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 步入皇宫 盛世 歌舞升平,奢华景致,各地无不高呼圣皇皇恩浩荡。 但当闻储太子襄王一名,便有人颇忧。 据传,近年来,襄王殿下只沉迷于一京都花鼓女子,并收她入宫,想要封其为妃,被圣皇一口拒绝,遂被斥之:“此儿须废也!” 一句话惊得当今皇后,即襄王的母亲焦急万分,皇后虽不是襄王的亲生母亲,但多年来,一直将襄王视为己出,并将其儿作为最大的后盾培养着。襄王沉迷于花鼓女子美貌这事,她当然有所耳闻,也多次阻止过,但襄王一意孤行,皇后也没有办法。 一方面皇上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就算是襄王再不争气,这皇位也终归是他的,皇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今年年初,后宫瑾妃那里忽然传来喜讯,皇后不得不警惕起来,今又听闻圣皇这么一说,眼看多年的梦幻要泡汤,她怎么会不急。 最终无法,只得请下圣旨,为襄王选妃。 这日,几辆华贵的马车正在官道上行驶,里面的人儿个个兴奋之极,有说有笑,但笑的言语中,不难听出嫉妒和不屑的隐藏之意,也可以听的出,她们原先并不熟识,只是认识不过数天。 “你这丫头,亏你还是吏部侍郎的千金,竟然不知皇上最势的女子是谁?” “怎么,你又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襄王最喜欢的女子是谁?”这一语,让全车的女子都是一阵的好奇,因为她们要晋选的,也是襄王的妃子,自是对襄王的嗜好要多知道一点的为好。 那女子身穿一身的蓝衣,精致的脸上胭脂斐然,嘴角轻佻,迷了众人。她见所有的女子,都被自己的话撩了起来,自是要借此机会,好好的发挥一下。 但有一女子,淡淡的坐在最角落里,一边撩着车厢里的帘子,淡淡的望着,一边嘴角轻笑,淡淡的脸色上,未染半丝的胭粉,却是天生丽质。但这天生的丽质对于这些个容貌出众的众女子而言,只能算是平平了。 车里的话,并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的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玉牌,很小,小到她一个纤细小手,能紧紧的握住的程度。 那玉,被她一遍遍抚摸着,有多少的言语无法说出一样的痴。 “什么啊,。” “你骗人,襄王爷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花鼓女子?” “就是,一个低贱的花鼓女,怎么能够讨得王爷的欢心?” 一句句刺耳的话,让人听的很不舒服,那名女子动了动,将手中的帘子放下,继续抚摸着那块玉。 刚才的那名女子碰了壁,一时间转不过来气,于是,挪了挪身子,瞪着那几个女孩,然后,看见这边的女子,一脸的不悦,就要将所有的怒气撒在她的身上。 “喂,你说句话啊!哑巴吗?”那名女子喊道,整个车子的人的目光也转了过去,随后一个个都笑着,冷讽起来。 平淡的女子没有理她,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够静下来? 外面的风,丝丝的抖动,杨柳如女,舞断春媚。 车上的人,还是一个个说说笑笑的,并不介意刚才的插曲,只是,言语中,还是夹杂着父亲的官位,和家世的显赫。 那名淡淡的女子,名叫冷姬。杭州人士,冷家,在那一代,也算是个富商,在那时的年代里,商总是低人一等,于是,他的父亲用万两黄金,买了一个县令的官衔,在那里也算是有些名气,但是,这是选妃,每一个女子的出身都不是一般的好。于是,她在这样的女子里,也算不上是威胁,而且,她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们就更加安心了。对于选妃,不会说话,不懂趋炎附势,那怎么能成?所以,她几乎可以成为空气。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发生逆转,越是不受注意的人,越是让人无法预料的神秘,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冷姬,年方十七,精通诗词歌赋,舞姿也是曼妙,在整个江南无人不知。江南无人不知的还有一点,就是她天生的武功,连她的父亲都是惊奇万分,从来没有给其女请过武术师父的他,忽然有一天,在院子里,见到只有十岁的女儿正在举剑如风,剑气之盛,让他大开眼界。 但从此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或是被什么人掳走了,一直没有消息,父亲担忧了近七年,找寻了近七年,她才在前一个月,回到家中。 回家之后的她,一开口,就说要出嫁,然而,当时的江南正是选妃之际,遇上这样一位貌美绝伦的女子,当地的官员如何不想利用这次机会,大献殷勤,于是,冷姬不得不成为众女子中的一个,被送往京都—汝京。 冷姬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苦涩,瞧着手中的玉,暗自伤心。几曾何时,为了他,奔波于世,几曾何时,为他,翩舞莲池……只是,一别,就注定,今生无缘?希望,那王不能看上自己,为了这,掩了容,遮了貌,只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了。 只是这初春的大地上,芬芳无尽,春雨正下。处处散着泥土的清香。 想起那时,和他一起,每每遇上雨天,就会携手,走在溪边,看着溪中的雨落莲池。 她依偎在那人怀中,终是睡着。那人会用自己仅有的衣衫,为她挡雨。绕着雨,轻吟喝唱,低沉的音,透过雨雾的环绕,轻轻落于她的耳际,声声不断、 那个时候,自己才十一岁,就那么一直跟着他,一直等到爱上那种旋律,爱上他的发,爱上他的眸,爱上与他相吻的急促…… 冷姬不禁笑了,不经意的笑,散在雨中,洛洛的大方而恬静。 寂寥的雨声,让前面赶车的人有些愤怒,这几日的辛劳,不就是为了能够早些赶上晋选的日子,让这车里的主儿们能够早一天的到达京城,而自己,也可以早一点休息一下。可这雨,无疑成了他们的路障。于是口中喋喋不休的骂着。 车里的人儿也是焦急,这雨甚是可气,偏偏来在这时,可知,挡了自己的驾,花了自己的脸,是何等的严重,见不到襄王,进不得京城,自己的一生可就毁了啊! ##二 漫漫之路 冷姬只是笑,但愿,但愿赶不上去京城的日期,但愿能够在宫门以外,与你相遇,于是,我便带着我的痴,带着我的梦,去与你一起,追逐自己的爱情。 冷姬笑,是因为,有他,一直在身边停留,冷姬笑,是因为,一个月前,自己何苦要回来,即是回来,为什么不和他说一声,只是因为与他同枕一晚,便要欣喜,非要成为他的妻,而且,还要让自己的爹爹接受他这个江湖中的人吗?自己,这是何苦,何苦…… 如若知道,来到这里,会是一片的生平,来到这里,是可能永远回不去的远离,那么,何苦……来这奢华之地? 若是他知道自己是被选入妃,又是何般的焦急,冷姬忽然想到他俊逸的脸上,眉头紧锁的样子,心就揪了起来,她怕,让他不安,或是,一生的牵挂,她不想,她知道,这一去,会是她的罪,所有的罪。 他说:“冷姬,我愿为你,一生。” 冷姬说:“一生什么?” 他笑,看着天上的日,说:“一生,为你,不离不弃。” 她伏在他的肩头,说:“如果,我离开你呢?” 他看着她,郑重着,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冷姬,如果,你离开我,我这一生,便将无依。” 她捂上他的嘴,然后,轻轻的吻了上去。他抱着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心中的怒放,一发不可收拾。 每当这时,她就会毫无呼吸,只想融进他的血液里的荡漾。 她不想他终身为自己所累,于是,将自己的所有,全部给了他,让他知道,爱,是用一生来写的。 是的,一生啊! 车子越走越慢,有一点没一点的往前移动,外面的马夫一直用鞭子抽着马儿。前面的两头马经不起这样的恫吓,吼出声来,生生的,划破长空。 冷姬听着这样的马声,想起以前,和他,一起坐在白色的‘鴽灵’上,驰骋在无边的草原,那样的疯狂,那样的清爽。她的嘴角又勾起不经意的笑来。 不知道为何,冷姬总是会想起他的每一点每一滴,她想,自己今生是无法自拔了吧。 “都给我下来,下来!”马夫,也不能说是马夫,可以说是送这些秀儿们进宫的护卫。他们掀起车上的帘子,冲里面的人喊。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我们下去?这么大的雨,让我们下去?你想死吗?” 那个穿蓝衣的女子怒喝。身边的几个人,也是一脸的怒气,看看外面的大雨,她们的身体还有点小小的打颤,怎么可能出去? 外面的护卫可不听,因为,车子根本就走不动了,下面的轮子,陷到了淤泥里,上面还有这么多人,就算是有十匹马,也拉不上去啊! 他们粗鲁的拉扯起上面的人,一个个的被拉了下去,喊叫声,狼狈的怒骂声,和护卫的怒斥声,参杂在雨中,甚是凄凉。 冷姬是自己下来的,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只有他,才能触碰。为了他,自己不会再让任何人碰她一分。 那两个护卫短短的感激了一下,然后,开始让这些女子一起帮着推车。那些女子又开始骂,明明是千金府中的小姐,到了此刻,谁又能听的了他们的话。于是,一个个都在抱怨。 冷姬也没有想过要帮着他们,只是一直往前面的道上走,她知道,这车子的轮子已经断了,根本无法再走下去。 经过那马儿时,她轻轻的看了它们一眼,幽怨的眼神,让全世界都陷入了深渊。 她继续走着,身后的女子们一个个也跟了上去,前面有个大树形成的小亭子,暂时能够避避雨。 所有的人都过去了,只剩下那两个护卫,他们还在继续着,他们只是没钱的差人,如果这次差办砸了,一点赏钱都没有不说,还要赔上一辆车,和两匹马,那样的话,会更穷的。 冷姬知道,这一切,都是命,就如同自己和他分开,就算再怎么想念,也终是无缘。 那两个护卫终是没办法把车子修好,只能弃车。来到女子们所在的避雨亭,狼狈的样子,让那些女子厌恶非常。 冷姬依然看着手中的玉牌。眼中朦胧着。 雨渐渐的停了下来,女子们又瞪着那两个护卫,像是要把他们盯出洞来。 那两护卫苦苦的笑,这么大的雨之后,地上泥巴甚是多,而这些女子,轻盈的脚,怎么着也走不了路。而且,这里像是前不着村,后找不店的,怎么办? 前面的泥泞一片,坑坑洼洼的,让众女子更是惊呼,道:“这是什么路啊?你背我们过去吗?” “背?他们?有资格吗?” “可是,不背,我们怎么过去?”几个女子哇哇的叫着。冷姬已经抬脚,向前而去。坑坑洼洼的积水,在她的脚下显得那般得若无其事。只是鞋子上的淤泥让她们有些顾忌。最后,不得不也跟上去,因为,没办法,如果以后让王爷知道有人背过自己的话,那后果可不堪设想。而现在,除了用脚走之外,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两护卫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冷姬的神情依然没有变,手中的东西也没有变,只是被她抓的更紧。 没人能够和她说话,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事,只是,有一个女子已经在想自己的小算盘了。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的洁白,头发披散,脸上的浅浅的粉黛被弄花了些,但依然能够看的出,她的清纯和秀丽。这个女子,叫醇曲,是一个三品大员的孙女。从小就是才貌双全,处处洋溢着才女的气息,才不到十二岁时,媒人们就踏破了门,不过,他的爷爷并不急于让她成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借着这个女子,再升一级。 她知道,前面的女子并非是池中物,一直想跟她套近乎,只是,对方手中的玉,让她有所顾虑。聪明的女子都知道,能让一个女子痴迷的东西,非爱人所赠之物莫属,而她,竟然敢在这一路上拿着一块玉,这不明摆着说,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吗?这样的举动,无疑让这个醇曲担忧她以后的路。就算你再厉害,在王宫里,只要沾上一个‘情’字,那么,你这一生就全完了。 这是父亲和爷爷告诉她的。而她想要一切,想要襄王的爱,于是,在行程之前,就把那位公子送的所有东西统统烧掉,什么都不留。 ##三 步步妃路 将近晚上时分,冷姬在一处树根上坐下。潮湿的树根部让女子们不禁浑身一颤。她们气喘吁吁的跟上,体力不支,也不管地上的泥土什么的,直接坐了下来。一个个捂着自己的脚,龇牙咧嘴起来,口中的抱怨更甚。 那两个护卫,心里一直很着急,按照这样的速度,怕是一两年也没办法到达啊! 他们互相看看,走到冷姬身边,坐下,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向前走吗?如果能帮助我们度过这一关,我们感激不尽。” 冷姬没有理他们,她现在只是想着,怎么样拖延时间,能够不用进宫。她不明白,这一车的女子,为什么那么急着进宫。 宫院深,深又深! 最终,他们还是在晋选宫妃的城门关上那一刻,进入了宫中。 冷姬没有想办法,只是那个白衣女子掏出钱,雇了两辆快车,直奔京都而来。 冷姬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憎恨。 醇曲夜里睡时,对她言讲:“离京都越发的近了,而你,也要知道收敛一点,手中的玉,还是不要让里面的人知道的好,否则,对你没好处。” 一句提醒,冷姬知道,那是为她好,只是,那玉……她不舍。她只是淡淡的一叹,什么话都没说。 一晚未眠。 第二日,就进了宫中。 被安排在和醇曲和另外的两个女子一起住,在一间房子的她们,性格也是不同。 一个叫乌兰思琪的,是个瑶族王的女子,傲气十足,却又对醇曲有几分的忌惮。因为醇曲的貌美,让所有的女子都褪色三分。 一个,叫冷月,能说会道,手也是很精巧,每日闲时,就拿出刺绣,绣花,有时,会和冷姬说话,说,咱们都是冷字姓,是本家呢。后来见冷姬实在不理她,她才收了心思,静静的秀自己的。 冷姬依然手中握着玉,不过是,手会藏在袖子的里面,有着隐隐的痛。 后来,她们开始学花鼓,因为襄王说,如果不会花鼓,就别想进来。于是,所有的女子都拼命的学着。 冷姬不学,冷姬想他,想出宫。她希望被宫里淘汰,然后,回去,这次,一定不回家,要回到江湖上,与他一起,生生世世。 没有人管她,因为,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每日不开腔的普通女子。是的,被遮了容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管事的管女来说:“若是不学,就无法碰到小王爷。” 冷姬没说话,依然不弹花鼓,也不唱。 后来,她们开始学走路,因为襄王说,她们走路的方式实在是别扭,于是,所有的女子都开始学着一个女子走路。 她第一次见那个女子,很是貌美,走路的调调带着花鼓子的腔,淡定的神色,不害怕任何一个人,也不担忧有一日自己的位置被别人顶替。 这女子是那般的傲,那般的自信。傲的全世界都要俯首称臣,自信的让全世界为她骄傲。 那女子叫刘娥,年方十八,只比她们这些女子大上一点,但是,她浑身发出的那种睿智,是无人能够比的。 冷姬不想管,她只想着她的他,也许,现在的他一定是满世界的找她吧? 又或许,是根本就忘记她算了,这样的话,她就不会觉得自责。 她一想到,那个紫简会忘了她,她的心,就揪痛,一阵阵的寒意袭来,她根本招架不住,竟然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晕了下去,直直的躺倒在…… 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穿着一袭的黄,淡黄色的衣料,很舒服。那人抱着他,脸上轻轻的一叹,很是让人觉得温暖。那人的眼神,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看着那个叫刘娥的女子。静静的抱着她,一刻也没有停,把她抱进了一间房中。 她醒来,是在一间很豪华的宫殿,那里,有最奢华的塌,锦黄的被掩着她绝美的身体,而旁边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她的泪,止不住的流。多少年了,她不曾流泪,不曾啊! 她恨,恨! 她控制不住,呜呜的哭着,泪顺着耳际,一直流到那人的胳膊上。那人像是被惊醒了,也是一惊,瞪着她,然后,对她拳打脚踢。 冷姬只是流泪,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一个纯洁的人儿,再也回不到以前,能够真正的面对他,他不会再要她了。 冷姬的泪,让那人更加恼怒,骂她,让她滚。于是,她就真的滚了起来。 她的泪,流在整个寝宫殿的地毯上,马上被掩埋了。 那人惊了一下,愤怒的从她身边踏过,然后撇下一句:“真是个贱女人!” 她笑,脸上晶莹的笑着,笑的如此决裂。 什么都不在乎,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浑身的疲惫。 所有的女子都过来,嫉妒的眼神,瞪着她,有的也很好奇的问着些什么,她不想说,没有话说,她依然静静的坐着。依然静静的学着各样的东西,她想用所有学的东西掩埋自己,想疯狂的把所有的事都忘记。 却惟独忘不了他。 紫简,你到底在哪? 那个女子又来了,是来看她的,她看着冷姬的脸,说:“做王的妃,照顾他。”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也许就是这个女人,让她在那一晚,成了王得的人。而王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襄王,真是个糊涂的一塌糊涂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是王爷,甚至,可能是以后的皇帝? 她为天下苍生担忧。 冷姬没有回答她的话,但是,那女人并不灰心。她说:“在宫里,想要过的好,就要攀上王爷,拥有更多的疼爱。” 也许,还有权利吧。 她不懂。她从哪个女子的眼里,看到了无休止的需求,似要将她焚烧一般。 “襄王有很多的优点,也有很多的不足,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他,直到他被封为太子。” 冷姬依然不说话,她站在柳树底下,看着一枝枝柳条在发芽。春意渐浓,而他,却在远方,不知道是否有牵挂。 ##四 情何以堪 那女人把冷姬所在的房间里的人全部撤了出去。她有这个权利。 那女人把一个叫冷月的贬为谡女,赶出了宫。只因为那女子对她说了一句,要认冷姬做姐姐的话,被那女人知道了,所以,就让她永远离开了。她有这个权利。 那女人把一个叫倾月的女子杀了,把她的头,呈到冷姬面前看。只因为那女子在一次醉酒后,打了冷姬一巴掌。那女人就杀了她。那女子有这个权利。 冷姬依然不说话,依然想他,依然在浓浓的夜里,手握着玉,静静的挣扎着。她的泪,滴在襄王寝宫的锦被上,一滴一滴的如坠冰窟。 襄王很听她的话,尽管她不说话,但已经会为她穿衣,会为她拂去眼中的泪。也会为她盘发叉鬓,只是,她依然不说话。襄王以为她是哑巴,他想找一个哑巴,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夏季来了,是她的生辰。刘娥为她举办了一次很盛大的生辰宴席。她依然冷冷的。不说话,面无表情。 刘娥对她好,是因为襄王,襄王对她好,是因为刘娥。因为,只有自己,才能帮助刘娥。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王妃,请喝茶。”一个婢女过来,看着她,颤抖抖的。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走到塌边,看着那张锦塌。闭上眼,静静的跪下,她的泪忽然的决堤。 那一天,看到了他,紫简,静静的坐在宴席的座上。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一下,毫不质疑,毫无厌恶,依然是浓浓的爱,依然是沉沉的痴。 她浑身就毫不自知的发冷。她怕,怕他会一个冲动,带她走。其实,有多少个日夜,她总是奢望着,他能够在那么一瞬间出现,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牵着她的手,说:“跟我走。”于是,她就会毫不顾忌的,跟他,一起,海角天涯,从此一生。 可是…… 她错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剑客,只是一个被襄王请上门的保护者。而以后的日子里,她将会时时刻刻的面对他,面对一个,让自己心痛到极致,爱至深的人。她能支撑多久。 多久啊! 泪,一时间,无法收。而‘王爷驾到’的传唤,已经近在咫尺。冷姬无法再找出一个理由,让自己冷静。 她手中,小小的一把剑,是那个女人给她的。她静静的瞧了那剑一会儿,随后认认真真的忽然刺向自己,深深的,想要把心挖出来的热情。她想要紫简明白,她,从来没有忘记,从来没有想到要离开他,从来都没有。 她醒来时,喉结处生硬的疼,被刺了狠狠的一道口子,却是被救了。从此,她再也没有泪,永远没有! 她没有睁眼,却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一个女人在怒斥着谁,冷姬当然听得出来,这不是刘娥,虽然在这个府邸只有她能有这个权利随便斥责每一个人,但这个声音确实不是她的,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年近半百的沧桑女人,她怒斥的腔调里夹杂着狠狠的伤痛,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伤痛。冷姬淡淡的听着,也许,那只是一个母亲在训斥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心疼关爱吧。几曾何时,她也曾想过,和紫简有个可爱的儿子或是漂亮的女儿,如若犯错,她便将他们交与紫简,然后看着紫简和孩子一起玩乐,一起嬉戏,也许…… 紫简,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吗? 有人走过来了,是个女子的脚步声,轻盈却是沉重,坐到塌边上,静静的抚摸着自己的发,却忽然手心处被滴了狠狠的一滴泪来,冷姬身体颤了颤。 “好孩子,委屈你了。”那女子说着,又静静的抚摸冷姬的脸,在冷姬喉结处的砂带前停滞,不敢触碰。 后面有人跟过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冷姬猜不出来,也没必要去猜。 下意识的紧紧握了握手,心下一惊,她的玉呢,她时时刻刻握着的玉呢。 挣扎着起身,却被人按住了,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年纪不惑的妖娆女子,女子对她摇摇头,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别动。” 冷姬也想摇头,告诉她,她必须要找那玉,那可是她的命啊。可是,喉结一扯就痛,通到极致,连说话都终是不能吗? 但,她自从被父亲认定要选为妃的那刻,她就从未说过话了,从未。这可怕的皇宫,竟然选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女进来做妃吗? 冷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身边的女人,一身华楚的她,眉目间慈爱非常。冷姬疑惑了一下,她从小没有母亲,然见到慈爱的女人,每每会误以为是母亲。 定定的看着她,见她口张张合合对后面的襄王说了些什么,冷姬没有听到,只是知道了,襄王叫她“母后。” 她是襄王的母亲?是皇后?是一国之母的女子吗? 冷姬淡淡的闭上眼睛,没有再留恋这个世界了。如若有留恋,也是紫简。 皇后在冷姬塌前坐了些时候,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叮咛冷姬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如果襄王有什么不对,可以直接找人报上去。 报上去吗?冷姬没有说话,不是因为说不出,而是,无话可说。这府邸里又有几个人能够听她的话,将她的话一字不漏的传给皇后,怕是传上去的就算是滴字不漏,也是被添油加醋的吧,冷姬不笨,冷姬虽然不知道宫中是什么地方,但冷姬在江湖中长大,江湖中的尔虞我诈并不比皇宫差上分毫。 冷姬被照顾的很好,为她医治的是一个走路都蹒蹒跚跚的古惑老者,每每给冷姬开药时就说“罪啊!罪啊!” 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会让别人听到,若是被人听到的话,这老者必死无疑。 冷姬依然躺着,躺着塌上。 刘娥来看过她几次,每一次的神情都不同,偶尔是喜悦,偶尔是忧伤,偶尔是担忧,有一次甚至出现了愤怒。冷姬依然面无表情,依然是她淡淡的模样,冷得让人害怕。 ##五 宫似江湖 一个月后,冷姬像是有些好转了,喉结处竟然出奇的好了。而这一个月,除了皇后,刘娥来看过她外,还有一个人,在每个晚上,都会远远的站在窗外,静静的停留上整整一晚,直到天微亮时,才离开。 但没当这时,冷姬的手就紧紧的握着,淡淡的脸上,闪着安心的韵来。 她知道,那个人是紫简。 襄王一直没有来看过她一次,除了那次冷姬第一次醒来的那次,其余的时候,冷姬不想见到他,他也不会过来。 冷姬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脖子上的砂带,静静的下塌,走到梳妆台前,静静的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那么普通的眼,那么普通的脸,淡淡的长发披肩,却是忧伤无比。 而紫简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的,第一眼。 忽然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却是妖娆无比,真真的不像个普通女子。 一个婢女过来时,正见到冷姬这副模样,吓瘫了。“王妃……” 说话的当,端着茶的手都颤抖。忽得就跪在了地上。每一个婢女都是精挑细选的,可惜,却毕竟是一女子,见了可怕的事情,当真要吓出一身汗来。 冷姬没有怪她,如同,这是命,如果要罚她,她必是一死。在这宫中,死一个人不比江湖中来的慢。唯一相同的是,江湖中死的都是冤死鬼,而宫中也是一样。但也有不同的,不同的是,江湖中被杀是武功不济,宫中被杀,是心机不够。 冷姬动了动唇,没有说出话来,她的声音干咳,依然说不出话来。 她接过女子手中颤得厉害的杯子,静静的喝着,喝完,就把杯子递给女子,挥手让她退下,那婢女直到离开,都是瘫软的。 没有人能够知道,从此以后,这个婢女成了冷姬最信任的一名婢女,专横跋扈,挑起一个人的错来毫不留情,宫中一个个妃子在她的手上,死的死伤的伤,却都是死有余辜一样的查无所证,如同索命女鬼一般的狠毒。 冷姬走出房间,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静静的沿着亭子走,她记得这亭中有个莲池塘吧。 那莲池,是四季莲,一年中只有一个月不开花。终日妖艳着,令人不住惋惜。 离莲池还有一段距离时,一眼就望见莲池中许多女子在这里嬉闹,痴痴的低声笑着,说着些什么,仔细看去,偏见一个男子在其中和她们胡闹,玩着捉猫猫的游戏,惹得被他抱住的女子嗤笑连连。 冷姬怎不认得这男子就是襄王。 冷姬淡淡的走过,不去看这些,她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处。 一名身着蓝衣的男子,站在莲池边上,静静的,长发随着雨风轻舞,腰际一束青丝道随风淡淡飘起,足下深黑色长靴淡定而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回头,正对上冷姬的眼,四目相对下,便是无语的痴恋。 紫简,果真是你。 冷姬不由的笑了笑,凄惨而又发自内心的笑着,忽然牵动伤口,不由的顿了下,用手去抚了抚砂带,对面的男子便是焦急万分,想要嘶喊些什么跑过来,最终还是顿在了原地,嘴唇蠕动了几下,又静静的站在了那里。 冷姬没有怪他,真不用怪,要怪也是要怪自己的吧。 怪自己一言不留的离开,怪自己一晚不慎成为妃,怪自己夜夜不曾下塌跟他走。怪自己日日夜夜伤他的心…… 也不知是谁先看到冷姬过来的,全部的女子都定在了原地,最终襄王也不得不转头看向这边,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满脸羞涩,作势妖娆,却偏生了一副不讨好的做作。 襄王瞅见是她,扫了兴致,抽手把怀中女子丢了,那女子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脚,却不知是谁脚贱,绊了她一下,一下子倒在地上,狼狈的样子让众女子捂嘴偷笑。 冷姬慢慢走过去,对着襄王回身一礼,也没说话,就那么浅浅跪着。 襄王瞧了她一眼,随后,挥挥手,也就当做是让她起身的号令了。冷姬淡淡的起身,然后,顺着亭子,走到紫简身边,淡淡的心下却是生出百般滋味来。 紫简深施一礼,而冷姬也回了浅浅的一礼,庄重而沉静,如同那一礼便是生命中的膜拜。 这合乎寻常的礼节,也是让冷姬淡淡的喜悦了一下,转眼起身后,冷姬眉间闪过一丝开怀,印在紫简的眼里,生生的成了永恒。 没有任何说话,就这么一礼,两个人就擦肩而过,没有人能够猜得出两个人的关系,也都没有人注意这两个人的关系。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武功绝伦,样貌才学都出类拔萃紫简会和一个样貌普通不得势不受疼的王妃有任何牵连吧。 襄王在她的身后,瞪着她远去,原本开心的兴致也一下子没了,转而传身边的贴身太监“到雨帘亭。” “是。”太监连忙把众女子赶走,带着襄王开路。紫简也不得不回身跟上,与冷姬一东一南的绕开来。 雨帘亭是刘娥的庭院。 冷姬远远站在莲池亭,眼虽然是望着池中,却是一路随着紫简而去的。 紫简的一步一顿,那么坚定,那么艰难,看在冷姬的眼里,痛至心扉。 襄王一走,那些嬉闹的女子便变了脸色,看另外女子的脸色成了另一番光景,很快的,就分出好几个阵势,不分上下的怒视着,然后,各自结伴回去,路过冷姬时,却又不得不假装个样子施了施礼,冷姬也不怪她们,也许她并不会在意,此刻她的心神全部在那紫简身上。 “哼,不就是一个不讨喜的妃吗?终有一天会被扒下台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看她长得那样,亏得王爷看得上。” “可惜,王爷没看上她,却是她不知哪里弄得妖媚术,投怀送抱的献媚罢了。” ……几个女子的话传进冷姬耳中,冷姬没有任何反应,随着她们的离去,这莲池便沉静异常。冷姬听着雨落池中的丁玲声,渐渐的闭上眼。细细的追逐那人的心跳而去。 ##六 废妃谣言  回到房间,也是淡漠。如此过了三日,刘娥生辰。 府邸热闹异常,各院的秀女都在此刻尽显乏术,势要得到刘娥青睐,好得一步登天之机,婢女宦臣们忙着帮自家的主子传信,送礼。唯独冷姬的宫苑冷清,没有人会愿意花心思在一个备受冷漠的‘妃’身上。 伺候她的两个婢女和两个太监在此刻也是恨得牙痒痒,恨自己的命不好,被伺候在这样一个废妃身边,终是要老死一生的。 唯独那个婢女对冷姬惧怕的很,说是惧怕,却对冷姬最好,每每伺候这冷姬,也不说话,只是在冷姬需要喝茶的时候,绝不送甜点过去,这观察力非是一般不尽心婢女所能比的。 “王妃,今日刘才人穿的是浅绿色衣衫。” “王妃,这是奴婢备的礼物,王妃看看是不是合适?” “王妃,奴婢为你梳头吧。” 另外几个人在外面冷冷的看着,都不知道这几天碧儿是怎么回事,以前可从来不见得她会这么勤快。在整个府邸,要说斗心眼,除了刘娥之外,就属碧儿最能讨王爷喜欢,不但心灵手巧,而且心狠手辣不次于刘娥。但从小到大都在王爷身边伺候的她,刘娥也不敢动,也不敢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把她也随着他们放在了这个废妃身边。 想当初可是听说刘才人是想让这冷姬和她一起助王爷荣升太子之位,并得皇帝百年之后的皇位的,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刘娥选中,被派到冷姬身边的。可如今,冷姬备受襄王冷漠,而刘才人一点暗示都没有。几人正心下焦急,这碧儿这几天的举动当然引起几人的猜测,认定这碧儿一定是在刘娥面前邀了什么功,得到了刘才人另外的指示,所以才这么勤快,也许,今天过后,碧儿就会被调离这里,去伺候另外一个被刘才人选中的妃了,几个人在此刻更是心急如焚,若让他们一辈子守在这个废妃身边的话,他们怎么甘心。 曾经伺候刘才人时,想要什么有什么,想骂谁就骂谁,看谁不顺眼,打得那人皮开肉绽没有人敢管,可要是以后,他们别说是回到以前的日子,就连命都可能不保。 冷姬当然不会管这些。任由碧儿摆弄自己的头发,这头发,是为君而留,却不为君而梳。冷姬嘴角浅浅一笑,引得伤口痛,下意识用手去抚摸砂带。 “王妃是否觉得这砂带太紧?”碧儿看到那一抹冷笑时怔了一下,随后灵机动了一下,问道。 冷姬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摸着桌上一支浅浅如水晶莲色的钗,只那么静静的抚摸着。 碧儿环视了下房间,趴在冷姬耳边,悄声说:“在这宫里,若想保住这份情,除了死,还有另外的方法。” 冷姬一顿,眼神定住,头微微的偏了一下,随后又转过来,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把那手中的钗放下,静静的闭眼,任由后面的人心神不宁的梳头。 也许,她在下赌注,赌赢了,她能得到比在刘才人那里更加无上的权利,如果赌输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赌输,她,碧儿,从来没有赌输过。 梳妆好,碧儿为她穿上衣服,是淡淡的浅灰色。也许,在这样的场合里,在刘才人只穿浅绿色的时候,没有一个宫人敢穿更艳 的颜色。 冷姬任由她穿上,高高的领子刚好遮住砂带,幽幽的有些渗人。 “王妃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换的。”碧儿说着,看向一边另外两身衣服,一身淡红,一身茶紫。 冷姬淡淡的没有说话,现在,她也许能说话的,但她不想,也许,当哑巴比较好吧。转身走到门前,门瞬时开了,及时的不像话。冷姬心中当然也明白,就算他们再怎么心中不服,可在没有得到任何其他可攀升的路时,还是要乖乖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算是这个主子以后受难,也算是尽到自己的本分了。 冷姬就那么浅浅的走去,谁也不在乎,冷淡的如同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太监在后面把碧儿拉着,跑到认为冷姬听不到他们谈话的时候,才停下,“碧儿,你说实话,刘才人是不是给了你新的指示?” 碧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望向前面走的冷淡的冷姬,道:“如果你们信我,就好好的伺候这位妃,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攀不上谁。” 说完就走了。那太监愣了数刻,才恍然回神,小跑跟了上去。另外几个宫女太监见他跟上,赶紧拉住他,用眼神交流。 那太监只是淡淡一笑,摆手,什么都不说,只是那看冷姬背影时候的眼神,却是出奇的专注,那种势必要将这女子看透的狠毒样,让其余几人不寒而立。 果真啊。  宫苑説小不小,说大不大,偏偏该遇上的人没遇上,不该遇上的偏又遇上了。 前段时候,襄王又在刘才人的指示下,封了一个妃,那妃长相妖娆,生的是个美人胚子,又会说话,只是这说出来的话,每每让人不禁汗颜,担忧她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被襄王拉出去砍了。 这两个妃的出现,没有人会猜不到刘才人在做什么,让襄王立两个并不讨好的妃,然后自己依然独占鳌头,这招数很俗但很凑效。 而现在,冷姬所遇上的,就是那个被封为‘倩妃’的妃。倩同缱,冷姬心中淡笑,扫了一眼那美艳的女子,招摇过来,稚嫩的童气未卸,还夹杂浓重的虚荣心智,这样的人,不分善恶,谁对她好她就往哪边靠,当别人是再生父母一般的信任,可惜,在这宫中,她必是任人宰割。 ##七 千算万算 倩妃在同时也看到了这个长相平平的妃,撇头笑笑,一副的鄙视,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冷姬身边走过去,连头都不回一下。 碧儿看了一眼冷姬,冷姬依然淡漠,什么表情都没有,在这样的女人手下当差并不容易,想要知道她的心思,难。 身后几个宫女太监也是定定的看着前面的人影,显然,他们在碧儿的那句话里听出了什么意思来,对这个冷姬要好好的重新审视一番。 但他们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女人,一个喜怒不显于色的女人若不是最无用,就是最可怕。而他们宁愿相信是后者,只有可怕才能震住自己的位。 后面也有很大的嬉闹声,熙熙融融的过来,想必是刚才看到了倩妃在冷姬面前的高傲样,不由的都是对冷姬一阵的叹声,而对于倩妃,她们恐怕没有人会把那个小毛丫头看在眼里吧。 冷姬停了下来,淡淡的步子就那么停了,生生的把后面的秀女们的路给挡住了。 秀女们见前面拦路,还是一个根本不受疼的妃,蔑视和不满充斥着整个庭院小道。 “这不是冷妃吗?怎么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了,免得身子受寒。”一个极为俊俏的女子说着,手中的一把角扇轻摇,似乎是扇风,她刚才说的受寒和现在的扇风动作,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碧儿瞪着那名秀女,手中拳头紧握,如果是以前,她早把这不知好歹的贱女人给打嘴巴子了,可现在,她回头看看冷姬,冷姬依然淡漠,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看说话的秀女。 没有说任何话,径直转回身,朝着那女子走过去,那女子吓了一跳。虽说是刚才大胆的说了那样的话,显示自己的高傲,可是,对方毕竟是一个妃,就算不受疼,她也是妃,比自己要高出一级的定律没有人能够改变,所以,冷姬向她走来的时候,说不怕是骗人的。 “你……你干什么?” 冷姬看都没有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随后,旁边的拐角处转身走去,那个方向,是冷姬的宫苑。 碧儿淡笑一下,随后说了一句:“小册子,你去把刚才的事向王爷禀报一下,记得要如实禀报,不要添油加醋,也不要少说半句。知道吗?” “是。”两人一唱一和,吓得刚才那个秀女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拉住小册子求碧儿“碧儿姑姑,求你饶了小女吧,求你了……” 谁都知道,这碧儿手下的人花招有多少,曾经在刘才人手下的时候,她在刘才人身边说一句话,这宫苑里能出一条人命出来都不足为奇,更别说是让对方一辈子都见不到天日了。如今,她就算是被派到一个不受疼的妃手下,她要是想兴风作浪,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跟她斗的。 “碧儿姑姑,小女知道错了,求你饶了小女吧。…小册子,小女求你,千万别去,你要是去了,王爷非杀了我不可,小册子,你行行好,饶了我吧…”她不怕冷姬,她怕王爷,但她更怕刘才人。 今日是刘才人的寿辰,所有的宫苑全都去庆贺,而这冷姬作为妃,当然是非去不可,可是,自己却让她回去院子里休息,虽说自己只是逞一时只能,可别人可不会这么看,别人会以为,她不把冷姬看在眼里,这不算什么,对于一个不受疼的妃来说,谁都可以骑在她的头上不错,但这骑的不是时候,偏偏是在刘才人的寿宴上,分明是连刘才人也看不起,所以……总的下来,不管这小册子在王爷面前怎么说,她都没有好下场,况且,这小册子以前是刘才人宫里的人,说不定也是刘才人的眼线,这么一来,就算是王爷饶了她,这刘才人也不会放过她的啊! 这秀女在这里哭的不成样子,差点就跪下了,而碧儿却是淡淡的冷笑,说:“蓝秀女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吧,跟一个太监拉拉扯扯的,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以为,是奴婢欺负了蓝秀女,惹得蓝秀女想找个男人帮忙出气呢。” 这一句话,直接吓的蓝秀女瘫跪在地了。顾不得身份的悬殊,扑跪到碧儿脚下,哭着求情:“碧儿姑姑,小女不敢,小女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碧儿姑姑饶了小女吧……” 没有人不知道碧儿话中的意思,那意思中其余的不说,单单一个‘想找个男人’就已经够让这蓝秀女死上一次的。 碧儿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把她的手甩开,带着人走了。而小册子却没有跟在后面,他刚才当然知道碧儿要他去王爷那里禀报是什么意思,所以,白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只是,这后面,蓝秀女跪在地上一说,他还是要好好的圆一下,否则,这蓝秀女身后的靠山可也不是吃素的,搞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便要搭进去了。 这些个东西,只要是宫中呆上一段时间,必须是要学会的,否则,只有被牵着走的份。而这其中的小册子,碧儿,小柜子,洛儿和菊儿五人便是其中老手。就连现在刘娥身边的人都没有办法比上,但刘娥把他们五人放在这冷姬宫中,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了。 但聪明如碧儿,她怎么能猜不到。“可惜,你算错了一步棋。”碧儿在回到院子的后,冷笑着说了一句,而身后的三人也是微微一笑,道:“碧儿,也许,她会弥补上这步棋。” “可惜,我们不会给她机会。”碧儿狠狠说着,对上身后的三人,那三人也是眼中发狠,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望得人一身冷汗。也许,不过多久,刘才人那边就会有消息了,也许,王爷那边也会有消息,或者,连同那个假装幼稚的倩妃也要想搏一搏了。这王爷府不会比宫中的恶斗来得清闲。 ##八 无事献殷勤 “碧儿,这位妃究竟是什么来历?”小柜子疑惑着望了一眼紧闭的门,问。 碧儿只是淡淡一笑:“她?”回头也望向房门,“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但却是一个用情至深的女人,用情至深的女人在这宫中只有两种结果,一种可悲,一种可怕。但她宁愿相信冷姬是后者。 三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一天,冷姬没有去参加什么寿宴,而这寿宴之上,刘才人淡淡的坐在襄王身边,连句话都不说,谁都知道,刘才人生气了,襄王为了哄这襄王开心,不得不下令,将蓝秀人拨了秀人的衔子,降为宫人,赐给了刘才人做婢。但凡是人都能猜到这蓝秀人以后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可惜,碧儿几人却不这么想。怕是这刘才人又要耍什么花招了吧,也或者,警惕起碧儿几人了。 当夜,碧儿给冷姬梳发的时候,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却是有些慌神,如果刘才人要对付自己这几个人,想必是易如反掌,毕竟自己等人是奴婢,而刘才人是王爷最疼的女子。 冷姬依然淡漠,没有表情,闭上眼睛细细的感觉外面那一抹气息,也许,今天不去盛宴的原因,是因为怕见到他,怕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吧,就算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到了那一刻,自己还是趁机逃了。但她却从未想过,碧儿几人会把她的忽然逃离变成一场宫中恶斗。果然啊,一点点小小的事情都能被他们演绎的淋漓尽致,这宫中,果真与江湖无一不同。 “王妃,现在要沐浴吗?”碧儿问着,这王妃的心神是如此安静,安静中忽然添了一点乱,是为什么? 冷姬站起来,静静走到沐浴间,挥手让碧儿退下。走到浴桶前,驻足摸着桶的边缘,细细的手指挑起点点水痕,望着窗户,就好像看着那个人。 抬脚走上梯子,上了两层台阶,落脚进浴桶中,忽然闭眼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埋进水里。 紫简,如果,在你面前褪去衣衫,你会不会冲进来带我走? 许久,冷姬才将头伸出水面,闭着眼睛,淡淡的依然面无表情,却是有股忧伤与夜一起融入死寂。 第二天,刘才人一大早就过来了。冷姬躺在塌榻上,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妹妹果然还是身体不好,这下人也是,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进去洗浴,果真是该打。”说着,令人将碧儿三个女婢拖到外面一人打了五十大板,随后,又指了一个婢女给冷姬,“以后,让这丫头照顾你,她也算是勤快,总不至于让妹妹独个碰水,若是再触及伤口,怕是要发炎了。” 是啊,昨天不防,竟然在水中浸泡了那么久,脖子处的伤害才刚刚好,但还是有纱布缠着,虽无大碍,但却是让一半欢喜一半忧了。其实,多数是欢喜,喜欢从此她的脖子断掉的多吧。 冷姬没有回话,她也不想回,也回不了,她现在,是因为喉结受伤而无法说话的哑巴,或者说,她从未说过话,本就是一个哑巴。 刘娥走的时候,看了一下刚才被她留下来的婢女,随后,在经过碧儿几人的时候,微微冷笑了下。出了院子就去了另外一个妃那里。还真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啊。 碧儿三个忍着痛,拄着棍进去看冷姬,却被另外一个女子赶了出来。 “好大胆的奴才,不知道反省还敢进来,赶紧出去,别耽误王妃休息。” 碧儿几个想顶撞,却也是无力,退出去,躺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那婢女走到冷姬塌前,有些微怒,忽然伸手撩了下冷姬的头发,道:“这头发发质真好。”说着,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剪刀,静静的过来,冷姬淡笑一下,睁眼。 刚走到冷姬身边的那婢女见了,怔了一下,随后,定神道:“不如剪了吧。” 冷姬淡笑着,坐起来,伸手将头发撩到身前,看着那婢女,面无表情。 那婢女又是愣了一下,随后拿起剪刀,伸向冷姬,双手的颤抖,看在冷姬眼里却是好笑。 忽然冷姬身子一倒,如同虚弱无力的向一边倒去,那婢女赶紧去扶,可惜,凌乱之时,她忘了手中的剪子。一股温热在她的双手间串流的时候,她吓得高声尖叫……“啊……”的惨叫划破院子每一个角落。 一个时辰后,襄王被逼着过来,站在冷姬的房间外间,焦躁不安。随后,那婢女被刘才人领了回去,结果为何,冷姬不知,但,碧儿几人却是惊讶的再次对冷姬感到可怕。 冷姬什么都没有利用,她只利用她的纤弱,但在不受疼的情况下,她也会利用她妃的身份,如果这妃被废…… 刘才人才是皇后眼中的一根刺,而襄王想要保住刘才人,他必须要把这个冷妃的位置稳稳的定在那里,就算他不喜欢这妃,他也必须要立另外一个妃,来消除皇后对刘才人的恨,但他能立无数的妃,却不能在忽然之间就废了一个妃,因为所有废妃的理由都会被皇后认为是刘才人的主意,到时,皇后必定会找刘才人说事。 襄王恨冷姬,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稀里糊涂的自己给疼幸了的妃,也恨刘才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有这一个方法才能让两个人在一起吗?可他也不是不知道,刘才人的野心有多大,但既然爱她,襄王就会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完成她所有的野心计划,而这计划之中,这冷姬又偏偏不能动,如此,他就更恨冷姬。越恨,他就…… “冷妃,算你狠。”襄王瞪着塌上闭着眼睛憔悴无比的人,没有任何的同情,有的只有浓浓的扼杀。 冷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房外那一抹淡淡的忧伤和担忧,紫简,不必为我担忧,也不必忧伤,就算是隔着一个生死,我也会与你一起。更何况,我还没有死。是啊,没有死。 紫简,好想,回到从前。 而不要这忧伤啊! ##九 废妃计划  冷姬的嘴角淡淡的有了些冷笑,心痛之极,牵动了身上的伤,手紧紧握了下,却不知道,那剪刀上不知道何时被人抹了毒,冷姬竟然不知。而这毒,无色无味,宫中那些不知江湖毒物的御医们,怎么能解得了这毒啊。 冷姬发现这伤口上有毒的时候,就要运功逼毒,正巧襄王刚好赶来,而紫简就在门外,若不是他在外面发觉自己身体不适,随后不断的输入真气给冷姬,怕是冷姬一人之力,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平静下来。 冷姬忽然笑了,淡淡的,却是如此发自内心,淡淡的转瞬而逝。然而,她这一笑,却是让襄王刚好看到,他怔了一下,望着这个女人,心下一阵不宁,她,竟然会笑?而且,她笑起来,竟然…… 好难得的笑。 襄王不禁为这笑而失了神,直到他慌神回了寝宫,这一抹笑还依然残留。 襄王怀中抱着刘娥,嬉笑着喂她吃东西,笑逗她,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行了吧,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恩?” 刘娥不理他,翻身想要起来,却被襄王抱的更紧:“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心?” 刘娥没说话,看着襄王,好一会儿才说:“你果真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襄王看到刘娥撇嘴笑了笑,忽然想起那一抹笑来,两个笑瞬间融在一起,却又瞬间分开,最终了,此笑远不可及,而那一抹笑却是如此让他疑惑。困,困,困! “把她废了。”刘娥眼中闪着狠毒的邪恶。 “废了?”襄王怔了一下,随后看着刘娥,“不是说她不能废吗?” “可是现在不一样。”刘娥说着,把一块玉丢给襄王。襄王看了一会儿,道:“这玉挺精致的,送我的吗?” 襄王脸上有些惊喜,看着那玉果真当做宝贝一样。 刘娥看着襄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下道:“你不觉得熟悉吗?” “熟悉?”襄王再看了许久,才又摇摇头,依然认不出。看向刘娥,刘娥咬咬牙,长舒一口气才脱离襄王怀抱“这是冷妃的东西。”: “冷妃?”襄王随后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东西,他怎么不知道冷妃有这个东西,果真是奇怪,关于冷妃,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怎么会去在意这么一个东西呢。但此刻刘娥说这东西是冷妃的,襄王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玉很显然是一对的,而且精致异常,非是一般人家能有的,甚至说连宫中都不一定会有这般的物。这冷妃究竟是何来历? 他记起来了,他初次醉后临幸她时,她的手中一直紧紧握着东西,弄得自己想要抓她的芊芊玉手都不能,随后,他一点一点的扳开她的手指,那手指啊紧得要命,一个东西忽然滑出,他才得以解脱,瞄了一眼那东西,便扯着玉一般的手吻了上去…… “这玉肯定是一对的,如果我们找到另外一块玉,不用我们开口,皇后就会直接废掉她,那么……” 襄王不知道刘娥在说什么,只是知道,如果找到了另外的一块玉,他就能知道冷妃心中的人是谁了吗?冷妃心中的那人会比自己厉害吗?能让一个女人如此重视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刘娥是不是也是如此重视自己,重视自己比生命更重要? 襄王不敢确定了。 看着手中的玉,紧紧的握了握,狠狠的咬牙。看在刘娥眼中,却被她以为是襄王听到自己说的话,随后就要采取行动了。 “那么王爷,你必须先要一步步取得冷妃的信任,然后,旁敲侧击让她说出那个人是谁,我呢,就去查冷妃的资料。”刘娥说着,有些焦虑“冷妃进宫的资料上说她十岁之后忽然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襄王听到,却也是问:“消失?” “就是在家里忽然就找不到了,失踪了近七年。还听说冷妃失踪之前也是挺机灵的孩子”刘娥说这机灵二字的时候,有些犹豫,像是想了无数的词语来表达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然而却偏偏用了‘机灵’,还在前面加了‘挺’,也就有了些认同和不认同之间模棱两可的意味。 当然,刘娥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来人曾说“冷姬儿时能歌善舞,才貌双绝,誉满整个江南。并且那女子会武功?那个女人小的时候会武功?这一点,她刘娥绝对想不到。但后来,冷姬回到家后,容颜什么的都变了,武功更是没了半分,据说是被人常年困在山洞里折磨的。她必须去找到那个山洞。否则,她不相信冷姬的经历仅仅是这样。 可惜她还不能让襄王知道这件事,她要亲自验证自己的猜测。 襄王当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只是随口答应刘娥让他好好盯着冷姬的话,心不在焉的偶尔瞄一眼那玉。 他们之间打谈话,却是不差分毫的进入外面一个人耳中,那人一身的蓝装,有些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转瞬即逝。 冷真房。 襄王忽然给冷姬宫苑赐的院名。 而此刻,冷真房中,冷姬手中拿着一块小小的玉,仔仔细细的看着,脸上淡漠的笑了下,身后的碧儿大着胆子过去,低声说:“王妃,还是把这东西收起来吧。” 冷姬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起身,随后,挥手让碧儿离开。 碧儿望着冷姬,也只好退下,不知道这冷姬何时能够放下心中的情。如果让刘才人发现的话,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碧儿想自此,退出去,合上房门,想,这几日怎么会这么平静,这不像刘娥的做事习惯啊。 冷姬打开窗户,静静的看着满园的桃花,笑了笑。手中的玉被她攥得紧紧的,上面还留有他的体温。虽说冷姬并不知道紫简为什么要把这块玉偷偷放进她的房中,然,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要拿玉做文章。冷姬不禁微微的低头,眉间闪过肃杀光线。 ##十 态度逆转 没有人能够想到从此后悔发生什么样的事,但冷姬知道,在江湖中闯荡了那么久,刘娥这一个单单只在外面大街上卖唱打花鼓的姑娘家在打什么主意,她想都不用想,也不需去理会,任由她们去查,如果说,她们能从偌大的江湖上查到什么的话,也真是算她们的本事了。 或许,她们根本活不到查到真相的那一刻。 冷姬淡淡的一笑,关上窗子,小心翼翼的手指紧握,小小的玉在手中,有些温热也有些冰冷,让她想起以前,紫简把这玉给她的时候,自己是那般的幸福,以为这就是一生,以为这就是她所要的全部,然而…… 三尺红莲步入尘,五丈娇姿兰花舞,若得天梦一垂帘,生死相伴与吾君。 也许那一刻便是永远吧,而现在,兴许,只是躯壳。 静静的躺在塌上,闭上眼,一晚香梦,都是他啊。 次日,外面的宫人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做些什么,刘才人的生辰刚过,应该算是要冷淡下来的,不过这热闹较之前面刘才人生辰时更加的兴奋一些。 冷姬也没心思问去,只剩碧儿,想必是猜出了冷姬的疑问,在帮她宽衣的时候,说:“再过几日皇后生辰,往年这个时候,早就应该这般忙活热闹了,各处送礼的献宝的都已经提前一个月开始了,今年似乎是因为多了位新皇子,所以,这府邸的气氛才这么冷清的吧。” 碧儿说着,有些叹息,想必,她说的‘多了位新皇子’的话,其中还包含着某种另样的意思吧,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冷姬对这样的事是不是上心,如果说冷姬想要在此刻显出她的温柔和才能的话,想必圣皇会再次考虑一下皇位的继承之类的,但如果冷姬不愿愿意的话,恐怕这太子之位转手即让,毕竟这些日子来,虽然这里天下太平的样子,可宫中宫外的人们早就把他们扶植的目标转向了小皇子。不但因为小皇子的母妃瑾妃是圣皇最疼的妃子,也因为圣皇之前说的一句话“此皇子须废也”,这些日子以来,圣皇三天两头的都要去他的小皇子殿中,亲自抱他,为他添衣着被,其亲热疼爱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而这个天生的长皇子襄王,则是圣皇一听到关于他的事,就止不住阴沉下脸来,不说话但是足以让所有的人惧怕三分,遂谣言说圣皇这次摆过盛宴之后,可能就要宣布太子之位的继承了。所以,人们对于这个将要被漠视的皇子的态度不发生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诸如此类的原因冷姬是知道的,但她巴不得这个皇子被废掉,随后,没有任何权利,没有任何威严可言的一个废皇子何以困她,到那时……冷姬想,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襄王就不会受到宫中任何人的牵制,而修书一纸,从此成为陌路人吧,如此想来,倒是冷姬欣慰的笑了一下,转瞬即逝的笑,在碧儿看来是那般的不协调,心里也不禁打盹,这个冷妃究竟是何人物,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王爷驾到……”声声传唤,碧儿手一抖,赶紧将冷姬头上的花盘上,忙不迭的跑到门前跪下,而冷姬只是淡淡的起身,缓缓走去,见门忽然打开,襄王阴沉着脸进来,深施一礼后,便是无甚动作。 碧儿在一边上也不禁暗暗佩服这女子,好一个处变不惊。 “爱妃请起吧。”襄王第一次说了爱妃两字,也是第一次说了请起,更是第一次对冷姬伸出手,想要扶她,这一连串的第一次吓的碧儿都是一身冷汗,低着头,细细的偷眼观察冷姬的动作反应。 冷姬见襄王动作,依然冷漠,随后精巧的躲过襄王的手,起身并不说话,也不抬头,就那么若无其事的站着,等襄王惊讶的看了她一下随后挥手叫碧儿下去后,她也是微微的没有任何动作。 “爱妃也坐吧。”襄王见冷姬对自己的生疏,并不介意,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但他还是走到桌前,挥手让冷姬坐于他对面。 冷姬并没有坐,只是站着他对面的凳子前,微微侧身,让襄王不至于看到自己的脸。 襄王一怔,心中算是惊讶了好一番,这女子果然于其他女子不同。更与刘娥不同。 刘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襄王就算再笨他也清楚,更何况他一个堂堂的皇子,是绝顶的聪明,但那时对她着了魔,被她迷了心窍,句句听她吩咐,处处惹她开怀,何其想现如今遇到一个与她那般不同的女子,襄王的心里也似乎起了疙瘩,说不清楚是怎么样的感觉。 他手中有一块小小的玉,冷姬看到了,那玉时不时的被暴露在空气中,又时不时的被襄王紧紧握住,像是故意让冷姬看的,只是,冷姬似乎并不上他的道,反而站在那里依然冷淡。襄王这时心下按捺不住,将这玉放在桌上,道:“这玉,本王送于你。” 襄王说着,起身走了,他的心在痛,为什么,他偏偏不忍心要揭她的底,他在怕什么? 冷姬微微欠身,施礼送他。连看一下桌上的东西都没有看。但谁又知道,冷姬的心里已经翻了无数次的浪,这玉,这玉竟又回来了。 可玉回来了,冷姬却高兴不起来。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变化,她有种预感,这变化会让她从此坠入深渊! ##十一 针锋相向 拿起那块玉,将手中的一块和它并在一起,果真是一块绝伦的宝玉,闪着幽幽的韵光,玉佩圆润无暇,勾勒出一只浅浅的山水之色,颜色及其淡雅,两块玉分开时,便是景色秀丽的瀑布下坠图案,而一旦合并上去,那瀑布就犹如一道绝伦天堂的威严大门,这门磅礴无比,矗立云端,美艳无比。   冷姬看了一会儿,将两块玉收起来,放在饰品盒中,她并不需要将这玉藏起来,因为此刻这玉是一对,如果说,她想要把昨天紫简给她的那块还回去的话,显然是不可能。至少现在不能。她要等,等刘娥的动作,或是说,等刘娥查出个所以然来。      首饰盒就放在梳妆台上,再明显不过的地方,冷姬淡淡的走出门去,也不招呼碧儿,就那么走在庭院里,没有目的。   “冷妃早安。”   “冷妃早安。”   “冷妃早安。”三声齐刷刷的问安言语传来,冷姬才看向前面的三个长相极为美艳的女子半跪在她面前,恭敬的模样带着些惧怕。   惧怕?还有一丝的窃喜或者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冷姬没有理会这是什么表情,径直向前面走去。她忽然才看清楚,这里是后院中的莲花池,今日阳光极为灿烂,很多女子在这里练习歌舞,随着清圣的莲花飘飘起舞的女子自是各有各的轻灵,而教她们舞的人正是刘娥。   刘娥当然也看到了冷姬,舞步停滞。看着冷姬的目光中闪出很强的杀意来,任谁都觉得空气中三分凝固,众舞女也随着不敢再跳,纷纷向冷姬施礼。   冷姬没有带任何表情,但她知道,这个刘才人手下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有别的原因是绝对不会给她这个废妃施礼的。   她向一边看去,果然见襄王坐在旁边花亭中,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动静,想必他是在观看刘娥跳舞吧。冷姬随着自己的视线,当然也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紫简。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啊,就站在襄王的身后,静静的靠在亭中的柱子之上,冷冷的眸子,淡淡的眼神,如同一竖冷傲的雕像。四目相对,两人的心神瞬间融化,没有逃避,也没有任何的退让。那是一种怎么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总之就是安心。   是的,多少的不平,多少的错乱,在那一刻都成了平静的湖水。      冷姬没有任何的表情。转身就要走开,却在这时,刘娥道:“冷妃妹妹好早。怎么也不多休息休息?”   冷姬回头看她,对方的表情是关心,可眼眸深处是嫉恨,她嫉恨自己什么?   “冷妃妹妹,不如我们一同习舞,让王爷也高兴高兴?”   习舞吗?冷姬淡然一笑,随后,不想理会这个女子,转身就走。   后面的人一笑,随后道:“也是,妹妹身体那么弱,怎么能辛累呢。莫说是我等想看,就算是王爷也怕请你不起吧。”   冷姬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见到襄王从那边过来,拉住刘娥道:“算了算了,你怎的跟她计较起来了,再则,我也不乐意见她跳舞,单你一个就足够了。”   “真的?”娇声响起,透着股邪魅,冷姬没有兴趣看这两人说笑,只是望了下亭中的人,默默走开。   后面的人都想一把掐死她。明明是自己把她推上王妃宝座的,可偏偏这人不听她的话,还那般漠视她,亏是自己瞎了眼,竟选了这么一个货色,也罢,以后找到那玉,看她能神气到何时。      冷姬在这府邸算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从昨日,这里面的各个女子都在不知不觉间对这个冷姬有了别样的猜测,单单从见到冷姬道安这一点来看,冷姬已经在某种意义上,被承认了‘王妃’身份。      但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只在乎,他能够在身边,偶尔相见,虽不发一言,却已是定神欣喜异常,如同小别胜新婚一般的快意,冷姬别无他求。   襄王见到冷姬竟然是如此态度,他以前对这冷姬很是不在意,根本不知道冷姬之前对刘娥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漠然,果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襄王想着,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的阴冷感觉。   回到宫苑时,碧儿等人在外院的亭子里面刺绣,时不时传来阵阵低语,冷姬也不想理会她们,许是又再商量着什么好事呢吧,冷姬淡然往屋里走去。   几日平安无事度过,明日便是圣皇生辰。而今日似乎王爷府中格外的热闹。   “王妃,今日各位大臣的妻儿都来了,随后,一同进宫为圣皇明日生辰准备。刘才人和倩妃都到了,就等王妃了。”碧儿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望着她手中的小玉,犹豫了许久才说。心下却是百般的揣测,这冷姬为何还要拿出这玉来,难道她真不知道这玉的厉害吗?一个不小心是满门抄斩的啊。      冷姬挥手让碧儿下去,坐在梳妆台前,将那块玉静静的抚摸了一会儿,才打开盒子,放了进去。随后,起身,推门出去。她只是一个王妃,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还没到正厅,就听见各处嬉笑和娇羞的小姐打趣声,或是各家公子在那里攀比,吟诗作对起来。很俗,但这也是无法,这些女子家平时不能出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各家公子怎么能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惹得女子芳心,也好从中挑选一两个回去呢。   ##十二 妖小姐 厅院深深处,朗朗音律声,俏丽天外仙,含笑却非尘。 冷姬到了正厅时,各处的声音平静下来。纷纷拜安: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姬没有说任何话,倒是碧儿在一旁道:“各位夫人公子小姐还请起身,不必拘礼。”说着,众人纷纷起来,有的用眼瞄这位被传将废的王妃,有的在瞄刚才说话的那位婢女,好大的牌子,竟然让他们这些一品夫人和小姐们听一婢女言起身,这王妃的牌子还真不小,或者说,这位婢女比她的主子更利害?她们不由的将目光转向刘娥,这个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早就听说这一个婢女和刘娥闹的满王府都是杀气,今日一看,果然还是有些意味。不知道刘娥何以留这么一个对手在这废妃身边,居心何在。 刘娥原本是坐在正位的席上,见到冷姬过来,只是扫了一眼,便步再理会,继续喝她的茶,吃她的点心。 而倩妃则也是坐在她身边,也继续她刚才绕手绢的动作。看上去一点也不怕冷姬过来的样子,可是碧儿却能看出,这小丫头明显是有些怕的,哼,这丫头的装傻功夫做得很是到家,不知道从小就为了今日练得。 “妹妹今日好早,不知道歇息好了没。”刘娥说着,抬眼看了眼冷姬,而冷姬却是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出她身边,取起刘娥手中的杯子,静静的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整个厅子都冷了三分,这个废妃也太大胆了吧。可是有人却有这另外的想法。 刘娥瞪着冷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可以猜透任何人的心思,唯独这个女子的猜不透。 冷姬一身的淡粉色,如莲一般的颜色衣服,甚是平淡,脖颈处微微绕着黄色的丝巾,似乎是为了掩盖住脖颈处的伤,但那丝巾却又恰到好处的让人感觉没有了这丝巾,衣服就不成套。高贵而圣洁的感觉浑然而生,只是,再看到冷姬的平平容貌时,除了感觉到这冷姬身材很好,衬衣服时,其他的便是配不上清净的衣服了。 可惜,单单这么一个连着衣服都衬不出贵气的女子,竟然让她刘娥有些胆寒。她怎么也不服气。 “妹妹若是想喝,姐姐为你倒便是了。”说着,很是大方的拿起一盏新的杯子,倒起水来,点滴在别人眼里看去,也是一个关爱妹妹的姐姐做的事,可惜,冷姬不领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淡淡的往厅子外走去。碧儿等人赶紧跟上。而后面的刘娥则是脸色微变。其他的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冷妃卖的什么药。 正当她们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时,一位公公过来,道:“各位王妃,夫人公子,小姐,外面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走吧。”说着,看着刘娥,等她发话,在宫中谁不知道这刘娥,虽说圣皇不喜欢她,可这是在襄王府中,这刘娥就是最大的。 果真,刘娥见到那公公望向她,毕恭毕敬的等自己发话,也就忘了刚才冷姬的事,道:“那么,走吧。” 说着,众人也就很是明白现在的形式,跟着刘娥走了,期间倒是有很多小姐和公子们瞅了瞅冷姬,不明所以。经过冷姬身边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碧儿在一边看着众人都走在冷姬前面,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后望着前面根本什么都不在乎的冷妃,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这许多的人大概有上百人吧,等他们走完,冷姬才跟在最后面,向前面走去,碧儿挥手让其他几人离开,自己跟了上去。这宫中不必王府,这些下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去,但碧儿却是因为是王府的贴身丫头,才能跟上,其他的人,或许,只能留下来。 所有人坐在轿中,缓缓的都是一声叹息,都在为这一次盛宴中的联络打关系。如果这一次探错了路子,那么接下来自己家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各怀各的心事,这轿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宫中后院。在后院大门处,轿子停下,请出各位主子。携手相伴在公公的带领下,进入里面。 而冷姬依然是孤单一人。碧儿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介绍着各位夫人小姐的情况,和各位公子是哪个府上的,父亲所属之类的,让冷姬认清形势,只是冷姬的心在不在,她倒还是担心。 一行人过来,穿着华贵,谈笑风生,那公公见了,赶紧上前参拜: “蓝贵妃,琴贵妃,亚贵人,奴才西子给你们请安了。”后面的人也赶紧参拜,说着和公公一样的话,但冷姬站在最后面,什么都不说,只是和众人一同浅浅施了一礼,便罢了。众人都当她是哑巴,那么她还要说什么呢。 那几位贵妃倒是看见刘娥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各自笑着道:“这不是襄王的刘才人吗?” “这倒是,想不到刘才人越发的美艳了。怪不得襄王爷会那般疼爱。” “不知道这襄王王妃在是哪个,怎不见她呢?” “何用见她,这襄王府中谁人不知,刘才人才是正主,她一个王妃算得了甚么。” 这些话显然是让众人听的,但那几人越说,似乎越是冷笑。刘娥瞪着她们,几人立刻就改了口:“刘才人何不和我们一同赏花,陪那些个夫人的,想必是降了身份了。” “多谢各位贵人美意,小女只是一介才人,哪能和众位娘娘谈笑,还请各位娘娘行个方便。”刘娥说着,欠身一礼,脸色微变。似要把这几个人给掐死一般。 那几位贵人似乎是觉得过分了,也就不再和刘娥计较了,转身绕过这一群人,朝西去了。 ##十三 王妃够狠 “想必是要去西宫殿。西宫瑾妃娘娘是小皇子的母亲,也是这宫中最受爱的妃” 冷姬望着远去的几人,在想着什么。碧儿也不愿意去打饶,只是带着她,走在众人之后,默默的跟上。 冷姬前面的一个女孩回头看她们,很是好奇的样子,原本是王妃,为什么要走在她的后面,可想,她可是这里最低级品的官员的女儿,走在最后无可厚非,可她毕竟是一个王妃,为什么要走在最后呢。奇怪,而且,听她们说的某些话,那个女孩的眼神中有着某种神情。冷姬不用看就能看出来的,一种艳羡。 碧儿似乎也知道那个女孩的心思一般,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有了一番打算。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批贵人,又是参拜,又是讥笑,处处针对的都是刘娥,还有一个在她们眼中没有出现的王妃。说出来的话,让碧儿不住的皱眉,但冷妃还是冷淡。 这冷姬还真的沉得住气啊。碧儿感叹。 一路上不知道过了多少位贵人,这才来到她们今天晚上要住的一处院落,皇宫果真是不一样,只是一处院落,竟然有内外三层,每一层有十个房间,各处房间都是单独的分开,房间中的东西更是让众人不住留恋,就算是富贵家的,也从未见过如此的奢华吧。 除了刘娥倩妃和几位一品夫人公子外,其余的人都被分做了两个人一个房间,而随身跟随的人却是住在几个大的房间。 冷姬因为走在最后面,公公也不认识她,想当然的被分到了两个人一个的房间。分配的公公话刚一落地,碧儿就要发火,可见冷妃一脸淡漠,就忍了下来。 碧儿瞪了一眼和王妃同房的一个打扮清秀,却骨子里都带着妖的女子。而那女子的丫头也回瞪她一眼,也显然是对这个长相极为普通,备受冷漠,连被安排到这样的地方就寝,也不敢吭一声的怯懦王妃的鄙视与嘲讽。 是的,她们是该嘲讽的,但是,她们嘲讽错了对象。 碧儿帮冷姬收拾房间被褥,冷姬就站在房间窗前,看着外面芳华似锦的金梨花,金灿灿的一片,美极了,只是,冷姬所见到的,却是一地的颓废,如果不是这夕阳将要洒下,她便以为是死夜了。 那位妖一般的女子轻声笑着:“远观似锦华,面若如山攀。” 是啊,这是无数女子在宫中的生涯,但冷姬不想要,冷姬只想着能够从从容容的平安度过,每天能够看到他,或者说,每天都能守望着他,那怕有一天从此分离,她也不会后悔的守望着,但她似乎没有了这权利。 “在这宫里,若想保住这份情,除了死,还有另外的方法。”冷姬响起碧儿那时对自己说的话,是啊,她当然知道碧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想,说实在的不想,她只想守着那份真。守着那份情,不在乎其他,这就够了。 却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想法,在宫中也是不被允许的吗?她不信,她想赌,以自己和他的爱作为赌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不让任何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令自己和他在一起,如此,便是自己的初衷。 因为如此,她必须守着这个秘密度过一日又一日。 但碧儿…… 碧儿想要什么,冷姬不是不知,但她想,如果碧儿能找到一个别的能攀登的主子的话,或许,能够一日成华,一生荣华,自己,恐怕,无法做到。 那妖女子见冷姬许久不作反应,也就更加讥讽她了,说的是,这位妃无法说话。难道也是聋子不成。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信不信王妃把你家满门抄斩!”碧儿忽然冲那妖女怒道,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就算是跟了一个废妃,她也一样能够利用手中仅有的权利,让自己的主子有相对的尊严,这就是她碧儿一生所学的。而且是一生所要做的。 那女子笑了笑看着那个小小的婢女,芳华正茂的她可不是一个能够就这么任由一个婢女欺负的,在王妃的贴身女婢又能怎么样,论官衔,论地位,还不是一个下贱的不能在下贱的丫鬟,有什么资格吼自己,还竟敢放出“满门抄斩’的句子来,看来她是嫌自家主子活的太长了吧。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妖女子没有说话,单单是她的婢女就已经够猖狂了。对着碧儿说话的声音不亚于对任何卑微的下人。 碧儿冷冷的瞪着她,在任何情况下,她的眼睛是绝对的让人心寒,但她这次似乎是遇到了对手,对方的丫鬟毫不示弱瞪她,眼神中也是精锐的凌厉,碧儿甚至想,若是这个妖女子当了襄王的才人,怕是她以后的日子就要在风口上度过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妖女子的魔力。 碧儿和那丫头吵的厉害,然而她们的主子却是稳如泰山的谁都不理会谁,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就那么一直挨到吃饭,挨到洗浴睡觉,直到第二天清晨寅时被公公们叫醒,让她们去厨子里面帮忙,说是帮忙,无非是让她们每一位小姐们做一位最拿手的菜肴,献给皇上,或者贵妃娘娘,而这一道菜若是做得好,得到那些主子们的开心,那么,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但冷姬不用去,但她还必须得去,因为她一直是被认为是哪家的小姐,而非是王妃。冷姬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而碧儿也只能按照她的意思,什么都不说,跟着王妃去厨子那里帮忙。 冷姬不会做菜,因为不想做,她什么都会,就是不想做,当然这一切又遭到那位妖女子的冷笑,她的婢女更是过分,直接把一盘子生肉丢在冷姬的桌子上,说:“你不会做的话,就拿这个去吧。” 碧儿怒视着她,差点打起来,被冷姬拦住了。想当然的,她们那一天献上的菜就是一盘生肉,硬生生的把那妖女子吓了个半死,还是她家的丫鬟劝了好久,说了那王妃许多的肯定不会,才把那妖女子的心神给定了下来。 “王妃,你够狠。”那妖女子恶狠狠的咬牙,发誓如果有朝一日她落在自己手上,绝对饶不了她。 ##十四 圣皇喻意 宫中圣湖,是皇上皇后和各种盛大节日时摆宴的地方,奢华无比的广大宫苑中,红色的献技台正对皇上的尊位。中间更是有无数的位置摆着,无数的宫女,无数的太监,无数的大臣,也有无数大臣家里的公子小姐夫人,甚至于妾都来了。众人选择自己的位置坐好,欣赏着来回穿梭的宫女们端茶送酒。而他们在这个时候,想必都是在谈论一些各自家庭婚姻中的事情,希望能攀上个好靠山吧。   冷姬到的时候,站在最远处,看着这里的奢华,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她希望就那么远远的就行,不要进去,进去就是深渊。   “王妃。王妃?终于找到您了?王爷一大早就在找您,不知道……”来人是襄王身边的一个跟随太监,冷姬见过他两次,只是,她没有理会。碧儿代她回道:“王爷现在在哪?我们马上就去。”   那太监见王妃不说话,也就罢了,可这碧儿?算了,还是赶紧带王妃过去吧,免得让王爷迟到了,受圣皇的骂,然后,这太子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因为这个而丢失呢……他们是太监,可他们也是一个靠主子吃饭的人,主子有饭吃,他们才有口粮,如果襄王无法成为太子,怕是以后,他们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了。   “王爷在和神殿,正等着圣皇宣召呢,王妃赶紧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太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冷姬却是一脸的冷漠,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心神都没有,他心中堵的慌。她这妃子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是笨呢,还是说听不见?如果说听不见吧,为什么上次那位倩妃说什么,她就能照做呢?      碧儿当然知道,这位冷妃怕是不想去,可是……“王妃,还是移下步吧。”   碧儿说着,搀着冷姬要走。冷姬也任由她搀着,进到一处寂静无比却是更加奢华的宫苑中。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偏西的太阳照耀下,一眼望去,许多穿戴华贵的女子,一排排站着,尽显这皇室的尊严。   那太监一直带着冷姬走向前面,到了襄王身边。随后,和碧儿一起退了下去。   就在冷姬过来的时候,襄王刚才挽刘娥的手一下子放开了,看着冷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冷漠,对,就是这么一直冷漠的脸,冷漠的神情,连同骨子里的冷,让襄王一颤。随后,手握了握,才试图想去牵冷姬的手,只是,冷姬躲了,她厌恶任何除了紫简以外的人碰他。她恨这个男人,就算这个人和自己有数次肌肤之亲,她恨自己,可以用内功解任何毒,可独独无法控制春.药!      冷姬的眼中射出一丝冷光,牙齿狠狠的咬了下嘴唇,那般的生痛。   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一代冷姬,会指着那下药人的脑袋,一刀一刀活刮了她。      刘娥因为襄王忽然的放手,就已经对襄王有些疑惑了,而再看到他再试图牵冷姬时,冷姬躲避了,随后又见到冷姬的表情,心下忽然一阵打寒。她竟然从冷姬的眼中看到了恨,看到了死亡的味道。   刘娥惊讶了,但她很快释然下来,恨好啊,她该恨的,深深爱着另外一个人,却被忽然送到了皇宫,里外相隔,从此再无见面之日,这种痛已经是至上,而如今又被自己指名做了妃,更是逼得她和襄王有了数次的鱼水之欢,这样的恨,怕是每个女子都该有的,如果冷姬没有,那她还觉得不正常呢。   既然有了恨,那么,接下来就好玩多了。   冷姬,就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吧。      “圣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皇子千岁千万千千岁。”一声声欠安传来,襄王才回过神,赶紧跪下来。而冷姬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还是襄王使命拉了她一把,才让她稍稍的欠身施礼。   襄王不知道为何,忽然被这女子的胆识吓了一跳。她,比刘娥更让人畏惧。   圣皇年过四十,却是硬朗异常,抱着小皇子一边逗着一边走出来,忽然瞥见一抹身影,怔了一下,转眼看去,竟见所有人都跪着,而这女子却是不跪,最后还是旁边有人拉她一下,才缓缓揖了身。这个女子。   他看了看拉那女子的人。是襄王?怎么会是他?难得,这女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千算万算,还是错算了一步。冷姬知道自己刚才的失神竟然导致圣皇的转目一看的话,她当如何解释。   圣皇好奇,挥手让众嫔妃起身。随后,走到冷姬面前,问:“你叫什么?”      冷姬不说话,什么都不想说,连看圣皇一眼都不看。   襄王更是怔住了。连忙替她答话:“回父皇,冷姬是儿臣的王妃。”   “王妃?”圣皇冷笑了下,王妃?果真是皇后所说的,一个冷傲无知的女子,刚烈而阡陌,就连自己也无法让她心服口服的拜跪啊。这样的一个女子,当如何肯趋于臣下。   再次看了一眼那女子,笑了笑,只道:“王妃好,王妃好啊。”若是皇妃的话,也许,更好。   圣皇叹了口气,自己拥有后宫无数,除了瑾妃和皇后外,他却是从未见过刚烈的女子,更未见过如此在他面前连一句敷衍的话都懒得回的女子。   刚烈,和阡陌,或是漠然,让如今的圣皇心中有了一些另样的想法。也许,是该如此的。      “皇儿以后要善待王妃,夫妻和睦,才能保得家和,家和才能保得江山稳固。记住了?”   襄王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父皇,半天没反应过来,而周围的人更是惊讶的连呼吸都忘了。   圣皇的意思是……   襄王从这刻起为太子?为以后的皇帝吗?   是这意思吗?那么,他们……   宫苑中无数人心寒。包括最得势的瑾妃,怒视着冷姬,势要把她杀了一般的愤恨。想昨日圣皇还转弯抹角的答应自己,让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的,可是,如今,如今,这个女子一出现,全部都要打乱了。   冷姬。算你狠。   可是,我还没有输,等着瞧。       ##十五 后宫之乱 圣皇一边瞧着这个王妃,一边带领众人向圣湖行去。   “圣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瑾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襄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声喊,震来,环梁盘旋,一行人就在这喊声中,走到自己该坐的位置上,坐下,跪在地上的人才再次行重礼,圣皇满心欢喜的道“都起来吧,今日乃是朕之生辰,众卿家不必拘礼。”   说着,众人已经起身,落座,目光所到之处,冷姬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心中甚是失落。   舞池中,舞艳绝伦,每一步每一动作,尽显妖媚,但若是仅仅这些就能引起圣皇的注意,似乎不够,因为,众人都已经察觉到,圣皇的目光一直在冷姬身上流转。襄王在一侧甚是愤恨,但却没有任何办法,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王妃,而你圣皇,有那么多娇艳的妃子,天下尽数都是你的女子,为什么还要沾染儿臣的东西。   再则,他怎么看冷姬,都不觉得她会比那些风华月貌的妃子们来的好看,不过是有几分冷漠到极致的气质,有些怕人罢了。真不知道圣皇为何要这般瞧她个不停,而自己,……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对于其他的女子,就连刘娥,如果父皇这样瞧着,他也不可能会如此生气吧,为何偏偏对她,这个本来就被自己无视,无视的王妃如此生气,难道说,就像别人说的,是自己的妻子,就不会让别人一起分享吗?那么,他难道没有把刘娥当成他的妻吗?   真是奇怪。襄王为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什么跟什么啊。长舒一口气,提醒自己;她就是一个妃,一个妃而已。   但越是这样想,在察觉到父皇的目光时,心中越是不快。   也许,不仅仅是一个妃被别人如此观赏,而是一个根本就不受自己欢迎的妃,一个其貌不扬的妃,他自己毫不在乎,而别人视为宝贝,这样才叫不爽。吃不到的永远是香的。   这么一想,襄王的脸色才算是好转,抱着刘娥,喂她吃东西。而刘娥如此精力的女子,怎么会察觉不到这襄王的心思,心中也似有万般不快,这个襄王,迟早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最需要的人。   过了一阵,周围的宫女开始上菜,这些菜应该就是早上的时候,就做好的,不过是用了宫中的温热罩,温热了下。这做菜的功夫谁都会,但若是要在这温热罩中能降菜保持原汁原味,没有一点其他的味道,那绝对是一位奇人,那么现在所进行的就是要从这数百的女子当中,找出这位奇人罢了。   菜一道一道被端到了圣皇及各位皇妃的桌上,这些皇妃,无疑都是现今受疼的妃子们,按照级别不同,所上的菜也是由各个不同级别的小姐做的。此刻,那些小姐的心恐怕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就连她们的父母们也都是各个将脑袋塞进了半个棺材里面,就算是眼神不好的各家府臣夫人,小姐们,此刻也无一不是超常发挥自己的视力,紧紧盯着自己的菜被端到某位嫔妃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自己面前的菜是谁做的,但谁都知道,摆在哪张桌子上的菜是自己做的,与其说担忧菜不好吃,还不如担心吃自己菜的妃的口味,这些个妃口味最刁的莫说西宫的瑾妃,因为受疼,甚至连圣皇吃菜时都要跟着她的口味走,所以,当一位大小姐看到自己的菜被摆在瑾妃面前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只是,她的脸上稍稍有绝艳的笑,让人不住的担忧她是不是傻懵了。 那位和自己同房的妖女子也是紧紧盯着自己的菜,生怕飞了似的,恨恨的咬牙,随后才抬头看向那位置上坐的人儿,那位,是鄂妃,一年前进宫的,她是那一批中第一个受圣皇临幸的,但却是只受疼了两个月,刚被封为贵人,就被另外一个女子挤下台了。 妖女子只恨自己出身不好,那又有什么办法。她的菜本来就应该是送到这里的。可是…… 她的嘴角也撇出一丝笑来,让人不由的心惊胆战。 妖女子忽然瞥见那鄂妃旁边位置上的一道菜,吓的浑身都瘫了。而此刻,那鄂妃旁边的亭妃早就浑身发抖,盯着面前的一块生肉,吓得差点没尖叫起来,她浑身抽动指着那道菜,半天说不出话来…… “亭妃娘娘……亭妃娘娘……”旁边的侍从和丫头赶紧去小声唤她,生怕她出声尖叫,惹怒了圣皇,最主要是惹怒了瑾妃,那她以后就不会是仅仅不受疼那么简单了。 这后宫中,谁人不知这瑾妃恨亭妃恨的入骨,几个月前,亭妃还是一个小小的秀女,瑾妃则是正养胎的西宫娘娘,说不定哪天生个皇子就能一跃成龙。正心高气傲的她有天去后院偷乐,却是碰到了当时受疼的鄂妃。 瑾妃虽是受疼,但却是受孕之身,就算再怎么想要得圣皇的疼幸,也终是不能。这个时候,刚刚选进宫里来的各个秀女就成了瑾妃的替代品。 所以,瑾妃在遇上这圣皇刚疼的鄂妃时,心下不依,竟说了她几句,而鄂妃的性子也是嚣张惯了,怎么能受的了,但却是因瑾妃肚子里的种,让她忌惮三分。遂,也就忍了。 ##十六 有计有谋 瑾妃离开的时候,硬是扯笑,心中更是恨,想想,自己骂了她几句,而她竟然不还口,还一个劲的点头答是,这一连串下来,后宫中难免会有了些不安分的风声,最后若是传进圣皇的耳中,那圣皇会是什么态度,没有人能够猜得出。圣皇的多变,和圣皇的无情,让所有的女子都恨之入骨,可惜,他是皇,自己是妃,要不然,怕是早就把那阴险的男人给剁了。 瑾妃想到此,就是不安,一直沿着后院没有心绪的走,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一个小丫头,只道是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磕头求瑾妃饶命,头都快磕破了。 瑾妃冷笑了下,正要把她拖出去重罚的时候,忽然看到那女子磕头时竟然一身的傲气,瑾妃疑虑了一下,随后竟然让神经质的让那丫头抬头。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竟然发现这女子资质甚是不错,特别是眼睛,那股邪气,让瑾妃最为喜欢。于是,就让那女子随自己进了自己宫里伺候。 一个月后,这女子竟在瑾妃的安排下,巧遇圣皇,以至后来代替鄂妃,坐上了美人的宝座。美人是比妃更高一层,仅次于贵妃的位置,所以,对于一些妃子也更是冷傲的很,而后面还有瑾妃撑腰,一个月下来,竟是比瑾妃更要让人忌惮。 当时,瑾妃在听到:‘宁不识瑾妃,不可开罪亭妃’的言论时,拍案叫起,愤恨的把自己宫里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晚上圣皇过来后,一哭二闹,硬是把亭妃从最高的位置摔了下去。不但是让亭妃永远不得侍寝,还让她的家人-五品军将直接罢了官职。但这还没完,瑾妃还隔三差五的去送些奇怪的东西给亭妃,每每吓得亭妃半夜三更惊叫,失了魂一样的在屋子里大叫。 这瑾妃可没有那么好惹,而此刻…… 各个人都看着亭妃桌前的东西,也都是一脸的无奈,谁让,谁让这妃子是跟瑾妃有怨的,怪不得她。她现在只浑身颤抖是对的,没有开口尖叫也是对的,若是她此刻叫出声来,怕是瑾妃又要拿什么题来冷她,到时侯,怕是就连盛宴也不能参加,或者说,从此打入冷宫也未可知。 冷宫自开国以来,困了三位贵妃,七位美人,还有一位是当时差点被封位后的西宫娘娘。三妃七美死了两个,疯了两个,另外三个还不服气的想尽各种办法要出来,只不过…… 而那位西宫娘娘整日不说话,琴棋书画倒是没有停过,奇怪的很,她似乎是比以前更加的开怀了,有时还能笑上几笑,虽是凄惨,但却是开怀。宫中也处处谣言,说她心中有盘棋,说不定是要用现在的情绪来引得圣皇的注意,随后能够逃出生天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 连圣皇的目光也被那一盘的生肉给吸引了过去,嘴角也竟撇出笑来,看着那盘子问:“这是谁别出心裁闹的?” 圣皇问的时候,不怒反笑,让人不禁倒汗淋淋。没有人回答,除了那些个小姐们,没有人知道,这菜是谁做的。 而那些小姐们此刻没有资格开口。她们当然在圣皇一行人来到的时候,就看到了冷姬,就算是再不受疼爱,可她也毕竟是妃,王妃。在没有圣皇明确下令,这襄王无法当太子之前,这位妃有可能是以后的皇后,皇太后。 她们哪有资格和这个身份的人斗。 而她们不敢,可有人敢。 “启禀圣皇,这道菜是小女做的。”站起来叩头回话的正是那位妖女子,冷姬看着她,当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没有管她,任由她胡说下去。 而瑾妃也在此刻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片小清影,那女子果然是个妖货,竟然敢用这种方法讨好本宫,哼,你还嫩点。刚才被冷姬摆了一道后,瑾妃也清楚自己的位置所在了,她以后必须要更心狠手辣,才能让自己的儿子有个好归宿,否则,若是让襄王当了太子,成了皇,那么她们就根本没有活路了。 暂且不说那个不说话的冷妃,瑾妃不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但这刘娥,有几斤几两她可是清楚的很,若不是她们一个是西宫贵妃,是位皇妃,而刘娥只是个不争气的花鼓女,只是襄王爷收的一个小丫头的话,那么她们倒是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对再好不过的对手。如果说,以前因为圣皇依然明确要把太子之位让给她的儿子的,而令自己对那花鼓女不屑一顾的话,那么以后,她就必须要真刀实枪的要和这个女人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想至此,瑾妃的牙都要咬掉了。 现如今,瑾妃本就只把所有的目标锁定在襄王身边的女子身上,却不把眼前的这妖女子放在眼里,只是下一秒她就被后者口中吐出来的话给震住了。 “小女原先不知小女的菜是送于谁的,但闻得各位娘娘几位身体都是不适,面色也不怎么好,然小女心中又知一方,能令各位娘娘青春永驻,容颜红润,但此法却是以刚死去的动物生肉为引,但那生肉生来带红,不敢将此引带进宫内,小女只好以剃过红的生肉呈上,还请圣皇明察。” 这生肉能保容颜的方法自古有之,但却是鲜为人知,而此刻,却在此女子口子传来,可想而知这女子的学识有多深。不过…… 那瑾妃的面色就不好看了。搞一次生辰之宴,竟然又招来一个机灵的妃子对手,瑾妃哪里能高兴的了。 而那亭妃则是一喜一忧的,只能站着那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这妖女子说下去,这女子的本事竟然真的不小,以后难免不会被瑾妃盯住,或许,现在的瑾妃已经开始如何将这女子赶出宫的计划了。 亭妃对瑾妃了解有多深,谁也不知道。 ##十七 生肉之仇 众人只知道,现下的这个口中尽是刁巧的女子,被眼前的圣皇赞赏不绝,连连夸她见多识广,随后,又当着众人的面,令亭妃将那生肉活活吃下去…… 这一番举动,让所有的人都怔在了原地,静寂一片,单等着那亭妃吞下那盘中之物。 自古以来,这吃生肉只被那些偏远的小帮国,而那些小邦国中,无一都是被本国视为污物。那污物所吃的东西,更是令所有人作呕,就算是让一个普通的女子吃下去,都已经是万般侮辱,更何况是一个堂堂的皇妃,心中之愤恨可想而知。 虽是皇令不可违,可这皇令后面,后宫恐怕会因此而不得安生了…… 亭妃咬咬牙,狠狠的攥着衣角,似要将血都攥出来的一般。冷眼瞪了许久那跪在地上的妖女子,虽是淡淡的一瞪,却是让那妖女子浑身冰凉了好一阵才抬头愣愣的看向亭妃。只见亭妃端着盘子慢慢走出座位,端端正正的跪在中央,三拜万岁后,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径直抓起那生肉,硬生生咽了下去…… 众人哑口失言。 那后面的妖女子也吓得浑身僵硬了般,她本就跪在亭妃的后面,一见到亭妃仰头吃下东西,那种豪迈那种义无反顾后面,她不可能不知道还夹杂着什么,那是恨,对所有人的恨,而她恨得那些人中,自己虽不是首位,可也是最先要铲除的。 她不是没有怕,而是,不知道怕是什么了。从小父母的教导,父母的叮咛和无比的期望,再加上自己咬牙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一刻钟的坚定吗?只要这一关过了,怕是以后纵是想平庸也不能了吧。 想自此,那女子低头微微的一笑,也许,这一仗她必须要赢,而且,已经赢了一半了,如果,如果…… “请问亭妃娘娘可是觉得心中有些乏闷之感?”那亭妃刚吃完东西,起身要走回桌旁,却听那妖女子的声音传来,更是愤恨。说话时也没有任何好气,但她的绝技已经高深莫测,纵是再大的怒气,旁人也是听不出来,至少,现在的圣皇听不出来。 “闷是闷,不过确实有些乏了。”说着,再次向圣皇那里鞠了一躬,这才落座,才一落座,就又闻得那女子说,“娘娘怕是睡眠不怎么好,或者是心里不怎么不快吧。”睡眠不好,那意思是早点睡去,而心里不平衡,怕是自己的目的就更快的达到了。 但总有些事是事与愿违。 因为这句话,让所有的妃子听到都是一种忌讳,没有人敢在圣皇面前说‘臣妾心中不快’,那是自找死路,而面前的小女子竟敢问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成心要让自己在圣皇面前出洋相吗? 这些小的心思谁人不知,但她们却是谁也不会帮自己。 在这宫里,只要敢得罪瑾妃,别想让任何人帮你。 这是整个后宫中的禁忌,甚至说,得罪的皇后都别得罪瑾妃。亭妃暗自叫苦,却是执拗的性格一撇下,没有回话。倒是上面的圣皇开了口,道:“这小姐是何家女子?” 这一问,谁敢拦,纵是亭妃再怎么不满,也知道,现如今圣皇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是又看上了一家女子罢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谁又能觉得痛快。 ……而觉得痛苦的一家则是赶紧上前,回话,惊喜之色无语言表,说罢,众人才知道,这位心思大不一样的女子,名唤兰茹茹,泾河一代的州府之女,自小能歌善舞,夹杂着会许多医术,在那一代也是小有名气。然今皇后圣诞之际,也是托了圣皇洪福,这才能得以进宫来。 那妖女子父亲说的句句圣恩,句句都带着惊喜。她的母亲也是非常欢喜,跪在地上,只追着她家的老爷,高呼万岁,却不见他们的女儿此刻则是笑颜盈盈。一双米索的大眼,扑闪扑闪着,甚是让人勾魂。 那圣皇是何等人,一见这女子如此,心下就痒痒,今刚见这襄王王妃,就是一身的燥热,而今又见此女抛眉弄眼,哪里还能承受的了,当即就封了茹妃,落于六院中,赐院名:兰如院。 那女子自是欣喜若狂,她的父母更是千恩万谢。而周围臣子,便是有再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将自家的女儿献上,心中愤恨自己女儿时,更是对这一家子的人恨之入骨。嘴上不说,心中却已然千百回转。 “来,丫头,上来。”圣皇摆手让蓝如如过去,还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心下开怀的,要喂她吃东西,而怀中人儿怎么能不趁着这个机会,一展妖媚,这一景,如同当意做给某些人看来着,表演的甚是淋漓尽致。其妖女子的露骨术差点没把众人的眼睛给挖了。 “圣皇,臣妾喂你。” “好好好。乖……”两人打情骂俏之际,下面的臣子则是一个个眯着眼睛,望向歌舞台上,他们不敢直视这一幕,毕竟是圣皇。圣皇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他们都不可能管得了的,但谁又能偷偷的房过这一幕: 那蓝如如虽妖,却是妖到了骨子里,那个男人不喜欢妖的,身材,性子,连同那勾魂的眼一撇,谁都不能逃脱,再加上她故意在圣皇怀里撒野,手指连环,绕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竟然惹得圣皇心痒难耐的劲,坐下之臣们也是禁不住下身连连发出抗议…… ##十八 果然是妖妃 “这妖货。”襄王小声咒了一句,狠狠地抓着刘娥的手,攥进自己的档处,脸上也是绯红一片,而那刘娥手刚被襄王攥到那里,就浑然一阵,手刚一甩就又被那人抓了去,心下恨这王爷不争气,可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她现在不帮着襄王度过这一关,难不成要留给那冷姬不成。  她瞥眼瞄向襄王那边的冷姬,只见她一脸的淡然,就如同眼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的震惊,没有一点表情,如刚进宫,被自己选定,当了襄王的妃一样什么表情都没有,刘娥心下疑虑不解。 这冷姬果然是心中有了人? “快点,帮本王。”襄王忙着把那刘娥挪到自己的怀里,低声私语,则是周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着迷于此事,而刘娥是何许人,她当然知道,若是在这里,让襄王放肆下去,那么,就算是圣皇想要把太子之位让出来,那群大臣也会拿现在之事说事,西宫瑾妃更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的错处,步步都能逼得他这襄王成为一文不值的臭乞丐。 “王爷,别闹。”=刘娥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声,来不及看襄王是什么反应,就忽然感觉到两束精力的目光投射而来,刘娥暗道不妙,赶紧抽开襄王攥自己的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坐好,而那目光也渐渐的成了得意的冷笑,缓缓的退了回去。 不用猜,也知道,这两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皇后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刘娥能从她毫无表情的面罩下,看到了杀之而后快的恨。 刘娥自嘲的笑笑,她算什么。竟能让当今盛世的一国之母如此憎恨。 而另外一束目光的主人则是冷眼一笑,随后,眼睛就盯向了冷姬。冷姬此刻给她一种怎么也不可能让人摆脱的压力感,那种压力感不是来自于冷姬本身,而是来自于自己,因为猜不透,所以才有的压力。这样的无助压力,就好像,心中有万般的招数对付她,可到了最后,竟然连冷姬的身都无法进去一眼的无助。 那是瑾妃第一次感到无助。 默默无声,如同空气,抓不着摸不到的无助。 “她究竟是什么来历”瑾妃心中恨道。手下人曾经告诉她,那冷姬对任何事都毫不关心,毫不在乎,瑾妃还不信,而如今,她亲眼见到襄王对刘娥的需求,若是普通的女子,为了讨丈夫的欢心,必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解夫君的围,就算是破了这君臣体制,却也是毫无顾忌。为了夺君爱,愿为骨中灰。谁不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在这宫里,想要得到自己丈夫的爱,谁不是在刀口子上过日子。 退一步讲,那刘娥作为襄王的左膀右臂,心思缜密之极,想要一举拿下太子之位,顾忌到周围人挑错的目光,定不敢太过张扬。这一点,她瑾妃哪里会猜不到,可这冷姬呢,原先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刘娥手中的一颗棋子,心思再怎么厉害,怕是也抵不过刘娥的十分之一,和这样的对手对决,她是毫不顾忌的动手,可如今一见,瑾妃不得不小心翼翼一番了。 或许,她以后最大的目标不是这兰茹茹,也不是这刘娥,怕是,会是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哑妃。 哑妃? 瑾妃冷眼自嘲了下,何时,自己将目标定在一个哑巴身上了。 奇怪,这哑妃怎么可能一路进到宫中来的,是哪个大胆的东西,敢放一个哑巴进来,污皇家之誉。一定要查出来,不然,我就不是瑾妃! 瑾妃暗暗下定决心,再次对上冷姬。 而此刻的冷姬则是淡淡的端起手中的杯子,抿嘴喝茶,对于瑾妃的注视,她只当做没有看见。 看吧,也许看过了,看透了,对自己动手了,那么就可以离开这地方,随后…… 冷姬不禁暗自相叹,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何苦会有如此结果来。 身边的襄王却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只知道,那刘娥忽然挣开自己的手,定定的不理会他,任由他自己在那里唉唉自叹的解决,愤恨不平的他瞪着刘娥,手中拳头紧握,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怒,他心中愤恨,就是愤恨,不知名的原因。 刘娥,你给本王看着,没有你,本王照样能登上太子宝座,你等着!到时,本王要你这一辈子都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襄王恶咒着,转眼又看向左侧的冷姬,冷冷的脸,冰凉的神态,一切那么安然。襄王又是冷哼。 你不就是一个哑巴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本王告诉你,没有本王,你这哑巴说不定在那个畜生身下打滚呢…… 额…… 襄王忽然一震,自己,竟然,竟然…… 该死,自己怎么骂起自己来了!呸呸呸!襄王呸了好长时间,才转回神,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那里去,明明对这哑巴毫无感觉,怎么会连骂她,都能骂到塌上去? 襄王再也分不清自己的思想究竟是泛滥到什么程度了,自己竟然会对一个该死的哑巴……想要那个哑巴在自己身下…摇摆…… 襄王冷冷的闭上眼睛,好好的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刚才的这种莫名的思想给淹没掉,长舒一口气,渐渐的坐在那里,看向舞池中。 舞池中依然继续着歌舞生平,臣子们依然进行着各自的记恨,各位宫妃们则是依然对自己的未来打算着。 而最上位的人,则是早就沉浸在那怀中人儿的勾勒之下,将手肆虐的伸进那人儿的衣襟里。他脸上不禁偷笑了下,心中暗道,这妖精果真是精算的很,竟然连内饰都不带,真真的有那么大的把握能够勾住朕的心吗? 好一个茹妃,朕要定了你! “圣皇,你弄疼臣妾了……”怀中人儿撒娇着,一点点缩进圣皇的怀里,手也在不经意间,去解圣皇的衣。 圣皇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逗,更何况是在众卿家面前,他就算再怎么想要吃了怀中女子,也是要给自己留一点圣皇之尊严吧。 “摆驾。”圣皇一声令下,所有的臣子纷纷跪地,声声阵呼,偷眼瞧着圣皇凌乱的抱着怀中人儿焦急离去,脸上各是表情万般精彩…… ##十九 才人心智 且不说那妖妃在圣皇的环抱中怎样引诱圣皇一步步进入自己设计的套数中。单说着瑾妃在看到圣皇今日的异常,也是惊了一下,心道,这小妖精只一眼就能让圣皇如此疼爱,身上的本事实属让人心寒,还是趁早除掉才是,若是让她得了圣皇的龙脉,那就更是不妙了。想着也就自顾下去了,临走的时候又瞧了冷姬一眼,这冷姬依然面无表情的坐着,似乎周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一般,无助的感觉再度升起的时候,瑾妃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冷姬知道,这个瑾妃一定会找她的麻烦,也没有理会,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瑾妃离开了许久,她才微微的似不经意的循着那抹倩影淡然一笑。 谁也不知道这一笑代表着什么。 圣皇和瑾妃离去后,皇后也觉得无趣,随后也跟着离开了,众人也就更加的放肆,热热闹闹的比刚才要热火上好几倍。拉帮结派的并不在少数,而其中各位妃子们之间的‘默契’似乎也达到了一个度,不约而同的沉声闷笑。 而就是在这闷笑里,后宫之乱再次升起,毫无再停息之意。 我们暂且不谈这后宫之C,后宫之乱,但表这冷姬在那次盛宴之后,依然什么事情淡漠着,只补过,这刘娥可不是省油的灯。 在宫中,刘娥亲眼看到见那妖女子的本事,她的心中怎么补升起一点想法。自从她被襄王选中后,这瑾妃就视自己为眼中钉,每一刻不想除去的。当然,想除掉自己的人何止这瑾妃一个,就连襄王的母妃也不肯放过她,刘娥因为要求自保,也因为皇后乃是襄王最直接的保护者,开始之下,刘娥对皇后百般忍耐,可这瑾妃。 瑾妃可是皇后的死对头,更因为她现在所生的儿子,也是和襄王以后对决的唯一对手,所以,刘娥怎么也不能让这瑾妃出来破了自己的好事。 而兰茹茹的出现,恰好再此刻给了刘娥一颗定心丸。兰茹茹几斤几两,她刘娥一看便知,明着,那天是在讨好瑾妃,借着这个话题让圣皇注意自己,然后随着圣皇的意思再顺藤上去,又因她妖媚的容颜,骗的圣皇的欢心,可惜,这后宫中,得到圣皇欢心容易,可要想永远保住这疼爱。那女子还嫩点,至少,在瑾妃的眼里,兰茹茹这个小蹄子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障碍,就连杂物都算不上的,直接就能清除掉。 当然,这瑾妃可能在圣皇新鲜劲没过的时候,会对这兰茹茹有几分的忍让,可惜,越是忍让,心中的怒火就回越大,到时爆发出来,这兰茹茹怕是只能是死。 兰茹茹一死,那后宫恐怕再也没有人敢和她瑾妃作对了吧。不能和她作对,那么太子之位,谁替襄王保着。刘娥此刻能想到若是有这么一个人的话,恐怕是非那个女子不可。 可惜,刘娥打死也不可能让那个女子帮着襄王登上太子之位。 “绝不可能。”刘娥冷颜一笑,一番完美的计划在她心中默然形成。 对上那冷姬私下里的访查,她,刘娥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凭她们,还不配跟我刘娥斗! 虽是不动声色的暗自进行着,但她还是要防着冷姬,不能让她瞧出点什么。这冷姬一开始给自己的感觉就不同,那时第一次见她,心中似乎就有一种念头想要她拜倒在自己的脚下,从此听令于她,于是安排了那春宫正艳的一幕,她当时信誓旦旦的要这冷姬当成木偶,让皇后对自己的心思分在冷姬身上,随后,自己就抽身对付瑾妃,一旦把瑾妃搬下台,就没有人敢跟襄王抢太子之位了,到那时,她再收拾这个冷姬,也不迟。 凭着女人的直觉,这冷姬心中一定有了其他的人,而且那个人对于冷姬来说,是最大的奢盼,她开始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利用冷姬对那个人的痴恋,一般的女子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会补顾一切的想要留在那人身边,刘娥猜想,这冷姬也一定逃不过这世间女子的范畴,于是,坐享其成的想要看这冷姬在襄王府闹腾。 可如今,这冷姬究竟是怎么回事,冷漠,淡然,丝毫不顾及这世间发生了什么的态度,让刘娥摸不着边际,就连自己让襄王把那玉佩送到冷姬的手上,她也是什么都像没发生。 这么一个女子,会仅仅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而已吗? 她,刘娥不敢确定了。 算了,先不管她,自己的计划即将展开,这次不能再有任何一点闪失了,一步错步步错,她刘娥输不起。 暂不说刘娥的计划为何,单说这襄王,自从盛宴的那一天后,就魂不守舍的,有时望着天空发呆,有时望着镜子傻笑,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也不去刘娥的院里,更不去冷姬的院里,其余的地方他就更不去了,这让宫中的人甚是担忧。时不时的抽空问他身边一直跟着的紫简。 紫简只含笑不答。他有必要答吗?也许,他像是冷姬一样,什么都不想管,只要襄王不死在自己面前,他紫简就算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他才不在乎。因为,能够成为这襄王的坐幕宾,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带她走。 日日夜夜的奢盼后,他才苦笑着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冷姬,此刻绝不会跟自己走的,因为一走。所有的人都可能会受牵连。而冷姬却是最不希望旁人为了自己而牺牲的,更何况,她的父亲也在其列啊! 回身走入莲池之院,望着水中百莲盛宴,如同看到那一抹抹舞姿,曼妙而绝伦。 ! ##二十 情意绵绵1 十二岁,之前,紫简孤苦无依,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股傲气,和一把破剑,这剑,从小就跟着他,紫简用它杀狼,杀野兽,并在每一个夜里,用它护身。一把明亮的剑,注定了他从此的人生与众不同。 成为了一个剑客,被人成为少侠,十二岁的年纪里,他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没有人不怕他,也没有人认识他,人们口中称谓的‘紫剑小侠只补过是闻其名,从未见过其身,没有人能够猜想,他是怎么生活的。 每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啃着干巴巴的窝窝头,就着溪边的水,顶着一把破剑杀贪济贫,他不知道那些事情会为他带来什么名号,他就是喜欢那样子做,每当看到被自己帮助的人一脸笑容时,他的心里格外的舒服。紫简原本就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过了,没有烦恼,没有未来,也没有一天的停歇,就这么一直帮助人,直到自己老的那一天,或许能够有时间去看看山,看看水,就好了。 曾经遇到一个高僧,对他演讲:天下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吸天地之灵气,收日月之精华,遂传教于世人。 也许吧,那时紫简才8岁,跟着那高僧近半个月,那是他和一个人相处的最长的日子。学到了很多,也见识了很多,懂了很多他以前不懂的问题,单见高僧游山玩水乐于好施,便心生艳羡,于是想拜那高僧为师,从此也学他一般,逍遥于世。 当他对高僧说时,那高僧却道:“孩子,你造化不浅,但凡尘却又未解之缘,去吧,去吧。” 未解之缘?紫简不明白。就在这不明白里,紫简又度过了四年,孤独,寂寞,残杀和江湖中的点点滴滴把这小小的少年磨练得孤傲冷静,对于世间的禅透更是非常人不能比。 有时小小的紫简会很富有,在野外,他会打很多很多小野物,吃饱喝足了,睡觉,可有的时候,去了人多的地方,小小的他就要饿肚子,人多的地方,紫简从来都不显武功,只能靠着为别人跑腿,才能换得一点钱,买个包子吃。 但他依然很欣慰,要求的不多,也就格外的知足。 那天,天很热,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在江南,有一个习俗,在这一天,都要去一个湖中,划龙舟。 每一家的大大小小都会去,感受那一天的盛重。紫简也去了,孤孤单单的一人,穿着破烂的衣,活脱脱的一个乞丐样,在人群中奔波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甜意的笑来。他刚才给一个一个富家的公子送情书,对方给的赏不少,一两银子啊,足足可以让他吃上一个月,甚至更久。所以,他怎么能不高兴。在这偌大的湖边跑来跑去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人家都嫌脏,所以都巴不得避开呢,紫简也就不客气的尽情的跑下去。 遇上她,真的是个奇迹。是的,奇迹。 那天的她,从轿中出来,浑身的白色,紫简的眼睛都刺痛了,看着她小小的玲珑的身躯,微微淡笑的脸,黑色飘飘的发,因为天热,她偶尔会用手捋一下。浅浅的动作,紫简的动作停顿,脚下,忽然的牵绊,扑倒在地。 就在她身边,不远处,就这么狼狈着,惊赞着她的美丽。小小的美丽,让小小的紫简,一时间,忘了所有的过去。猛地拉上她,说:“跟我走。”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穿着破烂的衣,拿着一把破剑,在前面开道,一只手,紧紧拉着她的手,就这么,消失了。 以后的每个日夜里,紫简都在想。他那时,是不是疯了? 可后来,她的一切,证明了紫简的选择是对的。 她,真的好美,每一天,都在成长着,一点一点的变化着,有那么一丝丝的清纯,一丝丝的热情,还有一丝丝的荡漾。 紫简为此迷醉了,每一天,都在奢望着她的眼神。为了这,紫简要学习更厉害的剑术,学习更厉害的口才,为了她,紫简甚至学得甜言蜜语。 但显然,她不喜欢。 她喜欢紫简静静的陪着她,看日,看月,看溪水…… 她喜欢紫简陪着她,在雨中尽情的放纵。 她喜欢紫简抱着她骑着马儿,在草原驰骋。 不知道何时,紫简越来越像个人了。穿着,打扮,也更变得潇洒,为了她,紫简在一点点改变,不再是以前什么都没有的小子,不再是以前那个穿着破烂的乞丐,紫简喜欢剑法,更喜欢她,看着她,静静的,在树林里,穿着紫简花了很多的钱为她买的洁白衣衫,或是红色丝绸衫,在风中,飘摇着,跳舞,嬉笑。  紫简最喜欢看的莫过于冷姬飞跃进莲池之上,莲花为其展容,水波为她开道,飘在莲池之上,手挽长长的白色锦绫,舞姿如盈。随后,紫简会于她站在彼处,舞剑。 她舞绫,他舞剑,在莲池,常相伴。 那是紫简一生中最快意的事情了。 紫简在这样的日子里沉醉着,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欢喜中,度过。当然,欢喜中,紫简更加的痛苦。 紫简知道,晴儿是江南知府的女儿。 官府和江湖,两不相欠,各不来往,这是自古定律,谁也无法改变。 而他,来自江湖。除了一把剑,就是一身江湖气。 于是,晴儿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紫简退缩了,把心中对晴儿痴痴的盼硬生生的压了下来,一转眼就是两年。 ##二十一 情意绵绵2 十六岁时的她,出落的如此凌人,无法形容那种美,那是一种,看了一眼,就无法转眼的美。也许,是紫简自己认为是这样的,可是,她就是那么真真切切的占据了自紫简的所有,终于,在一次下雨后,她和他再雨中拼命的跑,拼命的笑,玲珑的曲线,少女正熟的邪魅,手挽手的心跳,于是冲动压制住了一切,猛的上前,吻了她,连思维的能力都没有,就那么只想吻上去,就算只有那么一下下,他就满足。当吸进她唇中的芳香,瞥见她淡红的容颜,吻,止不住,越陷越深。 什么,破碎了。 什么又变化了。 那一天之后,两人似乎都在躲避对方,每一次见面都会尴尬,都会躲避,可紫简的心里每一次都是砰砰乱跳,他知道,那是人们常说的“爱”! 两人彼处不说话,很长的时间,久的让紫简窒息。 一个月后,紫简提着鲜红的血剑回来,望着房中等待的晴儿,忽然进去从身后抱着她,差的哭出来。 “晴儿,我该怎么办?”是啊,他该怎么办,他想戒掉这江湖中的恩仇,想给她安定的生活,或者,如她所说,随她一同回去,见她的父亲,然后考取功名,和她相伴,一生一世的相守啊。 可是,可是,他刚刚,刚刚才杀了人,还是官府中的人,是的,江湖中的恩怨情仇,难免会牵扯到官府,可是,他不想去招惹官府,而官府却饶不了他。 杀了那么多追击他的官兵,若是被官府的人撞见,他…… 紫简抱着冷姬,浑身都在颤抖,泪在他的眼中打转,却是硬生生的被他压制住,他不能,让冷姬看到自己如此模样。 “跟我回去吧。”她淡淡的说,什么都不在乎,紫简不用睁眼,就能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和从容。 紫简淡淡的笑,苦苦的,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那一晚,他抱着晴儿,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睡得恶梦连连。 第二天,她走了。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紫简,若是爱,我等你,用一生。” 是的,她回家了,在家里等着他,紫简知道,她会一直等下去,因为,她是那么那么爱他,就算不说,但两人之间,如同撕心裂肺的爱,在那七年的岁月里,被日月见证着,没有一个人能够逃离。 紫简抓起那张纸条,想都不想,直接就冲出门,上马驰骋在去江南的路上。 一路上,无数的追兵,无数的杀手,他紫简九死一生。 那一次,遇上江湖上十大杀手联手搏杀,他差点进了阎王殿。冷笑过后,他还是活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听说江南冷知府有个女儿出嫁皇宫为襄王选秀。他苦苦的笑,恨,恨自己无力赶上见她一面,恨自己武功不济,竟在这路上耽搁如此之久…… 他恨,却不能怨,因为知道,她会一直等他,就算是皇城,他的晴儿也一定会等他。于是,易容换貌进得京城,听说襄王府要找侍卫,他想都不想就进来。 只为了,见她一面。 可惜。 人事已非,花一落,定残局。 千里迢迢后,梦不再。 若然天天见,日日看,却是人与黄花,在彼岸。 一为君,一为臣,从此何以面对面? 紫简苦苦的笑着,站在莲池中,不觉得,心坠痛,“晴儿,该如何才能再次相守?”若是不能相守,又何苦来哉。 眼中,望着莲,却如她的影一般,千回百转。 “莫大人,王爷叫你过去一趟。”身后的一个侍卫跑的汗珠直冒,喘着粗气,对着莲池中的人道。他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听说,这个莫厅莫侍卫是前段时间才进来的,武功极高,甚得襄王爷器重,有的时候,甚至有人见他们两人平起平坐,襄王还对他敬称句:“莫兄。” 那是何等尊贵的人,他们怎么能够得罪。 紫简,不,他现在叫莫厅,易容换貌后,他只是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以剑为生,在江湖上,人称天地莫厅。 天地莫厅,不是紫简胡说的,江湖上,天地莫厅也算是小有名气,却不料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被人追杀,紫简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剩一口气了,随后,紫简愤恨的大开杀戒,那些人无一幸免成了天地莫厅的陪葬。所以没有人知道江湖上的天地莫厅已死, 只这两点,便符合了紫简进这府中的所有条件,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人想要利用襄王的势力飞黄腾达,这一点,没有人会怀疑,就算有人要查,也只能查到天地莫厅,而不会查到他紫简。 他原本是想要利用天地莫厅的名字进入襄王府方便罢了,却不知道自己以后竟然因此逃过了无数人查核他身份的目的,让那些人无机可乘,从而使得冷姬在宫中如同谜一样的存在着。 若他是紫简的身份,怕是第一个查到紫简的人就能因此得逞所愿,全国的通缉他。宫中的侦查手段之极,侦查之严,谁都逃不过,他们能利用官府的力量,更多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借助江湖人的力量,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比江湖人要狠上千百倍,只是…… 此刻暂不说这些,单说那后面的人见紫简毫无反应,身上又出一身冷汗,才颤巍巍的再请:“莫大人,王爷有请。” 紫简淡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手轻轻扶上莲池边上围的玉石栏雕,没有动作。 这下可真的把后面的人给吓了一跳,都说这莫大人难请,可也不会那么难请吧,竟然连襄王爷都请他不动? 那他算哪门子襄王爷的后幕宾呢?整个一个摆谱的主子嘛。 “莫大人……” “知道了。”紫简微微说道,继续看着莲池中的莲,问:“在哪里?” “在书房。”那人一听紫简答应了,赶紧赔笑道,生怕这莫大侠一剑把他杀了。 紫简点头,什么话都不说,也许,她下一刻就来了吧,是啊,好想见见她,就算只是远远的望着,也好啊。 ##二十二 宫与江湖 冷姬在亭中停留驻脚时,当然知道紫简也在,莲池的这旁是她,那旁是他,一池相隔,却是天地同泣的悲凉,彼此不用说话,无语便是一切的升华。 冷姬不能睁眼视他,只能凭借这池中的倒影,模糊的看他的痴。兴许对面的人也是如此吧,只是不能停留太久,对面的人就要离去。冷姬默默的盯着莲池中的倒影渐渐消失,也渐渐的收回自己刚才不定的心。 安详一下子冲击整个心灵的时候,冷姬才知,自己依然是想跟他海角天涯的。 究竟,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为何非要留下不可? 是为父亲?家人?不,似乎不是,就算冷姬要走,她也能带着家人一起走,她有能力保护他们。 那么,究竟又是什么样的情绪能够支配自己无法离开呢?冷姬想不明白。 望着远去的那一抹身影,淡淡的闭上眼睛,让自己脑中静下来,然后任由那一抹身影将其装得满满的。 “王妃,天怕是要下雨了,王妃还是回去吧。”碧儿轻声提醒道,今天这天怕是要下场大雨了。 冷姬没有说话,只是睁眼看着那莲池,忽而抬头望天。要下雨了吗?下吧,下吧,让这心中不痛苦情绪尽数淋湿也好。 冷姬嘴角撇起不经意的笑来,转而竟走向亭外,伸出双手摊开。 那雨就这么及时的,落于她芊芊玉指之上。随后,砸于莲池中,莲叶上,越来越大。 “王妃……”碧儿焦急的喊,赶紧奔跑出去,要拉冷姬回来,可是……“王妃,您” 她忽然看到她家的王妃在雨水中,竟然展颜欢笑,毫不加掩饰,就那么笑着,醉人心弦。她没有想到过,一个长相如此普通的女子,笑起来竟是这般的好看,像是天上之女降世,微微一点,便是大好河山。 碧儿猛然捂着嘴角的嘴巴,睁大了眼睛盯着冷姬,吓得魂都不附体了。 她刚才,刚才想了什么?大好河山?怎么可以? 碧儿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说她原本就相信这冷妃绝不是池中物的话,也是仅次于一个妃,最多是一个王妃,皇妃,至于以后就算王爷继承了皇位,这皇后之位,冷妃是永远坐不上的,因为,自开世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哑巴当皇后的,怕是这一朝也不会例外。 但自己却确确实实说了‘大好河山’,碧儿一直很自豪于自己的预感,可是,刚才的算是预感吗?如果是,那么这预感是好是坏。 碧儿不知所措。 有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清楚,眼前的冷姬究竟府邸有多深。从第一次见到她笑为止,到现在,越是时间长,她对于面前的主子越是心中惧怕,不单单是因为她的一抹笑,而是因为,每次看到她笑之后,心中那莫名出现的不知名预感,无力而又那么真真切切的预感,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碧儿想,自己是否跟对了主子。 想着的时候,她的嘴角也露出一点点的笑来,和冷姬一起,站着这雨中,将自己淋了个通透。 主子要做什么,这奴才就要跟着做,还必须要做得更加的到位,如此才能让主子看进眼里。 若是她没有跟错主子的话,那么,她就必须要让这冷妃看到自己,借此飞黄腾达。 冷姬不想去关心碧儿在想什么,在倾盆大雨中,仿佛回到了以前,也是下着倾盆大雨,和他一起,策马奔腾,没有任何的言语,心中却是欣喜非常,却是在那时,自己才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没有任何的掩饰,只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就是整个世界的风风雨雨。 不经意间,她也想到,也是这样的大雨天气,自己在被送进这宫中受阻,那个时候,她是那么想要这雨一下不停,那样的话,荆江就会被淹没,进宫的路就会受阻,如此就赶不上入宫选秀,如此也就…… 但冷姬还是不忍。不忍啊。 荆江,冷姬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是一个……有无数渔民赖于生存的家园,两岸的渔民靠着这荆江,保证一年四季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他们唯一的生存之地。若是被淹了,人间便是恐乱。 天灾人祸,不可避免,但终究还是让冷姬无法释怀,所以,每次想到两岸的百姓时,冷姬就感觉自己要荆江水淹的想法甚是狠毒。 难道说,这就是冷姬不想离开这襄王府的原因吗?怕牵连人吗?可是,他们与自己毫不相干不是吗?自己或许根本就不认识。 皇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比江湖更险恶吗? 冷姬自认为江湖中,自己能够做到一甩手,什么都不顾,只和紫简两人便是天下,而这皇宫中,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冷姬也是奇怪,自己从何时开始,会考虑其他人的生死了?或者说,她在答应父亲进入这皇城时,就已经是这样了,怕连累父亲,怕连累其他家里的女儿。是啊,她不来,别人也会被顶替着送进宫的。这是她父亲对她说的,也是事实。 就在她坐上那辆赶往皇城的车时,还亲眼目睹一个女孩被那些官府众人强行拽上车的情景,那个女孩誓死不从,竟然在车上咬舌自尽。 冷姬当时无动于衷,只是心中却是万般忍耐。 皇宫,又将是如何的强势,能在一言一语中便置人于死地。 “王妃,我们回去吧。”碧儿见雨势稍停,冷妃的脸上的笑渐渐隐去,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冷姬点点头,随手抹了下眼角的雨滴,不让雨进入自己的眼睛,瞧瞧天上的雨势,常舒了口气,才走到亭中。顺着亭,向自己宫苑的方向而去。 碧儿在她身后,也是叹了口气。刚才,她竟然感到冷姬在避讳着什么。让冷姬避讳的是什么,她又不愿意触碰到什么? 碧儿心中充满了疑虑,不知道,能不能解开主子心中的结。若是不能,怕是…… 碧儿嘴角淡淡的扯出笑,她是谁,她是襄王府中最睿智的丫头,便是刘娥也要忌惮三分的睿智,怎么可能会败给这么一件小事呢。 ##二十三 宫斗初始  当天夜里,冷姬发烧感冒,怎么也昏沉不醒,碧儿顶着浑身的滚烫,照顾着。生怕别人照顾不好,有个什么闪失。 襄王也来了,不过是坐了一会儿,瞧着冷姬,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了御医一下情况,得知她只是淋雨发烧,愤恨道:“活该。”便走了。 碧儿等人为了这活该两字,吓得瘫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襄王进了宫,自从他被封为襄王,落于襄王府中,便从来没有这么早去过宫里,不知道原因为何,兴许是去见他母后的吧。 众丫头奴才们的猜测声中,不乏夹杂着其他这几日宫中的动荡。 那妖女子,兰茹茹被封为兰贵妃,落座兰亭阁。每夜每夜圣皇都必去她的宫中,连早朝的时候,都有点去晚了。这是从来不曾有的事,就算瑾妃也无法让圣皇在早朝上晚上一分。 瑾妃当然不会服气有人比她强,所以,这几日肯定是在招人查兰茹茹的不是之处。但宫中的人怎么能那么如她所愿。 谁受疼谁冷落,宫中的人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到,势力就是一切,说让你瑾妃现如今输了呢,就算以后要翻身,怕是没那么容易吧。这兰茹茹能让圣皇上朝都能晚,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所以,有些人已经倒戈了。 瑾妃也就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了。 亭妃和那些嫔妃们现如今都纷纷向兰贵妃那里涌去,或者说是皇后那里也是必须要去先请安的。 圣皇当日在和神殿的一席话,谁都不可能当成耳旁风。再加上圣皇在皇后盛宴后,没有及时立太子这一点,让众皇妃心下忐忑,莫不是圣皇真有意要将太子之位留给襄王不成。 有人猜测说是圣皇恐怕是要等到兰贵妃怀孕生子后,才打算册封。这一点足以在圣皇为了兰贵妃着迷这一点上就能看出。 当年瑾妃也不是如此吗?当时的圣皇刚刚想要册襄王为太子的时候,瑾妃怀了喜,于是襄王的册封就停了下来。 这一次,怕是也会如此。 这圣皇对襄王,如此没有信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众人又不能不预防,万一这兰贵妃怀不上,或是说,就算是过了很长时间怀上,也说不定是男是女,到时,自己也好有个退路不是。 于是,这宫中便出现了。 嫔妃每天早上去皇后那里请安,随后去瑾妃宫中请安,再然后,便是到兰贵妃那里“聊聊天”,“叙叙姐妹情”什么的,这样一种怪异但和谐的不能再和谐的情形。 谁都能知道,为了自保,她们必须这么做,要不然,凭着她们自己去攀圣皇去。你若是能攀着,就不用这么趋炎附势了。 碧儿听闻这宫中情景时,也是淡笑,看来,这瑾妃要发怒了。 谁都清楚瑾妃心狠手辣,但没有人知道,瑾妃的心狠手辣是谁给的胆子,又凭的是什么。 碧儿知道,碧儿不但知道,她还清楚,瑾妃一旦发怒起来,这宫中,别想有一个人跟她斗,就连皇后怕是这次也难以逃脱。 碧儿想到此处,摸摸自己依然滚烫的头,微微淡笑,随后,端着药向冷妃宫苑走去。 碧儿知道冷妃不会关心这些,但她还是如实的禀报了。还说了瑾妃身后的人,以及她身后的顶梁之人。 碧儿希望冷姬能够多了解一下现在宫中的局势,好早做打算。 “王妃,怕是刘才人那里已经开始行动了。”碧儿讲完,又加上一句,将手中的药碗放下,递给旁边的小柜子,后者心中疑虑重重,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他真是想不通,这碧儿果真是对这冷妃毫无隐瞒,但那又怎么样,就算是你碧儿所猜不错,她果真聪慧之极,毕竟是一个哑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哑巴能当一国圣母的。到时,恐怕就算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江山之位,也要拱手让人。 难道,这就是你碧儿所说的飞黄腾达吗? 他们才不信呢。 “刘才人那边本就与瑾妃不合,但有时候,为了某种利益,她们两个恐怕此刻会联手。今天王爷进宫,可能也是刘才人的主意,说不定,襄王爷不是去找圣母,而是去找圣皇去了。” 冷姬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站起身,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碧儿一边说一边梳头。 “王妃,襄王爷不论是找什么理由去见圣皇,圣皇也许都会答应,这是碧儿的猜测,不一定准,但肯定相差不几。王妃,我们是不是也应该……” 冷姬微微的拨弄了下额前的头发,没有一丝表情,而碧儿则是稍稍的愣了一下,不再说话了。她知道,也许这是冷姬给她的暗示,也许不是,但她还是希望是前者。 后面的小柜子几人则是见此情景,心中刚才的想法又禁不住琢磨了一遍,看着碧儿的时候,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份害怕。不知名的害怕,毫无原因可查,他们何时有过此种感受。 什么正在发芽,什么正蠢蠢欲动! 什么依然平静,什么依然默默无声! 没有人知道,碧儿以后想要用什么招数去拆刘才人的招,可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碧儿想要拆刘才人的招,必须要经过另外一个人的手。 那就是刘才人身边的蓝儿。蓝儿虽然现在只是名宫女,但她能够被选进襄王爷的秀女之列,并能傲视群女,成为襄王爷一晚销魂的婢女,她的本事也不是能一下两下就能躲得掉的。 主人对主人,奴婢对奴婢,只要越了界,就会招人口舌,碧儿知道,可惜,她就是想要以奴婢之身,对对方的主人。而这中间的蓝儿只能被当做一层阶梯一样,被狠狠的踩在脚下了。 ##二十四 襄王离去 冷姬不知道碧儿会做些什么,她也不想知道,但等襄王回来后,就招了冷姬,刘才人,和倩妃一同进到他的寝宫,说边境出现了点动荡,圣皇准备派人去那里瞧瞧,于是今天早上他就去找圣皇,希望能够让自己去,作为一个圣国的王子,如果能够去到前线助威,就算是不打仗,官兵的士气也会暴涨,对本国有益而无害。 圣皇也都同意了。所以,今日与她们说说,明日便出发,让她们几个这些日子来,一切都听…… 襄王在此刻忽而看看刘才人,忽而又瞧瞧冷姬,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也就是说,在他的心目中是希望所有的人都听刘才人的,可这冷姬的王妃身份又不得不让他有所顾虑,一时间没有办法做出决定。 刘才人的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了,看着眼前的襄王,悠然生出一丝怀疑来,她很清楚,襄王爷在这几天里的表现太不正常了,有的时候甚至在疏远自己,他宁愿跑到倩妃那里,也不肯到自己的宫苑,每次都是自己亲自跑去找他,而这一举动无法会让她要增加另外一个敌手,就是倩妃。 那倩妃是什么货色,刘才人不清楚是假的,表面上冷淡,可骨子里却是妖媚异常,每每能惹得襄王爷欲罢不能,就连和她刘娥同睡时,也会禁不住埋怨刘才人怎的如此不知情趣。 刘才人不会情动?呵。天大的笑话。 刘娥轻笑的同时,握紧了拳头,要趁襄王爷不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教导倩妃一番,别让她一不小心忘了,在这襄王府,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至于冷妃,她只能等到一定的时机才行,最好是冷姬先挑事出来,她好有理由‘还击’不是。 刘娥想到好,但显然,襄王爷在此刻虽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却不会任由她摆布了。 “就听王妃的吧。”说着,他起身走到冷姬面前,拉起她的手,引她起来,冷姬挣扎了好几下,没有拒绝。襄王爷这时心中也有些乐,便又道‘王妃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子,要早些好起来才是。知道吗?’ 冷姬为什么没有躲开襄王的触碰,她心中甚是觉得可笑。她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 襄王说完,就让倩妃和刘才人回去了,而冷姬。他忽然伸手去抱冷姬。冷姬一下子躲了。面前表情的站在那里,如同冰雕,连生气一下的表情都没有。襄王见此,更是心痒难耐,道:“本王警告你,你若是不服本王,那么你心里的那个人,本王一定会查出来斩了他。” 襄王也是信口胡说,他对刘娥的话半信半疑,但此刻,脑中的怒气横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冷姬抬头看他,依然没有表情,但眼中的阴冷,任谁见了都要吓掉半个魂。 果然,襄王在看到她的眼睛时,猛然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放肆了。 “你……你,走吧。”襄王爷满身的颓废,怎的身边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刘娥不用说了,他襄王早就见识过了,倩妃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每次在自己忍不住去找她发泄的时候,她的妖媚能让自己死上好几回,现在搞得刘才人都无法满足他,只能每次都得去她的院子里。 襄王想起这些,狠狠的咬牙,自己也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怎么能管不了自己身边的贱妃呢。 “来人。传莫大人。” “是。” 襄王倒要请教一下,莫大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处理,若是他,面对这三个女人,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无助? 谁也不知道襄王和莫大人在房中聊了些什么,但聊完之后,襄王和莫大人一起出来时,襄王的脸色出奇的阴沉。 碧儿向冷姬汇报的时候,冷姬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中握着一块玉佩,紧了紧。 “你若是不服本王,那么你心里的那个人,本王一定会查出来斩了他。”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当如何? ““王妃,听说,襄王爷明天要上边境打仗去?是真的吗?” “那以后刘才人就更加的嚣张了。” “王妃……” 碧儿说着,冷姬一直没有回话,她能回什么,最好,襄王死在战场上,从此不回。 那么,她就能…… “王妃,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王爷回不来了,那么我们这些女眷,必定会在此终老一生的。” 冷姬这才想起来,若是王爷死了,她作为王妃,是要守着这王府的。 兴许是想到了从此天人相隔,也兴许是想到了另外的什么,反正嘴角有一丝的笑露出。碧儿见了,心中暗咒不好,这冷姬怕是想着襄王爷死在战场上,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襄王爷死了,那以后,她们这些人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啊。 碧儿心中忐忑,又见冷姬思绪不在她身上,便悄悄的跪安出去了。她必须想一个计策,让襄王爷平平安安的回来。 她不是想要忤王妃的意,而是,她不能让自己这一生就这么过了,她不想,也不要。好不容易盼了一个能治住刘娥的女人回来,她怎么可能会放弃以前的计划呢。 让刘娥帮助襄王成为太子,然后,利用冷妃,把刘娥铲除,随后…… 碧儿脸上不经意的露出残笑,随后会发生什么,冷姬,你别怪我,是你自找的! 人有千百忠,唯一念不可行! ##二十五章 斗才开始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府外便传来阵阵战壕声,高昂的战角扬遍整个皇城。 “王妃,襄王爷就要出发了,按理,王妃是要送送的。”碧儿说着,扶冷姬起来,帮她梳头装扮,又端汤给她喝下,便领冷姬去了二门处。 女不可踏二门以外。 襄王和倩妃情意绵绵的样子,甚是让刘才人记恨,她发誓,若是襄王爷再回来之时,这倩妃若还活在这世上,她刘娥就不配在这世上活着。 襄王爷忽然感到一阵激灵,微瞪着看向刘才人,心中却是笑,刘才人,你最好做干净点,否则,父皇问起此事,本王可不想替你解释。 想着,又瞧了下冷姬。她的淡漠让襄王甚是恼火,若是此刻有把剑,他怕是早就一剑刺向这女子的胸前,让她再也暖不起来! “哼。”襄王爷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谁都能看到襄王爷的怒,却都在议论,这襄王爷何时有了怨气,竟然会怒了,以前唯唯诺诺却执拗的襄王爷哪里去了。 待襄王出了大门,这些女子才算罢休,一个个幽幽的回去。 在回自己的院子时,悄然碰上紫简。冷姬倒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往前面走,倒是碧儿在那里焦急万分,减慢了脚步,等紫简过来,忽然冲上去拦住他。 “你为什么不去保护王爷?”碧儿怒不可泄,昨天她想了很多的办法,都不可能保证王爷在战场上不会出意外。苦恼万分的时候,刚巧遇上莫大人,一把宝剑不离身,一看就知是武功极好,如果他随时在襄王爷身边伺候着,肯定不会出事的。所以,碧儿找这莫大人谈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还以为这莫大人会听她的,去保护襄王爷,以此立功呢。所以…… 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 紫简不想去理会她,襄王爷出了什么事情,管他什么事情,若是从此能和冷姬天涯海角,就算是十个襄王爷死了,他也不在乎。 “莫大人。”碧儿恼怒的瞪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咒了句:“你最好小心点。” 紫简一震,连同冷姬也是一震,两人同时回头,看着碧儿,而碧儿,则是在见到冷姬回头的时候,吓的一身冷汗,连忙跪地:“王妃,奴婢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该死的奴才,没别的意思。” 奴才吗?冷姬淡淡的看着隔了很远的紫简,淡淡的转身,继续往前面走。而心却在滴血,何时,骄傲如他,竟然成了别人口中的奴才?为了什么?他会如此光景? 紫简望着冷姬的身影,她的忧伤,她的寂寞,她的哀吼谁能看到,谁能听到。晴儿,可知,有人也在为你担忧。 碧儿见冷姬冷冰冰的走了,赶紧跟上去,心中暗暗捏了把冷汗,到了冷姬身边,才敢回头,怒视那莫大人,哼,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知道,身为一个奴才的本分。 若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若她心中没有想出这句话来,可能她就不会被人盯上,也不会因此而…… 单不说这冷姬院子,单说这刘才人回到院子里,越想越气,越想越闷,好不容易自己选出来了两个看起来顺眼的妃,竟然,竟然…… “倩妃,早晚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 “才人不用为这么一个贱人气恼,当心别气坏了身子。”蓝儿适时出现,嘴上虽是说不让才人生气,可这脸上却是愤恨之色。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火焰直烧吧。 “这两日,我就要她活不安生,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 “是。”蓝儿刚才的暴怒一下子就转化为了笑,跪了安,出去。刘娥仰着头,狠狠的抬眉,没有人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可是,她刘娥绝不会输给一个只耍身上功夫的贱货,一想到她晚上跟襄王爷闹腾的妖劲儿,刘娥就一阵的反胃。 哼,若不是她那天早上亲眼所见那贱人对王爷那骚样,她怎么也不会如此愤恨,一刻都不想见到此人。 也该是她倩妃倒霉,谁让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刘娥。就算是得罪了冷姬,怕是她还能给自己一条活路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都知道的道路,若是她刘才人想倩妃死,她也不可能就那么贵古贱今的听令。 “倩妃,奴婢一定照你的话,乖乖的让那刘娥跪在你面前求饶。”倩妃身边的丫头叫质儿,没有人知道质儿的出身,只知道,她是跟选秀的那些秀女们一起出现的,因此,所有的人都当她是秀女,而只有倩妃知道,她的背景。 能够得她帮助,她倩妃怎么可能会输。 “你等着吧,刘娥,早晚有天,你会哭着跪着求本宫饶了你。”倩妃狠狠地道,谁也没有注意她称呼自己时候竟然用了‘本宫’二字,或许她质儿注意到了,但那又怎么样,她想过几天王妃瘾就过吧,没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谁是真正的王妃还说不定呢。但你,倩妃,是绝对没有那个资格成为一代王妃,更不可能成为太子妃,那么皇后……倩妃,这些日子,你好好的享乐享乐吧。别到时,后悔。 这正是,正主走,偏房争爱,奴妾暗计,巧等日落幕。 若有朝一日,贵为妃,谁甘愿在人手下听令? ##二十六 算错一步 夜里,冷姬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她知道,紫简是为了要陪她,才想尽了办法留在这里的,她当然也能知道,昨天碧儿口中的意思,她是想让让紫简陪着襄王一起去到边境保护襄王的安全,只是,她没有料到,紫简没有听她的话,所以才愤怒的训斥的吧。 碧儿的顾虑是没有错,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打主意到紫简的头上,碧儿为人,冷姬肯定是清楚的很,她能做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心思缜密和有仇必报,不会留下任何对自己有威胁或是不听自己话的人存在。而紫简,怕是她要三番两次去骚扰了。 冷姬想自此,闭上眼睛冷冷的又是一晚。 一晚可以什么事情都没有,也可以发生任何事情。 单单是这襄王府就被闹得不可开交了。 第二天一大早,碧儿就向冷姬禀报说,刘才人宫中失窃,怀疑是倩妃手下的人干的,于是天没亮就跑去倩妃的宫苑中了。 “这刘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摆弄这些个主意了?以前的她根本与不屑于此的。看来还是蓝儿的主意了。”碧儿说着,又是冷笑一番,再也不说任何话了。 冷姬坐于镜前,望着自己淡然的脸,淡然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些不安来。 待梳洗完毕,吃过了早饭,碧儿才道:“听说,刘才人怀疑是莫厅莫大人受人指使,才进刘才人园中偷东西的。” 莫厅?就是紫简。 冷姬浅浅的舒了口气,刘才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王妃,你说,这莫大人没有去边关,是不是也是有人指使。要不然,他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不可能不跟着王爷去的,万一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一个侍卫怎么能负担的起。” 冷姬听着,淡然笑笑。紫简不去边关的原因,怕是只有她一个人清楚吧。 碧儿见到冷姬脸上的淡笑,那种冷漠的笑每一次出现,碧儿都能感觉到一身的凉意。 “王妃,要不要去倩妃院子里看看?” 冷姬看了眼碧儿,冷冷的舒了口气,随后竟招呼人去了莲池。 去倩妃那里看看?看什么?也许,她应该去的,但她不能。她有她的打算,而他,也会明白。所以,没有必要。 倩妃宫苑的大厅中。 倩妃和刘娥一左一右坐在正坐上,彼此心照不宣的喝着茶水,她们已经在这里僵持了近一个多时辰了。 “我看姐姐你是误会了,这莫大人是王爷临走的时候,怕妹妹我出什么意外,才让他留下来,保护妹妹的。他万一要是在我这宫苑中出了什么事情,姐姐,怕是王爷回来不好交差吧。”终于,倩妃还是先开了口。 “是吗?但姐姐我可是听说,这莫大人一直都和妹妹你关系密切哦,从他一进府,就为你命是从,帮了不少妹妹的忙呢。” 刘娥冷眼一笑,这个倩妃,没说你和这莫厅私下有奸情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敢拿王爷来压我,真的是嫌命长了。 说着,仰头看向站着前面的莫厅,又是一阵笑,道:“莫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回才人,为倩妃做事,是王爷的命令,莫厅只是王爷的奴才,做任何事肯定要听王爷的,既然是王爷要小的保护倩妃,小的不能不照办,还请才人能够看在王爷的面上,不要和小的计较。”莫厅抱拳回道,不卑不亢。 他不需要畏惧任何人。 “那你昨夜不在房中,又如何解释?”蓝儿就抓住了这一点,因为她以前就派人调查过这个莫厅,除了他武功极高,谁也奈何不了他之外,她还发现,这莫厅每天晚上,一过午夜便消失不见踪迹,这一点,她蓝儿绝对不会弄错的,也因为这一点,她才敢如此理直气壮的栽赃陷害。 “蓝儿姑娘昨夜似乎也不在自己的房间吧。”莫厅冷冷说了一声,蓝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不在房中的?哼,莫厅,若你敢说出半个字,本姑娘要你的命。 但这莫厅接下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冷冷的看着她,而刘才人则是一听到莫厅口中的话,脸色就白了,愤怒的等着蓝儿,好个小蹄子,以前你做什么,我就不计较了,想不到,现如今你跟了我,也还敢做如此之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倩妃则在一旁冷眼瞧着刘娥脸上的精彩变化,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蓝儿。” 蓝儿早就魂不附体了,又听刘娥一声怒喊,吓得浑身瘫软,瞬间就跪倒在地:“刘才人,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请刘才人开恩啊,奴婢不该趁才人要奴婢准备夜宵的时候,偷懒去厨房找吃的,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不敢了,求……” “好放肆,你还敢狡辩,你这狠蹄子,厨房里的东西是你这身份的丫头能吃的吗?看来今天我不教训你,你不知道什么叫规矩,来人,把蓝儿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门忽然就被推开,拖着碧儿就走。而刘才人则是一肚子气,捉人不成蚀把米,愤恨之极的出了倩妃宫苑。 “姐姐慢走。”倩妃在后面得意的笑,过了片刻,脸上顺便变阴:“刘娥,你想要和我斗,还差火候!”说着,回头瞧着莫厅,赞许的道了句:“干的不错。”说着,把一张纸条交给他。 莫厅打开看了一眼,心中依然凉了半截,抬头看了倩妃一眼,没有说话,走到一旁的桌前拿起火石,转眼将那纸条焚烧殆尽。 随后走出门去。 倩妃瞧着他的背影,脸上再次笑笑。 ##二十七 步步输 “可恶”刘才人宫中,一群奴婢瘫软跪倒在地,特别是蓝儿,低着头,浑身发抖,稍一看清楚,便能看出她后背衣衫已经尽烂,破烂的口子上浸着浅浅的血迹,她浑身的颤抖应该有部分是因为此原因而来。 “才人请息怒,都是蓝儿不好,是蓝儿连累了才人,请才人降罪!” “你还有脸说,你做的事情还不够丢脸吗?”刘娥恨咒着,要不是她昨夜趁着偷偷去倩妃那里搞鬼,回来的时候鬼迷心窍的去一个侍卫那里偷乐,她刘娥今日也不会如此的狼狈。愤恨之余,她只想把眼前的此人千刀万剐了不可,却是隐忍着,倩妃,给我等着瞧。“还不快滚,以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你偷汉子,我饶不了你。” “是,是,是……”蓝儿跌跌撞撞的起身,嘴里不停的答是,身上的伤痛到深处,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支撑的住,单就凭着一股子狠劲出了厅中,转而向自己的房中走去,旁边的那些个小婢们则是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忧异常的,当然,她们可不会为蓝儿担忧,她们担忧的是自己,怕一个不小心,才人不如意,牵扯到她们的不是来。 “小贵子,小李子,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听了许久,刘娥才说了一句话,震得小贵子和小李子两个被指明的太监一阵发慌,默想了一会儿,立马答道:“回才人,小的明白,小的马上去办。” 这王府中的规矩如何,他们怎么能不清楚,既然敢有胆子在这府中乱来,那么,他们就肯定能想到乱来之后带来的后果。 刘娥要他们办的,不过是将这后果偷偷摸摸的了结一下罢了。对于他们来说,一个主子想要一个奴才的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他们一边答着,一边退回房外,要为接下来的任务准备一番。 刘娥见众人退下,才算是渐渐的消了火气。 王府中,尽数女子莫非王爷之物。 这个道理,谁能不懂。蓝儿,作为原先的秀女,她应该更懂得此道理才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刘娥想不明白,其实,她也有一种感觉就是,蓝儿是在故意针对自己,或者说,是在故意帮着倩妃。 不管原因究竟为何,她必须先要把这侍卫清除出去,否则只怕是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只是令刘娥担忧的是:那侍卫住的地方和莫厅挨得很近,万一他们手脚不干净,弄出点动静,怕是这莫厅不可能不管。 刘娥狠狠的扯动下嘴角,若是他想趟这趟浑水,那本才人就奉陪到底。 想着,摆手招呼人帮她按肩,这几日,身体总是容易困乏,找御医瞧了,也是瞧不出个结果。 刘娥的身子一直很好,这一次的反常,让她感到并不是那么简单,心思缜密的她前两天,已经着人调查此事了,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日渐不安起来。 紧闭着眼睛,任由这不安传遍全身。随后,她必定会将这不安,转嫁他人。 紫简走近莲池处,就见冷姬坐在莲池的石栏之上,静静的看着那池中莲花,淡紫身影若隐若现中,飘扬逸洒。 他好想,上前紧紧抱住她,从此海角天涯。 嘴角一笑,随后竟走到冷姬面前,鞠躬一礼:“王妃。” 冷姬早就感觉到紫简来此,却不曾想,他会,行此大礼……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 碧儿见王妃依然面无表情的不说话,也就对莫厅笑笑,道:“莫大人好高的计谋啊。”话语中有赞许,也有不安。 刚才倩妃园中发生的一切,她已经就打听到了。 两个用尽心机的女人对阵,他只用了一句话,就全部将其打败了。语言之巧妙,心思之缜密,足以堪称智勇双全。若是他的主子不对付刘娥,反过来对付王妃的话,她碧儿有几成把握能赢。 莫厅听到碧儿一言,淡然笑笑,道:“只是凑巧而已。” 凑巧?她碧儿能信吗?瞥嘴冷笑,心思千转百转,总是摸不清此人的来历。心中不免有些低落,倩妃手中的两个人,质儿,莫厅均是两个身份诡异的人,纵是自己,或是刘娥身边的人都无法查出来两人的真实身份。然,这两人却又是深思熟虑,无一不是龙中凤,有这两人在倩妃身边出谋划策,那么以后的路,她碧儿要如何保得王妃步步平安,一路畅通。 碧儿想着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家主子的眼睛一直都在闪烁着。 是的,他紫简依然是紫简,聪明的头脑下,就算只是别人的外衣,他也是绝对的不折不扣。 “若是王妃没事吩咐,臣先走了。”紫简说着,毕恭毕敬的抽身而去。没人注意到冷姬和这侍卫之间的关系,当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在莫厅莫大人走过冷姬身边的时候,递给了她一张纸。 冷姬淡淡的抓着这张纸,笑了一下,随后继续坐在这宫苑之中,仰望天上的日。 紫简,有你这份关心就已经足够。知道,每一天有你的守护,便已是天上人间。 淡淡的离开莲池,回到房中,让碧儿退下去,静坐塌前,看着纸条上的一方小字,冷艳而笑。 淡见日月亭中谜,静观风云天上寒。 莫问世间无一物,只盼逍遥风中残。 是啊,多少年来,自己不是一直都希望如此吗?不问世事,不问俗世,只愿和他白头相守,直至终老。 但…… 一步错,步步错,怪只怪她不该回去,说什么争得父亲的同意,说什么非要让父亲承认他这个女婿,说什么,长相厮守要旁人的祝福,哼,全都是错。 若不是她心中惦念家亲,若不是她无法放开江湖心结,怎会落得如此光景。 笑观是镜中月,冷看是天上繁。 紫简,今生终归要负了彼此不成? 冷姬苦苦的笑,那般冷清,那般的孤傲。 ##二十八 心若所愿 当夜,侍卫院中死了一个侍卫,没有人查出是谁干的,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去查。 而后,便回归平静。然皇宫中却是大事不断。 先是兰贵妃的本家加官进爵,再是瑾妃利用二皇子的关系,次次闹得圣皇不能去那兰贵妃处,然,圣皇却是一点的埋怨之意都没有,反而整天满面容光的,令后宫的嫔妃再次心中揣测。 皇后也不知何故,暗自招一些民间美艳的女子进来,不知用心何在。 嫔妃们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也猜不透圣皇的心思,于是,依然多边讨好,在暗下里活动。 这夜,碧儿又传来一个消息,说,圣皇这天下午竟然去了冷宫,去探望了当年的西宫娘娘。没有人能够说出其中原委,只知道,自圣皇从冷宫出来,到消息传入碧儿耳中时,已经有数位贵妃暂时搁浅了之前的行动计划。 且不说这西宫娘娘是何许人,单凭圣皇去了冷宫,这一点上,众人也能猜出几分来,今后的皇宫怕是要三分天下了。 “若是圣皇把西宫娘娘放出来的话,襄王就有救了”蓝儿甚是激动,一张俏脸闪着幸福的光泽。 冷姬不知道碧儿为什么说西宫娘娘出来会对襄王有利,只是,在听到碧儿说襄王有救了的时候,手一顿,握在手中的头梳掉了下来,碧儿愣住,随后才赶紧把那梳子捡起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 “冷姬难道不想让襄王登上太子位?”碧儿暗暗心中惊道,若不是如此,为何一听到襄王得救了就慌了神,碧儿想起,她每次提到襄王爷的前途时,这冷姬的表情都不好看。或许…… 在襄王府中的人,谁不想让襄王爷荣登太子,成为以后的圣皇,他们跟着荣华富贵,一步登天。反之,有朝一日,新的圣皇出现,他们这些人肯定会被当做是‘叛逆’而和襄王一起被杀的。 “这王妃就是要襄王爷死?”碧儿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是转念一想,若真的襄王死了,那么她也可以离开这奸诈之地了吧,外面世界的逍遥自在,哪个女子不盼,哪个女子不想。但是王妃,你可知,若襄王爷死,你依然无法出这牢笼,只能随王陪陵,终无天日啊。 碧儿不禁为这王妃担忧异常,不知道为何,心中终是不忍见到如此淡漠的女子坐守枯灯。心思千转百回下,碧儿只能默默的祈祷。 “王妃,还是早些休息吧。碧儿告退了。”碧儿说着,轻轻的退了下去,在关门的那一霎那,她似乎看到了冷姬嘴角的笑意。心中越发的凉了。 天下女子,何苦如此辛劳,如此命运? “何苦辛劳,如此命运?”紫简,可知这非是我所愿,非是我所等。 吹灭灯,冷姬躺在塌上,悄然已过更点。 紫简依旧而来,在窗外痴痴的看着,紧闭的窗,冷冷的夜,原本该是两人温和的地方,却是转眼凄淡。 晴儿,隔着一扇窗,聆听你的心跳,如此,你是否就毫无所求? 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紫简微微皱了下眉,悄然隐蔽起来。冷姬也在同时,睁眼看着窗子被弄出一个小洞,一支竹筒伸进,瞬间香气席卷房中。 冷姬扯笑,闭上眼,不再理会这些个人。外面的人显然是不知道有人发现了自己,瞧瞧的用匕首撬开窗子的窗扣,开窗进入房内。 紫简本来想拦的,冷姬用心语制止了他,紫简甚是不明白,但他知道冷姬的武功,就算来十个人都无法能伤到她,才敢放心让两人进去,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动作的。 来人似乎对这房中情形格外的熟悉,来来去去的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奇怪的是,他一直在梳妆台和衣着台子那里捣腾着什么,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吧。而他不来塌边伤人,甚至连冷姬会不会忽然被他吵醒的顾忌都没有,也算是胆大的很。 冷姬是毒中高手,区区一点迷迭香就想让她沉睡到天亮,也太小瞧她了。 翻腾了许久,那人忽然欣喜一下,拿起一个东西,转而看了看塌处,冷笑一下,忽身从窗户处逃走。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紫简忽然用心语问她,冷姬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外面,冷冷的没有说话,是的,她不拦他,是因为不在乎他会对自己做任何事,她冷姬唯一在乎的,是他,紫简。 天涯何处, 芳华弄。 蝶影不知何处, 莫若珊瑚落泣, 也只是为你春宵一度。 支支吾吾, 甜言雾。 沉落语嫣翩翩舞, 错落人间若哭。 君可否容我不屑一顾。 那是冷姬心中所愿,紫简,你可知,这人间没有什么能够让我停留,只有你,在身边陪伴着便已足够。 冷姬不去在乎,不代表紫简不会在乎。 晴儿,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若是如此,我是否也可以学你,不再管这世间纷纷扰扰,只盼有天能够相伴终老? 紫简看着那扇紧闭的窗,冷冷的笑了下,什么都没有说,抽身而去。 冷姬猛然睁开眼,淡淡的忧伤,闪过,再次闭上眼睛时,便是心思百转,一晚未眠。 ##二十九 怒从平地起 次日,冷姬刚被碧儿唤起来梳洗,房间的门就被闯开了。 倩妃“啪”的将一块锦玉丢到冷姬的脸上,她的身后一干人拽着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也却是晴朗,像是历经过磨难的商人。 冷姬冷冷的想,若她家原本是商家,那么,会不会有所不同。 玉被丢过来的那一刻,那被拽的男人也噗通一声被人狠推到地上,而后又被狠狠的踹了好几脚才肯罢休。 冷姬淡漠,静静的拿起那块玉,将其放在首饰盒中,身后为她梳头的碧儿只是在倩妃把玉丢过来的时候,怔了一下,随后,见冷姬什么反应都没有,也就装作无事人一般,继续梳头。 “王妃,你给个解释吧?为什么你的玉会在这死男人手上,而且,还是一人一块?”哼,要不是洛儿这死丫头忽然转窍,将你盒子中有两个玉的事情告诉质儿,我又怎么会这么顺利找你的错处? 倩妃笑笑,转身又望了一眼质儿,对她确实是赞赏有加,质儿,是她的法宝,而她另外一个法宝却是…… 见冷姬依然是没有任何语言,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的坐着,心中早就所料,忽然转身,到那男人面前,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问:“你,说说你和王妃是什么关系吧?” 那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坐在台上的冷姬,淡淡的表情,却是犹豫了。 “什么关系?一人一块玉,你说是什么关系?”那男人忽然冷笑,盯着倩妃,随后偏过头去,谁都不看。 依然的高傲。 但在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慌忙不迭的就跪在倩妃脚下,哭着喊着,要倩妃放了她表哥。 “啪”的一声,碧儿手中的梳子也瞬间掉在地上,震得房中顷刻静寂异常。 冷姬微微的怔了下。看着镜中焦急不安的碧儿,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她不做任何反应,她只是在看,看倩妃想要如何收场,看倩妃究竟想要玩到什么程度。 但倩妃显然是愤怒于这丫头抓她的衣角,像狗一样祈求自己,心中不屑,根本不理会这丫头,倒是她身边的质儿,让人将这丫头拉开,道: “你是洛儿吧?果真像你表兄说得那样,爱他爱得痴狂了,明知道他不爱你,你还如此袒护他,甚至不惜那倩妃做挡箭牌,你可知道,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洛儿惊颤。猛的抬头,看着她的表兄,而那男人也是震惊,吓了一跳,赶紧趴到倩妃面前,哭声道:“倩妃,洛儿只是无知,她年龄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为了要救我,求倩妃饶了她吧,她……” “倩妃,求您了,求你放过洛儿,只要你放了洛儿,我什么都招,什么都招……” “表哥,你招什么啊,你告诉我……表哥”洛儿哭着喊,招什么,究竟她表哥犯了什么错?浑身瘫软的跪爬到她表兄身边,抱着他,却被对方一把推开,道:“洛儿,表哥知道你喜欢我,可是,爱情是不能勉强的,表哥喜欢的,只是冷姬,从见到她第一面就喜欢,所以,洛儿,对不起……求你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 洛儿摇头,冷姬?表哥竟然说他喜欢冷姬?他何时见过冷姬,何时啊! “表哥,你怎么可能见过王妃,谈何喜欢,表哥,你要胡说,你会害死王妃的,表哥……” 洛儿摇头,她拼命的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好不安。看着眼前的表哥,看着他苦苦的求倩妃饶了自己,心如刀搅,宫中的争斗,她明白,她也知道,她似乎也能猜出,为什么表兄会被带到这里来了。 若说因果,从何说起。 从小与表哥相依为命,表哥当爹当娘的照顾她,一直到十六。但有一日,她被选为秀女,被送进王府,从此和表兄失去联系。 直到前段时间再次选秀的时候,她才借机到外面打听表哥的下落,竟然听闻表哥现在在京都里面做生意,兴奋之极的她不顾所以跑出了府,两人相见,甚是激动,又听闻表兄为了要找她,差点在来的途中被歹人杀了,幸好命大,如今在这京都里做些小生意赚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见到洛儿,等她出来,给她幸福,不再让她受以前的穷日子。 洛儿兴奋之极,多次偷偷溜出去,和表兄见面,却在一日,被质儿瞧个正着。 而今,如果倩妃拿表哥和冷姬有私情,而自己则是为两人牵线搭桥,投送情意,这样的安排根本就是顺理成章,再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可是……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冷姬和表哥之间有联系,不是吗?为什么会忽然来兴师问罪? 洛儿看向梳妆台的碧儿,然碧儿摇头,什么都不说,却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冷姬的首饰盒。 冷姬的首饰盒里有的不过是两个…… 洛儿恍然瘫了下来,那是,那是…… 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冷姬手中有两个玉佩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洛儿惊恐异常,若是他们知道冷姬有两个玉佩,拿走其中一块,然后再来嫁祸,那么…… 王妃……究竟为何,老天要如此对待她?可她能怎么办,多年的屈辱,多年的忍耐,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出去,再见到表哥,与他相守一生,如今…… 一旦此事被人咬住不放,就算是老天爷也无法起死回生啊! 一个王妃和外面汉子私通,何其大罪,别说是自己的表哥,只怕是王妃的命也会在这一刻,被定了死刑了啊。 “倩妃,我洛儿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洛儿忽然站起来,瞪着倩妃,伸手就要打她,可被质儿一手抓住,竟被反手打了一掌“贱蹄子,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倒会在倩妃面前撒野……” ##三十 惊乱血海 “质儿,你会有报应的” “呵,报应?我才不会呢,我只是保护自己的主子,而你呢,竟然帮着自己的主子偷汉子,你才该下地狱。”质儿怒骂一声,狠狠的将洛儿甩出去,洛儿一时招架不住,竟摔在地上,她表兄见状惊的想要去扶,最终却是忍住了,低低的跪在那里,惨笑。 宫中争斗,为何如此惨烈,洛儿,你这几年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 在人手下当丫头,苦吗?可为什么你每次偷偷溜出去见我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笑,那么灿烂的笑,让我以为,什么都是那么美好…… 他苦笑,忽然瞥见坐在梳妆台上的女子,她,是王妃?是吗?可是,为什么,她不说话,她不保护洛儿,难道说,洛儿在她身边没有好好伺候她吗?…… 他忽然死心,点头,猛然起身抓起身边一人手中的剑,狠狠的扎进自己的胸膛…… 如果死,能换来洛儿的平安,他何所惧。 “表哥……”洛儿慌忙去拦,剑一偏,两人竟同时被剑滑到,鲜血直流。染红了冷姬的眼。 同是天涯情中痴,何必各自不相惜。 两人同时倒地的那一刻,周围的人全怔住了,就连倩妃也是一震,然质儿却是冷艳一笑,一点动静都没有。 冷姬闭上眼,依然没有动作。 洛儿和她表兄惨惨的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却是都流下泪来。王妃,若你想在宫中活,该如何做选择。 如果有一天,你所爱的人,被人带来此处,逼你就范,你当如何。 若是今次连累了你,受到责罚。 洛儿的泪,轻轻滑落。再无生念可言。 碧儿看着这一切,苦涩的摇头,低低的忽然跪在冷姬面前。 “王妃,洛儿和表哥是真心相爱的,她出府和其见面,也是我同意的,却不知被她们作为陷害王妃的借口。碧儿难逃罪责,求王妃责罚。”碧儿冷冷的说,却是浑身颤抖,她知道,若救洛儿,若救她表兄,她只能求王妃,就算一丝希望没有,她也要求,王妃,如果有朝一日,你所眷爱的人来寻你,你是否能够不闻不问,如此平淡下去…… 若此刻,拔剑而来的,是紫简,冷姬,你当如何…… 万丈千山若非山,梦回千转只是玄。 若是一日与君挽,便要笑看众河山! 冷姬回身看看倒在血泊里的两人,淡淡的,起身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抚摸了下洛儿的脸没有说话,却是扯眼一笑。冷傲锋利无比。 再次起身时,把倩妃丢在一边,走向质儿,忽然抽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质儿怔怒,两只眼睛瞪着冷姬,拳头在即,差点就揍向眼前的人。 而冷姬,一脸的淡漠,眼中没有任何表情,但足以让质儿浑身发冷。 这个女人,没有表情,为何如此恐怖? 她质儿自认识人无数,却是为何如此惧怕这个女人。 倩妃早被震得差点倒地,质儿是何许人,她的囊中宝,自己都舍不得打的人,这王妃,竟然敢,打她? “王妃,你……” 倩妃刚一开口,就被冷姬踢了一脚,就算冷姬不用力,也毕竟是练武的身子,倩妃被她一踢,怎么受得了,狠狠的向后倒去,“澎”的一声撞到后面的桌子上,恼怒的她回瞪这女子。 “你……” 冷姬依然不开口,只是指着门,淡淡的面无表情。 “王妃,我不会放过你!”倩妃狠狠抽气,怒视冷姬,走到门前的时候,还狠狠的回头,怒瞪跪在血泊里的两个鸳鸯,哼,这件事绝不会完! 怒气冲冲甩袖而去。 然跟在后面的质儿却是,回头看看那个一脸平静的王妃。为什么,她如此镇静,却能让整个世界都为她颠倒! “冷姬绝不是好惹的主。”质儿暗道的同时,心中也有了另一番打算。随后跟着倩妃转身而去。 “谢谢王妃救命之恩。” “王妃,洛儿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王妃大恩。” 两人跪地磕头,扯动伤口,脸上苍白异常。 冷姬淡淡的看着他们,蹲下来,伸手点了他们几个穴道,随后便起身走开了。 洛儿两人惊愕,低头盯着自己的身子,许久才回神,抬头看着梳妆台上的那女子。 她,竟然会,点穴? 难道,她会武功?难道说,碧儿对她们说的,不让他们跟这女子作对,是…… “王妃,碧儿代洛儿和表哥谢王妃相救,但是,倩妃她们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还请王妃小心应对。”碧儿淡笑着起身,是的,她没有猜错,这个王妃,绝不是泛泛之辈,单凭她打质儿的勇气,和踢倩妃那一脚的力度,以及,帮洛儿两人止血的精准,碧儿相信,有朝一日,这女子就算不驰骋后宫,也无人敢犯。 她,碧儿,等着那一天。 起身向王妃告退,招呼人将洛儿两人抬出,又亲自端水擦拭地上的血迹。 冷姬只是默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分不清楚,为什么要帮他们,又为什么会给他们两人止血,只觉得这么做,她会心安一点,是的,心安,但若不这样,她…… 再次想起刚才的犹豫。 紫简,你可知,若真的有一天,被预料猜中,你被人所获,带与我面前,我当如何?冷姬握着手中的玉,闭上眼睛,思念早已远离。 你在何处,那般风华绝代。 又在何时,那般逍遥自在。 当若一日,天旋地转。 你我只能隔窗相见。 是否能够说缘分过浅? ##三十一 计中计 事过几日,洛儿伤势好转,而她的表哥则在碧儿的安排下,在侍卫园中休息,按照她的猜想,若她表哥出府,必会招人暗算,然在府中却是无人敢胆大到杀人的地步。 为了免人口舌,她还请得王妃的旨,其实,是她自己编造的令,公开洛儿和她表哥的事情,随后将在王爷回府后,请旨赐婚。 咋听之下,众人怎么会不知其意。一来,解除那人和王妃之间的奸情,二来,让洛儿有了好的归宿,三来嘛…… 哼…… 碧儿怎么会放过倩妃。 既然事有她起,那么就要为此负责到底。 倩妃心中恼怒,可又不知道要拿什么办法对付冷姬,问质儿,质儿却是整天的心不在焉,根本不把倩妃放在眼里,却有时见了冷妃,有些恭敬了,气的倩妃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对于质儿来历,倩妃不清楚,她只清楚一点,那就是质儿不是省油的灯,至少,她手中的那些药物就足以让人对她敬畏三分。 原先两人本就不认识,只是凑巧成了一个房间的秀女,然有天,她被刘娥选中,成为襄王爷另外一个妃。当夜就要去侍寝的时候,质儿给了她一包药,只说了一句:“用了它,襄王想离开你都不行。” 倩妃看了质儿许久,只见质儿对她点头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手中拿着那一包药,心中忐忑不安,但那一夜有多重要,倩妃当然是知道的,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再也不受任何人白眼,特别是刘娥,虽然是她介绍襄王认识自己,可刘娥的心思只要是个人都清楚,就像当初的冷姬一样,玩了丢了,不过转瞬间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废妃。 而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被埋于深宫,她要走的,必定是一条王妃之路,皇后之路。下定决心的她,在那一夜,真的听了质儿的话,从此成了一个让襄王爷怎么也舍不得放不下的床上妖姬。 而那药…… 襄王放不下,她倩妃更放不下,因为一放下,她就在关键时候浑身无力,逼得她每次侍候襄王,都要去找质儿要。所以,倩妃清楚的知道,若是没有质儿,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再有就是,刘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也是质儿所能。质儿曾说,对付刘娥,用的不是计,而是狠。心狠什么事都能做。 质儿也说,只要她能再熬三个月,刘娥便不会存在于这世上。 但,这三个月,她该怎么熬。 质儿的心思现在已经被冷姬收了,没有了质儿,她找谁办事,找谁为自己弄这些药? 不得已的她,只能去找刘娥,就算是三个月的命,相信,她刘娥依然是刘娥,依然会有办法对付冷姬。 从刘娥园中出来,倩妃的心材放宽松了些,回到自己的房中,等刘娥的消息。 然刘娥的房中,此刻…… “才人果然高招,让倩妃被蒙在谷里不说,还转过来站在才人这边,这招果然高明。”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刘娥微微一笑,转身坐于榻上。闭上眼睛,身体再次乏力,刘娥摇摇头,招呼蓝儿传御医。 蓝儿点头走开,可心底下却是转念反侧,最近几日,刘娥的身体越来越差,外人不知道,可她蓝儿却是清楚的紧,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然问御医,御医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就算是对刘才人,也是半字半解的不清不楚,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一定要查一下,否则若有一天刘娥死了,她蓝儿要去靠谁走下一步棋。 但,她却是不知道,一项冷静心毒如蛇蝎的质儿,为什么会那般就被刘娥收复了?竟然真的听刘娥的指示,让倩妃以为她投奔了冷姬,这一点上,她表示怀疑。但若质儿真的被刘娥收入旗下的话,那么她蓝儿,恐怕是要被挤下台的。 她已经从上面摔了一次了,总不可能要被摔第二次吧。 蓝儿长叹口气,必须要再查一下质儿的身世,其实,她已经派人查过这质儿的身份,就连刘娥也查了好几次,均是毫无收获,究竟这女子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出现在王府中?目的何在? “该死的质儿,千万别落在我手里,要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蓝儿咒了句,向御医所而去。 这里所称的御医,是王府中的御医,专门为王府中的人诊治。期间医术如何,谁都不敢说,但尔虞我诈毫不逊色于皇宫。 在经过莲池的时候,忽然瞥见一个人影,激起一片涟漪,忍不住抬眼望去,竟见是王妃。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王妃怎的如此让人不安。 只这身影就已经让人千回百转,如此在地狱里面走了一圈。又或是,根本就孤寂的不像是凡尘中人。 心中颤抖不已的蓝儿,赶紧收了心,转而向御医所匆匆行去,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后面的人影吃掉一般。 ##三十二 转眼芳华 冷姬就在莲池上,莲池中,翩翩起舞的不是莲,而是她的心,想起多久之前,她还与他并肩舞于莲池之上,相伴默契,欢笑自知。 然转眼之际,物是人非,虽同为莲池,却是另番天地。  这些日子,王府中的事情,她并不算惊讶,她在江湖中那么久,经历的事情,比这要险上千万倍,不过是,因为有他相伴,总也是欢笑。 出了江湖,入了皇城。虽依然有他相伴,却是近在咫尺,遥若天涯。 曾经的自在生活,为何变成如此艰难度过? 冷姬不甘。她试图想要找一个解脱之法,却忽而想起那夜,父亲要她入宫,否则家里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都要葬送的时候,她的心,坠痛。 江湖上,她见过无数的惨案,她也见过一个个帮派被人清洗血流,可是,她不曾想过,有那么一天,被清洗的是自己的家。 她以为江湖让她变得无情了,对于紫简以外的人都是陌生了,可那一夜,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是她。是他教会自己江湖,也是他教会自己怎么去救人,怎么去……保护人…… 保护人,保护家人,却保护到了宫中,成了王妃,也因为要保护人,她冷姬不能做任何事情,不能去杀了襄王,不能义无反顾的溜出襄王府。难道,要一日一日的在这里,与你天天相见,却日日心寒吗? 紫简,我该如何,我当如何…… 冷姬闭上眼睛,强忍住眼中的泪,不让流! 日日想见他,夜夜在窗内感觉他的心跳,他的痴迷。冷姬知道,他每次来,都带着无数的奢盼,想让自己和他一起离开。 他站在外面坚定不移,而每每这时,冷姬的心如同针扎,有多少次,她都想抛开所有,打开窗户,与他一起,远走高飞。 是啊,只要打开窗,她就能…… 与他携手,从此天堂。 但是…… 每每,她都无法。抛开这里,就等于抛开家人,将家人置之死地! 她无法。 就算见过江湖中无数的仇杀,她也是无法,看到自己的家人被锒铛入狱,被朝廷下令抄家灭门?她办不到! 她只能冷冷的闭上眼睛,蒙着被子,默默的,让心痛到死寂……夜夜不成眠。 当天际泛白,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如同永别一样的绝唱。 那一刻,紫简,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多后悔! 然夜夜如此,夜夜心碎。 紫简,你可明白,我要的,仅仅是与你一起,相守相知。 但, 何时我们能够抛弃这世间的种种,不在乎人的生死,不在乎谁在为我们牺牲,从此逍遥于飞! “王妃,皇后来了,在院里等王妃。”碧儿不知何时出现,见到冷姬忧郁的眼时,便是怔住了,这是她所认识的王妃吗?冷静如她,却也逃不过世俗的无奈牵挂?忍住疑虑,定了下神,向王妃禀报。但不知道这皇后怎么会忽然来此造访。 莫是皇宫出了大事? 冷姬冷笑,皇后,若你想利用我一攀太后霸位,那么,我是要帮,还是要破? 襄王是废王好,还是荣登大宝的好? 起身随着碧儿离开,偶然瞥见碧儿眼中的犹豫,心下转念。若襄王被废,那么她们会恨自己的吧。浅浅一笑,随后不再理会。单等到了园中,见过皇后再做定夺。 冷真房——-冷姬的宫苑。 外堂。 正中的墙上挂春莲百合图,两厢的屏风立于两侧,挡住了两旁室内的情形,一方桌上放着几个精致的古玩,两侧各有一把红木原椅。 此刻,皇后正坐在右侧的椅子上,清抿茶香。见冷姬过来,便是欣喜变化,不待冷姬拜福行礼,她已经出口道:“不必拘礼,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冷姬抬头瞧了她一眼,若说冷姬对这皇后有点感情的话,那就是她之前躺在床上,被这女人紧紧握着双手,急切的心跳,焦急的言语,让冷姬每每想起娘亲来。冷姬从小没有娘,所以,对于皇后那时的呵护,她心中还是有些特别的感激的。 碧儿本知自己不该呆在这里,随即关上门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一个不言不语,不知道是哑非哑的王妃。 “来,坐。”皇后见冷姬犹豫,便起身伸手出去,想要拉着冷姬坐于她旁边,但冷姬躲了。 皇后惊异了一下,随即不再说什么,又缓缓坐下来,冷姬也走到椅边,坐下。依然的淡漠。 皇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近日听说王府发生了些事情,哀家不放心,就来瞧瞧。” 冷姬依然不答话,也许,她该答的,她也想答,只是,隐隐的有一种抗拒,让她无法跟这个倍感亲切的皇后更近一步。 “王妃似乎并不喜欢襄王爷?” 冷姬没有表示,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只是看着皇后,等她说下一句话。 “王妃心中是有了他人吧。” 冷姬依然默默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是啊,她心中有了别人,任谁都看得出来吗? 皇后见她依然没有反应,也是苦笑,想当初自己也是和她一般,为了那个人,守身如玉,不在乎当时的圣皇怎么样对自己,可后来,忽然有一天,她发现她一直守着的那个人不但另结新欢,还利用她在皇宫中的权利,次次骗她,次次令她为难,终有一日,她忍无可忍,才决定要在皇宫中一称霸位,利用皇后的权利,杀了那人,干干脆脆。 如今又看到冷姬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忆起之前的种种,不免伤神,想要劝冷姬回头:“他们男人,除了权利就是美女,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已经被封为妃,以后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人苦苦守候,就算是守护,也只是为了利用你,达到某种目的罢了。王妃,你可明白?” 冷姬淡然一笑,将视线转了回来,抬头看着门上的窗。 利用她?紫简,你会吗? ##三十三 输赢赌约   也许冷姬该相信皇后的话的,只是,心底对于紫简的期盼,让她无以回答,她宁愿相信,紫简是不同的,至少对她是不同的。 皇后更是冷冷的笑,若是爱到深处,任谁都想自己的心中所爱与众不同,为了自己苦苦等待下去,然…… 当年的自己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当痴痴的奢望成了欺骗,当夜夜的思念成了利器,她,依然决然的杀他于无形,不在乎其他,只因为绝望。从此不再信爱。 也许有一天,这个王妃也是和自己同样的下场,但,她现在却是不想让其面对未来痛苦的抉择,并且,她还有事情要让冷姬替自己办。 若成了…… “王妃,不如和哀家打个赌,打输了,王妃就要听从哀家的计划,从此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王妃。但,若是打赢了,”皇后忽然顿了一下,看看冷姬,冷姬在此时,也微微的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皇后,不知道,这皇后又要耍什么诡计。皇后只是冷艳一笑,道“若是王妃赢了,那么哀家在事成之后,便放王妃一个清闲自由身,从此任王妃想去哪里都可。” 冷姬听到此处,浑身震了一下。 清闲自由身?任她想去哪里都行? 冷姬苦笑了下,若是如此,紫简,我便可以和你一同浪迹天涯,从此不分不弃。 我能做到,也一定会做到。 皇后所说的条件,如同有无限的魔力,在引着冷姬一步步的走向深渊,而她却不自知。 她聪明机智,思维缜密,却被皇后这一赌约的赌注,给坠了满地。 若她在此刻有一点点的犹豫,她就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夜夜萧何,夜夜沉伤。 但若不是如此,她也许不会明白,原来,她的所爱,真的如她所念,与众生不同,与万世人间不合。 “晴儿,单等万世化为灰,芳华燃为尘,你我未黄昏。” 曾经的誓言,他不曾负过,也从未负过。 皇后看到冷姬眼神中的憧憬,有一时间,她是后悔的。每个女人都有她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为了心中所爱,她能放弃所有。可自己,却偏偏,利用了这女人的心。 也许,他们会是和自己不同的爱情,也许她和那个男人,会有别样的动人故事,可自己,却要生生的将其打断,扔进俗尘。 皇后有一时间的恍惚,但之后,却义无反顾的说了自己的计划,说了自己的赌约。 “你帮哀家对付瑾妃,让襄王爷顺利成为太子。若赢,便随你而去,但若输了,王妃,大家都是明白人,哀家也不卖关子,若是你这次输了,不但不能与你心上人得偿所愿,更可能因此而命丧黄泉,甚至是抄家灭门,你可知道?” 冷姬知道,她定是知道的。皇宫一进深似海,若想回头已惘然。 她当然知道,一旦进来,想要出去,是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可是,他想要,想要这代价。只求能与他双宿双栖。 她能办到,也一定能办到。 冷姬点了头,皇后也在她的一点头下,微微一笑,道:“果真是一痴情女子。”随后便出了门,回去了。 痴情女子,对于冷姬来说,太遥远,她只是想和紫简回到从前的日子,其他的,她并不在意。 不在意的,还有很多很多。 皇后走的时候,轿子路过王府大门时,正好和紫简擦肩而过,紫简看着那顶奢华的轿子,怔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 听说,皇后是来找王妃的,是来找她的。 紫简的心里微微的有些不安。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一点的剧增。他甚至有了想掳走她,让她和自己一同离开王府的冲动,他甚至感觉到,灾难的来临。 紫简,若非山河自断,天地混沌,你我不停歇。 晴儿,你可曾记得你的誓言,也可曾记得,在莲池舞中,你清纯的容颜。干干净净不染风尘,让我醉若相思,但若如今,灾难果真来临,那么,晴儿,是否可以,在来世相知。 “莫大人,倩妃娘娘请你过去。”一个小丫头上前,唤道。叫了好几声,这莫大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很是疑惑,睁大了双眼盯着莫大人看,偶然见对方眼神如剧的看过来,顿时又惊又喜,一张小脸陡然红成一片。 “我知道了。”紫简答着,看着大门外消失的皇后的轿子,转身沿着园中走廊,向倩妃院子走去。后面的小丫头越发的脸红,但就算如此,她也是知道,在这王府中,她们是不可能的。抬头望着那潇洒身影渐渐远去,心中失落,悻悻的跟了上去。 倩妃找他什么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倘若没有错,那么便是皇后来王府一事,让她甚是不安了。刚刚才和刘娥商量过冷姬的事情,就遇上了皇后来府,不管皇后跟冷姬说了些什么,想要做什么,肯定都对她有害而无益,所以,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找个人商量,质儿是肯定不行的,其他的丫头又是一个两个的笨蛋,一点忙都帮不上,只有这莫厅…… 他是襄王爷赐给自己的宝。 但她并不知道,襄王留下这紫简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他将她置之死地。 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家势庞大的女人。那样的女人,会让懦弱的他无力喘气。 当初选择刘娥,就是因为她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也就等于没有人依仗她的权势来威胁自己。而冷姬,一个哑巴,她能用什么作为。就算是对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不过是转眼而过的事情。 单单这倩妃。 她家里叔叔舅父一帮子人均在朝堂之上,占有不轻不重的位置,所以…… 就算是以后当了圣皇,也肯定会被他们这一群人捏着鼻子走,他襄王怎么会甘心。 他已经被这些人牵着鼻子当狗当蠢材了那么久,怎么着,他也要翻翻身,活动活动筋骨吧。但若想做到稳稳当当,舒舒服服,他倩妃的家人必须要有点付出。 这是为皇室付出,没什么好怨的。 ##三十四 质儿来访   其实,襄王爷提防倩妃,是紫简的提议。 紫简在襄王临走的时候,对他说:“倩妃家里的人,在这段时间肯定会有所动作,希望襄王爷小心应对。”一句话说的襄王甚是不安,随即,将紫简留下来,秘密跟着倩妃,伺机而动。紫简相信,以紫简的能力,弄掉一个小小的女人肯定不是问题。可他忽略了质儿。 紫简到倩妃园中的时候,质儿正在一座小亭里,跟几个丫头在学刺绣,现在的女孩子,哪一个不会刺绣,可偏偏,生就知书达理心思非同一般的质儿不会刺绣。让众女孩子都是惊异,但谁都不敢问质儿其中的原因,怕得罪了她。 紫简经过小亭,质儿不禁冷冷的偷眼看了他许久,让紫简甚是不安。但他不加以理会,因为他知道,这质儿的心思已经转变,不管是什么原因,但她现在肯定是站在晴儿那边的,他相信,质儿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伤害到晴儿,既然不会伤害晴儿,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她点头算是见礼,质儿也不得不点头回礼,而后,一人离开,一人思揣。 “我先回房一趟。”质儿说着,离开了,后面的丫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质儿消失的身影,小声道“怕是又是去听信儿去了。” “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几个丫头说着,继续低头刺绣,偶尔抬头看看倩妃方向的地方,想必,谁也无法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吧。 紫简跨步进入房间,倩妃一见他,就招手让他关上门,道:“你见到皇后了吗?” 紫简摇头,说:“只见了皇后的轿子,不知道她来王府做什么。” 倩妃冷冷撇嘴,狠道:“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去找那个死哑巴,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紫简听见‘死哑巴’时,皱了皱眉,倩妃还以为紫简也是在为她说的事担忧呢,于是更大胆的道“我让你办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紫简没有说话,他不需要说话,就已经知道倩妃想干什么了,无非是想让他早点动手除掉冷姬,但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眼前的莫厅竟然就是冷姬的心中所爱,更没想到,两人之间是深恋到何种程度。 “如果必要的话,杀了她。”倩妃忽然咬牙道。目光随着心中的愤怒显得越发的阴沉。 紫简冷笑了一下,领命告退。刚走出门外,就见质儿匆匆从门边闪开,装作无事人一样,低头对紫简行礼,算是打招呼。紫简只是笑着离开。质儿也是嘴角扯笑,一闪即逝,向门里面偷偷看了一眼,随后也离开了。 两天后一大早,冷姬突然听到消息,说莫厅莫大人忽然抱恙,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冷姬乍一听到这消息,手中刚端起的杯子‘彭’的摔了一地。 众婢女都是浑身打了个冷颤,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只有碧儿在身边,震了一下后,开始捡地上的东西。回想起那天在莲池中冷姬见了紫简回来后的神色,心中不安起来。 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王妃,奴婢再给你端一杯来。”碧儿说着,招呼其他人赶紧离开,她知道,这王妃心中不知道又要打什么主意了。 自此皇后来过之后,这王妃就变了,变得时笑时不笑,特别是在莲池中,单单只是看着她的身影,碧儿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真不敢想象,此人若是发起威来,谁能抵挡的了。 碧儿只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当不得真,可今日…… “碧儿,王妃她怎么了,这两天怪怪的,是不是皇后那边……” “少胡说八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碧儿说着,心中更是忐忑,竟然连洛儿她们几个人也都看出了王妃的不正常,那么…… 碧儿越想心中越乱,没有任何心情跟她们胡扯,吩咐一声,说:“你们去倩妃那里打听一下,莫厅是怎么回事,谁害的。” “是。”几人说着,转身离开了,碧儿也端着破碎的杯子片,闪身向厨房方向走去。 冷姬坐在房中,惊魂未定,她不清楚,自己要怎么办,紫简抱恙,她怎么会听不出来,碧儿说‘抱恙’的时候,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来,碧儿不知道紫简和自己的关系,她不会怪碧儿对紫简的态度如何,但碧儿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太过于深邃,以至于冷姬忽然间的惶恐不安。 走到梳妆台前,拿出盒子中的一块玉,紧紧的握着,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紫简,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更不敢肯定,若是没有了紫简,她还能撑过这一段又一段的悲凉人生吗? 天凉绕过风,阵阵相思梦。 偏要君相见,只当伊无依。 她不在乎所有,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疯了般的想奢求人生。 “王妃,倩妃园中的质儿来了,求见王妃。”洛儿在门外禀报,她时不时瞧一眼站立在身边的质儿,心中甚是惊异,这质儿不在倩妃那里,怎么来此处,难道,倩妃又要耍什么把戏不成? 质儿对洛儿的揣测甚是不屑,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心气儿之高。让洛儿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说出口。 冷姬转头看向门处,放下玉,走到桌前,轻轻的拍了拍手。门便开了,眼前出现一个身着青色乔装的女子,进门时,欠身一拜,青色纱衣如同会舞动一般,将那女子整个人都罩在一团梦中。她只抬头望向前方,便闪出无数是精厉和光彩来。 冷姬看了她一眼。随手示意洛儿关上门。洛儿眼中不解,但也只能照做。回头,给另外几人商量一下,寻碧儿去了。 ##三十五 质儿之灾   质儿刚一进来,就深施一礼,道:“王妃早安。”后见冷姬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见怪,继续说;‘王妃,这两日,倩妃那边可以会对王妃有所行动,所以,还请王妃多多提防。” 冷姬听此,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她,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之意。但质儿却被冷姬这么一看,心中不免发毛。暗叹之下,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对了,但还是忍着心中的种种猜测,继续说: “倩妃早就已经视王妃为眼中钉,想要拔之而后快,上次非要利用洛儿的表哥来说事,质儿因是丫鬟,不得已才帮了她,但质儿没有想到,她会逼得那两人做那样的事情,惊吓到王妃,质儿心中就已是很不安。” “前两天,皇后娘娘来访后,质儿偶然听见倩妃要莫厅大人对王妃下手,质儿不忍娘娘受此伤害,便利用药物将紫简迷倒,才使得倩妃诡计没有得逞,所以……” 冷姬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中却是百转千回。质儿,果真是你。 “倩妃这一次失了策,下次肯定会想另外的招数对付王妃的,质儿担忧王妃安危,遂才赶来报告,还请王妃早做打算才是。” 质儿说着,抬眼瞧冷姬的时候,只看到冷姬闭上眼沉思的冷静,一时间,不免有些慌神,越发的觉得这王妃的寒冷。赶紧道:“王妃若是没什么吩咐,质儿先告退了。”说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闪身出去了。然这心中,却越发的坚定了。 这个王妃,不能错过。 质儿之后在想什么,冷姬不想知道,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质儿对紫简下了毒。 冷姬忽然起身,走到门处,望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质儿,脸色由晴转阴,又由阴转晴。 质儿,你究竟是何人? 碧儿几人进来的时候,刚好见王妃观望的神情,互相对视一眼,后,便都进来。 “刚才我们去探听过来,说是莫厅大人连床都下不了,连倩妃请的御医都没办法知道是什么病。” “对了,刘才人的病,御医也是这么说,真是奇怪。” “我看,这准是有人在搞鬼。”几人一边争论,一便看王妃的表情,但冷姬依然是冷静如常,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弄得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碧儿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王妃,质儿来此是……。” 冷姬冷笑一下,没有任何表示,但众人都怕是从这冷笑中猜出了什么,或许,这质儿转了主子了吧。 众人笑笑,不再说话,转身到外面去,各忙各的了。只留下碧儿,从冷姬的眼眸中看出了杀意来,不知道这王妃是想要谁死。 但冷姬不说话,谁也猜不出来,就算碧儿再聪明,怕是只凭一个冷笑,就能判定王妃的心思,也是不可能的。 万一猜错了,计谋用错了对象,坏了主子的好事,她碧儿可担不起。 想着,也就不说话,站在冷姬身后,陪她到莲池中。 王妃似乎对这莲池有着特殊的感情,每天都要来此,让碧儿甚是疑惑,不过是一个莲池,有什么好留恋的。 但不管如何,冷姬还是在这里,从早晨一直呆到了晚上。心中想的什么,谁也不知道。 傍晚的时候,冷姬才起身向园中走去,洗澡着衣后,便招碧儿下去,睡下了。 与平时并无两样。谁也不会起疑。 只是,碧儿走后不久,冷姬便睁眼看着黑暗的房间,起身,从窗户上飞了出去。 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会发现。 谁又会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哑巴女子,会轻而易举的从这里溜出去。 这个时候,王府中侍卫巡逻会格外的加紧,然,冷姬所去的地方则是安静异常。这里时侍卫院。紫简住在这里。 冷姬不知道他住在哪间房,但凭着气息,她能准确的感知到紫简的心跳,和内力的……虚弱。 冷姬眉头皱了好几皱,才平息下来。 她能清楚的知道,紫简中了毒,而且非一般的毒。焦急之下,飞身到一间房间外的树上,如迅速的下坠,闪身从窗户进到里面。 黑暗中,只听得一声焦急的喘息声,冷姬赶紧过去,扶住床上正欲起身的人。 “晴儿……真的,是你?”紫简苦苦的笑着,抱着她,想要在一霎那把她融进肉里,融进自己的血液里,他抱的那么那么紧,心痛的那么那么真。‘晴儿……” 除了这两个字外,他想不出自己能说什么,能诉说什么。多少日子以来,他都想那么近距离的抱着她,如同以前,不,是比以前更加坚定的抱着她,让心慢慢的静下来,直到窒息。 这一天,他……等了有多久:“晴儿^”那个刻入血液里的名字,怎么剜也剜不出来的两个字。 “……“冷姬没有说话,她只知道,这一刻,就算让她死,她也愿意。 紫简的手,抱的那么紧,紧到可以融化一切,包括她多日的伪装面具。静静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虚弱的喘息,感受他紧紧不放的双臂。冷姬能说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心碎,仿若是两个世界,永不相见的人,忽然间相见了一般的奢盼着。 “晴儿。”紫简的泪在滚落,到了冷姬的额头之上,冷姬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夜色中他苍白的脸,眼中也似乎含着泪。 冷姬想说些什么,被紫简止住了,他颤着微微的声音,柔和进冷姬的耳中“我没事,真的。” “能够抱着你,真好。晴儿,知道吗,从你离开……呵”紫简似乎想起了以前,眼神开始涣散了,但手中的力度却在昭示着他的心声,那么想拥有,那么想珍惜,若,你给他一个机会,他能给你天荒地老的痴迷。 冷姬没有说话,她只能听,听他的一言一语,听他的海誓山盟。 ##三十六 望夫三生 然而,紫简此刻却没有说什么山盟海誓,因为他发现再多的山盟海誓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现在,才是最真实,现在她在身边那才是重要的,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彼此听着彼此的呼吸,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冷姬似乎也感到了他的心绪,只停留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和隔着发传进身体里的鼻息,心就在那一刻,静得如同永眠。 紫简,你可知道,若是此刻,让我停留,我将毫不犹豫不再走,不论,怎样的代价。 紫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时不时的开始青白,抱着冷姬的手也似控制不住的挣扎颤抖起来,冷姬就这么感受着,默默无语,她知道,现在再多的担忧也是无用,紫简的毒,她解不了。 呵,多可笑,竟然还有她解不了的毒,如同迷/药一般的毒,不,比迷/药更加让人捉摸不定的毒药,一时间,冷姬的心都要碎到谷底,她的泪想滑落,却生生被她压抑进去,她想抽泣,却发现,此刻,只能闭着眼睛,默默承受抱着自己的那具身体挣扎徘徊,在痛苦的边缘拼命的颤抖蜷曲。 冰冷一瞬间将两个身体包围起来,来自于紫简身上的那股可怕的冰冷气息,试图想要将世界都融化掉一般的恐怖,恐怖的让冷姬都止不住颤抖起来,手不自觉的紧了又紧,将整个脸都埋进他的怀里,泪终于绝提,在那具宽厚的胸膛衣物上,温热得灼人。 紫简,你可知道,我有多怕。 “晴儿,别怕,我还在。”紫简说着,那声音试图想平静,可怎么也是挣扎不出颤抖的边缘,冷姬刹那间钻心的疼。 紫简,不要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感受,让我就这么分享你的痛,分享你的挣扎,同时,也感受我们之间那不知道有没有前路的爱,可以吗? “晴儿啊……”紫简似乎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嘴唇说着,他的脸色苍白的近乎僵硬,在昏暗的夜色中,如同死尸,身体也在局部的僵硬着,似乎下一刻就真的变成了死尸。 但怀中的那个人啊,那个坚强得让自己都害怕的女人,在这一刻,却是浑身都在颤抖,比自己更可怕的在挣扎,紫简的心,钻疼。 晴儿,晴儿…… 心中一遍遍念着这两个字,想把它刻入轮回里。 晴儿,若我逃不过此劫,你该怎么办? 怕你孤单,怕你害怕,怕你在思念里苦苦挣扎,挣扎了一辈子,却是等不到来生的痛。 也怕你会一时想不开,随我而去,可是啊,晴儿,真的想和你一起,被打入地狱,也许,就算这样,你也是想和我一起。 从来,不曾想过,有那么一天,我离开你,你离开我,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一直,一直都坚信着你的爱,也相信自己从来不曾停过爱,就算是现在,你坐封王妃,呵,王妃,晴儿,多可笑啊…… 就算是王妃又如何,我还是那么强烈的感受到来自于你那里的执着,坚信着彼此一直都彼此拥有。 晴儿,这就够了,今生,不再奢求其他,若此刻,真的这么死去,能够抱着你,感受着你的呼吸和默默无语,那就够了。 生时有你相伴,死时有你相陪,晴儿,今生无憾啊! 紫简的脸挣扎着笑了笑,低头吻着晴儿的发,紧闭着的双眼,在那一刻,陷入了沉醉,停下吻,将整个脸埋进她的发间,泪终于忍不住,落在那里,清清楚楚的昭示着自己有多不甘,有多怕失去。 晴儿,该如何,该如何呀。 你的颤抖,你的冰冷比我更甚,比我更让自己不安! 你的泪落在我的胸前,比我的更汹涌,更让人钻心! 让时间就此停止吧,让彼此感受彼此的挣扎,感受彼此的狼狈,也感受,彼此不灭的心。 冷姬感受着来自于头顶的那一滴滴温热,抱着紫简的手,更紧了,紧到自己都觉得窒息。 紫简,若你离去,我该怎办? 从未想过,你离去会是怎么样的后果,也许想过的,只是,忘了。 窗外依然沉静,月,依然昏暗,彼此相拥坐在床前的人儿依然相拥。 似乎他们从出生的那刻就不曾彼此放开过,死了也要化为一体。 晴儿,就这样,够了。满足,不过如此。有你就行。 紫简,不够,再多的泪,再多的沉默,也比不过你要离去时候的挣扎,我不想放,你也不准放。 有你,若今生,若来生,三生石不过是骗人的传奇,不属于我们。 就算入地狱,如果真有地狱,呵,紫简,我怕就算有地狱,也没有轮回,我怕就算有轮回,你我也不一定相遇,紫简,三生石上刻的不是誓言,是今生的放弃。 我从不信,我只信今生。 紫简,今生都不能相拥,怎可以相信来生来来生,那些人是傻子,我不是。你也不是。 千年等待的望夫石,万年等待的彼岸花,呵,一个苦苦等,一个痴痴转。谁又能相信,他们是真的爱,还是一种无奈。 是啊,无奈是上天捉弄,无奈是苍天不怜,生生的将今世烙入来生,然后,就算经历千百转,也是彼此遥不可及。 紫简,知道吗,我不要,从来不曾想过这样。 “紫简……不要死,现在还不可以。”想多拥有你一瞬间,因为,我不想成为什么千古不变的,可怕的传奇。 “晴儿,不行啊,真的不行啊。”死就是死,只是,死后可有你? 晴儿,若是可以,我宁愿相信,有来生,有地狱,就算明明清楚那是骗人的,可我也宁愿相信,在来生能遇见你,说什么,也不要你离去,紧紧抱着,放生彼此。 晴儿在紫简的怀里,脸深埋着,可怎么也掩藏不住脸上那抹苦苦的笑,美艳的让月失色,偷偷躲了,苍白的让夜也挣扎,默默躁动。 ##三十七 夜色残百花败 夜色残百花败,不过一瞬间,那又如何,能说明什么,不过只是说明一个问题,时间,从不停止。 夜渐渐的失去了它原本的冷,东方出现一抹浅色的白,打更人在那一遍遍的报着更,说着小心火烛之类的话,紫简苍白的脸依然苍白,不过是两手抱着冷姬的动作越发加紧。 晴儿,又熬过了一晚,我就可以多活一天,多想你一天,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百刻,一千四百四十分,无数个瞬间,想你,念你,拥有彼此的心,足够了。 苦苦笑着,紫简想把冷姬从自己怀里抱出,只是他一个动作,便换来怀里人儿的抗拒。 “晴儿,你该回了。”一句话,说的要多钻心有多钻心,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如果可以,晴儿,永远不分。 冷姬笑笑,埋在他怀里的脸有些疲惫,便侧了脸,眼帘打开,就着坐姿的动作,而默默看着头顶上那张苍白的脸。 紫简,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 轻轻一笑,要多苦涩有多苦涩,要多欣喜有多欣喜。 活着,仅仅一天,也好过永生。 用今天想你,用今天想我。 “晴儿……” 轻轻的两个字吐出,颤抖已经不再有,只有带着心碎的梦一样的低语。冷姬没有回答,只能听着,感受着。 “今晚,” “我会来。” 那么协调的回答,如同两个人在说一句话,那么整齐,心声照着心声。 “恩。”只有这句就好,他还能求什么,如果每一晚,快要挣扎不出的时候,她都在身边,便不会感到寂寞,不会无助到挣扎也没力气。 两人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又坐了许久,直到东边渐渐浮出淡红,阴暗的夜似也遮不去那淡红的侵袭,而默默消退,打更声适时响起,已是渐明时分。 “我回去了。”冷姬说着,一把推开试图想要再次紧抱着她的人,一闪身便从窗户飘落出去。 紫简看着,看着,极力想抓紧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就连自己的怀抱里,也没了她的身影,只有那抹淡淡的香残留,落叶纷飞,百花凋落,只有香留余音。 晴儿,我该如何。才能不带给你伤。 紫简俊逸的脸上,轻扯嘴角,惨败而极碎。 冷姬逃了,是的,她不得不逃。 她还想在这一天,能够想他,她还想,在今夜能够去陪他。 所以,她就必须回,回到自己的王妃园子,于他相望于这偌大的王府庭院,否则…… 否则。 冷姬牙关紧咬了下,埋在被子里的手,也死攥了下。 否则,王府无情,世事无缘,物是人非芳华丧。 “王妃,该起了。”碧儿在门外唤,冷姬听到,只是没回。然后,碧儿在门外又说了一句:“王爷从边关来信了。” 来信?襄王?那又与我何干,不过是徒增烦。 然而,冷姬还是起了,只因为,皇后那一句话,那一个赌注。 她必须抓紧时间,将这个赌注应验,与他一起走,越快越好。 穿衣起身洗漱,早点的时间,碧儿将那封信递给王妃,便识相的出了房门。 定定神,解封,展开信纸,那几张满满的信纸如同死咒,瞬间将冷姬打入谷底。 信上无他,只是那一句句可怕的诸如思念一般的话,要多假有多假,要多疯有多疯,冷姬都忍不住扯了下笑,暗咒:襄王,你不过是一颗棋。 任人摆布的棋,就连一封信,你也可以违心到如此,真是可悲。 冷姬只看了第一页,便将信放下,不再理会,那几张纸却遇风轻飘了一下,第二页的字迹就那么一瞥间,落入冷姬的眼帘。这本不能引起冷姬的注意,引起她注意的是,那几个字迹里面有‘莫护卫’几个字。 这几个字落下的片刻,冷姬便是犹豫了半晌,才重又将信拿来,仔细瞧看了。 第二页,果真是与紫简有关的,说是襄王听说莫厅护卫被害,心中愤恨有人竟然敢如此大胆,伤他心腹,他必须要派人查一下,让冷姬在府院中配合查案。 哼。原来,写信的原因是为此。说什么伤你心腹,明明只是一个刚刚进府里的护卫,你的护卫何其之多,怎会关心他一个,不过是怕你回来之时,对方会对你下手罢了,说什么查案,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清除障碍。 襄王,你的身侧,多了个能人吧,要不然,如你那般,怎么会如此大的手笔下来。 冷姬想着,将那几张纸看完,站起身,去到灯边取了罩点了灯,将那几张纸没入灯火之上,点燃。随后,才熄灭了,去吃饭。 你有万般才,我只一条路。 谁死谁手谁又惨。 信中说的没错,信到达冷姬手中一个时辰之后,所谓的官府的人就来了,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正统的最高执掌史衣冠,先去各院中拜了一下两位才人,又以办案的身份镇压下来,让那两位才人气恼百般,却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任由他的人在园子里搜查了大半天。 随后,那人才在没有任何收获的时候,在那两位才人恶语中离开,来到王妃府院。 冷真房:冷姬的宫苑,于其他府院不同,其他两院均是繁华锦簇,而这里,却是一片冷清,甚至连花草树木也不是那么繁多,那人刚一踏进院门,瞧着这一幕,心下也是疑虑猜测,正想走入时,却偏听到一个丫头说冷姬不舒服,正在房中休息,不准他打扰。 那人笑笑,如此泼辣丫头,主子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然而,他有王爷的手谕在,更有皇朝律令在,怎会凭一个丫头,便失去了尊威,那丫头刚说完,他便道:“若你不想你家娘娘就此落下犯人之名,便让开,否则,后果你承担。” 洛儿瞧了他许久,才狠狠咬牙,瞪着他,道:“王妃是无辜的,若是你查不明白,我洛儿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 ##三十八 棋中棋1 那丫头说的极为慷慨,引得那官员也是轻皱了下眉,心下又转了一下,道:“那就要看你家娘娘值不值得你如此了。” 说着,便向内院走去,理都不理这个衷心的丫头。 洛儿在他身后,愤恨的粉拳握了几握,咬牙切齿的道:“早晚有天你会知道我家娘娘,是最好的娘娘。” 那官员还是不理,因为,有些丫头,为表忠心,什么话都敢说,刚才刘倩身边的蓝儿如是,倩妃身边的质儿如是,但那又如何,还不是口是心非,对自家的主子有百般的芥蒂。 这宫中之人,他见得多了,这样的话也听多了,有的时候,甚至分不出那句是真,那句是假的了,就算是能分清,现在也不是时候,因为,作为官员,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好坏,而做出是不是犯人的判断,有时候,越是表面好的人,心越毒上三分。 碧儿在王妃房中,听着外面的争吵,脸色变了变,但转眼去瞧帐内的冷妃,朦胧间,看不清表情,面朝这方,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眠。 “王妃,卓大人到了,要不要请他到侧厅中。”碧儿小心翼翼的问,声音极轻,像是怕打扰王妃睡觉。 冷姬抬眼,瞧了她一下,便侧过身,将被子盖了盖,背对着碧儿,像是真的睡下了。 碧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把冷姬的动作理解为‘不用管他,任由他去查’还是理解为‘不用理他,让他在那里等着’,左右为难之时,外面传来一声报。 “王妃娘娘,卓大人在侧厅,等娘娘。”碧儿又是一惊,偷偷瞧了冷姬一眼,见她根本不为所动,便开门出去,关了门,对小册子道:“去瞧瞧。” 说着,便离去。小册子则是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好一会儿才跟上去,小心翼翼的问:“王妃呢?” “有些事,我们不能问。”碧儿一言,小册子便闭了嘴,跟着,进来侧厅。 侧厅离冷姬的卧房隔着一道亭廊,厅不大,摆设简单,仅有桌椅帐帘之物,可见这襄王对着王妃还真是不怎么上心,然而,为何襄王在信中却特别提起,要他千万别轻易动她?是如何原因,他可不曾知这冷姬身后有多大势力,反而是几天前,皇后曾来瞧过她,难道,这襄王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忌惮三分?可是,原本襄王的生母现今不是被从冷宫放出来了吗?照西宫娘娘以前的手段下,皇后根本不足为患,可为什么襄王会有如此之多的顾及? 这原本不是他所思愁的范围,但一般办王府或宫中的案子,他们这些查案的,不得不对这些势力做些分析,那样才好判断出几分真真假假来,无论是怎样的一件小案子,都有可能牵连出数条关系线的宫中朝堂,他们这些个做官的,还真得一条一条捋直了才行,若不然,别说抓凶手了,就连替死鬼也能牵出好几个来。 卓寺雷越想,越是无奈,对于宫苑之中的争斗,看得太多,难免有些疲惫了。 听得外面有些动静,卓寺雷才停下思绪,定定神,走到厅门处,要迎接这位王妃,毕竟是一位王妃,论封爵确实在他之上,礼不可失。 但待人走进厅时,他才是一愣,随后又盯着这两个丫头太监打扮的人身后,脸色沉了沉。 “我家娘娘在休息,卓大人若要查些什么,尽管去查,想问些什么,想必卓大人也是知道,娘娘她说话有些不方便……” 碧儿说到此处,停了一下,看着这位在朝中威赫的卓寺雷,嘴角笑了笑,很是深意的笑,对方当然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脸色更沉。拿不会说话来堵案子? 好招数,但,你却是低估了我卓寺雷的办案手法。 “若是娘娘此刻不方便,那么,本官先回,待娘娘哪天方便了再查也不迟。”说着,便起脚要离开。碧儿在身后,却再是一笑道:“卓大人莫不是要将这案子搁下吧。”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哪里能不明白,这卓寺雷如今能来这里查案,必定是受了圣皇或是襄王的旨,而查案的时间也肯定是定了下来,若是真的有人敢阻扰,一个状告下去,别说是她碧儿,就连王妃,也要被拉着。 但也有不告状而直接不查定案的,但那不是面前这位卓大人干的事,他从来就是,既不告状,却能将人活活磨死,让你自己被自己折磨死。 就比如,一件案子,圣皇规定三天办好,那么三天之内有人阻扰或是拒合作,那么他会在圣皇面前编出十几条理由,把时间拖至十天,甚至半个月,然而,半个月若是还不能让他满意,他就再到圣皇面前讨时间,而暗地里却是早已将你查了个祖宗十八代,就是等着你自己承认,自己按奈不住,采取下一步行动。若是行动就更好不过,若是不行动,他也能玩千种方法,逼你说出实情,这就是卓寺雷,在朝堂上,办案如神,整人如魔的阎王。 如今遇到他,碧儿就算有百般的招,也是无奈,只能任由他一步步牵着走。 “呵呵,碧儿姑姑说笑了,隔案倒是不会,只是,我这手边的案子多得很,总不可能因为这一件案子被拖住脚,而不去办其他案子吧。”说着,又要走,气得碧儿嘴角扯了好几扯才狠道:“卓大人,果然不愧是天朝第一办案人。” “过奖了。”卓寺雷回头,看着那碧儿,微微笑了下,那眼中凌厉的眸子瞬间钻进碧儿的心底,扎得她生疼,碰上这样的对手,她碧儿,真不知道该有几个脑袋能抗衡的,她自认在宫中能有几分计策,但眼前的这位却是专门拆宫中计谋的,而且,还是拆的让人遍体鳞伤的那种,她说什么,也不能如此轻松躲过去了,然而,王妃那边却是…… 碧儿想都不敢想,他若是成为王妃的敌手,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三十九 棋中棋2 卓寺雷只是笑着,并不说话,紧紧盯着碧儿,一句话不说,仅是那双眼睛,就足以让碧儿畏惧几分,才不到一会儿,他便听到了一句满意的答案。 “卓大人请。”碧儿说着,心中不免为王妃担忧一番,才领着卓寺雷紧到冷姬卧房外,轻声道:“王妃,卓大人来了。” 屋内许久没音,不,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本来嘛,那位王妃并不会说话,这一点,是让所有人包括卓寺雷也不能理解的,听说是那王妃自己贯穿自己的喉结,想自杀什么的,最终成了哑巴,然而,就算是这样,为何这王府却硬是把她留了下来。 然而,更让卓寺雷奇怪的是,他前几日因为一件案子,去请过那个为冷姬瞧病的御医,那御医竟是不经意的提起了此事,说是,那伤不可能会引起声带失哑的,怎么会如此,难道说,这位王妃本就是哑巴,或是,装哑巴,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为何? 卓寺雷心下甚疑,盯着那扇门,几乎能通过那扇门看透里面所有的事物。 冷姬听着外面的动静,躺在塌上的身子略微倾斜了下,思索一会儿,才起身,到门前开门,那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唯有那双一闪而过的闪亮眸子,在一瞬间进到桌寺雷的眼中,让他有种不是眼前人的错觉来。 开了门,便不再理会,径自走至桌前,坐下,拎起茶壶,倒了杯水,轻轻的抿着,毫不把眼前的人当做一回事,那种高傲,又似冷漠的态度,几乎是在那一刻,就让卓思雷认定了她是凶手。那种过激的凶手在面对死刑时候的镇定,在此刻竟是被这女子发挥得淋漓尽致。 卓思雷几乎是懵了的,这个女子,为何会给他两种如此截然不同的错觉?他办案多年,任何能够迷惑他的东西,他几乎都能一眼看穿,可为何,偏偏被这两种错觉给蒙蔽了。 想着,自苦笑笑,起脚落于门内,浅施一礼,道:“王妃娘娘金安。” 冷寂不理,连一个暗示的动作都不曾给,如此傲慢之举,卓思雷也不计较,只是接着道:“想必娘娘已经知道下官来时何意,如此,下官就先打扰娘娘,希望娘娘能够配合下官办案,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娘娘赎罪才是。” 冷姬依然不理。 卓思雷依然自说自话:“那么,我们现在开始,若是下官说的对,娘娘点下头便是,若是不对,娘娘摇摇头,就算是回答了。” 碧儿在一旁看着,心中七上八下的,暗暗为两人捏了把汗,这才是真正的对决啊。 一个用智,一个用谋,唯一的坚持者便是赢家,不过,碧儿很难想象这个卓大人会用什么办法让王妃就范。 若论心智,这卓大人怕是在朝中上下无人能及,就连西宫娘娘当年也是甘拜下风的。说起西宫娘娘和这人的关系,碧儿更是有些心里死凉,听说当年西宫娘娘也是因为一件深宫的案子而和这人纠缠了许久,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西宫,而西宫娘娘当时也是心高气傲根本就不配合,令得原本相信她是无辜的卓大人都是无奈,查了将近半年,才让她洗脱冤屈,之后,这西宫娘娘对这人是格外器重,然而这人却是根本就不理会,最后,气的那西宫在坐立西宫之后,就直接将这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卓思雷给吹枕边风吹到京都外了,然而自己却是因为得罪人极多,枕边风一吹两吹,把她吹进了西宫。 这几乎可以说是西宫最大的败笔,若当时这人不被她下放,或许她的命运就不是如此了。 然而,一过二十年,这人却是被襄王爷给找了回来,并得到一个吏部最高行政史的权印,其中所蕴藏的东西太多太多,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襄王会突然把他请来,而为什么西宫娘娘也是几乎在同时被从冷宫放了出来,究竟其中什么人在搞鬼,而这人又与卓思雷有什么关系。 碧儿越想,心中越是觉得无头绪。单见那卓大人和王妃已经开始对阵,便关上门出去在外面守着了,她是知道的,若是查案的提问,旁人是不能听的。 卓思雷见碧儿离开,才思索了一会儿,道:“这碧儿几人还算是照顾细微的丫头了。” 冷姬没言语,也不点头,更不摇头,只是抿着茶。 卓大人见状,也不焦急,道:“娘娘的喉咙可是好彻底了?” 这原本是一句足以让人震撼的话,可冷姬只是心中冷笑了下,更是不言语,不动作,对眼前这个查案的也有了些计较,这人不但心机够狠,连说话也是不带任何婉转之意的,直指要害处。 卓大人见她如此,更是不急,反而是与冷姬聊起了每日起居,天气干旱,黎民受苦之类的话语来。 冷姬越听,心中越是冷冷的笑,黎民百姓,那又如何,她只知道,紫简现在还躺在塌上,昏沉无力,晚上挣扎痛苦百般,只能任由痛折磨,等待第二天的黎明,或是,永远的黑暗呢。 “听说娘娘家中原本是商户。”卓思雷忽然提起这句,冷姬心中不由的也是一沉,这人果真不好惹。 竟是将人查了整整一遍,才来兴师问罪,但她却是不知,这人究竟有多少能耐,查到了多少。 “如今江南一带洪水猖獗,娘娘可曾想过家中光景会是如何?” 对方依然无动作。 “娘娘不是冷血之人,可为什么偏要做这冷血之事?” 冷姬依然无动于衷。 “说起冷血,下官倒想起一个人来,便是十年前宫中受疼的天若妃,连自己的父母家人,最爱的人也不放过,只为了能在宫中荣踏贵妃之位,然而,却是被人踢下了台。果真是凄惨得很。” 冷姬施施然站起来,看着卓思雷,一会儿,便走过去,经过他时,让他一惊,这女子,竟是,浑身的寒。随后,门被打开,待门口的碧儿道了句:“奴婢马上准备。” 之后,他才发现,这女子的茶壶空了,要去让碧儿等人准备茶。 他甚至有些嘲笑自己,是否是这些年不经历宫中的案子了,对女子的心性也掌握不好了? 待冷姬关上门,再次坐下的时候,卓思雷发觉,自己的手心都有些汗了。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个真正的‘哑巴’了。说实话,若不是碧儿刚才对她的回话,他甚至怀疑这王妃是不是聋子。 ##四十 棋中棋3 碧儿将茶水端上来,冷姬摆摆手,碧儿诺诺退下去。冷姬也不理会卓思雷,自己斟了一杯,纤手执着茶盏凝神看着杯中之物似乎在细品茶叶的色泽。 卓思雷似乎也被她这一神色牵引过去,顺着她看着茶水,这一看却心下一颤。 冷姬仍然面色冷淡,悠悠地抬手准备饮茶。 “啪”的一声响,茶杯碎在地上,“茶里有毒。”卓思雷忽然打落茶盏,只见玉色的瓷器在地上碎成一片片,而那正氤氲香味的茶水一接触地面瞬间化烟。卓思雷一脸惊然之色。 碧儿本就在房外守着,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进屋,见此光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王妃,小人不知,小人,小人是从洛儿那里接来的茶壶……”碧儿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见王妃仍然是一脸冷淡,心里也微微定神,但是身子还是不由得打颤。 “传洛儿进来问话。”卓思雷厉色道,这王府里果然是有幺蛾子,要不是本官曾向高人学过品毒之术借以防身,不知今日这哑王妃怕是活不成了,此时对王妃的猜忌早已荡然无存,就是再狠毒的人 洛儿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奴才不知,茶水是从茶水间传上来的,是质儿端过来说是新进的贡茶……”洛儿泪水早已哭花了脸,眼睛时不时朝冷姬瞟去,看冷姬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更是期期艾艾地哭着,看不出其中真假。 对了,质儿,一定是质儿,众所周知质儿原先是倩妃身边的得力丫鬟,虽然后来有倒戈冷姬的模样,但是宫闱之乱从来是尔虞我诈,谁对谁又是真心。此时众人的心中早已明镜一般。 “传质儿来问话。”卓思雷早已得襄王令要对倩妃除之而后快,现在抓到把柄当然不能放过。 质儿被两个侍卫带了进来,发丝凌乱,珠环摇颤,早已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架势,但是气势上仍然不屈一格,眼镜怔怔地看着冷姬,“噗通”一声被人狠狠地按压在地。 卓思雷走过去,愤怒之色溢于言表,“质儿,你一个下等贱婢,胆敢在王府谋害王妃,是不是受人唆使还不快快交代。” “大人,你也不必拿着一套吓唬我,我自知如今东窗事发难道一死,但是我绝非受人唆使,也没人能使唤得了我,反正那些个贱人一个个也活不成了,哈哈哈……”质儿像疯了一般,张狂大笑,然后转头看向冷姬,“我只恨,不能杀了你,把这襄王府搅个翻天覆地,让襄王孤寡人寰。” “大胆刁妇,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卓思雷雷霆之声在房间回荡,他真是不明白明明一个小小女子何意如此能耐,而且他也看过拿毒,并不是一般的毒药,正在江湖上早已灭绝的百日欲。 “冷姬,不过也好,你不死,他却要死了。杀了他,我也算的大仇得报。”质儿嘴角带笑,眼神狰狞,看得人胆寒。 冷姬当然知道质儿说的他是谁,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紫简,质儿为何要害紫简,他们明明无冤无仇。冷姬的神色瞬间冷下去,眼里满是杀意。 卓思雷觉察到事关重大,禀退左右。冷姬也看了看碧儿,碧儿知趣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在外守候。 “质儿,如今你还是老实交代出来,更何况你区区女子怎么得到这百日欲?”卓思雷循循善诱,想引出其中的真相。 “大人也知道这百日欲?”质儿站起身来,斜瞥了一眼卓思雷,看着这王府也是处处掩藏高人。要不是自己这几日夜晚不能寐,见着屋顶上有人翻过,自己紧追其后,有怎么会知道襄王府这个容貌一般被人当是哑女的冷姬竟然与襄王的近身护卫莫厅有染,两人情意绵绵还真是让人心酸呢。不想如今遇到一个堂堂朝廷大员也对毒药颇有研究。 “官场纷争也是如履薄冰,知道些偏门毒药也只是为了防范一二,免得哪一天招人记恨一个不留意被药死了还浑然不知。今日要不是老朽在此,王妃怕是早就被你算计了。”卓思雷看了一眼冷姬,只见冷姬似乎神游天外,站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思。 冷姬并不是没有听他们的对话,百日欲她是知道的。听闻此毒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中此毒者无念无欲便无碍,可是人生在世孰能逃得过爱恨情仇妒憎贪痴, 所以服此毒者每每动念变身心痛绝,经受这百日之欲的灼苦,而后静脉寸断而亡。而此毒,无解。冷姬站在质儿身前,凛冽的眼神早已不知将她杀了多少遍。 “冷姬,你也不必恨我,谁让你爱上一个江湖人士沾染血腥,却又误入这罪恶的根源,襄王府。我华质本是草莽之身,一心只想和自己的师父相扶到老。我知道他不可能为了我退隐江湖,但是我一心只想着守他平安,为了他学习这世间至毒。他时常在外闯荡,为了确保他的平安,他许诺每到月圆发送信号弹以示平安。可是,三个月过去了,他杳无音讯,我定然知道他是不在了。但是我哪里知道,三个月后,襄王府招来一位幕后之宾,他叫莫厅,而他却不知道我的师父。”质儿的身子一直在颤抖,仿佛整经受着一场逃不出的梦靥,她眼里充血如一只嗜血的魔,“冷姬,你们真好,我可怜的莫厅,被你们杀害连尸骸也找不到,你们襄王府,全都要为他陪葬,更别说你那个朝思暮想的冒牌货,哈哈哈……” 纵是冷姬考虑的再周全,她算准了质儿会给她投毒,让洛儿陪着演一出好戏,她也早已要碧儿去查过这个卓思雷,知道他有品毒的功夫,她亲身布置了一切要掀开这暗涌之下一块皱巴巴的裹羞布,可是她却算错了结局。她无法就她的紫简。念及此,一口血喷出来,早已倒在椅榻上。 ##四十一 相忘江湖 “哈哈,好戏,好一出精彩绝伦的戏。”襄王推门而路,满座都惊呆了。襄王走过来看了一眼坐榻上的冷姬,为她轻轻拭去嘴角,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样。 “卓大人,把这个恶毒的女子带下去吧。”襄王挥了挥衣袖。 卓思雷施礼,“来人,带下去。”早已入靥的质儿被人拖了下去。 襄王又补了一句,“处死。” “是。”卓思雷拱手,退了下去。 “我早知你非池中之物,但不想原来他就是那玉的主人,如今你若想救他,还有一法。”襄王看着冷姬,一脸不明的神色。 冷姬抬眼看着襄王,似乎等着他说下去,现在只要能就紫简,她已经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我母妃,西宫娘娘从前给我一枚忘情丹,服下此丹前尘尽忘,他不再记起你,便决了这爱欲,自然万事皆休。”襄王挑了挑眉,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忘情绝爱,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是啊,就让紫简忘了我吧,我已经是不净之身又如何配得上他。他本是江湖上一抹潇洒侠影,来去自由,偏偏遇上我,跟着受这宫闱之苦。我的家人,我的故乡,还有方才卓思雷提到的洪水泛滥的光景,这一切的一切我冷姬又怎么能不顾念? 思至此处,两行清冷从冷姬的面颊流出。爱他一世,却一步错步步错。曾经相守相恋的誓言,曾经我起舞他弄剑的画面,似乎都还在眼前。冷姬啊冷姬,你何苦要走这一遭,何苦要回去求得父亲大人的祝愿,让自己白白受此煎熬。紫简,我负了你,我终究是负了你。胸口猛然一声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紫简……” 听着天籁一般的话音,襄王早已愣神,她,她不是哑巴…… “碧儿,快进来。”襄王着急之下,连忙呼救。 碧儿看到口吐鲜血的冷姬,更是心惊,连连吩咐其他侍婢去找御医。自己打来热水,为冷姬清晰脸庞。 “我来。”襄王的心早已揪起来了,冷姬,你一定不能有事啊。襄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不待见的王妃似乎太用情了。执着手帕一点一点擦去冷姬嘴上的血渍,然后再清洗手帕仔细擦拭着她的面颊。然而在鬓间似乎有不相称的雪白肌肤显露,襄王大骇,顺着纹理揭开一张暗黄的面具,而面容下的人儿竟然这般清丽脱俗,美艳绝伦。 襄王和守在一旁的碧儿皆是一脸错愕,原来,这冷姬竟然是如此美貌的女子。 碧儿一把跪在地上,“王爷饶命,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襄王看着她磕头如捣蒜,惊惧之色似乎不是装出来了,才挥了挥手叫她下去了。襄王抚摸着冷姬的玉颜,心头一把火烧起来了,她竟然骗我,她就是这样不愿受于我。愤恨与狂喜,爱恋与嗔怨早已分不清楚,襄王就在这榻上趁着她昏迷之际要了她。 身体酸疼,衣不蔽体,冷姬心下大寒,可是自己似乎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醒了。”襄王步履生风,走进厢房。 “喝了这碗药。”襄王完全不理睬冷姬愤怒的眼神,兀自安排着一切。 看着碧儿端来一碗浓黑浓黑的汤药,刺鼻的苦味早已氤氲开,“王妃还是喝了吧。”碧儿躲闪着冷姬的目光,不敢看着她。襄王早已知道了冷姬会武且功力深厚的事,她再怎么有心欺瞒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这一碗便是能废人功力的药。 冷姬在江湖上也行走过数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药,心里的惧惮之色在看似冷静的面容上还是显露出来。 “爱妃还是喝了吧,莫护卫都已经喝下了,难不成爱妃还想莫护卫再为你喝这一晚。”襄王的眼神放出冷冷寒光。 紫简已经喝了?他这一身绝伦的武功已经被废。是我害了他,是我还了他……这药能事功力深厚的瞬间变为废人,可见药效十分猛烈,现在武功尽废的紫简怎么还能再抗住一碗?现在被人掐住软肋,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冷姬接过药碗,一口喝下,苦涩在嘴里晕开,一直蔓延到心底。 “爱妃不要难过,本王自然会疼你一世,不负你绝世之荣。”襄王作势要揽住美人的香肩,递过一面铜镜。 看着镜中的自己,冷姬大骇,她终是逃不过这宫闱森森。 “来,我们一起去送送莫护卫,他有造化了。”襄王带着戏谑的口吻,根本不理会怀里的人脸色大变。 堂外,一位高僧带着一个小沙弥静静地敲着木鱼,那小沙弥身姿挺拔,虽然著僧袍却仍掩不住一身倜傥风姿,正是莫护卫。见襄王携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进殿,高僧微微施礼,“贫道与这位施主有缘,因缘造化,如今莫施主已拜我为师,剃度出家,我愿请王爷开恩,允我携此子乐山施水,云游天外,也好功德圆满领此圣恩。” “大师有礼了,这本是莫兄的福气,也是一件积功德的好事,本王自然允了。”襄王一脸的慈眉善目,斜睥着冷姬。冷姬一双眼睛毫不忌讳定定地看着紫简,心里千愁万绪却无法言说,她掏出一双玉来,递给紫简。 紫简施礼,一句“阿弥陀佛”叫得冷姬更是心寒。 大师看在眼里,抬手接了那玉,“既然是王妃的好意,贫僧就代此子手下了。” 襄王也没有说什么,目送两个出尘的身影离了王府。 这样也好,这样也罢,总算他是平安了,紫简,你自由了,你从小就如闲云野鹤一般,如今这样的归宿也是好的。冷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生生地吞下一口血腥。 而后,襄王府传刘才子、倩妃因病而亡,冷姬王妃从此独沐皇恩。 年永康,皇上下旨封襄王为太子,槿妃被打入冷宫,二皇子过继给西宫娘娘抚养。宫闱之乱自此方休。只是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是正宫娘娘,一个是西宫亲母,这两人的恶斗还是掀起了又一轮的腥风血雨。 永康元年,太子妃冷姬病故,从此香魂永驻,一代哑妃名流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