什么玲珑突然要刺杀隆绪,她应该是第一次遇见他才对,怎么会如同有深仇大恨般,见人便杀,这不像平日的玲珑的作为。 刚坐下擦汗,门口见黑暗了一片,抬眼一看,只见隆绪叉腰站在门口,黑色如瀑的头发也没有竖起,随风飘散。灵儿刚刚救人,现在累的也不说话。 隆绪这回到没有生气,只是慢慢踱进房间,看了眼床上昏睡地玲珑,在看了眼正喝水的灵儿,轻笑一声道:“当初我真是傻,那日明明是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发现你的真实身份,白白多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灵儿听他这么说,也想起了以前自己还残了双腿的时候,也是心上一剑,她跪在床上给他医治…… 那时的她,还有着一颗纯真的心,还期盼着子渊来救自己,还有力气和眼前这个契丹登徒子斗斗嘴皮,但是现在呢,她连自己以后都无法想象,更没有什么期盼的东西了。 就像是阿爹曾经告诉她的:期盼越大,失望就越大,受的伤害也会更大。 突然,一股反胃的感觉冲上她的神经,她掩口皱眉。 对,她现在还有唯一的期盼,就是孩子,她和子渊的孩子。 隆绪见她不舒服的皱着眉,连忙开口问,他知道她的‘噬颜’之毒,知道是七七四十九次发作后便会身亡,所以格外担心。 灵儿摇摇头,喝了一口水,缓了缓神态,这是她的孩子,她必须保护。 “我知道你想见那丫头,对不对?”隆绪轻声说道,一手托着腮。 灵儿扭过头看着他,惊喜地点点头,脸庞也因为激动而微微红润起来。 不知为何,隆绪心中有些失落,男性自尊太受打击了,他自从半年前受计离她而去后倒是心心念念着灵儿,不想灵儿对他没有半点眷恋,反倒对个丫头挂念非常。 “丫头,现在还过的好不好?”灵儿开口小声问道,声音中微微有些紧张。 隆绪挑眉看着眼前低垂着脸庞的女子,声音慵懒起来,道:“她现在过的好的很,作为我的女人,日子定是比你要好上一百倍。” 灵儿一惊,什么叫做“他的女人”?难道…… “有这么吃惊么?”隆绪有些不悦的说着,他看着灵儿一脸的吃惊的表情,难道他还配不上一个宋朝女子么?做他的妃子很委屈么? “她现在贵为灵妃,在我的后宫里好吃好喝,你若是想见,明日随我回宫就行。”隆绪轻笑一声,眼神中闪现一丝邪魅。 ##第五十三章 又见故人来(三) 去后宫? 灵儿有些犹豫,她知道这个耶律隆绪的意思,这辽国皇帝能如此轻易的放任一个宋国女子进入自己的后宫,问题定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她还是点头答应,原因之一是她不敢忤逆这皇帝的意思,她毕竟还是有着子渊的孩子,若这隆绪一个不高兴,她小小一民女子也无法自保。原因之二就是她真的很想丫头,想想自从从那普陀山上下来后,丫头就一直是为了自己才来到辽国,最终做了隆绪妃子,且不说隆绪喜不喜欢她,自古进了这后宫门的妃子,除了死去,就没有能够出来的。 隆绪见灵儿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想去抚摸她那满头斑驳的发丝,却不想灵儿警惕的冷眼看着他,看的他心中微微发憷起来。 灵儿这个充满警惕甚至敌意的眼神,隆绪还是第一次见到,甚感陌生。声音也不由有些停顿道:“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要瞒着我你的身份?” “当初是你认错在先,丫头为了保护我,所以就将错就错,和我调换了身份,自己顶了我来辽国。”灵儿声音空灵,略带沧桑的涩意。 “将错就错?呵呵,连一个医者都能说出这样的话。”隆绪不禁冷颜起来,声音中充满不悦,“你当真是因为不知前途才拒绝来辽的么?还是为了私心要等着那个怪物卫子渊来救你?” 灵儿扭过头看着隆绪,那赤裸裸地蔑视,她听得耳朵刺痛。 隆绪见她没有出声,继续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我喜欢你,所以包容了你那颗喜欢别人的心,但是我不准你在我心上践踏!”说完隆绪就捏起她的下颚,强行让她扭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他的异色双眸正含着怒火。 “我给你的宽容已经到极限了,所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说完,隆绪在灵儿额头是轻轻一吻后,转身离去。 灵儿有些怅惘的愣在当场,当她回过神来看着门口时,发现徐颜正双手叉腰倚在门边,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一脸肃静的他倒是让灵儿有些不适应。 徐颜见她看向自己,便走进屋,坐在她身边,笑着摇摇头,道:“我见过红尘中那么多的情爱,却没见过你们这样的。隆绪是那么骄傲的人,却甘心为了你守候,那疯丫头是个绝色美人,却为了他孤独守候,你呢,医术早已超过你那鬼医的爹,早已算的上是一代医师,却为一个半人半鬼的人怀孩子。” 说道这,灵儿惊恐的扭过头看着徐颜,只见他轻笑说:“你放心,孩子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毕竟我也想看看这孩子生出来会是个什么模样……隆绪在门口已经准备好了,你若要见丫头,也就这次机会了。” 灵儿点头道谢,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却被徐颜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支金凤发簪,轻轻抚摸后将它递给灵儿,道:“请你把这还给丫头,当初她托我找到你后不要带你回来,我做到前头,没办法决定后头,所以还是负了她的心思,你把这簪子替我还给她,对了,告诉她,这凤簪在宫里还是少带为妙。” 到达这辽国后宫的时候,是三天后临近黄昏的时刻。 辽国都城仿宋城建,处处彰显受汉文化的影响。唯一差别的就是路上行走的多半是身穿辽国民族服装,身配弯刀的彪形大汉。 掀开帘子,隆绪已经站在马车下,抬头看着她,他的脸扬着阳光,有着明艳的美。见灵儿出来,他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把她捞下来,不禁皱起眉头,才发现灵儿是越发的瘦弱了。 皇城到处都是隆绪的亲兵们,各个都像是刚才山林里打猎回来般兴奋,还有一群华服女子站在一边,看着灵儿,各个脸色都恨不得看出把刀子般将她杀了。 感受到那强烈的目光,灵儿微微皱起眉头,隆绪到是笑出起来,道:“怎么,现在就怕我的妃子们了,她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些个杀人虐人的把戏可是各个都玩得精通。” “你知道她们的伎俩,你还能容忍?”灵儿轻言问,不想隆绪突然俯下身子将头埋到她颈项处,笑着小声喃喃着:“我只管女人,不管死活,再说,若不能再后宫中自保生存下来的女子,也就不配做我妃子不是么?” 说完就笑着牵着她的手走进大殿,这一番动作下来,那些妃子早就脸上气成猪肝色,灵儿也只能心里无奈,明知这辽国皇帝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又不好发作,只好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那隆绪就当没看见,心情大好,吩咐着奴才们带她去见灵妃。 所谓灵妃,生活却和冷宫中的娘娘一般清冷孤寂,再加上是宋国女子,早就被其他辽朝贵族出身的妃子们排挤到皇帝看不到的角落里,没有杀她,不是因为怜悯,而是每每下手派去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她们见这灵妃倒是安分守己,没有什么过多的非分之想,皇帝已经近一年没有召见她,也就慢慢的淡忘了她,反倒让丫头有着一份平淡的生活。 灵儿在宫奴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偏远的宫殿一隅,心中慢慢生疑,手中慢慢伸进衣袖中,摸索着药袋。 一边道:“我看你们在这条路上不停拐弯,却不见终点,怎么?难道你们也不认识灵妃的宫殿?” 见四下无人,两个彪形大汉的宫奴才停下脚步,扭过狰狞的脸庞看着灵儿,笑道:“这灵妃宫我们倒是认识,可是娘娘们要我送你去阎罗殿,这宫我们就不认识了,也就只能送你在这,让你亲自去问问阎王了!”说完就抽出明晃晃的弯刀朝灵儿扑来。 灵儿早已做好准备,捂住自己鼻口后从袖口里洒出百花粉,不久,白色粉末漫天飞扬,那两个宫奴还未回过神来,就开始全身长满红疹,奇痒无比,两个宫奴只好丢弃弯刀,满身抓痒,不久他们身上就是一道道的血口子,恐怖异常。 “这百花粉不会让你们死的,只是会痒一阵子,若你们挺过去了,就麻烦回去告诉你的那些主子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无心与她们为敌,但是人若犯我必犯人,并且加倍奉上。”说完就冷声问道:“告诉我,灵妃宫在哪里?不然我就让你们痒上一辈子!” 宫奴害怕起来,指点道路。灵儿倒是低头道了一声谢,慢慢地走开了。宫奴心中害怕,忙跑回去给娘娘们报告消息。 大部分娘娘听后都惊呼起来,一个小年龄的娘娘更是花容失色的跑到一位坐在高台上的貌美宫妇身边,焦虑地说道:“姑妈,你看又来了一个厉害的宋国女人!我们该怎么办呀?” “阿玛迪,你都是个三等夫人了,怎么做事情还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美妇微斥身边的女子,众人听了也没敢再出声,只是屏住呼吸看着她。 美妇面色红润光洁,身材健硕,有着极具代表性的契丹女子的面容,方脸粗眉,凤眼沟鼻,眉宇中少了柔情,充满威严。她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就轻笑一声,由阿玛迪搀扶着起身走下台阶,道: “不就是来了一个宋国女子么?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如此慌张么?”说着就环视一圈周围的女子,有貌美如花的,也有姿色平庸之辈却心机高深莫测的。 “在场的诸位,都已经是陛下的妃子,最低的都答应。况且,能爬进这个殿堂来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你们姑且在我这省点力气吧,那装可怜的把戏还是留着给陛下看去。” “可是,安步拓,这次来的女子可不像是以前那些宋国女子一样,姑且不说她正受着陛下的宠爱,就是她那一身用毒的计量,就足以让我们警惕起来。”一个大红色华服的女子说道,她在这里地位仅次于安步拓皇后,一直以来都和皇后暗中较劲。 “我阿爹告诉我,那来的女子就是当初陛下要找的那个鬼医的女儿,在中原可是出了名的医术高明之人,而且对用毒也非常的精通。”卡斯夫人轻缓地说着,嘴唇勾起一个令人回味的笑意,其实她阿爹还告诉她,那个鬼医之女在中原宋国还有一个相好,这就是为什么在太行山下,那鬼医之女还是逃脱了陛下的钳制。 安步拓看着眼前明艳的卡斯夫人,卡斯是五年前进的这后宫,靠在自己的阿爹是当朝的大将军外加自己年轻貌美的容貌,这五年里在后宫过的是风生水起,在她手上死去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妇不计其数,陛下对她的恶行多半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草草了事,在场的命妇中,就数她最为叛逆。 “哦!卡斯夫人果然是消息灵通的很,这宋国女子来了还不到两个时辰,你就把她家世背景给摸得透透的,想必平时在这些事情上没少下功夫吧。”安步拓笑着说着,眉角间却充满了不悦。 卡斯见自己似乎是有些多话了,只好底下头笑道:“哪里,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安步拓懒得和她深究,走过头看着其他人,缓声道:“我还是那一个原则,你们怎么玩她,我都不介意,只是有一条,要是人没杀死反倒引起什么其他的祸事的话,别说我不保你们,也不要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往我宫里跑,我定会第一个治了你们的罪,都听清楚了没有?” 大家面面相觑后,低头小声答道:“听清楚了。”说罢都鱼贯而出,离了这皇后宫。 见众人离开后,安步拓才回过头看着身边的侄女阿玛迪,阿玛迪年仅十八,却在这皇宫里活了四个年头了,现在也成了一个小人精,什么事情都往心狠手辣里做,进宫四年却只被陛下召见过两次,也是个可怜之人。 “阿玛迪。”安步拓轻唤着侄女,小声交代道:“你且听我一句,这个新来的宋国女子碰不得,其他人要办她,你也不要参与,你不但不要参与,反而要在背后帮着她,明白么?” 阿玛迪不解,问原因,安步拓只是摇摇头,道: “我不能说太多,但是你听我的话就没有错,这陛下的心思是难以琢磨,但不代表不能琢磨透,你且听我一句,保你以后安身立命。” 阿玛迪虽然还是不解,但也还是乖顺的点点头,因为她知道,若不是姑妈在宫里处处帮衬着自己,那么她在这阴险狠毒的后宫中很难活到今天,姑妈平日里虽然严肃了些,但对自己也算是关照有佳。 ##第五十四章 后宫争斗(一) 灵儿通过宫奴的指点,来到一处远离后宫正宫,远离皇帝的宫殿,与其说是宫殿,更倒像是一幢孤零零的破旧小楼。 现在正值中午时分,小楼旁的一间小屋里冒出袅袅炊烟,一个宋国服饰打扮的年轻女子从小屋里头钻出来倒水,却不想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立的灵儿。 那女子面色一惊,铁质的水盆“哐当”一声落地,大声叫唤道:“灵儿小姐?真的是灵儿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娘娘,娘娘,快出来看看,是灵儿小姐来了!” 灵儿起初还没有认出这个小姑娘,现在听她一出声,马上眼睛就湿润起来,眼前这位宋国女子就是自己在卫府里的丫鬟翠云呀,现如今她已经褪去当年的古灵精怪,同大多数在宫中安身立命的命妇般,眉宇间透着沧桑。 不久,一名衣着稍显华丽的女子闻讯而出,灵儿看着许久未见的丫头,心里仿佛是堵了一块大石般难受。 丫头见到灵儿也是十分的吃惊,眼圈红彤彤的哭了起来,灵儿忙走上前扶住她,只听见丫头抱着灵儿大哭唤道:“小姐,小姐……我以为这辈子都会看不到你了,还好老爷在天上保佑着我们,让我还看见你……” “好了好了。”灵儿推开趴在身上哭泣的丫头,虽然丫头天生活泼,像这番哭泣的场景还真是少见,“你说你都是皇家妃子了,怎么哭起来还这么小孩子气,也不怕翠云笑话。” 一旁哭泣的翠云一听,忙擦掉眼里的泪水,破涕而笑道:“还是灵儿小姐说的对,这么开心的时候不能哭的,对了,小姐你吃饭了么?我们这刚刚做好,你同我们一块吃点东西吧。” 灵儿点点头,想来确实是有些饿了,就同丫头和翠云一起入了小屋,却没有观察到,此刻丫头脸上透出的淡淡愁色。 今日灵妃宫中的菜式很简单,青菜烧豆腐,竹笋片外加一个丝瓜菜汤。 “怎么宫里头给你们这么清淡口味的菜?”灵儿皱着眉头,小声询问,丫头没有开口,转身又去偏房里拿碗筷,倒是翠云抢先开口道:“这哪里是宫里头准备的,他们早就断了给我们的供给了,这些都是娘娘和我自己种的蔬菜,就连豆腐也是娘娘自己早上磨好的,这帮契丹奴才,见娘娘不受宠了,就是百般刁难我们……”说着说着,翠云就气不打一次来,越说越生气,开始向灵儿倒苦水。 原来当日翠云易了容貌替了灵儿,那耶律隆绪一时半会还没有发觉,直到第二天他们快到幽州境内时,那隆绪才绝的异常,但由于子渊准备的面具非常精致,极其贴合肌肤,一时半会都撕扯不下来。他们才又往前走,来到幽州境内,遇见刚刚四处云游归来的徐颜。 那徐颜也不知是何方奇人,没过一刻钟就发觉她是个替身,并且还用特殊的药水撕下她脸上的面具。 果不其然,隆绪当场大怒,后来还是灵妃娘娘出面收了她做丫鬟才免遭一死,不过说也奇怪,这隆绪倒是还对灵妃娘娘留有情面,起初进这后宫,皇帝还来过几回,可是这热劲还未过几个星期,就消散的一干二净,此后约一年时间,皇帝都再也没有踏入这灵妃宫中。 灵儿仔细听着,心中却已是猜出七八分,当初她听见这灵妃这称呼时就有些疑虑,现如今在亲眼看到这灵妃宫此时的场景,心中就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 “真是苦了你们两个了,我该早点来找你们的,却不想让你们在这里受了这么久的苦。”灵儿很歉意,正巧丫头也端着碗筷进了屋,听见此话没有出声。 灵儿来到这辽国的后宫,倒是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隆绪也没有来找她,仿佛就是把她给遗落在某个角落般,偶尔有几个贼头贼脑的宫奴来打探,都让翠云给轰了出去,还有一次,一个常在娘娘差人送来一盅燕窝粥,说是要给这新来的宋国女子补补营养。 灵儿只要一闻这燕窝粥里的味道,就淡淡地笑开了,那些妃子娘娘们还真是各个巴不得她快点暴死,竟来在这粥里放了三两的砒霜。 还有一回,宫里头举行拜神仪式,说是德高望重的萨满法师给宫里头降妖除魔,隆绪差人来问过灵儿的话,灵儿谢绝不去,倒是后宫的卡斯夫人有了心,差人送来一件崭新的碧绿短袄来,配上一条粉色荷叶领的长衫,煞是好看,这卡斯夫人还邀请灵儿穿着这身新衣服一同去祭拜大神。 灵儿倒是去了,还带着丫头和翠云一起去的,不过她可没有穿这身上了百花粉的新衣裳,只是将这衣裳包好,待到了那群准备看好戏的娘娘堆里时,便将这身衣裳给抖落出来,百花粉末顿时随风飘散开来,那群平日里身娇肉贵的娘娘们,立刻就被这百花粉末感染,全身奇痒无比,还好灵儿和丫头翠云事先吃下自制的解药,根本无事。 还记得当然灵儿一身白衣,脸色平静淡泊,但眼神却充满严厉与杀气,她看着眼前不停挠痒的卡斯夫人,冷笑一句,道: “怎么,你自己送给我的好衣裳,却不想到头来自己吃了这苦果吧,你们这群女人给我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以百倍的犯人,想必你们都知道我的来历,我鬼医之女治病了得,但这用毒杀人更是运用自如。”说到这,灵儿冷哼一声,看着不远处一脸看好戏的耶律隆绪,他没有走过来,没有关心他的这些妃子,更没有要责问灵儿的意思,就像这群与他朝夕相伴,相拥而眠的女子都是一群陌生人,甚至是陌生蝼蚁般,事不关己。 灵儿看着隆绪,那异色的眼眸在阳光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像某种野兽。 那次就是灵儿在一个月内唯一一次见隆绪,隔得远远的,都给人一种充满侵略的压迫感,这让灵儿感到一种陌生,更是一种静谧的危险。 他越是对她不加理会,灵儿就越是摸不清他的意图,也就越加不敢轻举妄动。 ##第五十五章 冷酷辽王 第五十五章 最近几日,灵儿的胃口是越来越不好了,经常头晕,有时还会有反胃呕吐的症状,起初丫头和翠云都担心是那“噬颜”的副作用。 毕竟灵儿曾和她们提起过这“噬颜”之毒,现如今她的头发已经由一年前的墨黑转变为如今的金棕色,小巧精致的面容也开始慢慢松弛,时常带有半抹倦意,身体倒是微微丰盈了些,没有之前那般弱不禁风之感。 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灵儿到是越发忧虑了,她如今是瞒着天下所有人,企图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在这硕大的皇宫后院里头,这种事情迟早是纸包不住火,若是只是这些后宫娘娘们知道了,多半是些嫉妒,免不了一连串的耍心眼,这些灵儿倒也还应付的过来;但是若此事让耶律隆绪知道了,依他的性格,这孩子定是活不了的。 再加上近几日来,隆绪也开始在这灵妃宫里走动起来了,宫里来了新赐的宫奴,饭菜也换成从宋国请来的专人厨师。虽然灵儿仍是对他不冷不热,甚至是故意冷眼相向,但是这耶律皇帝倒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仍然是下了朝就笑嘻嘻走上半个小时,来到这灵妃宫里头和灵儿下一盘好棋。 不明事理的宫奴们,都以为这灵儿才是灵妃宫的娘娘,全然不知道这真正的灵妃正在二人身旁端茶递水,她已经约有一年没有见过隆绪了,如今他来的越发勤快,虽然心知不是为了自己,但是她心里还是非常高兴。 这让她不禁想起一年前在太行山上的事情,隆绪也是这样,眼里只有灵儿,其他的人对他而言,多是多余的,即使你有千般姿色,万般柔情,可是在他心中,还抵不过眼前这个身受蛊毒之苦,容颜渐老,冷若冰霜的灵儿。 “丫头?丫头?”灵儿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此刻正在一旁发呆,导致茶几上水杯溢满的灵妃娘娘,丫头一个回神,却对上了隆绪那一脸不悦的眼神。 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却能透过眼神让丫头不寒而栗。 “贱妾该死。”说完,丫头便掏出丝质手绢去擦拭,却不想被隆绪大手一摆,沉着声音道:“算了,你还是下去吧。” “诺”了一声,丫头一脸愁容的出来大厅,倒是灵儿看不下去了,心里有几分动容,缓声道:“我看你对丫头也像是对你其他嫔妃一样,没有爱。” “哦?”隆绪抬眼挑眉,语气轻蔑。 “你使唤她,就同使唤一个婢女一般,当初你回到辽国后,要了她,也给了她名分,可是之后又把她遗落在你那庞大的后宫里,然后在继续寻觅下一个美人,你的下一个妃子,周而复始,真是可悲。” “你说什么,可悲?”隆绪有些怒气,脸也沉下不少。 “是呀,你这样最终得到什么?不过是冷眼看着一大群爱的女人为你勾心斗角,为你暗箭伤人,最终呢,你到现在都没能留下一个子嗣。” 说道这,隆绪倒是很轻蔑的笑了一声,伸手取了一颗葡萄,一口吐下后,看着灵儿一脸正气的表情,笑道:“你还真是会替人着想,你怎么知道我没留下子嗣,又是哪个喜欢嚼舌根的女人说的,直接就该把她们的舌头全部割下才对。” “割下有什么用,割下难道你就能保住你自己的孩子了?”说道孩子,灵儿不禁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突然,隆绪一个前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灵儿捕获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说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喜欢女人,我是辽国的王,多一两个女人就同多一两件衣服般平常,我的臣子们,哪个人的女人比我的少?不过若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倒是可以收敛一些,反正有你就可以了。”说完就亲吻灵儿的额头。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不喜欢?”被隆绪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闹,灵儿也慌了阵脚,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处。 “不过,对于你刚才说的子嗣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笨到让我孩子跟着这群凶狠女人受罪的。”说到这,隆绪低下头,伏在灵儿耳边磁性着声音道: “我从来都不会给她们怀孕的机会,她们都不配做我皇儿的母妃,不过我想最近我那未出世的皇儿要高兴了,因为我已经给他找到最好的母妃了,灵儿,就是你,你就是我未来皇儿的母妃……”说到这,隆绪用手扳过怀里人儿的脑袋,轻吻下去。 灵儿想反手推开,双手却被他单手禁锢,顺势一拉,整个人都贴到他的胸口,瞬间,两人的姿势都极其暧昧。 隆绪的另一只手,已经适时的滑入灵儿的领口处。 “不……”低声拒绝,却无济于事,对于身形巨大,体格健硕的耶律隆绪而言,灵儿更像一只柔软无力的小猫,总是张牙舞爪,却也蕴藏着神秘柔情。 突然,一股反胃恶心涌上心头,灵儿皱着眉,全身颤抖起鸡皮疙瘩,猛的推开身前的隆绪,反身趴在另一侧呕吐。 看来,她害喜的症状是越来越严重了。 此时的隆绪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单手拉住灵儿的手腕,双眼微微眯起,道:“我就让你那么讨厌?” 灵儿没有出声,她现在未来一阵翻腾,空闲的另一只手按在小腹处。 “你怀孕了。”不是怀疑而是肯定。隆绪放下灵儿的双手,他自幼也学习医术,一般的病理症状他还是察觉的出来,特别是妇人怀孕这种非常特别明显的脉象。 灵儿微微一愣,擦拭完嘴唇后转过头,警觉地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男子,她见过他生气,但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隐忍的愤怒,像是一头受到挑衅的雄狮。 “我以前的事情,你不都是一清二楚么?我早已是卫子渊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不卑不亢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哼!”隆绪嘴角叹出一抹轻蔑的冷笑,所有的心疼都从他那对蓝绿异色瞳孔中闪过,的确,他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当然包括她和子渊的事情。 “我以为,我是全天下最为冷血的人,没想到,相比起你鬼医女子灵儿而言,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说罢便起身。 灵儿却拉住他的衣角,抬眼看着高大的耶律隆绪,问道:“你要怎么样?你要杀了我的孩子么?” 隆绪低下头,看着灵儿那张秀气的脸,那双水润明亮的眼眸,如春日的清泉;那光洁白皙的肌肤,如草原上的乳酪;那丰润的双唇,有如可口诱人的樱桃…… “你知道么?灵儿,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宋人的七巧节上,那时的你还不能走路,坐在轮椅上,由卫子渊推着滑过紫薇树下,笑的是那么美丽动人,当时我就看痴了过去,心想着要是哪一天你能对我这般,我一定会开心的晕过去,我会为你不再纳妃,专心就爱你一个人,我会让你给我生皇子,开心生活,直到我们的皇儿登基,我们就一起老去。”说到这,隆绪不禁抬起手抚摸起灵儿的脸颊。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孩子的,更不会杀了你,但是……”隆绪甩开灵儿的手臂,面无表情,语气冰冷道:“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半步了,这个皇宫,是我这辈子的牢笼,从现在开始,它也是你一辈子的牢笼。” 说完,隆绪头也不回的离去,灵儿瘫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门外的丫头跪在地上送走了皇帝后,抬起头看着灵儿,一脸深意。 ##第五十六章 安步拓皇后 接下来的几天,隆绪突然一改以前放任后宫嫔妃的态度,将曾经对灵儿暗下毒手的几个妃嫔全部降级流放出宫,那曾经带路杀人的两个宫奴更是受了凌迟之苦,就连那位高权重的卡斯夫人都受到严厉地警告,从皇贵妃被贬做常在,今年所分锦衣玉食减半。 后宫突然扬起这么大的变动,着实让大家都心惊胆战一番,就连路过那灵妃宫的宫奴们都毕恭毕敬,低头快走。 不久宫中就流言四起,大半的宫人都在传言:原来这新来的宋国女子备受皇帝恩宠,早在进宫前就已经怀上龙种,这回回宫里,多半就是要诞下子嗣稳坐东宫的,那些个不知情况的妃嫔们,动了那龙种的胎气,皇帝当然震怒,一干人等全部处罚,就连昔日恩宠无限的卡斯夫人这回都栽了个大跟头,被贬了几级不说,还使得皇帝憎恶。 “小姐你看呀,大家都这么疯传开来,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了!”翠云在灵妃宫中嚷嚷着,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真不知是哪个喜欢嚼舌根的奴才,就是存心要欺负我们来着,小姐昨天都对陛下说的明明白白,孩子是我家子渊公子的……” “好了。”灵儿心平静气地喝下一口茶,抬眼看了看坐在身边闷不作声的丫头,嘴角泛起微微笑意,道: “我来着辽国后宫,本来就让那些嫔妃们嫉恨着,再加上这条流言蜚语,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说起来,我倒是应该感谢那放出风声的人。” “小姐,你疯了,你现在应该是非常气愤,应该是要把那长舌妇给大卸八块才对!”翠云大叫着,一脸的愤懑不平。 “我本来就怀有身孕,这眼看着就瞒不过几天了,现在被人顺势捅破,走漏风声出去也好,隆绪答应我不杀我和孩子,已经是他的极限,我了解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所以现在后宫疯言孩子的爹是他的,他肯定不会承认,但是也绝对不会否认。” “小姐,你怎么知道呀?他可是一个皇帝呀,怎么可以容许心爱的女人在他后宫里生下别人的孩子?”翠云还是不解地问,灵儿刚想开口回答,却不想被身边的丫头抢在前头。 “因为陛下爱她。”丫头声音轻缓,没有温度,“陛下爱小姐,所以就不会让她死的,后宫嫔妃怀上别人孩子是必死的罪行,这是祖制,连陛下都不敢违背,所以为了保全小姐,他一定不会说孩子不是他的。” 灵儿看着丫头,她现在的神情非常落魄,满面倦容。 “哦,原来如此。”翠云听了解释如释重负般坐了下来,笑道:“原来小姐和娘娘早就看透这点,还不告诉奴婢我,真是亏得我还替小姐担心着。”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呀,到不如留点心思想想我们以后怎么办吧?”灵儿笑言,喝了一口茶,吃了点糕点,因为怀有四个月身孕,她的小腹已经是微微隆起,食欲大增,吃的比平时多出几倍。 丫头突然转过头,看着灵儿,道:“小姐,依我看我还是去太医院给你抓几副安胎药好了,你身中剧毒,现在又怀了孩子,怕以后会很辛苦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响起一个响亮的声响。道: “太医院就不必去了,这安胎药我倒是给你们带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见门口处刚好走来两个衣着华丽的美妇,一个威严庄主,另一个看上去就还像个孩子般,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美丽。 丫头和翠云见到此二人,便躬下身子,很温顺地唤着:“皇后安康,阿玛迪夫人安。”安步拓皇后摆摆手,美目注视着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静的灵儿,嘴角挂上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灵儿此刻也在打量眼前母仪天下的富贵女子,她曾听翠云说起过这个皇后安步拓,她是辽国皇太后箫燕燕钦点的皇后,十四岁便入了宫,虽然姿色平庸,但作风稳重,特别是在这辽国发展的今日,她提出了一系列治理国家的良策,对辽圣宗耶律隆绪而言,也算是亦师亦友。 可惜如今她已经三十又二了,却仍然同所有后宫嫔妃一样,无儿无女。 “你们都下去吧,我特意从太医院带来了安胎药,你们先去给这灵儿姑娘熬上,我有些话,想对姑娘说。” 众人听罢都退了下去,阿玛迪夫人有些迟疑的看着姑姑,却不想安步拓皇后连她都一并给推了出门。 不多时,屋里头就安静下来,灵儿莞尔一笑,给安步拓皇后倒上一杯温茶。 “皇后到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事先准备好的糕点,只好请你喝杯我自己泡的茶了。”安步拓看着眼前不卑不亢荣辱不惊的女子,心中顿生好感,轻笑着也就坐下喝茶。不久便抬起头,看着眼前阳光中的女子。 原来她以为,能够让隆绪痴心以对的女子,定是有着惊世骇俗的绝美容颜,但如今看来,眼前的女子面容清秀,眉宇中透着一丝温婉冰冷的气息,倒是让人看到有股亮丽清新之感。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隆绪有三千佳丽,为何却单单钟情于你了。” “哦,皇后倒是看出什么来了么?” “后宫的女子,多半都是勾心斗角,想着法子让自己漂亮,以此来博得皇帝的宠爱,可是你却衣着朴素,容貌淡雅,倒是别出心裁,大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 “呵呵……”灵儿听罢笑出声来,道:“皇后倒是说对了一半。 “一半?” “对,我确实是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也不会浓妆艳抹,但是我却不是特意要以此姿态来独树一帜,吸引隆绪的。” “我本是就不爱这些人世的浮华,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对我而言,都只是过眼的烟云,这些,在隆绪最初见我时就是如此,他喜欢我,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曾经想左右他的想法,想他放过我,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想走?”安步拓一脸吃惊地看着灵儿,惊呼一声。 灵儿笑着点点头,道:“我是被他抓过来的,根本就从来没有要当他妃子的念头,其实我早已经是嫁作他人妇。” “什么?”安步拓微皱起眉头。 “可是你不是已经怀了陛下的孩子了么?难道……难道?” 灵儿点点头,没有接她的话,从刚才和皇后的一番对话,她就已经大致了解,眼前女子聪慧稳重,这个特质才让她能够稳坐后宫皇后之位。 安步拓皇后果然心领神会,也没有继续话题,只是缓缓的举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缓声道:“看来这次,隆绪是真的爱上你了,既然连这等事情都替你瞒下。” “可是我不爱他。”灵儿无奈一笑,道:“我想聪明如皇后娘娘,定是知道如果把我留着着后宫里,后果会如何吧?” 此话一出,安步拓皇后侧目,眼神犀利地看着眼前平静的女子。 “你在威胁我?”安步拓皇后语气冰冷,面容严肃。 “不是威胁,皇后娘娘。”灵儿莞尔一笑,神情淡漠,道:“这只是一个对你有利无害的交易,你来看我,也不就是为了把我给撵走么?” ##第五十七章 安胎药 第五十七章 话说着,翠云就端着安胎药就走了进来,灵儿闻着浓郁的药味,微微皱起眉头,倒也没有说话。 安步拓皇后看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微微一笑,缓声道:“难道灵儿姑娘还怕我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不成?” 灵儿听罢莞尔一笑,道:“皇后娘娘是个聪明的人,若我被经过您的手拿来的药毒死了,怕你也会脱不了干系的。” “那你怎么还是不敢吃这碗药?” “不敢。”灵儿笑言,端起药碗,拉着安步拓皇后的手走到大厅墙边的一个唐粉彩鱼缸边,将手中的墨黑的药缓缓倒入鱼缸中。 随着药物的渗入蔓延,水中的鱼儿竟然猛地挣扎起来,溅起多处水花后翻起了白肚,漂浮在水面。 安步拓皇后脸色青黑,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看到吧,这碗药,皇后娘娘带来时肯定是没有问题,可是中间这个环节,只要脱离的娘娘的眼睛,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灵儿声音轻缓,继续道:“刚才那碗药中,白术,砂仁加紫苏,配上杜仲,续断和桑寄生,这确实是补胎良方,而且下手的人手法也很精妙。” 说罢,灵儿将空碗放在鼻尖轻闻,道:“断肠草的味道本是就很清淡,外加着安胎药里配有紫苏,味道大半都被覆盖,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把这碗药给完全浪费了。” “看来这个人还真是狠毒。”安步拓皇后冷着声音道,“想着一石二鸟的好事情,一来可以把你和腹中胎儿给一并毒死,二来又可以嫁祸给我,不清不白,我多少都脱不了干系。”说完,安步拓便对着门外侍卫喊道:“来人。” “娘娘等等。”灵儿马上出声制止,遣了那些蜂拥进来的侍卫。小声道:“娘娘的心意,灵儿明白,娘娘定是认为这等幕后黑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难道你还想养虎为患么?我这回来,带的都是自家的心腹,跟随我多年的人断不敢在我背后做这些小把戏,剩下的,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安步拓皇后冷眼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灵儿,冷哼一声,转身要离去,道:“灵儿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在这复杂的后宫里,你的怜悯迟早会害死你,以及你肚子里的孩子。” 安步拓皇后离去,翠云和丫头等一干人等走了进来,大家都怕皇后为难灵儿,还好进屋看见小姐还是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才好好松了一口气。 “小姐,安胎药你喝了么?”丫头看着空空的药碗,问道:“也不知为什么,这皇后今日突然这么好心的来送你安胎药?多半又是什么阴谋,说不定这药里还放了什么伤身的东西!” 话说到这,灵儿突然抬眼看着丫头,这让丫头心中一惊,眼睛慌乱的看向别处,灵儿又看向翠云,吩咐道:“你待会叫上几个宫奴,把那鱼缸里的死鱼给换了,这中了断肠草毒的鱼,不能扔在水里,不让会危机整个宫里的人的饮水,要把那些鱼儿找个无人的地方焚烧了,不留痕迹。” “什么?断肠草的毒!”翠云惊呼一声,灵儿没有多解释,只是吩咐她去做事,丫头到是一直没有出声,灵儿走过去看着她,道:“丫头,你也帮我一个忙好么?” “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能不能派人去一趟徐颜府里,帮我找一个人?” “一个人?”丫头疑问。 “对,一个同我一起来辽国的女子,她叫玲珑,现在应该是住在徐颜的府里。当初她受了点伤昏迷不醒,如今醒了怕是到处想办法找我了,那女子会武功,性子也烈,我怕她做出傻事,所以想请你去帮我派人传个消息。” “哦,原来如此。”丫头笑道,“小姐现在有了身孕,我就以去请国师给小姐算上一卦的名义派人去送个信就可以了。” 事后三天,身在国师府的玲珑果真收到灵儿从宫中带来的消息,话说上回玲珑行刺不成后,耶律隆绪本是要杀了她,后来还是灵儿和徐颜求情才勉为其难的留下了一条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被隆绪软禁在国师府,由国师徐颜好生看管。 所以,当徐颜又一脸笑嘻嘻的站在玲珑面前时,玲珑就知道他这回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这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玲珑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从你嘴巴里,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好消息,如果连你都分了好坏,那么那个坏消息果然就很坏。” 被美女冷水一泼,徐颜也消了大半的兴致,道:“你这丫头,身体恢复的再快都比不过你嘴巴的狠毒。” “说吧,什么消息?” “好消息是,你家小姐灵儿姑娘给你从宫中带了一个消息。”说着就把信封递给她,接着笑道:“你放心,我可没有拆开看,但是就是不拆我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 “当然,你只要知道我坏消息是什么就知道了,坏消息是,灵儿姑娘怀孕了,当然你不要紧张,孩子不是隆绪皇帝的,当然也不是你家主公隐的。” “什么?”玲珑却是吃了一惊。 “那孩子是卫府当家卫子渊的,而且现在宫里头的女人们都想方设法的下毒害死她。” “什么!”玲珑惊呼起身,事情怎么会这样! “所以呀,我猜这信封里多半是叫你进宫的。”说着就抢过信封,将它拆开,只见那薄薄的信纸上写着一行秀气的小篆: “狸猫换太子。” 玲珑看着这简单的五个字,眯起双眸细想了一番,突然问徐颜,道:“那来人的宫婢现在在哪里?” “大厅等着我的平安卦呢?怎么,你果真是要代替她入宫去?”徐颜问着,脸上倒是少了平日里的嬉笑面容。 “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我是杀手门的人,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会想法设法去小姐身边保护她。”说罢,玲珑起身,将袖中的匕首滑出,坚定地朝大厅走去。 徐颜只是站在原地,也没有出手阻止,看着玲珑的背影,他似乎在一瞬间将她与青瑶的身影重叠。 或者说,她们本就是一个人,除了对待心爱的人,她们都是固执而冷静,冷血而绝情。 ##第五十八章 新的危机(一) 出宫的灵妃宫宫女清早出的宫,下午黄昏时分便回来了,丫头看到眼前陌生的女子很是疑惑,倒是灵儿很高兴,拉着玲珑的手给她们介绍。 “这就是我说起过的玲珑姑娘。” “这是丫头,这是翠云。”灵儿一一介绍,玲珑也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点点头,她的目光十分锐利的扫过每个人的脸庞,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人不敢直视。 不想在第二天,丫头就换上了昨日那送信宫女春云的面容,再过精致的人皮面具都会有破绽的一面,但是若是真人脸上的面皮,趁着不经意时用锋利的尖刀一把划下的话,面皮就会同死者死前一样安详平整。 玲珑的功力,完全做到了这一点,当她以送信宫女春云的面容站在众人身前时,翠云顿时就惊吓的叫了一声,晕厥过去,丫头毕竟是在鬼医身边长大的,易容之术以前也曾听说过,甚至自己也曾琢磨过一段时间,但是终究达不到这等境界:手法残忍,面容精致。 玲珑进了宫就一刻不停的守候在灵儿身边,灵儿吃的所有东西都由她尝过之后才可以食用,后来又不知哪个嫔妃派了宫奴来夜袭。 结果第二天早上却看到那些宫奴全部都死在御花园的水池里。众人意乱纷纷,都说灵妃宫里的人各个都十分的邪乎,甚至是有什么诡异的巫术,可是随心所欲杀死自己讨厌的人,更有人传言,说这灵妃宫里的宋国人全部都是秦岭深山中的狐狸精所变人形,每日都要食之人心而活。 眼看着,传言也是越来越激烈,不过灵儿平日也不计较这些,仍由传言散开,因为这样反倒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带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 怀孕八个月时,灵儿已经是身形臃肿起来,小腹上顶着一个不小的圆球,走起路上也是十分吃力,越是到了孩子快降临的时刻,灵儿到是越发充满母爱,她每天都会为孩子缝制出身时穿的小衣服。 因为前十六年都是在普陀山上长大,终日以药和毒物相伴,这些针线女工的活计都不太熟练,还好翠云很是熟练,以前她在卫府时,就是经常自己做些针线女工给自己朴素的衣服上添彩。 虽然是现学现用,但是灵儿心思自小就细密,学习什么东西都很快,再加上天生母性释然,所以绣出来的花样也是十分漂亮精致,就连翠云都赞不绝口。 可就在第二年三月时分,耶律隆绪站在了灵妃宫,看着灵儿正一个人坐在屋内的软垫上,正低头仔细的绣着一双小孩穿的虎头鞋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灵儿的身上,形成一层柔美的光晕,因为怀孕八个月的原因,她的脸色略微的丰盈起来,红润而有光泽。一条蓝色的薄毯盖在她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处,给人一种作为母亲的温情。 隆绪竟然倚在门边看痴了过去,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灵儿了,因为同宋国战争的关系,他亲赴前线指挥作战。 这么一走便是六个月,他走的时候正在气头上,以为六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抹杀对灵儿的一切爱恋,可是当六个月后,当他站在灵儿房间的门槛处看着眼前即将为人母的灵儿是,他才十分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是多么的爱着眼前外表柔美内心坚强的女子,六个月的时间没有丝毫抹杀这种感情,反倒是不断的积累,直到他整颗心脏都被她的身影所塞满,没有剩下一丝空隙。 灵儿的虎头鞋还独独缺了一个耳朵,她放下鞋子侧过身去找寻多余的布料,却一不小心将大腿上放着的鞋子给滚落到地上,她的心里不禁微微叹口气,要知道现在的她动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 可是不久,一只大手将鞋子捡起,小巧的童鞋在大手心里就像是一个玩具般,大手将鞋子递给灵儿,灵儿以为是翠云进了屋,笑着抬头去看,却愣在当场。 来人竟是整整半年没有露面的耶律隆绪! 一片沉默,灵儿顿时有些慌神,低头道了一声谢谢,起身要给隆绪倒茶,隆绪倒也没有拒绝,很安分的坐在床边,看着灵儿的背影。 看着她双手撑着腰,缓步走到圆桌边,拿起杯子和水壶倒水。如此安静缓慢的动作,却让隆绪莫名的有些感动,就像是一个出了远门的丈夫,回来时家里有美丽的妻子以及未出世的孩子般,一个世间最为普通的家庭都能实现的幸福。 为什么?就是不属于他! 心里想着时,灵儿已经慢慢走过来,将水杯递给他,隆绪喝了一口,声音略微冰冷,道:“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倒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以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现在竟然变的这般温顺的模样。” 灵儿也就近坐在椅子上,笑道:“彼此彼此,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登徒子,现如今也成为一个威仪天下,做事稳重的帝王。” 隆绪听着,冷笑一声,道:“我还真是好奇,没有我的庇佑,你竟然还可以在这后宫里待上半年,看来我那些嫔妃耍心机的功力是越来越差了。” “陛下说错了,不是她们功力差了,而是对手太强。”灵儿自己也喝着温茶,笑道:“你可以在后宫打听打听,现如今我早已是秦岭深处九尾狐化身,来这世间专为迷惑君主的。” “哈哈!”这话倒是把隆绪给逗乐了,笑的也欢畅起来,道:“我到真希望你是条九尾狐狸,这样你才会在我身上下点功夫。” 话说着,隆绪看着灵儿那隆起的小腹,缓声道:“如果真是那样,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就是我的了。” 灵儿听此话,低头没有言语,只是用温热的手掌慢慢抚摸小腹,其实她应该感谢隆绪,没有他的庇佑和宽容,她和孩子也活不到现在。 “你知道你现在已是名震江湖了么?”隆绪缓言,继续喝了一口茶。灵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很疑惑地看着他。 “卫子渊现如今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宋国朝廷,当朝的皇帝昏庸无能,将所有大权都转交了卫子渊,他半年前以皇城司的身份在江湖放下话,说是要找到你,当然,生死价格都一样,一千两,黄金。” “什么!”灵儿一惊,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第五十九章 新的危机(二) 灵儿浑身泛着寒意,只感觉高高隆起的小腹传来阵阵疼痛,却自己隐忍着没有出声,只是双手微微撑起一点点下滑的身体,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肚子。 果然,卫子渊终究还是成了蛊王,她在这尘世间如同做了一个温暖人心的美梦般,美梦最终破碎,一切回归尘土。 隆绪看着她眼里慢慢渗出的冰冷,也颇为难过,其实这次在同宋国的战争中,他见到了已经身处高官显爵的卫子渊,没有的以往温文尔雅的儒生气息,多的是潘安外表下的阴险和狡诈,对于辽国,他早已有所暗通,虽然战争最终算是协议调停,但是他却在同隆绪的暗自会面中,将幽云十八洲全部拱手相让,毫不可惜。 但他有自己的条件,就是要隆绪和他的苗族大理国共同瓜分宋国,但是协议中,隆绪不得越过珠江侵占苗人领地。 其实徐颜在他临走前,就曾告诉过他卫子渊的事情,对于这个苗人蛊王,半人半妖的东西。 所以他替灵儿惋惜,不想在告诉她这些,对于卫子渊的追杀令,他没有告诉灵儿,这半年来他是花了五百契丹皇族卫队和辽国高手的性命才换回她半年的平静。 索性灵妃宫本就设在后宫西北一角,地理位置偏僻,他暗中调用五百暗卫专职暗中保护灵妃宫,但是也是艰难抵抗江湖高手的不断的为财来索命。 死去的人,悄无声息的换了一批又一批,他自己身在战场前线,却每人有人将灵儿当日行踪千里快马传递而来。 “卫子渊对你如此,你还想生下这个孩子么?”隆绪不动声色地问,异色眼眸却牢牢盯着灵儿的脸颊。 “这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待了八个多月了,虽然他的父亲已经没有了,但是我无权夺取他的生命。”灵儿淡然道,抬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隆绪,“你是皇帝,是整个辽国的王,要杀我那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要杀我的孩子那更是一句话解决的事情,但是你却没有,子渊的杀手令,下了有半年了,我居然可以在你后宫里安然度日半年时光,想必你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的。” 说到这,灵儿起身,很规矩的给隆绪做了一个感谢的揖。 隆绪不言,他的灵儿,虽然身处后宫,远离尘世,但还是通透自然,心思细密,深明大义的有些让他无所适从。 他那两年前的灵儿,心思也是明亮如镜,通透如玉,但是那是的她不谙世事,做事冷静果断,办事都按着最为合理正常的思维。没有多余的顾忌,也没有任何的束缚。 “你还是起来吧,这等大礼,你不必对我做,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要你和我其他妃子一般,你有你的自由,我不强求。” 说到这,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办,喝了一口茶水,道:“这回,我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我想你见了之后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说罢就往外走,灵儿起身跟着,发现外面早已经立了一顶轿子,四个宫奴很顺从的跪在地上,隆绪翻身上马,俯视着门边的灵儿。 灵儿也不多言,只好上了轿子,只见她刚上轿,隆绪就扬鞭策马,飞驰出去,宫奴们抬着轿子急忙跟上。 灵儿有些不适,扶着轿子里的门框低着头,胃中一阵翻滚,整个人开始发凉,额头上也冒着细密的汗来。 过来大约一刻钟,轿子停了下来,隆绪一个大掌挑开帘子,看见轿子里的灵儿苍白的脸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微微皱起眉头。 他从不曾当过父亲,当然也就不知道如何更好的对待一个待产孕妇,况且孩子又不是他的。 但是他不等灵儿起身出轿,就自己探身进去,双手将她从轿子里捞了出来。 虽然灵儿身体丰盈不少,外加还怀了一个孩子,可是隆绪抱起她来还是没有一丝困难的表情,如同抱起的是一团棉絮般轻松。 灵儿怕摔下伤着孩子,双手很自然的环住隆绪的颈项,隆绪低着头,看着她笑道:“这倒像是从前那样,还是抱着你的好。” 灵儿也不多言,没有理会。隆绪也停止说笑,抱着她前行。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皇家校场里,这里平时都是隆绪及一帮辽国贵族子弟骑马射箭的地方,灵儿心中疑惑,为什么好端端的隆绪要把她带到这里。 可是当她看到校场里的男子时,心中猛的一惊。 ##第六十章 一切结束(一) 当灵儿看到校场里的男子时,心中猛的一惊。 那是她已经半年多不曾见到的身影,隐被人反绑在巨大的圆形靶子上,烈日当头,隐也不知道被这样反绑多久,已经进入昏厥状态,他如今衣衫褴褛,额头上的血迹也已经晒干,一团暗红色,他的脸上原本的银色面具也不翼而飞,整张左脸都暴露出来,狰狞如鬼。 “隐!”灵儿大叫一声,一脸焦急,隐似乎听到什么,微微地睁开眼。 “隐!隐!”灵儿挣扎着要下来,不想整个人都被隆绪桎梏着不能动弹,只能苦苦地叫唤,隐随着声音抬头看过来,脸上闪现一丝惊喜。 隆绪远远地睥睨着箭靶上的隐,冷笑一声,抱着灵儿就下了校场,校场上已有一对人马在操练,见陛下到来都纷纷停了下来,跪在地上,为首的将领的脸上有个极深的刀疤,猛的抬起头看着灵儿,看到倒也十分狰狞。 这张脸,灵儿倒是有些印象,曾经在太行山下,放过自己的那个将军。 “陛下怎么突然到场,我等正打算对刺客就地正法!” 刺客?灵儿狐疑的看着隆绪,隆绪还是没有抱着她没有放手,只是低下头看着她白皙玉美的脸庞,笑道:“你说说,你这个小情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了我,我都放过他,却不想他自己是一路跟着过来,没办法,自己找死的。” 他说完便对跪在地上的荣铎将军说:“荣铎将军,你行刑吧,我就是来看看。”灵儿一听又开始挣扎,无耐力气始终抵不过隆绪,眼里急的是泛起泪花。道: “你这是做什么,把我带到着校场来,就是让我看你怎么杀死隐的?” 隆绪抱着她坐在不远处的龙椅上,在场所有的将领都惊呆了,龙椅是皇族天子威严的象征,自古以来除了历代君王以外,从不曾有人碰过,现如今皇帝居然抱着一个宋国女子坐在上面,这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隆绪将灵儿侧抱在怀里,将巨大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隆起的小肚上,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散发着一蓝一绿的光茫,耀眼迷人,衬极了他那邪魅的脸庞。 他手掌中的热气缓缓的传到灵儿身体里,却让她心里害怕极了,隆绪见她神情紧张,便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喃喃着:“我真不知为什么会着了你的魔,你是不是真的是狐媚所变,是不是……” “隆绪……”灵儿有些不安,隆绪的举动向来都是难以琢磨。 “你要我怎么样,你带我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隆绪抬起头看着灵儿的眼眸,轻笑道,没有一丝温度:“我就想看看,冷酷的你到底还有没有心?我那么护着你,什么都愿意给你,甚至连你和妖怪的孩子,我都可以容忍,因为那段时光我不在你身边所有我不怪你,你知道么?我看着那卫子渊的嘴脸,就想拿刀割下他的脑袋……可是我不能。”隆绪说着,伸手抚摸着灵儿的脸庞,灵儿一时失神,倒也忘记了反抗。 “我护着你,不让其他妃子来烦扰你,甚至想和你生下我们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你就是对我这么狠心,你的爱,分给了卫子渊和隐,难道就不能多出一点点给我?” “隆绪,你不要再说了。”灵儿见他喃喃着,心里也有些沉闷,她纵然不喜欢眼前的男子,但是无爱并非无情,她早已把他看成是自己的一个知己朋友。 “不说,呵呵……我就要你看着,我是怎么杀了你的小情人的!”说完他便抬头,对着荣铎将军做了一个手势,将军心领神会,举起弓箭就往校场中心走去。 “荣铎将军的箭术,辽国称雄,百步穿杨。”隆绪言语冰冷,抬头看着前方,灵儿扭过头看着离自己仅有百米远的隐,心里焦急万分,她知道,现如今是箭在弦上,依照隆绪的性格,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慌乱间,灵儿抓住隆绪的衣襟,急切的看着他,眼里都泛着泪水,她已经没有了子渊,现在不想在失去隐,想想自己从下普陀山的那刻起,都蒙受隐的照顾,若不是他,自己说不定已经死在了江湖七怪的手中。 “求求你,隆绪,算我求求你,快停下来,隐他之所以要杀你都是为了找我,当初我不辞而别,他定是找的着急了,所以才会做傻事。”灵儿央求着,眼泪汩汩流下也浑然不觉,她第一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她甚至想起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境,隐身体冰冷的躺在一块大理石石板上,身边唯有青瑶作陪。 隆绪还是没有开口,他似乎是铁了心的要隐死,灵儿一时心急,便开口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做你的妃子,永远留在后宫里,我都愿意,就请你放过隐。”说完她便支起身体,仰起头去亲吻隆绪那冰凉的嘴唇。 隆绪微微一愣,但也没有任何的表示,灵儿对男女之事本就不熟练,亲吻都显得越发的青涩,但见隆绪迟迟不张开嘴唇,也就心灰意冷,慢慢地抽离开来。 却不想隆绪猛地用手按住她的后脑,前倾身体去索吻,这个吻如狂风骤雨般猛烈,仿佛要将灵儿生吞活剥了般,霸道而粗狂。 直到灵儿有些窒息的推开他才肯作罢,他慢慢拉开她,看着她因为缺氧而微微红润的脸庞,表情却没有因为她刚才那番允诺而有任何开心的神采,相反,他的眼神里,某种冰冷正一点点的堆积。 她居然为了一个隐而愿意将自己给了他,难道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只会用强令她屈身的人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苦苦的等待,将她囚禁在后宫之中,忍着自己对她的爱恋冲动,暗中派人保护着,只希望有天她能想明白自己对她的好,能将整个人包括内心都给他,却不想,这一切还不如杀一个人来的快! 难道他注定只能得到她的身体么?他不满足,他要的是她的心,他到底该如何才能让她明白,他是多么爱恋她,爱的疯狂而着魔,为什么她单单就是看不到。 灵儿见他还是没有下达停止的命令,眼看着箭在弦上,心中最后一丝挽回余地都已经幻灭,脸色不由苍白起来,她眼泪已经止住,目光冰冷的看着隆绪,如同一朵冬日的腊梅花,傲骨铮铮。 “你到底还是要杀他!” “对!”隆绪轻声答道,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道“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凭什么就那么坚信我会要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人做我的妃子!别人不要的,我耶律隆绪更加不会要!我就是要你也体会这种感受,我煎熬了两年,现在该换做你感受了!”说完就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靶场。 ##第六十一章 一切结束(二) 灵儿脸色冰冷,看着荣铎将军的箭向靶心飞驰过去,正在惊心时,突然仰天飞出一条软鞭,将那利箭一拍为二。 众人大惊之时,只见玲珑从看台处飞身跃下,握住软鞭,一个完美的侧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将领们纷纷围住隆绪,隆绪也眯起双眼,看着靶场中心的女子,道:“又是你?怎么当初把你送如国师府,倒是让你逃了出来。” “玲珑!”灵儿惊喜万分地唤道,看来事情是有了转机。 玲珑冷眼看着慢慢靠近的辽国士兵,猛的一个翻身扬鞭,四周一圈人纷纷中鞭,那鞭子上插满了细密的刀片,刀片上都是染了剧毒,常人稍稍触碰便会皮开肉绽,中毒身亡。 几个回合下来,众人都无法靠前,玲珑顺势解下隆绪的枷锁,将他扶到一旁,龙椅上的隆绪见此情景,脸色阴沉下来,猛地一个飞身,顺势拔出一个卫士的钢刀就劈了过去。 玲珑有些招架不住,频频后退,那隆绪是起来杀心,招招凶狠,隐的伤势太重,有心无力,眼看着玲珑背部吃了隆绪一刀,灵儿心里痛楚,她艰难地跑到隐的身边,关切的查看着他的伤势。 还好,虽然这伤口看上去恐怖,但刀刀都不致命,没有伤到筋骨,隐见灵儿已是大肚孕妇,心里一阵酸楚,也没有多言,只是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 “你怎么这么傻?”灵儿见他奄奄一息,眼泪也就流了下来,她如今心力交瘁,看着眼前人儿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眼泪就更加流的凶猛。 不知何时起,她也变得如此动容脆弱。 眼看着玲珑就支撑不下去了,灵儿突然起身扑到一个侍卫身边,侍卫知道灵儿的身份不敢对她有所惊动,只见她随身抽出利刀,对着隆绪大喊一声,道:“隆绪,你放了他们!” 隆绪听她这么一喊果真停了致命一刀,抬头看着她,灵儿将刀架在脖子上,道:“求你放了他们,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对我怀恨在心,但是我只求你放过他们,我也没有任何羁绊了,死了反倒是清净!”说着顺势就要割下去。 “住手!”隆绪怒吼一声,气的脸都发白,道:“好好!看来你在后宫里倒是学会了不少本事,知道以死相逼了,你就那么不待见我,那么讨厌我么!”隆绪一步步走过去,众人围着也不敢出声音,轻易不敢有所动作。 灵儿眼眸空洞,脸色苍白,她身体里的“噬颜”已经发作十一次了,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老去,她本对这个世间没有太多眷恋,唯一让她挂念的无非就是肚子里的孩儿以及隐。 如今隐以身负重伤,胎儿也岌岌可危,她就快在奔溃的边缘,也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没有了刚才的复杂情绪,现如今的她反倒是平静下来,如同一波秋水,波澜不惊。 刀子在她的白皙细长的脖子上划出一丝血痕,隆绪停了脚步,他确实还是怕了,他曾经错过一次她,他怕再错过一次。 “放他们走。”他的声音沉重而坚定,侍卫都没有动静,面面相觑,隆绪猛地爆发,将手中的钢刀掷到龙椅上,硬生生的给定在椅背,大家一惊,慌忙让路。 玲珑此时已经身负重伤,勉强掺起隐,隐眼光矍铄的看着灵儿,久久没有动弹,灵儿推着他,吩咐玲珑好生照料。 见两人走远看不见了,才回过头看着隆绪,她知道她伤他太深,这辈子恐怕都恢复不了了,于是便对着他勉强笑道:“对不起了。”说完就狠心一刀割下,却不想手中的钢刀再下一秒竟被一道猛力的挣脱开来,灵儿心中一惊,抬头看着来人,不想竟是一年多未见的卫子渊! 她颈项上的乾坤玉又红又烫。 ##第六十二章 子渊之死 那卫子渊低头对她诡异一笑,随手洒下一些白色粉末,灵儿察觉,大喊一声:“当心,那是穿肠草粉末,赶紧捂住口鼻。”众人一听纷纷捂住口鼻,有几个速度慢些,当场倒地,口吐白沫,全身痉挛死去。 等那烟雾散去后,隆绪便发现他俩没了人影,心里万分焦急,立即跑回校场外,骑上绝影扬尘而去。 话说那卫子渊带上灵儿来到一个看似平常人家的院子,但是院子的格局十分的古怪,地上有用石头累积所形成的凹槽,所有凹槽又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中间一个下陷的大的圆盘上,圆盘里有个古怪的图形,咋看像是一个八卦图,但仔细看却发现竟然是个巨大的蛊王标志。 灵儿微微一惊,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竟然设有一个苗人蛊王的祭坛。 子渊将她放在祭坛外的一个小铁笼里,灵儿一时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子渊就站在铁笼外看着她,一脸讥笑道:“你还记得这个铁笼么,它可还是你准备的!” “想当年,你就是用这个铁笼子关注了孟眉儿,逼着她服毒自尽的,现在倒是你自己给钻了进去。”子渊声音古怪地笑了几声。 灵儿抬起头,看着卫子渊的脸,两年了,他的容颜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仍然是俊俏的面容,但是他身上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却是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阴险和诡异。 她颈项上的乾坤碧玉烫的厉害。 子渊还在同她说些什么,灵儿没有听进去,也许是因为刚才在校场上的争斗,此刻她的小腹疼的厉害,胃部也开始一阵一阵的收缩痉挛起来。 正巧此时,她体内的“噬颜”又一次的发作了,全身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的拍打着她,她的头像是要胀裂开来般,蜷缩在笼子的一个角落里不能动弹。 “好痛……子渊,我好痛……”灵儿喃喃着,似乎陷入的昏厥。 笼外的卫子渊突然像是受到什么感应般,全身猛的一阵钻心的痛楚,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他咬着牙嘶吼着:“原来你还没有死,怎么?你还想出来?你想出来见见灵儿最后一面?” 卫子渊面目狰狞着,从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冷笑一声,道:“我再也不会让你出来了,你的灵儿身上有我最为需要的麒麟血,我是不会放过她的。”说完便伸手刺向灵儿,却不想他心中如被人生生割了一刀般,疼痛的连匕首都拿不起。 灵儿还是昏昏沉沉的,仍由体内“噬颜”发作,只是嘴里还是喃喃着“卫子渊”的名字。 而这名字如同魔咒般折磨着笼外的卫子渊。 突然,一个瞬间,灵儿颈项上的乾坤碧玉恢复了碧绿的颜色,热度也消退下来,笼外,一脸悲痛的卫子渊看着笼内的灵儿,眼泪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伸手探进笼子,抚摸灵儿那张惨白冰凉的脸,他的手是温热的,如炭火般,让灵儿舒心,子渊声音哽咽地喊着:“灵儿,我的灵儿……” 像是受了感应,灵儿也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隔着铁笼的卫子渊,对上他那双温柔的双眼,心中一阵温暖,眼泪也簌簌的流了下来。 只要一眼,她便认得出他来,她的卫子渊,那个曾答应带着她和他们的孩子隐居世外桃源的卫子渊回来了。 子渊见灵儿哭泣的厉害,慌忙开了铁笼爬进去,将浑身冰凉的她抱入怀里。喃喃着:“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是我不好……”说着就俯下头去亲吻怀中人的额头。 灵儿见到子渊,也觉得体内的“噬颜”没有那么疼痛了,也不开口说话,就躲在子渊的怀里哭,似乎是要将这几年的思念与痛楚都通通的哭出来。 子渊在一旁不停的哄着,心中也是痛楚,他自从被这身体里的蛊王所控制后,就如同进入了一个混沌世界般,身体有千百万根蛛丝包裹着不得动弹,虽然他心中念着灵儿,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刚才似乎是听到了灵儿的呼唤,才似乎有了力量,勉强突破束缚靠在意志挣脱出来。 但是他心中也清楚的意思到,他的时间并不长久了,因为在他的内心,邪恶势力正在挣扎着,马上就要突破重围了。 “孩子?”子渊将手放在灵儿高隆的小腹上,神情微微一愣,道:“孩子是我的?” 灵儿抬起头看着他,留着泪水点点头,子渊顿时愣在当场,初为人父,他还没有来的及适应,只见他略带惊慌的吻着灵儿脸颊上的泪水,开心地笑道: “原来我最终还是做了父亲,灵儿你知道么,我现在有多开心,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盼望着我们的孩子,我早就为孩子取好性命。” 突然,子渊胸口猛的一痛,他一口鲜血喷出,洒在灵儿脸上,灵儿惊呼一声,子渊笑着摆摆手,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是镇不住他的,他的力量太强了。” 灵儿听着眼泪又往下流,子渊伸手去拭,却于事无补,只能作罢,道:“我想好了,若你生个男孩子,就叫卫孝之,若是个女孩子,就叫卫怜儿。” “我曾经答应你带你回普陀山上归隐的,可惜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留着你和孩子在这人世间,万分不舍,但是……咳咳……”一口鲜血又喷洒出来,看来他快支撑不住了。灵儿拍着他的后背,叫他不要再说话了,可是子渊哪里舍得,伸手去摸着她的脸,那是他最为钟情的面容,他恋了她这么多年。 “答应我,你和孩子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说完,他便前倾着去吻灵儿,灵儿闭上眼睛,眼泪还是簌簌的流着。 子渊手里的匕首又举起来,猛的往自己的心脏刺去…… ##第六十三章 大结局:一起回归浮尘 其实子渊掳走灵儿的全部过程,都让躲在远处的隐和玲珑看在眼里,隐眼里焦急,硬是要运功飞身追去,玲珑心里清楚他如今被隆绪废了八成的功力,外加身上多处重伤,能够撑到现在已是难事,但是她心里也更加明白,要让他放下灵儿,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只好随身跟在其后,保护着他们的周全。 待隐和玲珑寻到灵儿时,却发现她已经一夜白头,怀里还抱着早已经冰冷的卫子渊的身体,从卫子渊的胸口处,流下的血迹已经流了一地,早已干涸成暗红色,灵儿一头白发如瀑同着暗红色形成了醒目的视觉冲击,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灵儿微微撇过脸朝来人的方向看去,她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双眼空洞而寒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一个傀儡般,没有丝毫人的生气。 “灵儿?”隐焦急地唤了一声,同玲珑一道艰难地将铁笼给撤开,灵儿还是愣坐在地上,没事丝毫的表情,对隐的呼唤也没有丝毫地作答。 她那雪白的发丝同瀑布般披散着,随风飞舞起来,让人见了心生怜悯。隐如今也是身负重伤,他看到如此的灵儿,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俯下身去拉她,却不想灵儿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眼泪充满了泪水。 “隐,是你对不对?带我走,隐,带我走……”灵儿喃喃着,眼泪如清泉般流了下来,隐将灵儿抱起,缓声而有力的回答着:“好。” 待他们出了这院子,却不想隆绪已经一个人骑着绝影风尘仆仆地赶到。 他见了眼前一头白发的灵儿,心中不免一惊,侧过脸去看院子里,发现多了一个坟冢,心中猜出大概,也就没有多言。 隐看着眼前的隆绪,眼光锐利如刀,虽然现在身上的伤口因为激烈运动而又鲜血汩汩,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如一堵高墙般伫立在门边。 “灵儿……”隆绪唤道,心中也是痛苦,只见灵儿寻着声音望去,她的脸庞苍白如纸,眼神也空洞黯淡下来,她的小腹仍是高高隆起,但是整个人都显得越发的脆弱不堪,仿佛是个水中幻景般,稍稍不留意就会灰飞烟灭。 “她看不见了。”隐的声音低沉沙哑,心里有着千斤重,他的灵儿,已经再也看不见了,“噬颜”的毒术外加内心的悲怆已经侵蚀了她那如耀眼星辉般的双眼。 隆绪像是受了晴天霹雳般,愣在当场。 “灵儿……”隆绪顿在当场,不敢上前,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竟会让她变成这样。 灵儿听出了隆绪的声音,心中莫名升起恐惧来,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还在她身边的只有隐了,她害怕听到隆绪的声音,她还记得他那冰冷如铁的声音对她说过的话: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凭什么就那么坚信我会要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人做我的妃子!别人不要的,我耶律隆绪更加不会要!我就是要你也体会这种感受,我煎熬了两年,现在该换做你感受了!” 那张冷酷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灵儿声音颤抖着,拉着隐身上的衣襟唤道:“带我走,隐,带我走……” 隆绪见她如此害怕自己,心里沉痛,隐没有声响,倒是一旁的玲珑出了声,道:“你这个辽国的皇帝,把我们害成这样,还不满意么?你到底是要杀了我们才可以平息怒火,我玲珑就算是有最后一口气,也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你们走吧!”隆绪缓声道,眼睛直直的看着隐怀里的灵儿,他有太多的愧疚与不舍,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正如徐颜国师曾经说过,他和灵儿,终究是镜花水月,有缘无分。 正当他们转身离开时,隆绪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灵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什么都可以……”此话发自内心,出自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口,更让人唏嘘。 “隆绪……”灵儿突然唤了一声,隐也停住脚步,隆绪走上前,近处看灵儿,越发显得虚弱苍白。 灵儿伸出手,将手上的一个细瘦的碧玉镯子摘了下来,隆绪伸手去接,镯子让她戴的久了,有着低低的体温。 “这镯子本是一对,我和丫头各自戴了一只,我以后都不会见她了,你把镯子给她吧。”说着顿了一会,又接着道:“丫头虽然做过错事,但我知道她的心地还是善良,比起你其他争宠邀功的妃子来,她对名利看得还是很是清淡,只是想得到你的爱罢了……你若还有念及我,就让她为你生个孩子吧,我知道无法强求你好好爱她,但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好好活下去的念想,毕竟从此之后后宫之中就她一个人生活了。” 隆绪看着灵儿的脸庞,他在用心一点一滴的刻画着,好让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怀,听她这番话后,只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灵儿微微点头,靠在隐的怀里,她实在是太累了,好像睡。隐见她如此疲惫,转身离去,隆绪立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圣宗开泰四年,丫头改名箫耨斤,辽圣宗开泰五年(丙辰,公元1016年)二月,萧耨斤诞下一子,取名木不孤。不久,萧耨斤被册封为顺圣元妃。 辽圣宗太平十一年(辛未,公元1031年),辽圣宗病死,其儿子木不孤即位,改名耶律宗真,即为辽兴宗。 庆陵位于内蒙古巴林右旗索博力嘎(白塔子)的苏木驻地北约十五公里,巴林右旗(大板镇)辽庆州城遗址北约10公里。陵墓分布在大兴安岭林区中一条东西横亘的大山南麓,现又名大黑山,蒙古语名叫瓦林乌拉(意为砖瓦的沙丘),当地人称“王坟沟”。此地四周大山环绕,草木茂盛,野兽众多,是辽代帝皇游猎之地。 1949年后,我国政府对庆陵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就在圣宗棺椁内,考古人员发现一个藏至他衣袖中的一个象牙雕刻的精美盒子,上面镶嵌着各色玛瑙宝石,熠熠生辉。 考古人员兴奋至极,在众人注目下打开小盒,发现盒内只是安静地存放着一只碧玉镯子…… ##番外(一) 孩子 紫薇树下,羊肠小径直通莲花河。 灵儿一个人走在小径上,迷惘徘徊,一声声的唤着:“子渊,子渊……你在哪里?” 空旷一片,无人回应。 一瞬间,灵儿猛地睁开眼睛,眼泪簌簌地流下,她身体还被隐紧紧地抱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沉重的鼻息声,她知道,他因为伤口太多流血过多,体力早就耗费的所剩无几。 外加因为他们担心有追兵,所以一连走了一整晚才停下休息,她在黑暗中仍然能够感受到隐的隐忍,他那胸口的伤口一直没有结痂,或者说结痂后又撕裂开然后又结痂,进行着不停的循环。 灵儿心里难受,她伸出手朝隐面容的方向摸去。 她知道,隐已经没有面具了,灵儿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隐左边的脸颊,从眉骨处慢慢向下,眉骨,眼睛,鼻子,面颊,下巴……就像是触摸到地下的藤蔓般,纠缠而狰狞的起伏。 恍惚间,隐在昏睡中皱起眉头,灵儿忙抽回手,不敢出声,她已经看不见隐的面容,但是她能够想象得到他皱眉的表情,以前在普陀山上时,隐对她做的最多的表情就是皱眉头,他总是皱着眉头看她穿过院子中的木棉树,皱着眉头看她坐着轮椅将新开的大红色木棉花插到他房间的花瓶里,皱着眉头吃下她做的饭菜,从不夸赞。 想到总总,灵儿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是呀,那时的她,还有阿爹,还有丫头,偶尔还有灵术子和诺诺,白天医治病者,和阿爹斗智斗勇的救人,晚上就和丫头一起说话聊天,听她讲山下发生的故事,那些日子清淡而充实,没有丝毫的杂欲,没有过多的痛苦,亦没有过多的欢喜。 没有子渊,没有隆绪,没有蛊王,也没有生离死别。 突然,她的眼前浮现出子渊的音容笑貌,看着他执扇站在她的正前方,对着她笑。 黎明时分,湖面上的寒风生气,吹得灵儿的银丝飞扬起来。她缓慢而小心的脱离隐的怀抱,隐毕竟是伤的太深,外加自己八成功力尽废,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混沌状态。 迎着寒风吹来的方向,灵儿缓缓的走上前,伸手去触碰子渊,可是却不知为何总是够不着他,她前进,他便后退。 她身上还披着隐黑色的外套,此时也滑落下来,白发随风散开,寒风灌满她的衣袍,让她如仙人般衣袂飘飘,羽化孤立。 “灵儿,快过来……”子渊展开双臂,微笑着看着她,灵儿眼泪不停的流下,小步往湖中跑去。 一瞬间,堕入冰冷的深潭。 一切仿佛都停滞了般,时间,空间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刺骨的寒冷,灵儿在湖水中睁着眼睛,也不挣扎,如水草般,等着着冰冷的湖水将自己彻底的打入黑暗的湖底。 也许这样,一切都会结束了。她和子渊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还有他们的孩子,只是遗憾,她这么拼命维护的孩子,最终还是未出世便要死去。 突然,一把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硬生生的拖出水面,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把她往岸边拖。灵儿呛到几口冰冷的湖水,上了岸便瘫倒在地上呕吐。 突然,感受到身边的人猛的一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只是知道他要打醒她,这个随意践踏自己生命的女子,这个让他心神不宁,起身看见她坠入深潭的女子。 “你有什么权利去死?谁准你去死了?”隐摇着灵儿瘦弱的肩膀怒吼着:“该死的,难道真的要我把你拴在身边你才能消停?你不要太自私了,你大可以一死了之了,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辛辛苦苦的护了八个月,现在说死是不是残忍了点?还有,你死了,我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沙哑而低沉,却百转千回,令人唏嘘。 你死了,我怎么办。是呀,大宋一别后,他将整个云歌山庄解散,只为再次去寻她,他努力调查,才得知是徐颜带走了她,而徐颜,竟是辽国的国师徐颜阿骨打。 曾经他希望今生能遇见一位女子,不需要太美丽明艳,不需要高强武艺,煊赫身世,只要她盈盈一笑,娉婷姣好,让他温暖,给他心安。 这位女子,可以让他忘记杀手的腥风血雨,在她身旁安稳睡觉到天明,这位女子,可以让他剑不在嗜血,可以让他的心,不再冰冷。 隐知道他找到了这位女子,但是他却一再失去了她,所以他放弃了整个杀手门,只身潜伏到正在宋辽对峙的耶律隆绪身边,为的,只是要从他口中得出灵儿的消息。 却不想,精明如隆绪,早就发现了他,部下天罗地网将他擒获。 远处惶惶地闪现两个人影,一大一小,湖边三人处跑来,玲珑警惕起来,手从腰间摸出长鞭,面色阴沉。 却不想一个小女孩直直就跑了过来,一个机灵躲过了玲珑的一次挥鞭,猛地就朝灵儿身上扑去,惊讶的大叫一声:“灵儿姐姐,灵儿姐姐,真的是你呀!你怎么这个模样了!” 灵儿听到女孩的叫唤声,小声问道:“是诺诺么?” 诺诺点点头,道:“刚才阿爹说看到湖边有个白发女子要轻生,仔细一看说像灵儿姐姐,我本来不信,可是跟着爹爹跑来一看,还果真是你,啊!”诺诺说着一抬头,看到灵儿身边护着的男子,竟让半人半鬼,面容狰狞的看着她,不禁大叫一声。 隐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不悦的皱皱眉头,也没有开口说话,不远处的玲珑看出这小姑娘似乎同灵儿认识,也没有什么恶意,便收下毒鞭,站在一旁,看着随后走来的男子,玉面春风,温文尔雅,倒也不失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男子见了隐也微微一惊,但是当他看到隐怀里满头白发浑身湿透的灵儿时,不由心中一痛,唤道:“灵儿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灵儿听出是灵术子叔伯的声音,眼里竟然温润一片,眼泪簌簌地流下,低头唤道:“叔伯怎么来了?” 诺诺看到灵儿哭,便从自身的小挎包里抽出一块干净的方巾给她擦眼泪,道:“上次你和帅哥哥走后,爹爹说不放心你们,便一路追去了京都,可是到了京都后你又不见了,又带着我一路往辽国赶……” 灵儿听着,心里只是温暖也不多言,突然腹部传来阵阵痉挛疼痛,她皱着眉头,脸色渗出细密的汗水,嘴上开始低吟起来。 隐见状微微慌张,灵术子急忙跪下身给她把脉,用手伏在她那高隆的肚子上静静观察片刻后大惊,道:“你都八个多月的身子了,居然还敢往这冰凉的水里淌,现在怕是动了胎气,胎盘已经移了位子,这孩子怕是要现在生了。” 隐脸色惨白,他是男子,又是杀手,从来就不知道孩子出生该怎么办,还有有灵术子在,他倒是很麻利的指挥着隐去烧热水,让玲珑来帮忙,可是这玲珑也是从小打打杀杀出来的人,根本不懂接生的事情,看到女子生孩子那恐惧的表情比隐还强烈,只好命令她去附近农家里借些干净的小孩子衣服来,最好拿些米粮来,这灵儿生完孩子,定会体力虚弱,必须干净补充体力。 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诺诺帮把手了,诺诺自小和爹爹四处行医,爹爹帮人接生的事情她也遇到过几回,以前都是在旁边看,如今自己亲手上场,很是兴奋。 隐的热水是一盆接着一盆烧,可是灵儿的孩子却始终是出不来。 “难产。”灵术子已是满头大汗,“她肚子里的胎盘已经错了位,孩子整个人都斜着身子,头根本到不了产道里……再加上母体自己生产欲望不强烈,怕是,怕是再支撑不了几时了。”说到这,灵术子看着躺在地上隐忍着疼痛的灵儿,她那空洞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一丝生的希望了。 心灰意冷,比难产还要可怕。 隐在一旁也是焦急万分,他听灵术子这番话后,猛的一个俯身,摇着灵儿的肩膀道:“听到没有,你若自己死了,孩子也会没命,你和卫子渊的孩子,难道你不想看看他的容颜,难道你身为母亲这么狠心,你就是下了黄泉你还怎么面对你的孩子,灵儿,求求你,用力,把孩子生出来,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孩子?”灵儿的眼角微微一动,眼眸也朝隐的方向转动,脑海里想起子渊临死前说的话语: “我想好了,若你生个男孩子,就叫卫孝之,若是个女孩子,就叫卫怜儿。” “答应我,你和孩子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子渊!”灵儿撕心裂肺的喊道,他已经离开了,永远都离开了。 一声啼哭声,打破沉闷的气氛,灵术子手中的小男婴又瘦又小,整个人的皮肤都冻得发紫,整个人的皮肤都皱巴巴的,玲珑借来了干净的衣服,灵术子用温水给孩子洗干净身体,用干燥温暖的衣服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孩子在他怀里哭闹不停,灵术子也无奈,只好将他一把塞给隐,不知是不是隐身上天生的震慑力,孩子居然不在哭闹,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隐是第一次抱着这么一个幼小的生命,孩子的小脑袋还不及他拳头大小,那稚嫩娇小的手掌自动蜷缩起来,如一个小肉丸子般小小的一团,眯着眼睛,不满地皱着眉头。 不久,孩子开始吧唧嘴巴,就要哭起来,灵术子在一旁看着开心,便道:“刚出生的小孩不能单手捆着,这样他会很不舒服的,要这样。”说着就做了一个双手搂抱的动作,隐在一旁,看着慢慢学习。 “对,就这样,然后在来回走动,要慢慢抖动他……不是那么激烈的摇他!要慢慢的摇,对,就这样!”灵术子在一旁耐心的教着,还好,这个看似鬼魅的男子学习的本领还是很强的嘛,这么快就学会的抱小孩的标准动作,想当初他抱诺诺时,可是学了一天才略懂皮毛。 孩子在隐怀里被摇的非常舒服,不由慢慢睡去。 隐心里充满温暖,仿佛天地间都没了动静,唯独手中这个孩子,娇小柔弱,却让他觉得万分珍重。 ##番外(二)红尘轮回:一切从新开始 “大哥快看,前面有个院子!”陆十手持钢刀指着前方山林间依稀可见的屋檐。 一个衣裳褴褛,虎背熊腰的独眼大汉抬头去瞧,因为一路策马狂奔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摆脱官府追赶,如今的陆五已经精疲力尽,看到前方有个吃喝歇脚的地方,脸上顿时有了神采,大笑道:“看来真是老天爷都保佑我们兄弟,这院子陆爷我今天是要定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说罢大声鞭叱胯下黑马,兴冲冲地朝院子奔去。 院子门虚掩着,陆十推门进去,吃了一惊,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一个人,但是地上却被人横七竖八地挖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咋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未完成的伏曦八卦图,而就在这图形最中心处还高耸起一个坟包,那泥土还翻着新,这场景甚是诡异。 想那陆十向来以胆大称雄江湖,此时见这场景竟然也觉得颈边阴风阵阵,犹豫着不敢上前一步。 随后下马的陆五也被眼前场景震住,可是亡命天涯的疲惫与烦闷此时占了上风,他看见院子后面的屋子里,有张八仙桌,桌上还放着茶壶与茶杯,便二话不说大步迈入院子,直走到客厅去喝茶,陆十见哥哥没事,心中胆子也越发大起来,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喝过茶水稍作休息后,陆十问哥哥,道:“哥哥,你说这屋子主人还真是邪乎,没事在院子里挖了些乱七八糟的土沟,没事还整作坟在院里头。” “这世道什么怪事没有,皇城司听没听过,听说只是个皇帝老儿身边的跑腿的,不过…”陆五声音故意缓了下来,随后刻意压低声音继续道: “不过我在牢里听着一老不死的说,他原本在宫里做太监,可是有天晚上却瞧见那皇城司一手探进皇帝老儿的身体里,硬生生地将那心脏给剜了出来。” 陆十听了惊的瞪大双眼,陆五见此状说的更是绘声绘色,道: “更恐怖的是,那老不死说他见那皇城司竟然当着那还没死透的皇帝面将那还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给吃了!” “什么!”陆十大惊,“那现在坐在皇宫里的那个又是谁?” “鬼知道,那大宋皇帝本来就昏庸,一连几年都不开朝,现在就算死了估计也没人知道。” “唉,天下大乱,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作害。”陆十叹了一句,到是引得路五大笑,道: “老十说话还真是逗,我们自个儿都是飞檐走壁,打家劫舍的盗贼,自己都顾及不来,还管它天下作什么。哈哈!” 陆十不理哥哥,下了桌朝屋里走动,最后还是来到那新作的坟头,他猜这坟里多半是这屋主人,或是老死了,让身边人就草草埋在自家院子里,坟前还插着块木碑,新写的毛笔字,陆十小时上过几年私孰,认得这几个字,便小声的喃喃起来: “吾夫:卫子渊之墓……”话还为念完,顿时脚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猛的往地下拽,还没反应过来,眼见就要全身没入泥土中,屋里喝茶的陆五看到弟弟这一瞬的举动,大吃一惊,急忙跑上前去拉陆十的手指。 陆十只觉得脚上让什么冰凉入骨又力大无穷的东西给缠住,并且那冰凉的东西如水般慢慢进入他的身体,蔓延四肢。 “哥哥……”陆十艰难开口,道:“有古怪,快放开我离开…”话断断续续还未说完,两人便被一同拉入泥土中。 不过多久,就见有鲜红浓稠的液体从兄弟两坠入的洞中流出,沿着地上低浅的沟渠缓慢而静谧的流动着,直到四角全部填满。 只听见地里发出一阵承蒙的声音,像是一个人急促而沉闷的呼吸声,一次次,又像是地里发出的闷雷。 被艳红血液涂抹过的蛊王阵图,越发诡异恐怖,突然,那红色血液全部在一瞬间没入泥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那一直回荡的沉闷声音也随即停止。 过了约莫一刻钟,一只白嫩的男子手臂破土而出,接着是另一只手臂,随后是脑袋…… 自从回到普陀山,灵儿身体就越发虚弱,常常高烧不止,即使高烧减弱,整个人也是空洞无力的坐在床边,生活上多半都要靠玲珑照顾着,因为身体不好,新生的孩子也无法照看,不过说来奇怪,这婴孩生下便认人,只愿意隐抱他,若是换成其他人,定是要哭闹不堪。 可怜隐一个素日杀人如麻,信硬血冷的杀手门门主,现如今只能天天哄着一个时时哭闹的婴孩。 灵术子担心灵儿,而且隐和玲珑身上都带着严重的伤,急需人医治照顾,便领着女儿诺诺一同住在普陀山上。 特别是诺诺知道那左脸狰狞的男子竟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江湖第一大帅哥,琅岈王氏之后--隐后,大哭了一场,发誓要将他的脸治好。 还记得她当日跳起来搂着隐的脖子,成一个八脚章鱼般挂在隐身上,眨着泪眼看着他那俊美的右脸,道:“这么好看的脸,好可惜…隐,我一定努力和爹爹学医,我一定会医好你的,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哦,还有两年我就可以稼给你了,你这两年可不能喜欢别人哦!” 隐一脸阴郁,没有出声,只是眼光淡淡地扫过一旁一脸欲哭无泪的灵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