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我要离家出走 当秦小阳第11次决定离家出走时，张漠然还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张漠然，我再说一遍，我要离家出走。”秦小阳提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门口大喊着，想吸引起沙发上某人的注意。 终于，张漠然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憋得通红的小女人，点头：“我听到了。” 秦小阳彻底败下阵来了，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嫁给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3年前，她刚刚被青梅竹马的男友甩了，吃了一瓶安眠药没死成后，听从父母的安排，和这个只见过1面的男人闪电结婚。 什么求婚，什么婚礼，什么蜜月，全都省了，结婚证上两个人签了名字，就开始同居。 这一过就是3年，秦小阳的脾气是被张漠然抓的牢牢的，可是对于张默认，秦小阳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一次，秦小阳见张漠然心情还不错，就问：“你当时只见过我一面，怎么就嫁给我了？老实说，你是不是以前对我有意思？” 张漠然平淡地看了秦小阳一眼，反问：“结婚之前，你难道不是只见过我一面?” 结婚之前，秦小阳还真只见过张漠然一面，那时候她满脑袋都是男友甩她时的绝情话语，以为不能嫁给他，嫁给哪个男人都无所谓，因此当父母都看好张漠然时，自己也就稀里糊涂地同意了这门婚事。 至于婚后，两人的相处模式也算简单，11个字，“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秦小阳不去干预张漠然的生活圈子，张漠然也不去管秦小阳的娱乐活动。不过约法三章还是有的：第一：晚上7点之前必须到家；第二：每个月都要回父母家里一次；第三：家务活都归秦小阳负责。 而这次秦小阳为了彻底贯彻男女平等原则，坚决要求张漠然废除约法三章中丧权辱国的第三条，张漠然一直不予理会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小阳，因此她决定拿出杀手锏“离家出走”，不过看张漠然淡漠的态度，好像没有威胁到他。 “喂，我真的要离家出走了。”秦小阳又重复了一遍。 张漠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走到秦小阳的身边，道：“去哪，我送你，姚蜜家还是李琴家，嗯?” 秦小阳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张了半天才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去这两个地方？” 拜托，前十次离家出走，哪次不是去这两个地方，然后被她那两个损友给送回来，难道对于张漠然还会有什么威胁作用吗？ 张漠然提起秦小阳的皮箱就要送车上，却是秦小阳气鼓鼓地脱掉早已经穿好的鞋子，一摔门，自以为很有魄力地说：“你让我去，我就不去。” 张漠然也不生气，却是嘴角划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把皮箱搬回了屋里，坐在沙发上又看起报纸。 因此，当晚上秦小阳做晚饭的时候，心里就把某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张大人，吃饭了——” 秦小阳做好饭后，不甘心地喊。 张大人？ 张漠然知道秦小阳还在闹脾气，也不理会，大爷般坐在饭桌前，吃起饭来。 秦小阳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捧着饭碗扒饭，心里气不过，嘴上也就不老实：“张大人，听说不爱劳动容易早死哦，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您还是承担一点家务活吧。” 张漠然笑了笑，“行了，你也别冷嘲热讽了，以后，周末的伙食我解决。” 秦小阳大呼胜利，眉开眼笑地给张漠然牵菜，张漠然照单全收。 只是，周末过后秦小阳才理解张漠然的周末伙食我解决的含义，早晨泡面，中午泡面，晚上泡面，一天三顿泡面，当秦小阳觉得自己快吃成泡面味之后，终于热泪盈眶地继续拿起锅铲做菜，彻底宣告第一次争取女权主义斗争的失败。 ##2.维权运动失败 秦小阳发现张漠然这人最大的三个特点：第一：沉默寡言；第二：总是面无表情；第三：大男子主义。 因此秦小阳总喜欢对张漠然说：“我可是为你们张家做了巨大贡献，要不你这冷冰冰的肯定不会有人愿意嫁你，一天连个笑脸都没有。” 而张漠然则会反驳：“我们彼此彼此，就你那性格往好了说叫天真烂漫，说不好就是智力发育不全。” 智力发育不全，和不懂人情世故是不是一个意思？秦小阳不知道，可是他男朋友甩了她的时候却是这么说的：你太幼稚，一点事都不懂，我们根本就不相配，所以，分手吧。 什么叫不相配，直接说自己配不上你多好。 秦小阳一直不觉得天真是什么坏事，直到和男友分手后，才发誓要成熟起来，开始走性感路线。 可是被张漠然说了一句东施效颦后，彻底变回原型，整天一副高中生的打扮。 “你一点也没变。”当董陵一副妖孽样子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时，秦小阳有点晃神，愣了半天后才记得回话，“你也没变。” “董陵回来了。”秦小阳一边吃饭一边和张漠然汇报今天的消息。 “嗯！”张漠然就这么简单的应了一句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知道董陵是谁，秦小阳的前男友。 “他说要和我重新开始。”秦小阳郁闷地抓抓头发。 “你怎么说？”张漠然不咸不淡地追问。 “我告诉他我结婚了。” 秦小阳一直以为张漠然是真的不在乎，可是晚上的活动格外激烈，心里才微微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3.你就非得强调我单纯吗？ 秦小阳是被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吵醒的，当她迟疑地走到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张漠然身上系着自己的小围裙，手中拿着锅铲，脸上全是面粉，桌上是，地上也是，好一片狼狈。 “喂，你在做什么？” “你再睡会，我做次饭给你吃。”张漠然回头说话的时候，秦小阳注意着他的表情，眉头紧锁，连眼睛里都是“我就不信了”的神情，这架势不像是在做饭，而像是在作战。 张漠然很少有紧锁眉头的时候，结婚三年秦小阳也只看过1次。 去年夏天，一个大案子，他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开庭的前一天站在窗户前整整一天。秦小阳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沉默的像个僵尸。事后，她才知道这个案子是大老板因节约钱财买了便宜的猪肉，当天晚上3个员工死亡，7个人昏迷不醒，随即老板就被告上了法庭，而他就成了他的辩护律师。要说这也正常，偏偏是他掌握的证据十分不利于员工，再加上他的伶牙俐齿，几乎可以给老板脱罪。 第二天晚上张漠然从法院回来的时候，神采好了不少，却是他律师生涯第一个打败官司案子的那天晚上。 其实，秦小阳也好奇，这么个沉默寡言的人怎么就会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律师，她到想看看他在法院上口若悬河的样子与平时是如何判若两人。 那天她好奇心上来了一直要他秀一段他在法院的滔滔不绝的模样，可是他死活不肯配合，却是抬起头从报纸中走了出来，平淡地说了句：“话再多都是假的，说的越多，假的越多。” 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真是让秦小阳很不爽，辩驳，“才不是，我说的话就没几句假的。” 突然他却笑了，“我知道，没有几个人说话像你这么不经大脑思考。” 秦小阳愤怒，火气一直往上窜，“你就非得强调我单纯吗？” 嗯，单纯，往好了说叫没有心机，天真淳朴，往差了说叫缺心眼。 张漠然只是嘴角轻弯，又低下头看报纸，对她的埋怨全当没有听见。 这件事秦小阳可是一直怀恨在心呢，早就想找个机会报复报复，如今碰上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当然得紧紧握牢。哈哈，上帝为一个人打开一个门就肯定关上一扇窗，这话还真不假。别看张漠然挺聪明的一个人，却是做饭白痴，难怪当初说什么也不肯废除那约法三章的第三条呢，原来是狗屁不通。 想到这里秦小阳就心里暗爽，明显一副嘲笑的口气，“张大人，饭做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本宫帮帮你呀？” 张漠然当然听出了秦小阳语调里的嘲笑，紧皱的眉头倒是舒张开了，转过身，道：“不用，做好了。” 当秦小阳看着张漠然围裙上的白面和碗里黑漆漆的白面是一样的白面，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当她把勺子放在稠稠的黑面碗里，搅了几下，彻底证明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 “张大人，这是什么？” 张漠然没有回答，却是眉毛轻轻上调，然后说出了令秦小阳大跌眼镜的话，“原来黑米粥是这么做出来的。” 秦小阳听后，笑的前仰后合，如今倒是领会到什么叫做传说中的“五谷不分”，就差把眼泪都笑出来了，直到张漠然用杀人的目光注视她才强忍着止住了笑。 结果，在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由秦小阳亲自下厨，两碗煮面成了两人的早餐，一边吃煮面，秦小阳还一边笑话他，“喂，你就没做过饭吗，就算没做过饭，也看过别人做吧，怎么会差到这种令人甘拜下风的地步，我第一次做都不知道比你做的好多少，哈哈，哈哈……” 张漠然眼观鼻，鼻观心，对她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四平八稳地吃完煮面后，默不作声的拿起公文包，开车上班去了。 看着张漠然吃瘪的样子，秦小阳怎么就这么高兴呢！谁叫他平时总是欺压她，如今让她报复回去，她可是有农奴翻身得解放的大好心情，这份好心情延续的时间尤其长，直到她在学校门口又看见了陌生的熟悉人。 他微笑，“嗨。” 秦小阳的事情瞬间笑意全无，一种由内至外的无力感把她团团包围，点头，“嗨。” 曾经的曾经，任凭秦小阳如何也想不到以后会有某一天自己和他生疏到此种地步，除了那一声“嗨”，什么也说不出来。 刚分手的时候，秦小阳一直觉得董陵是和自己闹着玩的，每天盼着他的电话，手机不离手，就等着他的讯息哪怕仅仅是一条短信，守在窗户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希望其中有一个是他的身影，可是没有，他一点希望也没有给她。 那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跑去他上班的地方，哭着求他，“我错了，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他却是面无表情，再也没像以前一样宠溺地捏着她的鼻子，用甜的腻人声音叫她宝贝，而是冷酷无情地道：“对不起，我累了。我早就不再爱你，你难道不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吗？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4再相见的青梅竹马 秦小阳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至于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对她来说全都是狗屁。按照她对张漠然说的话就是，本宫小女子一个，心眼就针孔那么大，受得了受，受不了也得受，谁叫你倒霉娶了我。 可是，这话显然对董陵不适用，至少是对现在的他不适用。 有一种很美的爱情叫什么来着，对，青梅竹马。秦小阳和董陵11岁就认识了，那时候两小无猜，亲密的跟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男女概念。就连过家家时，他都是准新郎，而她是准新娘，当时他们一边哼着结婚进行曲，一边抱着布娃娃搞什么拜堂成亲。 还记得秦小阳第一次来了大姨妈时，年小的她什么都不懂，哭着喊着告诉董陵，自己一直出血要死了，说自己还不想死，而他也跟着紧张兮兮，说没事，他爸爸很有钱，他回家让他爸爸出钱给她医治。 再之后，她的乳盘渐渐发育，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掀起衣服给他看，让他帮着瞧瞧是不是什么怪病。 虽然之后，他也会常拿这两件事取笑她，可是她和他实在太熟了，熟到连基本的害羞都没有，还一脸臭屁地说，“没事，反正我以后也会嫁给你，早点看晚点看有什么关系？”他兴头上来的时候就会扒着她的衣服说“反正早晚都要看，那我现在看看成不？” 而她则是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装着喊着，“色狼、色狼……”声音之大让街上的人全部以一种鄙视的目光盯着董陵，瞬间他就面红耳赤，加快脚步赶快逃跑。还有一次，一个哥们够有侠义感，刚听到秦小阳喊，就冲了上去一个拳头飞到董陵的脑门上，力道够大，让他迷糊糊的在床上趴了2天。 还有一种凄美的爱情叫什么来着，对，无疾而终。 秦小阳当时是一心一意的要嫁给董陵的，以为此生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毕竟他在她生命中的分量够大，11岁的相识，16岁确定关系，20岁私定终身，整整10个年头。在人生短短的几十年中，实在不是一个很小的比重。 可是，他还是抛弃了她，说出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性格不和，什么门不当户不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早做什么去了，当时秦小阳忿忿不平地想。 之后，他淡出了她的视线，在她结婚的三年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却是前几天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妖孽笑容地看着她，“你一点也没变。” 那个一个炎热的下午，秦小阳给小学生上完课，正趴在办公室一边吹风扇，一边吃雪糕。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在，正惬意时，校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扰了她的清闲，“小秦，把你班同学所有的入学档案送过来。” 秦小阳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雪糕，马马虎虎地擦了嘴，从柜子里拿出一大摞资料。 她听说了，学校好像被一个年轻帅哥买了，所以校长要换人了。虽说其他女教师都兴奋的紧，每天上班也一改之前的邋遢形象，瞬间学校平均年龄好像小了十岁；可是，秦小阳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别看张漠然挺无聊一人，可是外貌还是没得说，每天面对着那么个极品，她对帅哥早就产生了免疫。 可是当她抱着大摞资料来到校长办公室，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时还是被震撼到了，瞬间一个念头充溢着她的脑袋，不会是他吧？ 是的，就是董陵。 校长让秦小阳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后，开始介绍，“秦老师，这是这所学校的新校长，董校长。” 她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思维有片刻的空白，迟疑地伸出手，“董校长好。” 他笑，“你一点也没变。” 曾经无数次，秦小阳幻想过两个人再次见面的场景。最有可能的是，他的身边有了他的她，她的旁边有了她的他，不冷不热地寒暄几句，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坏一点的情况则是他身边的是一个极品美人，趾高气昂地告诉自己她比你强多了。 可是，真正见面不过如此，不是“好久不见”，也不是“你还好吗？”而是“董校长好”或者“你一点也没变。” “你也没变！”她勉强笑了笑。 ##5我们重新开始吧 就像各朝各代的开国皇帝出生不是电闪雷鸣就是天象异常一样，老情人不论分手时候多尴尬，再次见面也会整一个半高雅的地方叙一叙，至于叙什么，无非是这几年对方过的怎么样，更深层的含义就是，看，没了你，我过的也很好。 秦小阳和董陵此时正坐在一间咖啡店，要说这咖啡店对于两人来说还真有点历史。那时候两个人才刚上高中，忍着被学校穷追猛打禁止“早恋”的标语迎风而上，每次两人躲在这小小的咖啡店腻腻歪歪，就跟偷了腥的小猫一样洋洋得意。 咖啡店已经翻了新，老板、店员也换了。 以前两个人来的时候，总会看见发了福的老板娘喜笑颜开，“小两口又来了？” 这次来，招呼两位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格式化地说着“欢迎光临”，脸上迷人的笑容无处不体现着青春与张力，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温暖、亲近的感觉。 当服务员问两位要什么的时候，秦小阳要了一杯橙汁，而董陵要了杯白水。不知道算不算讽刺，两个人来到了咖啡厅却没有点咖啡。 其实秦小阳一直不喜欢苦苦的味道，当年因为看着董陵总喝咖啡，以为他很喜欢，就强迫自己也喜欢，可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两人分手后，她就再也没碰过咖啡。她想他也一样吧。 可是，两人分别后的第一次重逢还是选择了咖啡店。 秦小阳看着窗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而他就直直地盯着她，嘴角衔笑，痞痞的样子很迷人。 “小阳，我们重新开始吧。”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发音很清楚，不是一般的郑重。 三年前，她做梦都在等他的这句话，他不说；三年后，她已经不再幻想，他却又来打乱她的生活。 秦小阳一直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心一惊，手一抖，正在喝着的橙汁洒了大半。而她也被呛到了，一边从包里抽出纸巾擦被淋湿的牛仔裤，一边剧烈的咳嗽。 董陵想上去帮忙，却被她拒绝，“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整理好了衣服，秦小阳重新端坐在董陵的面前，只是没了刚才的自然，连背脊都挺得生疼，“董校长，你在开玩笑吗？” 并不是她想叫他董校长那么生疏，实在想不出要叫他什么，年少的他们以为相爱就会携手白头，老公老公的喊着，此时她已经嫁为人妻，老公再说什么也叫不出口了。 突然秦小阳想到了张漠然，似乎她从来没有叫过他老公呢！刚结婚的时候，她满脑袋还都是董陵，她把老公两个字埋给了记忆。高兴的时候，她喜欢叫他张大人，不高兴的时候叫他大名。对此张漠然也从来也没有表示过异议或者不高兴。 董校长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称呼，当秦小阳说出口的时候，明显感到了周围气场的下降，董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就跟电视里的慢镜头似的，一点点冻结。 “我没有开玩笑。”再开口，董陵又恢复了之前的郑重。 “我结婚了。”秦小阳抿了抿嘴，“我讨厌婚外情。” 董陵闪亮亮的眸光明显的暗淡了下，迟疑片刻又说，“可是，你老公根本就不爱你，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呵护你，不是吗？” 秦小阳猛地站起来，嘴角都在发抖，“谁说我老公不爱我？你又不认识他，你凭什么这么说？”说完，拿起包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咖啡厅。 董陵看着咖啡厅的玻璃门摇摇晃晃，心里划过一丝苦涩，他才走了三年她就变心了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维护他。 ##6你高兴吗？ 当秦小阳推门出去的时候就后悔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分别后的第一次和董陵见面就闹得不欢而散，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尤其她看见董陵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火气就呼呼的往上窜。 他三年前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她甩了，三年后又凭什么大摇大摆的闯入她的生活？当她这里是公共厕所？还有……张漠然爱不爱她跟他有什么关系？自己过的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秦小阳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边忿忿不平地想。 虽然，她承认她有点恼羞成怒的嫌疑。 曾经几次，她有意无意地问张漠然提起这个问题，高兴时，“张大人，你爱本宫吗？” 愤怒时，“张漠然，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娶我的，你爱我吗？” 无聊时，“你就说一次爱我呗！” 可是从始至终，不论秦小阳是以何种方式提出，张漠然都是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然后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置可否。 只一次他被秦小阳缠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算给她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我们都结婚了，你怎么还跟思春的小女生似的，整天爱不爱的。” 经过他这么一说，秦小阳想想也是，就不再执着这个爱字，可是今天被董陵提起，她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至于张漠然到底怎么想的，她想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结婚三年，他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就算是加班也会打电话通知她一声。什么关于他的花边绯闻都没有，出席宴会酒席带上的女伴也每次都是她，时间一长，秦小阳也觉得夫妻之间就应该这个样子，而且心里默认了他是爱她的，否则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可是关于爱，他从来没有说过，一次都没有。 上次见面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没过两天，秦小阳在上班时又在学校门口见到了董陵，他就站在学校的门口的那颗柳树下，好看的微笑始终挂着脸上，看到秦小阳走近自己，亲昵地打招呼，“嗨”。 早晨和张漠然嘻闹高兴的感觉在瞬间消散了大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僵硬，却也莞尔，“嗨。” 一整天秦小阳给学生上课都有些力不从心，坐在办公室里也满满都是胡思乱想，董陵微笑的样子，董陵撒娇的样子，董陵难过的样子，董陵害羞的样子，一幕幕就跟电影似的不断地往她的脑袋里钻。整整10年，哪那么容易割舍？ 三年，秦小阳以为自己都快把董陵给忘了，可是他一回来，她才发现他只是蛰伏在自己的血液中，一旦来袭，便是致命诱惑。 下午她没课，翘班回家。 百无聊赖地上网，下午四点多去菜市场，接着好心好意地准备了一大桌菜，然后看着电视。好像生活本来就该这么平淡、温馨、外加无聊。 当饿着肚子看完八点档的肥皂剧，秦小阳才意识到，今天张漠然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拨通了电话却是无人接通，秦小阳也不在意，把已经凉透的菜随意的热了热，她自己抱着饭碗一边看一个访谈节目一边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张漠然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到23点，秦小阳刚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她及时扶住了他，他就软趴趴的倚在她的身上，酒气熏天。 “怎么喝了这么多？”秦小阳关上门后，费力地往回拖他。 作为一个律师，张漠然下了这个酒席再去那个酒席，喝酒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她还是第一次看他喝成这个样子，不对，是不成样子。 张漠然抬头，眼神迷糊地看着秦小阳，傻笑：“你……高兴……吗？” “嗯？”他的问题来的太奇怪，秦小阳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什么高兴？” 张漠然的目光暗淡了下，却也有耐心给她解释，“我是说……董陵……回来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秦小阳还没神经质到要回答一个喝的稀里糊涂酒鬼的问题，把他硬生生地拽到床上，刚要起身，他却牢牢地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特别……特别……高兴？” 他的手像一个钳子一样扣在她的手腕上，她挣扎不开，敷衍地回答，“高兴，高兴，松手，我去给你倒杯开水。” 听到她的答案的瞬间，张漠然墨色的眸子闪过流露出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她，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没有变小，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你会……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我以为我也……会……高兴，可是……我……不高兴……很不高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小阳半天不见他回答，过了一会却听见他细微均匀的喘气声。 她慢慢地掰开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帮他褪了衣服，严密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一低头，却发现睡着的他眼角竟然缓缓的流出了两滴泪，晶莹的泪。 ##7还不是你总欺负我？ 早晨，秦小阳难得看见张漠然睡眼朦胧的样子，木呆呆地看着前方，傻傻的样子可爱死了。秦小阳从被子中钻出来，拉了拉张漠然的脸，笑：“睡傻了？” 张漠然的脸被秦小阳拽的成疼，微微蹙眉，把她的小手拉到自己的怀里，“昨晚喝多了！” 秦小阳眼珠贼溜溜一转，便道：“是喝了不少，昨天晚上不知道谁一直拽着我的手，喊着，小阳我爱你，小阳我爱你，怎么拽都拽不开。啧、啧、啧、有种人叫什么来着……对，闷骚，呵呵，张大人~~” 张漠然剑眉一挑，脸上的变青一会红一会黑，跟变色龙似的，别说多好看了，看的秦小阳那个心花怒放，“被我猜中心事了？”某个不知死活的傻妞继续火上浇油。 “喝醉了的人说的胡话你都信，这辈子没救了。”张漠然语气平淡的反驳，真该死，昨天晚上喝的实在太多了，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 “那你脸红什么？”一边说，秦小阳还一边拿床头柜的小镜子给他照，“你看，你看，这脸多红啊，你该不是害羞了吧，没有关系，我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害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笑话你的。” 张漠然左躲右躲秦小阳偏要送前的镜子，她就卯足了劲要给他看看，他用力一挥镜子就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PIA”一声，摔个稀巴烂。 屋内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秦小阳看着地板上的镜子愣愣出神，觉得委屈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张漠然听她不闹了，抬头就看见了秦小阳双臂抱着膝盖，水眸中的水分跟开着的水龙头似的流。 他一向不会安慰人，看着秦小阳抽泣的样子，手足无措。 还记得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秦小阳就总这么抱着膝盖哭。结婚之前，秦小阳的母亲曾告诉张漠然，秦小阳曾经为了董陵吃安眠药的事情，拜托他一定要看住秦小阳，不要让她做傻事。 而他又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干脆也不安慰她，对于她的伤心事闭口不提，就默默的一直看着她，陪着她，该吃饭的时候到外边叫外卖带她一份，该洗衣服的时候送洗衣房带她的衣服，该工作的时候很多文件也都抱回家，甚至开庭的时候还请邻居一定要照顾好她。 可是那大概都已经是2年半之前的事情了，张漠然知道那时候秦小阳根本就没拿他当盘菜，每天脑袋里都是董陵，哭是谁，笑是谁，他都清楚。可是都多久没看见秦小阳哭了，今天怎么又哭了？莫不是董陵回来的原因？ 张漠然默默地穿上衣服，然后走下床，满心苦闷，一个没留神，玻璃碎片就透过鞋子刺穿到他的脚上。张漠然皱眉，脱掉鞋子就看见脚底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 “别动，别动，我给你拿药！”秦小阳注意到这一幕也顾不得哭了，擦擦眼泪，紧张兮兮地穿上衣服就往抽屉那跑，急急忙忙地拿出药水、纱布，放在床头柜上，又回来搀扶脚底受伤的张漠然。 张漠然看着眼睛红肿的小女人，心里一动，没接受她的搀扶却是胳膊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头顶在她的发上轻轻摩擦，“怎么又哭了呢？” 听到他的话，秦小阳早已经停住的眼泪却又啪啦啪啦的掉，弄湿了他的大片衣服，看着自己的成果却又笑出来，“还不是你总欺负我？” 张漠然没有再做声，好吧，老实说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怎么不记得他自己欺负她了，明明是她一大早晨就找自己嘻闹，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哭了，好不好？ 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还真对，对一个傻妞也同样适用。 秦小阳把张漠然搀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的脚上药，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什么，“那个，张大人，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啊，但是不许踢我。” 疼就喊出来？这丫头到底以为自己受的是多大的伤，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就要喊出来，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不过看她专注给自己涂药的样子，还真是挺好看的。 上完药后，在秦小阳刚想把自己天上低下夸一遍的时候，手机在床上不消停的响了起来。秦小阳爬上|床，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出现在电话屏幕上。 一个沉寂三年的号码，突然又叫嚣起来。 秦小阳看了张漠然一眼，还是决定跑到卫生间关上门接电话。张漠然在看见秦小阳看手机的表情就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也不拆穿，单腿蹦到客厅，随即打开电视却马上按了静音。洗手间里，秦小阳说话的声音淡淡的传了出来。 “董校长，您好。”犹豫片刻，秦小阳试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接通电话。 电话另一端，董陵正坐在两个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人民公园后的小树林里，无数的野鸳鸯正在里面甜甜腻腻，打情骂俏。 “丫头，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么？” “请问，您有事么？”秦小阳没有回答，又追问。 “我在人民公园后的小树林里等你。” “我不会去！” “随便，你不来我就一直站在这等到你来为止！”董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丝毫没有给秦小阳再说话的机会。 ##8密码是你生日 听洗手间没了声音，张漠然猜得出电话是打完了，急忙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出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看电视的样子。 秦小阳放下电话，看着镜子中那个梨花带雨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别扭，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水，本来就混乱的早晨，被这一通电话搞的更加混乱。 秦小阳擦完脸后，刚推开门就听见电视机传出来喜羊羊与灰太狼这一“鸿篇巨著”的声音，她奇怪地走到张漠然身边，好奇，“什么时候你开始喜欢看动画片了？” 张漠然一瞅电视，可不是那两只从没吃过羊的倒霉狼呼喊我一定会回来的场景？点头，“哦，这动画片也挺有意思的。”实际是，他刚刚整个耳朵都竖起来关注着洗手间的声音，根本就没留意这电视上播放的是什么鬼东西。 “嗯，我早就告诉过你很有意思的，你偏偏不信！”秦小阳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又道，“那个，你先看，我去做饭！” 有意思，搞笑，这种东西能叫有意思？2只笨狼每天靠吃青蛙为生，一辈子都没闻过羊味；要不就抓不到羊，抓到羊后肯定被它们逃跑；再被羊狠狠地修理一顿；有这么蠢的狼吗？再说有那么多倒霉的青蛙吗？ 早餐解决，秦小阳收拾好厨房后，看张漠然还坐在刚刚吃饭的地方不动，奇怪，“你今天不用上班？” “嗯，一个案子刚结束，我休息几天！” “哈哈，张大人，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大赚了一笔？”秦小阳一副财迷的样子，“今天正好周末，陪我上街，给我买个礼物怎么样？” 张漠然把脚伸出来，绑成粽子的脚就呈现在秦小阳的面前。 “真可惜。可是，我想要你给我买的礼物，明天可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张漠然一瘸一拐地走到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来一堆卡，递到秦小阳的面前，“给你。” 秦小阳对着一堆银行卡这个瞅瞅，那个看看，最后还是狗腿地问：“哪张钱最多？” 张漠然从里面挑出一张黑色的龙卡，“这张。” 秦小阳毫不客气地接过卡，道，“那我就要这张了，哈哈，小女子谢过张大人赏赐，那张大人想要本宫赏赐你什么呢？”停顿片刻又问，“喂，这卡里有没有一百万？” 张漠然点头。 秦小阳对着银行卡猛亲，又沾沾自喜，“这么说从今天开始我也是百万富翁了，有钱人的感觉就是好啊，不过，张漠然，你到底有多少钱？” 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秦小阳只顾着想董陵来着，根本没有心思和张漠然谈家里财产分配的问题；后来想谈了，又觉得张漠然肯定比自己有钱，她才不愿意给他一种自己赖着他钱的感觉；而张漠然也很少对秦小阳说他赚了多少，有多少家底；结果就是持续到现在两人的钱还是各算各的，不过家里的一切支出，全是张漠然掏钱，秦小阳也乐得接受。 张漠然把各种卡全放在秦小阳手上，“好奇的话，自己去看。”其实他想说，他要把这些钱交给她保管，丈夫的钱不该都归妻子管的吗？话到了嘴边又换了味道。 而秦小阳那个神经大条的人哪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又把卡全塞给了他，“小女子没那个时间，不告诉拉倒，本宫还不稀罕呢！” 张漠然又当着秦小阳的面把卡都放进了床头柜，平淡地告诉，“密码是你生日。” “哦！”秦小阳乐颠颠地抱着她的卡，生怕张漠然一个翻脸再夺了回去，不过似乎他对自己从来没有翻脸的时候。 曾经有一次，秦小阳想董陵实在受不住了，到酒吧里喝个酩酊大醉，差点被一个猥琐男给OOXX；关键时候，张漠然阴沉着脸出现，给那个猥琐男一顿胖揍；而抱着她回家后，却是一句指责她的话都没舍得说；该给她买饭菜继续，该照顾她继续；只是他本来就稀少的话变得更少了，整天冰冷个脸；就是从那时候，秦小阳才感受到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心里才慢慢接受了他。 ##9多点表情多可爱 秦小阳把卡收起来，思索片刻问，“那本宫送你点什么好呢？要不……本宫送花给你吧，百合好一点，还是玫瑰好一点？” 张漠然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回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那两只饿不死的狼还在嘀嘀咕咕地叫嚣着要吃羊。 送花？百合还是玫瑰？这个丫头脑袋里都装是饺子馅？有送大男人花的么？ 其实秦小阳并不是真想送张漠然花，只不过她就是看不惯他一天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因此总以刺激他为乐，并且乐此不疲。 此刻，秦小阳又凑到张漠然面前，娇小身躯挡住他的视线，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拉扯着他的衣袖：“你倒是告诉小女子，你比较喜欢百合还是玫瑰？要不，本宫一旦买错了，即浪费钱，你又不喜欢，多可惜！” 张漠然冷淡地反问：“你怎么不考虑送我一条连裙？” “连衣裙？嗯……原来你喜欢穿连衣裙啊！这个爱好还真是惊世骇俗，小女子居然不知道。不过，本宫给你挑，你要什么颜色的，红的，黄的，还是蓝的……”秦小阳看着张漠然渐渐变黑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喷，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颤一颤的，“张大人，这样才对嘛，多点表情多可爱。” 张漠然别扭的别过脸，不去看她，而秦小阳则一下子坐到他的身边，把他的大手拉到自己的小手里，道：“正好今天我们都没事，一起看电视怎样？别换台，这个台一天到晚都放喜羊羊与灰太狼，我们可以看整整一天。” 张漠然那叫一个后悔，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一失嘴成千古恨。一天，居然要看这两只笨狼整整一天，面上偏偏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天没有同事约你出去？” 秦小阳因为傻了吧唧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超好，几乎每周末都会被其他老师叫出去，陪着逛街，买衣服，或者仅仅是逛逛。可是张漠然今天这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刚刚董陵给她打电话的内容，他可是偷听个七七八八，此时不过想知道她的态度，闷骚的性格又不好直接问。 秦小阳手拄着下巴想了一会，摇头，“好像……”话说一半又突然叫了起来，“对了，李琴让我陪她去换前天买的背包，那质量还真够差的了，才买两天就裂皮子。”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跑到卧室里换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三分钟搞定，然后跑到客厅里随意给张漠然“吧唧”一个吻，接着就匆匆忙忙换上平底鞋冲出门去，刚关上门，想说声“谢谢张大人的提醒”，猛地推开门，却看见张漠然正盯着门口的方向愣愣出神，他乌黑深邃的眸光中流露出来的可是一种寂寞和悲伤。 秦小阳从来没见过张漠然这个样子，一时间看的竟然呆住了，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而张漠然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一个回马枪杀，急忙收拾了情绪，问：“怎么又回来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秦小阳粗线条的安慰自己；眼前的张大人明明仍旧一副招牌扑克脸嘛，哪还有什么哀伤。 “哦。” 秦小阳乱七八糟的说了个字，缓缓地关上门，走在楼道里的时候还在想：他不是要失业了吧，那以后是不是要自己养他了？她想的入神，脑袋稳稳地撞上一个人肉|柱子。 她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想绕过那人，却是那人一直挡在她的前面。 秦小阳抬头，水眸里就放映着那张超级放大微笑着的董陵的俊脸。 ##10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你怎么找到这的？”秦小阳连忙避过董陵一直看着自己的眸光，那里的深情和爱意太过明显，她怕她再次被吸引进去，急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的习惯还没有变，一紧张就瞅自己的鞋。”董陵微笑着说，可是语调了明显带着一丝哀伤，以前他就总嘲笑她的胆子太小，她却不在意，只说：我不怕你就成了。如今，面对自己，她却也变得紧张，对陌生人才会有的情绪。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秦小阳此刻恨不得自己学会了隐身术，立即从董陵的面前消失个无影无踪才好。 在两人距离擦身而过的时间还有零点零一秒的时候，董陵的手牢牢地按住了秦小阳的手腕，禁锢着她不能前行，逼视，“丫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重新开始。” 秦小阳挣扎几次没有甩开，干脆抬头与他对视，“放手！” “放手——”董陵厌烦地看着眼前脸上满是眼泪，可怜巴巴哀求自己的小女人，“我说过我们分手了，你别再来烦我！” 室内的空调不断地吹着冷风，秦小阳泪水凝结在脸上，手却怎么也不肯放松，紧紧扒着董陵的衣袖，哀求，“董陵，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我再也不幼稚了，再也不和你闹脾气了，再也不乱吃醋了，再也不要求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只要……只要你不和我分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喜欢我哪，我改还不行么！” 委曲求全的哀求惹来董陵办公室内所有人的注视，董陵一向温柔，却猛地甩开了秦小阳，一个踉跄，她几乎是跌坐在冰冷的地面。 “我告诉你，对于你从里到外，我没有一个地方是满意的。性格幼稚，身材一般，长相够丑，家世平平。你这么一个要胸没胸，要脑没闹，要钱没钱的丑八怪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钟爱一生，你难道不觉得你就是一只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么！” 冰凉的地面却没有董陵这几句话来的伤人，被贬的一无是处的秦小阳再也忍受不住此般羞辱，一边咬着已经泛白的嘴唇，一边擦着眼泪冲出董陵所在的办公室。 时过境迁，3年之后的情景却截然相反。 “不放——”董陵并没有因为秦小阳的挣扎而有丝毫的动摇，近乎执拗地坚持，“除非你答应我和我重新开始，再给我一次机会，否则，死也不放——” 秦小阳闲出来的手“啪——”一掌打在了董陵的脸上，响亮的声音在略微清静的早晨格外突兀，片刻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就烙印在董陵的脸上，火红一片。 “放手！”再开口，秦小阳的话语更加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董陵另一只手摸上自己挨巴掌的脸，还是欠揍的浅笑，“丫头，我们重新开始吧！” “董陵你是个疯子么？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结婚了，我有丈夫了，你听明白没有？还有……董陵，我这只要胸没胸，要脑没脑、要钱没钱的癞蛤蟆不敢妄想吃掉你这只高贵的白天鹅！”秦小阳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发泄过后，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到底曾经有多长时间，秦小阳只要一闭上眼睛，耳朵里、脑袋里、血液里就全是董陵这几句恨绝的话。夜，渲染了悲凉，泪，弄湿衣襟，当然不是秦小阳自己的，而是张漠然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搂着她，以完全占有的姿势，她的眼泪就泛滥在他的胸口，湿了大片。张漠然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对于她的哭泣就当作没有看见，夜夜相拥而眠。 听到她一顿咆哮之后的董陵怔住了，任凭他如何也没能想到当年自己随口一说的话竟然让她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仿若在心里演练了千遍、万遍。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话会伤你这么深，我向你道歉！”董陵的目光暗淡了下，“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真的！” 秦小阳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晶莹，反正脸皮已经撕破，干脆就拿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董陵，那些不是你的真心话，那你的真心话是什么？这三年你又到哪去了，别告诉我说你家破产了，需要你还债，或者你发现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为了不连累我才出此下策！” “……如果……我说是呢！……事实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样，你会原谅我么？……”董陵问的小心翼翼，英俊的脸上挂着一丝期待，连眼神都写满请求。 ##11年少懵懂的初恋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特别傻，从我们见面开始你就觉得我就是一个傻子，随便你骗，对吧？”秦小阳仰视着不知如何作答的董陵。阳光下的董陵，稍稍发黄的头发闪耀出暗淡的光，就如两人第一次见面一样好看。 那是一个盛夏，树上的知了闹个不停，秦小阳无聊地趴在桌子上，顺着阳光的方向向下看，楼下有五个男孩子正在打着篮球，她记得清清楚楚，即使现在仍能想起，他们挥汗如雨的样子。也许是气场相似的原因，她偏偏注意到了董陵。 　　那天董陵穿着雪白的球衣，灵活的身体格外迷人。运球、传球、投球一气呵成，秦小阳止不住被吸引了，一看竟是一个下午。 　　黄昏来临，他们也玩累了，歇在树的旁边。 　　而秦小阳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董陵。他喝水，嬉笑，擦汗每一个动作秦小阳都觉得很迷人，甚至以为漫画中的王子走了出来。 　　正在沉迷的时候，董陵的目光刚好向上看，在那一瞬间，两人至少对视了5秒。秦小阳的脸瞬间烧的火热，心跳莫名加快。 　　接着几天，董陵总会出现在秦小阳所居住的小区，而秦小阳也会按时守在窗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每天，都有无数次的对视，每次秦小阳都狼狈的匆忙避过他的目光，却仍心潮澎湃的期待他下一次向楼上的张望。 　　这样的状态是被一场大雨打破的。 秦小阳站在窗前，满心期待的等着他来，一点，两点，三点……随着时间的流逝，只有越来越大的雨水和震耳的雷声。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秦小阳不得不放弃，打开电视，看着里面的动画片，整个心却都飘走了不见了踪影。 　　“叮叮……”门铃适时的响起，秦小阳以为是爸妈下班回来了，蔫蔫地走过去，打开门，却意外的发现董陵一身雨水的站在自己家的门口。 　　秦小阳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愣在原处，一动不动。 　　董陵对秦小阳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叫董陵，你对面的邻居，你叫什么？” 　　他的出现太过突然，秦小阳好长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茫然地回答：“秦小阳！” 那时秦小阳11岁，董陵15岁，两人走进彼此的生命，一住就是10年。 两个人在相处过程中，秦小阳发现董陵只是一个人住在自己家的对门，没有父母的陪伴也没有亲人的帮助，只是偶尔来一些乌七八糟的朋友做客。 放学后，秦小阳总会先去董陵家转一圈，看看他在做什么，然后才回家，直到成了习惯。 　　一天晚上，秦小阳按照惯例去他家检查，门没有锁，她轻轻推门进去，却发现他正在和一个女生亲吻，她的脑袋“翁——”一下子炸开了，愣住几秒，觉得十分委屈，就像属于自己的熊娃娃被别人抢走一样的感觉。 　　秦小阳甩了门就逃出去，躲在小屋里，用双手擦着眼睛，却奈何眼泪越擦越多，秦小阳爸妈以为她在学校受了委屈，拼命安慰她，她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袋都是董陵和那个女生亲吻的画面，哭的梨花带雨。 　　之后几天，秦小阳不想去学校，害怕在出门的时候再遇见董陵，多尴尬。 　　秦小阳爸妈拿她没办法，整天唉声叹气，秦小阳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是，小心眼的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12番外：董陵篇 我叫董陵，不大不小，已经度过15个春夏秋冬。 　　我不是个幸运的孩子，从小就克死了妈妈。父亲又娶了个女人，那女很快就怀孕了，生下了个男孩。 　　我的爸爸是个商人，富到流油。因此，我的成长并不缺少物质，却很少感受到爱。为了吸引爸爸的注意力，我经常调皮，逃课，打架。在大人眼里是个十足的坏孩子。可是，爸爸并不清楚我的想法，只是对我越来越失望，到后来，已经很少管我了，除了每月必备的生活费…… 　　那年我15岁，生日那天，满心期待的等着父亲的祝福，哪怕仅仅是一句“生日快乐”。可是，我等来的，除了寂寞，什么也没有。 　　一气之下，我选择离家出走，到了一个朋友的家里。在那里，我认识了改变我一生的人——秦小阳。 　　是一个艳阳天，我和朋友在一个楼区里打球，结束后，已经满头大汗。正在这时朋友敲了下我的肩膀：“瞧，四楼的那个女孩盯着你好长时间了。” 　　我好奇，一抬头，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她一身红色的半袖，眼睛名亮亮的，好漂亮。 　　恰巧她也在看我，见到我的目光急忙的避过去，我心里一动。 　　这时朋友聒噪地道：“怎么看迷了？别看了，那女孩才11岁，学习好着呢，你这个小混混配不上她。” 　　我一听不满：“这是你说的，你信不信我半年之内追上她？” 　　“行啊！”那朋友理所当然的回答，“你要能追上她，我给你磕头。” 　　“这是你说的，”我道，“你记得。” 　　“我记得了，那你要追不上她呢？”朋友反问，而其他的朋友也盯着我们，在看热闹。 　　“我给你磕头。” 　　那朋友哈哈大笑：“你们帮我记得，替我作证，免得到时候这小子不承认。”他看着周围的其他的人说。 　　我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那个红衣服的女孩果然还站在那，我对着她一笑，果然，看见她羞涩的躲到窗帘里，真的好可爱。 　　接着几天，我都故意穿着一样的衣服，在同样的地点约朋友打篮球，每次都是一个下午。而那女孩每天都会出现，我总是装作无意的向上看，总能看见她追随我的目光。 　　第一次，我找到了被关注的感觉，心里很温暖。 　　看着她匆忙避过我的目光，只是不久又会恋恋不舍的移回来，我越发高兴，心里也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周，有一天下雨了。 　　我躲在一个角落偷偷的注意着那层楼，那扇窗的情况。果然准时出现了一个人影，我知道是那个女孩。 　　一点，两点，三点……随着时间的发展，雨水越来越大，雷声越来越饷。我变得焦急，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大概到了四点，那窗口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我变得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终于，我忍不住了，顶着雨跑进楼里。 　　站在女孩的家门口，我的心砰砰乱跳，抬手几次却都忍不住放下，骂了一句该死，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没用了？闭着眼睛狠狠地按了下去。 　　我双手紧握在一起，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却觉得仿佛半个世纪。 　　终于，门被打开。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可爱女孩，比在远处看起来还要漂亮。看着她因为惊愕而张开的嘴巴，我焦虑的心情一扫而空：“我叫董陵，你对面的邻居，你叫什么？” 　　我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就在我以为她什么也不会说时，她才低声开口：“秦小阳！” 　　仅仅三个字，却让我高兴的半死。 　　其实她并不知道，她对面的房子是我临时租的，原本我并不是她的邻居。 　　不过就这样，开始了我们之间的相处。 　　我喜欢叫她丫头，对于我来说，她的却好小，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身体，当然还有小小的年龄。 　　我喜欢特意在她面前和其他女孩嘻嘻闹闹，以便引起她的注意。 　　我喜欢把我和其他的女孩的照片摆在桌子上，然后看着她偷偷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里。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好些照片都是我PS上的，那些女孩我根本就不认识。 从最初的打赌，慢慢发展，悄然心跳，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青春的萌动！ ##13以后不准亲别的女孩 2天后，董陵在秦小阳爸妈诧异的注目下道：“秦小阳3天没上课了，她的老师很担心她，让我来看看她怎么了。” 秦小阳老妈一听眼前一亮，跟见了亲姑爷似的把他亲自护送到秦小阳的闺房；一面絮絮叨叨希望他能帮助那傻妞好起来，一面又把秦小阳班主任大大地夸奖了一遍，什么温柔、娴熟、美丽、漂亮、勤俭、持家……就差把所有形容女性优秀的词都搬上去，那马屁怕的，董陵只觉天花乱坠、头昏脑胀。 进屋后，他就看见床上那一坨，是的，一坨；秦小阳就把自己给埋在被子里面窝成个团，总体看上去就是一坨。 来到床边，拉开被子，秦小阳傻子似的哭肿了的眼睛和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眼泪就看在董陵眼里。 时间只静谧了0.3秒。 秦小阳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眼里流出的情绪那叫一个五花八门，先是惊喜、然后震惊、接着质疑、再委屈，“哇——”一声就哭出来了，颇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硬生生地让董陵镇住在当场，好在大脑没有当机，片刻还记得嘲笑：“怎么了，丫头，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秦小阳就更觉得委屈了，一把扯过董陵手中的被子又把自己埋了个严严实实，“别烦我，你走，走——” “丫头，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秦小阳正在气头上，肚子里憋着一口气不肯搭理他；而董陵则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着她抽泣，忍了半个小时实在忍无可忍，猛地掀开她盖在身上的被子，“出来，别闷坏了！” 虽然语气还算柔和，可是秦小阳已经明显的看见他脸上的怒气，她原本就觉得委屈，听他这么一说执拗劲发作，干脆不言不语，扯过被子又要往脑袋上盖，却是被他牢牢按住。 秦小阳拽不过，转过身，背对着董陵，默默哭泣。 董陵眉头微皱，然后硬生生地扳过秦小阳娇小的身体，不顾她的挣扎反抗，一个温热的吻就印了上去。 在两唇相接的一瞬间，秦小阳脑袋懵了，只觉得很软很甜，其余的混乱一片。董陵放开她的时候，她的思绪还是一团糟，他却已经眼里含笑，神态如常，“小丫头，不生气了吧！” “你走，我不要理你！”反过神来的秦小阳如同发疯的豹子，胡乱地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叫嚣着，只是脸上还留着可疑的潮红。 “那我真走了啊！” 秦小阳以为他只是说笑，但是竖起的耳朵听见他的脚步声移到门口后，突然就从床上跳下来，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腕，“你混蛋，你都不好好安慰我，你根本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董陵顺势把秦小阳抱在怀里，痞痞地笑：“丫头，不生气了？” “才没有呢，你得和我保证，我才不生气！” “保证什么？”董陵似笑非笑地俯视着眼前的小女孩。 “以后不准亲别的女孩，只可以对我一个女孩好！”秦小阳泪眼婆娑地仰视着高自己大半截的董陵。 那时候，秦小阳才11岁，还不懂得什么喜欢爱的，提出的只是小女孩心底最真挚渴望的要求；而董陵也刚刚到了春心荡漾的年龄，却许下第一个与爱有关的承诺，“好。” 得到答应的秦小阳瞬间忘了刚刚是谁哭的像个泪人，现在完全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董陵，我记得你要陪我玩过家家来着，来我当宝宝的妈妈，你当宝宝的爸爸。”说罢，从被子里拽出一个布娃娃，又兴高采烈道，“宝宝，你亲爸回来喽，妈妈不用让楼下的李明当你后爸了，亲爸回来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啊，我再也不用替你换个后爸受虐待哭了，哈哈！” 顿时，董陵脸变成青色，原来刚才都是他自作多情，这小丫头哭了半天竟是担心布娃娃换个后爸，受虐待！ 人说三岁看到老，这话一点不错，董陵从这件事上充分的意识到，秦小阳这妞智力发育晚的邪乎，天真的可爱。 人说性格决定处事方式，这话也不错，秦小阳的性格决定了她和董陵相处过程中，时刻受欺压的处境，如十年前，如现在，董陵的手还紧紧地握着秦小阳的手腕，不管不顾小区里的人来人往，回答她的问题：“对，从我们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傻子，可是，丫头，你要是个傻子，我就一个白痴，只有白痴才会爱上傻子！” ##14世界会不会太小了点 晨光带着淡黄色的暧昧，暖洋洋地把两人笼罩在氤氲的氛围中。 董陵的手还紧紧地握着秦小阳白皙的手腕，如同钳子般牢牢禁锢，她仰着头，眼角的眼泪没有来得及被风吹干。 在秦小阳听到他刚刚所表达的一瞬间，几乎被感动，迷神片刻，恢复了最初的抗拒，“董校长，你现在不觉得你说这些话特别搞笑么？若我未婚，或许我就跟着你走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所以，请你放手！” 对于秦小阳所说的话，董陵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瞥了瞥嘴，嘻笑：“是不是只要他和你离婚了，你就肯接受我？”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和我离婚？你是疯子么？” “这不用你管，我说能让他和你离婚就绝对做的到。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只要他和你离婚了，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董陵见秦小阳半天没有回答，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疼痛袭来，秦小阳小脸不由皱成一团，“你放手啊，疼——疼——” “你答应我！”对于她不表态的样子，董陵十分不满，心底一想到她竟维护张漠然如此，就更加烦躁，手上的力气只增不减。 “松手——”一声低低沉沉的男音从稍远处传来。 秦小阳心里一动，转头就看见了张漠然穿着拖鞋，手里拎着垃圾袋子的形象。他深邃的眸光落在董陵和秦小阳手与手腕交接的地方，眸子的颜色倏然深了一度。 董陵在看见张漠然的一瞬间突然嗤笑出来，这种嗤笑里面嘲笑和讽刺意味十分浓烈。不过他还是配合的松开了秦小阳，绅士般伸出了手，笑眯眯地道：“张漠然，好久不见！” 张漠然不动声色地把秦小阳拉到自己怀里，把她笼罩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才回已同样的礼貌寒暄，“好久不见。” 秦小阳在厨房给两个人沏茶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原来两个人早就认识。不过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董陵提过张漠然这个人，同样也没有听过张漠然提过董陵，若不是刚刚那两句“好久不见”。秦小阳做梦都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秦小阳沏好茶后很自觉地坐到张漠然身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便问：“你们两个认识？” “嗯！”张漠然应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倒是董陵很耐心地解释，“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就是传说中的私生子，明白？” 不明白，秦小阳很不明白，她明明就见过张漠然的父母，分明都还健在，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私生子？ 不过，秦小阳印象中倒是听董陵以前提过大他半年的哥哥是个私生子。那时候，秦小阳正和董陵热恋，他说的不是很详细，秦小阳记得也不清楚。 只知道他和董陵是完完全全两种性格的人。 说那私生子是个十足十的好学生，或者说十足十的书呆子，生活简单到学习、学习、学习，几乎包揽了从小学到大学最高的奖学金和最好的奖状，一直受到父亲老师的喜爱；而董陵因为家里的后妈为父亲生了个孩子，就变得消沉，整天跟个小痞子似的打仗惹事，父亲总拿私生子和他比较，让他颇为不满。 董陵向秦小阳述说这事的时候，秦小阳还大骂私生子的母亲是个狐狸精来着，甚至还说什么那种书呆子除了学习好没什么用处，将来娶老婆都是问题。 结果竟然是她嫁给了她口中没有用的书呆子？而这个书呆子偏偏还是前男友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世界会不会太小了点？ ##15我买你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不是一场场上天刻意的安排，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小。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又稍显意料之外。 8年前的夏日，风都带着燥热，20岁的张漠然穿着一身旧T恤跪在富丽堂皇的私家别墅门口，骄阳炙热地烤在他的身上，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淌下来弄湿了他的衣襟，他只觉得眼前开始发黑，脑袋也嗡嗡的响，若不是事出无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求他怨恨半生的亲生父亲董青。 张漠然的母亲是董青众多情妇中的一个，她为了他独自抚养张漠然十几年，却也避免不了人老珠黄被抛弃的下场。他恨董家的一切，曾发誓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母亲病危，需要大笔手术费，他是如何也不会想到在他14岁就把母子两人抛弃的富豪父亲。 迎着骄阳，他已经在别墅门口跪了1天，守门的连门都不放他进去，他心升悲凉却别无他法。 夕阳斜下，门口传来一堆人吵闹的声音，都是和张漠然差不多大的小子，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董陵。 看到张漠然跪在门口，董陵很诧异，诧异过后便是嘲笑：“呀，我以为是谁像狗一样跪在我家门口，原来是张杂种啊！”他刚说完，身后和董陵一样的小混混也都笑开了。 刺耳的笑声无时无刻不击打着张漠然的耳膜和神经，拳头紧紧地握上，额头青筋凸起，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忍住、忍住，眼底窜起的火苗才渐渐熄灭。 张漠然用请求语调道：“求你带我见见父亲好吗，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他，求你！”卑微的姿势，卑微的语调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决不允许。 董陵痞痞嘲笑，“谁是你父亲，你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这乞讨的狗，滚，滚，滚！” “狗啊。” “狗。” “哈巴狗。” …… 瞬间门口都是痞子们嘻笑吵闹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提出的“叫两声，快叫两声”，之后大部分都跟着应和。“叫两声。” “快叫两声。” “叫两声。” …… 大群混混中有一个人拉拉董陵的衣袖，“董陵，让他叫两声。” 董陵一听，也觉得好笑，曾经父亲口中优秀到让他羡慕嫉妒恨的杂种，就这么跪在自己的面前，让他学狗叫，多解恨，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用嘲讽地声音道：“张杂种，没听到么，他们让你学两声狗叫。” 张漠然心一沉，真想站起来和他们大打一架，可是……这或许是唯一见到父亲请求帮助的方法，也是给母亲筹钱医治病的方法，他仰着头用颤抖的声音问：“如果我叫了，你就带我去见父亲么？” “对。” “对。” “对。” 还没等董陵回答，围在董陵身后的那群混混们已经替他做了答案。 张漠然至今都觉得那是一种侮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张口的，当那一声声从自己口中吐出的狗叫声和周围哈哈大笑的嘲笑声融为一团，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刺进肉中，淡淡的血迹开始在手心蔓延。 顿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纵然他平时如何优秀，领了多少奖状，多少奖学金，如何想摆脱董家私生子的卑微，到了必要的时候，自己还不是一条低贱没有尊严的狗。 董陵听到张漠然学了狗叫声之后，心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有一丝烦躁。他莫名其妙地把那堆朋友大骂一顿，又撵他们走之后，面色冷清地对张漠然道：“跟我来！” 董陵恨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与母亲结婚后，却又在外边招花引蝶，硬生生地把母亲气死。他恨所有勾引父亲的狐狸精，更恨狐狸精生的私生子，私生子中最恨的就是小时候一直被董陵父亲拿来当自己榜样样样优秀的张漠然。 可是，如今看着张漠然卑微的样子，他的心竟然在抽|搐。直到此刻董陵才意识到，受伤的不仅是身为正妻的母亲，还有那些被父亲甩了的情妇。 两人走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或许是没有什么说的。 来到装修华丽的别墅内，董陵把张漠然领到董青的书房前，里面男人和女人嘻笑的声音，董陵早就无动于衷，敲敲门，根本没有人应声，仍旧是嘻嘻哈哈的笑声。 董陵不耐烦一脚踢开了门，屋里打情骂俏的两个人瞬间愣在了。坐在董青腿上的年轻妖媚女人整理了下不整的衣衫，娇滴滴地撒娇：“青，他们是谁啊？” 董青烦躁地瞅了两人一眼，却是对董陵开口大骂：“董陵，你回来就是为了破坏我的好事？带着你身边的那个小混混马上从这个门里滚出去。” 你身边的那个小混混？！9个字就像冰刀一样划过张漠然愈发冰冷的心，曾经那些岁月，董青抱着拿着奖状的小张漠然欢呼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如今，他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董陵却是对一边看好戏的妖媚女子一笑，“狐狸精，我劝你赶紧离这个骚男人远点，他只会玩女人，根本不会为你负责。看，这位，张漠然，董青的亲生儿子他都不认识了，以后又怎么可能会记得你！” 那女子没想到矛头就这么胡乱地转到自己身上了，气急了“狐狸精”三个字，跺脚，甩手，走人。 在女子离开书房的瞬间，董青气的拿起身边的烟灰缸向董陵砸去，烟灰缸顺着董陵的耳边擦过，砸到门上摔个稀巴烂，瞬间玻璃渣子乱飞。 “滚，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董青大吼。 董陵无所谓地耸耸肩，悠闲地从书房里踱步出去，这种场景他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关上门，刚走两步，想想又退了回来，守在门口偷听两人将要进行的谈话。 看着张漠然还电线杆子似的杵着，董陵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爸，妈得了白血病需要手术费，你能借我点钱么？”不管他多不愿意叫爸这个字，此时出于形势也不得不低头。 董青笑：“你看我像开慈善铺的？他|妈|的，当我财主啊！钱、钱、钱、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事，我告诉你，别说我没钱，就是我有钱也不会给你一分一毫。” “可是她不是别人，她跟了你那么多年，您……” “谁知道那骚|娘们除了跟我，还有没有和其他野男人厮混，我今天明确告诉你这个狗崽子，钱，没有！”董青刚刚被董陵的行为气的一肚子火，现在全发到张漠然身上了。 “砰——”桌子倒地的声音。 张漠然掀了桌子后面色铁青地看着一脸错愕的董青，恶狠狠地说：“就当妈这些年付出的青春都喂狗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再要董家一分钱，我要再踏进董家一步，就遭天打雷劈！” 他沉稳的性格很少发火与冲动，前提是没有侮辱他的母亲，他曾发誓不让任何人来伤害母亲，哪怕是说一句坏话也不行。 董青倒是惊魂甫定反应了过来，拍手：“好，我他|妈的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气魄！” 张漠然气冲冲地摔门离开了书房，在偌大的别墅别院绕了好久才找到大门，而门口董青就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需要多少钱？” 张漠然根本就不打算理他，却是刚要走到门口听到他说，“这张支票是1000万，我可以施舍给你！” 张漠然装作没有听到，一直没停住的步伐，却在董陵说话的下一刻定住。 “是你母亲的命重要还是你那狗屁尊严重要？” 董陵缓缓地把支票塞到身体渐渐僵硬的张漠然T恤兜里，笑着道：“这1000万，我买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对于我要你答应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到百分之百服从听令。” 当张漠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的时候，董陵已经大摇大摆地往别墅里面走，只留下一个背影。 其实，张漠然也知道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母亲的病需要这笔钱，容不得他选择。 再说，8年前，董陵帮助张漠然的时候说出这番话完全是为了让张漠然能够接受，却没想到这笔买卖会让一对兄弟和一个女人产生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董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善心大发，可能是由张漠然母亲的处境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可能是血浓于水的牵挂，总之，帮助了张漠然忙的董陵心情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16顺便带一颗天上的星星给我 偷了钱东窗事发很正常，所以当董陵看到后妈泪眼婆娑地抹着眼泪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刚才他在门口听到张漠然和董青的对话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要帮他。 可是董陵没钱；这家里有钱的只有父亲和后妈，他钻进后妈和父亲的卧室，一阵乱翻，就在床头柜里找到一张面值1000万的支票。 此时董青的脸紧绷到一块，眼里的怒气仿佛能喷出火来。 “小兔崽子，你偷了你妈的支票？” 董陵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散去，房间里安着监控器，他清楚的很，狡辩也没用，不过还是皱眉纠正：“我再说最后一遍，这个野女人不是我妈！” 年轻继母一听到董陵的话后，眼泪如同水龙头放水，拉着董青的衣袖嚎啕大哭。董青被她闹得烦躁，火气上窜，却还是忍着最后一丝好脾气说：“董陵，你把钱还给你妈。” “不好意思，钱我还债了。对了，我这一年在外边欠了一屁股债，再不还就被人打死，所以……野女人，你的钱没了！”董陵略带挑衅的嘻笑着说。 “董青……我好可怜……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大好的……”后母一听到董陵的话就哭着絮絮叨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董陵斜眼看着她演戏，撇撇嘴，“野女人，我回房了，失陪！”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就你这个态度也要和你妈道歉，怎么都20岁了还没大没小？”董青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董陵站住，嗤笑两声，“我这个态度怎么了，当初你和她在暗地里鬼混，活生生的把我妈气死，我没在她睡觉的时候拿刀杀了她，你就该庆幸。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让我态度好，除非她死！” “好啊，你和我杠上了是不是？小兔崽子，我今天就明确告诉你，要么你叫她一声妈，要不就从董家滚出去，我也不是你爹！”董青大吼。 时间静止…… 董陵晶亮的眼睛逐渐暗淡，却是腾起一层雾气。 他抬头，鼓掌，清脆的掌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慢悠悠地道：“野女人，你成功了，终于把我从董家赶出去了，很好！董青，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就算你求着让我回来，我也不会踏进董家一步。” 董陵向大门外走的时候，脑袋里乱糟糟的，稍微清醒后想的居然是张漠然，他记得张漠然刚刚也说了类似的话——我要再踏进董家一步，就遭天打雷劈！真不愧是哥们，一前一后被赶出了家门。 董陵苦笑，他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回家了，在远方记得这几天是父亲50岁的生日，想热闹热闹，甚至早就买好了一块传说保平安的美玉，作为父亲的生日礼物，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他一直都渴望亲情的温暖，母亲死后，不好好学习，打架斗殴都不过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可是他还是连一眼都不愿意看他，除了每月卡里的生活费。 董陵想，闹成这样生活费也该停了吧，掏掏裤兜，随手把那张每月必用的卡丢尽垃圾箱，以后要自食其力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地块，跑地块，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拉回董陵的神智，听见可笑的铃声，董陵心情好了很多。 这个铃声是春天的时候秦小阳偷偷给换上了，之后还威胁：“你要是敢换，我就哭死给你看！”她说话的时候，一脸陶醉的样子，哪有哭死给你看的架势？ 这时候董陵已经是秦小阳邻居的第五个年头，连他自己都诧异自己会在那个地方住那么久，不过20岁的他已经知道在这5年的相处中，他已经深深爱上那个调皮的小姑娘。 一起成长原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幸福到生命里满满都是满足。 “董陵，我想你了！”电话的另一端，秦小阳撒娇的声音就柔柔地传过来，“你有没有想我啊？” “当然想我家丫头了，”董陵嘴角衔笑，“说吧，这次想让我给你带什么？”他才不会相信这个丫头会突然这么乖，按照两人相处的模式，她一定是有所求才会这个样子撒娇。 “哇，你真聪明，我想要QUE的音乐专辑，你会带回来给我吧！”秦小阳说话的时候眼睛铮亮的放光，这个专辑她很早就想要了，就是太贵。可是……她相信，董陵买的起给她，因为比这更贵的东西，他买给她的时候都不会在意。 QUE的专辑，限量版，每张要5000块钱。 董陵皱眉，他身上现在大概就几百块钱，差得远。 “你不会不想买给我吧？”电话那端秦小阳失望的声音透过空气的距离传到董陵耳朵里，他不忍让她失望，回答，“不会，丫头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满足！” “真的吗？”秦小阳兴奋的道，“那顺便带一颗天上的星星给我！” 她的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正常女孩子听到这句话不该感动的热泪盈眶吗？她居然还配合地说，那顺便带一颗天上的星星给我！ 不过，董陵还是很配合地道：“好呀，丫头，在家等着我带回去的星星。” 又乱侃了一阵，两人结束了电话，董陵倒了几次车，回到了这5年居住的城市，有个温暖的女孩子叫秦小阳的城市。 握着身上仅剩的400多块钱，董陵来到了Q城最大的影碟店，第三遍看价签，还是5000！ “喂，强子么？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喂，小林啊，借点钱给我！” “喂，死木子，别说你没钱。” “喂……” “喂……” “喂……” “……” “对不起，你爸说不让我们借钱给你，否则，你也知道的，我家……” “不好意思，你爸说了……” “抱歉，你爸……” “对不起……” “对不起……” “……” 董陵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没用的手机，一想到那些平时称兄道弟的兄弟此时竟然都落井下石，心里就觉得难受。 那么她呢！她若是知道此时自己连一张唱片都买不起给她，她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弃他而去？ 董陵轻轻拿起那张唱片，突然心里腾起一种念头，向门口看了看，两个保安正在闲谈，心噗噗地乱跳，犹豫片刻，接着抬腿，跑！ ##17不喜欢我？ “站住，站住——”看着突然窜出去的一个人影，两个闲谈的保安反应过来，拔起腿就追，一边追还一边大喊。 董陵只管拿着那张唱片在街道里穿行，慌慌张张地跳过停车场的防护栏，再穿到人多的地方，不时胆战心惊地向后看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是不是追了上来。 好在平时他经常进行体育锻炼。 可是甩开那两个保安仍不免气喘吁吁。董陵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双腿都开始麻木，脑袋眩晕才踉跄几步停下来，一屁股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胡乱地擦脑门上的细汗。 “还好，它还在！”董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手中的QUE专辑，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当小偷，这种跑到腿软跌坐在大街上给路人当精神病欣赏的滋味还真是……“爽！”董陵大骂了一句。 大概在人行道上坐了10分多钟，双腿才慢慢舒缓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商店要了瓶矿泉水，一口灌下去后，又买了一瓶矿泉水从头顶浇下，只是另一只手紧紧地护着那张偷来的专辑，防止被水淋湿。 回到家里，董陵洗洗澡把身上的汗臭气味都除了去，给秦小阳发了条短信：“丫头，过来，我回来了！” 要说秦小阳一直深受老师的良好教诲，坚持不肯早恋，而她妈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男生是老虎一定要远离。“乖乖女”的她就开始偷偷摸摸地和董陵相处，坚决不要他到她家找她，因此手机成了两人最好的联系工具。 秦小阳穿着碎花小睡衣笑嘻嘻地推开了门，摇头摆脑见没有人发现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老佛爷一般坐在沙发上，伸出右手等着某人献上贡品：“东西呢？” 董陵的大手一把握住她伸出的小手，轻轻咬了一口，道：“我要报酬！” “什么报酬？”秦小阳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就装吧！”董陵走到桌脚把那张专辑递到秦小阳手里，叹息，“丫头，告诉你个坏消息，我破产了，以后吃饭都成问题了，你养我吧！” “好啊！”秦小阳欣喜地夺过专辑看过之后，眉毛那因为嘻笑而下弯的弧度渐渐变直，“董陵，这是什么？” “QUE专辑啊！”董陵不明所以地凑上去，看到片子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瞬间脸就冻结了——论美少女的和谐生活！？ 难道是跑的时候心太慌拿错了？ 看着封面那个性感的女人，董陵大感不妙，偷偷看了秦小阳一眼，果然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犯罪状态。 董陵要夺过那碟片，秦小阳却死死的把它藏在身后，不让他靠近。 “我先走了！”两人僵持了片刻，秦小阳羞赧地嘀咕了一句，然后羞羞答答小跑推门出去。 是那个东西吗？ 董陵脑袋都大了，他到底给丫头偷回了什么鬼东西？他居然给16岁的丫头带回了那种东西？可是那种正规的地方怎么会那种东西卖？ 再见到秦小阳是3天之后的事情，她一改之前的邋遢形象，衣服穿的整整齐齐，一见到董陵也不大大咧咧的，却是细声细语：“董陵，我要的另一样东西呢？” 董陵根本没有回答，只注意观察秦小阳猩红的小眼神了。可恶，她到底在看哪？有哪个女孩子会一直盯着男生看？ 董陵被她看的快受不了了，为了避免被她看见自己的失态，赶紧把她拉到自己怀里，道：“丫头，我告诉你，下次眼睛不要瞟着男生看来看去的，会引火烧身的，知道么？” 秦小阳茫然的抬头，摇头……然后点头，停顿几秒，瘪了瘪嘴又问：“男生和女生都会做那件事么？” “什么事？” “就……就……就你给我买的那个……你知道的，那个的事？”秦小阳说这话的时候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低下头不敢看董陵的眼睛。 董陵被她千年难遇的娇羞模样给吸引进去了，身上的热度早就蹭蹭蹭上窜，一个没有把持住，温软的视线就注视到了秦小阳水一般的眼神上。 深深的迷恋，深深的，深深的迷失，深深的沉沦。 直到手触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董陵才意识到秦小阳哭了，不免败兴，却也不放开，只是更加小心的与她的视线嬉戏。 “丫头……”低低沉沉的嗓音被拉低了一度音调，“丫头……” “董……陵……”秦小阳在喘气的缝隙吐出支离破碎的2个字。 “换个称呼！”董陵双手把秦小阳紧紧地困在怀里，命令，他不喜欢她这么叫他。 “不！”秦小阳红着小脸抗拒。 “那好，我继续亲你！”说罢，董陵的嘴又凑了上来。 秦小阳吓得赶紧妥协，“阿陵、阿董、董大哥、董大哥……”看着他继续靠近的脸，她害怕地眼睛一闭，尖叫：“老公、老公、老公总行了吧？” 半天也没有感到那东西靠上自己，秦小阳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董陵笑眯眯的眼睛，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这个称呼我喜欢，以后就这么叫了。” 在16、7岁年龄恋爱的男女总喜欢称对方为老公老婆，秦小阳耳濡目染的多，情急之下就破口而出，现在到有些气恼，怎么都觉得自己吃亏，气鼓鼓的脸颊道：“不公平，我叫你老公，你也得叫我老婆才行！” 董陵咿了一声，思索片刻郑重其事地道：“那可不行，你在我眼里就是长不大的小丫头，叫丫头多可爱啊，别挑了！”只是这个称呼就让我如此想要守着你，护着你，一生一世！ 秦小阳想想也是，没再计较。 只是董陵郁闷了，这丫头怎么了，这是一个吻就吓哭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问清楚，若是一直这样，以后怎么做繁衍子孙后代的大事，“丫头，告诉我为什么要哭，不喜欢我碰你？” 秦小阳摇摇头，小脸却突然红了，犹犹豫豫、吞吞又吐吐：“那个片子上男人这样那样的然后就这样那样了，我……觉得很害怕！” ##18丫头，嫁给我吧 “丫头，放心在我娶你之前，我是不会做坏事的。” 董陵一本正经保证的模样逗得秦小阳哈哈大笑，“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不过……你答应送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天上的星星啊，不许赖皮，说到就要做到哦！”吃定了董陵拿不出她要的东西，秦小阳一副小人得志的奸笑模样，“啧、啧、啧、之前是谁和我说‘只要是丫头要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说大话了吧，咬舌头了吧，后悔不已了吧！” 董陵也笑，笑的声音比秦小阳还大，“哈哈哈哈，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我已经把天上的星星带回来了！” “在哪？” 董陵手指在秦小阳好奇的目光下指了屋子一圈，最后落到自己的脑门上，点头：“我！” “……”秦小阳不明所以地看着董陵。 “传说每一个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我现在就把我这颗活着的星星送给你，你要不要？” 秦小阳小脸皱成一团，“我就知道你骗人，你太坏了！” 董陵笑而不语把秦小阳再次困在怀里，低喃：“丫头，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在一起吧，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只对你一个人好，你也发誓好不好？” 秦小阳皱眉：“不好，要是你先死了，我岂不是要守寡？我才不要呢！” 董陵宠溺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刚要说点什么，门发出“吱呀——”一声，接着走进一个让秦小阳身体都变得僵硬的人。 “妈，你怎么来了？”她匆忙从董陵的怀里挣扎出来，看着眼前面色铁青的老妈腿肚子都打颤，“我……我……” 知道秦母很忌讳女儿早恋，董陵赶紧打破母女间尴尬的氛围，“阿姨，我和丫头是真心喜欢彼此的，您先不要忙着否定我们，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秦母如同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拉着秦小阳的胳膊就往外拽，她的脸色铁青，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要不是邻居告诉我你个死丫头和这个死小子厮混在一起，你还想上天？给我滚回家去，回家我再收拾你！” 董陵看着秦小阳眼圈中的眼泪和被拉红了的胳膊，心疼，连忙上前劝解：“伯母，放手啊，你弄疼丫头了，先放手好不好？” “好，我告诉你小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一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人当女婿。你要真想和我家小阳在一起，那好，从现在开始出去给我找份体面的工作。2年之内，不可以和秦小阳见面，如果2年之后，你还挂念着小阳，有份好工作，那么好，我出钱给你们结婚，否则我就是把女儿锁在家里也不会给你这种混混糟蹋！” 秦母一口气说罢，“砰——”一声摔上门，拽着秦小阳往自己家里走！ 董陵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刚刚秦母的话让他深受刺激，若是平时他并不觉得以前的日子有差，直到此刻，他恨极了“混混”两个字，血气一上来，连续踹了2道门，站在诧异的秦母和垂头的秦小阳面前，道：“阿姨，记住你今天说的话，2年之内我一定混出个成绩给你看，到时候，请你也遵守承诺把小阳嫁给我！” 秦母嗤笑：“好啊，那你就混给我看啊，记住这2年期间别死缠烂打烦我女儿。” “好！”董陵爽快的答应，只是在推门出去的时候又恋恋不舍地瞟了眼垂着头看鞋尖的秦小阳，这一别就是两年！只是刚关上门他就后悔了，干嘛要答应秦母说的2年之内不缠着秦小阳，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2年啊，漫漫长的2年，不过为了接下来人生的几十年，值了。 秦小阳听见门被关上，眼泪刷刷就掉下来了，刚要跑去追，就被秦母拽住胳膊，命令：“在家呆着，哪也别去！” “妈，现在都恋爱自由了，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妈！”秦母不客气地反驳，看着秦小阳一直往下掉的眼泪又于心不忍，放缓了语气劝道：“你相信他吗？” 秦小阳点头。 “既然你相信他，连2年的时间都不肯等么？秦小阳，我明确告诉你，你现在以为的爱啊喜欢啊，都是不成熟的，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可考虑过你们的未来？他——” “他有，他说要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秦小阳焦急地插上一句。 “我说第一，他连个工作都没有，凭什么给你未来？你以后和他喝风去？第二，如果他是好样的，因为这次打击强大起来了，你不希望看到吗？第三，你就不想知道分别了2年之后，他还喜欢不喜欢你？这两年就当我对他的考验，过关了我也乐得接受；第四，开学后你就是高三，马上就高考了，哪有那么多时间谈恋爱，这段时间学习要紧。” 秦母实在太佩服自己的口才了，明明就是因为最后一个原因，她就是不想让两个人在一起，偏偏还能扯出一大堆道理，让秦小阳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才不相信那个混混能在2年之内做出什么成绩，这种让两人分手的方法可比其他父母明智的多。 秦小阳垂下头，怎么都觉得老妈说的有道理，可是……要两年不见面啊！ 高三的生活乏味而紧张，秦小阳每天忙于“食堂”、“教室”、“家”三点一面的单调生活。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夜里复习的烦躁，秦小阳按着熟悉的手机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老公，我想你了！ 自从一年前2人分开后，董陵的号码就一直处于停机状态，而秦小阳却把这个电话当成了发泄对他思念之情的仪器。所以当秦小阳突然接到熟悉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几乎吓了一跳——丫头，我也想你了！ 嘴角瞬间上扬到耳根，秦小阳欣喜地飞动手指——那你就回来看我呀，要不你就是骗我！ 秦小阳焦急地等着董陵的再次回复，却是一直没有了消息，时间一分一秒的逃走。她实在熬不住了打过去一个电话，受到的结果却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小阳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抱着手机在深夜中不知道辗转反侧多少次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秦小阳刚走出校门就看见穿着一身西装的董陵站在自己学校门前，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真是，该死的，帅呆了。 只是，不是梦吧？秦小阳揉揉眼睛，他还在，再揉揉眼睛，他依旧在。迟疑间，对面的妖孽男已经走上前来，宠溺地捏着她的鼻子，“丫头，看见我高兴的傻了？” 秦小阳傻呵呵笑着点头，“老公，我觉得我好像出现幻觉了，幻觉中，我看见你捏我的鼻子了！” 董陵大笑，把她揽在怀里，“昨天晚上我家丫头要我回来看她，我敢不回来吗？” 秦小阳臭屁地点头。 坐着豪华的不知名轿车，两个人去了一个高档的酒店，秦小阳和一堆鸡肉较劲，正吃的兴起时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射向自己，她抬头就对上了董陵灼灼目光。 “你干嘛这么瞅我？”秦小阳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我家丫头越来越漂亮了，我得赶紧娶回家，要不就被别人抢走了。”他的双眼明亮亮的，秦小阳的心瞬间慌乱起来，避过他灼热的目光，闷闷地吃饭。 　“丫头，嫁给我吧，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听到这句话，秦小阳嘴里的东西全喷出来了，满桌都是，壮观啊！董陵赶快给她拍拍背后，关切地问：“有没有事？” 　　秦小阳把嘴里的仅剩的东西咽了下去，又急忙喝了一口水，才震惊地看着他，嫁给他？那时候，她才17岁，他也仅仅21。 　　董陵傻笑：“我是不是太着急了？” 　　 秦小阳拼命点头。 　　“点个屁头，”董陵按着秦小阳的脑袋，“再点头，再点头……我就揍你。” 　　他的威胁对于她一点震慑力也没有，她仍旧在点头，“干嘛这么心急，我还要再考验考验你几年，确定你的确对我好，才要嫁给你。”秦小阳一边咬着勺子，一边看他气的变形的脸色，唔……他生气的样子也好漂亮呢！ ##19放心丫头，我不会不要你的 董陵到底还是没有遵守当年给秦母的承诺，在两人分别一年之后就怎么也忍不住对秦小阳的思念，时常或者跑到秦小阳高中学校去看她，或者打电话干扰，每天早、中、晚三次“我想你”短信发的比吃饭还准时。 “丫头，我没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想老公啊？” “丫头，我告诉你不可以和你班男生走的太近，你怎么就不听话？” “丫头，我有邮寄给你最新的音乐唱片，喜欢吧！” “丫头，我太想你了，你过来看看我……” “丫头……” “丫头……” “丫头……” 两个人偷偷摸摸相恋的日子终于在秦小阳踏上董陵工作地上大学的那一刻瓦解。当董陵在火车站看到秦小阳提着大大的行李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快乐的像颗向日葵。 他跑过去一边提着她的行礼，一边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道：“别去学校宿舍住了，和我住在一起吧！” 秦小阳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思索片刻还是硬生生地吐出一个字，“不！” “为什么不？我保证不做坏事，而且，你早晚都要嫁给我的，早晚都是我董陵的人！”董陵急切地说，“难道你打算红杏出墙？” 秦小阳沉默不语，似乎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 董陵以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免急了，不顾这还是在大街上，把行李箱放在一边，狠狠地把秦小阳揽在自己的怀里，越勒越紧，冷着脸威胁：“丫头，我可告诉你，我董陵这辈子算是栽你手里了。你别想勾搭其他男人，你这一生都只能是我董陵一个人的女人，一个人的妻子，你明白么？” 秦小阳被他勒的有点疼，想挣开他，却是他又加大了手臂的力气，在她耳边低语轻喃：“丫头，我爱你，我爱你，丫头……星期一，我爱你；星期二，我爱你；星期三，我爱你；星期四，我爱你；星期五，我爱你；星期六，我爱你；星期日，我爱你…… 我这么这么爱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我在维持，你总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甚至在当年你妈赶我走的时候都不替我说一句话。现在上大学了，是不是嫌弃我没有文凭，嫌弃我没有钱，想找一个条件更好的？想趁机甩了我？” 秦小阳茫然地抬头注视着董陵，道：“我从来不这么认为啊，只是……我妈会时常到学校看我，我不敢和你住在一起。” 得到答案的瞬间，董陵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放下，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道：“丫头，给我个保证吧，保证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董陵亮晶晶的眼睛乌黑深邃，里面的神情仿若把秦小阳吸入进去，她抬头，微笑：“老公，只要你不要我，我们就会永远都在一起。” “放心丫头，我不会不要你的！”董陵笃定地说，说罢又提起行李箱一脸轻松地道：“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抛弃我家丫头！” 秦小阳看着董陵提着行李箱在前面走着的背影，瞬间心里被满满的幸福感包围，小跑追上去，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道：“老公，以后不论你有什么原因不要我，我都不会给你悔改的机会。我可能会哭的很惨，也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我绝对会好好调整自己爱上别人，然后忘了你！” “你会吗？”董陵当时并未在意，在他看来，对于他钟爱多年的丫头，就算是死，他也不可能抛弃，可是……有时候，命运早就将一切都做了安排。 “会！”轻飘飘的回答声从秦小阳口中逸出。 大一、大二两年在秦小阳和董陵的腻腻歪歪、勾勾搭搭中渡过。 大二下学期考完最后一门的秦小阳，走出考场不出意料地看见董陵正坐在花坛前面的石凳上。 夏季牡丹开的正浓，董陵在雍容华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映衬下更显英俊不凡、仿若天人。秦小阳一时看的痴了，拿出手机随意拍了几张照片。 靠近时，秦小阳发现董陵手里拎着大堆东西，“喂，你买这些做什么？” 董陵拉着秦小阳坐在自己身边，道：“人家8年抗战都有了结果，我们的爱情马拉松还得跑到什么时候？我决定要见父母了。” 秦小阳长大嘴巴，不敢相信，惊讶半天急忙阻止，“你疯了，我才19，哪有这么早就要结婚的，我妈不会同意的，而且她好像不大喜欢你。” “我知道，”董陵一改之前的痞子模样，说出的话都有点庄严的味道，“那是她不了解我，如果这次见面之后她还是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我就……” “你就……和我分手？”秦小阳小心翼翼地补充。 董陵拍了下秦小阳的脑袋，轻声骂了句，“屁，我就拐着她的女儿和我私奔！” 虽然秦小阳千说万说、千劝万劝，撒娇、装哭、发脾气、摔东西，阻止董陵去她家“提亲”的行为，可是董陵就吃定了要去，对她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凭她闹，结果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秦小阳进了家门。 “小阳回来了啊！”喜迎女儿归来的秦母正低着头包饺子，只是问了一句也没看她一眼。 秦小阳皱眉看着董陵，想问他现在要怎么办。董陵却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装作没看见她的示意，傻呆呆地拎着东西。 “死就死啦”，秦小阳嘀咕一声，然后用自认为很平静实际却颤抖地很的声音道，“妈，我把我男朋友领回来了！” 秦母放下手中的活，兴冲冲地转头看，脸上的笑容在看见董陵的一瞬间彻底僵住。 “阿姨您好，我是秦小阳的男朋友！”董陵毫不在意地雪上加霜告诉秦母这个消息。 “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秦母阴冷的脸色决绝地宣布她的答案，“现在请你马上出去，否则我打你出去！” 秦小阳虽然想过母亲反对却没想到反对的这么严重，赶紧推着董陵往外走，“你赶紧走，我妈正在火上，别惹她，我先给她做作思想工作，等她心情好点了你再来！” 董陵不为所动，绕过秦小阳来到秦母的面前，问：“不知道三年前阿姨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20流鼻血嘛，能有什么大事！ 秦母听到董陵的话后，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才回答：“算数。” 董陵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缓缓放在地上，又从西服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秦母，道：“不知道我这个工作算不算一份体面的工作？” 秦母在看清名片上的字后，一副不可相信的表情。 而他则乘胜追击，“阿姨，我和丫头认识已经8年了，我是真的真的很爱她。如果你之前对我还不够了解，认为要考验我，那么我接受，毕竟您是丫头的母亲，做这些事情我能够理解。可是，请您相信我一定会给丫头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会一生一世都呵护她，宠爱她，疼溺她，一直到天荒地老，把丫头嫁给我好吗？” 秦母上下打量了董陵一番，想起3年前两人的约定，再看看手头的名片，心里已经大体上接受了董陵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一时之间面子上又不好太过亲热，毕竟刚刚自己还要哄他出去。 秦小阳这时可是看出了门道，拽着秦母的衣袖摇晃，“妈，我这辈子可就看上这一个人，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就一辈子单身。我可放下狠话了，除了董陵，这辈子我谁也不嫁！” 秦母一巴掌拍在秦小阳脑门上：“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这丫头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董陵是吧，先进屋！” “耶！”秦小阳一边扶着老妈说话，一边悄悄回头冲董陵摆出个“棒”的手势。 董陵笑嘻嘻地回了个“V”的胜利形状。 一顿饭三人吃的也是热火朝天，董陵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秦母捧得云里雾里。秦母高兴的就差马上把女儿押送给他当老婆，而秦小阳就傻呵呵地在旁边笑，没完没了。 真好，要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就好。 得到了秦母的许可，两人的亲热由地下转到地上。男女都处于热血沸腾的年龄，几次亲吻投入过深都险些擦枪走火，还好不是电话及时响起，就是两人中的一个及时悬崖勒马！ 在秦小阳20岁的夜里，两个人靠坐在她校园的草地上，再次擦枪走火之下的秦小阳在及时被董陵推开之后，脸上还带着潮红，娇喘吁吁地倚在董陵的怀里，道：“老公，我们认识多久了？” “还差一个月整整十年！”董陵望着天上的星星回答。 “奇怪，人都说七年之痒，我们都认识10年了，怎么还不痒？” “只要是丫头，我一辈子都不会痒。”董陵仿若自言自语又若对秦小阳说话，“丫头，我觉得好不真实，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哪天梦醒了，你突然就不见了！” 秦小阳往董陵的怀了又凑了凑，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胸前，含糊不清地说，“老公，到我们认识10周年整的时候，你求婚吧，你求婚我就嫁给你！” 董陵在秦小阳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道：“好！到我们认识10周年的那天，我就向你求婚！” “嗯！”秦小阳兴奋地点头。 夜里的风带着些许冷气，把黄昏时两人身上的汗都蒸发干。 “冷么？” “有点！” “我送你回宿舍！”董陵缓缓把秦小阳从自己怀里推开，刚站起身，鼻子里就涌上一股温热的液体。“血，你出鼻血了！”秦小阳慌张地从包包里掏出纸巾给董陵擦血，他的鼻血却始终流个不停。 在董陵和秦小阳手忙脚乱的处理下，半个多小时鼻血才止住，秦小阳看着他鼻子上堵着的厚厚纸巾眼圈就红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的鼻血会一直这么流下去呢，一直把身体里的血流干！” 董陵看着心疼，揉了揉她的发：“丫头，真是个傻丫头，流鼻血能有什么事？” “不行，明天你必须得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拿着平安的医院诊断书回来，要不，我就不嫁你了！”秦小阳半威胁半认真地说。 “好、好、好，天大地大丫头最大，我听丫头的还不行嘛！”董陵嬉皮笑脸地拉着着秦小阳沮丧的脸，试图摆弄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最后也没弄出来只得放弃。 不过，董陵一向视秦小阳的话为最高圣旨，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信力，她让他去医院检查，他就屁颠屁颠的去医院检查。虽然最近半年都总会无缘无故的流鼻血，不过他并未在意，若不是被秦小阳见个正着，他会一直不在意下去。 流鼻血嘛，能有什么大事！ 所以当“肝癌中期”四个字从医生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董陵几乎觉得他在讲笑话，大脑混沌了半天才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医生并没有太多感慨，许是见惯了生死离别，说话都有些格式化，“肝癌中期！” 董陵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满脑袋都是医生刚刚说过的话——“一般来说，肝癌中期是没得救了，除非你到国外最好的医院去医治，或许还有百分之十的成功几率，否则……嗨，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果治不好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难说，主要看病人的体质，短的可能只能活几个月，长的可能活3、5年甚至更久！” 几个月吗？董陵苦笑，原来一切真是做梦，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去生活，不去想父亲的恶行，不去牢记母亲的仇恨，那么那么渴望幸福，努力追求传说中的快乐，当他以为幸福就要来临时，却又跌入无边的黑暗。 思索间，他想起了秦小阳，如果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要怎么样，会怎么样，能不能坚强的活下去？那个傻妞一定会哭的很惨很惨吧！ “丫头，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可是我这几天都比较忙着交毕业论文，没有时间陪你，你过些日子你再来找我哈！”秦小阳接电话时正在找资料，随便应了几句也没管董陵的有没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在她挂断电话的瞬间，董陵觉得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接着眼底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 ##21我、陪、你。 “丫头，有时间吗？我想你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老公，我的毕业论文才写到一半，等我写好了就去陪你！” “丫头，我想请你去看电影，最新的电影，你喜欢的爱情片子，出来吧！” “老公，我真的忙不开，我的论文答辩还没准备好呢，你先忙你的去。” “丫头，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好不好？” “老公，今晚我太累了，想早点休息！” …… 董陵捏着手机，站在秦小阳的宿舍楼下，长长喘了一口气，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每次给她打电话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董陵只是想见见她，摸摸她的脸，闻闻她的发香就好。她却一直不肯现身，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来到这里，轻轻拨动了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董陵的心“砰——”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强装着笑意道：“丫头出来，我就站在你的宿舍下面！” 正在逛街的秦小阳正给室友看新衣服合不合身，只是随意敷衍了一句，“老公啊，我正在和室友逛街，很晚才能回去，你别等了，先走吧！” 秦小阳的话像一盆冷水从董陵的脑袋上浇下，多日来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她的想念瞬间掩埋了他所有的理智，失去好脾气的他不受情绪控制的大吼出来，“秦小阳，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你，如果你这么冷血无情，我就在你宿舍楼下等到死！”吼完便挂断了电话。 秦小阳哪里忍受得了他突如其来的大脾气，眼泪瞬间就涌上眼圈，气冲冲地把手机扔进包里，赌气。“我就不回去，就不会去，我就要冷血无情了，怎么样？你愿意在那等就在那等，谁管你！” 室友看出了秦小阳的不正常好心问了一句：“和男朋友吵架了？” 秦小阳摇头，看了看室友身上的新衣服，强打笑意称赞，“这件不错，挺合适你的，真漂亮。” 室友一听又照了照镜子，一笑：“我也觉得，要不就买这件吧！小阳，一会我还想买双新鞋，你可要陪我到底哦！” “哦，好！”秦小阳言不由衷地回答，整整一个下午秦小阳陪室友逛街都是心不在焉，满脑袋晃荡着都是董陵，她在生气，她很生气，生气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也生气自己一直担心他就傻傻的站在楼下等她。 可是当秦小阳真正看见宿舍楼下董陵还在等她的时候，什么火气的瞬间消散，好心情涌上心头，笑嘻嘻地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老公，你还没走啊？” 而她的笑在看见董陵铁青的脸色时霎那僵住，初见到他的喜悦也无影无踪。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冰冷的语调冷酷而没有情绪，僵硬的下额在路灯的照射里让她觉得陌生，第一次，秦小阳见到这个样子的董陵，仿若死神一般冷酷深寒。 秦小阳知道自己让他等了这么久不对，这么多天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也不对，因此，莞尔道歉：“老公，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不理你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说话间她的手臂已经轻轻挽着董陵的胳膊，亲密地摇晃，往常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要微微撒娇，他便会丢盔卸甲，可是这一次，董陵却是狠狠的甩开了她的胳膊，逼视着她质问：“秦小阳，我董陵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你一直不见我也无所谓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是不是？不对，是你恨不得我死是不是？” 他的话尖酸而刻薄，任凭秦小阳脾气再好也受不住，更何况她本身就有些小家子气，火气匆匆上窜，大吼：“董陵，否则你想怎么样？我的生活不光是你，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朋友，我要毕业了，我忙着毕业论文，我忙着找工作，我忙着和同学最后的时光相聚在一起，我错了吗？纵然你在我生命中的比重再大，也不可能是百分之百明白吗？” 董陵的嘴角却划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董陵可以百分之百的告诉你，你TMD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的事业、人生、理想在你面前全都狗屁不值；你想和室友一起珍惜最后相聚的时光，那我们最后在一起相聚的时光又算的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老，我也会死！” 秦小阳被董陵歇斯底里地呼喊吓到了，过片刻就觉得委屈，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仰视着他，“不可理喻，我要睡觉了，没精力和你吵！”说罢，抬起脚就要走，只是刚走2步，纤腰上就多了一双胳膊把她紧紧揽住。 “放开！”秦小阳冷着脸说。 董陵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脑袋毛茸茸地摩擦着她的脖子，声音低低沉沉地道歉，“丫头，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发火，我只是太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我想你！” 他刚刚说我的事业、人生、理想在你面前全都狗屁不值，却落了一样，那便是尊严。只要可以争取到一点点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他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踩在脚底。 本来秦小阳就觉得委屈，见他认错，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老公，你发誓以后不许凶我。” “我发誓！” “你发誓以后不可以乱发脾气。” “我发誓！” “你发誓以后我偶尔照顾不到你的情绪，你也不会乱说话！” “我发誓！” “你发誓你以后不可以轻而易举地对我说死！” 风声静止了夜，时间凝固了情绪。 秦小阳等了半天没有看见董陵回答自己的问题，开始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害怕极了死这个字。我的爸爸是个警察，总说要是哪天死了，让我和妈妈不要伤心，要好好的活下去。刚刚你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老，我也会死’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我怕你就会像爸爸那样，走了，再也不回来！” 董陵的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嘻笑着安慰：“不会，我会努力地和我家丫头在一起，舍不得走的，丫头放心。” “你发誓！” “我……发誓！”董陵掩藏住了自己的情感，努力放松自己的情绪，强笑，“如果，我是说如果……呵，当然不可能有这种如果，可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秦小阳转身，把头埋在董陵的胸前，听着他稳健的心跳，一字一顿坚定回答：“我、陪、你！” “好了，想见的丫头我也见到了，你逛街一天也累了，回去早点睡，走吧！”董陵轻轻推开秦小阳道。 秦小阳也确实很疲惫，点点头，在董陵的唇上轻轻印了一吻，嘻笑着说：“老公，我爱你！”接着欢天喜地地转进了宿舍楼内，唯独没看见刚刚她吻过的地方正缓缓流淌着一行清泪。 董陵多想再陪她一会，他多想再多看她一眼，可是他怕他会忍不住，他怕他会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秦小阳缓缓吐出“我陪你”三个字后，董陵的心先是一阵狂喜，接下来却是悲凉，他怎么可能会让她最爱的丫头陪他共赴黄泉？ 董陵站在秦小阳的宿舍楼下，直到看着她所在楼层的灯熄灭，轻轻道了句“晚安”，才开车离开。城里的夜繁华的紧，灯红酒绿之下一片欣欣向荣，看着眼前的珠宝店，他突然想起秦小阳半月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老公，到我们认识10周年整的时候，你求婚吧，你求婚我就嫁给你！” ##22我们的婚礼在下个月 鬼使神差的，董陵把车停在珠宝店门口，然后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有导购小姐亲切地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戒指，我想看看结婚戒指。”董陵跟在导购小姐身后来到了戒指柜台前。富丽堂皇的柜台下，每一枚戒指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天上的星星，精致华美。 董陵仔仔细细地看着柜台，突然一枚小小的戒指吸引了他的注意，“麻烦你把这枚戒指给我看看。” 柜台小姐把戒指递给董陵后，开始解说：“这枚戒指叫做‘星缘’，比喻男子对女子最痴情的爱，取自一句熟语‘爱你，愿意把远在天边的星星摘送给你’。” 听到柜台小姐的解说后，董陵的脑海中浮现出秦小阳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那顺便带一颗天上的星星给我呗！ 董陵不再犹豫，“小姐，麻烦你把这枚戒指包起来，就是它了！” “等一下——”他的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高雅的女子就踩着高跟鞋走到董陵的面前，“先生不好意思，这枚戒指我早就看好了，今天就是让未婚夫来买的。” “那就麻烦你再给这位小姐拿一枚好了！”董陵微微皱眉后对柜台说。 柜台小姐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解释：“我们店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只此一枚，对不起。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其它戒指寓意也很不错的，你二位可以看看别的。” “我只要这一枚！”两个人几乎同时吐出这一句话的。 柜台小姐有些尴尬，却始终保持微笑，“您二位不必要这么快就下决定，我们这里的其它戒指真的很不错，例如这一款，牡丹之恋，表示要给对方一份最美满，最高贵的爱。” 柜台小姐本以为介绍后，两个人会有一个动心，却是2双眼睛都紧巴巴地盯着那枚“星缘”，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努力，“再看这一款‘海之心’代表……”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的首先妥协，却是谁都没有心思听柜台小姐的介绍，大概僵持了2分钟，是被女人到来的男朋友打破局面的。 “林琳，把你看好的那一枚包起来吧。”低沉的男音从林琳身边传出。 董陵微微转头就看见了已经5年没见面的张漠然，他身穿黑色西装，腰背笔直坚挺，棱角本就分明的脸在珠宝店内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如刀削，只是不符年龄的成熟稳重间还透露着俊美男人特有的魅力。 而张漠然也明显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董陵，古井无波的乌黑眸子微微有某种细微的情绪波动，然后恢复如常，绅士地伸手：“你好，好久不见。” 董陵同样回以礼貌，握手，“好久不见，”停顿片刻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又问，“这位是？” “我的未婚妻林琳。”张漠然礼貌而疏远地介绍，然后转过身对林琳介绍，“这位是董陵。” 林琳点头微笑，动作得体大方。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董陵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男才女貌”四个字。 张漠然这几年在Q城是律师界红透半边天的青年才俊，传说打官司百多场从未失败，几乎塑造了一个“法庭不败”的神话，请他出庭的律师费一升再升，却仍有很多人抱怨排不上号，请不到人。而林琳体态优美，气质高雅，更算美女中极品的极品。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不是一般的配。 张漠然和董陵本就不熟悉，更何况都认为自己母亲的悲剧是对方母亲所照成，或者说至少有对方母亲的原因，因此关系一直冷淡，顿时2人之间气场就冷了下来。 却是林琳不知其中缘由，以为两个人是朋友，熟稔地对董陵道，“既然都是朋友就好办了，董先生把这枚戒指卖个人情给张漠然，这枚戒指就让给我吧！” 董陵反问，“既然都是朋友，那么就请林小姐把这枚戒指让给我可好？” 林琳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会和自己一个女人争，郁闷之余还觉得生气，却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所特有的矜持，不再说话，轻轻拉拉张漠然的衣袖，示意他和董陵说说。 张漠然来到柜台前，问：“他们两人同时看好的是哪一款？” 柜台小姐把星缘给张漠然看。 张漠然看后摇头，又在柜台前仔仔细细地巡视两周，最后目光锁在了‘牡丹之恋’上，道：“林琳，比起戒指的样式和寓意我觉得这一款更适合你！”平淡无波的语调平静地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林琳不解，上前一步，看着“牡丹之恋”，皱眉，“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星缘。” “星缘虽然华美却不实际，生活还是平淡是真。牡丹之恋的寓意的‘美满’更符合夫妻生活未来的写照，小姐，把牡丹之恋包起来！”没给林琳再次表达意愿的机会，张漠然已经独自做了决定，而她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没再说什么。 似乎张漠然和林琳之间的相处一直是这种模式，他说一，结果就一了，他根本就不给林琳说二的机会。 两枚戒指同时包好后，董陵高兴地向张漠然道，“谢谢你的退让。” 张漠然握着戒指盒的手指微微加大力气，青筋凸出。5年前夏天经历的事情对于他是一生的耻辱，而董陵此番漫不经心地话却又触动了他对那件事敏感的神经，即便如此脸上却丝毫没有情绪变化，吐出的话语都没有什么温度，“不用谢，比起华而不实的爱情，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婚姻，所以，刚刚我说的那番话并不是退让，而是觉得‘牡丹之恋’确实比‘星缘’更适合我们的婚姻。” 得到戒指的董陵心情好的很，哪管张漠然到底是真喜欢“牡丹之恋”还是退让，道：“不管怎么样都要对你说声谢谢，这枚戒指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哦，对了，你和林小姐快结婚了吧，结婚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张漠然简单的“嗯”了一声。 林琳却有些迫不及待地宣布，“董先生我们的婚礼在下个月，有时间一定要来参加哦！” ##23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和董陵在珠宝店分别之后，林琳坐在张漠然的车里时还在想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纵然是大家闺秀也难免有点女孩子小肚鸡肠，语调略有不满：“张漠然，那个董陵是你什么朋友，怎么那么小气，那个戒指就让给我又不会怎么样，你怎么还认识这样的人？” 张漠然仿佛没有听到林琳的话，对于她的评论不置可否，专心致志地看路、开车。 林琳见他这副态度也提不起什么说话的兴致，看了会外边的风景，心头的阴云却还没散去，又开始嘟囔：“我可是几周之前就看上星缘了，凭什么他一去就给抢走了，你也是，就这么让着他，你欠他什么吗？” “吱——”猛踩刹车的声音。 突然而至的刹车让林琳一个趔趄，重新坐好后的她怔怔地看着张漠然。坚毅的下额显现出紧绷的弧度，他的脸色微微泛青，指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按着方向盘，像是发泄一种怒气。 林琳有些心慌，和张漠然认识的整整2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样子。平时的他就话少，情绪也少，很少笑，也同样很少生气，就如同一张雕刻好的石头脸，僵硬到没有表情，却是此时他脸上不耐烦的情绪如此明显，让她不安的同时也感觉莫名其妙。 这个样子的他，林琳还来不及适应，只能心惊地颤抖着声音问：“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吗？ 是生气了，生自己的气，从小到大一直优秀的张漠然骄傲到自负，却也有骄傲自负的资本，生意场上、情场上的得意可以麻痹他的神经，让他自欺欺人的认为私生子怎么了？小时候受到再多嘲笑又怎么了？不靠人情，凭他自己的努力照样可以过的很好。 可是，这种骄傲在遇到董陵的瞬间片刻瓦解，5年前的夏天对于他来说是一生的污点，他还记得当时董陵给他支票时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乞丐，没有尊严的乞丐。 关于那枚戒指，他个人是比较喜欢“牡丹之恋”，可是以他的性格也会满足林琳的愿望。但……在董陵面前他居然潜意识的选择了妥协退让，这个发现让他很生自己的气。 “张漠然……你怎么了？”见半天没有人应，林琳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一句。 “没事！”张漠然平淡地回答，就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很快恢复了千年不化的淡漠，开车，继续前行。 路程在两人的缄默中到了尽头，张漠然绅士地把林琳送到大门口，淡淡地说了句“好好休息”。 刚转身，林琳却突然又追上了他，从他的后背环上他的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任性，我承认我喜欢星缘的原因是想要一份浪漫的爱情，我也知道你喜欢牡丹之恋的原因是你更看重日常的生活。我知道你在生气我试图改变你、影响你。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张漠然的手轻轻在林琳的后背上拍了2下以示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和你没关系，天晚了，早点回去睡吧。” 林琳却始终不肯松手，反倒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张漠然，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当年就是我倒追你，之后我们的关系也一直是我在维持。总是我主动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信不信我们交往了一年，你一次主动打电话、发短信给我的时候都没有，更别说主动提出约会。我一直都在想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我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你。” 张漠然静静地听林琳说完，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却是一个吻轻轻落在林琳的额头，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夜里越发性感：“没有的事，我们不是就快要结婚了么，别瞎说。” 林琳微微点头，把头靠在张漠然的胸前，两人安静地依靠了十几秒。她突然踮起脚尖，贪婪地吻上了张漠然的唇，直到被他狠狠地推开！ 被推开的林琳，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脸上的表情由不可相信到悲痛，完全没有属于大小姐本该有的高雅，泪光四溅：“你……果然……不爱我！”说罢，抹着眼泪向院子里跑。 张漠然有些懊恼，刚刚她凑上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她，纯属自然反应。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都和她确立关系这么久，明明就要和她结婚，却还不愿意和她亲近。 但是他清楚刚刚自己的动作有多伤人，看着她哭泣的背影，觉得过意不去。快走几步追上，拉住林琳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然后两唇相互摩擦、辗转、深入、交融。 张漠然放开林琳时，她的脸色已经微微好转，只是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他试图解释，解释给她听，也解释给自己听，“所以——” “我知道，我不怪你！”林琳打断了张漠然的话，露出一笑，道，“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那我休息去了，拜拜！”说罢，她再次踮脚给张漠然一个蜻蜓点水之浅吻。 看着林琳上楼，张漠然方才回到车里，打开一瓶矿泉水胡乱的漱口，直到整整2瓶矿泉水都倒空才不再反复漱口。 恶心！ 张漠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怪胎，别的情侣亲吻都是甜甜蜜蜜，到了他这里竟然只有恶心一种感觉，却也没有多想，发动车子，回家！ 张漠然和林琳的认识过程要追溯到2年前。 那时候他替一个大公司老板打官司，而那个老板的女儿就是林琳，她对他一见钟情，开始倒追，这时正赶上张母着急要儿媳妇，张漠然便同意林琳的交往要求。虽然两人关系不温不火却也在两家长辈的撮合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不会是性冷淡吧？古风曾经这么问过他。 张漠然当时只是随便瞥了他这个大嘴巴发小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不过他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性冷淡，否则怎么可能对林琳的投怀送抱一点反应都没有。 回到临时住的房子里，漆黑一片，他喜欢在这种乌黑的环境中摸索，随意点燃一颗烟，火星明灭成了屋子中唯一的光亮。 张漠然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犹豫片刻掏出了手机，“董陵，我是张漠然，我们谈谈！” ##24一定是这样的 聒噪的音乐声弥漫着整个酒吧，明灭的灯光扯动着人的神经，数不清的男女在舞池中晃动、摇摆、呼喊、摩擦。在酒吧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坐着两个同样漫不经心的男人。 “你有事找我？”董陵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缄默，一边说一边缓缓地向自己的酒杯中倒酒，酒水倒进杯子中溅起小小的晶莹水花。 张漠然没有回答，有条不紊地从兜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坐在自己对面的董陵，“这里是两千万，5年时间，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应当够了。” 董陵放下酒杯，接过他递来的支票，看着上边的数据，痞痞一笑，抬手撕碎，轻轻一扬，碎纸片呼啦啦的散落一地。“不够，比起你现在的资产，还差得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所赚的钱不仅仅是律师费。你应该也投资其他行业，那么最初的资本来源就应当是我赏你的那一千万治病剩下的钱吧。当时你是一个穷光蛋，如果你要还钱的话，就再把自己还成穷光蛋好了。” 酒吧歌声渐渐停止，只有舞池中男女的嘻笑欢呼声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张漠然盯着舞池中摇摆身躯的男女，仿若没有听到他几近苛刻的要求。 董陵猜他做不到，莞尔嘲讽：“张漠然，不论你多么优秀，我都不过是要提醒你，你在我董陵面前什么也不是，永远低我一等。” “可以。”张漠然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直接忽略掉董陵的冷嘲热讽，平静地语调如同说着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明天中午12点中兴路HUY银行门口见。” 董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不好意思，我又临时改了主意。我要你兑现自己的承诺，无条件地答应我一个要求。钱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喜欢你低于我的卑微样子。” 小时候，董父总喜欢拿张漠然和他对比，经常地夸奖让董陵从小就发誓要压过他。他不满，明明他才是董家的嫡子，凭什么一个狐狸精生的儿子有资格和自己比？他学习好、他礼貌、他懂事、他定有大出息，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牢牢地踩在脚下！董陵喜欢这种把对手牢牢压死的感觉。 张漠然向门外移动的脚步有片刻停顿，微微握起的拳头出卖了他表面冷静下的愤怒，只是瞬间又泄了力气，波澜不惊，“随你。” 目送张漠然离开的董陵心情很好，悠闲地喝着杯中的啤酒，直到一股温热液体从他鼻子中缓缓流出，染红了酒水，调试了颜色。董陵怔怔地看着杯中被渲染了的酒水，苦笑，自己一个都快要死了的人还在争什么呢？ 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捂着淌血的鼻子跑到洗手间，伴着哗哗的流水声，不断用冷水冲洗着，处理了十几分钟血才算止住。董陵抬头就看见镜子中那个被冷水浇洗狼狈的自己，手慢慢覆上镜子中的虚像，怜惜、痛恨。 原本他以为一生很长，长到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去；当死神倏然来袭，他才意识到原来这辈子还有很多事很多事没有去做，却也后悔不及。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对秦小阳说一万遍我爱你，如果有可能他愿意给秦小阳最完美的求婚、最烂漫的婚姻、最奢侈的爱情，让她一辈子生活在自己塑造的美丽童话里。 可是，上天的安排注定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泡影。 当洗手间里手机响起幼稚搞笑的“两只老虎曲”时，董陵贪婪地听着熟悉的曲调，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机疲惫不再响起。这是今天第3次董陵没接秦小阳的电话了，他贪恋她的声音，她的温暖，却不忍让她受到伤害。就这样慢慢冷淡下来吧，让她渐渐适应没有自己的日子吧，就让她以为自己抛弃了她吧，就让自己孤孤单单的死去吧。 如果她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又是怎样的悲恸？既然这样不如骗她，我不再爱你！ “真奇怪，怎么又没人接？”秦小阳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怎么了？你老公还没接你电话？”室友见状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秦小阳嘟囔，“这都一个星期了，每次电话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真奇怪。” “不是出事了吧？”室友随口一提。 “屁话，什么乌鸦嘴，我家老公好好的能出什么事？”秦小阳十分不满室友的诅咒，皱着眉毛说。 “好吧、好吧。那没出事不接你电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故意的，再往深处想就是他变心了、不喜欢你了、讨厌你了！”室友滔滔不绝地分析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秦小阳越发难看的脸色。 “不会的，老公说过他不会抛弃我的。”秦小阳打断室友的话，大喊出来。 一定是他大忙了、或者手机丢了、或者……反正他就是不会抛弃自己，秦小阳自己努力说服自己，他还说过两人认识10周年的时候要求婚呢，惊喜、对他一定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一定是这样的。 老公，别太坏，我才不会上当呢！自认为想明白的秦小阳开始有点期待董陵要给她的惊喜了。 ##25对不起 当秦小阳第33次看表时心就开始渐渐下沉，她颇为烦躁地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眼睛时不时地瞄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手机。 今天是她和董陵认识的整整十个年头，这十年又该从哪算起呢？应当是从董陵敲开她家房门，略微羞涩的自我介绍吧，“你好，我是董陵，你对面的邻居，你叫什么名字？” 秦小阳期待了一整天的惊喜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破灭，她眼巴巴地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移过了午夜零点，希望随之破灭，怒气攀升。她委屈地拨出熟悉的号码，令她意外的是几乎半月无人接听的手机另一端传来冷漠的话语，“你有事？” “是的，我有事，董陵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不给我准备礼物，难道就连一个电话都懒得给我打么？”正憋着一口气的秦小阳一出口就是歇斯底里。 电话的另一端，董陵微微抬头看着她所在寝室传来的柔和灯光，另一只没拿手机的掌里把玩着小小的戒指盒，目光暗淡了下，冰冷的语调里夹杂着不易觉察的轻微颤抖：“丫头，我们分手吧！” 秦小阳一怔，半天硬是没有反应过来，刚刚的怒火被董陵突如其来的话语浇灭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怀疑……“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我们不合适，你太幼稚了，我们一点都不配，好聚好散吧！”董陵捏着戒指盒的手指微微泛白，戒指盒在他的手心变了形状，他仰着头试图寻找那朦胧灯光下娇小的身影，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不知多少次在心里暗骂自己，真TMD没用，明明那么想见她，那么想听她的声音，却始终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关于这个分手的晴天霹雳。说出分手的瞬间，董陵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空空荡荡，虚得很，疼得很，就如同一把小刀缓缓地缓缓地从心头划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流干了血液，只剩下残骸。 他竟然不敢，不敢对面她即将流落的眼泪，他曾发誓这辈子都不让他的丫头哭，可是到了最后，她流泪最多竟是为了自己。 “……”秦小阳因为他的话几乎拿不住手机，眸底迅速腾起一层氤氲的雾气，嘴唇剧烈颤抖，却还固执地坚持，“董陵，你听好了，你今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爬满了她的脸，那么期待的一个求婚到头来却换来了一句我们分手吧。太快的转折让她产生很不真实的幻想，甚至怀疑此时是在梦里。右手狠狠地掐在左胳膊上，白皙的皮肤瞬间产生被虐待过的痕迹，席卷神经的疼痛感觉搅碎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到头来只能咆哮、发狂，“董陵你听好了，如果你就这样抛弃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会把你忘了，爱上别的男人，你永远都不再有机会和我在一起！” 董陵听着秦小阳狠绝的话语，心头悲怆。那是他的丫头啊，怎么可以爱上别人，怎么可以忘了自己？想要出口阻止，甚至想要冲到楼上狠狠地质问：你的心就这么狠？刚移动脚步，又回归了神智。他现在要做什么？她刚刚说的话不正是他希望的吗？忘了他，然后找一个爱她的人宠她的人好好活下去…… 轻轻阖上手机，董陵绝望地闭上眼睛，就这样吧，结束了吧。 咆哮过后，秦小阳哭的梨花带雨，“老公，我错了。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你不要抛弃我，我……哪里幼稚，哪里不懂事，真的可以改的呀！别抛弃我好不好……前段时间我是不该忽略你，不该总找一堆借口不见你，我都可以改的呀……”断断续续的抽泣面对的只是电话传来的忙音，秦小阳只是不停哭着，吓坏了刚刚入睡的室友。 室友看着秦小阳哭红双眼的样子，睡意一下子消散大半，随便披了件衣服，来到她面前关心询问：“小阳，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室友问话瞬间，秦小阳刚才抑制的情感瞬间爆发，抱着室友就是一顿痛哭，一边哭一边念：“瑶瑶，我怎么办？董陵不要我了，我以后要怎么办？” 室友瑶瑶轻轻拍打着牢牢抱着自己寻找一丝温暖的秦小阳，安慰：“没关系，没关系。男人，天下多的是，没了这个以后可以遇到更好的，他错过了你……是他没有这个福气！”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会再遇到比董陵更好的了，我要怎么办？” 瑶瑶心疼地看着怀里的人，心中感叹：若爱，此般纠结，不要也罢！ 夜里，冷风静悄悄地穿透董陵单薄的衣衫，他拿出一只烟吸起，双眼空洞洞地盯着几乎亮了一夜的窗口。几乎到了黎明，才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去。 ——丫头，对不起！ * 隆重而气派的婚礼在城西礼堂里举行。 巨大的露天会场， 无数盛开的百合玫瑰， 鲜红色高级地毯， 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嘉宾淑女 啤酒、雪茄、气球 恭喜、庆贺、祝福 林琳挽着张漠然的手臂，笑意盈盈地穿梭在无数的嘉宾宾客里，或敬酒、或谈笑，每一个动作都大方得体，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张漠然只是表情淡漠，话依旧很少，或点头、或轻笑。 张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一对璧人啊，要多合适有多合适，嘴都笑的合不拢。她终于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成家了，一种为人母亲的骄傲感觉油然而生。 甜美的结婚进行曲并没有妨碍张漠然听到他手机的声响，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眸底加深了一度，松开了林琳的手，平静地接着电话，“什么事？” “张漠然，WET酒吧，马上过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26 求你、请你 董陵收了手机时精神还有些恍惚，他刻意躲着秦小阳，刻意避着她，想要自己慢慢淡出她的世界，甚至当她来到自己公司都违背真心本意说了一堆难听的话。 他以为她会放弃，他以为她只是会难过一阵，可是一切都是他以为。当秦母脸色铁青地踹开自己办公室门，冷着脸告诉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去美国医病的董陵，秦小阳吃安眠药自杀了，他手中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你让我把小阳交给你，说你会带给她幸福。结果呢？就是让小阳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秦母大骂，“你这个天杀的，既然不能保证给她未来，当年凭什么信誓旦旦？小阳要是死了，我和你没完……” 秦母大骂的声音在他耳朵中渐渐的幻化成背景，只有一句话飘荡不绝——小阳要是死了。 董陵几乎僵直了身体，停止了心跳，那种由内而外的恐惧让他惶恐不安、心急如焚。不行，小阳不能死，小阳要死了，他还为什么活着？他还有什么理由治病…… “哪家医院？”董陵不顾秦母怒视的目光，大吼着，“丫头，丫头在哪家医院？告诉我丫头在哪家医院？” 秦母先是被董陵一惊，随即也明白此时或许只有他才能唤醒秦小阳。 医生说，病人体内的药物都已经基本排除，此时不清醒是因为她不想清醒。 救女心切的秦母没有时间再指责他，报了医院后，董陵飚车而去，闯了不知道几个红灯，几次险些出了车祸，在司机的谩骂声中，来到了目的地。 雪白的床单上，秦小阳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盖在惨白的小脸上。董陵心疼地看着病床上娇小的身影，才短短一个月没有见面，她就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后悔、恐惧席卷着董陵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心疼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丫头，伸出一只手与她十指相缠，坐在她的身边，絮絮叨叨地碎碎念—— “丫头，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丫头醒过来，行吗？你醒过来了，我就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和好，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我和你道歉，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你醒过来打我骂我啊！你骂我啊，董陵你是个混蛋，你背叛了丫头，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如此反复的日子过了3天，秦母看着董陵撕心裂肺的低喃、痛不欲生的神色，指责的话再也没说。当她知道董陵背叛秦小阳的原因后只能微微叹息……多可怜的两个孩子啊，明明那么相爱，偏偏要被上天分离。 说到底这事又怨得了谁？ …… 秦小阳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他说“我们和好”，他说“我们像以前一样”。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证明自己听到了不是一个梦，证明此时日思夜想的董陵就陪在自己身边，安慰着自己、关心着自己。 恍惚中挣扎几次，她终于看见了眼前的景物。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一脸惊喜的妈妈，唯独没有她梦中出现的他。他在哪？她转动着头焦急地寻找却依旧没有看到他，一种失落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只是她不知道，刚刚在她纤长睫毛微微颤抖的一瞬间，一直坐在她床边的董陵狂喜之后就狠心地躲在了门后。 病房外的董陵苦笑，真好，丫头醒了，丫头醒了，醒了就好，只要还活着就好。 在陪着秦小阳昏迷的这三天，董陵想了很多。如果这次丫头真的去了，他也会尾随而去。那如果调换过来呢？丫头知道他的病，看着他死亡，她还会活么？他想要丫头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即使……忘了自己……也……无所谓！ 酒吧里有些吵杂，董陵收回了思绪，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便这么做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入口处张漠然的身影已经出现，董陵举杯示意他自己在这里。 张漠然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坐在董陵对面，平静地问：“你要买我答应你什么事？” “帮我照顾一个人。” “谁？” 董陵回答之前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张漠然。照片上秦小阳就在董陵的怀里，嘻笑的模样有着无忧无虑的快乐，几分天真，几分傻气！ 张漠然迟疑地接过照片，大概看了一眼，一个机灵古怪的女孩子，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我女朋友。”董陵郁闷地喝了半瓶酒，让别的男人照顾自己的女人这滋味真不好受。 “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或许1年、或许一辈子！” 张漠然没有问原因，已经点头应允，“可以。” “可以个屁，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么，你就这么淡定地回答可以。我说的照顾不是照顾小妹妹的照顾，是男人对女人的照顾，你懂么你？”董陵又喝了杯酒，小声骂了一句什么才继续，“我要你娶她，疼她、宠她、保护她，让她快乐，让她暂时忘了我……好好幸福地活着。” 张漠然眉头微微打结，他才刚刚从婚礼上赶过来，他走之前还对林琳说：别着急，我一会就回去，婚礼不会耽误的。这一会又突然冒出个要娶的女孩？ 董陵才不管他听没听懂，继续，“我还没说完，在我回来或者死去之前，我请你、求你不要爱上她，行么？我要是死了，我就求你照顾她一辈子；我要是有幸活了下来，你要按照我们的协议无条件和她离婚，把她还给我。” 平时，任凭董陵如何讨厌张漠然，到了此时为了秦小阳却也用上了“请”字。他把自己认识的人挑来选去，最后觉得能做到自己要求的只有张漠然一人，而他信任的也只有张漠然一人。 并不是他觉得张漠然欠他那1000万人情的关系，而是透过1000万的事，董陵知道张漠然是个自尊心强而有责任感、守承诺的人，把丫头交到这样人的手中，他放心。当然，还有更深一层自私的想法，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按照协议，等他回来乖乖和丫头离婚。 如果他有幸活着，丫头他要自己照顾，才安心…… ##27 我答应你 摇曳的灯光照耀在两个同样黯然的两个男人身上，张漠然仿佛看见了在婚礼上正焦急等他回来的林琳，仿佛看见了满脸笑意的母亲，只是瞬间5年前的那个夏又窜进了他的脑海——刺眼阳光下，董陵穿着白色的衬衫，漫不经心地把那张能救张母生命的支票放进僵硬了身体的张漠然上衣兜内——这1000万，我买你答应我一件事。——对于我要你答应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到百分之百服从听令。 “这样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张漠然平淡地陈述，“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像一个男人照顾女人那样照顾那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娶她、疼她、宠她、在你回来或者死去之前不爱上她，如果你将来回来，我和她离婚，把她还给你。 董陵早就料到张漠然会答应，没有料到的是当他答应照顾丫头时，自己有的情绪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兴奋，而是沮丧、悲伤和疼到心底的苍凉。“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董陵说完后，忽忽悠悠地从座位上，天知道刚刚他喝了多少酒，左摇右摆地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弯身鞠躬，90度不多不少的恭敬，“谢谢！”说罢，苦笑。走两步，再转身行礼，“谢谢！”晃晃荡荡地走到酒吧门口，隔着吵杂的音乐拥挤的人群，第三次鞠躬，“谢谢”。 ——我家丫头就拜托你了！ ——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丫头！ ——请你、求你！ 董陵扶着门走出酒吧大门，刚走出门，眼睛就被泪水湿润，不由自主地抽泣出来。丫头，我要走了，去迎接新生或者死亡，不论如何，你要好好地活着，把我的那份幸福活出来，知道吗？我把你交给了张漠然，你会高兴吗？ 张漠然目送董陵离开，要WAITER结账时，才发现董陵刚刚坐过的地方桌子前有一个小小的戒指盒。张漠然伸手拿过去，打开，就看见里面的星缘静静地躺着。 星缘——比喻男子对女子最痴情的爱，爱你，愿意把远在天边的星星摘送给你。 张漠然有一丝动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才值得一个男人这么爱她？那时他还不知道，原来有时候爱情不是相不相配的问题，也不是用理智就可以控制的问题。否则，他日后也不会那番纠结，爱上了便爱上了，深到骨髓里，渗透到血液里的爱，不可控制，无法理喻。 张漠然回到婚礼现场时，林琳正穿着婚纱焦急地等着他。穿着雪白婚纱的林琳高贵典雅的像个公主，张漠然注意到了林琳看见自己返回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由沮丧变成兴奋，她提着裙摆，穿着高跟鞋小步跑到他的面前，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不断地安慰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在这种关键时候不要我了，临时逃婚了，回来就好。” 张漠然心底腾起愧疚之意，却还是冷酷无情地开口，“对不起，林琳，我不能娶你！” 如同一季雷击碎了林琳的理智，她刚刚跑热红扑扑的脸瞬间变成苍白的死色，手中的鲜花也落到地上，“你果然不爱我，一点都不！可是，张漠然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么？在场的全是我的亲戚朋友，你这个时候告诉我你不能娶我，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以后怎么办？” 张漠然道：“林琳，我们或许不合适，你甩了我吧，现在。把所有的难堪都留给我，把所有的骂名都留给我。” 林琳的身体一僵，瞬间明白了张漠然的意思。在她和张漠然相处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她委曲求全地维持2人的关系，到了最后，他还算给她留了最后一丝丝尊严。 “没有最后一点余地了么？”林琳苦笑，“可是为什么？” “我不爱你。” “我知道你不爱我。”否则怎么可能在第一次亲吻后还要疯狂地漱口。那天夜里，她正沉浸在两人亲吻之后的暧昧涟漪中，上楼的瞬间却看见他漱口的画面，本来心情高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可是林琳却依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爱不爱她无所谓，只要她爱他就够了，只要自己能够看着他、守着他就好。林琳一直知道自己很傻，可是让她放弃他，不可能。“之前你不是也不爱我么？却愿意娶我。现在又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听原因，我只是需要一个说法，你懂吗？”林琳仰视着张漠然，眼中的哀求让张漠然于心不忍，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把他和董陵之间的约定一一讲给她听。 “林琳对不起，那是我欠他的，必须要还！” 林琳听到张漠然的解释后，沉默了好久，微微抬头，却是大方一笑：“张漠然，我支持你。男人做出承诺就要承担，婚礼可以取消。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董陵的病治好了，回来了，你和那个女人离婚了，爱上我好么？我等你！” “林琳，别傻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别浪费时间。”张漠然毫不留情地分析现实，“如果董陵就这么死了，你要怎么办？这辈子就毁我手上了么？” “是不是毁在你手上，你说的不算，我说的算。你也不要自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或许当你离婚的时候，我早就不爱你了，早就和别人结婚生子。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真像告诉那个叫秦小阳的女人，看你怎么跟董陵交代？”林琳威胁说。 张漠然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就这样吧，如果我和那个女人离婚，我争取爱上你。” 林琳的眸光暗淡下，长喘一口气，随即又自嘲地笑笑“张漠然，你上辈子一定爱惨了我，所以这辈子我才要还。婚礼取消的事，我来办。” 两个人从阴暗角落中走出时，已经保持一定距离。林琳苦笑，缓缓走上台阶，一层、一层、一层……站在礼堂的台阶最高处，若有所思，冲着张漠然露出灿然一笑，轻轻移到最高台阶的边缘，特意脚底一滑，整个人从最高层台阶上滚下去。 张漠然完全没有想到林琳会用这种接近自残的方法取消他们的婚礼，用这种既不伤害林琳名誉，又不伤害张漠然名誉的方法，又笨又冒险的方法。 当救护车赶到时，被张漠然抱在怀中的林琳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额头上的血迹潺潺地流出，她却只顾着抓着张漠然的西服袖子，断断续续地道：“张漠然……答应我……和那个……女人……离婚了……要试着爱上我……要试着……爱上……我……” 张漠然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两个人的婚礼最终还是被这场“意外”事故取消。令两家长辈奇怪的是，林琳治好之后，绝口不提要嫁个张漠然的事。而张漠然也不说要娶林琳的意愿，甚至他开始出席相亲活动。 ##28迷茫不清的初相识 “小阳，出来吃饭了！”秦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喊已经出院一个月却一直萎靡不振的秦小阳。如往常一样，回应秦母的是不会言语的空气。 秦母长叹一口气，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推门进去“请”她。 刚走进秦小阳的房间，秦母就看见秦小阳蜷缩成一个团窝在被子里，扒开被子,她死死地在睡。又在睡，哭完睡，睡醒哭……仿佛就是秦小阳出院后的生活规律。 忍了一个月的秦母终于再也忍不住，硬生生地摇醒她，咆哮，“秦小阳，你马上给我正常起来，难道那个男人就那么重要，离了他你能死？” 被摇醒的秦小阳，用哭红的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秦母，想说点什么，言未语，泪先落，道歉：“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我就是忍不住想他。妈，你去找他回来好不好？妈，我求你了，离开他，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妈——” 秦母看不过秦小阳没出息的样子，违心地喊：“去找他做什么？你要找他做什么？他那么狠心的抛弃你，你还想着他做什么？” 秦小阳听到“抛弃”的瞬间，本来就混沌的目光变得彻底没有焦距，喃喃低语：“我有去他的公司找他的，他却说我配不上他，他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不要我了，他嫌弃我了。我要怎么办？妈，我好痛苦，我不活了好不好？我不想活了……活着好累，好累……” 秦母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上个月秦小阳吃安眠药自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种失去女儿的恐惧一下子席卷了她的神经。 抬手，落臂，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秦小阳被泪水多次洗过的脸上，顿时一个血红的掌印就浮现在秦小阳脸上。秦母向来刚毅的性格也忍受不住了，忍着泪道：“好啊，你眼里只有那个董陵是不是？董陵只是抛弃你了，你就要死要活的，是不是？那么妈呢，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又算什么？好啊，反正妈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死，死去啊，死去啊！妈今天陪你！” 秦母说完就从抽屉中翻出一条绳子，绑在悬挂着的灯上，打个死结。接着搬个凳子，两脚踩上。秦小阳迷茫地看着秦母，直到看着她把头伸进绳子中，才恍然大悟，急忙地从床上跳下来，拉着秦母的裤脚，哀求：“妈，你做什么？妈你别吓我，妈，你下来啊，你下来啊——” 见秦母不为所动的样子，秦小阳更着急了，眼泪噼里哗啦的掉，“妈，我错了，我不该想死。妈，我再也不敢了，你下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想死了，我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着还不行么。妈——”说到最后，秦小阳已经跪在地上，哀求，哭喊，“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下来吧，求你下来啊！” 看着女儿瘦弱的身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秦母于心不忍，缓缓从凳子上走下，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儿。母女两个抱成一团，相互安慰，秦母的手轻轻拍打秦小阳的后背，“小阳啊，妈就你一个女儿，一个亲人，你爸早就不在了，你死了，你要妈怎么活呀！为了妈，咱振作起来行么？” 秦小阳被秦母刚刚的行为吓到，还哪里敢不答应，一边流泪一边点头，道：“妈，我会振作，我会振作，我会振作……” 秦母牢牢地抱着怀中的女儿，沉声交代，“小阳啊，忘了董陵吧，找个更好的男人嫁了，别让妈担心行么？” 秦小阳茫然地点头。 “今天晚上，有个相亲会，妈看那个男的还不错，你去看看，行的话，合适的话就把婚结了吧！” 秦小阳点头。 按照秦母的要求，秦小阳茫然地打扮了一番，然后坐车东拐西拐地来到一家高雅的西餐厅，包间内，早就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 秦母识趣地退出去，秦小阳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菜，对面男人已经开始做简短地自我介绍，“我叫张漠然，今年25，律师。” “张漠然，今年25，律师！”临走之前，董陵把张漠然的资料都交到秦母手上，真诚地道：“阿姨，张漠然是我的兄弟，很有能力又有责任感。如果你放心的话，相信我的眼光的话，就把丫头嫁给他吧。我相信，张漠然一定能对丫头很好，很疼她的。” 秦母迟疑，“可是，小阳不一定会喜欢他啊！” 董陵却道：“阿姨，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个男人能像张漠然对秦小阳那样好了。我那么爱丫头，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的，相信我！” 秦母刚刚走进包间里时就打量了下张漠然，长相英俊、仪表堂堂、工作稳定、礼貌待人，总之，她很满意。现在她倒是相信董陵的眼光了，如果能把小阳嫁给这样一个人，她很乐意，甚至比把小阳嫁给董陵乐意。 就是不知道2个年轻人在包间里相处的怎么样！ 秦小阳开始低头专心致志地吃菜，对于张漠然的自我介绍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张漠然也没有再多说话，他本身就不懂得没话找话或者逗女孩子开心。只不过他对照片上那个女孩子有了新的认识：安静、沉寂…… ##29你试过了？ 包间内只能听见音乐萦绕和刀叉切割牛肉的声音，静谧在两人之间淡淡蔓延开来。 秦小阳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和盘里的牛肉做斗争，7分熟的牛肉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难切，秦小阳努力几次都没有割下一块—— “丫头，喜欢吃牛排么，我带你去吃牛排怎么样？”阳光下，董陵修长的腿有力地蹬着自行车，夏风吹过，他的衬衫鼓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摩擦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秦小阳脸上，痒痒的。 “牛排，好啊，我要到最贵的那家去吃哦！”秦小阳把头靠在董陵的后背上，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特有好闻的香草味。 想着想着，秦小阳手微微一用力，刀顺着右手就偏出去，瞬间左手虎口处划出一个大大的血口，顿时鲜红的血液在她的手上泛滥，随之泛滥的还有最近流到数不清的泪。 晶莹的泪滴落到妖冶的血液中，秦小阳泪眼朦胧地呆呆看着，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疼。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一直被她忽略的那个男人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有力的大手轻轻抬起秦小阳白皙的小手。她虎口处鲜红的血液和眸底的泪一起映入张漠然的眼帘，他微微皱眉，低低沉沉地吐出三个字，“去医院”。 秦小阳不知所措地抬头，接着就看见灯光照耀下，这个陌生的男人坚毅的下巴和一脸的坚定。她摇头，想把小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勉强笑笑：“没事的，一点都不疼，不用去医院！” 张漠然看着她硬装微笑的样子，心底慢慢腾起一种怜惜，却任凭她把手抽出去。他乌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早就皱了的眉此时更是打了个结，淡漠地问：“是你自己跟我走出去，还是我抱着你去医院？” 秦小阳错愕地仰头看着张漠然，片刻才缓过神来，坚持，“我真的不用去医院的，没事，我的手一会就好了，一点都不疼。” 张漠然没有再给秦小阳说话的机会，一用力把她公主似横抱在自己怀里，一脚踹开包间门。 秦小阳在他抱起自己的一瞬间就吓傻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怎么这个样子？他们很熟么，这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动手动脚？ “放开、放开、放开我！”缓过神来的秦小阳也不顾西餐厅里所有人投过来的奇怪目光，大喊。张漠然并不理会秦小阳的挣扎和其他客人的鄙夷，率自把她放进车里，然后上车、开车，一气呵成。 “喂，放我下车！”秦小阳一边大叫一边试图推开车门。车门死死被锁住。 张漠然没听。 “喂，我再说一遍，我不要去医院。我现在要回家，你把我从车上放下来。”秦小阳半天也没打开车门，看着车子发动不免着急，道，“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我受伤了和你有关系么？你凭什么要管我？你只和我见过一次面怎么就这么没有礼貌？” 张漠然继续开车，好像没有听见秦小阳的不满。 “喂，你这个人耳朵有病么？还是你听不懂中国话，我让你停车，停车听不明白么？停车、停车、停车……”秦小阳边喊边拍着车玻璃，玻璃在秦小阳的拍动下砰砰作响。 张漠然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一直乱动的女孩，对于她幼稚的行为仍然不予表态，继续开车。 秦小阳乱喊乱动一阵也没有人理她，有点败兴，这会儿倒是领教了什么叫传说中的“无可奈何”！见自己的抗议到了眼前男人那全变成小孩子的耍脾气，她也懒得自讨没趣，安静地在车上坐了一会就感觉到手疼。 秦小阳看着手上的伤口，越看越觉得疼得慌，干脆和前面的免费司机说话分散注意力，“喂，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漠然！” “哦，这名字和你还真配！”秦小阳感叹一句，“为什么相亲？是不是你这么强势没有女人喜欢啊？” 张漠然装作没听见，不回答。 否则要怎么回答？说这些都是董陵安排的？说他为了娶她这个到目前只见过一次的女孩，把和自己要结婚的女朋友甩了？ 见免费司机没有回答，秦小阳以为自己猜对了，啧啧感叹两声，似乎很好心地安慰：“我说……张……张……” “张漠然！”开车的某人又提醒一次，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三次自报家门了，真搞不懂这个丫头年纪小小记性怎么这么差。 “张漠然，嗯，张漠然，我记住了。我说张漠然今天晚上你的表现可一点都不好，以后相亲别这样了。就我脾气好才不和你计较，有哪个女人受得住你这样的男人？” 张漠然有点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女孩。刚刚还哭哭闹闹，这么快就可以雨过天晴，然后满口大道理地教育别人？！ 车子终于在秦小阳的喋喋不休和张漠然的缄默中到达了医院。秦小阳郁闷地一直跟屁虫一样跟在张漠然身后，不过这时候她倒是有时间好好欣赏下他的背影了——很挺拔，很硬朗，很帅。 年轻女医生在给秦小阳包扎伤口时，小眼神还不断地往张漠然身上飘，那叫一个羡慕，感叹，“你男朋友真帅！” “啊？”秦小阳被突如其来的“男朋友”三个字晃住了，脑袋里一下子反映过来的就是董陵，怔怔失神片刻才记得回答，“哦！”秦小阳走出医院时，还嘟囔，“她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帅？真邪门！” “我送你回去！”张漠然适时插话打断了她的思绪。秦小阳摆手，“算了，我自己做出租就好，不麻烦你！” “我送你！”张漠然只是又平淡地陈述了一遍，话语中却流露出不可抗拒的意味。秦小阳被他刚刚在西餐厅的行为吓到了，害怕他再来一次，赶快答应。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小阳一安静下来就又想到了董陵，转过头，注视着正专心开车的张漠然，“我问你，你们男人甩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不是心情特别爽？” “……” “那你甩过女人么？” “……” “你甩她的时候，什么感觉？” “……” “算了，就知道你这样的男人没人稀罕，怎么会有机会去甩人！”秦小阳挠挠头发，“张漠然，我想好好生活，不想让妈担心，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他怎么办？一想起他我就难受？” 她并没指着他给她出什么主意，甚至没指着他能听懂，只是憋在心里太难过，想找一个人发泄发泄，而已。 “找给人嫁了，忘了他！”一直沉默的张漠然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 秦小阳混沌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又马上暗淡，“我倒是想，但是我觉得就算在别的男人身边，恐怕我也忘不了他。董陵，你个大混蛋，大混蛋！” 张漠然静静地听秦小阳发泄完，问，“你试过了？” “没有。” “没试怎么知道你忘不了他？” “也对。” “那你不打算试试，找个人结婚？” “找谁？” “我！” 两人之间短暂的对话被张漠然的这一个“我”字终结，秦小阳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2圈。突然瞅着张漠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想媳妇想疯了，我才不要上当！” 张漠然见她笑完了，才问，“你觉得他还会娶你么？”秦小阳想起董陵之前毫不留情的话语，摇头。 “那你觉得这辈子你不会嫁人？”想起秦母，秦小阳再摇头。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差么？”想起他把自己送到医院，现在还要送自己回家，秦小阳第三次摇头。 “那你觉得不嫁给我合理么？”她继续摇头！ 张漠然看着秦小阳摇头的傻样，平时板着的冰山脸情不自禁露出个微笑，道：“既然这样，我们结婚吧！” 这个是惯性，绝对是惯性，当秦小阳前3次因为张漠然的话而摇头时，第四次摇头已经不经大脑思考，才上了当。 秦小阳刚要说话反驳，却看见张漠然已经把车停在了她家门口。 她下车后，冲他摆手：“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张漠然缓缓拉下车窗，没有情绪的交代，“秦小阳是吧？如果你真想找个人嫁了，给我打电话，我娶你！” ##30再也不让你担心 一走进熟悉的楼道，千百种思念的味道扑面而来……秦小阳害怕独自走在这条充满她和董陵回忆的地方，那些怦然心动，那些点点滴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扰乱了她刚刚才分散的注意力，颓败了她的伪装。 疲惫地倚在门上，秦小阳失神凝视着对面的房门。门里再也不会传来她和董陵嘻笑的声音，再也不会盛开她和董陵的喧闹…… 掏出钥匙，秦小阳轻手轻脚地开锁，缓缓推开门，就听见屋里弱弱的抽泣声。秦小阳好奇，换上鞋子，走到秦母的房门口，里面模糊的断断续续话语就敲打着她的耳膜。 “老家伙，……我好累，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狠心，把我和小阳两个抛弃在这个世界上……小阳，半死不活已经这个样子一个多月了，我要怎么办……她是我的命根子，她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快要挺不住了……我好累……我该怎么办……” 听着听着，秦小阳就红了眼眶。在她的印象中，妈一直是一个很坚强很强势的人，纵然是爸死的时候，她也仅仅是默不作声地强笑，然后不忘安慰自己，“小阳别怕，你爸只是比我们先一步去了天堂，他昨天还托梦告诉我，要我们好好的活着。别怕……” 那时候，秦小阳太小，只知道爸死了，那个总是很敬业、很威武、也很少回家的警察爸爸去了天堂。并不懂得他的离去，对刚刚30出头的妈妈意味着什么？ 10多年来，秦母又当爸又当妈地把秦小阳拉扯大，不管发生了什么困难的事情，都咬着牙坚持，试图把美好生活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女儿。10多年只要秦小阳回头就会发现秦母正以屹立不倒的形态站在她的身后，“没事，小阳，妈还陪着你呢，怕什么？” 这一刻，秦小阳才意识到妈也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人疼，需要人宠，需要人呵护的女人。她也有自己的脆弱，她也有自己的彷徨，有一天她也会坚持不住…… 秦小阳抹了眼泪，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床头相框里她和董陵互相依偎的曾经，抬手，丢入垃圾桶。 ——妈，对不起，我一直都太幼稚，不懂得体谅他人，一味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忽略了你的感受。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的活着，加油活着，再也不让你担心…… 秦小阳一边想一边收拾自己的房间，把关于的董陵的东西统统装进袋子。 她以为自己能很坚定地把这些东西伴随着的记忆一起丢掉，可是当自己提着袋子站在垃圾箱前面竟然不忍下手。 “秦小阳，你一定要这么没出息么！离开一个男人有这么难么！”秦小阳像给自己打气一般，大喊出来，然后闭上眼睛，一扔，袋子中的洋娃娃、碟片、衣服便分散满了垃圾箱。 再次回到家里时，她决定给妈妈做顿饭。 秦母是听到厨房里的切菜声走出来的，她诧异地看着厨房中忙碌的小身影，不确定地问：“小阳，你做什么？” “做晚饭啊！”秦小阳一边把菜丢进锅里一边回答，转过头，目光流连在秦母红红的眼眶上，然后转过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没话找话，“嗯，我觉得今天相亲的那个人真不错，所以，我决定忘了董陵。” 秦母露出欣慰的笑，觉得女儿状态好，赶快趁热打铁，“我也觉得那个人不错，要不，你和他结婚吧？” “啊？”秦小阳几乎跳起来，“妈，你只见过他一次就知道他不错，还放心把你亲爱的女儿交给他？” “额，我对张漠然还有些了解，你嫁他，我放心。”秦母坐在厨房的凳子上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瞬间觉得很满足，“小阳，忘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把你嫁过去，日积月累总会动心，我看着你心情好了，我心情才能好。” 秦小阳洗菜的动作僵持了下，想起妈刚刚哭的样子，心里有点难过。 ——算了，反正不能嫁给董陵，嫁给哪个男人不一样？妈要我嫁谁我就嫁谁，现在妈比谁都重要，只要妈看好就行。 “嗯！”秦小阳重重地点头，然后对秦母一笑，“妈安排就好。” 妈安排就好，说是这么说，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当夜里秦小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月光。 ——真的要嫁给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么？不是发誓这辈子非董陵不嫁的么？那些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呢？ 想着、想着，秦小阳觉得自己又要哭，赶紧擦擦眼睛，掏出手机想找个人聊天转移注意力。在通讯录上翻了几页，“张漠然”的大名就赫然出现在上边。 咿，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存的？ 在她看了下手机下的时间23：30后，不忍心叨扰其他朋友，就怀着试试的态度给张漠然打了通电话。令她没想到的是，电话几乎刚打通那边就有人接。 “秦小阳？”寂静的夜，张漠然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性感。 “哦……”他接电话的速度太快，秦小阳一时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哦了半天才记得说话，而电话的另一端就静静地等着她说，一点都没有要插话的意思，“我妈说要我和你结婚。” “嗯！” “嗯什么嗯？”秦小阳不满，这算什么反应？他这个没人要的家伙，在听到有人要嫁给他后不应该手舞足蹈么，反应怎么这么平静，好像是很不情愿？！“你不乐意？” “没有。” “没有什么？”秦小阳不死心地追问。 “没有不乐意。” 秦小阳哼哼，“我就知道你不会不乐意，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到哪去找啊，你说是不是？娶了我你一点也不吃亏。” 秦小阳以前在董陵面前也总这么自夸自己，而董陵则会捂着肚子大笑，装作前仰后合的嘲笑模样。而她则会打他的肚子。 她晃神回来的时候，电话这端还没有人应，“张漠然，你在听吗？” “嗯！” “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我听！”电话那端张漠然看着董陵走之前给他的那张照片出神，照片里的秦小阳一副笑的阳光明媚的神态，和他今天白天见到的她有很大区别。 不自觉的，张漠然脑海就浮现出白天那张泪眼朦胧的小脸，心里竟然有一种冲动，要照顾好她，让她像照片中一样笑的无忧无虑。只是他弄不懂，这种感觉到底是来源于董陵的托付还是内心的冲动……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晚上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董陵，我不想想他，我和你说话分散下注意力好不好？你别睡了，陪陪我。”秦小阳实话实说。 “嗯！” “又是嗯，张漠然，你说点别的行么？我会觉得我在和一个复读机说话，很没成就感的。要不你给我讲讲你追过的女孩子吧，给我听听。”秦小阳哀求。 “没什么可讲的。” “怎么会没什么可讲的？你至少告诉我那个女孩子的身高体重，哪怕是名字也行……”秦小阳喋喋不休到一半见没有人应，突然大笑起来，“我猜出来了，你太自卑没追过女孩子对不对？哈哈……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男生？我好同情你~~” 张漠然听着秦小阳的话，不易情绪化的自己居然出现想掐死她的冲动。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自己笨？哪只眼睛看到没有女孩子喜欢自己？ 想当年，他在学校里也是校草级人物……每天座位里收到的情书也是数不过来的。 “嗨，可是我比你还可怜，这辈子……就喜欢董陵一个男生了，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幸福下去，他却把我甩了……其实，我悄悄告诉你哦，我已经偷偷去看过家具了，以为我们结婚时能够用上……” …… 夜在时间的流逝中，偷偷换了白装。 秦小阳早晨睁开眼睛就看见手机还没有挂断，她好奇地瞅着，难道他昨晚也开着手机睡着了。真不够意思，明明说好了，要陪我的，自己却睡了。 “张漠然你这头猪！”秦小阳对着电话喊了一句，对面马上传来的话却差点吓死她，“睡醒了？” 完了，自己刚刚骂他的话，他一定听见了……秦小阳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睡醒了，你昨晚没睡？” “嗯！” ——说好了要陪你的，就不会睡。 “那个，我要起床了，挂了！”秦小阳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是早上10点，急忙收线，挂断电话才想起来这一晚话费要多少？“败家子！”秦小阳骂自己一句，又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好像只剩几块钱话费了，那这钱不会是张漠然给自己交上的吧？ 想到这，秦小阳心底腾起淡淡的感动。 而张漠然则拿着电话嘴角微微上扬。昨天晚上他和秦小阳说了几句话后就想到2个人的话费可能持续不到天明，好心的给她充了话费，等着她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张漠然你这个猪头？”这个妞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张漠然把手机放在桌上，喝了杯咖啡，继续工作，今天有个大官司要打，一晚没睡，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31我尽力 秦小阳推开门就看见秦母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不由好奇问了一句：“妈，你找什么呢？” 秦母继续翻，没有理会秦小阳的疑问，倒是说，“厨房里的饭有点凉了，你吃前自己热一下。晚上张漠然会过来，你收拾收拾，别跟上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来做什么？” 秦母终于从大柜子中探半个头出来，“见家长啊，你们两个不是要结婚了么？他来见见我有什么不对！” “啊？”秦小阳被秦母的话吓到了，愣了半天才问，“谁说我们要结婚了？” 这次诧异的却是秦母，“你昨天不是同意了么？而且刚刚张漠然也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们在商议结婚的事情。” 商议？秦小阳正在思考这个词什么意思。他是有说过——如果你真想找个人嫁了，给我打电话，我娶你！ 昨天晚上自己也有给他打电话，难道他理解成自己要嫁给他了？ “你是不是还想着董陵？”见秦小阳半天没有说话，秦母突然冷冷地冒出一句。 想，怎么可能不想？一想起来就难过的要死！可是……她怎么能说？ “没有啊，不会想他了，我是要和张漠然商议结婚的事情，妈你别瞎猜！”秦小阳说完又道，“妈，我饿了，自己到厨房觅食了哈！”逃一般钻进厨房，看着厨房墙砖上映射出自己小小的影子，她才发现那个虚像里有泪的晶莹…… 原来，哭已经成了习惯，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却已满脸泪痕…… 秦小阳打开水龙头，猛把水往脸上浇。对着厨房里的瓷砖，看着里面模糊不清的自己，指着它命令：“秦小阳，我再告诉你一遍，不可以这么没出息，听到了没？别再想董陵，听到了没？妈看好谁让你和谁结婚，你就乖乖和谁结婚，听到没？不准再半死不活，听到了没？” 又打开水龙头洗洗再次泛滥的泪水，秦小阳长喘一口气，然后对着瓷砖强摆出一个笑的表情。看着瓷砖里小小的女人红红的眼眶，秦小阳嘟囔一句，“笑的真丑！” 一下午时间秦小阳都在看电影，她最爱看的哈利波特从第一部看到最后一部……然后笑的像个傻子，仿佛笑的声音越大，自己心底的空洞就能越满。可是事实偏偏相反，越空虚越笑，越笑越空虚。 “小阳别猫在屋里，张漠然来了，你快出来——”正笑大声时，秦母就推开门，进屋喊她。 “哦！”秦小阳按了电脑，暂停画面，随意地套上小花外衣就从屋里钻出来。她到客厅时，正看见张漠然穿着黑色西装正襟危坐在自己家小小的沙发上。 看看他正式的服装，再看看自己睡衣外随便穿的小花衣服，秦小阳觉得怎么这么不搭边呢！也难怪秦母看到自己穿着随意的衣服绿了脸。 “张漠然，你和小阳先聊，我厨房里还炖着鱼，马上就好。”秦母刚刚已经大概了解张漠然年的基本情况，对他就2个字：满意。 秦母走后，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剩下秦小阳和张漠然面面相觑。 说到底，他们两个还是陌生人，只见过一次。秦小阳就搞不明白，这就要结婚了，这么轻率，轻而易举就要结婚了？ 秦小阳受不了2个人就这么干瞪眼互相瞅着，看张漠然的样子又不像会主动开口说话的那类人，只好自己先开口，“喂，你……真要娶我？” “嗯！” “你以前认识我，暗恋我，喜欢我？”秦小阳一口气说出自己经过严密逻辑推出的可能，因为她居然百度出了张漠然这个人，那一大串天花乱坠的头衔让她才不相信他真的娶不到媳妇。“说吧，你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张漠然听到秦小阳的话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妞一定要天真的这么可爱么！ “没有！” “没有什么？”秦小阳抓狂，她怎么觉得自己在和外星人讲话，他说的话，她就这么这么不能理解呢！ 张漠然看着秦小阳脸上纠结的表情，平时板着的脸突然没有绷住笑了出来，“坐，你要一直站在我对面么？站着累。” “哦！”秦小阳被张漠然突然出现的笑容，痴迷了神智，鬼使神差地乖乖听话坐到离他半米远的沙发上，然后继续发挥她的话痨本质，“喂，你知道……我心里喜欢别人还娶我，你傻啊？” 好吧，这句话有点难听，张漠然选择自己忽略掉，不作答。 见他没有说话，秦小阳又道：“你就不怕我嫁给你之后，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给你戴绿帽子？或者，整天哭哭啼啼？你过的多难受啊！” 张漠然看出来秦小阳心里盘算的小九九，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这妞是打算临阵脱逃了，不想结婚了，说出来这么一堆稀奇古怪的话。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他先说不结婚么？ 见他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秦小阳有点气馁，却又加把劲，“我有很多毛病的，很小心眼，有小孩子脾气，然后……喜欢看动画片。最最最主要的是，我身材很差！”最后一个缺点是她实在没办法迫不得已才加上的。 一直没有反应的张漠然终于憋出一句话，“没事，够用就好。” 秦小阳要不是考虑老妈正在厨房随时会冲出来，真想一巴掌PIA死他，他居然还顺杆爬？还没事，够用就好？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就算不会说一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也好歹虚伪地夸一句。 “喂，我这么差你还娶我，你确定你是清醒的？”秦小阳见自己抛出的问题第M+N次沉入大海，终于忍不住，“你别娶我好不好？” 张漠然挑眉看着秦小阳皱到一起的小脸，没有说话，仿佛在想她说的话的可行性，沉寂一会之后，平淡地道：“我有义务疼你、宠你、娶你、保护你，你说的那件事可能性为零。” 可不可以不要把情话说的这么平静？秦小阳失神在他的话里沉浮了好久才清醒，看着眼前男人刀削般俊美的脸，突然心底腾起一种几乎荒谬的想法，“张漠然，你能很宠我，宠我到让我忘了董陵吗？” “我尽力。” 对于爱，他也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他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的上宠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得上疼一个人，此时，他也不过是想试试，试着用最大的能力去宠她，疼她。 “……”几乎在秦小阳以为他会回答“会”的时候，“我尽力”三个字把她刚要腾起的热情浇的七七八八，她就弄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定一个赞美她的话都不愿意说。 “你要是能保证对我很好很好，我就嫁给你。” ##32 淡淡的幸福（1） 秦小阳竖着耳朵听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睡衣，木然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的新家。 雪白的新床单，黑白色调为主的家具，营造出一种凄冷的感觉，仿佛这不是一个新房而是鲜有人住的旅馆。 这就结婚了？随便到民政局在结婚证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结婚了？没有婚礼，没有求婚，没有鲜花……没有一切与罗曼蒂克有关的东西。 房门被轻轻推开。 张漠然穿着刚换上的睡衣，胸口微微敞开，小麦色健壮的胸口若隐若现露出，有种说不出的成熟性感。刚刚吹干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前……他深邃的目光锁在坐在床边紧张的小女人身上。 这个小女人，是他的妻子！ 秦小阳仰着头看着刚刚从浴室中走出的张漠然，淡黄色灯光使得他本来略微硬朗的轮廓变得柔和。“我……我……我们怎么……开始？”因为紧张，她说的话都有点结巴。 张漠然喉结微微滚动，慢慢移动脚步，坐在身体早就僵硬的秦小阳身边，一向冷静的他手心竟然挂满细汗。 正思索要不要对她说：如果不希望的话，今晚就算了。秦小阳的话已经破口而出，“我是第一次，你轻点。” 瞬间隐藏在体内的欲|火被勾起，张漠然说不意外是假的，她和董陵的过去他清楚的很，却没想到曾经那么恩爱的两个人，都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董陵是很爱她吧，因此才能让她守身如玉。那么自己呢，只是替他照顾她一段时间，有什么权利破坏他们之间的美好——只是照顾她一段时间，而已。 “睡觉！”张漠然掀开床上的被子，一股脑钻了进去，只留下秦小阳怔怔地看着钻进被子中的他，然后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在距离他多半米的地方躺下。 熄了灯，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无法入睡的张漠然听到大床另一边传来低低沉沉哭泣声音。他向床的那一头靠了靠，双手环上正在哭泣的秦小阳腰上，牢牢地、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突然而致的陌生男性气息，让正在哭泣的秦小阳一惊。茫然回头，脑袋就藏在张漠然宽广的怀中。隔着薄薄的睡衣，秦小阳能听到这个不算熟悉男人体内沉稳的心跳声。 “对不起……”——我又想他了，新婚之夜又想起那段刚刚夭折的爱恋。 张漠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让她更牢固地靠在自己怀中。 秦小阳转个身，正对着张漠然的胸口，呼出的热气和冰冷的泪水一起浇灌在他的衣襟…… 月，朦胧； 夜，无眠。 张漠然站在窗边，眺望着外边凋残的几颗孤星，点起一只烟，吸了一口，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烦躁…… 此时，他真想狠狠地揍董陵一顿，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为他哭泣到这种地步！ 转过头，深邃的眸光落在已经睡着蜷缩成一团的秦小阳身上，加深一度…… ——既然，你做不到让她幸福，那么由我来做。 ——再也不要她哭泣…… 第一次，秦小阳醒过来的时候没有觉得冷，还没有睁开眼睛她就感受的到腰间有力的手臂把她密密地环在中间。 他的身体很硬，不知道为什么秦小阳却觉得很有安全感。她刚想调整一个姿势，搂在自己的男人就淡淡开口，“醒了？” “醒了。”秦小阳应了一句，最后还是觉得很抱歉，“昨天晚上我不是有意要哭的。” ——就是因为不是有意的，所以更伤人！ 张漠然放开秦小阳，掀开被子，若无其事地说，“我知道。”尽管如此，他的目光还是流连在她依旧红肿的眼眶上，没有说话，穿上衣服后给律师助理打了电话，要他把工作资料都给自己送到家里。 ——如果你那么难过，那我每一分每一秒都陪在你身边，不让你觉得空虚，然后一起走出他的阴影，可好？ 秦小阳在吃完张漠然叫的外卖后，颇为惊讶地看着一直坐在客厅里整理资料的张漠然。“喂，你都不用上班么？” 张漠然皱眉，“你可以换个称呼。” ——喂算什么东西？ “换个称呼？”秦小阳手拄着下巴，思索好久，“阿张？漠然？阿然？”，直到神智渐渐模糊。 “换个称呼！” “不！” “那好，我继续亲你！” “阿陵、阿董、董大哥、董大哥……老公、老公、老公总行了吧？” “这个称呼我喜欢，以后就这么叫了。” 半天也没有看见她再说话，张漠然抬头，没出意料地又看见她眼底有泪光泛滥。他放下手头的工作，站起来，略微粗糙的手指划在她的脸上眼泪流过的地方，似疼惜，似安慰，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吐出。 秦小阳感受到他的安慰，只觉得眼泪外涌更加猖狂。首次，她发现自己也可以在别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如此不计后果、不计形象地嚎啕大哭。当她哭的筋疲力竭后，趴在张漠然胸前，用有些低哑的声音说，“喂，没吓到你吧。自从分手后，我还是第一次哭出声来。以前不管怎么伤心，我都不敢这样表达自己的情绪。我怕吓到别人，可是……为什么在你面前可以如此轻而易举？” 张漠然疼惜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一时又不知要说什么，胡乱从大脑里拽出几句没有逻辑的话，“没事，小时候同龄孩子都叫我张大人。因为他们觉得我像个大人，特别能让他们害怕的哭出来。所以，你要是想哭就抱着我哭。我习惯了，不会被吓到！” 秦小阳听着张漠然蹩脚的安慰突然转涕为笑，最终焦点落在“张大人”三个字上，“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小的时候也特别喜欢板着张臭脸，所有其他孩子都怕你，才叫你‘张大人’！张大人，张大人，张大人？呀，这称呼不错，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 张漠然后悔不迭自己刚刚乱说话，天知道他小时候多恨死别人喊他这个称呼。不过，看着秦小阳高兴地手舞足蹈的样子，算了，只不过一个称呼，她愿意喊什么就喊什么好了。 “张大人，你确定不要出去工作么？我可刚大学毕业，工作还没找到，没钱养你！”秦小阳纠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漠然这次终于明白这妞干嘛一吃完饭就拼命把自己往外赶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在秦小阳完全好转前把她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空房子里。他不过想让她明白，在她处于阴暗的角落时，他一直都会陪着她。 ##33淡淡的幸福（2） 几个月前还是黑白为主色调的房间，已经被秦小阳大肆修改成粉色调。粉嫩嫩的床单，粉嫩嫩的窗帘，粉嫩嫩的墙壁，粉嫩嫩的地板…… 秦小阳一边趴在卧室地板上吃零食，一边嘴角弯弯地打量着她刚装修好的房间。嗯……比原来温暖多了！想起张漠然看见她让装修公司按照她意思设计的装修图时，眉头微皱却不发作的憋屈样子，秦小阳心情超好。 仿佛结婚的半年以来，张漠然一直都是这般宠她。只要是她说的，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小到每顿饭的菜色，大到十几万的轿车……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让秦小阳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可以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的任性与孩子气。 正在吃零食的秦小阳听到推门的声音，急忙把零食袋子塞进被子中，然后心虚地对端着早饭的张漠然露出一个大大的无害的笑容，“这么快？” 张漠然没有回答，深邃的眸光扫过秦小阳的头顶，落在蜷缩成小卷的被子上。 秦小阳看出了他锁定目标，赶紧站起来，挡在他面前，“我们到客厅吃吧！” 张漠然把早饭放在桌上，绕过秦小阳的阻拦，掀开被子。 顿时一大堆虾条、薯片稀里哗啦从里面掉出来，好不壮观。张漠然蹲在地板上有条不紊地把掉了一地的虾条、薯片一一捡起，然后在秦小阳痛心疾首的表情下逐一丢尽垃圾箱。 “你昨天才向我保证不再吃零食。” 秦小阳气馁，却坚持强词夺理，“可是……你买回来的菜总是那几样，我早就吃够了。我不喜欢吃你买回来的菜，你又不让我吃零食，难道你想饿死我？” 说这话的同时，秦小阳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自己一下。在她嫁过来的这半年，张漠然几乎已经跑遍了整个Q城的餐馆，从川菜到鲁菜、从甜口到辣口……那叫一个五花八门，秦小阳根本就是吃的不亦乐乎，哪里会不喜欢。 张漠然听到秦小阳的解释后，不出意外地没有责怪她，“你不喜欢吃饭店的菜，下午我雇个保姆回来给你做。这顿你将就一下。” 秦小阳眼馋地虎视眈眈今天的早餐。哇！城西的油条配豆浆，她的最爱。“好呀！”她奔着早餐飞而去，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哪还有刚刚所说不爱吃的样子。 张漠然看穿了她的狡辩，并不拆穿，倒是有点心底腾起一种淡淡的幸福感。半年了，她终于把董陵放开，夜里哭的次数越来越少，失神的时间也渐渐减短…… 看着她时常表现出来孩子气的样子，他欣喜，却渐渐迷茫。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喜欢她，不要去爱上她，就像他对董陵承诺的那样。可是她仿佛就是他生命中的克星，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神经，让他的情绪跟着起伏变幻。 张漠然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喜欢”是什么感受，他甚至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可是当秦小阳以那副泪眼婆娑的可怜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知道自己片刻已经沦陷。 说不出她到底哪里好，可是就是忍不住想对她好，仿佛对她好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秦小阳翘着兰花指端碗喝豆浆的模样，在张漠然眼中变成一副温馨的图片，正幻想一生一世沉迷其中时，手机铃声呐喊起来。 “张律师，刘律师昨天吃坏了东西，正躺在医院里。他的案子还有2个小时就开庭了，你快过来顶替他一下。”电话另一端律师助理焦急的话语传来。 正在吃东西的秦小阳听见电话后，抬头看还愣在原地不动的张漠然，“你快去啊，愣在这里做什么？” 张漠然点头，然后从柜子中翻出雪白的衬衫，走到卧室外换了衣服，“小阳，我中午可能不会回来。一会我让楼下的林姨陪你。午饭……我就去找保姆。”他一边说一边在玄关出换鞋，关门前还不放心，“不可以再吃零食！” “我知道了，你赶快走吧！”秦小阳看着张漠然在门口磨蹭都在替律师助理着急，他不是话挺少一个人吗，怎么每次出门前都有一大堆话要交代？ 秦小阳目送张漠然离开，继续自己与美味的作战，吃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就响了起来。她狼吞虎咽地解决早餐残余，打开门楼下的林姨就一脸微笑地站在门口。 秦小阳觉得好像这半年以来，只要张漠然一走，这个楼下的林姨就会窜出来，所以对她的出现早就见怪不怪。 林姨是个话多的人，为人热心又八卦，倒是很能和秦小阳合得来。果然两人在见面的第5分钟后，话匣子就彻底打开…… “秦小阳，你老公对你真好，现在对老婆这么好的不多了，你可要把握住哦。不要像我侄女，本来她和丈夫的感情那个好啊，没有人不羡慕。可是谁知道，她丈夫后来居然和她们家保姆搞上了。嗨，这年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林姨一张嘴就发挥了她的大八卦本质。 秦小阳刚开始还津津有味地听着，不过听到“保姆”两个字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对了，张漠然刚刚也说要找保姆来着。 “张漠然不会的，他对我很好。” “你个傻帽。刚结婚的时候，哪个男人对妻子不好，过了新鲜劲，看到外边的花花草草就把家里的黄脸婆忘了。”林姨又说，“我说女人啊，要想要男人喜欢就得独立，经济独立决定人格独立。大不了以后他不要咱了，咱也可以有尊严的甩甩衣袖离开。” 秦小阳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符合林姨嘴中的傻帽标准呢！ 不行，张漠然是她的，谁也不可以夺走！想着想着她就念叨出来，“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他也离开我，不要！” 林姨啧啧两声，点头称是，“对，咱们的丈夫咱们守住，别的狐狸精一个也别想靠近！” “嗯”秦小阳赞同，斗志昂扬地表示支持后，又丧气地垂下头，“可是，我要怎么做……林姨，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 林姨喝了口水，一副我很知道的表情，“俗话说：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男人的胃，做的一手好菜是留在男人心的制胜法宝！” “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男人的胃！”秦小阳一边反复念叨这句话，一边推着大大的购物车在菜市场晃荡。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蔬菜，秦小阳居然悲剧地不知道要买什么？张大人到底爱吃什么呢？她好像没有留意过，算了，就按自己喜欢吃的买好了。 打定主意后，秦小阳开始在菜市场大量购买，正当她把购物车装满满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眼前出现。太过熟悉的身影让她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不会认错。 瞬间，那个沉寂在心底的景象打乱了她来之不易的平静，再也顾不得购物车，冲着人影飞奔而去。“董陵，董陵，是你吗？你站住，不要跑，等等我……等等我……董陵……” 任凭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有追赶上那熟悉的背影。 秦小阳慢慢蜷缩在地上，浅浅地哭泣，刚刚她明明就看见董陵拐进这个路口，怎么一瞬间就不见了？秦小阳蹲在地上哭了好一阵，呜咽哽咽。属于她的，她爱的，爱她的董陵再也不会为她驻足，为她流连…… 只是她不知道不远处站在墙边的董陵正疼惜地看着她。他太想她了，当那一张张单调的照片再也满足不了他对她的思念之情，他不顾医生的反对从美国飞回来，只是想远远地看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慢慢地秦小阳站起身，也不顾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哭喊：“董陵，你听好了。我给你5秒钟时间出来见我。如果你不出来，那么我发誓再也不会为你流一滴泪，再也不会想你一分一秒，你就彻底从我的生命里淘汰了，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5” 站在墙边的董陵僵硬地迈出一步。 “4——” 他到底有多想她，那种思念之苦快要击垮他了。 他那么爱她，一切都尽力为她着想，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地说——你就彻底从我的生命里淘汰了，什么也不是…… “3——” 心仿若在滴血，董陵又迈出一步。 “2——” 只要再迈出一步，她就可以看见他了。他就可以向她解释，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无可奈何，他们就可以又像原来一般恩爱，在一起。 可是，医生说，你的病情在持续恶化…… “1——” 猛地收脚，董陵一咬牙，决然地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含痛逃跑。 ——丫头，对不起！ 秦小阳茫然的环视四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想见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出现。她擦了擦眼泪，仰望天空，喃喃低语发誓：“董陵，我再也不会想你了，再也不会爱你了。我们之间，完了……” 我们之间，完了…… 秦小阳顶着红红的眼眶，刚走上2楼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不断地按她家门铃。她上下打量了这女人一眼，很高贵、很典雅。 “你找谁？”她的语气并不友善。 那女人却不气恼，看货物一样打量秦小阳，然后淑女地伸出手，“我是张漠然的好朋友林琳。” “哦，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一个叫张漠然的。”刚刚哭过的秦小阳并没有心力和这个脸上仿佛写着狐狸精的女人打交道，随口编了句谎话。 林琳错愕地把手里的地址和上边的门牌号对了又对，“没错啊，他给我的地址就是这呀！” 秦小阳一边把钥匙插入门锁，一边冷冰冰地问：“你和他很熟？” “嗯，当时差点就结婚了的，还算熟吧!”林琳一边给张漠然打电话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秦小阳开门后，道：“我只告诉你，我住在这里，我不认识一个叫张漠然的，你要走要留随便！”说罢，在林琳惊讶地目光下，“砰——”一声关上门。 嗯，当时差点就结婚了的，还算熟吧!秦小阳趴在床上一想起来林琳说的这话就觉得不舒服。哈，她一直以为张漠然是个没人要的家伙，却没想到也是个到处沾惹桃花的主。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秦小阳变得烦躁…… ##34 认真在一起（1） 当张漠然带着站在门口等了半天的林琳进屋时，秦小阳正无聊地看蜡笔小新。 “小阳，这位是林琳！”张漠然主动把站在门口的林琳介绍给沉迷动画片的某只。 秦小阳懒懒地回头，毫不意外地看见林琳长大了的嘴巴，“嗯，我见过了！”说完，又转过头继续关注她的动画片…… 林琳的脸色瞬间由黄转红再转青，虽然面上不好过，再想起她白天的表现，心底却腾起一种喜感：这种素质的女人，张漠然怎么会看得上，离婚是早晚的事。 张漠然刚刚从电话里，大概也知道了秦小阳刚刚的表现。再看她如此漫不经心地不待见自己的朋友，眸底不易察觉地上升一股怒火。 对于林琳，他多少有点愧疚，偏偏不忍心责怪秦小阳，只能耐着脾气再介绍一遍，“小阳，这位是我的朋友。” 因此虽然他尽量控制口气，冰冷的话语还是让心情一直很差的秦小阳倍感委屈，瞬间摔了遥控器，烦躁地钻进卧室里。 张漠然冷着脸看紧闭的房门，转过头尴尬地对林琳道歉，“你先坐，别理她。我也没料到她会是这个样子——” 林琳倒是大大方方莞尔一笑，毫不在乎的样子，“没关系，看起来她心情不是很好！” 张漠然眸光暗淡了下，也没插话，从冰箱里拿出一堆水果放在她的面前，“伤好彻底了吗？” 林琳把胳膊伸出来，一道疤痕狰狞地露出。“丑是丑了点，不过对于行动倒是没有什么妨碍。” 躺在床上的秦小阳把脑袋蒙在被子中，越不想听两人之间亲昵的对话，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却越清晰地飘到她的耳朵中…… 结婚以来张漠然从没有用那么生硬的口气说过话，却是他看见这个女人就对自己发脾气。秦小阳怎么都觉得她是勾引张漠然的狐狸精，而且张漠然还在受她勾引，否则两人说话的时候怎么能那么心平气和？ 听着门外欢快交谈的声音，秦小阳倏然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客厅里，指着林琳的鼻子，“我不要见到你，请你出去——” 秦小阳突如其来的出格表现让张漠然本就对她不满的情绪更加高涨，而林琳则完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一脸尴尬地看着张漠然，“……要不，我先走，等她心情好点再来？” “不用！”张漠然额头打了个结，冷冰冰地说，“她不懂事，你别理。” 本来就极其不爽地秦小阳听到张漠然的这几句话彻底炸毛了，瞬间积累了一整天的情绪全部爆发，“对我就是不懂事，我就不懂事怎么样？你这么讨厌我，走啊，你们都嫌我不懂事，都走啊！” 接着秦小阳“砰——”的甩门，钻进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衣服，裤子，袜子都被她乱七八糟地塞进箱子。 她也不管张漠然已经彻底黑了的脸和林琳坐立难安的样子，拽着行李箱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也没等到预想中张漠然阻止的话语。 秦小阳心冷了个透，狠狠地摔门，然后抹着眼泪离家出走。 “张漠然，她没事吧？” 张漠然烦躁地皱眉，看着客厅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是晚上8点，这个时候她要去哪？终究还是没忍住，“林琳，今天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飞车送林琳回家后，张漠然开始猛打秦小阳的手机，却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给秦母打回电话，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状态。张漠然开着车把Q城绕了整整2圈都没有寻觅到秦小阳的丝毫身影，想打给她的朋友，张漠然才发现他对她的生活圈子居然毫无了解…… 一种由内而外的挫败感把他团团包围，最终只得问他最不愿意问的人，“董陵，秦小阳的朋友都有哪几个？你立刻、马上告诉我！” 正在秦小阳的大学校园里追寻两人过去足迹的董陵接到电话后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TMD的怎么惹丫头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好好照顾她，你TMD到底在做什么？” “我现在要知道秦小阳可能去的地方，你别磨叽了，赶快说！~”张漠然也没有什么好语气，他看着车上的时钟已经22点，好耐心早就被磨光。 董陵思索片刻，“两个地方，一个是姚蜜家，一个是李琴家。她一生气就愿意往这两个地方跑，错不了！” “谢了！”张漠然刚要挂了电话，董陵那边的责怪的话再次传来，“张漠然，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丫头不好，我TMD灭了你——” 张漠然心烦意乱地不等董陵说完就挂了电话，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的他哪有时间去理会董陵的唧唧歪歪！ 果然如同董陵所说的，当张漠然敲开姚蜜家门，就看见秦小阳提着的大大行李箱放在门口。心里划过一股不知名的苦涩——说到底，最了解秦小阳的终究不是他张漠然。 姚蜜见过张漠然，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一开门就把张漠然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你这个大男人怎么回事？凭什么虐待我家小阳？你看看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你也忍心？” 张漠然一一承受，也不狡辩，知道秦小阳在这里，心还是安定了下来…… 待姚蜜数落完已经是20分钟之后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像张漠然这般好耐心，咽了口唾液，也不忍再说，指了指靠右边的房间，“喏，秦小阳在那个房间里，你进去看看吧！” 张漠然说了句“谢谢”，就钻进了房间，屋子里秦小阳正顶着红红的眼眶，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这个样子的她，让他心疼。 他靠近她，把她搂在怀里，她却不挣扎，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张漠然，我们离婚吧！” ——她说，张漠然，我们离婚吧！ 张漠然身体一僵，第一次他发现当她说出离婚时候，他居然会愤怒，很愤怒，却又很无奈，这场婚姻从头至尾都不是他在主导…… “心情不好了，你可以哭，也可以把我当成撒气筒，为什么要离婚？” 秦小阳转过身，红着眼睛，“我害怕，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当年董陵那么爱我，那么宠我，还是不要我了？今天白天，我看见他了，我求他，我哭着、喊着，我威胁说你不出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见我一面？ 为什么会这样？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想用你对我的好来忘了他，可是……你对我越好我就会越惶恐。当年董陵也是那么对我的，可是最后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抛弃了我。 那种从天堂摔倒地狱的感觉我再也承受不了一次。我害怕，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一样，微笑地对我说‘小阳，你太幼稚，我们离婚吧。’ 拒绝寒冷的方法就是一直把自己关在北极，不知道什么是温暖就不会知道什么是寒冷了。” 张漠然只觉得心疼，瞬间事情明白了七八分，“是不是林琳今天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她只是告诉我你们曾经快结婚了而已，是我不懂事，我知道。和你没有关系！”秦小阳说完长喘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张漠然，你为什么要娶我？你爱我么？” 爱么？他不确定，最初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对董陵的承诺，后来对她好已经成了理所应当。 “小阳，我问你，你怎么想我们这段婚姻的？” 秦小阳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你就像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把我从悲伤中救出来，来的太是时候，太不真实，偏偏又对我太好。” “小阳，我只有2句话要告诉你。第一句是：如果你自己要呆在北极没有人能救你。第二句是：如果我是太阳，你的世界不会有北极。” ——可是，他是太阳么？张漠然心底自嘲，属于秦小阳的太阳向来只有董陵一人。 “张漠然，明天你别守着我了，回去上班吧，我也找份工作。”秦小阳听到答案后，思索好久才说——也许，你不知道，在你说出来我不懂事的一瞬间，往事幕幕击碎了我对未来的信任。可是，你可是太阳啊……贪恋温暖的我怎么忍心放手。我该和你要个承诺么？可是……承诺到底值多少钱一斤？ 若不是这次意外事件，张漠然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给秦小阳的温暖也会照成她更大的不安。可是，要怎么办？短短半年，疼她已经成为本能，宠她早就变成习惯，拒绝她，还没学不会…… 张漠然加紧了力气，把被子中一动不动的秦小阳困在怀中。 ——如果你觉得不真实，那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当你习惯了我对你好，便不再会惶恐不安。 秦小阳感受得到张漠然加大了力气，缓缓睁开眼睛，“张大人，我们ML吧。我想完全霸占你的好，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我也完完全全属于你。我再也不想了董陵了，好好和你呆在一起，给你生个孩子，一家人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好不好？” ##35 认真在一起（2） 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透过淡淡粉色的窗帘给卧室蒙上一层朦胧的暧昧。 同样淡粉色的床单上，两个人相互凝望，时间很静，仿佛能够听到时间环绕两人悄悄溜走的声音。张漠然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悄然泛起串串涟漪。 这半年内到底有多少个夜晚，他都忍受不住，一整夜一整夜跑到浴室冲凉水。任凭自己的欲|望泛滥成灾，也不愿意打破他们之间这种纯洁相拥而眠的关系。 他在担心，如果有一天她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所谓的照顾、所谓的对她好都不过是因为5年前的一桩买卖。她是否还这番想他好，如此甘愿。 “以后吧，我累——”张漠然忍受着下体早已膨胀的痛苦，淡漠地说。只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秦小阳突然送来亲尝辄止的吻打断。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拒绝，要拒绝，可是却抵受不住情欲的潮潮来袭。 她的吻很轻，两唇分离的片刻用亮如星辰的水眸笑意盈盈地看着张漠然，只是瞬间再次俯身而下。丁香小舌在他的口中翻山倒海，攻池掠地……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懂得为什么张漠然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之好，却一直不愿意和她圆|房。如果说之前的她还有诸多不情愿，早就被他这半年用心的呵护感染。 她现在并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爱？喜欢？还仅仅是心存感激？可是她想成为他的女人，一心一意，躲在他宽广的胸膛下再也不用承受风雨。 被他爱，然后爱他。 生涩的小手胡乱地探进他的睡衣，在他滚烫在肌肤上摩擦、流连…… 张漠然猛地抓住她到处乱动的小手，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压抑的味道，“小阳……” 秦小阳并不理会，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抽离，然后沿着他的腰身一路向下，直到接触到一个令她瞬间羞红脸的东西。 她的动作稍稍停顿，略微茫然地看着张漠然。 他一直压抑的情绪在秦小阳懵懂的注视下瞬间土崩瓦解，倏然把她的小手抓上来，翻身而上。平时漆黑的眸子早就被情|欲渡染上淡淡的猩红，默默注视着她，致命性感的嘴唇吐出秦小阳听不懂的话：“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再放手，我张漠然的女人——” 他的动作有点急，孤寂的夜色中划过一声声衣服被撕烂的声音，格外突兀。 秦小阳纵然看过A|片，也没有实践经验。第一次真枪实弹的操练，刚才的勇气早就消失殆尽，只有莫名的害怕和隐隐的期待。 她的小手抵在他滚烫的胸前，不知所措地闭上眼睛等待着传说中的撕裂般疼痛。 片刻她觉得自己置身于无数火堆旁边，瞬间上传的温度和体内少有的空虚感让她羞人的声音慢慢溢出。 她的神智渐渐模糊，直到体内突然多了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刺痛！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张漠然光着的后背，留下一道道挠出的指印。瞬间两个人身上无数汗滴同时从身上陨落到床单……秦小阳感到疼，张漠然只能忍。 “你快……点动，我……不行了！”感受到张漠然动作的停止，秦小阳迷迷糊糊中吐出一句话，知道疼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想张漠然快点发泄完，自己也快点痛苦完。 张漠然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下|身停留在她体|内，只有用大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直到看着秦小阳眉头没有那么皱，才放开了动作。 半夜暧昧，半夜朦胧。 结束之后，秦小阳躺在张漠然怀中竟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抽泣起来。仿佛在哀悼那层薄薄的膜从她身体里面的离去，又像在庆贺自己在迎接着什么。 张漠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秦小阳在自己怀中的哭泣，直到秦小阳哭累了，才用大毛巾把她裹在里面抱去浴室。 秦小阳挣扎不肯配合，刚刚虽然两人赤|裸相对，好歹也是在乌黑之中，一旦让她光|着身子对面他，她还是很不习惯。 “别闹！”张漠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自己去。”秦小阳见他有陪着自己洗澡的意思，挣扎着下来，双腿却软的站都站不住。 张漠然扶住了软脚虾一样的秦小阳，再次把她抱在自己怀中，好看的眉毛微微扬起微笑的弧度，轻轻地把她放在浴缸中，仔细地为她调试水温。 温温热热的水流淌在秦小阳身上，她觉得很舒服，缓缓闭上眼睛。虽然感受得到他给她清洗身体的小心翼翼，却还是疲惫地沉沉睡去。 张漠然盯着秦小阳熟睡的模样，心头占有欲渐渐涌起——她是他的妻子，想要守护一生的妻子。 响亮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思绪，他看到来电显示后虽然犹豫还是接通。 “张漠然，找到丫头没有？”纵然董陵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说秦小阳会去那两个地方，可是却想追求百分之四百的事实。 “找到了。”张漠然的眉头打了个结，风轻云淡地警告，“董陵，如果你想让小阳放开你，就请你离开的彻底一点，不要总出现打乱她刚刚得来的平静。” 董陵听到张漠然的话后，眸光暗淡了下。他又何尝不想让她不难过，可是……他实在想她啊，自己只是想看看她，也成了奢侈了吗？ “你帮我好好照顾丫头，我会彻底消失或者回来带走她。”董陵轻轻吐完这句话，苦涩地按下关机键。 张漠然没有多说话，倒是也了解自己的“卑鄙”与“狭隘”，他对董陵的承诺，他终究还是办不到—— ——在我回来或者死去之前，我请你、求你不要爱上她，行么？我要是死了，我就求你照顾她一辈子；我要是有幸活了下来，你要按照我们的协议无条件和她离婚，把她还给我。 离婚么？张漠然的拳头紧紧握住，离婚啊！！！ ##36 认真在一起（3） “张大人，今天12号了哦！” 张漠然放下手中的文件，不明所以地看着手里举着日历一脸贼笑的秦小阳，“我知道。”这已经是秦小阳今天第5次说这句话。 “后天就是14号了哦！” 张漠然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资料。 “2月14号哦！”秦小阳保证他要是再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她就……就……就……告诉他！ 张漠然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终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所以呢？” “所以……所以……”秦小阳跺脚，“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惊喜么？一个礼物，或者来一个浪漫的约会？” “嗯！”张漠然浅浅地应了一声，又继续低下头整理资料。 嗯！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该死的张漠然，该死的家伙！”秦小阳在办公室里一边轻微地咒骂一边看着班里小学生全是大叉的作业。 他的那个嗯字，秦小阳怎么都觉得他是答应了。可是作为情人节的今天，他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点？早晨，他慢吞吞吃她做的早餐，中午要准备下午的官司不回家，晚上还有应酬…… 看着操场上早恋的小朋友收到的玫瑰，秦小阳真想去夺下来，踹个稀巴烂，再好好思想教育那两个小屁孩，以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心不在焉地在办公室混到下班，秦小阳的沮丧心情在看见大门口那个帅气的老公时瞬间烟消云散。她屁溜溜地小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哈哈，张大人，幸亏你没忘，否则今晚我就睡沙发，不和你睡！” 张漠然抬手整理了下她被风吹乱的长发，嘴角微微上扬，“想去哪？” “哪都可以么？” “嗯。” “我就知道你好，陪我去游乐场好不好？”秦小阳撒娇。结婚两年半来她都不知道多少次提出要去那，而张漠然总说：让姚蜜陪你去。 他怎么就不明白她只不过是想和他到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传说那样就会幸福一辈子呢！ 张漠然总觉得那种过分热闹的地方不适合自己，喧闹的人群有时候会让他产生惶恐不安的感觉。小时候，别人都说他是一个怪胎，哪有这样的孩子只喜欢学习，对玩却不屑一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害怕在人多的地方被别人偶尔提起的私生子话题……久而久之，孤僻成了习惯，他的童年没有游乐园。 看着秦小阳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不忍拒绝，“好！” 情人节的游乐园格外拥挤，张漠然把秦小阳紧紧地护在身边。而秦小阳则在他的守护下东张西望，一副傻丫头派头。 在疯玩了一堆堆游戏项目之后，两人终于踏上了传说中代表幸福的摩天轮。摩天轮微微转动，秦小阳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最高点。 她的额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张漠然掏出纸巾想给她擦擦，却是她突然掂起脚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唇上。温热的唇带着她所有的清纯味道，让张漠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之间很少亲吻，更很少在有人的地方这样做。 大手慢慢攀上她纤细的腰身，她则把双臂抵在他的胸|前。两人渐渐沉迷其中，辗转、深入、沉沦……一吻过后，秦小阳红着脸兴高采烈地看着下方，放声大喊，“秦小阳喜欢张大人，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一直幸福——” 暧昧的气息回荡在空气之中，仿佛就在宣誓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张漠然墨黑的眸泛滥着疯长的情愫。 他一直不敢问她是不是忘了董陵，她对自己是什么感觉……直到此时才确定，结婚2年后的她也如同自己一样动心，喜欢。 “秦小阳喜欢张大人，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一直幸福——”连续大喊两声后，秦小阳才觉得满意，转过身小手拉着张漠然的大手，悄悄说，“张大人，我要告诉你个秘密。我喜欢上你了……” 张漠然微笑，把她牢牢地揽在自己的怀里，只是用力，再用力，想让她和自己彻底融为一体。 秦小阳也不挣扎，任凭这个从来不会说爱的男人把自己搂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如果能够这样幸福，祈求上苍就这样美好下去！ 情人节的夜，暧昧的气息分外浓烈。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终究要醒，醒了就有问题要面对，例如现实，例如生活…… “小阳啊，我说你怎么还没怀孕，你都和张漠然结婚多久了？”果然不出所料，秦小阳就知道每个周末到张母那都会被念叨这件事。 她抬头无助地向张漠然求救。 张漠然把鸡腿夹到张母碗里，安慰：“妈，你别着急，我和小阳还都太年轻，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张母不满地叹气，“我不管，反正今年我要抱孙子，你们自己看着办！”说罢，筷子一摔，气愤地离开了饭桌。只留下张继父、秦小阳和张漠然面面相觑。 委屈的眼泪瞬间涌上秦小阳的眼圈，她没有不想要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怀不上，都两年多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继父尴尬地安慰：“小阳啊，你别哭，你妈就这个脾气，一会就好了，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秦小阳就觉得她更委屈了。 张漠然把流眼泪的秦小阳揽在怀里，“不是怀不上，别担心，知道么？” 秦小阳猛地摇头：“不是的，一定是我不孕！” “你没有不孕。”张漠然解释。 “那你有病？”秦小阳泪眼朦胧地盯着张漠然。 “我也没有病。” “你都没有点常识么？我们都不用安全措施的，怎么2年了，还没有孩子？”对于张漠然的解释，她一点都不满意。 两年了，孩子是该有了，若不是张漠然特意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是该有个孩子，或许是2个！他茫然过，挣扎过，不知所措过……思前想去还是偷偷做了手术，不是不想要他和秦小阳的孩子，只是想对孩子负责，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和自己一样生活在单亲家庭。 他、董陵、秦小阳之间早晚要有个了断的。 张漠然不确定当秦小阳知道董陵离开的原因后，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确定她和自己是有未来的。 ##1 我们的承诺（1） “这是什么？”张漠然看着秦小阳端着的一碗黑黑稠稠的东西。 “药啊！”秦小阳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今天可是去医院检查了哈，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问题都出在你的身上了。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要把能试的药都让你试一下，一直到我们有宝宝了为止！” “我不吃！”张漠然厌恶地看着那碗东西，“拿走，拿走~！” “你就吃点呗，求你了，好不好，张大人？” “不吃。” 秦小阳见张漠然一副坚决的表情决定拿出她的杀手锏，把汤药放在桌上，然后不说话，不做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挺尸…… 半个小时后，张漠然没动。 一个小时后，张漠然没动。 两个小时后，张漠然终于沉不住气了，来到床边，微微皱眉，“你生气了？” 秦小阳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说话。其实她都快要憋死了，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再忍一会。 张漠然扳过她的身体，想说点什么，看着秦小阳紧紧闭上的眼睛终究还是咽下。迟疑地来到客厅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这次他倒是领会到什么叫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这药他喝一百碗也不会有效果的。不过，好像不是特别苦啊。 竖起耳朵的秦小阳在听到他喝药的瞬间就喜笑颜开。哈哈，她就知道这一招有用，百试不爽。秦小阳蹦下床乐颠颠地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喝干净的碗，眉开眼笑：“张大人，不是很苦是吧，我加了好多糖哦！” 看着秦小阳哪还有刚刚那副憋屈的样子，张漠然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这妞，真是。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张漠然忍不得她有一丝丝伤心。即使知道她是伪装的，只要她微微发发小脾气，微微撒撒小娇，他还是会缴枪缴械举双手双脚投降。 见张漠然没有回答，秦小阳以为他不高兴了，赶紧抱着他的胳膊可劲晃，“张大人啊，你别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嘛，你想以后我们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多热闹啊，是不是？” 张漠然瞥了眼一脸谄媚的秦小阳，反问：“你确定咱们家有一个小孩子不够？” 报复，绝对是报复。秦小阳恨死张漠然这副暗讽她的样子，不就小孩子性格嘛，有什么不好？ “不够，当然不够。我可是小学老师，孩子王啊，小孩子当然是越多越好~~是不是，张大人？”秦小阳见张漠然有心思嘲讽自己了，就知道他没有生气。 BUT，他生气是什么样子？秦小阳居然想不出来，突然好奇心又上来，“张大人，你生气下给我看看呗，我都没有见过。” “……”在张漠然还在纠结要摆出一个什么表情还应对秦小阳的这个要求，电话铃声毫无预警的响起。张漠然在看了沉寂多时的来电显示亮起的时候，心倏然沉了下。 该来的，总会来的！ 张漠然绕过秦小阳，来到阳台，才接通电话。 “张漠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病好了，马上就要坐飞机飞回去。嗯，你赶紧和丫头说下离婚的事情，不行，慢点说，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电话刚接通，董陵的话就又大声又兴奋地传进张漠然的耳朵。 “恭喜！”漫不经心地吐出2个字，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谢谢。哦，马上就登机了，不说了，回去之后我们聚聚。” 晚饭桌上，张漠然食之无味，满脑袋都是董陵刚刚表达的消息。秦小阳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完了，这药不是有副作用吧？张大人，你别呆呆的样子吓我！” 张漠然被秦小阳的话拽回了神智，突然道：“小阳，我们要个孩子吧！” ——也许，也许我们有了孩子，董陵就不会拆散我们。 此刻，他倒是情愿之前自己没有考虑那么多；此刻，他更情愿自己能用孩子拴住秦小阳。或许……或许她知道真相之后，即使恨自己隐瞒了她那么久，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留在自己身边。或许他和她也是可以相守一生一世。 “完了，完了，真傻了。”秦小阳焦急地瞅着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拽着张漠然的衣袖就往外走，“我们趁着没出大事之前，赶紧去看看医生。” 张漠然突然把秦小阳固定在自己怀中，喃喃低语，“小阳，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董陵？”一直压抑的问题在这一刻再也闷不住，他焦虑，他不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如果要她在两个人之间选择她会选择谁。 “你啊！”秦小阳几乎没经大脑就回答，满个心思都放在药不是有副作用上，根本没有注意张漠然的不同寻常。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 “认真回答我。”张漠然试图保持自己声音的镇定与平常，可是心里的慌张与焦急让他微微凌乱。 秦小阳莫名其妙地看着张漠然的眼睛，突然大笑出来，“因为透过你的瞳孔我只看见了我。” 见张漠然好像不满意又想想，“……这么说吧，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一样对我好的人。我记得我对董陵说过，以后不论你有什么原因不要我，我都不会给你悔改的机会。我可能会哭的很惨，也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我绝对会好好调整自己爱上别人，然后忘了你！我这么记仇的人，对于他的抛弃当然会记得死死的，所以我和他已经完了。” “是不是同样的话也适用于我？” 秦小阳抬头，想了一会，才道，“不会，你不会抛弃我！” ——小阳，如果以后我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请你坚信这句话，好吗？我不会抛弃你，因为你已经融入我的血液，战胜我的生命，成为我活着赖以依靠的灵魂。 ##2 我们的承诺（2） 酒吧里，热闹非凡，就像三年前董陵离开的时候一样生意兴隆。 两个男人仍坐在酒吧里阴暗的角落，舞池中摇摆的曼妙身躯，舞台上2流歌手的放声歌唱，仿若一切又回到了3年前两个男人做承诺的那个场景。 只是三年后，事情终究是有了些变化。 “欢迎回来！”张漠然一边喝酒一边漫不经心地恭喜。 “谢谢！”董陵没有喝，只是一边微笑一边看着张漠然，“丫头，这3年辛苦你了，我很感激。前几天我见到她了，她没了我过的似乎也很好。”他痞笑说完这话，本该高兴的，却还是有点伤感——他以为丫头会一直记挂着他的，可是当他以校长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在她眼神中追寻到的竟然只有错愕。 “是么？”张漠然又喝了一杯，苦笑，“所以，你今天约我出来是——” “请你遵守我们的承诺，和丫头离婚，丫头我要亲自照顾。”这句话董陵早在心里重复了千百遍，因此说出来的时候格外流畅。 张漠然没有说话，倒是抿嘴轻笑，然后一口酒倒进了嘴里，若有所思：“你当年凭什么要帮我？” 8年前的夏，炎热中带着烦躁。 张漠然看着母亲病发苍白的脸色，晕迷不醒的状态，苦苦哀求—— 医生，你先给妈医病，我马上就给你凑医药费好不好？ 医生，妈的病不能再拖了，再拖会出事的。 医生，医药费不是问题，就算我用尽下半辈子，也会给医院补上。 可是不论他如何祈求，姿态放的再低，医生都不管不顾，只有一句：“医院不是慈善所。”走投无路的他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可是看着天文数字一样的医药费，连哭的冲动有没有。最后一点希望也被亲生父亲浇灭之后，有点麻木…… 怨恨自己的没用，讨厌自己的窝囊，可是无论多么追悔莫及，母亲还是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等着治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董陵一副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把自己急切需要的钱放入了他的口袋——他说：这1000万，我买你答应我一件事。对于我要你答应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到百分之百服从听令。 不管是心里的不满他的态度也好，不屑他的身份也好，董陵对于他当时都是实实在在的帮助。因此他在接受支票的同时，心里也在发誓以后无论董陵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要做到，必须做到，这是自己欠他的。 可是，这种必须做到的信念因为秦小阳的出现已经严重动摇。秦小阳是他的妻子，他爱着的妻子。他怎么能够说出离婚那样的话？ 董陵听到张漠然的问题一愣，“我也想知道。”陷入沉思后，方才恍然大悟，“别告诉我，你爱上丫头了。” 张漠然没有说话，却是拿着酒瓶咕咚咕咚地往自己肚子里灌。醉了吧，醉了就好，一切都好。 喝多酒的张漠然在司机的护送下摇摇晃晃的回家，当秦小阳推开门之后，他只想问问她，是不是董陵回来她特别高兴，只要她回答“是”，他就放手。 可是……怎么能够放手？ 早上的时候，秦小阳又哭了。张漠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刚刚还在嘻闹，之后怎么突然就哭了，思前想后，只有一个结论——因为董陵回来了。 想透过窗户追寻秦小阳离去的背影，却看见小区里，董陵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随便在冰箱里倒了些水果蔬菜在垃圾袋中，制造一场无意中遇到的假象。 董陵在看见自己出现时，果然配合地放开了秦小阳的手腕，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张漠然，好久不见！”好久，有多久？不过一天晚上而已。 不过，张漠然明白他是提示自己不要把两个人的事情和秦小阳说，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好久不见。” 客厅 秦小阳坐在张漠然身边，有点奇怪现在的场景，前男友和丈夫华丽丽的大PK。 董陵似乎解释完两人的奇怪关系后，就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张漠然则连解释两人关系的欲望都没有。三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低沉，秦小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问了一句：“要不要吃点水果？” 两个男人都没有回答。 秦小阳擅自决定去拿，打开冰箱门却发现里面居然空荡荡的，奇怪，水果呢！蔬菜呢！被老鼠吃掉了，老鼠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们先聊，我去买点水果给你们吃。”秦小阳一边说一边穿鞋子，其实她是想逃脱现在这种奇怪的气氛，她隐隐担心，一会两人不会要她做什么奇怪的决定吧？她可不想把自己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她不想选择，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不愿改变。 秦小阳离开后，两个男人之间，沉寂了一会。 率先开口的是董陵，“等丫头回来就和她说离婚的事情吧。我会在她身边陪着她，你不用担心她接受不了。” 张漠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掏出一只烟，吞云吐雾起来。 时间在死一样的沉默中度过，当时钟定格在晚上7点半的时候，门口才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秦小阳手里空空荡荡地就进来了，一边背对着屋子一边问：“张大人，董陵走了没？我刚刚没有卖水果，陪李密换包去了，嗨，那店主的态度真差，我发誓我再也不去那买东西了，怎么会有这么做生意的人？” 没有人应？秦小阳关好门后奇怪了一下，转过身就对上了董陵微笑的眼睛。“丫头，张漠然有话和你说。” “哦！”秦小阳就纳闷了，她特意晚点回来就是想躲着董陵，都晚上7点多了，他怎么还没走？ 秦小阳转头看着张漠然，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台旁，望着窗外的景色，冰冷的声音一点情绪都没有，“小阳，我有话和你说——” ##3 嘲讽（1）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漠然说完了那句话就停止了表达，屋内的空气渐渐凝结在他的眉头，手紧紧握成拳头，任凭心中的情感和理智沸腾挣扎。 “张大人，你要说什么啊？”秦小阳莫名其妙。 董陵也坐直了身子，脸上渐渐紧绷，唯有僵直的手臂时刻提示着他，这一刻他很紧张。 张漠然转过身，乌黑的眸子有一瞬间迷失，“小阳，我们暂时……或许……”拳头微微放松，强命令自己躲过秦小阳探究的目光，“我是说……我们……离婚吧！” 在他话说出的一瞬间，董陵一直高度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刚刚的那一刻，他几乎就要替张漠然喊出口。 “开什么玩笑？”秦小阳听到话后先是一怔，反应过来，随即嘻笑。她走到张漠然的身边，小手抓住他的臂弯，“张大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搞笑。”仰起头，没有预料到张漠然居然还是冷酷的面无表情，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宣布我们家法第一条，以后不许把离婚挂在嘴上。” 可是对于秦小阳的话，张漠然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捋了捋她齐肩的长发，“我是说我们暂时先离婚。” 看着他郑重的神色，秦小阳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一个玩笑，松开了他的衣袖，抿抿嘴唇，“张漠然你是说真的？” “……” “为什么？” “……” “我问你为什么要突然和我离婚？我们在一起不好么？你有外遇了？喜欢别的女人了？还是吃官司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和我说啊？我们不是夫妻么，有问题不是要一起面对的么？为什么说离婚就离婚？”一顿歇斯底里之后，秦小阳脸颊气鼓鼓地逼视着张漠然。 董陵上前一步，想扶住秦小阳颤巍巍在摇晃的身子，却是她一下子打开了他递来了手，“董陵，今天我家里出了一点意外，你先走。” 董陵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想走，也不能走。“丫头，别那么死缠着他，吊在一棵树上做什么？你这样做很没有尊严的，你知道吗？” “对，我就是很没有尊严，怎么样？当年我死缠着你，早就把尊严丢了。对，我就是这么贱，先被你抛弃，再被他抛弃，你们兄弟两个，到底想怎么样？玩我么？”秦小阳停顿了一下，倏然眼眶就红了，“你们兄弟两个到底想怎么样啊？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得罪你们了么？凭什么总这样总这样，每次只要我以为这辈子幸福了，不是对我说分手就是对我说离婚……” 沉默半响的张漠然终于有了反应，“对不起。” “那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秦小阳仰着头泪眼朦胧地说，“我们不要离婚，你有外遇了，或者是喜欢别人了，还是哪里有困难了，你都告诉我啊，我们一起面对。” “小阳……”张漠然低唤一声，沉寂好久，“我们……离婚吧！”僵硬了语言，麻木了神经，除了这一句，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出去住，直到你同意离婚为止。”张漠然淡漠地说完话后，径自走进卧室开始收拾有关他的衣服。 秦小阳眼泪淌成了一片，终于忍不住喊出来，“你不用收拾，我叫你别收拾，你听到没有！我走，我走！既然你这么决意离婚，好，我们离婚！” 收拾衣服的手指倏然颤抖，纵然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场景，当她说出离婚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沉了一下，嘴角扬起苦涩的笑，他来到秦小阳面前，交代，“小阳，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诉你一句话——离婚只是暂时的。还有，你不用走，这栋房子早就在你的名下。” 张漠然在看董陵的时候嘴角扬起一道意味不明的邪笑，“董陵……后会有期。”穿上门口的鞋子，张漠然迟疑地看了秦小阳一眼，此刻的她双手紧紧地缠在一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委屈的样子让他心疼。 ——小阳，委屈了，记住，你是我张漠然的妻子。 ——不可以再喜欢别的男人知道么？ 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砰的声响。秦小阳的身体随着门响突然一颤，迷茫地看着那道才被张漠然关上的门，突然小跑追过去。 手臂在一瞬间被董陵握住，“别去追他！丫头，你忘了，你说过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 秦小阳怎么用力都甩不开他的禁锢，只好仰头与他对视，“是，我是说过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但是我还说过，只要你抛弃我，我们之间就完了！我说过的话那么多，你要信哪一句？” “那么张漠然呢？他抛弃了你，你又怎么算？”董陵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有减小，却是突然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禁锢着她的腰身，“丫头，你是我的！” “啪——”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屋里。 秦小阳在董陵错愕的时候挣扎开他的束缚，“董陵，我告诉你，我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还有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离婚，请你不要动手动脚！” 董陵俯视着她，秦小阳仰视着他。一时间两人之间竟然第一次陷入了死寂，直到门铃声突然响起。 秦小阳以为是张漠然后悔回来了，兴奋地走过去，开了门却看见姚蜜正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高兴随即被无边无际的失望所取代，“你怎么来了？” 姚蜜往门里张望，一脸好奇的样子，直到看到董陵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张漠然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立刻马上十万火急过来陪秦小阳，原来是怕老婆出轨！ 姚蜜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晃晃荡荡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仔仔细细打量了董陵一遍，酸酸的语气中全是嘲讽，“负心汉回来了？” 董陵没有理她，却是双眼一直盯着秦小阳。瞅着她急冲冲地套上外套，然后不管屋里剩下的孤男寡女，也不顾现在的时辰，随意穿了双鞋子就冲出房门。 姚蜜很随便地坐在沙发上，问：“你既然都把秦小阳抛弃了，就不该回来扰乱她现在的生活。” 董陵哪里有心思听她的“谆谆教导”，尾随秦小阳甩门而去。只留下姚蜜一脸莫名其妙，这张漠然叫她来做什么，守空房子？ 秦小阳看了眼车库中的车还在，就知道张漠然是徒步走的。不管了，她要追上他，她想追上他。 ——可是，张漠然，你在哪啊？ ##4 嘲讽（2） 夜，繁星闪耀。 霓虹灯光芒五颜六色闪烁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秦小阳沿着路边一处处地寻，一处处地找。她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滴，心里焦急，脚步也就随之加快。 商铺、街角、路边……没有、没有、没有…… “张漠然你在哪啊？”秦小阳喘着粗气，蹲在路边，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抽|搐。可是她分明不觉得，强打精神站起来，茫然地向四周张望。 在她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路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反衬她分外落寞。仿佛这个世界上，唯有她是个被抛弃者…… 秦小阳又寻觅一阵，终于忍不住承认自己再次被抛弃的事实……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想哭，结果发现自己哭不出来，眼睛干|涩的很！ “丫头，别找了。” 熟悉的男生低低沉沉，唤醒她的理智，击打她的神经。 董陵刚刚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走，他走；她停，他停。想上去安慰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好好安慰，可早就丧失了资格！ 说到底，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局外人。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嘲讽，他以为她能够像自己一样，对那十年的感情念念不忘。转头来，却发现原来她生命的轨迹早就前行，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三年前分离的地方寂寞守望。 秦小阳抬头，脑海中突然闪现过所有有关他归来的画面—— 可是，你老公根本就不爱你，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呵护你，不是吗？ 是不是只要他和你离婚了，你就肯接受我？”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和我离婚？你是疯子么？ 这不用你管，我说能让他和你离婚就绝对做的到。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只要他和你离婚了，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和你有关系，对么？”路灯下，秦小阳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董陵，想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到一丝丝有关答案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董陵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怔怔地和她对望。 “张、漠、然、和、我、离、婚、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她一字一顿，坚定的语调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董陵从来没想到丫头有一天也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怒气、不甘、沮丧一起湮没他的理智，只想发泄、发泄，“是的，是我让张漠然和你离婚的。” 秦小阳嘴角微微颤动，“我恨你。而且我可以明明确确告诉你，就算我和张漠然离婚了，你也没有资格呆在我的身边。” ——我、恨、你！ 一句一字就像刀一样刻在董陵心上，血液横流、悲恸不已。 董陵嘴角轻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关系，未来的路还长着，你说过的话那么多，我不会相信这句是真的！丫头，我也发誓你会再次爱上我！” “做梦！”秦小阳轻飘飘地吐出2个字后，失魂落魄地往家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面对着董陵，“董校长，明天我会上交辞职信，从此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董陵点头，微笑，然后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所有的伪装都变成了负担，到了没有熟人的地方自舔伤口，他收敛了笑容，置身于人海之中，只觉得茫然无措。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甚至他在和张漠然做交易的时候就想好了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他以为他能够应付，能够支撑。但是从丫头口中吐出一句句绝情的话语，还是一次次撼动了他的自信，让他彷徨。 他做错了，他该放手么？可是他怎么舍得放手这唯一一份生存来源的温暖…… 年幼的他妈妈早死，爸爸放|荡，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乎的日子那么孤单落寞，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彷徨无措…… 直到那个15岁的夏天，楼上窗户里那个小小倩影闯入他的生活，成了他唯一能够汲取一点点奢侈温暖的来源！ 冷冰冰透着死亡绝望般的医院，他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多少夜疼痛来袭，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可是不论多么难过他都在支撑，咬着牙，含着泪，只为了好好的走到丫头面前，想用毕生之力给她一份童话般的幸福。 可是他的愿望终究还是奢望，被她当成垃圾一般丢入垃圾桶，再狠狠地踹两脚，“我不屑！” ——丫头，我不会放手，就是死也不会放手！ 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秦小阳就像往常一样吃饭、洗澡、睡觉，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不会离婚，不论张漠然因为什么，她都不会离婚。离婚证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签字，绝不！ 强迫自己睡觉，却还是到了黎明才由于疲惫稍稍有了点睡意，抱着枕头昏昏睡去。 下午起来，秦小阳仍旧按照两个人的份做饭，看着自己对面空椅子，安然伤神。此时，她倒是念起张漠然的好来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结婚以来就把自己呵护备至，尽管很少笑，却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更是尽量满足自己的要求。疼自己，宠自己，这个世界上哪还有这样对自己好的人？ 又一次拨出了他的电话，得到的回复仍然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刚按下了关机键，门铃就响起。秦小阳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门口走去，张大人，会是你么？ 希望有大多，失望便有多大，当一个陌生男人拿着那张离婚协议书站在秦晓阳面前，问“请问你是秦晓阳小姐么？”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是，不过我并不打算请你进去，你要和我说的事，我也不想谈。你走吧——”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他一定要和我离婚，请他自己跟我谈！”秦晓阳冷冰冰地说完，毫不犹豫的关上门，只留下那男人不知所措的模样。他长叹口气，拨出了一个号码，“张默然，你老婆说离婚的事情让你自己和她谈！” ##5 回温（1） 几百字的辞职书，秦小阳坐在电脑前一下午才打出来。脑海中翻腾的一会是董陵，一会是张漠然，让她的心情有点混乱，与其说是在打字不如说是在想事…… 刚关了电脑，手机铃声就闹腾，秦小阳看也没看就接通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是一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丫头，出来。我等你!” 秦小阳刚想扣电话，看看手中的辞职信还是做罢。随便披了件衣服，刚推开门，她就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 走廊的上方是无数美丽到飘渺的心形气球，每个气球下都拴着一张彩色的纸条，纸条上印着苍劲的汉字。 “丫头，原谅我！” “丫头，我爱你！” “丫头，我错了！” “丫头，再给我一次机会！” “丫头……” “丫头……” …… 门口地面上摆着整整999朵鲜红的玫瑰，每一朵都盛开的热烈，喧闹。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朵玫瑰都被摘掉了刺。 只因为曾经她开玩笑的说了句：“老公，你要是敢犯错误，就带着999朵玫瑰来。我若是对你还有一点点感情，就会原谅你！不过，我要看见你买玫瑰的真诚！” 999朵玫瑰，董陵一整夜没睡。终于一个刺一个刺的除掉，手上贴满了邦迪，却不觉得疼，只是想让她看见他的真心实意。 她长大了嘴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除了惊愕更多的是震撼。 董陵缓缓地从楼梯下走上来，笑眯眯地注视着秦小阳，说话真诚而感人，“丫头，老公错了，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稍稍原谅我一点点好不好？” 秦小阳想关上门，却是董陵趁着她关门的瞬间把手卡在门上。 他的速度太快，她措手不及。 他的手紧紧地被夹在门缝中，待秦小阳反应过来时，已经红了清晰一道印记。“你没事吧，疼不疼？”秦小阳赶快松手，看着她的杰作和董陵额头上的冷汗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董陵看着眼前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为自己疼惜的样子，心中一动，猛然把秦小阳拽到自己怀里，狠狠地搂着，牢牢地禁锢，“丫头……” 秦小阳不知所措，刚刚的炫美和自己的过失都让她大脑当机，木然地被董陵困在怀中，双手直直的垂立。 “丫头，你还喜欢我！”不是疑问句，而是感叹句，简单的句子带着复杂的欣喜情绪。 终于，秦小阳回神，想要推开他，却是他囚的太牢、太用力。 “放开我！”她生气。 “不放。”他无赖，并不顾她是否同意，就把她的双臂用自己的胳膊死死困住，让她不能挣扎。紧接着唇就落在她的额头，接着一路向下，眉心、鼻梁、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唇上。 两片温热的唇接触的一瞬间，秦小阳的脑袋就炸开了。曾经那么多次的接吻让她沉迷，瞬间带着熟悉味道的记忆迎面扑来—— “老公，我喜欢你！” …… “老公，那家馄饨好好吃，下次我们还去。” …… “老公，你说我们以后有了宝宝是会像你还是像我？” …… “老公，你不准再理别的女孩子！” …… 他的舌在她意乱情迷之时趁虚而入，在她的领地中探寻那熟悉的甜美，引领着她“相濡以沫”。直到她清醒后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冷凝的空气中。 秦小阳绯红着脸怒视着他，“你还能再无赖一点么？” “为了重新得到你，能！”董陵抚摸着自己的慢慢肿胀的脸，露出痞笑，“这是我回来第三次被你打脸了。我曾经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你打我的次数超过10还没重新爱上我，我就放弃追你！如果你那么想摆脱我，可以一次打够，我保证你打完我之后就走，再也不缠着你！” 秦小阳倒是有点哭笑不得了，“董陵，董校长，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天下好女孩那么多，你条件又不差，干嘛一直赖着我！” 董陵笑，摇摇头，又笑，最终关于这个话题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秦小阳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决定不再理会他，坐到沙发上时，才注意到手里还一直捏着的辞职信。她走到他面前把辞职信塞给他，“董校长，我正式宣布辞职。” 董陵无所谓地接过辞职信，连看都没看就塞进兜里，轻轻挑眉，“好啊！” 好啊！居然是这个答案，倒是有点超出秦小阳的预料。她以为他会现场撕了她的信，然后再演一场学生不舍得老师的闹剧，结果……果然是她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失望了？”董陵调笑，“怎么这副表情？” 秦小阳也不瞒着，“是有点意外，这不符合你最近死缠烂打的一贯作风！” “丫头，喜欢上我的死缠烂打了么？”董陵对于她的嘲讽也不气恼，甚至有点洋洋得意，“那好，老公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猜的对。我不留你的原因是……我再次荣幸的成为了你对门的邻居。” 秦小阳气恼，几乎是吼出来的，“董陵，你到底想怎么样？凭什么你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地在我的生命里走来走去，既然你3年前放弃了我，那就走远一点啊，凭什么又要来扰乱我的生活？” 董陵没有说话，沉寂半天突然道，“丫头，咱们别这样了好不好？既然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试着再次接受我不行么？” 秦小阳恨死了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怒吼，“董陵是谁给你的这种自信？我承认我忘不掉你，不管表面上如何风轻云淡也忘不掉你，就算和张漠然结婚三年也仍旧会想你——”话语戛然而止，秦小阳怔怔地看着刚刚推门走进来的张漠然，他面无表情……可是以秦小阳对他的了解，恐怕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张漠然刚刚听到了哪句？ 不会是，就算和张漠然结婚三年也仍旧会想你——！？ 可是，至少会有这句！ ##6 回温 （2） 张默然只是面无表情地走进屋，黑眸淡漠扫过面前两个人，一种轻微的情绪流转眉眼之间，转瞬即逝……他把手里的文件放在茶几上，微微瞟了眼秦晓阳，波澜不兴，“你想谈什么？” 秦晓阳实在不喜欢现在的诡异气氛，似乎两次谈论离婚的时候董陵都在现场，她没有回答，却是说，“董陵，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一个局外人就不要掺和了，你走吧！” 局外人？！ 董陵皱眉，意味不明地看了张默然一眼，“好！” 房间仍旧是原来的房间，人依旧是原来的人。可是……屋内的氛围却压抑地让人格外窒息。 秦晓阳不知道张默然到底在不在乎她，原来的笃定，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眼神瞟过放在桌上的文件，上面“离婚协议书”5个大字格外刺眼。秦晓阳心沉了沉，“张默然，我不离婚！” “……” “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你很怕董陵吗？为什么他让你离婚你就离婚，他什么都和我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离婚！” 张默然眸里闪过惊讶，“董陵什么都和你说了？” “恩！” “那你还这么确定要和我在一起？”张默然看似平静地语调下，止不住一阵阵狂喜，“你知道董陵和我当年的交易还愿意和我维持婚姻关系？” “交易，什么交易？”她一脸莫名其妙。 狂喜瞬间被扑灭，一点小火苗也没有留下。其实张默然知道她早晚会什么都知道，他只不过想一直推的久一点。可是，他没有资格隐瞒她，与其这样尴尬奇奇怪怪的离婚，还不如就把问题说明白。 赌一把，赌她更喜欢的是自己，纵然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是，如果她更喜欢的是董陵，他该放手吧。不论怎么说这段感情都是他偷来的，她和董陵才是天生一对。 “晓阳，现在我告诉你我要离婚的原因。”张默然犹豫之下还是把当年的事情合盘托出。 墙上的电子钟毫无声息地一秒秒载着时间走动，秦晓阳只是怔怔地盯着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刚刚张默然的话给她的震撼太大，一时之间她竟觉得自己在做梦。 ——“小阳，我是因为那个协议才娶你，现在只是按照协议和你离婚。” 所以呢？这3年你对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吗？难怪你不肯说爱我，因为你照顾我、关心我全都是义务、义务、义务…… ——“小阳，董陵是因为当年得了绝症，所以才会离去。” 那么说！都是我自己不不了解情况，误会他了吗？ 秦晓阳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的世界完全颠倒了。那个她一直埋怨的人，她一直不肯原谅的人，却是爱掺了她；而曾经她当成天神一样守护自己的人，那个她以为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的人，只是因为那个冰冷的协议书。 张默然的目光同样锁在“离婚协议”上。 沉默蔓延…… “我们……我……我……我给你……添麻烦了！”秦晓阳捂着鼻子，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们……对不起……”手接触到笔的一瞬间，有温热的液体爬上她的脸颊，眸底腾起的雾气却掩盖不了她看见离婚协议书上龙飞凤舞的三个熟悉的名字。 难怪啊，他可以那么无所谓地说出离婚，可以那么淡定的结束这3年婚姻。她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她可以不去在乎他和董陵之间的协议，可以不去在乎他的冷嘲热讽……可是，她却不能接受他不爱她。 原来，什么守护自己的天使都是自己编织的童话。他这三年一定也不好受吧，和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当了3年夫妻，她还真是佩服他的耐力。 张默然看见秦晓阳飞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划下自己的名字，眸光倏然暗淡，伸手想要阻止，手臂却颓废在半空中。有用吗？说到底，她最爱的还是董陵，刚才她的话他听得清楚，——纵然我和张默然结婚三年也不能忘了你。 所以，当她得知真相就迫不及待地想从自己身边逃跑了么？那么决绝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张默然拿起离婚协议书，慢吞吞地装进包里，道：“祝你幸福……你和董陵……”他终究还是说不出祝福的话，他没有那么伟大，相信爱一个人就是放手给她幸福。他甚至想把手里的文件撕个稀巴烂。 “我和他不用你担心！”秦晓阳截断了他的话，“以后我怎么样都和你无关。”你不要靠近我，你的靠近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傻子，明明知道不该再爱你，却止不住想挽留你！ 可是，关于协议施舍来的爱，我不屑！ 张默然握着文件的手指泛白，不由苦笑。果然还是很爱董陵啊，如此着急和自己了断。他不再说话，只是在沉默中关上了房门。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秦晓阳觉得这栋房子那般冰冷森寒，那些欢声笑语不过南柯一梦，她走到卫生间洗了洗脸，然后看着镜子中陌生而熟悉的自己。那个3年前泪眼朦胧的自己又回来了，她低语：“秦晓阳，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谁的天使，你要振作、坚强……” 刚出门的张默然和一直守在门口的董陵面面相觑。张默然停顿片刻，绕过他走。 董陵若有所思地看着董陵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门内只有卫生间不断传出的哗哗水声。 董陵推开卫生间门时，就看见秦晓阳蹲在地上浅浅抽泣。 “丫头……”想上次抱住她，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惹怒她。 秦晓阳抬头，顶着红红的眼眶，“董陵，我一点都不感激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再次和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晓阳随意用水冲了冲脸，道：“不过我原谅你了，不生你气了。我承认我很介意你的抛弃，所以任凭自己有一点喜欢你，也不会再次接受你！” “那么现在呢，你愿意接受我吗？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不、是妻子么？”董陵说的很急，掩饰不住心底的狂喜，这一天他期盼了整整3年，白天、黑夜、每一分每一秒。 ##7 对不起（1）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流个不停，倒成了室内仅有的诡异声音。 秦晓阳眼前蒙了一层朦胧，水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董陵。 他倒显得有点手足无措，看着眼前小女人哭红的双眼，不由心疼，情不自禁地迈上一步，伸出手臂，想把她揽在怀里，却无奈，她悄无声息地避过。 “对不起……对不起……”秦晓阳胡乱地把眼泪抹在衣袖上，伸手关了一直配乐的水龙头，喃喃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她一直误会他了，还是她最近恶劣的态度。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可是，他不在乎。 “丫头，没事，都过去了，我们和好吧。”想捏捏她的脸蛋，像往常一样，取笑：哭什么啊？就这么点出息。话到了嘴边注意她眼神中的防备，还是尴尬地咽下。 秦晓阳木然地看着董陵，微微摇头，“我……我……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董陵现在简直有踹门的冲动，手握成拳头，却终究不忍让她失望，“好。” 答应完她的条件，一时间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点进展就这样耽搁下去，“当年张默然用多长时间让你走出阴影，我愿意付出双倍，只要你别这样让我感到陌生——” 适时而来的铃声打断了董陵未完的表达，秦晓阳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拿起不断喧闹的手机，“喂！” “请问是秦小姐吗？你的母亲现在在急诊室抢救，请您马上到医院一趟！” “你说什么，哪家医院？我妈怎么样了，严重么？大夫我马上过去，我马上过去！”秦晓阳挂断了电话，越发觉得不真实，这些天的一幕幕就像做梦一般。刚才护士的话在她的脑袋里嗡嗡直响，不断地回荡、回荡——秦小姐，您的母亲患了心脏病，刚刚发作，被邻居送到医院，现在正在抢救。 手机被松了的手指放开，“邦——”一声砸在地板上。 “丫头，怎么了？”董陵见秦晓阳苍白如纸的脸色不免着急。 “妈，妈——我妈住院了。”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秦晓阳推开门就往外跑。脚上碍事的拖鞋几次险些将她绊倒，却是董陵紧随其后。 她跑过楼区，刚冲出来一辆出租车飞啸而来，黄昏日光暖洋洋的暧昧瞬间变得分外狰狞，秦晓阳只觉得眼前光芒万丈……接着耳边就是一声剧烈的刹车响。 “你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睛啊？”随着司机的抱怨，秦晓阳缓过神来，接着就听见董陵的道歉，“对不起，我女朋友心情不大好——” “她心情不好，找死，也不用脏我的车啊！”司机不满地回敬。 “你说谁呢？你说谁找死，你再说个试试！”董陵放开刚刚被她拉回到怀中的秦晓阳，不悦地指着司机，打开车门，就差直接拽他下来揍一顿。 “你想干什么？打架怎么的？”那司机显然今天的心情也差的很，正愁没有一个发泄的途径，一时两人间剑拔弩张。 “就想打仗怎么的？不服，不服下来揍我！” “董陵，你干什么啊？”秦晓阳拉住他的胳膊，又给司机的道歉，“对不起了，是我不好。” 司机听见后，皱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吐了口痰，小声嘀嘀咕咕的开车走了。 董陵想要追上他，问他念些什么，却是秦晓阳拽他拽得牢实。他顿了顿道，“丫头，你吓到了吧，没事，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秦晓阳却是放开了董陵的衣袖咆哮，“你总这样，总这样自以为对我多好多好，不想让我受委屈，为我打架，为我出头。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董陵一顿，想起以前每次她受欺负都是他帮着出头，原来她竟然觉得是累赘么？ “你还记得我上学时有时会和同学闹别扭，你第二天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去警告，如果是男同学拳头还会上去，对，我承认你是为了给我出气，可是你想没想过结果就是我被同学的整体疏离。” 董陵眸光一暗，任凭是谁精心呵护、战战兢兢、心甘情愿的付出被别的贬得一文不值都不能不伤心，“所以你是说我的付出，我对你好都是我一厢情愿，给你添麻烦了么？” 添麻烦了么？那么多年他带来的快乐又怎么能用“麻烦”两个字来概括。秦晓阳转过头，“我得赶紧去医院了。”说罢，摆手，叫停一辆出租车。 医院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秦晓阳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而董陵则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侧脸。 医院廊道光滑的地砖上反射出刺眼的三个字“抢救中”，秦晓阳把头埋在手臂间的狭小空间，直到熟悉的脚步声让她缓缓抬头，灯光下张默然的身影清楚地映在她的眸中。 “小阳——” “你滚！！！”张默然才刚刚开口就遭到了秦晓阳的强烈抵制，“你来这做什么，滚！” 一直坐在她身边的董陵走到张默然面前，道：“张默然，你和小阳都已经离婚了，小阳的事情请你以后不要掺和，这里有我就够了！” 张默然喉结微动，绕过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停在秦晓阳面前，低声安慰，“妈会没事的，别担心。” 简简单单的8个字仿佛被赋予了神奇的魔法，让她一直焦躁的心渐渐平静，秦晓阳不由自主地反问，“这样么？” 张默然没有回答，坐在了她的身边，缓缓握住她的手，送去一些温暖与信心。 手却被她甩开，即使她依旧贪恋他施舍来的温暖，“你走吧，该去工作工作，该去约会约会，这里不需要你！” 张默然不和她吵也不离开，径自坐在她的身边，聚精会神地盯着墙壁上火红的“抢救中”三个字，只是他的行动在演绎一个词汇——守候。 他的守候， 她的守候， 董陵的守候。 抢救室的门被渐渐推开，一时间医院长凳上三个人的心被揪到一起，秦晓阳更是迫不及待地跑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8 对不起（2） “手术还算成功，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注意让病人保持愉快的心情，别受什么刺激！”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秦晓阳兴高采烈地说了2遍，长舒一口气向不远处的秦母奔去。 医院廊道上的两个男人同时凝视秦晓阳背影的目光收回恰巧碰到一起，张默然淡淡一笑，“我们谈谈！”董陵回以点头，“可以！” 医院大楼前的小花园里，随风摆舞的柳树下，两个英俊的男人相对而立。张默然手里夹着一颗香烟，吸了一口，吐雾生烟，“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妈不能受刺激，所以……在妈完全恢复之前，请你不要出现在妈面前。” 董陵蹙眉，走前2步，坐到柳树下的长凳上，“你什么意思？” “妈恐怕还不知道我和小阳已经离婚的事情，所以，”张默然说了一半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什么？我什么也不明白！”董陵不满，“当年的事，伯母都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归来对于她是刺激而不是喜讯？我再提醒你一次，当年是我把你介绍给伯母的！” “可问题是和小阳结婚三年的是我，而不是你！”张默然毫不在乎地提醒，“而且我相信，妈很早就把我当成照顾小阳的最佳人选，你说你这个时候回来对妈来说不是打击是什么？” 董陵猛地站起，一把拉起张默然的衣襟，怒吼，“张默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TMD就是想霸占丫头，是不是？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丫头是我的，你给我滚远点！” 张默然一边掰开董陵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一边冷笑，“你说的没错，不过你的威胁对于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董陵本就恼怒，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中烧，一挥拳不偏不倚地打在张默然的侧脸上。张默然没有防备，一拳头的力量牢牢实实地承受下来，顿时只觉天旋地转，踉跄退了几米。 张默然刚刚稳住身形，就又冲上去，一拳打在董陵的胸前，道：“当年是你自己把小阳推给我的，如今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弃！” “你放屁——！！！”董陵大骂一句，瞬间两人扭打成一团，引得行人纷纷注目。 正当打的热火朝天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拽住了张默然的胳膊。 “你放开！” “别打了！别打了~”秦晓阳仿佛没有听见张默然的话，继续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张默然，别打了！” 在董陵一拳险些打在张默然头上，被秦小阳一档险些落拳于身时，两人的动作猛的停住。 “你让开！”说话的是董陵。 秦晓阳没否认却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配合。 张默然率先回神，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小阳，你怎么出来了？” “你们为什么打架？”秦晓阳抬头，用红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张默然，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又追问一句，“为什么要打架？说啊！” 这时董陵也收拾好状态，倒是替张默然回答，“没事，伯母怎么样了？” “哦，妈醒了，想见见张默然。”这也是秦晓阳出来的原因，刚刚秦母一醒就让她叫张默然到自己身边，说有事吩咐。秦晓阳给张默然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没人接听，干脆自己出来找，可是刚下了医院大楼就看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张默然听后，转身就朝医院大楼走。 董陵刚要跟上就被秦晓阳拽住了衣袖，他皱眉，“我上去看看伯母。” “别……”秦晓阳一顿，“我……现在还……不想让妈……知道我们的事，你先不要见她，好不好？” “为什么不告诉伯母你和张默然已经离婚了？”董陵质问，深邃的眸子中仿若有怒火喷出，“还是你还想和他和好？丫头，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秦晓阳没有理会董陵的话，想往医院里走，却是董陵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 他逼问，“说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秦晓阳甩了几次没有甩开，却是董陵锐利的目光让她无处可遁，“够了，我妈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仿若一季雷击中了董陵的思维，微愣，“对不起，丫头。原谅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才会——” 秦晓阳迅速把胳膊从董陵的手臂间抽出来，打断他的话，“没事，我现在要去陪妈，请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妈面前，更不要告诉妈我和张默然的事。” 董陵看着秦晓阳渐渐消失在医院大厅的身影，愤恨地踢了一脚地面。 秦晓阳进屋就看见张默然和秦母之间一片欢笑的样子，她收拾了情绪，坐到秦母的床边，莞尔，“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秦母拉住秦晓阳的手，喜笑颜开，“张默然让我去你们那住两个月，我正拒绝呢！” 秦晓阳一愣。 让妈去自己那去住？那两个人离婚的事不就露馅了么？ 她愤怒地瞅了张默然一眼，却正好对上他古井无波乌黑同样注视她的眸子。 他微笑，“小阳，你看是不是让妈到家里住几天？” “啊？啊——妈，你看你一个人住在家里也不方便，正好我刚把工作辞了，你到我家也方便我照顾你。” “这样啊！”见秦晓阳如此说，秦母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推迟，“成，那我就上你那住几天。” 半个小时秦晓阳都在纠结妈去自己家，自己离婚恐怕会露馅的事，忍30分钟，终于忍不住，“妈，我和张默然出去给你买点东西吃，你先好好休息。” “哦。” 张默然散步似的跟在秦晓阳的身后，好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让她牙痒痒的想咬死他，“张默然，你能不能快点，磨蹭什么呢？” 张默然刚想笑，就触动了董陵打在脸上的伤口，疼的他吃牙咧嘴，倒是让秦晓阳心情好了不少，颇有幸灾乐祸的架势，“活该。” ##9 西红柿之战（1） 张默然白了她一眼，不动声色。 秦晓阳憋着嘴收敛了笑容，“喂。” 他不说话。 “喂。” 他依旧没有反应。 “张默然，我在和你说话。” 这样他才不紧不慢地转身，居高临下地端倪着她，“有事？” 秦晓阳怎么就这么不满意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态度，“你让妈来住，我们离婚的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默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少来，”秦晓阳抓住张默然的衣袖，“你干嘛让妈去家里住？” “怎么你不愿意？”张默然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马上回去和妈说你不想让她来。” 秦晓阳小跑几步，追上往回走的张默然，跑到他前面拦住他，“我没有不愿意让妈来住。” “那你？” “不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想说你要是暂时没有地方住的话就先到我那住几天。”秦晓阳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有地方住。”他仍旧不解风情地说。 一咬牙，她干脆豁出去了，“反正我不管，是你让妈到我那住的。妈现在身体不好，受不了什么刺激，你得和我回去住，不能让妈看出来我们离婚了。” 张默然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仍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时间仿佛凝住不动，他才缓慢地开口，“反正你都不在乎，我就更无所谓了。” 有所谓就怪了，他屁颠屁颠地和秦母邀请她去家里住，不就是为了正大光明的搬回去，这又一副是我帮你的样子，啧、啧、啧，这种人类…… 听到他的回答，秦晓阳如获大赦，一把握住他的大手，“你可是答应我了啊，到时候可别露馅了。” “恩！” 张默然的余光憋到她握着他的小手，嘴角上扬了一个不易觉察的上扬弧度，这样很好，这样慢慢发展就好，他一向不着急的。 两人像往常一样漫步在超市里，只是秦晓阳没了往常的叽叽喳喳。 她习惯性地拿起两个西红柿放在车篓中，当想起一直喜欢吃西红柿的都是张默然，又报复性把它们拿了出去。 张默然默不作声地看着秦晓阳的这一行为，有点惋惜，又将西红柿放了进车筐。 秦晓阳瞪眼，“我不喜欢吃西红柿。”接着第二次把西红柿拿出。 张默然也不甘落后，干脆把2个西红柿握在手里，对秦晓阳笑笑，“我喜欢。” 秦晓阳看着张默然的幼稚动作，不经意间露出一个笑容，“你又不会做，喜欢拿着就拿着呗。” 张默然一愣，大手却牢牢地握着他的西红柿，不肯放回。 两人结账的时候，秦晓阳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车筐里的一盒烟，皱眉，“这个不要。” “是我拿的。”张默然把西红柿放进车筐，拿出卡递给服务员，“这个要的，算吧！” 收银员结完帐后，秦晓阳迅速把口袋中的烟抢到自己手中，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没多长时间。” 确实没有多长时间，一个多月而已。当董陵打电话告诉张默然自己要回来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抽烟，都说抽烟解愁，愁到没解，他只觉得麻醉神经而已。 秦晓阳把烟放进衣兜内，命令，“不许抽。” 他没有应，依旧提着一大包“战利品”往车上放。 “喂，张默然，我告诉你不许抽，听到没有？”秦晓阳大喊。 张默然依旧不动声色的样子真让秦晓阳肝疼，她恼怒地撕开烟盒，从中取出一支烟，道，“给我火。” 他抬头，看着她口中叼着的烟，蹙眉，一把扯下她口中的烟，“别闹。” “我们都离婚了，你凭什么管我；还有你可以抽烟，我凭什么不可以？”秦晓阳气鼓鼓着脸颊又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我用不着你管。” “别闹！”沉着声音，他又吩咐了一次，“把烟还我。” “就不还。”秦晓阳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烟。 轿车前，两个人相互逼视。张默然看着秦晓阳乌黑的瞳孔中那个小小的自己，有一瞬间心被触动，他所最求的不过是她的眼中仅有他，他所愁苦的不就是她的眼中有太多的其他。 多日来的思念一触而发，张默然情不自禁地揽住她的腰，也顾不得这是大街人来人往，低语：“小阳，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渴望他的味道，就如同她渴望他的味道，她任由他的手臂揽着她的腰，头慢慢倚在他的胸前，“张大人，我们可不可以——” “张默然，你怎么还在这？林琳早就去了电影院，你快去啊！”一个女高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听到“林琳”两字，秦晓阳猛的推开张默然，她倒是忘了，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林琳，那个差点嫁给他的女人。 秦晓阳自嘲地笑笑，“喂，你还有事啊。那我就不打闹了，祝你约会愉快！”说罢，叫了辆出租车就落荒而逃……她刚刚差点就说了：张大人，我们可不可以复婚？ 到底自己还是太幼稚了，张默然明明就是出于道义报恩才娶自己。如今离婚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才对，怎么肯再次钻进牢笼？秦晓阳一边想一边愤愤不平，才刚刚离婚，你就着急约会，就这么缺女人啊！ 回到医院的时候，秦母已经睡了，秦晓阳坐在床边看着母亲不知何时也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一件充满烟草气味的烟披在她的身上。 她抬头，就看见张默然乌黑的眼睛正盯着她看，“醒了？一会我送你回家，这里我守着就行。” “电影好看么？”思维混乱了一阵，秦晓阳才想起来白天的事情随口一问。 “还好。” 哪里是还好？张默然陪着林琳在电影院硬生生地坐了2个半小时，愣是不知道电影在讲什么？并不是电影的内容多么桀骜难懂，而是张默然满脑袋都是秦晓阳，事先答应好林琳的话又不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坐到底。 不过，他却也有心试试秦晓阳的态度的。 她签字离婚的速度太快，让他不敢保证秦晓阳对他是否还有感情？董陵和她的过去，他不曾参；那漫长的10年，他是没有信心比起董陵，秦晓阳更爱自己的。 ##10 西红柿之战（2） “还好就好。”秦晓阳装作莫不在乎的语气说。——果然是这样，想想过去的三年，张默然都没有陪过自己看完一场电影，哪怕是在家里用电视，可是他竟然陪着林琳看完了一整场。 “把外衣穿上，我送你回家。”张默然接过话头，径自说。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妈。”秦小阳把张默然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捂着鼻子道，“烟味真难闻。” “我说了，我在这里陪着妈就好了，你回去休息。”他直接过滤掉她的后半句，坚持自己的坚持。 秦晓阳正因为他和林琳看电影的事窝着一股火呢，他又这副理所应当的口气让她更加不满，情不自禁大吼，“这是我妈不是你妈，我妈不用你陪，我自己照顾的过来。” 张默然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倒也不再坚持，干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掏出烟还没等点着就被秦晓阳抢了去。她指着门外，“你出去，我妈身体不好，受不得烟味刺激，你要抽烟出去抽。” 他倒是忽略了这点了，把烟盒揣进裤兜里，很是配合。 正当秦晓阳皱眉盯着张默然鼓鼓囊囊的裤兜时，秦母的话幽幽传来，“小阳，你和他吵架了？” “没……没……妈你醒了？”她吱吱呜呜地回答。 秦母不信，“没吵架刚才说什么你妈我妈的，我看你是小脾气又犯了，这毛病以后得改改。就让张默然把你先送回去，他在这里我也比较放心。” 秦晓阳正觉得委屈，某大人已经笑眯眯地从凳子上站起，“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带小阳回去。” 两个人坐在车上都不讲话，只有音乐声一遍遍回荡。当张默然把秦晓阳送到楼道口的时候，惊讶地看到了一个他十分不想看到的人——董陵。 董陵半倚在墙上，眼睛盯着才从楼梯口上来的两个人，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过。 “你这么晚怎么还在这？”问话的是张默然。 董陵挑衅似的指了指身后的房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丫头新来的邻居，你还不知道吧。” 张默然低头瞥了一眼秦晓阳，不动声色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之后才风轻云淡地道：“欢迎——” 看似平静的两个行为，却已经是一场比赛，张默然面对董陵的挑衅，用行动告诉他，——邻居不是才住在对面么，我可是能走进她的家门。 秦晓阳可弄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暗语，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张默然的身后，因为不知道要和董陵说什么，干脆只是笑了笑。 好像现在她和董陵之间就陷入了这样的死局。以前她还可以正大光明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不原谅你。可是现在，质问的话不能说，亲昵的话又说不出口。 她的一只脚才刚迈进屋子，董陵的提醒已经传到耳边，“丫头，别忘了你和他已经离婚了。” 秦晓阳终究还是没有理会董陵，“彭——”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她和张默然的世界之外。 室内的气压比往常低得很，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一坨。 秦晓阳给张默然倒了杯水，“给我送到地方了，你可以走了。” 张默然接过她放在茶几上的水杯，轻轻晃动，想压制自己的一种情绪，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董陵为什么会住在对面？”他只不过是想知道是不是她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秦晓阳态度也好不到哪去，伸手，“你不是说这个房子是我的么，钥匙交出来。” “是不是把我的钥匙搜走，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让董陵进来住了。小阳，别忘了我们才离婚一天，你太让我失望了！” 若是心平气和下来，她多数会意识到他在吃醋。可是偏偏她现在也生气得很，对面他的指控，她更加愤怒，反唇相讥，“对，我就让你失望了怎么样，董陵就是我让他搬过来的。你管我，你找你的林琳，你去约会啊，去啊！” 果然是她让他搬过来的。意识到这一点，嫉妒、愤恨、不满就像大火燃烧了他的理智，他猛地站起，脸色铁青地走到门口，狠狠地甩上门，巨大的声响在楼里久久回荡。 秦晓阳更是难过，拿起茶几上的瓶瓶罐罐一顿乱扔，碗刃杯刃碎了一地，她蜷缩在沙发上，迷茫地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 晚上睡得很差，因此秦晓阳第二天起床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大大的黑眼圈，她一向不喜欢化妆，脸上涂抹的也不过是保水的宝宝霜。因此鲜嫩皮肤上的黑眼圈越发狰狞明显。 简单收拾了一下地面，秦晓阳就准备去医院，刚推开门，医院那两个人就站在门口。 张默然正准备用钥匙的手还愣在半空。 “妈，你怎么从医院回来了？”秦晓阳直接忽略昨天晚上和自己吵架的某人。 秦母笑眯眯地回答，“医院里太闷了，我住不习惯就先出院，我还没吃早饭，你去做点。哦，对了，我记得张默然喜欢吃西红柿的，你随便炒个蛋就行了。” 秦晓阳赌气，“妈，家里没有西红柿。我给你做别的吃吧。” “小阳，你忘了，昨天我买了2个在冰箱里。”张默然“好心”提醒，完全忘了昨天晚上是谁摔门出走的，然后又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妈想吃，你就做做呗。” 秦晓阳真想捏死他，她怎么不记得妈喜欢吃那鬼东西，却也配合，“我还真忘了冰箱里还有两个西红柿，妈，既然你想吃，那我就给你做。”说罢，把外套脱下，转身钻进厨房，只是竖起的耳朵听到让她险些炸毛的话。 秦母说：“张默然，和丫头吵架不用着急和好，那丫头脾气扭着呢，正好你帮我板正板正。” 张默然“贱笑”，“知道了，妈。” 秦母又道：“没事，你除了西红柿还想吃什么，我让小阳给你做——” 厨房里的秦晓阳听到两人的对话，差点捏碎水中正洗着的西红柿，张大人啊张大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当奸臣的潜质？ ##11 迟来的表白 秦母一向有早睡的习惯，才刚吃过晚饭就已就寝。 秦晓阳刷完碗后，双手还是湿漉漉的，蹙着眉，“一共就两个卧室，妈占一个，我睡一个，没你的位置，你到外边找地方睡。” 张默然停止正在摆弄电脑的动作，装模作样地看表，“已经8点多了，这时候不好再麻烦别人了吧。” “你可以去住旅店。” 张默然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可是满脑袋打的小算盘却是怎么留下，“妈明天早上看不到我，会觉得奇怪的。” “没事，我会和妈说你有急事，先出去了。”秦晓阳一点都不给他可乘之机，擦干净手又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张默然一时无语，寻了半天理由才道，“妈还在怎么是孤男寡女，再说我们以前不是一直都住在一起，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喂，张默然，你没看出来我在哄你出去么？” 张默然低头，抿抿嘴唇道，“小阳，对不起！” 秦晓阳愣住，连他趁机点燃一支烟都直接忽略掉。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这个人不喜欢表达情感，但是……虽然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可是当我发现的时候，早就陷了进去。 因为我和董陵之间的约定，所以我一直不敢对你抱有太大希望的。对于我来说和你在一起是一种奢侈，你懂的么？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至少给我一个和董陵公平竞争的机会也好。别这样就把我往外推……” 张默然说话的声音很低沉，缓慢的语调中还有一种让人心痛的味道。他缓缓地吸一口烟，独自沉醉。 秦晓阳怔怔地看着他，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么？ “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张默然的眼神中有一丝朦胧，“这是我和董陵的约定，我欠他的。可是离婚并不代表我要放弃你。对于我照顾你的初衷我一直认为不够美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你一个浪漫的婚礼和欠你的恋爱过程，你愿意么？” 秦晓阳掐了掐自己的脸。 恩，疼。 她再掐掐自己的脸。 恩，还疼。 嘿嘿，秦晓阳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上强忍着不笑，“那个容小女子考虑考虑。” 某大人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着急之下思维相反停止了转动，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还要考虑?” 秦晓阳的目光瞥到他放在茶几边上抽到一半的烟头，心血来潮，“好啊，你把烟戒了，我就同意。” “那我们明天先去把结婚证领了。”他脱口而出。 “你刚刚还说要给我一个浪漫的婚礼的。” “没事，先把结婚证领了，我们再办婚礼。”——傻妞，结婚证上你的名字旁边是我的名字，我才能安心呢！ “……你做什么？”正在考虑这么做是否合算的时候，秦晓阳就感到一只大手不老实地顺着她的衣服下摆探到她的胸前。 他凑到她的耳边吹着热气，小声请求，“我好想你，先预支一点丈夫的权利好不好？” 秦晓阳面上一红，手却死死地按住他乱动的双手，“不要。” “不要什么？”张默然装傻充愣，假装不明白她的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不要……在客厅，妈……会听到的。”她的话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了，相反脸上的温度滚烫滚烫。 张默然喜上眉梢，瞬间横抱起秦晓阳，一脚踹开了卧室房门。 才刚进屋子，她的衣服便一件件的被褪下，到床|上时已经在他的怀中瘫软成了一团水。 早就熟悉彼此身体的两人，驾轻就熟，没过多久就一同飞上云端。 他紧紧地搂着怀中的人，“小阳，承认吧，你是爱我的。” “才不是。”秦晓阳本想承认的，一看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就愤愤不满，“谁说的？我明明更爱——” 嘴被他用唇堵上，直到她的脸因为呼吸不畅被憋得通红，他才放开，“别撒谎，我很在乎。” 他的目光灼灼，就像住着一颗闪耀的星星，使她慌乱地别过脸。 张默然搂着怀中的妞越来越紧，“明天我们请董陵吃顿饭，把话说开，让他别再缠着你了。” “那天为什么和他打架？”秦晓阳没有回答，反而突然提起这茬。 “没事。” “张大人，你和董陵打架该不会是为我吃醋吧？”秦晓阳嬉笑，见他想要躲避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猜个八九不离十。 嘿嘿~~别扭的男银~~ “睡觉！”张默然闷生生地说。 秦晓阳则看着他傻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见他的脸颊微微发红，她笑的更加肆无忌惮，直到看着他的目光再次邪恶，才用被子把自己死死裹住，“睡觉，是你说睡觉的！” 到底，她也没逃得了他的魔掌，再次运动之后才相拥而眠。 夜，极其漫长。 一墙之隔的董陵一夜无眠，他手中紧紧地握着手机，看着里面的照片发呆。不知不觉竟是东方泛白，让他从照片中跳出的是几声响亮的按门声。 动了动几近僵硬的身体，董陵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秦晓阳和张默然两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董陵还是保持礼貌地让两人进门。 两人才刚坐下，张默然便开门见山，“董陵，我和小阳决定复婚了。” “所以……你们这次来是请我退出你们的生活了？”董陵眼中划过一丝阴霾，“丫头，我说的对么？” 秦晓阳被董陵轻飘飘的话问愣住了，那种低低沉沉的颓废语调不符合他的一向风格，让她心生不忍，她终究还是说不出让他放手的话。 “我们在饭店订了一桌菜，咱们也应该好好聚聚了。”张默然迅速接过话头，避免秦晓阳太过尴尬。 “聚聚？”董陵嘲讽地吐出两个字，想再说点什么，话不及口，就感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12 ROSE的心情日记 2004年8月21日。是个晴天，我的心情却格外郁闷。从来没有想过死亡，几乎是医生宣布我患病肝癌的一瞬间，我的世界变得晦暗无比。我完了，我要死了，我的生命即将结束。惶恐、烦躁、心灰意冷将我团团包围，在父母的苦言相劝下，我无可奈何地搬进了医院。 2004年8月30日。已经住进医院十天了，日子一如既往的无聊加灰暗。 唯一不同的是，我的病房内搬进了一个东方面孔；不可否认，他是我见过最帅的东方人。他是中|国人，名字叫董陵。 他很奇怪，没有像医院里其他的病人一样自怨自艾，而是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 我问：“你不怕死吗？” 他莞尔：“不怕，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把我最爱的人安排好了接下来的生活，我人生的意义已经达到了，还有什么怕的？” 我好奇：“是你的妻子么？” 他摇头，“我女朋友。” “那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吧！” 他笑而不语，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幸福让我羡慕不已。 2004年9月30日。经过半个月的相处，我几乎摸清楚了董陵的生活习惯，除了配合治疗锻炼身体，就是对着手机傻笑。我好奇，手机上有什么东西那么让他那么高兴，下午在他对手机发呆的瞬间，我夺过了它。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子，就像一颗向日葵，阳光的让人嫉妒。 “你女朋友？”我问。 董陵点头。 “她有那么好么？” 他笑，“她没多好，小孩子脾气；有时候稀里糊涂甚至不识大局，挑食得很，可是……我就是那么喜欢她啊。没有原因，没有道理，只要想想她就会觉得幸福。” 说话的时候，他陶醉其中，让我急切地想认识一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2004年11月20日。我知道昨天晚上他哭了，虽然早上他依旧对着我微笑，可是那红肿的眼眶是磨不灭的证据。昨天，他发病突然严重起来，血液没头地从他的鼻子中流出。抢救、手术室、急救室……听说整整一个小时他的鼻血才止住。 我问他，“你还好么？” 他说，“没事，医生说我还能活一个多月呢！” 尽管如此，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锻炼身体，配合医生治病，而是抱着手机一直默默落泪……一遍遍地叫着“丫头、丫头、丫头……” 下午他买了飞回中|国的机票，我知道他是他想他的丫头了，他想去见见她。 2004年11月21日。他从中|国飞回来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第一次和我说了一堆话，他说，他看见丫头了。丫头就站在马路上一遍遍地呼他出来，他那么想那么渴望出去见她，却不敢。他怕扰乱她的生活……他快死了的人，怎么可以耽误她的幸福？ 2005年9月30日。下雨了，他却很高兴，因为医生告诉他的病有所好转。他对着手机中的她傻笑一遍又一遍，“丫头，你知道么，我有可能回去找你，我有可能会去找你，你等着我。” 我问，“既然这么想她，为什么不回去找她？” 他若有所思，“我不回去，如果没有全好，我怎么忍心让她感受我生命凋零的悲伤？” 2005年12月12日。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脱口而出，“我想知道你和丫头的故事……” 他目光闪烁逐渐迷离，“我和丫头，认识于9年前，那时候……” 当故事逐渐结束，我的眼泪止不住掉下，“你怎么肯把她推给别的男人，你那么爱她，她却恨你，这样值得么？” 他微笑，“只要她过的好，什么都无所谓，真的。” 再一次，我被他的爱所感动。但是却也为他不值，爱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那么爱她，他怎么可以独自孤独死亡，上帝对他太不公平。 2006年2月7日。今天的阳光很暖和……我却没有丝毫的力气，我快要死了。生命正一点点从我的身体流失……可是，我却不再像刚得病时那样惶恐不安，因为我有我的妈妈，爸爸和一切我爱的人陪着我。 想来，和董陵认识已经有2年半了，他变得消瘦，没有刚认识时候的神采奕奕。 这两年，我被他深情的爱所感动。 是他在我生命的弥留之际教会了我什么叫“真爱”。 有时候，我就会幻想我是他口中的丫头，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爱，不就该是爱他的一切？我想丫头有权知道他生病的事实，有权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但，他却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丫头，我得想办法帮帮他。 2006年2月8日。昨晚想了好久，我终于想到一个主意，我决定要我的老同学帮忙，老同学是医院肝癌主科医生。他最开始不答应，可是当我讲述了董陵和他丫头的故事，他终于感动同意。 2006年2月10日。同学按照我们的约定骗董陵他的病好了，董陵听到后极其高兴，兴奋地捧着手机亲吻。接着就收拾东西准备飞回中|国。 2006年2月14日。今天是情人节呢！董陵已经把一切准备就绪，我和他拥抱告别，我知道这一分别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老同学告诉我，董陵最多只能坚持5个月，死亡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我抱着他眼泪不断的落泪，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董陵，让丫头好好陪你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吧~~~ 他对我笑：“傻瓜，哭什么？我能回去找丫头，你不高兴么？我终于可以一生一世和丫头在一起了……” 一生一世，只是，这一生一世是否太短…… 我笑着答应，“当然，当然。”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笑，祝福你……再见！ 【2006年2月18日】 ROSE很累，董陵离开后，她觉得格外空虚，虽然今天病房内又换了新的病人，她却感受不到董陵来时的那种亲切感。 无聊时，ROSE拿起手中的画笔，想涂涂抹抹，不经意间却胡乱涂抹出董陵的样子。 她笑，她说他痴情，最终才发现原来更痴情的是自己。明明自己爱上了他，有机会和他共同走完人生的路程，却把他推到了丫头的身边…… ROSE放下提起手中的画笔，想画一束阳光，却发现眼前的黑暗排山倒海而来。 人们都说ROSE死了，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只是没人知道她死之前做的美梦。 梦里，董陵牵着她的手，痞笑：“丫头，你愿意嫁给我么？” 她含蓄而应，“我愿意” ##13 我们结束吧 ——他已经是肝癌晚期。 ——没救了吗？ 秦晓阳坐在医院里董陵的病床旁边，纤细的手紧紧地握着董陵的大手。他手上的温度一如往常，她将他的手触摸自己的脸庞，粗超的手指摩擦在她的脸上，不经意间眼中泻出的晶莹弄花了她的脸。 ——他的癌细胞急速扩散，做好后事的准备，节哀。 往事一幕幕，倒带一样浮现在秦晓阳的面前。 夏的夜，清风徐徐。 穿着一身雪白T恤衫的董陵，铁青着脸色看着一脸愧疚的秦晓阳，大声质问：“秦晓阳，我董陵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你一直不见我也无所谓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是不是？不对，是你恨不得我死是不是？” 秦晓阳加大手上握着董陵手的力气，病床上的他气息微弱，紧蹙的眉头让她心疼。沾满泪水的手指慢慢爬上他额顶的褶皱。 病床的他，那么轻，那么薄，就如泡沫一般飘渺，仿佛一阵风就可以让他彻底消失。 她朦胧泪眼，手上的力气越发加大，抽泣，“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不伤心。我没有恨不得你去死，我没有……我没有……” 为什么他的脸色如此苍白？为什么他此般虚弱？此刻她更情愿看到他对她发脾气的样子。 繁星满天，年轻的两人相对而立。 她自以为是他的无理取闹，却是她的话伤了他的心，“董陵，否则你想怎么样？我的生活不光是你，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朋友，我要毕业了，我忙着毕业论文，我忙着找工作，我忙着和同学最后的时光相聚在一起，我错了吗？纵然你在我生命中的比重再大，也不可能是百分之百明白吗？” 不是百分之百，就要是百分之零么？ “对不起，当时我不该那么说话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你愿意原谅我么？” 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得病了要一个人面对？ 是我太笨，是我太笨，你的话那么明显，我却整整错过三年，怨你三年。 月光朦胧，董陵的脸色越发难看，出乎意料地对她大吼。“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董陵可以百分之百的告诉你，你TMD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的事业、人生、理想在你面前全都狗屁不值；你想和室友一起珍惜最后相聚的时光，那我们最后在一起相聚的时光又算的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老，我也会死！”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老，我也会死！ 秦晓阳猛的摇头，抓着董陵的双手，痛哭，“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呢？”纵然是张默然告诉董陵两个人交易的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董陵患的病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可是当董陵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她不再平静。 她害怕，害怕那个陪着她成长，陪着她玩耍；为了母亲的要求，可以独自到北京闯荡的人就此消失。眼前的一幕幕还停留在两个嬉闹的情景…… 可是，他却确确实实地躺在病床上，那般虚弱。 她以为他不重要了，她以为他是她的过客，她以为没了他她也可以过的很好，她以为她可以无所谓的，可是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小手中包围的大手似乎微微颤动，秦晓阳喜极而泣，“董陵，你醒了么？你终于醒——” 只是瞬间电脑发出的刺耳声音击碎了她所有的梦幻，心电图上笔直的线条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医……医……医生……医生，你快来啊，医生……”不知是碰了多少次墙，不知道自己的呼喊到底有多么的歇斯底里，只知道大喊，仿佛这样医生就能到的更快些。 刚刚一直在门外吸烟的张默然听到了她的喊声，瞬间冲进屋内，按了紧急铃。 没过一会，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进病房，她死死地拽着医生的袖子，哀求，泪眼婆娑，“医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好他。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 医生无奈地提醒，“小姐，请你让开，不要耽误抢救时机。” 秦晓阳却不肯放手，“求你一定不要让他死，我还有好多话对他说，我要告诉他，我要和他和好，他那么爱我，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 “医生，你告诉他，只要他好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我做他的女朋友，将来成为他的妻子。一生一世只嫁给他一个，只爱他一个，再也不怨他，再也不恨他……医生，你告诉他啊，你让他醒来啊……”秦晓阳大哭，手指却被张默然一个个掰开，他的心随着她的话逐渐冷却，却不得不保持理智。 他把她搂在怀中，不顾她不雅的形象，安慰：“小阳，相信我，他会没事的。” 秦晓阳却从他的怀中挣脱开，吼叫，“你不要离我这么近，都是你，是你告诉他我们复婚的消息，他才会这么伤心。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特意要气他的是不是？我恨你，离我远点！” 张默然因为她的话几乎心结了几层冰，却缄默不语。这时候她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强迫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她现在说的话，可是心却一点点滴血。 手术室外，秦晓阳仿佛失去了魂魄，木呆呆地盯着“抢救中”三个血红的大字。 张默然倚在墙边，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手术已经进行了7个小时，他怕秦晓阳饿，买了一份午餐。她却连看一眼都没有，直到冷却。 抢救室的门在紧闭7个小时之后，终于被推开。 秦晓阳冲上前方，牢牢地拉着医生的衣袖，未开口，泪先流。 医生知道她的焦急，好心宣布消息，“手术很成功，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 “谢谢，谢谢，谢谢……”除此之外，秦晓阳不知道要说什么。张默然上前一步，想要牵住秦晓阳的手，却是她轻巧的避开。 张默然心一沉，接下来秦晓阳的话却无异于把他丢入北极的瑟瑟寒风中。 “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了，并不是我的真心话。可是……我们结束吧！” ##14 我们结束吧（2） “你现在太激动了，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怪你。他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想陪着她，就好好陪着他，我……尽量不去打搅你。”张默然眸光暗淡下来，目光逡巡在秦晓阳红肿的眼眶上，像没有听懂她刚刚所说的话，“就这样吧。” 张默然转身，沉重的脚步才刚刚挪动就听到秦晓阳在他身后大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的……可是，我只要一想到董陵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接受治疗，我却在和你寻欢作乐，心里就会上升起一种罪恶感。” “可是，这些都是董陵安排的，并不怨你！”张默然说的很郑重，想消除她该死的狗屁罪恶感。 “他那样为我着想，我却……”秦晓阳一顿，抬头怔怔地看着张默然，道，“他曾经问过我如果他要是死了，我会做什么？我说我会陪他。” “我并没有要求你不要陪着他啊。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和我说什么分手。好，我保证，在你主动来见我之前不去打扰你，这样可以吧。妈那边你放心，我会和她说我出差，不会让她生疑的。”张默然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自嘲地一笑，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干脆吸了支烟，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医院却迅速掐灭。 秦晓阳回到病房的时候，董陵还在昏睡。她坐在他的身边，小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大掌，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 医院里的静谧飘散，刺鼻的药水味萦绕在整个病房。 董陵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带着诡异死亡气息的病房却被手掌上传来的温度感染，变得温馨。他眼神还有些迷离，眼前趴在床边睡觉的她就像多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一样。 “丫……头……”他低低叫了一句，才发现嘴巴上还扣着氧气罩。 秦晓阳揉了揉眼睛，正对上董陵宠溺的眸光，只是他的表情变得迅速，让她措手不及。 “你过来做什么？” 语调冷冰冰的，仿佛积了几辈子的仇恨。 她却直接忽略，往上拉了拉被子，嬉笑，“老……公……生病了，我怎么能到处乱跑，你就放心养病，我会陪着你好起来的。” ……老……公…… 他的思维因为这熟悉又陌生，可望而不可即的“老公”两个字而停顿，却是时间很短，又问，“不是不肯原谅我么？不是害怕我打乱你的生活么？为什么又要担心我？” 秦晓阳微愣，“没有，不是这样的。我不害怕你打扰我的生活的，我只想就这样陪着你。” 董陵有些疲惫，闭上眼睛想掩盖住眸底的狂喜，却是一种几乎无情的现实唤回他奢侈的幻想。他的病又发作了，这种每次发病熟悉的感觉他有自信不会弄错。所以……丫头是可怜他才说要和他在一起的。可是……他要死了，还能留在这个世界几天？他很难想象，当自己已经死亡，这个世界万物还在不断的运动发展是一个多么荒谬的事情。那么，他又什么权利破坏秦晓阳已经和张默然建立起来并将持续的感情？ “我、不、需、要。”董陵一字一顿，说的淡漠而无情，“我不需要你施舍来的感情，请你离开，别烦我。” ##15 我们结束吧（3） 董陵的反应在秦晓阳的预料之外，她甚至不知如何是好，“老公，我没有施舍你，我是真的……爱你，别赶我走。” 董陵的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伸出手用力的锢住她的脖子，身体飞快向她的身体靠拢，两片唇几乎紧紧相贴。她的心跳剧烈增快，那种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拒绝突如其来的暧昧。 黑眸与水瞳中两个身影相互映衬，两人动作倏然停止。 他放开了禁锢她的胳膊，浅笑，“别骗我了，你现在——”根本就不爱我。 话还来不及说完，甚至两具躯体的距离才刚刚拉开，她的胳膊就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红唇在他的惊异之中随即而上，辗转缠绵，她气喘吁吁地在他的耳边低语，“老公，我爱你。” 我爱你。自欺欺人的话，安慰了他，也安慰着她自己。 董陵刚刚的邪笑渐渐收拢，变得无比郑重，“丫头，我们结束吧。” 秦晓阳一直保持的浅笑僵硬在脸上，“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是爱你了，才肯让我陪着你，你说啊，是不是要我陪你睡觉，把自己一无保留地呈现到你的面前，你才肯相信？如果是这样的，那么我不介意我们今天晚上就圆房。”她的话又快又急甚至还带着哭腔。 董陵是如何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他到底有多少晚上梦着：疼着她、要着她、欺负着她，可是当一切都显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却犹豫不决。 “丫头，别闹。”他艰难地挤出四个字，又道，“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好么？你知道你爱的是谁，你也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我的身边，回到他的身边去吧。” 秦晓阳实在忍受不住董陵三番几次撵自己走，干脆闭口不语，转身离开了董陵的病房。 医院的夜，比白天更加清冷。秦晓阳自从白天离开就再没有回来，他有点想她，还有点后悔白天自己说的话，他多么想在人生的最后一程是她陪着他的，可是越爱她，越不能这么自私。 离开！ 辗转难眠之后，他下定决心，逃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他的地方默默孤独地等待死亡。换上平时穿上的衣服，偷偷摸摸地回到了临时住的房子，翻箱倒柜却没有找到有关证件。 直到他身后出现了秦晓阳淡淡地问话声，“你是在找身份证和存折么？不用找了，我藏起来了。” “给你！”他道。 “不给！”她坚持。 “还给我！”他咆哮。 “不给、不给、就不给。”她哭喊，“我不让你走，没有我在的地方你哪也不许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给我添麻烦，你是想躲着我，你想一个人等死是不是？我不允许，坚决不允许！” 她的泪流进他的心，沸腾了他的痛。 他逼迫她到墙角，大喊，“是啊，我是想躲着你怎样？我是想一个人等死怎么样？求你放我走吧，让我走吧，行么？” “不行。”她毫无惧意地望着他愤怒的双眼，却是泪眼婆娑，“我这么这么努力地想陪着，你凭什么要赶我走啊？你有什么权利？” ##16 爱你是我今生做过最好的事 董陵染满怒气的双眸逐渐暗淡，还来不及说什么，秦晓阳伴着抽泣的话就断断续续地传来，“老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害怕我太难过接受不了你死亡的打击。可是，请你也为我想想，如果，得病的是我，那么你可能接受的了我孤独死亡的事实？不管你是否相信，爱你，是我今生做过最好的事。” 他的眼角有泪缓缓滑落，她伸出胳膊轻轻为他擦干，“你相信么，其实我根本不可能完全忘了你。”她从包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拿给他看的是一张他几乎忘记的照片。 夏季，董陵正坐在秦晓阳大学校园花坛前面的石凳上。那时，牡丹开的正浓，他在雍容华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映衬下更显英俊不凡、仿若天人。之后他就去了她家提亲，请秦母把她交给他，照顾一生一世…… 拿着她手机的手剧烈颤抖，董陵眼前的大雾磅礴，狂喜中还带着不可思议，“所以，你一直……都想着我，念着我……爱……着我？” 秦晓阳点头，唯有点头。 夜更深，几颗残星孤独的挂在天边。 秦晓阳的头倚在董陵的肩膀上，两个人依偎在阳台，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就像那些年偷偷在董陵家的初恋，就像那些年欢喜地坐在秦晓阳大学校园中热恋。 那时，她说，老公，我们一辈子都要这样幸福地呆在一起。 那时，他笑，傻丫头，不仅今生今世还有来生来世。 秦晓阳像董陵的怀里靠了靠，嬉笑，“老公，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捏捏她的鼻子，“就你，我信不着你的水平。” 她笑，“敢瞧不起我，结婚这几年我……” 话戛然而止，她结婚这几年，新郎不是他，新娘是她，两个人纯美感情的禁区。 他却是不介意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巧妙地接过话头，“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不要让我失望哦！” “等着瞧吧！”她也避过尴尬，继续嘻哈。 她说，老公，我现在感觉好幸福，好幸福。 他说，傻丫头，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时隔多年，两个人的话语依旧涉及幸福，却再也不敢涉及未来，再也不敢涉及唯一。对面楼的等亮了一夜，张默然在客厅中吸烟了整整一夜，明灭的烟头仿佛天上无比闪亮的星星。 他告诉秦晓阳，他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想陪着她，就好好陪着他，我……尽量不去打搅你。可是，才刚刚第一天，他就吃醋了，紧张了，迫不及待了，他和秦晓阳是否还有未来，他充满了无力感，却也无计可施！ “张默然，小阳还没回来啊？”他正恍惚中，秦母已经从睡房中走了出来，询问。 “她的一个同事今晚需要她陪，她就不回来了。”他随口编了谎言。 “晓阳这孩子真不像话，都结婚了，说不回家就不回家，张默然你放心，等她回来我说说她。……那个，挺晚了，你也赶紧睡，别耽误明天工作。”秦母又啰嗦几句才不大高兴地走进房间，突然又退了出来，“张默然，明天早上叫秦晓阳回来一趟送我回家，我在这住着不习惯。” 张默然想劝秦母多住几日，意识到董陵就住在自己家对面，事情很可能会穿帮就压了下去，点头应允，“好。” 接到张默然电话时，秦晓阳正在董陵的厨房给他做饭，而董陵就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满足地看着为他忙碌的小女人，一种幸福感由内而外散发，此时他竟有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恍惚中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幸福。 ##17 巧合，如此轻而易举 秦晓阳在厨房一连贯娴熟的动作被不断响着的铃声打断，她放下手中正在炒半熟的菜，掏出裤兜中的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上“张大人”三个字，心头一震，偷偷瞥了眼身后的董陵，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谁啊？大白天的，不认识的，不接！”说罢，按下关机键，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只是接着做菜的过程中，她几次出错，完全没了刚刚那般熟练的样子，被董陵骂了几次“小笨蛋”后，一顿丰盛的早晨方才大功告成。 温暖的阳光顺着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了整个房间，更给餐厅添加了一种暖暖的暧昧。 “吃完饭，我送你去医院吧！” 一直大快朵颐的董陵夹菜的动作渐渐僵硬，连头都没抬，却是斩钉截铁，“我不去。” “不行，必须要去。”她坚持，“只要你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只要你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可以放弃，知道吗？” “丫头，我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剩下的这三个月，或者一个月，甚至10天，我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让我呆在那冷冰冰的医院？”董陵的嗓音在微微颤抖，望向秦晓阳的眸光中都是淡淡的请求，“在美国医院的三年，我真的不想再每日重复，就让我们接受我快要死亡的事实，不要再浪费没必要的金钱和时间了，好不好？” “不接受，我不接受！”秦晓阳猛的摇头，“你看你多健康，胳膊腿哪也没有烂掉，身体虽然有点瘦了，但是还能跑能跳啊，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老公，相信我，我们一起加油一起闯过这个坎，行么？等你好了，我们还在小学门口的咖啡屋喝咖啡；等你好了，我们还去草地上看星星；等你好了，我们还要牵手走完一生一世……所以，不要放弃，求你不要放弃，好不好？”她的小手牢牢地握着他的大手，仿若就会一直这样牵手走下去。 董陵的眸中盈满她的泪光，从来没有这样一刻，他那么怨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嘴角微微颤抖，却不忍再击碎属于两人有关未来的美丽，“哪怕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的希望，我们也不放弃。” 不放弃……绝不放弃…… 早饭过后，两人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医院，刚推开门，四人相对而立。 秦母几乎不敢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可是眼前的秦晓阳的手牢牢地握着董陵的手又是那般真实。张默然的目光掠过两人两手紧握的地方，心痛失落飞快地划过眸底，嘴角轻轻扯动，却是半个字都没说。再说秦晓阳和董陵见到迎面站着的秦母，错愕的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昨天晚上你和他在一起？”秦母是第一个开口的人。 秦晓阳低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张默然，你知道他们两个昨晚在一起？”第二句话还是秦母说的。 张默然微微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董陵什么时候回来的？小阳又怎么和他混到一起？还有张默然，你身为小阳的丈夫怎么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在外边鬼混？”秦母一串话说的声嘶力竭，脸上更是写满怒气。 秦晓阳不敢看秦母的表情；张默然一时又不知怎么回答，干脆没有说话。却是董陵，“伯母，我和小阳没什么的，只是叙叙旧，您别担心。” 秦晓阳错愕地抬头，想到董陵的为自己着想与委屈，脱口而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和董陵和好了，我们以后都会在一起，妈，请你祝福我们。” 听着女儿说出这样的话，秦母惊愕之余只剩愤怒，“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如果你要和董陵生活在一起，那就不是我秦月的女儿！” ##18 巧合，如此轻而易举（2） 秦母坐在沙发上，巡视着站在她面前的3个人。刚刚的怒气已经散的差不多，她却是不明白事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秦小阳站在张漠然和董陵的身边，垂着头，紧张地看着她的鞋尖，左手牢牢的握着董陵的右手，从4人相遇就没分开。 “张漠然，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母不耐烦开口。 张漠然目光有些空洞，刚才秦小阳的话他听的清楚，那么——就算那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话，就算他知道她是在珍惜她和董陵最后的日子，他仍不愿意这么说，“妈，我和小阳性格不合，还是董陵比较适合她，她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秦母听到张漠然的话先是错愕一阵，随即想到些什么，“张漠然，我知道当时是董陵把小阳交给你的，如今他回来，小阳又回到他的身边，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 秦母的问话，谁都没有回答。她想的可不就是事实，可是，没有人会承认。 静谧中时间磨蹭的比往常慢许多。 “我猜的果然没错，事实上当年董陵——” “妈，你别说了，”秦小阳忙乱地截过秦母所说的话，她怕他旧事重提，她不想让董陵觉得内疚——无论如何，当时都是董陵亲手把自己推给别的男人的，如今董陵再把自己抢回，她怕他会内疚，“事实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刻不是爱着董陵。纵然我可以和张漠然生活三年，但是只要董陵的一根手指就会让我沉迷不已，我一直……不对是重来都没喜欢过张漠然。” 眸光倏然一深，仿若晴天里一阵阵闷雷巨响在张漠然耳边轰鸣。他纵使再有理智，也觉得她所说的话尖锐的让他心疼欲死。 “妈，让我和秦小阳单独谈谈。”张漠然冷酷深寒的语调掩藏了他过分激动的情绪，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两人2手相接的地方，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楼栋的廊道上，秦小阳和张漠然相对而立。她抿着嘴不肯说话，那就一切都由他说。 “秦小阳，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他需要求证，迫不及待，“刚才你所说的都是给董陵听的，让他放心是不是？至少这三年中，有一段时间你还是爱着我，是不是？”他低头，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着急，“你不需要回答，如果是你只要点头就好，我不会吝啬到不给你和董陵最后团聚的时间。” 秦小阳顶着略微红肿的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他的脖子上染了些尘土，有点脏。张漠然是很干净的一个人，至少在秦小阳的记忆中是，如今怎么有点邋遢了呢？思绪在房间里胡乱的飘散，她的目光透过他高大的肩膀看到了门口开着的些微缝隙。 ——如果，这个缝隙是张漠然特意留下的。 ——如果，房间里还能听到2个人的说话声。 ——如果，张漠然竟想用这个方式告诉妈事实真相。 ——如果，这条缝隙只是一个巧合，但是董陵恰好听的到。 “不是！”秦小阳一反刚才不说话的态度，话音大得很，就像宣布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都是真的，我爱的从始至终从头到尾都只有董陵一个人，而你仅仅是他的替身。我躺在你的怀中，想着的是他。” 张漠然一夜未睡的眼瞬间怒的猩红，逼问，“现在这里没人，我再问你一遍，最后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 她的回答坚定，他心痛的彻底。 很好，非常好。 张漠然懂了，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一切不过是他在自作多情，甚至还以为自己很大方，善解人意的让两个人走完最后一段路。原来，他在这场感情游戏中，输了个彻彻底底。 张漠然伸出手掏出一直私自留下的家门钥匙，丢在地上，想骂她一句，想打一架，却是什么都没做，一言不发地往楼下走。 秦小阳看着他走开时几近僵硬的背脊，胸口有一个地方缓缓撕裂，生疼。 张漠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也知道不应该配合秦母私自的要求。秦母发现董陵和秦小阳在一起后，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趁着谁都没在意的时候，对正在门口的张漠然道，“如果你还当我是妈就按照我说的做。” 接着，张漠然就故意没有关紧房门，让2个人说话的声音屋内可以听到，帮助秦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秦小阳注意到了门，没想到秦小阳此时的言不由衷。她在“没有”任何顾及的情况下，说的不是事实又是什么？ 那么，他才是局外人。3年前，他们的青梅竹马他没有机会参加；今后，他们的相濡以沫又与他有何关联？ 张漠然坐在轿车里，烦躁地吸烟，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什么事？”林琳的手机号，他很清楚，烦躁地问了句。那边却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张大律师，你女朋友就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想她早死，就马上把陈老板案子的证据送过来。” 张漠然最近在打一场官司，手上才刚刚掌握了要陈老板致命的证据，那边就开始行动。维护被辩护人的权益是身为律师的职责，纵然被辩护人是十恶不赦的魔头。出于职业道德，张漠然根本不可能答应，前些天陈老板已经找人和张漠然谈过，一千万的价格没谈成后，张漠然没想到他们竟然绑架了林琳。 再说张漠然离婚的事情，林琳很早就知道。她要求张漠然按照两人之前的承诺，和秦小阳离婚后给她一个机会。纵然张漠然明知道自己不会爱上林琳，也依旧遵守他之前给林琳的约定，就像他从没见过秦小阳，也依然会按照董陵的要求和秦小阳结婚。他一向是个注重承诺的人。 3年前的夏天，穿着婚纱的林琳特意从楼梯上滚下去之前，他答应她的事，他在努力履行。 ——“张漠然……答应我……和那个……女人……离婚了……要试着爱上我……要试着……爱上……我……” ——他答应她做到，纵然无法做到也会去努力。因此当林琳自己说她是他女朋友时，他不辩驳；她让他陪着她看电影，逛街，他都一一做到。却没想，这让陈老板误以为林琳是威胁张漠然交出证据的筹码。 “林琳在哪？”张漠然声音冷淡，这种情景他并不陌生。因为这已经是他被威胁多次中，毫不起眼的一次，却没想到这次危险不同往常。 ##19 绑架 “你觉得我会那么傻告诉你吗？你只要把陈老板案子的证据交出来，我保证你那温柔漂亮的女朋友毫发无损，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懂得怜香惜玉……”电话那头嬉笑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张默然的声音依旧冷淡不已，只是他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愤怒，林琳是他最对不起的女人，3年前她为了他宁可让自己受伤，也要成全他，而现在居然又因为他受到牵连。 “你觉得我们一天会那么无聊，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吗？还是你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哎，都说男人无情，你们女人还不信。”穿着黑色衬衣，体型较胖的猥琐男子正紧盯着手脚被捆，蒙着眼罩，缩在墙角的林琳。 林琳不停的挣扎着，可是她的努力起不到任何的效果，泪已经侵湿了她的衣襟，害怕无助正团团的包围着她，她今天在上班途中忽然被几个蒙面男子带上了车，在她反抗时被敲晕了，当她醒来时发现手脚被捆，眼睛也被蒙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张默然意识到林琳有危险，他知道刚刚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对他说的，那么就是对林琳说的，作为律师的直觉他知道这些歹徒可能起了坏心。 “哈哈哈，张大律师还会紧张吗？你放心你的女人现在还安然无恙，但是如果你不在天黑之前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就不敢保证了，不过也可惜了这么细皮嫩肉的女人，也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怎么样。”猥琐男的咸猪手开始伸向林琳。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林琳尖叫出声，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住手，她是无辜的，你们要针对的是我，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林琳的尖叫声刺痛了张默然的心，他知道这些都是亡命之徒，要是林琳要是有个什么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他已经亏欠她太多太多了，虽然自己爱的不是她，但是之前的承诺一直浮现在他眼前，这个女人因为他受了太多的苦，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心中还是有点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绑架的不是小阳，如果是她的话他此时脑袋早已是一团浆糊无法思考，或许他是中了爱情的毒药了吧，让他现在已经深陷不能自拔，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吗？ “好，够爽快！那就先这样，到时候再通知你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有就是不准报警，不然你的女人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响声，张默然就缓缓的挂上了电话，手心里的湿润代表了他的紧张，他绝对不可以让林琳出事，但是对方会不会遵守承诺？他不敢把林琳的性命押在这些人身上。 沉默了几分钟，张默然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按下了110三个键，“你好，我朋友被绑架了……” 挂上电话后张默然点了一支烟无力的靠在后背椅上，心中不停的期盼着林琳没事，虽然歹徒再三强调不要报警，但是为了他不得不报警，因为他信不过他们，也信不过陈老板。 他和警察预定好在一家咖啡厅里见面，因为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警局，万一被歹徒发现了林琳就会有生命威胁，很快警察穿着便装过来了，收集了一些资料，还留下了两个同事陪同着张默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到了中午还不见歹徒打电话过来，张默然的心是七上八下，心中也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林琳一定会没事的。 下午一点时，张默然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着熟悉的电话号码，他沉默了一下，在警察的示意下按下了接听键，“你好！” “张律师，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粗犷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张默然听出了还是今天上午和他通话之人。 “已经准备好了，林琳现在安全吗？”他提心吊胆的问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可是直接关系到她的生命。 “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她就万无一失。”电话那头威胁道。 “东西交在哪里？”看到警察的口型示意，张默然问出了口。 歹徒随后说了一个地址，然后马上挂断了电话，然后张默然出发了。 开着车来到了歹徒说的桥头，可是在桥上等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看见有人来取，张默然这心里不平静了，不断的揣测是不是他们知道他已经报警，所以故意不来了。 刚这么想着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7、8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一身漂亮的粉色公主裙，粉嘟嘟的脸蛋，扎了两个可爱的小辫子，拉扯着张默然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说道：“叔叔，刚刚有位叔叔说让你把东西放在前面的垃圾筒里。” “小妹妹，那两个叔叔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张默然蹲了下来问道，歹徒好狡猾。 “我不知道，刚刚叔叔走开了，你看还给我买了糖果。”小女孩献宝似的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棒棒糖。 “小妹妹，那你知道他们朝那个方向走了吗？”张默然不放弃的继续追问。 可就在这时，张默然的电话响了，“你按她说的做，要是再敢东问西问的话小心你朋友的性命。”歹徒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张默然放下电话后，东瞧西望的，他相信歹徒应该就在附近，不然不会这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但是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只能按他们说的做。 当张默然刚刚把东西丢在垃圾桶时，恰好这时来了一个身着破烂的流浪汉，不停的在翻阅垃圾，张默然一把擒住他脏兮兮的大手，埋藏在附近的便衣警察马上冲了过来，把流浪汉死死的压在地上。 “喂，你们干什么？”流浪汉挣扎着叫个不停。 待他的手脚被限制时，张默然正打算询问林琳的下落，这时电话又响了，“看来张大律师不守承诺，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张默然心里忽然疙瘩一下，握手机的手青筋暴露，他上当了，没想到这个歹徒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居然耍这么多手段来观察他。 “张先生？”便衣警察连叫了几次，张默然才有了反应。 “不是他，放了他……”张默然双眼飘向远方，毫无焦距，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希望林琳能安然无恙，如果这次她度过难关的话他也会遵守自己三年前的承诺，娶她为妻，反正现在已无牵挂了，小阳也不在属于自己了，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娶谁都没关系。 流浪汉一得到自由，马上落荒而逃，只是眼里多了一丝得意，手死死的捂住胸口，生怕里面的东西掉落下来。 “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其中一个便衣警察说道。 ##20 熟悉的陌生人 张默然着急的看了看垃圾桶，恶臭味从里面传来出来，但他似乎没有感觉似的紧紧的盯着里面，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正计谋，脚使劲的踢了一下垃圾桶。 “喂……，嗯，好知道了。”便衣警察语气十分恭敬的讲着电话，待挂上电话后有些欲言即止的看着愤怒中的张默然。 “是不是有消息了？”张默然问道。 “是的，张先生，我们同事在一间出租房里找到了你的朋友，可是你的朋友……”便衣警察迟疑了一下。 “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张默然双眸凌厉的说道。 “现在在医院，你还是去看看她吧！”便衣警察不再多说。 张默然的耳朵轰隆作响，双手握得咯咯作响，然后大步一抬回到了车里，车子开得很快，本来需要30多分钟的路程，他只用了15分钟就到了。 张默然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朝林琳的病房走去，他刚刚在大厅时打听到她的病房号，可是从护士哪里得不到具体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伤的怎么样。 在306号病房面前停了下来，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林琳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床头吊着液体，踌躇间他打开了房门，轻轻的走到她的床边，生怕自己的脚步声吵醒了睡熟中的她。 看着她头上的纱布，脸上、手上的淤青，张默然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疼痛，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现在她又因为他而受伤，他的心里是更难受了。 睡梦中的林琳似乎不太安稳，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摇晃着脑袋，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臂不断的在空中挥舞着，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不要……” “林琳是我，不怕了不怕了……”张默然抓住空中挥舞的下手，细声细语的在她的耳边安慰着，可是他的举动并没有消退她的恐惧。 她使劲的挣扎，指甲不小心划破了张默然的手背，一条长长的口子上涌现出血丝，可是张默然似乎没有感觉一般，继续安抚着，她究竟受了怎样的折磨，如此坚强的她怎么会变得如此脆弱。 “啊……放开我、放开我……”林琳忽然睁开了双眼，大声吼道，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挣扎开张默然的牵制，跳下来床，扯掉了针头，鲜血从她的手背上流了出来，可是她却毫无感觉，缩在墙角全身打颤，神色慌张。 “林琳，是我呀！我是默然，别怕别怕……”张默然看着林琳眼里有些担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瞬间变成了这样。 可是林琳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嘴里一直不停的说道：“不要、不要……” 当张默然一走过去时，林琳就会陷入疯狂不停的拍打着他，最后没办法他只好请来了医生，很快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林琳才安静了下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林琳，张默然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医生，我朋友究竟怎么了？” 当医生整理好了一切，让张默然跟他去了办公室。 “张先生是吧，你朋友她被人轮奸了，受到了殴打和惊吓给她的身体和心理造成了严重的创伤，所以才……”医生犹豫不定的把林琳的病情告诉了张默然。 轮奸？张默然听到医生的话时，身体一僵，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灼热火辣的痛，他却丝毫没有感觉，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医生的那两个字？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实，她以后还要怎么样生活下去，阴影会笼罩她一生，把她美丽的一生全都毁灭了。 “张先生？张先生你没事吧！”看着不吭一声的张默然，医生连连呼喊了几声，才把沉思中的张默然给唤醒。 “医生，她什么时候会好？” “其实身体的创伤比心理的创伤更好的治愈，只是病人现在的情绪还不太稳定，千万不要刺激她，否则有可能会有过激的行为产生。”医生细心的解答道，一般这种阴影很难消退，会影响她的一生，但是只要长期坚持做好心理辅导，总会有一天会淡忘的。 陈老板，都是你逼我的，居然你这样不择手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张默然在心里默默的发着誓，他一定要让他尝到恶果的。 一幢高大的商业楼里。 “没用的东西，居然拿一份假文件给我。”陈老板一怒之下把手上的东西扔了一地，没想到这张默然还是有一些本事嘛，居然鱼目混珠，拿一份空白的文件来戏弄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去把他的女人的一只手跺了。”陈老板阴狠的吩咐道，他一定要给他的颜色瞧瞧，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阴狠手辣。 “老板，外面来了很多警察……”忽然一个长相一般，个子矮小的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陈老板一听到警察二字脚都软了，这些警察也来的太快了吧！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了，一个身着制服的警察无情的说道：“陈先生，你现在涉及一件绑架案，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这陈老板马上瘫软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看着手上被套上手铐，一动也不动，心里那个悔恨呀！ 张默然一脸忧伤的看着昏睡中的林琳，苍白无力的小脸上布满了汗珠，张默然拿起旁边的毛巾不停的为她拭擦着，心里不停的诉说着歉意。 天色越来越暗，张默然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然后起身打了个电话跟单位请了几天假，他决定这几天林琳的日常生活由他来负责，而现在他得去家里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刚走到医院时，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当作没看见似的大步离开了…… ##21 伤心的哭泣 秦小阳看着张默然离去的背影，眼里出现了雾水，他现在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累了吗？她知道他肯定是因为今天早上的话误会了，可是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董陵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死去吗？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一段为走完的路，更何况当她知道他真正和她分手的原因时，她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面对将要离开人世的前男友她怎么也狠不下心，而且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认识张默然，更不会和他结婚，为什么只有她能得到幸福，而且还是建立在他的病痛上，他们已经错过了几年，她想利用他最后的时间好好陪着他。 对不起，老公，其实在我的心里你才是那个唯一的老公——张默然。 秦小阳闭上双眼，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用手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残留的泪珠，脸上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回到了董陵的病房。 “丫头，你怎么去那么久？”董陵一看到秦小阳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示意她到他的身边来，他答应了她要好好的接受治疗，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希望他都要坚持，因为他真的舍不得离开她，在美国治疗的那几年，他的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她，每天一遍遍不厌烦的看着手机中娇美可爱的笑脸，这是他勇敢活下去的动力。 “老公，我才离开几分钟就想我了呀！”秦小阳不回答，故作轻松的走到他面前，靠在他瘦弱的怀里，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声，眼里的黯淡一闪而过，她必须把她对张默然的爱隐藏起来。 “是的，我想你，想你想到快发疯了。”董陵毫无隐藏的说出自己的心中的想法，他想她深入了骨髓，他对她的爱意化成了一滩血水在他的体内流动着，现在她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唯一。 听到董陵的话，秦小阳的身子一僵，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一点一滴的侵入了他的衣服，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他静静的把她搂在怀里，他多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几年前他是狠心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以为她离开他，他就能安心，以为只要她的身边有个健康和疼爱她的人他就会心满意足，可是无尽的思念随时折磨着他。当他得知她为了他自杀时，他的心像是用刀扎一样痛。 他喜欢她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着他冰冷的心。当他得知他的身体已经康复时别提有多高兴，以为他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了，没有想到一切都只是个美丽的谎言，他的生命正迅速的往外流逝，但是现在他不怕了，至少在生命的终点时还有她陪着他，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老公，你怪过我吗？”秦小阳坐直了身体，紧盯着董陵。 “傻瓜……”董陵小心翼翼的为她拭擦着眼角的泪珠，生怕弄疼了她光滑白嫩的皮肤，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恨她，爱她还来不及。 只要她喜欢，他愿意将天上的繁星摘下来送给她！ 只要她喜欢，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的给她！ “老公，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去世界各地旅游吧！先去巴黎、再去伦敦、然后……”秦小阳强颜欢笑的掰着手指一一说着。 “好。”董陵揉了揉她的头发，重重的承诺着，只要她喜欢他哪里都会陪着她。 “我们来拉钩，不许反悔哦！”秦小阳翘起小拇指，然后把董陵的小拇指放在一起，拉了拉钩，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老公，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汤吧！”秦小阳忽然站起身，准备出去，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她的心里顿时有些苦涩，但是强忍住眼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老公，这么快又舍不得我呀，你放心你老婆我可是神速，很快就回来了。” “注意安全……”董陵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不知从何时开始，每一次分开都让他心里不踏实，很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男人太罗嗦的话小心容易变老哦！”秦小阳对着董陵吐了吐舌，然后快步跑开了，她怕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起来，她不愿意他看见她这么难受，她只想把笑容留给他。 当秦小阳跑到医院的大门口的转角处时，再也忍不住浩浩大哭了起来，她蹲靠在墙角，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残忍，他才20多岁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这么快夺走他年轻的生命。 他对她真的很好，从小就一直对她爱护有加，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而她从懂事以来一直幻想着她将会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 可是老天却跟他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告诉她他不再爱她了，然后了无消息的消失了，而现在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自始自终爱的全是她，而且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得了肺癌。 这样的晴天霹雳让她有些接受不了，面对他的深情她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又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当张默然拿着衣物回到医院时看见了独自蹲在角落哭泣的秦小阳，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多想冲过去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她，可是现实阻止了他的行动，早上冰冷的话语如刀子一样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她不爱他，她只是把他当作董陵的替身，一直以来她爱的还是董陵。 张默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医院，努力让自己不回头看她一眼，他们之间早已结束，只留下冷冷的离婚证书。 ##22 伤痕累累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秦小阳不知道在这哭了多久，站了早已麻木的双脚，使劲在地上跺了几下，当脚再次恢复知觉时，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珠，朝餐馆走去。 买了鸡汤和几个小菜，秦小阳又再一次回到冰冷的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秦小阳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有勇气打开门，“老公，我回……”话还没有说完时，看到床上憔悴俊美的容颜时闭上了嘴巴，轻轻的来到病床前，用颤抖的手指在他的鼻息间停留了一下。 指尖上传来的温和的呼吸让她放下了悬着的心，最近已经慢慢的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当看见他闭着双眼沉睡时，她都会用手指去微微的触碰一下，感受到温和的热气才会放下心来。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秦小阳轻轻用手去为他抚平，他不适合皱眉，可是当她的手刚碰到他皮肤时，他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秦小阳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董陵摇摇头不说话，其实他在国外养病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浅眠的习惯，他不敢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他担心他这一睡就再也醒不来了，只要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会醒来，但是这些他不会告诉她的，不然她又要担心了。 “饿了吧！我给你盛点汤，可香了……”秦小阳打开食盒舀了点汤出来递给董陵。 董陵紧盯着秦小阳红肿的双眸，闪过一丝心疼，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眼角，“以后这里不准再流泪了。” “谁说我哭了，只是刚才出去的时候一只虫子飞进眼里了。”秦小阳撇过脸不去看他，她不想让他担心，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身子，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我会心疼……” 秦小阳转过脸来触碰到他温暖的双眸，心仿佛漏了半拍，神色有些闪躲，“快喝汤吧！” “不喝，除非你喂我……”董陵向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 “好好好，我喂你，张嘴……”秦小阳笑了笑，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她可是很少见的，以前全都是他照顾她，而现在终于有机会照顾他了，只是心里有些苦涩，要是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还是丫头的手艺好啊，这汤简直就是世界美味呀！”董陵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心里是真的开心，终于能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了，虽然汤不是她亲手做的却是她亲手喂的，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天知道他幻想这样的画面有多少个日夜了，他想吃着她亲手喂他做的饭菜，尝尝她的手艺。 “这汤又不是我做的，如果你要喝的话我天天都可以给你做。”当秦小阳说出这句话时才忽然明白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承诺。 似乎是怕她反悔，董陵马上说道：“好啊，以后我要天天喝你专门为我做的汤，我一定喝得一口不剩。” 看董陵那么高兴的模样，秦小阳不忍心去破坏他的好心情，只好接话道：“那我要去买像桶一样大的锅，每天给你熬一锅，你不喝完不许你睡觉。” “丫头，你想撑死你老公我啊！”董陵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 “哈哈哈……”秦小阳看着董陵那要不到糖的小孩子模样，忍不住用双手去捏住他的脸蛋，真是太有趣了，一向大男子的他居然会有这么可爱的一天。 董陵看到秦小阳阳光般的笑容，也露出了难道的笑意。 而这欢笑的时刻是值得回味的，可是这却成为某个人的痛苦，站在病房门口的张默然看到这温馨的画面觉得很刺眼，在他回到林琳的病房后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刚刚在门口见到哭泣无助的秦小阳。 在坚持了一个小时后，待林琳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后，他借口出来走走，其实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看看她，虽然一开始是为了遵守和董陵之间的承诺才娶她的，可是在这几年的相处中，他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天真可爱又有点淘气的女人。 从护士那得知了董陵的病房，他就直接走了过来，可是看到的却是如此让人羡慕的画面，他是第一次见到她给一个男人喂饭，而她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原来这就是爱情。 他多想现在冲过去打破这美好，直接拉走秦小阳，对着张默然大声宣布：小阳是我的老婆，我不会把她让给你。 但是他不敢，也不愿意这么去做，他怕她会恨他，更怕她伤心…… 张默然现在的内心十分的纠结、迷惘、惆怅…… ##23 生命的脆弱 看到秦小阳朝门口走来，张默然马上转身离开，在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默默的注视着她。 “喂，妈，你吃饭了吗？”秦小阳小心翼翼的说着。 电话那头传来了愤怒声，“小阳，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的话，赶快回来！” “妈，我不是给你说好了吗？现在董陵生病了我必须得照顾他。”秦小阳知道母亲很生气，但是董陵现在已经病成这样了，如果她不照顾他的话谁来照顾他，所以面对秦母的怒气秦小阳也不再理会，反而坚持着自己的初衷。 “小阳啊，你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你们曾经相恋过但是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你和默然已经结婚了，而且默然对你的好我这个做母亲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如果你再和董陵纠缠下去的话，你至默然于何地步。”秦母忍不住劝解道，她这个傻女儿哦，连自己的幸福都看不到，她也很同情董陵，可是他生病是天意又不是她害的，咱们只要有些就行了，不用做到如此地步吧！ “妈，你怎么能那么说，董陵又不是别人。”秦小阳有些动怒了，今天她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董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得都是她的幸福，为了她才和张默然制定了协议，如果没有他，她怎么可能会和张默然结婚，她不能自顾着自己的幸福而去伤害他。 “好好好，你现在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连妈的话也不听了。”秦母气得脸色发青，呼吸困难，她没想到秦小阳居然为了快要死去的董陵甘愿放弃张默然，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张默然这个女婿的，长得英俊又有本事，而且对小阳是一心一意的好，为什么她就不懂呢？ “妈，你别生气了，董陵现在真的很需要我，我不能在这关键时刻离开他……”对于张默然她真的感到很抱歉，她不是不爱他，只是现在必须把他藏在心底，现在董陵受不起一点点的折腾，医生说过他现在就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她想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都陪着他，不让他有任何的遗憾。 “他需要你，难道张默然就不需要你了吗？别以为妈年龄大了糊涂了，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爱你，而且这几年待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个傻女儿哦，要怎么样才能看清事实。 “我、我知道，可是……”秦小阳无意间从玻璃处瞄到一个人影，她知道那是董陵，她不怪他偷听她的电话，她知道她现在的每一句话都直接影响到他的生命，她叹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的对着手机说道：“妈，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爱董陵，所以我要陪着他。” 然后挂断了电话。 门口瘦弱的身子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丫头他不值得你为他做那么多，也不愿意你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只是想在生命的终点时陪着他的人是你，他知道自己的病情，现在已经恶化了，医生一直不建议他做手术是因为风险太大，成功率太低了，他一直都知道。 “老公，怎么不去床上待着呢？”秦小阳恢复平静后打开了病房，看着董陵因为病痛的折磨而苍白瘦弱的身子心里又是一阵疼痛，但是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丫头，听伯母的话回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才会有你的幸福！”他不想那么自私，用这副破残的身子留住她的人，他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这就是他的心愿，虽然心里很想让她留下来，想让她每时每刻都待在他的身边，但是她不愿意让她为难。 “老公，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秦小阳不理会他的拒绝，直接挽着他的胳膊就往床边走去，“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然后再调养好身子，你答应过我要带我环游世界的，可别忘了。” “丫头，你听我说……”董陵还想继续劝解道，可是又被秦小阳打断。 “老公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的主意已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要一直陪着你。”秦小阳的话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董陵到嘴的话又生生的吞了回去，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知道她的脾性，固执起来的时候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把这些饭菜都吃光光，我忘记买洗漱用品了，你要乖乖的不准乱跑哦！”秦小阳命令道，然后才走出了病房。 董陵笑了笑，他现在只是生病了，又不是返老还童了，这丫头还真是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但是他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嗯，这才是乖孩子！”秦小阳满意的摸了摸他的碎发，才出门。 当秦小阳出去几分钟后，董陵打开了病房，走了出去，来到张默然的附近说道：“我知道你在这，她已经离开了，你出来吧！” 张默然闻声缓缓的走了出来，看到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董陵他有些微微的惊讶，今天早上看他的时候状态也没有这么差，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他怎么变得如此憔悴，刚刚还听到他欢乐的笑声，为什么转眼间变成了这样。 或许是因为站太久的原因，董陵的身子开始朝一旁偏去，张默然快速走过去，让他靠在他的身子，防止他摔倒。 “我一直知道你在门口。”董陵毫不隐瞒的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他一直没有说，怕给丫头带来不便。 “你刚刚不是还挺精神的吗？为什么一下……”他没有顺着董陵的话往下说，只是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刚刚明明看他和小阳有说有笑，现在却虚弱的站都站不稳。 “其实我最多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我是怕丫头担心才故意让医生那么说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是这几个月也足够让丫头缓过心来……”他不想让秦小阳知道他快要死了，所以他这几天才会对她一直粘着她，想和她度过最后的日子。 张默然有些吃惊，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他没想到他居然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难怪他病还没好就从国外回来了，原来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小阳了，他对小阳的痴情程度让他羡慕不已。 “请你不要告诉她好吗？我打算在生命终结时独自离开，不想让她看到我死去，这样对她来说太过于残忍了，是我自私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独占丫头了……”董陵虚弱的转过头来，有些抱歉的看着张默然，他才是她的幸福。 “难道没有办法彻底治愈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是可以换肝吗？”张默然没有办法就这么接受董陵即将死去的消息。 “已经晚了，在国外这几年我天天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通过治疗只是让癌细胞扩散的缓慢一下，就算是换肝也阻住不了癌细胞的扩散，可是现在药物对它已经不起效果了，它扩散的速度非常快。”董陵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只是他的眼里还带着浓浓的不舍。 ##24 我们结婚吧 张默然知道董陵的不舍全都是来自于那个阳光般的小阳身上，要不是他对她的痴恋，或许他也坚持不到今天。 “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吗？可是你的身体状况已经这么差了，你觉得能瞒得住吗？”虽然他们是情敌，但是他真的不希望他就这样死去。 董陵沉默了，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这几天都是强制靠毅力在丫头面前苦撑，一旦松懈下来他怕他挺不住，到时候丫头肯定也会注意到。 “你就实话告诉她吧，至少你不用再这么辛苦。”张默然劝解道，虽然看到自己心爱之人陪同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他会吃醋也会嫉妒，可是在看到董陵这副虚弱的身子后，心里的嫉妒消退不少，他不希望董陵独自一人死去。 “不……”董陵摇摇头，泪水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出来，丫头是那样的脆弱，他不愿意留给她的是痛苦，他只希望她能快乐！ 张默然看到倔犟的董陵，紧紧的邹着眉头，这个男人以前是多么的自信，全身都围绕着耀眼的光芒，短短几年时间却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而他坚韧的心也让他为之震撼，他把他自己的心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交了给小阳。 “其实丫头她心里是有你的。”董陵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这段时间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丫头已经喜欢上了张默然，要不是他突然病发，让她知道他命不久矣的话，她是不可能会再次投在他的怀抱的。 虽然这几天她对他呵护有加，每天都温柔亲昵的叫他老公，但是他知道她只是同情他，做为朋友的同情，她已经不爱他了，但是他却想留住最后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就让他再自私一回吧，他真的没有办法在生命的最后没有留下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他做不到，只要他能随时看到她就行，即使她的心里不再有他…… 张默然没有想到董陵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也呆愣了，内心却是有一丝的雀跃，小阳她真的喜欢自己吗？ 自从和小阳结婚后，他们的日子虽然过得有些平淡，但是两人相处的还挺愉快，每天吃着她做的饭菜，他的心里都暖洋洋的，虽然她每次都会抱怨，而且还老是离家出走以此来威胁他做饭，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怪她，反而觉得很有趣。 董陵从张默然的眼神中，也知道他很爱小阳，而且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相信小阳和他在一起会过得很幸福和快乐。 “我想让小阳陪我度过这最后一个月。”董陵的语气里有一丝请求。 “这段时间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张默然点了点头，做出了承诺，就当是报答他让他认识了小阳吧，不然他的这颗心会一直都是冰冷的。 “谢谢你……”董陵郑重的对着张默然鞠了个躬，算是对他的谢意。 看着董陵拖着虚弱不堪、随时都要倒下去的身子，一步一步扶着白色冰冷的墙壁朝病房走去，张默然的心紧紧的扭在一起。 张默然郁郁不欢的回到了林琳的病房，此时的林琳身子紧紧的缩成一团，双手死死的拽着被子，一脸的恐惧。 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看到张默然的一刹那，马上跳下床，跑过来死死的抱住他，彷如他是救命稻草一般紧紧贴了上去，泪哗啦哗啦的流个不停。 张默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当她的神志开始恢复时她就特别依赖他。 “别再离开我了……”林琳的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委屈的说道。 张默然沉默了，没有说话，轻拍在她背上的手顿了顿，眼里有些无奈。 “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林琳松开了手，双眼有些呆滞，她被人侮辱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已经不再纯洁了，是人生中的一大污点，这样残骸的身子谁还会要呢？ 林琳顿在地上浩浩大哭起来…… 张默然蹲下身子把她搂在怀里，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道着歉，对不起，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被人绑架，更不会发生这种事…… 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张默然闭上了眼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三年前是她成全了他，三年后又因为他而受到伤害，如果他再伤害她的话那他简直就不是人。 “我们结婚吧！” 洪亮的声音在这冷清的病房里显得尤为突出，更是震惊了怀里哭泣的人儿。 林琳抬起泪眼蒙蒙的眼睛，忘记了抽泣，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摇摇头，她不要他的同情，她不要他的可怜。 “林琳，我们结婚吧！”张默然再一次说道，这是他欠她的，那就让他用一生来偿还吧！ “不、我不答应！”林琳大声吼道，她现在已经配不上他了，他是如此的优秀她怎么能给他也留下污点。 “林琳，让我来照顾你吧！”张默然深呼吸了一口气，搂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你爱我吗？”林琳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虽然他是因为遵守承诺娶了秦小阳，但是这几年他们的相处她看得很清楚，她不是傻子知道他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单纯可爱的秦小阳，即使他们现在也已经离婚了，还是因为那个可爱的承诺，但她的心底比谁都清楚，他不爱她。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张默然目光坚定的说道，心里却是被火烧一样灼痛，他知道现在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小阳对不起，他不能再继续爱你了，这个女人为了他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如果他不娶她的话，她这一生算是完了。 “你爱我吗？”林琳再一次问道，她要的不是他的承诺，要的只是他的心，哪怕是只有一丁点的位置她也满足了。 张默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想骗她。 “你连一个美丽的谎言也不给我吗？”林琳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他果然是在同情她。 “林琳……”看到她眼里的绝望，他很想对她说我爱你，可是他却是怎么也骗不了自己的心，这样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哭泣中的林琳。 ##25 两颗受伤的心 夜渐渐深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窗外的月光依旧那么美丽，透过玻璃隐隐约约照在了林琳苍白无助的小脸上。 张默然和林琳就像木偶一样动也不动，直到林琳再也坚持不住疲惫沉沉的睡着了。 张默然轻轻的抱起林琳放在了病床上，温柔的为她盖好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布满泪痕的小脸上，“对不起……” 注视着林琳熟睡的容颜，张默然的心仿佛被无情的撕碎一般难受，他不知道他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后悔，林琳就因为三年前他的承诺等了他三年，这样的痴情也让他感动，虽然他不爱她，但是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幸福。 至于小阳他想都不敢想，因为他害怕因为她而控制不住自己去保护她，看见她倔犟的小脸他会忍不住靠上去，他现在已经没有后路了，他知道小阳虽然外表脆弱但是内心应该很坚强，一定会忘掉他的。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他们的考验吧！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已经快到凌晨了，而张默然却依然毫无睡意，看了看床上安静的人儿，张默然放心的出去了，他必须要出去透透气，不然他会被憋疯的，最近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多到让他快要窒息了。 在张默然轻轻掩上房门出去的那一颗，床上睡熟中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只是眼里毫无焦距显得有些空洞。 林琳坐起身，看了看空空的房间，从床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脸上露出了美丽的笑容，然后毫不犹豫的划在了手腕上。 鲜血顿时从手腕处流了出来，像一朵朵美丽盛开的曼陀罗滴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林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脸上依旧露出笑容，只是脸色越来越惨白…… 在医院走廊上来回徘徊的张默然心里忽然七上八下，似乎有不好的事发生，紧张不安涌入心头，他头也不回的朝病房走去。 在开门的瞬间，他的眼里充满的恐惧…… “医生、医生……”恐惧的呐喊声在这寂静的医院里显得极为突出。 一个时辰后…… 张默然做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发呆，眼里充满的悔恨，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出去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医生不是早就告诉过他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会随时做出过激的行为吗？都是他的错……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让他该如何面对。 “叮……”一声，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 张默然马上起身，跑了过去着急的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没生命危险吧！” 医生摘下了白色的口罩，语气里有些责备，“幸好发现的快抢救及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得好好休养。” 张默然的紧绷的心瞬间松开。 “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要好好注意病人的吗？而且她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类似的事情可能会再次发生，你得多注意。”医生说完之后才离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也不珍惜生命。 张默然点了点头，然后跟随着护士一起回到了病房。 “你怎么那么傻，有什么事我们都好好解决，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我呢？”张默然紧盯着林琳手上的纱布，痛苦的说道。 昏迷中的林琳眼角流露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泪水…… 而另一间病房里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子也是彻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秦小阳拿着水瓶去打开水时，碰到了正在接水的张默然，两人各怀心事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在开水已经溢出来了不小心溅到了张默然手背上时，秦小阳马上跑过去拉起他的手靠在嘴边不停的吹着气。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张默然心之一颤，也注意到她眼下的黑影，眼里有一丝心疼，但是又想到林琳，马上抽回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怕他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把她搂在怀里，他怕再也没有勇气去实现自己对林琳的承诺，她因为他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唯有娶她才能让他稍稍得到安心。 心中不断的对着小阳说对不起，他不能再爱你了…… 秦小阳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留下了苦涩的眼泪，他真的不愿意再看到她了吗？哪怕只有一眼也不乐意了吗？她多想追上去对他大声说道，张大人我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抛弃董陵，她曾经的爱人。 这段时间她已经完全的明白了自己的心，之前她的确是爱过董陵，他是她的一切，可是他们已经在几年前他的不辞而别中结束了，不可否认当她再一次见到他时，心微微的震惊了一下，但是那也只是惊讶，再没有其他，可是现在就算明白了又怎么样，她昨天的话语已经深深的伤害了张默然，那个她所爱的人，而现在她更是没有办法解释。 秦小阳木讷的接完水然后回到了病房。 ##26 病危 董陵看着一语不发、心事重重的秦小阳，眼神黯淡了下来，他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张默然，现在肯定也是因为他才会郁郁寡欢，是不是他太自私了，把她留在身边陪着他这个垂死之人。 “丫头，如果你想去见他的话就去吧！”董陵故意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在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犹如刀割，他一点也不想她去见张默然，他自私的想永远把她栓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已经不能给她带来幸福，所以即便再心疼也要把她推入别人的怀抱。 “老公你在说什么呢？”秦小阳眼里的阴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笑意，不过心里却因为他刚刚的话震惊了一下，难道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丫头，你脑袋里在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董陵宠溺的摸了摸秦小阳的脑袋，“他就在306号病房，是因为林琳被绑架后受伤了才守护她的，他的心里只有你。” 董陵轻描淡写的说着，他不想给丫头造成任何的心里负担，他只想她能幸福。 秦小阳轻轻的用手摸了摸他紧邹的眉头，望着他受伤的双眸摇了摇头，“老公别瞎想了，我爱的只有你。” 董陵知道她的脾性，倔起来的时候是怎么也劝不动的，拉着他的葱白小手，抚上了她巴掌脸的脸庞，她一直是如此美丽，美得让他心动美得让他的心脏只会她而跳动，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独有的芳香。 “丫头，你为我做的这些已经够了，我很满足了，你不用再一直埋藏着你的心，虽然我不愿意看到你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但是如果那是你的幸福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丫头答应我，在我死后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自己的幸福。” “不，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医生不是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吗？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秦小阳推开了他的怀抱，死死捂住耳朵情绪有些激动，她不要再听到他说那个‘死’字，虽然她不再爱他了，但是心里一直都把他当做亲人一样对待，她不愿意接受他即将离开的事实。 “丫头，你听我说……”他也不想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美国的医学那么发达都没有能将他的病治好，还有什么希望呢？他最不放心的只剩下她了，所以他一定要让她幸福。 “老公，别在说了，好好休息吧！”秦小阳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再听到这些话，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她就会坚持做完，她的时间还有很多，但是他不一样，所以她希望他的每分每秒都是为自己而活，而不再是想着她的事情。 “丫头……”董陵话还没有说话，一阵不适感从心底蔓延开来，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也布满了汗珠，他想继续劝道，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一根刺紧紧卡住一般发不出一个音节，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最后显然深深的黑暗之中。 秦小阳被突然起来的状况吓得脸色发白，反应过来时着急的呼喊着，“医生、医生……” 站在病房外面，秦小阳坎坷不安的心一直紧紧的笼罩着她，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的话他的情绪不可能变得这么激动。 她想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看里面的情况，但是却被无情的帘子挡住了，她只能站在外面干等着，心中不断的祈祷着他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秦小阳感觉腿开始发麻，可是房门还是没有打开，她的心更加的恐惧，不停的摇着脑袋，一定没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穿着白大褂，带着白色口罩的医生和护士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她想直接进去看看董陵的情况，却被医生拦了下来，“秦小姐，请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秦小阳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有些害怕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然后踏着沉稳的脚步朝办公室走去。 虽然医生的话让秦小阳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但是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回到病房看了看董陵，用手指探了探鼻息，才放心的去了办公室。 “秦小姐，董先生的情况现在十分危急，如果再不及时手术的话可能不到一个月的生命。”李医生也不再瞒着秦小阳，当初是因为董陵的一再拜托才撒了谎，告诉她他还有几个月的生命，但是现在他的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十分快，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他不得不把实情说了出来。 “医生，怎么会不到一个月呢，前几天你不是还说有几个月吗？”秦小阳一脸的震惊，泪从眼角缓缓的滴落下来，不会的，她不相信，他怎么可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不……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秦小姐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事实，上次是董先生特地拜托我才会对你们撒谎，可是现在他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还不动手术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再出现这次的情况，说不定就再也不能抢救回来了。”李医生也不愿意看到病人的病情恶化，心里也是十分痛苦。 “李医生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秦小阳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只有换肝，只是手术十分危险成功率非常低，而且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 “有多大的把握？”秦小阳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定。 “有百分之十的把握，不过就算做了手术他体内的癌细胞也不能完全清除，得做化疗，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就算手术成功也最多能保证他三年的生命……”就是因为手术的风险太大，所以董先生才不愿意做，而且就算成功了后期得不断的做化疗，生命也只有三年。 “什么时候能手术？”三年是吧？万一在三年中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万一他又复原了呢，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放弃。 “秦小姐，你决定好了吗？”李医生再次确认道。 “嗯……”秦小阳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不想他这么快就死去。 ##27 手术 之后李医生给秦小阳讲了很多，秦小阳的心神恍惚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听到最后一句手术将在美国进行，然后浑浑噩噩的走出办公室回到了病房。 一进去全身就被一阵冰冷所包围，她双手不停的搓揉着发冷的手臂，走到了昏睡中的董陵面前。 他的全身都被插满了细小的管子，鼻孔里塞了一个氧气管，床旁边多了一个心电图，正在不停的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印证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秦小阳做到了床边，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泪不停的从眼角里流了出来，她不敢哭出声，生怕吵醒了他。 董陵，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抵抗住病魔，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度过难关的。 “丫头、丫头……”董陵不停的嘀咕着。 “老公，你醒了？”秦小阳马上擦掉自己的眼泪，生怕被他看见，可是还是听到他不停的呼喊着她，而且双眼紧闭。 原来他是在做梦，居然连梦里都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这让秦小阳的心里更是沉重了，面对如此深情的董陵，她心里有些愧疚，都是她的错，她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即使当初是他说要分手，为什么她就不能去找原因呢，如果早点知道的话，说不定他的病情已经康复，也不用承受这么多痛苦了。 董陵这一睡就睡了好几天，期间断断续续的醒过，但是持续时间太短又进入了睡眠，在一旁守候的秦小阳心里一阵阵的抽搐，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期间她曾经无数次的找过李医生，李医生告诉她他的身体太过于虚弱了，必须尽快动手术了，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也已经找到配对的肝脏。 又一次从李医生办公室出来，李医生告诉她明天早上将会把他送到美国接受手术，让她好好准备一下，而且这一去可能会在那边待好一段日子，因为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他得在那边进行一系列的后期治疗，也让她做好失败的准备，毕竟这个手术的风险过大。 秦小阳不知不觉走到了庭院，绿树丛荫，百花齐放，走在绿荫小道上踩着小小的碎石，秦小阳张开双臂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入她光滑的脖颈处。 此时的她仿佛是坠落人间的天使，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她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齐齐的长发随意披在腰间，让她看起来更加迷人。 不远处的张默然一双细长的双眼自秦小阳出现后再也没有离开她，她看起来还是那么耀眼，还是让他忍不住心动，他多想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这几日他都会趁她睡着之际偷偷的去看她，也知道了董陵病重的消息，他为她感到心疼，他想让她好好休息，想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会陪她一起度过困难。 可是他不敢，他不能再不对林琳。 坐在轮椅上的林琳，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俊脸，脸上闪过一丝忧伤，虽然这几天她能感受得到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且也承诺等她出院后就准备他们的婚事，但是这几日他总是默默的忧伤，虽然看着她时脸上总是露出像春风一样温暖的笑容，但是每当她没有注意他时，他的脸上又会变得阴沉。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但是他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没有他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林琳用余光瞄到远处秦小阳的娇小的身影，她轻轻扯动了一下张默然的衣袖，“我累了，推我回去吧！” “好……”张默然淡淡的说道，然后推着林琳往病房的方向走去，经过秦小阳身边时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去看她。 忽然秦小阳睁开了双眸，看着擦肩而过的身影，眼里露出了苦涩，他始终不愿意再看她一眼，独自在庭院里又待了一会，秦小阳才不舍的离开。 病房里董陵依然在沉睡中，眼窝深陷，脸色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的可怕，下巴也变得更尖了，秦小阳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皮肤，“加油，你一定会战胜病魔的！” 几分钟后医务人员来通知秦小阳必须得离开了，美国那边已经准备妥当，看着被推出去的董陵，秦小阳的心一紧，担心恐惧一涌而上。 在踏出医院时，转头回望了一下，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而张默然站在病房的窗户边注视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直到完全走出他的视线…… 美国X医院 秦小阳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双手虔诚的交叉相握，一双漂亮的眸子自始自终从未离开过“手术中”那三个火红刺眼的大字，刚到医院时医务人员为昏迷中的董陵做了细密的检查后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当一个穿着白大褂高大的医生拿着手术合同书让她签字的时候，她的心一直颤抖，签字的手也在颤抖。 而现在手术已经进来了10个小时，她的心也担心了10个小时，她害怕他再也出不来……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失，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秦小阳像剑一样冲了过去，当看到一脸沉重的医生时，秦小阳到嘴的话像被鱼刺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个音。 医生见到秦小阳时，告诉了她，“手术很成功，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强，只是病人的情况比较虚弱得在重病监护室观察，挺过24小时后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后期必须做化疗，因为他体内的癌细胞没有办法清除干净。” 听到这秦小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不停的给医生道着谢。 医生没有再说什么，大步离开了。 秦小阳跟随着护士小姐一起把董陵推向了重病监护室，她被挡在了门口，通过玻璃她看到董陵被轻轻的放在白色冰冷的病床上，全身被插满了管子，氧气瓶、心电仪……等等仪器占满了病房的3/2，听到心电图嘟嘟嘟的响声，秦小阳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28 她有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1个月过去了，看着董陵慢慢恢复的身子秦小阳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每时每刻都陪在他身边细心的照料他生活的一切，每天陪他做化疗，每次做完化疗出来他都会变得异常的虚弱，吃不进任何东西，但是他从没有喊过一次苦。 这一天秦小阳又在外面等待着，每次董陵做化疗时她都会在外面静静的等候着，忽然电话响了起来，她看到熟悉的号码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安下了接听键。 “妈……”秦小阳有些紧张的喊出了口，这些日子她的心一直在董陵身上，自从上次和秦母通过电话后她就再也没有打过一次电话。 “小阳……”秦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 “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阳，张默然已经告诉我你陪董陵在美国动手术的事，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你不知道……”秦母叹了叹气，她这个傻女儿哦，为了别人连自己的事都不关心。 “妈，对不起，因为怕你伤心所以没有告诉你。”秦小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歉意，她真是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小阳，妈今天打电话里就是想知道你爱张默然吗？” 秦小阳顿时心里一颤，她很想告诉母亲她爱他，但是她不想让董陵担心，因为她从余光瞄到了董陵的身影，“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哎，你个傻女儿哦，张默然要和林琳结婚了……” 顿时秦小阳背脊一凉，全身血液凝冻在一起，脑袋里不停的重复着母亲的话，他要结婚了…… “替我祝福他们……”秦小阳沉默了很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然后挂上了电话。 “丫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到秦小阳脸上的忧伤，董陵上前一步问道。 秦小阳摇了摇头，给董陵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只是眼里的受伤是怎么也挡不住的，“老公，你做为化疗了，我扶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董陵瘦如骨柴的手轻轻的为了她顺了顺飘逸的长发，都是因为她他才能继续站在这，这段时间她的照顾让他很感动，所以即使化疗再痛苦他也没有抱怨过一句。 “老公，你看你现在好瘦哦，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点都不帅，一定要多吃点饭好好补回来……”因为化疗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瘦，头上浓密的头发也开始慢慢减少，秦小阳看着是真的很心疼，挽起董陵的胳膊就往病房走去。 忽然一阵呕心感从秦小阳的胃里翻搅出来，秦小阳捂住嘴巴松开手直直的朝厕所方向跑去，“呕……”对着厕所狂吐了出来。 当她清洗好的时候，忽然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手轻轻的扶上平坦的小腹，天啦！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几日老是有恶心的感觉，仔细算算自己的列假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来了，难道是上次那一晚，怀着坎坷的心走出了厕所。 “丫头，你没事吧！”厕所外董陵担忧的看着秦小阳。 “没事，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的原因。”秦小阳安慰道，心里却是五味杂粮，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董陵，因为她怕他担心，毕竟他的身子才刚刚好一些，而且还不一定是真的必须得检查清楚才行。 “丫头，辛苦你了！”董陵自责的扶上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丫头为了他真的付出了好多，就是整日整夜的守着她已经够让她辛苦的了，而且还要照料他的一切起居，换做其他女人早就抛弃他于不顾了，只有她…… “说什么傻话呢，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呀，如果真的是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赶快把身子养好，知道吗？”秦小阳轻轻的拍了一下董陵的肩膀，俨然一副夫子说教的模样，逗得董陵哈哈大笑起来，丫头还是这么可爱。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秦小阳趁着董陵还在午睡的时候，偷偷来到了妇科，做了一次检查，医生告诉她：“恭喜你秦小姐，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秦小阳死劲的拽着检查报告，脑袋里一直重复着医生的话，她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 秦小阳温柔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可是她又犹豫着要不要打掉这个小生命，他已经快要结婚了，如果生下来的话只能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秦小阳在犹豫间，一个瘦弱的身影来到了她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秦小阳一抬头就看到脸色苍白的董陵，“你醒了？” 董陵点点头，坐到了她的身边，目光停留在她的检查单上，秦小阳马上把单子翻过来放在板凳上，“丫头，回去找他吧！” 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在属于他了，这么善良的女孩应该属于更好的男人给她幸福，他知道这次手术很成功，但是医生也告诉过他长期得靠药物治疗来维持生命，而是药三分毒，他最多也只能多活几年，他不想她成为他的负担，她为他做的这些已经够了，她应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老公，你说什么呢？我要永远的陪着你。”秦小阳强颜欢笑的靠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仔细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他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她以前最讨厌药了，但是现在却着迷的闻着。 “丫头，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刚刚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他已经知道她怀孕了，而这几日她的呕吐都是怀孕的征兆。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秦小阳有些踌躇的说出口，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的，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孩子只是一个累赘，可是为什么当她说出不要的时候心像挣扎一样疼痛不已，痛到无法呼吸。 “丫头，孩子是无辜的！”董陵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其实他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让他代替他活下去，只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奢望。 “他要结婚了！”秦小阳双眼望着前方，眼神无比空洞…… ##29 三年后 三年后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草坪上，一双胖乎乎的小手不停的刨着泥土，红扑扑的小脸蛋让人一看忍不住想亲一口，此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看着手上的东西。 “好了……”小男孩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个无比可爱的泥娃娃出现在了草坪上。 “少爷，你又在玩泥巴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急冲冲的走了过来，有些头疼的看着小男孩，脸上、衣服上、鞋子上全是泥巴，这小少爷怎么这么爱玩泥巴。 “嘻嘻……”小男孩高兴的指着泥娃娃。 “哎，好漂亮的泥娃娃，少爷真能干，只是下次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弄的这么脏。”许大嫂责备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宠溺，小少爷自出生后她就一直带着他，虽然他有点淘气，但是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是很好的，这个家的主人心地也非常善良，只不过先生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长期靠药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上次无意间从先生的书房经过时，听到他和夫人的谈话，才知道先生三年前曾经做过一个大手术，之后药就一直没有断过，而现在先生的病情似乎加重了，或许是这个原因所以先生和夫人一直分房睡吧！ 但是她看得出来先生对夫人很好，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而且先生也很疼小少爷。 看着高兴的小少爷，许大嫂忍不住叹了叹气，先生的身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要是先生走了的话，小少爷该怎么办呀！ “许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董然奶声奶气的说道，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也伸向许大嫂，只是他的个头太小够不着，正着急的一跳一跳的，动作十分滑稽。 “少爷，许姨没事，只是觉得少爷越来越能干了连泥娃娃都能捏出来。”许大嫂半蹲着身子，一只粗粗的手轻轻的摸了摸董然的小脑袋，眼里有些感动。 “真的吗？”董然偏着一颗小脑袋仔细的瞧了瞧许大嫂。 “真的，许姨什么时候骗过你。”许大嫂捏了捏粉嘟嘟的小脸蛋，脸上露出了笑意。 “那就好，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要打针针哦，好痛的。”董然怕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腹，上次他生病打针的阴影一直保留在现在。 “知道了，进屋去吧，现在太阳这么大如果中暑的话又要打针了哦！”许大嫂提醒到，她家少爷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针，上次他就是在太阳下玩太久了，不愿意回屋就中暑了，结果就打了一针，到现在他还害怕，所以只要一说到打针他就听话了。 “走吧，我们快走吧！”果然一听到打针，董然马上乖乖的点了点头，一双小萝卜腿快速的向屋内跑去。 “少爷，你慢点……”许大嫂着急的在后面追着。 董陵一回到屋子，看到沙发上之人马上扑了过去，一双脏兮兮的小手不停的磨蹭着，“妈咪……” “然然，今天有没有乖啊？”一位20多岁年轻貌美的女子温柔的摸着他的小脸蛋，眼里全是浓浓的宠溺。 “乖，很乖哦，然然今天还捏了一个漂亮的泥娃娃哦！”董然献宝似的说道。 “嗯，然然真棒，可是你又把自己搞的这么脏，跟许姨去洗澡澡好吗？”秦小阳对着身后的许大嫂使了个眼色。 许大嫂马上心领神会的说道：“少爷，我们先去洗澡吧！” “嗯……不要，我要妈咪陪着我。”董然不舍的扯着秦小阳的衣角，妈咪和爹地总是不在家，害他都好想他们，刚刚才回来，他想和妈咪在一起，不想去洗澡澡。 “然然乖，你看你这么脏，如果不洗干净的话就会洗不掉了，以后只能当个又脏又臭的小孩子哦，隔壁的美美就不喜欢和你玩了。”秦小阳蹲下身子轻哄道。 “真的吗？那样美美就不喜欢我了，就不愿意嫁给我当新娘子了吗？”董然忽然紧张了起来，他不要，美美答应过他的长大了要嫁给他的。 “是呀，如果你还是脏兮兮的话美美肯定不愿意和你玩了。”秦小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又捏了捏董然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她这个宝贝儿子就喜欢和隔壁的美美玩，两人年纪相仿，常常都在一起，所以感情特别好，他们最喜欢玩过家家了，美美每次都当新娘，然然每次当新郎，两人还说好长大以后结婚。 “许姨，我们快上楼，我要洗澡澡，要洗的香香的，美美就愿意和我玩了。”董然催促道，拉着许大嫂的手就往楼梯走去。 “你又在逗然然了……”虚弱的声音从秦小阳的头顶传来。 秦小阳抬头，一个瘦弱的男子出现在楼梯口，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窝深陷，颧骨冒的很高，艰难的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秦小阳马上走了过去，扶住他瘦若柴骨的手臂，“怎么出来了，不在房里多休息呢？” “天天都在房里躺着，会发霉的。”董陵面带笑容的说道。 “你这身子骨越来越虚弱了，得多休息才是。”秦小阳眼里有些担忧。 “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不准说不行……” 秦小阳眼里有些无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这几年他很少外出，一般不都躺在床上休息。三年前她本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可是他却阻止了她，说他会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他生命的延续。 这三年他对她真的非常的好，什么都顺着她，但是从来没有碰过她，虽然对外宣布他们是夫妻，但是并没有真正的结婚。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三年的时间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她始终记得医生当年说的话，他最多有三年的命，而现在他的身体真的已经被病魔无情的摧残只剩下一具空壳，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多希望自己能帮他分担一下痛苦。 ##30 永远的离去 “丫头，你有没有后悔？”走在庭院的小路上，董陵眼望着前方，眼神有些空洞。 秦小阳摇了摇头，选择和他在一起时，虽然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张默然，可是她真的没有后悔过。 董陵看着那张阳光般的容颜，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她义无反顾的陪他这个垂死之人度过了他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光，虽然他知道她的心里对他已经没有爱，只有亲情，她已经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哥哥了，但是只要每天能看到她，他就非常满足了，只是苦了她，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丫头，带着然然回到他的身边吧！” 秦小阳转过头来看着他，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苍白的脸，摇了摇头，“老公，你不用再劝我了，我要陪着你不会回去的。” “丫头，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然然着想，他还那么小，你忍心让他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吗？”董陵有些激动，他的身体随他的情绪不停的踹息着，他这副身子已经快要干涸了，医生的话历历在目，他没有多少日子了。 “他只有一个爸爸，那就是你。”秦小阳倔犟的说道，眼里有一层雾气。 “傻丫头，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吗？这三年已经是老天对我的垂帘了，让我能在你身边多待些时日，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丫头今后的日子我希望你不再是为了我而活，要为你自己的幸福、为了然然的幸福而活，知道吗？”董陵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眼里是止不住的泪水，他已经很幸福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她的陪伴…… “我们不要放弃，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三年前不是已经印证了这一点吗？肯定还会有办法的。”秦小阳抽泣的说道，他不能死，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死去。 “丫头，我们要认清现实，这几年我们换了多少专家医生，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已经没有希望了，这三年的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回去吧……”董陵在说出这句话时心如刀割，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不舍，但是为了她，他必须这么做。 秦小阳忍不住蹲下身子抽泣，她不想他死，真的不想…… 董陵蹲下身子把她搂在怀里，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声音有些梗塞，“丫头，回去吧！然后忘记我好好过日子。” “不……我不要，一定有办法的。”秦小阳已经泣不成声。 “丫头，想想然然，难道你想让他一辈子都不见他的亲生爸爸吗？”董陵继续劝解道，她知道她爱然然的心，这是一个做母亲的本能。 秦小阳沉默了，她现在无法抉择，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妈咪，爹地……”远处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长大双臂跑了过来。 秦小阳身子一僵，马上擦掉眼泪，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然然，你洗完澡澡了？” “香香……”董然臭屁的举起胖乎乎的小手让秦小阳闻一闻。 “啵……”秦小阳在他的手臂上吻了一下，“哇，果然好香哦！” “爹地，香香……”董然又把手伸向董陵。 董陵看着可爱的董然笑了笑，他真的很可爱，他好舍不得他们母子，但是为了他们着想，他必须恨下心来，“然然，你想不想和妈妈去旅行啊？” “旅行？爹地也去吗？”董陵小小的脑子一偏问道。 “老公，你……”秦小阳想再继续劝说，可是被董陵制止了。 “爹地暂时不去，等身子养好了再去找你们，旅行的话你可以去好多好漂亮的地方，有好多你没有见过的玩具，也有好多好吃的。”董陵诱惑的说道。 “真的吗？有那么好吗？我要去、要去……”小小的身子高兴的跳了起来，可是因为他太小重心不太稳，摔了一跤，他马上委屈的摸着小屁股可怜兮兮的说道，“痛痛……” 他的这一举动引得董陵和秦小阳笑了起来，他自己看到别人笑他也笑了起来，一家三口在这阳光下显得非常的温馨融洽。 这一天晚上，秦小阳睡的非常不安慰，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凌晨一点了，她还是睡不着，就起身准备出去喝点水，经过董陵的书房时，看到门口有隐隐约约的灯光，她疑惑的打开了门，看到董陵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在旁边拿了一张毛毯准备盖在他身上，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时，愣住了，手指传来的冰冷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再反应过来时，摇了摇头，“老公，老公，快醒醒……” 可是董陵一点反应也没有，秦小阳顿时大哭了起来，“老公，你起来呀，快起来呀！” 下午的一幕幕出现在秦小阳的面前，原来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才让她们两母子离开，“呜呜呜……”哭声惊动了屋子里所有的人，许大嫂也赶了过来，看到秦小阳哭的伤心欲绝，又看到董陵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31 遇见好友 十日后 机场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让人离不开目光的身影。 大的是一位20多岁的年轻女子，即使是满面疲倦和仆仆风尘，依然能看出她娇小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像阳光一般夺目的美丽；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色的新疆马奶提子一样，晶莹剔透的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了，把她的脸蛋刺出两个洞来。 小的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粉扑扑的一张小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一身可爱的娃娃装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爱。 “妈咪，爹地什么时候会来？”稚嫩的声音从董然的嘴里传来出来。 听到董然的问话，秦小阳身子一僵，喉咙里像被塞了一根鱼刺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很想告诉他爹地已经死了，但是这样的话却说不出口。 十日前她发现董陵已经没有了呼吸，一直瞒着董然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说爹地去了天国，他还小不懂什么是天国，在处理好董陵的后事后，她在书房看到了董陵的遗言，他让她回来，去追寻她的幸福。 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可是她却没有一丝喜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或许是借着董陵的遗言当作借口吧！她很想他，不知道他这几年过的好不好，偶尔会不会想起她，自从去了美国后她只是偶尔跟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也没有告诉母亲她有了孩子的事，她怕她担心。 现在回来了，她却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妈咪，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回去吧！”小小的董然也注意到了秦小阳的不开心。 “然然，妈咪没有不高兴，只是太激动了，走妈咪带你去吃好吃的。”秦小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决定向前看，不能再沉迷在伤心痛苦之中，或许就如董陵说的她应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会把董陵永远的放在心底。 董陵，再见了！秦小阳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为了然然为了自己她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YEAH……”董然一听说有好吃的马上幸福的跳了起来，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观看，纷纷投来一个羡慕的目光，多可爱的小男孩呀！ 秦小阳打了个车住进了一家酒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董然来到了一家高级餐厅，她现在可以说是富婆了，董陵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们母子，她一直都知道董陵很有钱，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那么有钱，这些钱足够她和然然潇洒的过几辈子了。 餐厅里的布置很豪华，服务生的态度也非常的好，秦小阳和董然坐到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给然然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她自己随便点了一些吃的。 “妈咪，好好吃哦，你也吃……”董然张开一张红润的小嘴，边吃边说。 秦小阳轻轻的摸了摸董然的小脑袋，宠溺的说道：“你走吧，妈咪还有那么多。” 董然看了一眼秦小阳的餐盘，然后哦了一声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那狼吐虎咽的模样让秦小阳忍不住笑出声，这孩子好像她平时亏待了他一般。 “秦小阳？”姚蜜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叫出口，情绪很是激动。 秦小阳抬起头看向来人，一张白皙的脸蛋，一身露肩的白色雪纺裙，踩着一双7寸的高跟鞋，让她看起来非常的淑女，“姚蜜？” “天啦，真的是你，你个臭丫头离开也不说一声，连电话都不打一通，你知道当时我们有多担心吗？”姚蜜一张小脸不满的指责，但是眼里却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对不起……”秦小阳脸上露出了歉意，她真的很抱歉，自从三年前董陵回来找她后，她就很少和姚蜜、李琴联系了，因为太痛苦了不想找她们诉苦，怕她们担心。 “都过去了，就别再道歉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姚蜜拍了拍秦小阳的肩头，她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真的生气，只是当时从秦母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时，也为她感到伤心难过，没想到小小的她居然扛起来那么重的担子，也确实不容易。 “今天才回来……”秦小阳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妈咪，这位漂亮的阿姨是谁呀？”董然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姚蜜。 姚蜜这才注意到董然的存在，刚刚看到秦小阳太激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小孩子，当看清楚董然可爱的小脸时，脸上露出了惊讶，天啦，这小孩是张默然的吗？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可爱了，让她忍不住在他脸上吧唧了几下。 “妈咪，救命……脏脏，有细菌。”董然委屈的向秦小阳求救。 听到董然的话，姚蜜尴尬的放开了手，有些没缓过劲来，他刚刚说什么？脏，有细菌？ 秦小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姚蜜对不起哦，董然因为从小长的太可爱了，凡是见到他的人都要在他脸上亲几下，久而久之他就开始厌烦了，觉得脏了，除了最亲近的人他不喜欢别人亲他。” 姚蜜哦了一声，眼里有些受伤，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小孩子的话要是她生气就太过于小气了。 “对了，董陵还好吗？”姚蜜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后来得知董陵是因为得了重病，所以当初才会和秦小阳分手，几年了一直放不下小阳，才又来找小阳，当初他们俩个是大家都羡慕的一对金童玉女，董陵不仅有钱而且长的又很帅，更主要的是对小阳一心一意，当时说分手就分手，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他们惋惜。 秦小阳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眼里雾气浓浓。 “我爹地去了天国。”董然回答了她的话。 姚蜜心里顿时一紧，没想到董陵还是走了，听到董然喊董陵爹地，眼里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小阳，这孩子分明就是张默然的，为什么喊董陵爹地呢？ 秦小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 ##32 决定去追寻幸福 看到秦小阳不说话，姚蜜也没有再开口问，毕竟这是她心里的一块大伤疤，“小阳，你这次回来了住在哪里呢？” “酒店。” “你这次回来是专程为了张默然的婚礼而来的吗？”姚蜜忽然扯出这么一句话，刚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怎么忘记了这几年小阳和张默然一直没有任何联系，之前她去找过几次张默然质问过他，为什么要放弃小阳，他只是说了一句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也告诉了她小阳离开的消息。 姚蜜的话让秦小阳心里一紧，“他不是跟林琳在三年前就结婚了吗？” 她记得她在美国陪董陵治病时，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张默然要结婚了，对象是林琳，后来的事她也就没有再问过一句了，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回来找他，所以她固执的不去打听张默然的任何消息，所以当姚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惊讶。 “三年前，林琳因为张默然的一个案子被牵扯了进去，被人给XX了，之后精神一直不太好，常常语无伦次，本来要结婚时，林琳又开始发疯了，不得已把她送去了医院接受治疗，一直到现在才完全康复，所以婚礼就一直退后到现在。”姚蜜耐心的解释着这一切，其实她这么说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知道张默然的心里一直都是爱着秦小阳的，他娶林琳主要是因为他曾经的承诺，他对林琳根本就没有爱。 这几年他把对秦小阳的思念全放在了工作上，现在已经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金牌律师，要请他打官司必须提前几个月预约。 她看得出来张默然和秦小阳之间是相爱的，只是他们之间为什么那么的坎坷，之前是董陵，现在又是林琳，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要在一起就那么难呢，她多希望两个人都能自私一点，能为自己着想，而不是把经历都放在其他人的身上，现在小阳回来了，而且还有了张默然的孩子，她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和好，重新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还好吗？”秦小阳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他好不好，你去见见就知道了。”姚蜜怂恿道，不知道他们见面了张默然会不会就改变心意了。 秦小阳艰难的摇了摇头，现在她怎么能去打扰别人呢，虽然她很想再见见他，可是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扑在他的怀里。 “小阳，然然是不是你和他的孩子？”姚蜜把自己心中最想问的问出了口，虽然她猜到是张默然的孩子，但是她想听他亲口承认。 秦小阳看了看董然那张几乎和张默然一个版本的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因为董然和张默然确实是长的太像太像了，所以她才会给他取名为然。 “那你为什么不去……” 秦小阳知道姚蜜接下了的话，打断了她，“然然和我在一起才是幸福的。” “他现在还小不懂，但是如果将来他长大了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会埋怨你的，所以你还是让他知道为好。”姚蜜叹了叹气，小阳还是那么固执，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然然着想，孩子还这么小就没有父亲，等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呢？ 姚蜜的话仿佛是给秦小阳当头一棒，她真的没有想那么远，只是想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然然，或许她太自私了，孩子终究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想法。 告别姚蜜后，秦小阳带着董然回到了酒店，房间很大很漂亮，主要是以白色为主，躺在宽宽软软的大床上，“然然，你想有个爹地吗？” 小小的身子坐在了秦小阳的肚皮上，小脑袋不停的在秦小阳的身上蹭来蹭去的，“妈咪，然然不是有爹地吗？” “如果再有一个的话，然然就有两个爹地疼了哦，而且然然想要什么玩具都行哦。”秦小阳轻哄道，或许姚蜜的话是对的，而且然然长大了迟早也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董然歪着一颗小脑袋，手指托着下巴仔细的想着，那模样甚是可爱，“那如果然然想要太空飞船的话，也会有吗？” 秦小阳宠溺的摸了摸董然的小脑袋瓜子，点了点头，“当然了，只要然然想要爹地就会给你买哦。” 似乎是做了艰难的决定，董然奶声奶气的说道，“好吧！” 秦小阳听到董然肯定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把董然抱在了怀里，“那然然乖乖的睡，明天我们去找另一个爹地。” 董然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今天坐飞机太过于疲劳，几分钟后就睡着了。 秦小阳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来到了阳台上，看着窗外的美丽的景色，脑海里出现了她和张默然的一幕幕。 又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一早，秦小阳七点过就起床了，看到镜子里那个熊猫眼，叹了叹气，马上拿出一大堆化妆品开始在脸上涂抹着，看到镜子里那么漂亮的容颜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昨晚她想通了，决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她的幸福就是——张默然。 董然瞌睡兮兮的揉着自己的大眼睛，“妈咪，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然然快起来了，妈咪今天带你去找爹地。” “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董然马上爬了起来，他脑袋里现在装满了太空飞船，美美就有一个但是吝啬的不借他玩，他不知道多羡慕，要了几次妈咪都不给他买，说他玩具太多了，现在再有一个爹地的话就能买了，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你快去洗漱一下，要变得香香的才会买哦。”秦小阳抱起肉乎乎的小身子就往洗手间走去。 ##33 大结局 秦小阳带着董然来到了张默然的公司楼下，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秦小阳止步了，她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现在别人才刚刚上班，这么多人她贸然去找他会不会不太好？ 犹豫之下，秦小阳还是决定等会再上去，忽然秦小阳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包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漏了出来。 “对不起……”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子道了句歉就往电梯跑去。 秦小阳没有说什么，只是蹲下身子去捡包，她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董然因为好奇朝前面走去，又因为现在人多，他个子太小被挤到了拥挤的人群中，上了电梯，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娇小的身子。 在秦小阳捡好东西时，忽然发现董然不见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发疯似的到处寻找。 出了电梯，董然看着陌生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和秦小阳走失了，哭了起来，“妈咪，妈咪……” “小弟弟，你在哭什么呀？”温柔的女声从董然的头顶冒了出来。 董然抬起了一颗小脑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大姐姐，我要妈咪……” 林雪走过去轻轻的把董然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哭、别哭，姐姐带你去找你妈咪好吗？” 董然一听到别人要帮他找妈咪，马上止住了哭声，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你，大姐姐。” 当董然止住了哭声后，林雪看清了董然那可爱的小模样，心里一惊，这个小孩怎么跟张律师长得那么像，难道是张律师的小孩？ 正在发呆时，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张默然提着公文包走了过来，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林秘书，上班时间在干什么，居然还带着一个小孩。” “不、不是，张律师你误会了，这个小孩和他妈妈走散了……”林雪慌忙的解释道。 “大姐姐，这个叔叔好凶哦！”奶声奶气的话语从董然的小嘴巴里说了出来。 “呃……”林雪尴尬的笑了笑，她才来到这个律师楼没有多久，张律师确实是挺严厉的，但是他打官司时却是非常的认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输过官司。 “送走……”张默然没好气的望了一眼林雪怀里的小孩子。 林雪顿了顿，看看张默然又看看怀里的小男孩，心中的疑惑更强了，他们难道真的不是父子，为什么长这么像呢？ “那个张律师，这个小孩是不是你的孩子？”林雪实在是很好奇，小心翼翼的把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张律师的小孩吗？”紧接着电梯里出来了五、六个工作人员，都大步走了过来，东瞧瞧西看看，都异口同声的说道：“张律师，你还真会瞒呀，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说声。” 张默然听到同事们的话，仔细的看了一眼林雪怀里的小男孩，心里一紧，真的和他小时候长的很像，难道…… “小朋友，你妈妈是谁？”张默然一脸紧张的问出口。 “妈咪就是妈咪了。”董然想也不想的回答。 董然的回答让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张默然又问道。 “董然……”董然老老实实的回答。 董然？张默然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董然不就是董陵和他名字的合成吗？一定不会错的，张默然激动的把董然抱在怀里，眼里露出了一滴幸福的笑容，小阳和他的儿子，小阳你瞒得他好苦呀！ “叔叔，你弄疼我了？”董然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小身子，这个叔叔的劲好大哦，抱着他都快要踹不过气来了。 周围的人一看到这副情景也不再笑了，从张默然的表情中他们猜测到了他和这个小男孩的关系，但是心中又是一颤，张律师不是要结婚了吗？那这个小孩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都静静的待在旁边看着…… “然然，你怎么会在这？”张默然激动的问出口，难道她也来了吗？是专门来看他的吗？ “妈咪说要带我来找爹地，但是我和妈咪走失了……”说到这董然又开始哭了起来，妈咪，他要妈咪…… “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妈咪……”张默然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抱起董然就朝电梯走去。 “小姐，你真的没有看到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吗？”大厅里秦小阳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泪痕，不厌其烦的问着服务台的小姐。 “对不起，小姐，我们真的没有看到，而且我们才刚刚上班……”服务台小姐一脸歉意的说道，她很同情她，但是她真的没有看到。 秦小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蹲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哭了起来，都是她的错，要是她不带然然来这，然然也不会丢，她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要是真的找不到了，她不敢想下去…… 当张默然一出电梯时，眼睛就再未离开过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即使当了妈妈还是很幼稚。 轻轻的放下董然，董然一双小萝卜腿马上朝秦小阳方向跑去，一把搂住秦小阳的脖子，一颗小脑袋不停的蹭来蹭去，“妈咪……” 秦小阳抬起头来看到熟悉的小身影，马上搂着他，“然然，不要再离开妈咪了……” 待秦小阳哭够了以后，才注意到那一抹高大的身影。 “张默然？”秦小阳反应过来，马上擦掉自己的眼泪，惨了惨了，她今天精心画的妆全毁了，现在她肯定很难看。 见张默然一直不说话，秦小阳马上捂住自己的小脸，“别看，很丑！” 张默然一般拉开她的葱白小手，把她搂在宽阔的胸膛上，“不丑，小阳在我心中永远是最漂亮的。” 张默然的话让秦小阳震惊住了，她没有想到他们再次见面的情景会是这样的，也从来没有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么动听的情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呆的任他抱在怀里。 他们忘情的拥抱，旁边的董然不乐意了，像是被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用他胖乎乎的小手不停的扯着张默然的裤脚，想让他松开他的妈咪，“坏蛋叔叔，居然抢我的妈咪……” 秦小阳这才反应过来，不停的挣扎着，想推开他的手臂。 “别动……”张默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抱着她的感觉真好，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他本以为可以忘记她，可是他做不到，脑海里随时都出现她的倩影，对他来说没有她的日子每天都是折磨。 “放开我，你不是都要结婚了吗？”秦小阳又想到昨天姚蜜说的话，他都要和别人结婚了还抱着她干嘛。 “你吃醋了？”张默然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笑容，仿佛是发现天大的秘密一般。 “我才没有呢？”秦小阳撇了撇嘴。 “昨天我接到了姚蜜的电话她告诉我你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这三年我还林琳的已经够多了，而且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不欠她什么了，本来想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就随便娶个女人，可是你回来了，我马上跟她说好了只当朋友，而她也同意了。我想以后为了自己而活。”张默然语气里透着喜悦，难怪姚蜜电话里还有个惊喜，没有想到那个惊喜居然是董然，真是超乎他的意外。 张默然松开了秦小阳，抱起了董然，“以后我就是你爹地……” 秦小阳看着张默然和董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后仰望着天空心里默默的说道：董陵，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请祝福我们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