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的兔子 ##第1章 噩梦（1） 冰冷的刀子抵在女孩纤细的脖颈上，女孩由于极度恐惧睁大了双眼，却发不出一声叫喊。 他冷静麻木的看着女孩，看着刀刃从左至右慢慢划开女孩的脖子，看着伤口逐渐咧开，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很快浸湿了女孩胸前的衣裳，接着又染红了那双白色的长袜。女孩濒死的双眼逐渐失神，最后凝固在他脸庞的某一个点上。 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像一个浸血的娃娃在他眼前微微晃动…… 他激灵灵打个寒战，感觉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 等他清醒过来时，眼前的杀人景象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昏暗的肯德基餐厅。 没错。这里就是肯德基餐厅。 他能看见柜台上方醒目的KFC标志和那个白色的老人头。 但是餐厅里几乎没有人，除了他之外，远处左侧有个人趴在桌上打瞌睡，右边靠墙有个人低着头在玩儿手机。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阴郁墨黑，在孤零零的路灯下，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他又看看自己，穿了一身蓝色的睡衣，桌上没有饮料也没有吃的，只放了一个粉色的化妆品袋。 “我是做了梦？” “现在是半夜吗？” “我怎么会坐在这里？” 他脑子里接连冒出疑问，可是却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用力揉搓浑噩噩的脑袋，希望这还是一个梦。 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女服务生经过他身旁时问他，“吴先生，您哪里不舒服，需要帮忙吗？” 他心头一震，困惑的看着服务生，“你叫我吴先生？” “是呀。” “那我叫吴什么？” “我怎么知道您叫什么，您经常来这里我才知道您姓吴……”服务生诧异的看着他，似乎觉察出这个人有点儿不正常。 他也感觉自己很不正常，他居然忘了自己的名字。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推门进店，是个20多岁的年轻女人。 她站在门口焦急的四下里张望，一眼看见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匆忙走过来，“原来你在这里呀，害的我好找，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可吓死我了。” 他疑惑的望着女人，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你是在找我吗，我不认识你啊。” “我是琳琳啊，白若琳。” 他还是没想起来，可是听女人的口气，他俩还挺熟似的。 “我们是朋友吗？”他问。 “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我是你女朋友呀，你不会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吧。”白若琳担忧的望着他。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又梦游了。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我根本不知道。我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床上，房间里也没有，都把我吓坏了，急忙出来找你，幸亏你没走太远。” “那我倒是谁，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呢？”他焦急的问。 “你叫吴凡，是江州晚报法制专栏的记者。一年你遭遇了一场严重车祸，昏迷了一个多月才苏醒，又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复，身体现在基本康复了，但是出现了一些后遗症。” “就是患上了失忆吗？” “嗯，还有梦游。不过，你只有犯病的时候才这样，医生说这是解离性失忆症。发病时你会忘掉很多过去的事情，甚至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不记得了。好在现在你发病的次数已经少多了。可能是你最近刚刚回单位上班，工作压力突然大了造成的，你先吃点儿药，这两天有时间，我陪你去看看医生。” 白若琳拿出一个小药瓶，让服务生拿一杯水，从药瓶里倒出两片药让吴凡和水吞下。 过了一会儿，吴凡感觉舒服了一些。脑子不像之前那么空洞了，慢慢开始被各种记忆填充，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心里踏实。 不过仍然有很多事情他想不起来，譬如说发生车祸和住院的那段经历，在他脑子里完全空白。 但不管怎样，残破的记忆也比什么都想不起来强，至少他知道自己叫吴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体贴的女朋友。 唯一让他有些心里不安的就是刚刚那个杀人的噩梦，真实得让他感到害怕。 忽听白若琳兴奋的笑起来，“怎么你梦游的时候还没忘了给我买化妆品呀，这是哪儿买的？” 原来白若琳看到了桌上那个化妆品袋。 吴凡对这个没有一丁点儿印象，心里纳闷自己穿着睡衣出来难道还没忘了带钱？ 他伸手拿过袋子看了看，上面印着medea的英文字母，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他正想把里面的化妆品拿出来，可是用手一摸就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他低头往袋子里一看，里面放的居然是一个带盖的水杯。杯子里盛得慢慢的殷红色的液体。 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刹那间就浮现出梦里那个被割喉的小女孩不停涌出的血。 他手一哆嗦，像被蛇咬到似的从袋子里抽出来。 “怎么了？”白若琳不解的看着吴凡。 “没……没什么，有点儿头疼，”吴凡随口打马虎眼，“咱们先回家吧。” 白若琳也没多心，扶着他离开了肯德基餐厅。 他们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步行两条街就到了，两个人租了25楼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虽然楼层高点儿，好在视野开阔，能将附近几条街尽收眼底，也能眺望远处雾蒙蒙的城市。 吴凡回到家就急忙钻进了卫生间，从化妆品袋里拿出那个装满红色液体的水杯仔细端详。 他晃悠了几下杯子，感觉里面装的液体比水要浓稠。他小心翼翼的拧开杯盖，凑到鼻子上闻了闻。 一股腥甜的味道灌进了他的鼻腔。 他急忙把头扬起，毫无疑问瓶子里装的就是血，还是新鲜的血。 他心里暗暗吃惊，想不通这么多血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会装在水杯里放在他身边？ 他望着梳妆镜里那个一脸茫然的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一点儿头绪。 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那个割喉杀人的噩梦。 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卫生间门忽然被敲响，把他吓一哆嗦，就听门外传来白若琳关切的声音，“你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他急忙把杯子藏在身后，大声回答，“哦，我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好。” 还好白若琳没有推门进来，他稍稍松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都吓白了，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第1章 噩梦（2） 他看着那个装血的杯子，略加思索，便匆忙把杯子里的血倒进冲水马桶，放水冲掉。又打开洗手盆的水龙头把杯子里面冲洗干净，直到闻不出血腥味了，他这才放下心，把杯子塞进橱柜里，蹑手蹑脚的离开卫生间，回到卧室。 白若琳并没有发现异常，还惦记着她的化妆品呢。 吴凡敷衍她说，那是超市促销给的赠品，不值钱，让他随手扔了，赶明他去买好的。就这样把麻烦给掩盖过去了。 之后吃了片安眠药，吴凡躺在床稀里糊涂又眯了一觉天就亮了，就在他快醒的时候，又梦见了那个被割喉的小女孩，那双凝视着他的大眼睛瞅得他心悸，幸亏这时候女友把他叫醒了吃早餐。 他匆匆吃了两口便去上班了。 尽管时间紧，他还是先去了一趟昨晚上去过的那家肯德基店，正巧昨晚夜班的那个女服务生还没有交班。他仔细询问了自己昨晚进店时候的样子，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女服务生回忆了一下，“您当时手里拎了一个袋子，哦，好像是粉色的纸袋，装化妆品的那种。您进店以后就直接走到靠窗的那个座位坐下了，当时您看着有些反常，可能是不太舒服，我过去跟您打招呼，您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 吴凡现在可以确定那瓶装血的杯子正是自己带进店的，可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带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浮上了心头。 他心情郁闷的走出肯德基店，看看时间眼瞅着要迟到了，急忙加快脚步。 幸亏在哪儿上班还没忘，他随着上班族的大潮拥进地铁站，坐了8站地来到了江州报社。 一进编辑部办公室大厅，就看见一个脑袋挺大，戴着小眼镜，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踮着脚背着手在那儿训话，正是编辑部老大郭朝阳，人送外号郭大头，“……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首要具备的素质就是嗅觉，嗅觉懂不懂？你所抓住的新闻热点就要像一碗红烧肉一样让人闻起来就有食欲，吃起来yu罢bu能，这样读者才愿意看下去嘛。你说说如果你的东西馊了，让人闻着就反胃，看你的文章都成了折磨，谁有病啊还要看。所以我再三强调新闻嗅觉的重要性，你们要善于闻，敢于闻……” 郭大头一边摇头晃脑的说着一边巡视手下，正巧转到门口方向，看见呼哧带喘的吴凡，眼镜后面两颗小眼珠立马放出凶光，“我现在就闻到了一股馊味，那个让我反胃的家伙折磨我的家伙你终于来了。来来，你看看你上一期在法制专栏刊登的头条文章，还大标题呢……” 郭大头说着从桌上拽出一张报纸，大声念道：“‘19岁女粉丝因偶像宋中基头像印冥币追打小贩’。你告诉我，这跟法制有什么关系？” 吴凡想了想说：“打人是不对的。” 郭大头差点儿没仰过去，接下来半个小时全都用在骂吴凡，就差没用外星话骂了。 吴凡听得昏昏沉沉，昨天晚上连惊带吓把他折腾得筋疲力尽，现在也顾不上郁闷了。后半夜吃的那两片安眠药现在药劲儿顶上来了。他就想找地方打个盹。 终于等到郭大头骂痛快了，背着小手心满意足的离开，吴凡急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又不敢趴着睡让郭大头看见，只好扶着脑袋打瞌睡。 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只软绵绵的手在推他，他一激灵睁开眼睛，回头一看是坐在身后办公桌的女记者舒畅。 人家可是编辑部里的金牌名记，人如其名，前翘后撅，一双大长腿更是让人想入非非，长得的确令人舒畅，连郭大头那么挑剔的男人都经常借着夸她工作出色的名义对她赞不绝口。 舒畅笑嘻嘻的问他，“吴哥，你昨天晚上跟你女朋友连夜加班了吗？今天大头的早会还敢迟到，他正愁找不到人发xie呢，结果你撞枪口上了。” 看舒畅笑容很腐女，吴凡就知道她想歪了，“我就是昨天晚上失眠了，没你想的那样。” “是吗？”舒畅歪着那张很像狐狸精的脸，眯着那对狡猾妖媚的眼睛观察了他一会儿，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笑道，“这么说，你昨天晚上不是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喽，而是和……” 吴凡双手合十，连连拜她，“你绕了我吧，姐姐，别千万瞎说。我可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是吗？”舒畅笑意古怪，“那你刚才坐在那里写了半天手机号码，是要打给谁呀？” “我写什么手机号了？”吴凡一脸懵懂。 舒畅指了指他桌上的稿纸，吴凡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本空白的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整页数字，都是一串不断重复的数字——15002281990。 看上去倒是有点儿像手机号码。 “这些数字都是我写的？”吴凡问舒畅。 “当然是你写的，难道还是我写的啊。你刚才就在那儿闷着头一个劲儿写，跟魔怔了似的，跟你说话也不吭声。” “我刚才打个瞌睡。”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们男人，越心虚的时候就越爱撒谎。”舒畅撇着水润的丰唇，一脸不信，充分运转起那颗灵活的脑子，“我猜你现在肯定很纠结吧，反复琢磨要不要给这个号码打过去。这个号码肯定不能是你女朋友的，也不能是个男人。那就一定是其他女人，至于为什么让你纠结，就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了。会不会跟你昨天晚上失眠有关，那也难说啊。” 吴凡彻底投降了，“拜托姐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都不知道这个手机号码是谁的，就是随手瞎写的。” “真的？” “真的。” “那你给这个号码打过去试试，敢不敢证明啊，要开免提哦。” “有什么不敢的，我坦坦荡荡。”吴凡也让舒畅挤兑的来了脾气，另一方面心里也好奇这串数字到底是不是手机号码。 ##第1章 噩梦（3） 他掏出手机，把数字逐一输进去，没想到还真能拨通，他随手打开免提，故意给舒畅看，响了几声，果然有人接听了。 话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请问是哪位？” 吴凡瞬间傻了。 舒畅掩着嘴朝他吃吃的笑。 那个女人停顿了一会儿，听无人回答，又说道：“我是江州刑警队的付雪晴。找我有什么事？” 吴凡吓了一跳，急忙把电话挂断了。 舒畅忍俊不禁，竖起拇指，“姐还真是小看你了，居然把刑警队的女警察都泡到手了，厉害！！” 吴凡忙道：“这纯粹是个误会，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 “行了行了，你在我心目中还是坦坦荡荡。男人在外面偶尔放松放松不算什么。我替你保密就是。” 吴凡还想继续解释，舒畅已经笑呵呵的离开座位，去忙别的事情了。 吴凡心中无比郁闷，可是回想起来更觉得惊奇。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在稿纸上写过数字，但确实是他的字体。 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居然是一串手机号码，而且是一个女刑警的手机号码。 难道他认识这个女人，可是付雪晴这个名字他没有任何印象。 考虑到这两天自己经历过太多事情，他觉得还是提早去看医生比较好。 当天下午他请了假让女友陪他去看医生。 吴凡现在的主治医生叫陆恒，据说是著名心理医生丁潜的师弟，还不到三十岁，但医术高超，是江州市中心医院精神科的副主任医师。 他对于吴凡的病情十分了解，耐心的听他讲述最近遇到的问题。 吴凡把自己做噩梦、梦游以及稀里糊涂写出手机号码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唯独没敢提那个装血的水杯。 陆医生耐心的听完吴凡诉苦，找出他的病例档案，抽出几张脑部CT放在桌上，向吴凡解释：“这是你车祸受伤后，在神经科治疗时拍的照片，照片显示你脑组织里的肿块已经基本消失，但是位于大脑丘脑和内侧颞叶之间的海马体出现了永久性的创伤。”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跟我的失忆和梦游症有关系吗？”吴凡问。 “海马体主要负责长时记忆的存储转换和定向等功能，也就是说，一旦这个部位受损，有可能导致你过去的记忆部分或者完全消失，由于感知错乱，间接的导致了你出现梦游症状。” “那我还可能恢复正常吗？”这才是吴凡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不好说，对于你脑部海马体的受损程度，以目前的医学水平还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也可能你过去的记忆会逐渐恢复，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但万幸的是你的程序记忆没有受损，也就是说，你日常行为和思维能力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不会影响你未来的生活。眼下真正困扰你的我觉得倒是你的精神状态，诸如你的噩梦、焦虑以及短暂的认知混乱，甚至梦游症状都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而我的工作就是帮助你调整心态，适应现在的状态，到时候，你的噩梦和各种不适自然就会消失的。” “那我为什么会梦到凶杀呢？” “这个吗？”陆恒思索了一下，眉头微锁，让吴凡有些紧张。 “这个原因就有很多了，”陆恒说，“我姑且猜测，可能是你失忆前听说过某些事、想象过某些事或者受到过某些惊吓，在你头部受伤失忆后，这些碎片隐藏在了你的前意识和潜意识中，在你焦虑的时候，被以噩梦的形式放大了。但你不用担心，我先给你开些安神补脑的药。你服用一段看看效果，我们再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 陆医生虽然解释了吴凡噩梦的来源，但似乎也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而且吴凡自己清楚，那个装血的杯子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噩梦，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还是一个谜。 …… …… 回到家，晚上入睡前，吴凡遵照医嘱吃了药，可是噩梦依然不期而至。 他又做了同样一个梦。 梦见同样一个小女孩被杀。 那个女孩再一次被割断喉咙，鲜血从她身体里往外喷涌，染红了全身…… 吴凡从梦中惊醒时正是后半夜，窗外和房间里都一样的漆黑，女友在身旁熟睡，周围寂静的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他通身冷汗，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在这一次他没有梦游，也没有忘记自己是谁，他能回忆起噩梦里每一个恐怖的细节，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还梦见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和数字，与凶杀情景打乱了穿插在梦境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唯一确信的就是那个女警察的手机号码也出现在了梦里。 如果按照陆医生的解释来推测，这个手机号码有可能是在他失忆前就知道的，至于他跟这个叫付雪晴的女刑警之间是什么关系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吴凡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梦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隐藏在他潜意识中关于过去的记忆碎片呢，假如他在清醒后能够回忆起梦见的都是什么，顺藤摸瓜，是不是就能找回过去的记忆？ 想法虽然好，但做起来困难，谁又能控制住自己的梦呢。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准备好一支笔和一张纸，盼望着自己像中午那样，在睡着梦游时拿起笔把梦见的东西写出来。无论什么都行，只要写出来。 他想试一试。  他起身又吃了一片安眠药，然后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再一次入睡。 …… …… 哗——哗——哗—— 手机的闹铃声忽然把他惊醒。 吴凡睁开眼睛，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女友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她是一家模特公司的摄影师，工作时间不固定，这两天正好在家休息。 吴凡躺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把自己从支离破碎的乱梦中拽回来。正当他想坐起，忽然看见自己手里握着一支铅笔。 他迟疑了一下，猛然想起半夜醒来时自己的打算，难道真的又写出了什么东西？ ##第2章 死亡微笑（1） 他看向床头柜，发现那张纸不见了。 他急忙四下寻找，在地上找到了那张纸。他把纸捡起来，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欧阳姗姗。 看上去是个人名，可是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吃早饭时，他有意无意的问白若琳认不认识一个叫欧阳姗姗的人。 “欧阳姗姗？！”白若琳不假思索的摇摇头，“没听说过。” “你确定？” “是啊，现在还有几个姓欧阳的，如果我听过这个人，肯定忘不了。” 吴凡想想也是，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女友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心中暗暗想到了一个办法。 来到报社后，他开始利用自身记者的资源在江州市区的范围里寻找有没有叫欧阳姗姗的人。 复姓人少，重名重姓的可能性更小，这样调查起来倒容易。 功夫不负有心人，费了一番精力，居然真找出了一个叫欧阳姗姗的人，现在在江州市第五中学。 他于是打着跑新闻的名义离开报社，按图索骥找到了江州市第5中学。这是江州市规模最大的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 吴凡拿出记者证混进校园，向经过的学生打听欧阳姗姗，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出名的，很快就有一个热心肠的女生主动把吴凡带到初三一班教室门口，往里大声喊：“欧阳姗姗，有记者要采访你上次怎么考得全市第一！” 吴凡可没说这话，他也懒得去纠正。不过他可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还是个初中生，这让他有些气馁。 想到对方还是个学霸，不禁在脑海中以长相和智商成反比的公式来推算这位姗姗同学的相貌有多奇特。 “就是你找我吗？”一个学霸特有的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吴凡的遐想。 他定睛一看，面前走来了一个小女生。 体态娇小，刚刚发育，长相还蛮清纯，居然是一个小萝莉。 小女生刘海下面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有点儿不耐烦的打量着吴凡。 吴凡也在瞅着她，觉得她看上去很眼熟，可是又分明不认识她。 他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眼前这个女学生竟然长得与他噩梦里那个被割喉的小女孩十分相似，不，是完全一样。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呆呆的望着女孩，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小女孩感觉出他的眼神不太对劲，颇为怀疑的打量他，“叔叔，你真是记者？” “哦，是，是啊，我是江州晚报的记者。”吴凡回过神来急忙说，还掏出记者证证明。 “真无聊，我有什么好采访的，我既没有见义勇为，又没有给老爷爷让过座，抽烟喝酒全都会，没事儿还换换男朋友，像我这样的不良少女，就算学校不开除，也应该记大过，找家长。偏偏你们什么都不做，还要宣传我让大家学习，真是搞不懂你们大人都怎么想的。”欧阳姗姗撇着小嘴，小小年纪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 “那你是怎么考到全市第一名的？”吴凡好奇的问。 “因为我智商175，已经达到了天才标准，在人群中的比例低于0.2%，再加上死记硬背的考试模式掩盖了我在创造力以及社会经验方面的欠缺，所以我拿到了全市第一并不值得夸耀，从一个侧面恰好反映出现行教育存在重大弊端，所以你今天最应该采访的是我们学校校长，不是我。” 吴凡脑袋上天雷滚滚，敢情还碰上了一个小怪物。 欧阳姗姗懒得跟他废话，朝身后打了一个响指，“小李子，去给本宫买一瓶rio，要柠檬味的。” 立刻从座位上窜出一个瘦不拉几的男生，屁颠颠的跑出了教室。 “他怎么那么听你的？”吴凡问。 欧阳姗姗翻楞大眼珠给他一个白眼，“我刚换的男朋友，当然俯首帖耳了，不听话的都淘汰了。” 吴凡擦擦脑门上的黑线，不想跟她扯没用的，“你跟我来，我想问你两句话。” 他把女孩拽出教室，女孩还不太乐意，“难道还有强迫采访的？” “我问你什么，你实实在在回答就行。”吴凡很认真的说，“你好好看看我，你认识我吗？” 欧阳姗姗歪着脑袋打量他，“不认识。” “那你有没有见过我？” “从来没见过。” 吴凡暗自惊疑，他们彼此都不认识，他怎么会在梦游的时候写出这个女孩的名字呢。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他噩梦里那个被割喉的女孩竟然与欧阳姗姗长得一模一样。 这些惊人巧合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即便这些猜测都没有根据，那瓶装血的杯子还是真实的，他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吴凡又问。 欧阳姗姗摇摇头，面露疑惑，似乎觉得这个大叔有点儿神经质。 “你好好回忆回忆，有没有人在你上下学的时候跟踪你，或者有人威胁过你？” “没有。” “那么你怀疑过什么人吗？” “怀疑过。” “谁？” 欧阳姗姗伸手指指吴凡。 “我不算数。” “那就没有了。” “……” 这时候，天才少女的新任男朋友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恭恭敬敬的把一瓶rio递给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没接，“你是让我把瓶盖啃开喝吗？” “哦。”男生恍然大悟，急忙跑去找瓶起子。 欧阳姗姗怒其不争的摇摇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换一个更聪明点儿的，转回身，发现吴凡还在一直盯着自己看，不免起疑，“大叔，你真是来采访我的？不会是有别的企图吧？” 吴凡想了想，突然问她，“你相信巧合吗？” “那得看什么样的巧合？” “我做梦梦见过你。” 欧阳姗姗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笑得肚皮疼，“你这表白也太老土了吧，大叔。虽然我不反对祖孙恋，但你也应该找个有创意点儿的借口才行吧。” “谁跟你祖孙恋了，我也还年轻好不好？”吴凡发现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小破孩儿。 ##第2章 死亡微笑（2） 吼完这一嗓子，他发现走廊里的学生和老师全部都停止了各自的动作，不约而同的转过脸，张着惊讶的嘴巴看着他俩。 吴凡一瞬间掐死小女孩的心思都有。 他也顾不上调查了，趁着还没有丢大人之前，赶紧撒丫子蹽出了学校。 查了半天，自己失去的记忆没找回来，反倒让一个小丫头给戏耍了一通，吴凡越想越憋气，索性就这样算了，在就近的公交车站等了一趟车，打算回报社。 坐在车上，他慢慢冷静下来，又有点担心那个女孩。 假如他的噩梦真的暗示了什么，那个女孩恐怕真会有危险。就算他们不认识，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但问题是他该怎么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报警。 想到报警，他灵光一现，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警察的手机号码。 这个号码也是他梦见的，没准儿他们还是熟人呢，只不过是自己忘了。 拿定主意，公车到站后，吴凡下车打了一辆的士，让司机拉到江州市公安局刑警队。 在刑警队门口吴凡被拦住了，他掏出记者证指名要见付雪晴。 看门的警察看了看记者证，又上下打量吴凡，“你找付队长有什么事？要采访她？” 那个女警察还是刑警队长？ 念头在吴凡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就坡下驴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民警没多想，把他安排在会客室，等了能有五分钟，门一开走进一个身材苗条，梳着马尾辫的女警官。 吴凡微微一愣。 没想到付雪晴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25、6岁，粉面如玉，模样娇俏，尤其那一对黑白分明，清澈灵活的眼珠，透着精明狡黠，仿佛会说话一般讨人喜欢。 看吴凡瞅自己瞅的有些发呆，付雪晴微微皱眉，轻轻咳嗽两声，“是你找我？” “哦，是，您就是付队长吧？”吴凡连忙说。对这个女人，他倒很陌生。 “听说你是江州晚报法制专栏的记者，你要采访我？！”付雪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吴凡对面，打量着吴凡。 吴凡心里想着如何引入话题，随口编道：“是啊，我们专栏计划对市里的优秀民警做一个专题报道，您是我们专门的采访对象……” 付雪晴歪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丝不屑，打断他，“或许你真是记者，但你没说实话，你不是来采访我的。故意编一套谎话，把刑警队长诳出来见面，你们记者为了挖消息还真是无所不用。那你就不怕没挖到消息，反而丢了饭碗吗？” 吴凡没成想一上来就被拆穿了，这个女警察眼睛倒是真毒，事已至此急忙道，“我其实不是来挖消息的。” “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找你报案的。” “找我报案？！”付雪晴有点儿糊涂。 “这件事很特殊，我只能跟你说。不过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认识我吗？” “这算什么问题？”付雪晴哑然失笑，“我都没见过你。怎么，难道你认识我？” “哦，不认识。”吴凡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前两天给你打过一通电话，但是没说话就挂断了。” “有这样的事？”付雪晴似乎早就忘了。 “你的手机号码是15002281990。”  付雪晴眉梢微微挑动，“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如果我说我是做梦梦见的，你会相信吗？” “我会觉得你这个借口编的一点儿都不高明，”付雪晴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不经意的露出了很棒的身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吧，你要报什么案？” “杀人案。” “杀人案？”付雪晴那双带着漂亮弧度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有个不明身份的罪犯可能会对第5中学的一个女学生下手，那个女学生叫欧阳姗姗。”吴凡犹豫了一下，有意强调真实感，“杀人手段可能是割喉，用刀子把女孩脖子切断……”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付雪晴打断吴凡，盯着他问。 “这个么……”吴凡欲言又止。 “你不是要告诉我，这也是你做梦梦见的吧？” 吴凡只好点点头。 付雪晴一笑置之，“好了我知道，吴记者，除了报案你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是不是想了解什么案子啊。” “没有，我就是来报案的。” 这倒让付雪晴有点儿意外，“那好吧，等有空了我派人去第五中学查查，没别的事，你就请回吧。” 没想到就这么被打发了，吴凡气馁的离开刑警队。 他感觉付雪晴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也不可能真去调查，但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只是盼望那个叫欧阳姗姗的小女孩能平安无事。 然而，吴凡并没有想到，就在他离开刑警队不久，那个不祥的预感就成真了。 …… …… 美发沙龙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戴着口罩和罩帽的物证技术员们在小心翼翼的拍照取证。 付雪晴弯腰绕过拦在门口的警戒带，走进案发现场，她外表看似平静，但目光始终下意识的避开房间中央。 因为被害人的尸体在那里。 从公安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分配到了江州市刑警队，作为高材生，她从普通刑警升到刑警队副队长只用了三年时间。或许有些人不服气她，认为她是靠着当局长的父亲才破格提拔的，所以她一直都刻意跟父亲保持距离，处处身先士卒，不惧危险。三年下来，她几乎参与了江州市所有的大案要案，年纪轻轻，却算得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可是，她却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尸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掐腰站在门口的刑警队队长卢广通问付雪晴。 付雪晴这才强迫自己把目光落在尸体上。 死者是发廊老板，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戴时髦，打扮得很风情。 此刻，这个女人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靠背椅上，双眼呆滞的凝视着对面的梳妆镜，镜子里映出她那张肿胀发青的脸。 ##第3章 喝血恶魔（1） 如果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她侧身端坐的姿态，很难觉察出她是一个死人，但是付雪晴清清楚楚的看见，在这个女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横贯左右的巨大伤口，由于女人的头向后倾斜，伤口好像咧嘴一样大张的，清楚的暴露出切断的喉管和血管，而由于伤口边缘带有弧度，看上去就像一个沉默无声的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在女尸脚下凝聚着一大滩血渍，用法医的描述，大约是她全身的血量，差不多能装一洗脸盆。 付雪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不想暴露出丝毫怯懦，“根据街对面那家情//趣旅馆打更的人说，大约是在两天前，晚上9点多钟，他看见这里熄灯关门的，但是卷帘门始终没有放下，这两天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他还觉得很奇怪呢。” “这和田法医判断的死亡时间大致吻合。”卢广通说，“他认为这个女人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天。那么有个问题，为什么她店里的店员们在她死了两天之后才来报案？你刚才去录了他们的口供，能解释这个吗？” “可以。被害人王薇雇了三个发型师，都是男的，还有两个学徒，一男一女。他们每天早上大约7点半左右过来上班，不过大前天晚上，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王薇在微信里发来的一条消息，告诉他们发廊休息两天，所以他们今天早上才来上班，结果就发现了王薇的尸体。我检查过他们的手机，都还保留着王薇的那条短信。” “哦？这还真有意思。”卢广通从物证技术员那拿来王薇的手机，打开一检查，王薇给店员们建了一个微信群，前天晚上11点左右，她给所有人发消息，说她有事外出，停业两天。 看到这里，卢广通不禁笑道，“看上去还真是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啊。不过谁又能知道这个信息到底是不是王薇发的呢，其实任何人都有可能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店员确实有最大的嫌疑。”付雪晴说，“我详细调查过他们在前天晚上的行踪。那天晚上有个发型师过生日，其余两个发型师和一个女学徒跟他去ktv唱歌去了，还有一个男学徒和女朋友在一起。也就是说，这五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侧面了解，也没发现他们与王薇之间有什么矛盾，凭感觉这些人都不像凶手……” “凭感觉！？”卢广通挠了挠嘴角上的那撮小胡子，半开玩笑道，“你在公安大学还学过这门课程呐，赶明儿有功夫儿我也跟你学学，以后断案就省事儿多了。” 付雪晴略显尴尬，接着说：“那天晚上最后离开的是那个男学徒，离开的时间在晚上6点半，之后只有被害人王薇一个人在店里。她通常也都比其他人员工晚一两个小时离开发廊，因此，在6点半钟之后进入发廊的人都很可疑。凶手有可能是假扮成客人进入发廊，然后伺机制服被害人……” 卢广通余光看了付雪晴一眼，“大门门锁和前后窗户都没有被破坏，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从现场情况看，如果排除那五个店员，凶手冒充客人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他的作案手段很熟练，看上去是一起早有计划的作案。犯罪现场保持的十分整洁，除了被害人尸体之外。可惜监控被凶手破坏了，这家伙还真是行事谨慎，我倒真想亲眼瞧瞧这家伙长什么样？” “那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我们检查过王薇的私人物品，银行卡和现金都在，首饰还戴在脖子上，不说别的，就她戴着白金玉石项链就值个两三万，现在都还戴在她脖子上，从这一点就排除了谋财的可能。不过，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据认识王薇的人讲，她右手戴着的一串白色的砗磲手串。据说这东西能辟邪消灾。我们找遍了案发现场都没有找到，很可能是被凶手拿走了。” “这东西很值钱吗？” “据我打听，王薇那个手串大概值个千八百块钱。凶手放着上万的首饰不动，也不拿银行卡和现金，偏偏拿走一个不太值钱的手串。这说明什么？”卢广通反问。 “说明这个手串对凶手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不错。所以说，凶手和被害人王薇之间必然是熟人，而且关系不一般，很有可能是感情方面的矛盾。从感情线索往下摸，肯定能找出有疑点的人。” “但是……”付雪晴指了指王薇的尸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你是觉得凶手的手段太残忍了吗？”卢广通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口吻多少有些轻视，“等你多干些年见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了。相比那些烧焦的，分尸的，腐烂发臭的尸体，这个算是不错的了。” “我不是指那个，我总感觉凶手在这个案子里似乎故意代入了很多自己的东西。” “呵呵，大学生又要套书本上那些理论了？”从基层民警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卢广通向来看不惯付雪晴书本上那一套，他一直认为，书本上的东西永远都是纸上谈兵，办案靠的还是经验，所以他经常有意无意的给付雪晴上上课。“不管是什么样的杀人案，作案的动机无外乎那么几种，图财的，图色的，报复的，泄愤的，你就围绕这几个方面排查，准没跑。就拿眼前来说，凶手有作案计划，又不图财，很容易推测出他跟被害人认识，至少是他认识被害人，已经琢磨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接下来也可以排除jian杀的可能，被害人长相不丑，穿着又很暴露，但是她的衣服都完好无损，看不出xing侵的痕迹，凶手单纯是把她按在镜子前活活割喉了，让她眼看着自己被杀，伤口有多深，凶手的仇恨就有多深，所以，我们的调查重点就围绕死者的人际关系上，看看她都跟什么人交往，与什么人结怨没有。” ##第3章 喝血恶魔（2） 听完卢广通的话，付雪晴倒也不否认他的推理很有说服力，但总是觉得哪里还欠缺那么一点儿。 这时候，法医田鹏刚摇晃着他那肥硕的身躯一步三摇的走过来，套着法医罩衫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超大号的乐透大彩球。 “从尸斑沉积情况看，我可以断定，被害人就是在椅子上被割喉的，这里就是第一现场，之后尸体就一直坐在这里没有移动过。”田鹏刚因为有鼻炎，说话闷声闷气的。“至于死亡时间么，通过测量死者肝温和眼球晶状体浑浊程度，可以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60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两天前的11点钟前后……” 卢广通思索道：“9点多钟熄灯打烊，杀人时间却是在11点，在这其间的两个小时里，王薇一直都待在这里，凶手当时应该也在吧。他们都在干什么？” 不等付雪晴和田鹏刚吱声，他露出窥探到真相的笑容，自问自答道：“如果他们熟悉到了那种程度，有些事情关着灯也能做，甚至还必须得关着灯做……这倒是间接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您认为凶手和被害人是情人关系？”付雪晴若有所思。 “假如王薇死前确实发生过xing行为，看起来更像是自愿的，不是吗？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推理吗？” 付雪晴暂时没有，但她心里有个疑问，“可凶手是如何杀人的呢？那天晚上卷帘门始终没有落下，杀人现场的房间与外面只有透明玻璃相隔，目击者看见这里一直关着灯，也就是说凶手杀人的时候是在黑暗中，这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自然是怕开灯被人看到。” “那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房间杀人，直接在里屋开着灯不是更方便吗？” 卢广通没搭话，似乎觉得烦，转而问田法医，“被害人身上有其他伤痕吗，比如说，搏斗留下的？” “没有发现，真正的伤只有脖子上那一处，长度是从左耳到右耳，”胖法医用手指在自己的粗脖子上水平划了一道，“而且是一刀完成。这样能同时割开气管和颈动脉，急速流出的血涌进气管，只要几秒钟就能造成被害人窒息死亡，可以说，被害人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痛苦就死了。除此之外，在伤口两端都出现了上挑的切口，非常对称，我怀疑凶手是故意这样做的。在黑暗中还能用这种手法杀人，凶手绝对是一个用刀的行家，而且掌握一定的解剖学知识，目的明确，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卢广通露出满意的表情，“看被害人的受伤情况果然像我猜测的一样，凶手是被害人王薇的熟人。正因为是熟人，他才可能和王薇独处到半夜都没有引起怀疑，当他突然动手时，王薇根本毫无防备，所以连挣扎都未来得及就被杀害了。但是，有了胖子的检查，我们还能发现凶手一些特点，这个人相当沉得住气，他来找被害人王薇，并没有马上动手，很可能是先与王薇聊天甚至亲热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下手杀人，而且杀人手法老练，我猜测这个人有可能是个混社会的人物。这么凶残的手段，不排除因为伤害罪蹲过大牢，我们接下来的主要调查方向就是跟王薇认识的有前科的人。” 卢广通自认为自己的分析够严谨了，没想到田鹏刚眨巴眨巴那对小眼睛，眼神有点儿诡异。 “二位队长，我还有样东西要给你们看看。”他晃悠着那扇宽大的身躯回到被害人尸体旁边，从梳妆镜那儿拿过一个东西，转身回来。 他手里拿的是一个白色的水杯，他把杯子伸向卢广通，“队长你瞧瞧这个……” 卢广通低头瞅了瞅，杯子里盛满了红色的液体，一股呛人的腥气刺激着鼻孔。 他猛然意识到杯子里装的是什么，胃里一阵翻涌，好悬没呕出来。 看着卢广通脸色变绿，喜欢捉弄人的田鹏刚显得十分开心。 “这是被害人的血？！”一旁的付雪晴忍着恶心问。 “是啊，接了整整一杯，放在梳妆镜旁边的柜子上，不注意还以为是饮料呢。”田鹏刚说。 “凶手接血干什么？” “我刚好知道，”田鹏刚又露出一脸的恶趣味，“我在杯口发现了一个嘴唇印，你们想到了什么？” “难道凶手还特意尝了一下被害人的血？” “不是尝，”田鹏刚眨巴眨巴眼睛，“我刚才把地上凝固的血块都收集起来称了一下，发现比正常人的血量少了不少，排除被害人体内残留的，至少还缺了600毫升，差不多一个矿泉水瓶那么多，你们猜猜这些血是怎么没有的？” 付雪晴瞅着田鹏刚手里那个装了半杯血的玻璃杯，胃里一阵绞拧。 田鹏刚古怪的笑道，“那家伙是用杯子接血，像喝饮料一样往下喝。” “快别说了。”付雪晴再听下去就要吐了。 卢广通额头上青筋暴起，“这家伙和被害人的怨仇有多深，非要这么做？” “也许不一定是怨仇，更像是示爱的表现呢？” “少开这种恶心的玩笑，胖子。” “我可没开玩笑，卢队，我是有证据的。” “你有什么证据？” “我刚才发现了精ban，这个变tai杀人犯不但杀人喝血，还是在现场高chao了。” 卢广通怔了怔，他虽然推测出凶手和被害人发生过xing关系，但是看到穿戴整齐，端坐在那里的尸体，很难想象在这种姿势下田鹏刚还能取证，“你已经检查过她了？” “这些精ban不是从被害人身上取来的，是那家伙射在镜子上了。” “你说什么？！”卢广通一时间思维短路。 他经验丰富是不假，但是行事如此古怪的杀人犯，他还闻所未闻。 “给我感觉这家伙把杀人当成了一种享受似的，倒让人想到一个有趣儿的联想……”田鹏刚闻了闻盛满血的杯子，样子像吸了毒似的。 ##第3章 喝血恶魔（3） “你想到了什么？” “德古拉。” “什么意思？” “就是吸血鬼啊，你没读过那本小说？不觉得很像吗？” “就因为喝血？！”卢广通可不喜欢这么不着逻辑的猜想。 “那当然，正常人谁会喝下这么多人血？” “……” “的确很像吸血鬼。”付雪晴插嘴道。她从第一眼看到犯罪现场开始，就感觉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森然诡谲，与以往的凶杀案完全不同，但始终想不明白究竟，直到田法医的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那我倒想听听你们如何给这个荒唐的假设做解释。”卢广通不屑一顾。 “黑暗，残忍，优雅。”付雪晴不假思索道，“吸血鬼虽然只是一种传说，但是在所有相关的文艺作品中，都不约而同反映出这三个基本特征。我们刚才不是还讨论过凶手为什么选择在黑暗中杀人吗。而吸血鬼恰好就是昼伏夜出，习惯在夜里幽暗的环境下行动。至于手段残忍自不必说，凶手居然还保持着很优雅的习惯，你看这案发现场，除了尸体之外保持得异常整洁干净，并没有寻常杀人案现场那种混乱暴虐，甚至连尸体都被放置成很漂亮的姿态。不仅仅是因为喝血，凶手的特征完全与传说的中的吸血鬼吻合。” 胖法医补充道：“我刚好阅读过一些关于吸血鬼的研究，吸血鬼这个形象符号本身就有纵yu的的含义。吸血代表着隐晦、暴力的xing 欲，历史上好像也出现过零零散散关于吸血鬼的案件，倒未必是不死之身或者有什么法力，但确实反应出来不同于正常人的一些病态化的人格。尽管这些案子多发生在外国，但都有很多共同的特征……” 卢广通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田鹏刚和付雪晴，“我不管凶手是你们说的吸血鬼也好，还是个什么心理变tai的家伙，总之，现场迹象表明，凶手就隐藏在王薇身边，把王薇的人脉理清楚，这家伙就现形了。我再给你一个提示，你可以从王薇失踪的那串砗磲手串入手，专门查一查，这个手串是谁送给她的。现在明白了吧，付警官，这个任务交给你没有问题吧，当做一次锻炼。” “……” …… …… 三天后。 经过尸检，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法医田鹏刚在被害人王薇体内发现了精ye残留，确定王薇在死前发生过xing行为，而王薇的身体上没有发现暴力伤痕，衣物也完好，由此推断，她是自愿与人发生的xing关系。 法医的结论让卢广通对自己的判断更有信心。 他让付雪晴带人把所有与发廊老板王薇有关系的人全部都找出来。 在案情分析会上，这些人的照片层层叠叠贴满了一张白板。最中间是王薇的照片，与其他人的关系用蓝色记号笔相连，构成了一张令人眼花缭乱的网。其中有感情纠葛的专门标出来。 卢广通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的男女关系还真复杂，她跟这些男人都有一腿？” “有些是曾经交往过，有些是藕断丝连，而且她之前还离过一次婚，不过没有孩子。”付雪晴说。 “他前夫是什么情况？” “做生意的，听说是因为包//养小//三，两个人才离婚的。他跟那个小//三好像还住在一起，两个人有个孩子。案发那天他正好在外地出差。究竟他有没有说谎，这个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失踪的那个砗磲手串呢，调查出什么没有。” “查出来了，那个手串是一个叫金占城的男人送给王薇的，也是一个跟王薇关系不一般的男人，算是情//夫吧，现在就在白板上。”付雪晴指了指白板上一张目光阴狠的中年男子照片。 “这个人是什么背景？”卢广通追问。 “他是一个有前科的人，算是道上的一个混子，后来因为殴斗致人重伤坐了七年大牢。道上的人称他老金。他之前和王薇同居过，现在的关系说不太清楚，有时候王薇得罪了人，他还帮王薇摆平一些事，有时候又跟王薇闹得不可开交。”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你们有没有把他控制起来。” “还没有。” “那还不马上行动，坐在这里等嫌疑犯逃走吗？”卢广通的语气中不无责备之意，似乎马上要起身去抓人了。 卢广通当面让付雪晴难堪，其他警员一时间都默不作声，有些人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事到如今，付雪晴也只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卢队，我觉得金占城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你凭什么这么说？”卢广通瞪着眼，咄咄逼人的看着付雪晴。 “田法医已经断定，凶手是右手持刀。可是金占城右手有残疾，少了一根小手指，虽然不太影响正常功能，但是我觉得很难划出那么精准的伤口。” 卢广通愣怔片刻，“这只是你的主观想象，只要他能拿的起刀子，一切都有可能。除非你能找出一个比他更像凶手的凶手。” “其实……倒是真有这样一个人。” 卢广通将信将疑，“那你说说这个人。”  “就在我们接到这个案子的前一天下午，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向我报案，说他梦见有个女孩会被割喉杀害。我看这个男人神经兮兮的，还是个记者，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就把他打发了。但是很快我们就接到了这个案子，凶手的杀人手段与这个男人向我描述的惊人相似，所以我有些怀疑这个男人……” “你怀疑他根本不是做梦，而是知道什么重要信息，故意透露给你？” 付雪晴点点头，“可是我想不通，他找我来说这件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卢广通想了一会儿，做出决定，“不管这个人跟杀人案到底有没有关系，都应该好好审审他。或许他跟凶手认识，又或者他是目击者……你能找到他吗？” ##第4章 凭空冒出的女尸（1） “我有他的手机号码。” “那就好了。现在我们有两个嫌疑人了。我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卢广通自信满满的露出笑容。 …… …… 吴凡接到付雪晴电话时正在报社里赶稿子，看到来电显示让他很诧异，压根儿没想到付雪晴还会主动找他。 付雪晴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他尽快赶到刑警队，说有要事商量。 吴凡直觉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由得想到那个小女孩，忙请假离开报社，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刑警队。 早已经有警员在门口等他，把他带到楼上，领到一个房间，吴凡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头。 付雪晴坐在一张长条桌后，一左一右还坐了两个警员，一个个意味深长的观察着他。 付雪晴俏脸含煞，看不到一点儿笑模样，指指桌对面的空椅子，示意吴凡坐下。 吴凡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的问付雪晴找自己什么事。 付雪晴一开始没说别的，只是让他把上次对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吴凡也没多心就又讲了一遍，这一次，付雪晴听得格外认真，尤其是当吴凡讲到女孩被杀的经过，付雪晴时不时打断，仔细追问细节。 在吴凡讲述的过程中，还有一名警察在本子上记录，等吴凡讲完，付雪晴拿起记录的本子递给他，“你看看你的证词是不是准确，没有问题的话就在后面签个字。” 吴凡心里疑惑，但还是从桌上拿起笔，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然后忍不住问：“付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不会是真发生了杀人案吧？” “你猜对了，的确是发生了杀人案。而且杀人的方式就像你说的那样。” 吴凡倒吸冷气，“是什么人被杀了，是不是第5中学的女学生？” 付雪晴双肘撑着桌子，身子前倾，眼神一错不错的瞅着吴凡。“你觉得是吗？” 吴凡被她看的心里突突直跳，“我……我不知道……” “那你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付雪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到吴凡眼前。 吴凡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摇摇头，“我没见过她。难不成被杀的人是她？” 想到不是那个小女孩，吴凡反而松了口气。 “就在两天前的星期三，也就是你来找我的第二天早上，我们接到报案，在东安大街附近，有一家美发沙龙里发生了命案，被害人叫王薇，就是照片上这个女人。凶手就是用你说的那个方法把她割喉杀害的，甚至连伤口的形状和长度都与你刚才描述的十分接近。你跟我说你是做梦梦见的，但是从时间上推断，这个女人早在你来找我之前就已经遇害了。所以说，并不是你做梦预见了杀人，而是你刚好知道一起刚刚发生的杀人案。” “不是那样的，我并不知道有人被杀，我也不认识这个叫王薇的女老板。我如果当时真的知道她被害了，肯定向你们报案了，何必还要说什么做梦梦见的这番话。” “是啊，我也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那么说，或者是你是存心想戏耍我。” 吴凡心一沉，他完全看明白付雪晴的用意了，“合着你把我找来，是认为我杀了那个女老板。这是天大的误会，我跟她素不相识，没有道理杀她。” “有没有道理，我们会去查。但你怎么解释这个……”付雪晴拍了拍吴凡刚刚签过字的口供，“能有什么人对杀死被害人的手段知道的如此准确呢……只有凶手。” “我都说过了，我是做梦梦见的，那只是一个巧合！”吴凡激动的大声道。 “巧合？”付雪晴“啪”的一声，把一张照片拍在桌上。 那是一张尸体的特写照片，虽然五官已经肿胀变形，但吴凡依然可以辨认出与刚才他看到的那张照片是同一个女人 死者仰着头，脖颈上巨大的伤口犹如一张鲜红大笑的嘴巴，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让吴凡更感惊恐的是，这道伤口的样子竟然与他噩梦里见到的完全一样。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巧合？ 这到底该如何解释？ 看到吴凡失魂落魄，付雪晴更加确信他就是杀人凶手。 现在卢广通正在其他审讯室审问另一个嫌疑人金占城。在金占城的问题上，付雪晴与卢广通产生了分歧，卢广通仗着自己辈分高有意打压她，付雪晴表面上不争，心里也叫着一股劲。如果她能证明自己是对的，那就是最有利的回击，吴凡偏偏在这个时候撞到了枪口上。虽然这个人外表看着不像凶恶狡猾之徒，但种种疑点全都指向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 …… 相比老实的吴凡，另外一个嫌疑人金占城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蹲过大牢的老混子，对审讯那一套并不陌生，卢广通软硬兼施，十几个小时过后依然没有太多进展，金占城一口咬定自己那天晚上与王薇没有见过面。单凭一个失踪的手串并不能直接证明王薇遇害一定跟金占城有关。 相较而言，付雪晴的进度已然赶在了卢广博前头，她下一步就是抓紧时间收集吴凡的犯罪证据，只要能找到几个关键证据，让吴凡认罪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随后两天的调查却出大大乎付雪晴意料。 首先，吴凡与被害人王薇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从王薇体内提取的精ye也与吴凡的DNA不相符。 其次，吴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付雪晴仔细调查过，被害人王薇遇害那天，吴凡在报社加班到7点半，到家时大概在8点半左右。吴凡的女友白若琳作证，说他之后一直没离开家。付雪晴不放心，又特意去地铁站调监控，结果证实吴凡那天晚上确实是乘坐地铁回家，这样一来，他就不具备作案时间了。 种种证据都排除了吴凡的嫌疑，付雪晴尽管仍然抱有几分怀疑，但由于证据不足也只好将吴凡释放了。 ##第4章 凭空冒出的女尸（2） 而就在吴凡被释放后不久，凶手却戏剧性的落网了，正是与吴凡同时被捕的嫌疑人金占城。 尽管他拒不承认在王薇遇害当晚与她见过面，但是化验结果显示，王薇体内残留的jing液就是他的，证明他在撒谎。 面对确凿的证据，金占城又慌忙改口，承认自己那天晚上到过王薇的发廊，随后两人发生了xing关系。但他又说自己10点多钟就离开了发廊，并没有跟王薇发生冲突，对她的死一无所知。 他这套辩解在卢广通和大部分警员看来，不过是徒劳的顽固抵抗而已，让他认罪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而对于重获自由的吴凡来说，谁是凶手根本无关紧要，这几天的经历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一会儿冲向谷底，一会儿又翻上云霄，自己先是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杀人犯，关了几天后又被莫名其妙的无罪释放，完全身不由己。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前后发生的这些事表面上看似离奇，但都跟自己的噩梦有关联。他回想主治医生陆恒的解释，他认为吴凡的噩梦来源于他过去的记忆碎片，再进一步讲，也许真相就隐藏在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中。 吴凡不禁想知道，自己在失忆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能如此准确的预见凶手杀人？ 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他心里就无法平静了。 他由衷希望有谁能帮他查出这个真相，可是看起来几乎不可能。 …… …… “啪！”  郭朝阳差点儿把吴凡的稿子甩他脸上。 “你告诉我你让我看的是什么？” “新闻稿啊，老大。”吴凡勉强陪着笑脸说。 “这也叫法制新闻吗？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一男子因普通话太烂，电话诈骗没一个人相信他’。你是在给我写搞笑段子吗？” “您不是说要找那些能抓眼球，让人yu罢bu能的新闻吗？我觉得这个故事就很吸引人，又有教育意义。” “学好普通话的重要性是吗。”郭大头简直要沸腾了，“我觉得吴凡你真不适合当记者，当初是哪个家伙把你招进来的？” 吴凡暗自叫苦，郭大头不是想开了自己吧，急忙说好话，“老大，我这两天遇到点儿麻烦您也知道。再宽限我两天，我回去改改，保证让您满意。” “不用改了。再改也是浪费时间。重写一篇吧。” “可是这一版后天就要刊登了，我来不及准备新素材呀。” “有什么来不及的，素材不是就在眼前吗？” “……”吴凡一脸蒙圈的望着郭大头。 郭大头摇晃着大头，怒其不争的说：“我真是拿你无语，你怎么连一点儿记者的嗅觉都没有。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在警察局协助调查一个案子吗，这不是就是现成的新闻？” 吴凡恍然，他那天被警察从报社带走关了两天，放回来之后，他没敢跟大家说自己是被当成了嫌疑犯，只是谎称自己目击了一起犯罪，警察找自己去协助破案。郭大头这帮人看起来还都没有起疑心。 “那倒是，还是一起杀人案。”吴凡就坡下驴。 郭大头双眼放光，“那就写出来呀，这不就是绝佳的素材吗，你又是目击者、知情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臭小子。” 吴凡有些为难，“可是警方肯定严密封锁消息，根本不可能向我透露什么的。” “废话，”郭朝阳两颗小眼珠一翻楞，“要是容易干我还要你这个废物点心干什么。反正这个新闻你必须给我拿下来，最迟后天，我要在法制专栏的头版看到这个新闻，你这次要是再给我办砸了，我就把你给办了！” 郭大头下了死命令，吴凡看这老小子是动真格了，自己到时候要是真拿不出新闻，今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他心里犯难，直接去刑警队采访肯定被拒之门外，唯一认识的警察付雪晴还是死对头，自己好容易从她手里逃出来，再回去找她不是自投罗网吗。 吴凡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冒险的办法。 …… …… 下班后，吴凡给女友打电话借口要加班，然后带好相机、手电筒，打了一辆的士，来到东安大街。 这里是江州市比较有名的商业街之一，大街两边遍布着电子城和购物商场。 吴凡在十字路口下了车，到附近的连锁牛肉面馆吃了一碗面条，耐心的等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天都黑了才走出面馆。 他沿着十字路口右侧的街道走下去，快走到下一个路口时远远的看见了“美狄亚美发沙龙”的招牌。 店铺的卷帘门拉下一半，门口拦着几道黄色的警戒带。 这里就是数日前割喉案的案发现场。 由于警方严密封锁消息，只有个别报纸简短含糊的报道了这件事，甚至连杀人案发生的地点都没搞清楚。吴凡在受审时听付雪晴他们提到过这个地址，无意中就记下了。郭大头倒是没说错，目前除了警方以外，恐怕也就他对这个案子了解得最清楚。如果他能把这个案子报出来，绝对能造成轰动，那他可就是知名记者了，没准还能升职涨薪呢。 有了值得憧憬的未来，吴凡觉得冒点儿险也划算。 他在美发沙龙门前来回溜了两趟，感觉附近没有人注意他，忽然一猫腰，从卷帘门下面钻了进去。 沙龙的外门没有上锁，他一推门就进了房间。 房间里黑魆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还有一股说不上来腥还是臭的味道。 吴凡在刑警队看见过案发现场的照片，他知道那个被杀的女老板当时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被切断了脖子，虽说现在尸体已经被警方拉走了，可是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跑到这里，还真让人心里发毛，总有股阴魂不散的感觉。 吴凡小心翼翼的掏出手电打开，先把房间照一圈，给自己壮壮胆。 随着手电光的移动，房间里的景物逐渐进入眼中，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案发现场，这种震撼的感觉与在照片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第4章 凭空冒出的女尸（3） 地面上依然残留着大面积的血迹，还有警方放在案发现场的物证标记牌。 他伸手从随身挎包里拿出照相机，准备给被害人坐过的椅子拍一张特写，让小瞧他的郭大头好好看看他到底没有记者的嗅觉。 等相机也对准了，手电也照过去了，他赫然发现死者的座位并不是空的。 那里正坐着一具女尸！ 她的坐姿与被割喉的王薇一模一样。 她毫无生气的靠在椅子上，呆呆的凝视着对面的梳妆镜。她的侧脸在手电光照下更显苍白。 吴凡的大脑瞬间被抽空。 恐惧犹如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扼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 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摆，无法思考这具女尸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秒钟后，他骤然从僵木中惊醒，脑子里只剩下求生的念头。 他扔下手电筒和相机，转身就往外跑。 可是黑暗中突然蹿出一条黑影！！ 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吴凡，不等吴凡做任何反应，黑影上拳下脚，眨眼之间就把他打翻在地。 谁又能料到凶手竟然就躲在案发现场，吴凡就像掉进陷阱无法挣脱的动物，心中充满了绝望。 很快就要有第三具尸体了，这一下他自己先上了头版头条。 凶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并没有马上用刀子割断吴凡的脖子，而是用手铐把他双手反手铐上。 吴凡心里还不太明白凶手接下来要对他做什么，那个人已经走到墙边打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漆黑的房间霎时通亮。 吴凡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心里除了恐惧，还有一点儿好奇。他想看看这个和自己噩梦中用相同杀人手段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可是当他看清楚了凶手，却呆住了。 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刑警队副队长付雪晴。 “怎么是你？”吴凡惊问。 “是呀，我也很想知道怎么会是你。”付雪晴冷冰冰的看着吴凡，那眼神就像在审问犯人，“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刚刚才把你放了，一转眼又在这里见到了你。吴记者，你之前说你是碰巧梦见的凶手杀人，那么现在你也是碰巧跑到杀人现场来吗？” 吴凡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忙不迭的向付雪晴解释，“付警官，那个女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想来这里收集点儿资料，回去写报道用，哪知道会碰见尸体，我要是知道，打死我都不敢来。” “你说什么尸体？”付雪晴疑惑道。 “就是坐在王薇遇害那个座位的女尸啊，凶手把她摆成跟王薇一个姿势，我刚才打开手电冷不防看见，差点儿没被吓死！”吴凡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身后，可是忽然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女尸居然不见了。 “这……这怎么可能……”吴凡吓得结结巴巴，“虽然你不相信，但我确实看见女尸了。” “虽说我不信你，至少你这句话没撒谎。”付雪晴悠悠道。 “你相信就好，可是我不明白那个女尸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付雪晴瞧吴凡吓得变貌变色，露出一点儿戏谑的神情。她没说话，径直走到被害人王薇的尸体坐过的那把椅子那儿，在旁边的空椅子坐下了，问吴凡，“你看到的女尸是这样坐的吗？” 吴凡愣怔了一下，转而恍然大悟。原来他看到的那具女尸其实是付雪晴。 刚才他用手电无意中照到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本能的脑补出王薇被杀的画面，极度的恐惧让他瞬间失去了判断力，哪能想到有人会大半夜跑到案发现场假扮尸体。 吴凡看着这个外表还有几分柔弱的女警察，吃力的吞了口唾沫，“你可真是疯了，好悬没把人活活吓死。” “你才疯了。”付雪晴白了他一眼，“我这是来案发现场找找灵感，模拟一下犯罪经过。” “好吧，随你怎么说，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可以把手铐打开了吧？”吴凡现在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尽管只是虚惊一场，但他也不想跟一个有点儿疯狂的女人待在一起。 “那怎么行。”付雪晴不假思索就拒绝了吴凡的建议，“你现在可是嫌疑多多，怎么能说放就放了？” “我刚才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我就是为了写报道来的，想找找气氛，拍些现场拍些照片，仅此而已。” “这个理由可真够牵强的。我还真没听说哪个记者为了写篇报道像你这么拼命，不过倒是不能排除个别心理变tai的罪犯做完案子，忍不住回到杀人现场寻找刺激的。”付雪晴故意拿话敲打吴凡。 吴凡实在气得够呛，自己什么地方长得像杀人犯了，为什么这个女警察总是怀疑自己呢。 他大声道：“你不是都已经调查过我了吗，我根本都没有作案时间，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那只是看似充分，其实也并非没有一点儿可疑。王薇的被杀时间是在晚上11点钟左右。你女朋友替你作证，说你8点30分左右回家，之后就没有离开家。但我检查你家小区时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半开放式小区，小区前门有监控，后门却可以随意出入。前门监控确实拍到了你在8点半左右走进小区。但之后的时间段里，你的不在场证明其实只是依靠你女朋友白若琳的证词，那个女孩看着很老实，但谁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她的话有没有水分，我只是姑且相信她……” 付雪晴的话让吴凡骤然紧张。 他心里清楚，白若琳并没有向警方透露他梦游的事情。尽管如此，付雪晴依然对他抱有怀疑，看这情形，如果他不能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很难过付雪晴这一关。 ##第5章 犯罪侧写（1） 吴凡迅速思考着对策，他把自己了解的案情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一遍，对付雪晴说：“如果我真是凶手，我根本不可能返回现场。你们不是一直认为凶手和被害人之间存在矛盾才杀她吗。这样动机明确的罪犯在案发后一定会尽量避免自己与被害人有丝毫联系，恨不能躲的远远的，根本不敢返回现场。除非是纵yu类型的凶手，需要通过不断体验杀戮的刺激，才有可能返回现场，但如果那样的话，你们的判断不是自相矛盾吗？” 付雪晴让吴凡一番话给说愣了。这家伙居然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漏洞，而且是用很专业的方式进行了反驳。 “你学过犯罪心理方面的知识？”她问吴凡。 “没有啊，怎么了？” 付雪晴将信将疑，露出一点儿狡猾的神色，“这样吧，既然你都来现场了，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如果你说的在理，证明你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那我就把你放了。” 吴凡对这个女人越发警惕，“你不是故意套我话呢吧，再从我的话里找出什么破绽给我下绊子。” “少废话，”付雪晴眼一瞪，“你现在是嫌疑人身份，坦白从宽，老老实实回答就是你唯一的出路。” 吴凡心里窝火，不过眼下还真得罪不起人家，既然让他说，那他就说。虽然他没有参与过侦破，不过尸体照片他见过，受审时也能从警方那里了解到案情，眼下身处犯罪现场，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线索联系起来，也基本能弄明白都发生了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脱口道：“我觉得你们抓不住凶手。” 付雪晴原本也只是好奇，想套套吴凡话，没想到他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她问。 “你们审问我的时候，就一直怀疑我跟被害人认识，彼此之间有什么瓜葛，说明你们把这个案子当成了一起个人纠纷引起的普通杀人案，我认为你们的方向搞错了。凶手应该不认识被害人，至少是跟被害人不熟悉。” “根据呢？” “就在这儿。”吴凡瞄了一眼脚下。“如果是情杀或者是仇杀，凶手的心理状态一定很不稳定，会在现场尤其是被害人身体上体现出泄愤的情绪。而这起割喉案虽然残忍血腥，但是被害人身上只有脖颈上一处致命伤，杀人手法干净利落。犯罪现场也保持得异常整洁干净，只有杀人的位置有大片血迹，那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看的，也包括他刻意把尸体放置在椅子上，这一切都充分体现出凶手对犯罪现场的控制力，以及冷静的心理状态。这是反社会人格才能体现出的行为。凶手早就有杀人的意图，但他不会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动手。所以我觉得，他只是之前见过被害人，甚至是碰巧遇见了被害人，把他单纯的当做猎物而已。” “……”吴凡的一番分析更让付雪晴吃惊不已。 他的想法与卢广通截然相反，倒是与付雪晴不谋而合，只不过付雪晴仅有一个笼统的概念，而吴凡居然能通过犯罪现场丝丝入扣的推导出凶手的犯罪心理状态。这家伙真是一个记者？ 吴凡发现付雪晴瞅自己眼神很怪异，心里没底，小心翼翼问，“我都说完了，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我的话还没问完呢。”付雪晴索性向吴凡透露一点儿消息，也包括自己的一些疑问，“我们警方在勘验现场的时候，发现这个发廊前后的房间都没有强制进入的痕迹，所以凶手只可能是在未关门的时候进店的。王薇当时一个人在店里，大晚上突然进来一个人她不可能一点儿提防都没有吧。凶手如果想要制服他，肯定会发生打斗，可事实上，不管是被害人的身体还是现场，都没有发现丝毫打斗过的痕迹，所以，我们警察基本上认为凶手不但与被害人认识，而且很熟悉，这与你刚才说的完全矛盾啊。” “其实也不矛盾，假如那天晚上凶手只是路过这里，偶然遇见了被害人呢，譬如说，被害人正要关门离开。凶手偏巧路过，他发机会就扑上去，挟持她进到店里，然后就把她杀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吴凡脑子里不断涌现出新的思路，“所以我才说你们抓不住这个人，因为他是那种纯粹意义上的狩猎型罪犯，这种罪犯行踪飘忽不定，作案技能熟练。如果你们摸不透他的作案规律，那就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付雪晴没有接话，而是耐人寻味的瞧着吴凡。 “又怎么了？” “你说你没学过犯罪心理学，但你分析案子完全就是犯罪侧写的模式。这么专业的技能即便是我们警察内部也很少有人能掌握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吴凡不耐烦的摇摇头，“什么犯罪侧写？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记者，不相信你可以去江州晚报查我身份。你让我谈谈自己的看法，我就把我想到的随口说说而已，也没有你形容得那么夸张吧，只能说我知识面广，思维严谨而已。不过我可提醒你，你别表面上给我戴高帽，暗地里耍什么花招啊。” 付雪晴看吴凡言辞凿凿的样子，也懒得再跟他掰扯了，“不说那个了，接着说案子，你刚才说的作案规律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家伙做了不止一起案子？” “如此熟练的作案技能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这是个连环凶手，为什么说他是狩猎型罪犯，因为他的作案模式就像野外环境里的狮子豺狼一样，他平时四处游荡，寻觅猎物，只要发现了合适的机会就完成一次作案。他之前肯定杀过人，之后还会继续，所以，如果我是警察，我至少会去查查江州市或者附近城市最近一两年里有没有类似的案子。他除了割喉，还有什么显著特征没有？” ##第5章 犯罪侧写（2） “他吸血。” “什么？”吴凡惊愕望着付雪晴。 付雪晴走到被害人尸体坐过的椅子那儿，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血迹，“当时尸体就坐在这里，面朝眼前的梳妆镜，在镜子旁边那个柜子上放着一个盛血的玻璃杯，在杯子上发现了唇印，那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他喝了被害人的血。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关于吸血鬼的传说。” “吸血鬼！？” “传说吸血鬼昼伏夜出，举止优雅，善于勾引人然后取血吸食。这个凶手的行为居然完全传说中的吸血鬼吻合。” “你不会是认为凶手就是吸血鬼吧。” “当然不，他是想把自己当成吸血鬼，我觉得。” “……” 吴凡在梦里可没梦见凶手喝血这个环节，他没想到这个案子竟然还是一桩奇案，这要写篇报道发表出来，保准大火，看来自己还是应该多从付雪晴那儿套套消息。 他心里盘算着，走到被害人坐过的椅子那儿。付雪晴并没有制止，似乎也想看看他对凶手的古怪行为有什么看法。 吴凡一抬眼就望见正对自己的梳妆镜，瞧见的是自己背着手映入镜子的形象——小伙儿一表人才，英俊挺拔，踌躇满志的负手而立，假如不转身露出手铐的话，到有点儿郭大头的威风。说不定这篇报道一经发表，就预示着自己前程似锦呢。 “喂，你看够没有啊？”付雪晴见吴凡瞅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傻笑，有点儿忍无可忍。 “哦。咳咳。”吴凡瞬间回到了现实。 老实说，凶手的作案手段实在够离奇古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既然想从付雪晴那套消息，他总得说点儿什么引她的话。他打量打量面前的镜子，不经意的发现上面有块飞溅上去的污斑，正想问‘那是什么东西？’，突然听到“乓”的一声。 是卷帘门传来的声响。 吴凡和付雪晴同是一愣，不约而同往门口望去，却只看见了半截身子，另外一半被卷帘门挡住了。 那个人只露出了腰部以下，看裤子很难分辨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弯曲双腿，似乎想从卷帘门下面钻进来，那声响肯定是手掌无意中拍到门上发出的。 但是那个人并没真钻进来，而是忽然停住了。 房间里付雪晴和吴凡也屏住了呼吸。 时间停顿了一秒。 卷帘门外那个人突然拔腿就跑，与此同时，付雪晴也往门外冲。 吴凡急了，朝她大声喊：“你别把我扔这儿啊，我还铐着呢。” 付雪晴哪里还有功夫搭理他，早就追到门外了。 等她追出美发沙龙，远远的还能看见一条黑影沿着街道跑下去，她拔腿紧追。那个人很狡猾，没有在大道上与付雪晴一直纠缠，他跑着跑着突然钻进了路边一条巷子。 付雪晴随后也追进了巷子。穿过一条狭窄的小路，跑进了旧货市场。 残破的水泥路上空无一人，两旁是黑灯关门的平房，相隔很远才立着一根路灯，借着幽暗朦胧的光亮，付雪晴紧紧跟在黑影身后。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这个人，她确信他肯定跟王薇的死有关。抓住他，案子说不定就破了。 黑影见甩不掉付雪晴，慌不择路的钻进一条漆黑的胡同里。 付雪晴暗自得意。 看来这家伙不太熟悉这里的环境，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一条死胡同，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但付雪晴也提防着对方躲在暗中偷袭，她拔出手枪，拉开枪栓，全神戒备的走进了胡同。 这条胡同是T字型，付雪晴走到拐弯处时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两个方向，那家伙肯定躲在其中一条胡同里。她不能贸然往里冲。 她忘了带手电，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照照。 就在这时，黑暗中猝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咯咯咯咯……嘿嘿嘿嘿嘿……” 这笑声就在付雪晴身后，充满了得意，充满了阴险。 付雪晴激灵灵打个寒颤。 难道那家伙是故意把自己引来吗？ …… …… 吴凡双手背铐，郁闷的坐在美发沙龙里。 杀人地点就在不远处，地上的大片血迹还清晰可见，虽然开着灯，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也够让人忐忑的。 他心里盼望着付雪晴快点儿回来，又担心她到底能不能抓住凶手。 今天晚上真是没白来，该有的素材吴凡全有了，都能写成一篇惊悚小说了。 他现在盼望的就是这一切早点儿结束，早点儿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终于，他看见卷帘门下面走过来一个人。 “你可总算回来了，付警官，快给我解开。” 吴凡朝那人大声说。 可是那个人走到卷帘门前停下了脚步。 等吴凡看清楚门下露出的裤子，猛然之间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付雪晴追赶的那个人。 他脑袋嗡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付雪晴呢，她在哪里？ 吴凡呆望着那两条腿，穿着细瘦兜臀的黑色裤子，一双发亮的尖头小皮鞋，看着干净整洁又很普通，可是眼下却让吴凡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 他眼看着那双腿向下弯曲，似乎那个人想进来。他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突然！ 一个白色的东西从门下飞进来。 吴凡吓得急忙躲闪。那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却是一个乳白色的手串。 吴凡万分疑惑，抬头再看门外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小心的走到那个手串前，仔细打量，想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疑惑不解，又有一条人影来到门外，二话没说，弯腰就钻了进来。 这次是付雪晴。 她呼呼喘着粗气，额头全是汗珠，端庄的仪表早没了影子，只剩下一脸狼狈相。 吴凡看她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八九，“你是没抓住那个人吧。” “哼，差一点儿，这次算他便宜。”付雪晴余怒不消。 一提起刚才的事她就火大。那家伙把她引进了胡同里，故意弄出吓人的笑声迷惑付雪晴。等付雪晴循着笑声钻进胡同尽头，结果在墙角找到了一支录音笔，笑声原来就是它发出来的。那家伙肯定是藏在了T型胡同的另外一个岔道里，等着付雪晴被笑声骗过去，趁机逃之夭夭了。付雪晴自负聪明机敏，今天居然被戏耍了一番，怎么能不火大。 ##第6章 谁喝了死者的血（1） 吴凡偏偏不开眼的问：“你没跑过那个人，还是怎么的？我看你追出去的速度挺快的，跟头小麋鹿儿似的，一般男的都跑不过你，怎么还能追不上……” “你哪那么多废话，老老实实待着！”付雪晴恶狠狠的朝吴凡吼道。 吴凡咽了咽唾沫，小声表示抗议，“我说付警官，我又不是罪犯，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手铐给我解开了。” 付雪晴瞪了他一眼，走过来掏出钥匙，给吴凡打开背铐，但是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地上，神情一凝，弯腰捡起一个白色的手串，问吴凡，“我之前没看见过这东西，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呢。刚才就在你回来之前，有个人忽然跑到门口，一句话也没说就把这个东西扔了进来，然后人就离开了。” 看付雪晴将信将疑，吴凡急忙又补充，“就是刚才你追赶的那个人，他没进来，但我认出了他穿的裤子。” 这句话引起了付雪晴的重视，她拿着手串反复看着，自言自语道：“也是白色的手串呢……” “怎么，你之前见过吗？”吴凡问。 “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被害人王薇遇害后，听说她有一个白色的砗磲手串也不见了……” “给我看看。”吴凡从付雪晴手里拿过手串摸了摸，颇为懂行的说，“砗磲是一种大型的贝壳，这个手串的质地摸着确实像砗磲，很可能就是王薇遗失的那个手串。” 付雪晴神情严肃道：“照你这么说，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凶手！？”吴凡吃惊的望着付雪晴，心里暗暗后怕，没想到自己刚才竟和杀人犯碰过面，那家伙要是钻进来杀自己，岂非易如反掌？ 付雪晴心念电转，把前后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看起来，这家伙是故意把我引到胡同里，然后返回来把王薇的手串扔进店里。”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不知道。”付雪晴望着那个手串道，“王薇手串失踪早就引起了我们的怀疑，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了嫌疑人金占城。这个手串是他去寺庙求来送给王薇的。但是现在金占城还在押，却有人把手串送回来，说明凶手另有其人。但是为什么杀人的时候偏偏盗走这个不太值钱的手串，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还回来，实在令人费解……” 付雪晴正说到这里，吴凡忽然“咦”了一声，“这手串上怎么有字母呢，佛珠上是绝对不允许刻字的。” “字母？！”付雪晴从吴凡手里拿过手串，转动珠子仔细观察才发现，许多珠子上都刻着一个字母，由于刻痕不深，一开始还真没有发现。 莫非这是凶手在上面的刻的字？ 付雪晴数了数，一共刻了五个字母，从左往右依次是——A、K、F、N、R。 但如果从右往左看，顺序就变成了——R、N、F、K、A。 付雪晴也懂英文，不过只有四级水平。琢磨了半天，想不起来有这么个单词。用汉语拼音拼读，这五个字母也没有什么含义。 “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她问吴凡。 吴凡看后也摇头，随口开玩笑，“莫非是个密码？” “密码？！”付雪晴想了想，倒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个举动实在是难以捉摸。凶手拿走了被害人的手串，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在上面留下这串神秘的字符？ 吴凡见付雪晴沉默不语，忍不住说道：“付警官，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即便像你们所说这个凶手是一个变tai的‘吸血鬼’。但我觉得他的作案意图不仅仅为了从杀人喝血中获得刺激那么简单。他的想法比你们推测的更复杂。就像这个手串一样，从凶手的举动看，他是早在准备杀人的时候，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五个字母，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讯息，有可能他想通过这五个字母来表达某种想法，就像美国历史上的黄道十二宫杀手，在连杀数人之后给警方寄去一封用密文书写的信件，在这封信里包含着他个人的一些重要信息，一旦警方能破解，就能抓住他。” “照你的意思，如果我们能解开这五个字母的含义，就能抓到凶手？” “有可能。至少能为我们提供一些重要的线索。”吴凡顿了顿，“而且，我不确定凶手是不是只给出了这一个暗示，为了稳妥，你们最好把这个杀人现场重新检查一遍……” “你说得在理。”付雪晴听他说完，点点头，“不过现在很晚了，现找人太浪费时间，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一起检查吧。” “我也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你都进来了，主意也是你想的，死马当活马医，能发现什么更好，发现不了也无所谓。”付雪晴倒是很爽快。 吴凡自然高兴，正好趁这个机会多了解情况，搜集素材。 两人其实没有什么目的性，谁也不了解这个凶手，只是凭直觉检查一些看似新奇的东西，或者是有可能隐藏“凶手暗示”的犄角旮旯。 付雪晴检查到收银台，随手拿起一样东西说道：“这个王薇还真是挺大方，居然把OLAY当赠品，像这样一瓶乳液，怎么也的一百五六十块。” 吴凡正打开花架后面的角门往里看，听付雪晴这样一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缘故，他脸色突然大变，紧走几步来到付雪晴面前，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了？”付雪晴有些诧异，“你不是认为这化妆品有什么问题吧，这可是国际品牌，在各个超市全是这样的包装，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第6章 谁喝了死者的血（2） “哦，没……没事儿。”吴凡嘴上敷衍，努力压抑着内心的震惊。 他眼睛盯着的其实不是付雪晴手里的乳液瓶子，而是旁边那个粉色的化妆品纸袋，贴着“赠品”的小标签，还用漂亮的装饰字体写着英文“medea”。 这让他想起在发生梦游的那天晚上，他曾经神志模糊的拎着一个化妆品袋走进家附近的肯德基店，袋子里装的其实并不是化妆品，而是满满一水瓶血。 他清醒后完全想不起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偷偷把血倒掉，纸袋也让他扔了，但他记得纸袋的样式，尤其是上面的英文字母——medea，与眼前看到的化妆品袋完全一样。 他脑子里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顾不上跟付雪晴说话，转身跑到了大门外，细看门脸上的招牌，就在“美狄亚美发沙龙”的店名之下，还有一串不太起眼的英文字母，正是medea。 吴凡豁然明白，原来Medea就是“美狄亚”的英文叫法。 那个来历不明的化妆品袋竟然是来自于这家店。 这太不可思议了。 紧跟着，他本能的联想到更加可怕的情况——既然他丢掉的化妆品袋来自于这家店，纸袋里的那瓶血是不是也来自这里呢？ 付雪晴说，凶手像吸血鬼一样喝了王薇的血，难道玻璃瓶里装的就是王薇的血？ 那天晚上在他梦游时肯定发生了什么，吴凡不敢再往下想了。 “喂，你跑去外面干什么？”付雪晴在屋里喊吴凡，把他从惊愕中唤醒。他急忙回到了店里。 付雪晴纳闷的瞧着吴凡，“跑来跑去，神经兮兮的干什么呢，跟见了鬼似的……” 吴凡怎么敢告诉她实情，急忙岔开话题，语无伦次的说：“我刚才看到一盘鱼……在里屋……臭得太恶心了……我这人对海鲜过敏……跑出去吐了……” 付雪晴是干什么的，眼睛里不容沙子，已然瞧出吴凡口是心非，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儿。 她低头瞅瞅手里的乳液瓶和化妆品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接着吴凡的话说，“我知道屋里有盘鱼，还没有动筷呢。我们之前也由此推测，王薇遇害那天晚上也许是炖鱼想招待客人，后来证明金占城那天晚上确实来找过她，两个人还发生了xing关系，不过由于一些原因，两个人并没有吃饭……” 付雪晴一边说着，信步走向房间一端的花架，绕过花架，推门进屋四下里瞅了瞅，问吴凡，“这里你都检查过了，发现什么可疑的没有？” “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吴凡随后跟进来，心里还想着那个化妆品袋。 付雪晴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对海鲜过敏吗，现在没事儿了？” 吴凡吓了一跳，居然把这茬忘了，急忙捏住鼻子，“哎呀，好臭好臭，我又开始恶心头晕了。我是看那盘鱼有点儿奇怪，强忍着进来看看。” “奇怪，哪里奇怪？”付雪晴刨根问底。 吴凡叫苦不迭，编一个瞎话，就得用一堆瞎话来圆。 他磨磨蹭蹭的往桌边挪，脑子里急忙思索着如何编一套煞有其事的理由给付雪晴糊弄过去。这女人精得很，要是给她看出破绽，说不定会引出什么大麻烦呢。 他走到桌边，愁眉苦脸的打量着那盘已经发臭的红烧鱼，不知怎的，他的表情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付雪晴等了一会儿，追问：“到底哪里奇怪？”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鱼吗？”吴凡莫名其妙的回问了一句。 “……”付雪晴还真没留心这个，看着盘子里的鱼个头儿不小，头尾都露在外面，形状像只大鲤鱼。 “如果我没猜错，这叫辣椒红龙。”老实说，这个发现让吴凡自己都很惊讶，歪打正着，难道自己真猜对了？ “这是菜名？” “当然不是，这是一种鱼的名字。因为它的鳞片红黑相间，酷似撒上辣椒，才因此得名。但问题是，这可是一种非常名贵的观赏鱼，像这么大一条市价能卖到2、3千。” “就这么一条鱼值2、3千？！”付雪晴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吴凡的意思，“王薇怎么会用这么贵的观赏鱼做菜呢。” “是啊，而且你注意到没有，王薇的店里好像没有鱼缸吧，她买这么名贵的鱼放在哪儿养呢，不可能就是为了做菜吧？” “难不成这条鱼是凶手带来的？”付雪晴惊异不已，“杀人后还特意做了一条鱼吗？” “……” 吴凡端详着桌上那盘已经面目全非的龙鱼，很快发现这条鱼根本没有开膛，直接放在锅里红烧的，因为没取出内脏，难怪会这么臭。 他忍不住伸手在鱼身上按了按，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马上掰开鱼嘴，把手指头伸了进去，这会儿他也忘了自己对海鲜“过敏”了，抠了半天看得付雪晴直恶心，紧跟着就看见吴凡从鱼嘴里拽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居然是一支双色花。 仔细一看是一个塑料花，细长的花茎上有一个红白相间的大花团，点缀着几片绿叶。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这家伙的思维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杀完人不着急逃走，居然有闲心在杀人现场炖鱼，还往鱼肚子里插进一支塑料花。结果警察在勘验现场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盘鱼里会有什么文章，倒是让一个报社记者发现了。 “难道这就是凶手的另外一个暗示？可是这能代表什么讯息呢？”对付雪晴来说，这简直比那几个字母谜语更令她费解。 吴凡思索了一会儿，眼中微微闪亮，“我想到了一个解释，你想听吗？” “快说。” “但我有个条件。”吊足了付雪晴的胃口，吴凡却卖起关子。 付雪晴真想踹他两脚，“什么条件？” “你接下来调查案子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这怎么可以，这是违反规定。” ##第7章 凶杀预告（1） “我可以不用亲自到案发现场，不妨碍你们办案，我只是待在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进行一些简单的采访。你说我在尽心尽力的帮你完成工作，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提供一些方便让我好回去交差，都是打工的嘛，互相理解，互相帮助不是？” 付雪晴眯着眼睛瞧着吴凡，心里算了一笔帐，不算吃亏，“好吧，我同意了。你说吧。” 吴凡这才开口，“我觉得凶手在用这条鱼向你们预示下一起凶杀案。” “下一起凶杀案？！”付雪晴心头一凛。 “想要理解凶手的暗语，就要用他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要买一条这么名贵的观赏鱼带到现场，我相信在整个江州市，卖这种鱼的地方都不多……” “那支花代表什么意思？” “这个我还想不出来，等你们找到那个卖鱼的地方，或许就能明白了。比起那几个让人费解的字母密码，这条暗示似乎更容易理解。” “……” …… …… 付雪晴赶回刑警队，经过一番调查，确定在江州市范围内，只有海洋馆内的高档观赏鱼市场里卖这种辣椒红龙。 第二天一早，她便带人赶去海洋馆，希望能从商家的购买记录上查出线索。吴凡也特例被准许和警察同行。他想方设法参与到警方的调查中，除了便于采访之外还有一个不能对外人说的原因——他想趁机弄清楚自己梦游的那天晚上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被害人发廊里的化妆品袋和装着被害人血的瓶子会出现在自己手里？ 他必须弄明白才能心安。 经过实际走访发现，就在王薇遇害的前一天，曾经有人用现金购买过一条辣椒红龙，但可惜这个人没有留下更多的个人信息，据商家回忆，买鱼的人是一个男性，中上等身材，背头戴墨镜，有一大捧浓密的络腮胡子，说话声音很僵硬，像是外地人。说不好年纪有多大，可能是30多岁，也可能是50多岁。 付雪晴立刻对这个人起了疑心，直觉上这家伙肯定是乔装改扮过，有意在掩饰自己的外表。 她让人去查市场监控，确实找到了这个可疑人，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太真切，而且这个人包裹得很严实，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特征。 这条路虽然没有查出太多线索，但至少证明他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而且弄清楚了嫌疑人的性别。 付雪晴还有其他手段。 凶手不止留下一条鱼，还在鱼嘴里插进了一只塑料花，这应该就是另外一个暗示了。 付雪晴带着吴凡几个人出了海洋馆，在周围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的线索。如果凶手有意在暗示他们，那线索肯定也不难发现。 “付队，这附近好像有一家花店，我记得。”有个熟悉附近环境的警员忽然冒出一句。“那只塑料花会不会就是在花店里买的？” 付雪晴眼前一亮，倒确实有这种可能。 她让那名警察指路找到那家花店，位于十分显眼的大路旁边，倒是与上一起案发现场的位置有些像，不过花店依旧在照常营业。 付雪晴走进花店，看见一个女老板正在给一对年轻情侣介绍不同的花卉。还有一个员工正在给花喷水。 看上去一片祥和，丝毫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气氛。 付雪晴耐心的等待那对情侣离开花店，向女老板亮出证件，然后拿出那支双色塑料花问她，是不是在这家店卖的。 女老板看了一眼说：“我们店确实卖这种花，不过你这支花的花瓣和叶子都少了。” 说着她转身去货架那儿找出了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色塑料花，跟付雪晴拿来的花一比较，除了少了花瓣和叶子，其余的完全一样。 付雪晴掏出手机，把嫌疑人的视频截图给女老板看，女老板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印象，或许是因为嫌疑人进店买花时，打扮成了其他样子，女老板没认出来。 考虑到店主的女人身份和店铺坏境与上一起杀人案十分相近，付雪晴做了十分详细的询问，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在她们交谈的时候，其他警员都在耐心听着，身为记者的吴凡倒显得无所适从，他又不是警察，对那些冗繁的细节并不关心，反正写新闻的时候也用不上。他打量着女老板刚刚拿出的那支双色塑料花，心里不禁有点儿疑惑。 为什么凶手藏在案发现场的那支花却是残破的呢？ 是他随便找了一支破花，还是刻意而为呢？ 他心里想着，随意在店里溜达，无意中经过橱窗，抬头往外看了看，神情忽然一凝。 “也许我们理解错了，凶手留下的双色花指的并不是这家花店。”他转身打断了付雪晴和女老板的谈话。 “你有什么根据？”付雪晴诧异的看着吴凡。 “那里。”吴凡指着橱窗外面，“那里是就是第五中学。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凶手有可能会对第5中学的一个女学生下手吗？” “我记得。可你不是说那是你做梦梦见的吗，那个也能当真？”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好吧，暂且不说这个，我倒是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凶手的确是从这家花店买的双色花，但并非用花来暗示这家店，他其实是在花上做的文章，所以才故意拽掉花瓣和叶子。我想到凶手之前用王薇的手串留下字母密码，以他的喜好，我猜他这一次有可能是用数字来暗示我们。我数了一下，还剩下4片红色的花瓣，2片白色的花瓣，还有3片叶子，也就是说，凶手留下给我们的数字是‘4、2、3’。当然，我们不知道数字的排列顺序，也有可能是2、4、3或者3、4、2等等，总之，我觉得下一个案发现场是跟这三个数字有关。在海洋馆周围，能跟这三个数字沾上边的地方，很可能就在那所中学里。如果你相信我，最好马上赶过去看看……” ##第7章 凶杀预告（2） 其他警员都不做声，等待付雪晴的意见，付雪晴犹豫了一下，拿定主意，“我们现在动身。” …… …… 凶手用龙鱼留下的暗示就是吴凡最早发现的，付雪晴姑且相信他的直觉，顺着这个思路查查看，说不定真能有什么发现。 不过，4、2、3这三个数实在太抽象，想一下找出来也不太容易。 教导主任摩挲着秃脑瓜外围一圈珍贵的头发，很为难的对付雪晴说：“警察同志，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这么大的学校，你让我找三个数，这太难做了。” 站在付雪晴身后的吴凡插嘴，“不是让你找这三个数，而是跟这三个数有关的地方。举个例子，你们有没有什么办公室，或者教室什么的，用这样的数字命名的，像4年级23班？” “没有。” “或者是2年级43班，只要数字能凑上就行。”吴凡说完也觉得不太可能。哪有一个年级这么多班级的。 教导主任摸着脑袋，忽然受到启发，“我们的学生宿舍有几百间，应该是能包括你们说的那三个数字。” 第5中学的学生宿舍分男生女生，各占300多间。 4、2、3这个三个数字可以分出6种组合，由于没有4打头的寝室，所以可以排除两组数字，那么包括在学生宿舍里的组合就剩4种了，再加上男女生宿舍数字重复，符合要求的宿舍就变了8间，男女宿舍各4间。 如果这就是凶手谜语的答案，那就是说，他将会在这八间宿舍里，选择一间宿舍动手。 付雪晴不敢迟疑，急忙把警员分散开来赶去各个宿舍检查，希望还没有来晚。 吴凡多了一个心眼，他特意看了一眼住在这些宿舍里的学生名单，在二十几个男生女生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欧阳姗姗。 他脑子里瞬间回想起噩梦中那个被割喉的小女孩。 巧合，又是巧合吗？ 那个隐藏在内心深处不祥的预感又一次苏醒过来，就像在黑夜里被窥视的感觉。 他没法解释这种不安感究竟来自哪里，但他隐约能预见到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赶忙打听欧阳姗姗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却是欧阳姗姗今天没来上课，她是住校生，平时就住在学校。 吴凡不敢迟疑，一路打听，匆忙赶到女生宿舍，还碰见了付雪晴，没顾上跟付雪晴说话，一口气跑到二楼243寝室。 那里就是欧阳姗姗的宿舍。 他推门没推开，里面插着，敲了几下门，房间里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吴凡感觉情况不妙，脑子里没多想，朝门上狠狠踹了两脚，把门踹开，迈步冲进房间。 他一眼就看见了欧阳姗姗。 不是死的，是活的。 此时的欧阳姗姗正懒洋洋的靠在床头，边看书边吃小食品。被子蹬在一边，只穿了贴身的短衣短裤，衣服上印着流氓兔的大头像，细瘦的小胳膊小腿露在外面，倒是白白净净， 一只小脚丫挂在床下来回悠荡，显得十分惬意。 吴凡冲进来时，她正一边挠着脚丫子一边拿着虾条往往嘴里送，不知看到什么有趣儿的了，脸上乐呵呵的。 然后，她恰好抬头与吴凡四目相对，两个人瞬间石化。 三秒钟后，欧阳姗姗发出杀鸡一样的尖叫，在走廊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付雪晴听到叫声急匆匆赶到，看到屋里的情景也不禁一愣，“出什么事儿了，我是警察！” “什么事儿都没有，就一个旷课的小女孩。”吴凡说。 这个不知好赖的小丫头居然还瞪他。 没想到欧阳姗姗脸色突然一变， 小脸上瞬间充满了委屈和无助，从床上跳下来，一头扎进付雪晴怀里，把付雪晴完全搞愣了。 她呜呜的哭诉，“警察姐姐快来救我，这个变tai大叔又来骚扰我了，你看他那双色迷迷的眼睛，你快把他抓起来！” “你们之前见过？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付雪晴狐疑的看着吴凡。 吴凡不屑一顾的瞥了瞥欧阳姗姗，鼻子哼一声，对付雪晴说：“别听她瞎白话，你瞅瞅她那样儿，瘦的跟鹌鹑似的，还骚扰呢，那也得有骚可扰啊？” “喂，你什么意思？”没等付雪晴说话，欧阳姗姗不干了，“嫌我瘦，我丰满的是青春，等我前突后撅的时候，你都变老头儿了。” “你说谁是老头儿，我身体好着呢。”吴凡也不甘示弱。 “行了！！”付雪晴喝止。 她再不拦着，这一老一小就得打起来，就这样还你瞪我我瞪你不依不饶呢。她哪有功夫儿陪他俩打架。 付雪晴瞅了瞅房间，又推门看了眼卫生间，回过头对吴凡说：“其他宿舍也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如果那家伙真打算在这里动手，应该早就动手了吧。” 吴凡能从付雪晴的语气中听出，她对自己已经有些不信任了。 但付雪晴是个严谨的人，她又对这八个寝室的学生逐一进行了仔细盘问，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看起来他们的调查方向完全错了。 相比付雪晴，其他警员对吴凡更加不满，仅仅因为他毫无根据的直觉就让大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他们好歹也是干刑警的，凭什么听一个新闻记者在这胡言乱语？ 吴凡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而且还让欧阳姗姗这个小丫头损了一通，心里自然憋气窝火。最可气的是，其他学生警察问什么答什么，这小丫头闲的没事儿主动跟警察聊起天来，还故意捂着嘴咬耳朵，吴凡也不知道她都跟付雪晴他们说了什么，就发现这些人瞅自己的眼神都开始不太对劲了。 付雪晴犹豫再三，偷偷把吴凡拉到角落里，低声劝他，“你帮我们办案我表示欢迎，不过我不想你带有个人目的，尤其是……她才15岁，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吴凡一个头三个大。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听着好像自己是个老骚包一样？ ##第7章 凶杀预告（3） 再看看站在远处的欧阳姗姗，正幸灾乐祸的朝他伸舌头气他，吴凡心里全明白了，这小混蛋肯定刚才没说自己什么好话啊。 要是没有付雪晴这帮警察在，他肯定把她屁股打成八瓣。 这下可倒好，自己忙活了半天，费力不讨好不说，里外都不是人。 他暗气暗憋，冷静下来一想，自己不过就是个小记者，拿到新闻就够了，干嘛非要跟警察掺合到一起去呢。 又好在今天的收获对他来说还蛮丰厚的，拿到了第一手的案件信息，绝对可以向郭大头交差了。这样一想，心情又好了不少。 与刑警队那帮人分开后，吴凡回到报社，连夜加班到十二点，赶出了第一份稿子，刊登在了第二天江州晚报法制专栏的头条，之后保持着每天一版的连载速度。 吴凡在这个案件的报道中突发奇想，很有创意的在每一起报道的结尾处留下不同的疑问，邀请读者一起参与案情分析，提供思路。这样一来，效果立竿见影，短短几天报纸销售量就猛增了三倍，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热议。成百上千的读者给报社邮箱写信，发表自己的见解，连报社热线也快被打爆了。 吴凡摇身一变成了金牌记者，编辑部里的人一个个也都开始管叫他吴哥，连郭大头对他的口气都和以往不一样了。这让他忽然有种人生巅峰的豪壮感，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升职加薪根本不在话下。幸福来的不要太突然好不好。 吴凡心情一好，连带噩梦都不做了，正赶上五一长假，还陪着女友去逛逛商场，吃西餐买衣服看电影，提前过过小资生活。 但他没想到，长假最后一天一清早就有人敲门把他吵醒，开门一看是两位不速之客——警察。 “你叫吴凡吧。”其中一个警察问。 “是我。” “请你穿好衣服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听对方冷冰冰的口气，吴凡感觉倒吸一口凉气，只好乖乖的穿上外套。 女友白若琳从屋里出来，拉住他，紧张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吴凡不想她太担心，避重就轻的说，“我认识一个叫付雪晴的女警察，我们约好了去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白若琳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两个警察，“那还需要专门派警察来接你啊？” “显得对我重视嘛，再说你老公现在可都是名记了。能随随便便随传随到吗？” “看得出来，是对你很重视啊，还专门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警花约你见面。”白若琳扁扁嘴，明显是吃醋了。 吴凡忽然意识到，付雪晴之前调查自己的时候，可能跟白若琳见过面。他一不小心还给自己挖了个坑。 可是眼下也没工夫解释了，让女友吃醋总好过让她担惊受怕。 他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这次平安无事。 …… …… 吴凡跟着两个警察离开家，上了警车，一路无话，来到了刑警队，吴凡心里有点儿惴惴不安，但也没敢多问。 两个警察把吴凡带到一间审讯室，吴凡顿时就紧张起来，他之前来过这里，难道这次又摊上什么事儿了？这他妈人生巅峰也太短了。 他脑子里飞速回想着自己可能遇上什么麻烦。 他和被害人王薇之间最大的牵连就是那个装妆化妆品的赠品袋和满满一水瓶血。 出于谨慎，纸袋被他扔到垃圾箱了，水瓶里的血也让他倒进马桶了，虽然没有证实，但他相信那就是王薇的血。 这些看得见的不利证据全都让他销毁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对他不利的证据他就不知道了。 经过了最初几天的疑神疑鬼，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吴凡自己也渐渐松懈下来，经常暗自安慰自己那天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他只不过是梦游绕着自己家走了一圈，随手从地上捡了那个赠品袋而已。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仅此而已。 可是今天突然莫名其妙被警察带来受审，他心里猛然又想起那件事。 那是他唯一的心病，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警察审他的其他理由。 他忐忑不安的走进审讯室，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头皮都跟着发麻。 房间里坐着一个警察在等他，不是别人正是付雪晴。 吴凡暗骂自己乌鸦嘴，随口跟女友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是这个母夜叉找自己。 吴凡偷偷打量她，脸色寒得像块冰，他心里更没底了。 “坐吧。”付雪晴丢下一句，眼瞅着吴凡小心谨慎的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冷不防问道：“知道找你来干什么吧，你自己老实交代吧。” 吴凡心头一紧，难道警方真的发现其他证据了，他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讲实情，付雪晴忽然把一份报纸摔在桌上，怒道：“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吴凡一愣，拿起桌上的报纸翻翻，全都是江州晚报的法制版，那些出自他手笔的报道他再熟悉不过，什么“发廊女老板被割喉杀害，江州警方遇到难题”、“割喉案凶手疑似‘吸血鬼’”等等。每一则他精心选择的标题都足以吸引每一个读者的眼球。 看到这些，吴凡反而放下心，他老实承认，“这些的确是我写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上面写着你的大名呢。”付雪晴气得不轻，质问吴凡，“我问你，没经过我们同意你凭什么写这些东西？” “我之前跟你打过招呼啊，我帮你破解凶手的暗示，你让我参与调查，写报道。我们不是都达成协议了吗？” “我们就算同意你报道，也不能毫无保留什么都往出写吧，至少你发表前也应该给我过目一眼啊。为了这事，我替你挨了局长一顿狠批，搞不好还要挨处分！！”付雪晴没解释那个局长还是她爸呢。如果不是她跑得快，茶杯都能扔脑袋上。 ##第7章 凶杀预告（4） “真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看看把我这内疚的，我肯定想办法给你补偿……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提前能提醒我一下就好了……”吴凡故意装傻充楞，想要蒙混过去。反正文章也发表了，目的已达到，也只能先小人后君子了。 “最过分的还不是这个，你为什么要在文章结尾故意把案子的疑点透露出来，还邀请读者参与分析，你有没有做记者道德底线？”付雪晴怒气不消，根本不买账。 吴凡不高兴了，“你这扣帽子扣得有点儿过了吧，付警官。首先，公民也知情权，我如实报道案情并不触犯法律，其次，我看你们破不了案子，就邀请大家参与，帮忙分析，这叫集思广益，我这明明实在帮你们啊。” “你懂什么，你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在干扰我们办案，往大了说，你是在刺激犯罪分子。你动静弄的这么大，万一他也看了你的报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觉得你这是在危言耸听，根本没什么根据……” 啪—— 付雪晴突然一拍桌子，把吴凡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想威胁我？” 付雪晴脸色阴沉，“就在刚刚，我们又接到一起案子。” “案子？！”吴凡暗自吃惊，预感到了什么，“不会又是割喉案吧。” “你说呢，否则把你找来干什么？” 这可让吴凡猝不及防，“你不会又怀疑我是凶手吧？” 付雪晴白了他一眼，“就算不是你，也保不齐是凶手看过你的报道受了刺激杀人的。” 吴凡差点儿吐血，这大妞是非要给自己扣上大帽子不可啊。 他小心翼翼的问：“那具体情况是怎样啊？” “……”付雪晴虎视眈眈的瞧着他。 吴凡急忙补充，“我这次保证严守秘密，不往外瞎说，你不同意，我屁都不放一个。” 付雪晴没绷住脸，“扑哧”一下笑了，转脸又一脸严肃，“这次的被害人是一个女中学生。” “女中学生……”吴凡神色惊变，欲言又止。 付雪晴看出他的意思，“不错，就是第五中学的女学生，案发现场就在她的寝室。 吴凡费力的咽口唾沫，“寝室门牌号是……” “243，我们一周前去过那个寝室。” 吴凡心头一紧，不愿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了。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小女孩被割喉惨死的情景，这一次噩梦成真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来了……”吴凡叹了口气。 “是，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付雪晴承认，“可惜我们没有足够重视，对凶手估计不足，如果当时能提早防范，或许就能避免那个孩子被杀。”她的语气里不无自责之意。 “我觉得除非你们能提前抓住那个凶手，否则就算事前提防，那他也会选择其他目标和或者其他时间动手的。你们永远会被牵着鼻子走。”吴凡说的是心里话。 付雪晴点点头，“的确，这起案子很特殊，凶手更像是在随心所欲作案，正常的办案思路完全走不通。原本警队的大部分人认为凶手是王薇的情妇金占城，但是刚刚发生的这起割喉案无疑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可以说我们现在又回到了原点。现在卢队长和警队好些人都在案发现场。我特意把你找来，其实也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女的还真是玩儿反转的高手，吴凡又感觉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可我只是一个记者，你让我随便说说还行，我可承担不了责任啊，万一我误导了你们，影响了办案……” 付雪晴挥挥手打断他，“我听过你分析案情，虽然你不承认自己学过犯罪心理，但你对犯罪现场确实有很强的洞察力，而且掌握了专业的侧写能力。你能发现凶手留在案发现场的暗示就足以说明你能够理解这个凶手的思路。在目前我们警方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之前，我愿意听听你的想法。” “好吧，既然你愿意相信我，我也不跟你隐瞒，就当做是我给你找麻烦做的补偿。”吴凡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没有更多说的。凶手不是给我们留下了两个暗示谜题吗，一个是红龙鱼，一个是砗磲手串。他既然那么喜欢和警察玩智力游戏，如果是我，我就好好研究研究这两个东西。” “这个我查过，可惜没有什么进展。”付雪晴面露愁容，“海洋馆监控拍到的那个化了妆的嫌疑人，离开海洋馆后就下落不明了，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我那天晚上找到的那个录音笔让技术科的人检测过，上面没有发现指纹，笑声解析后初步判断是男性的声音，这是目前唯一的进展。” “王薇手串上的字母谜语你们破解了吗？” “还没有。我请教过大学教授，他说这种字母密码太过简短，又有没有参照，能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所以对我们破案的帮助并不大……”付雪晴说到这里顿了顿，“所以我想，最好还是把你带到杀人现场。” “你要带我去杀人现场？！”这可让吴凡万万没有想到。 “怎么，你不想去？”付雪晴眉梢微扬，“对于一个记者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难道就不想在你的法制专栏里把这起案子的侦破结果告诉读者？” “我当然想啦，只是觉得有点儿突然……” “自然不是白带你去的，我希望你在看到案发现场时，能给我做一次犯罪心理侧写。” “犯罪心理侧写？！可是我根本就不懂得那个。” “就是描述出凶手给你的印象，希望你珍惜这次机会，否则……” “否则什么？” “……”付雪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意，没有过多解释。 时间紧迫，她直接开车把吴凡带到第五中学。 …… …… 今天是星期天，五一长假最后一天，校园里学生稀少，也有一些外地学生带着行李提早返校。 初中部的女生宿舍楼里气氛紧张压抑，少数放假没回家的女生都聚在楼下，一个个脸色惊恐，瑟瑟发抖，谁都知道二楼有人死了，听说都已经腐烂发臭了。 ##第8章 腐烂少女（1） 吴凡跟着付雪晴走楼梯上了二楼，绕过警戒带，走到门牌号243宿舍前。 付雪晴从放在门口的箱子里拿出一副鞋套和手套递给吴凡，让他套上，自己也拿了一副穿戴好。然后走进了寝室。 这个地方吴凡一周前来过，当时还跟欧阳姗姗吵了一架，谁又能想到，一周之后这里就变成了杀人现场。 现场勘验还没有结束，两个技术员正蹲在地上一边拍照一边收集物证。 左右靠墙各有两个双层木床，不过床上都是空的。 “尸体已经运走了吧。”吴凡小声问付雪晴，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要看尸体吗，在里面。”付雪晴指了指卫生间。 吴凡一个头俩大，想要拒绝，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抹不开张嘴，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卫生间，一抬头猛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堵在门口。 身为法制专栏记者，吴凡也对刑侦和法医知识略知一二，脱口叫道：“我去，都巨人观了，肿成这样得死多少天啊？”急忙闪身躲开。 这时候，那个庞然大物居然原地转了个圈，现出一张梯形大脸，两颗小眼珠凶光四射，一眼瞅见了吴凡，摆着大胖手招呼，“来来，那个瘦得跟木姨奶似的小子你过来，来，看我不掰折你。” 付雪晴捂着嘴装咳嗽，强忍着没笑出声。 她给吴凡介绍：“这位是田法医。我们警队的核心。你对尸体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行了。” 田鹏刚被付雪晴抹挲得心里舒坦，气儿也消了大半，瞅吴凡还是挺不顺眼，故意对付雪晴说：“付队，这是新来的菜鸟啊，我看他吓得腿都软了，眼神儿还不好使，还是赶紧让他出去吧。” 吴凡明知道这胖子是在故意激自己，还是忍不住道：“这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一个死人，我还巴不得好好瞧瞧呢。”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走过来，想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一眼就得了，没成想田鹏刚使坏，大屁股一甩，把吴凡拱进了卫生间，差点儿跟尸体来个亲密接触。 这下吴凡可瞧得够清楚。 就看见一张肿胀松榻的脸正对着自己，两颗眼球膨胀的快要掉出眼眶，嘴巴形成一个吃惊的O型，肿大数倍的舌头占满了口腔，还吐出一截在外面。如果没有看到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和俏皮的双马尾，跟本无法想象这具令人作呕的尸体会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吴凡本能的反应就是跑出去吐，可是刚一迈步就被一个弹性十足的大肉球弹了回来。 田鹏刚堵在门口不怀好意的问：“怎么样，能坚持住吗，可别吐地上污染了现场啊。” 吴凡强忍着把涌到嘴边的早饭又咽了回去，满脸狰狞的朝田鹏刚冷笑，“没什么了不起，我正要好好研究研究呢。” “那好，您研究。” 事到如今，吴凡只好转回身重新打量眼前的尸体。 这个卫生间是浴室和厕所合并在一起的，里面是蹲便和淋浴喷头，外面是洗手池。这个已经腐烂发臭的小姑娘此刻正以标准的端坐姿态坐在洗手池对面的凳子上。因为凳子靠墙，所以尸体才始终保持着倚墙的姿势。 在尸体的脖子中间有一道横贯的伤口，宛如咧嘴微笑，与上一个割喉死者王薇如出一辙。这是凶手独特的割喉手法。 虽然死者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但流氓兔的内衣吴凡一眼就能认出来，上面那可爱的卡通兔子已经被血渍彻底污染，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终于还是死了。 吴凡心中堵着说不出来的难过。  他是第一个预见欧阳姗姗会被害的人，他想过要救女孩性命，他也曾努力过，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他不知道这是冥冥之中存在着不可抗力，还是他不够努力，如果他当时能多做一些，结局会不会改变？ 望着欧阳姗姗的尸体，他充满了内疚与自责。 “她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吴凡颤抖着声音问。 “今天早上。”付雪晴说。“有返校的女生闻到这间寝室散发出臭味……” “也就是说，欧阳姗姗是在是在放假这几天被人杀害的，所以才一直没被人发现。” “是这样。据我们了解，欧阳姗姗一直住校，跟她同宿舍的室友一放假就回家了，整个宿舍楼的女生大部分也都回家过节，没剩下几个人。但我想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不可能早于上周四晚上，也就是放假前一天，否则早就会被人发现。但是死者腐烂的又很严重，恐怕死亡时间也不会太短。” “这个还是我来解释吧。”法医田鹏刚插嘴，“我对尸体做过了初步检查，尸僵已经完全缓解，配合肝温和直肠温度降低情况综合判断，这个女孩的死亡时间与付队推测的差不太多，大约在三天前，也就是在上周四晚上。但我发现一个问题，尸体表面的腐烂程度却远远超过了正常速度。” “这话怎么解释？”付雪晴问。 “这个女孩从死亡到我们发现的时间与王薇差不多，你们见过王薇的尸体了，正常的腐败速度就应该像王薇那样。以现在江州市的室内温度，要想达到这种深度腐烂，至少得7天以上，这个小女孩整整快了一倍速度。” 付雪晴望着坐在卫生间里的狰狞腐尸，吃惊的问：“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想？” “会不会是卫生间温度过高造成的？“吴凡插嘴道，“我看淋浴喷头还在往下滴水，而且开的是热水，说不定是被害人准备洗澡的时候遇害的，凶手离开时如果关上门，可能用不了多久里面的温度就会又热又潮……” “行了，你是法医还是我是法医，听你得还是听我的？”田鹏刚不满的嚷起来。 吴凡急忙闭上嘴，心想这个胖子脾气还不大好，是不是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都这样？ 田鹏刚对付雪晴说：“这小子刚才说的倒算是一个因素，不过不是重要因素。” “还有什么原因？” ##第8章 腐烂少女（2） 田鹏刚把吴凡扒拉到旁边，指着尸体说：“我刚才仔细检查过尸体表面，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迹象，相比王薇，凶手好像对这个女孩要心狠手辣得多。乍看上去，这个女孩只有脖子上这一处伤口，但事实上，她从头到脚遍布着无数细小的伤口，我怀疑是用刀片一类的东西划破的。不仅如此，凶手还往被害人身上涂抹了一种催化剂，加快了腐烂速度。” “什么催化剂！？” “说白了就是这个。”田鹏刚从法医勘验箱里拿起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一个空酸奶盒。“我在寝室里发现了好几个这样的酸奶盒，这就是凶手用的催化剂。酸奶里含有大量的益生菌，这种微生物通常存在于人类和动物的肠道内，作用是分解食物，转化为粪便。肉类自然也是食物的一种，所以把酸奶涂抹在尸体上、特别是伤口上也是同样的原理，大大加快了腐败过程。这家的手段就像是在做什么疯狂试验。” 付雪晴咬牙切齿：“刚刚第二起案子就出现了明显的犯罪升级，对一个小女孩都能如此心狠手辣，这家伙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了，如果不尽快制止他，他是不会收手的。” 一直没说话的吴凡突然问：“凶手依然喝血吗？”  付雪晴没回答，看了看田鹏刚。 “当然。”田鹏刚说，“这家伙好像对鲜血有一种近乎变tai的痴迷……” 他从勘验箱里拿出一个物证袋密封好的透明水杯，杯子是空的，里面残留着血渍。 “不过这个死者的血似乎不太合凶手的胃口。”田鹏刚说，“看血迹其实才盛了少半杯。而上一个被害人王薇，凶手至少喝下她一矿泉水瓶的血。难道对这种心理变tai的‘吸血鬼’来说，还能品尝出谁的血好喝吗？” 他说着故意用胳膊捅捅吴凡，一脸坏笑的问：“哎，你说是一个小女孩的血好喝还是一个成熟女人的血好喝。” “……”吴凡脸色霎时惨白，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就这胆子还当警察，我看你也就适合当个娱乐记者，写写八卦新闻。”田鹏刚故意趁机拿话调侃吴凡，其实他并不知道吴凡还真就是一个记者，他更不知道吴凡真正在怕什么。 吴凡此时担心的正是自己倒掉的那瓶来历不明的血，差不多就有一矿泉水瓶那么多，他不知道凶手喝了多少，但绝大部分血竟然被他带走了。 田鹏刚的笑声在吴凡听来更像是充满暗示的讥讽，让他心里更加疑神疑鬼。 为了不让付雪晴觉察出异样，他急忙抛开那些杂念，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眼前的案发现场，这样心情稍微安稳了一些。 经过一番察，他还真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注意到，就在欧阳姗姗尸体的正对面，洗手池上方有一面长方形的大镜子。镜子里正好能完整的映出欧阳姗姗的大半个身子。 他走到镜子前，凝视着镜子沉默许久，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是思绪纷乱，又理不清晰。 “喂，菜鸟，你不是要研究尸体吗，怎么研究起你自己来了，你还没我帅呢，还想能照出花儿来啊。”田鹏刚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奚落他。 “盛血的杯子是不是放在洗手池上？”吴凡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听说上一起杀人现场被害人的血就是被装在玻璃杯里放在梳妆镜旁边。” “是啊，确实如此。不过就算猜到了也没什么用。只不过就是凶手的随手习惯。” “那么，这上面的又是什么？”吴凡指着镜子右下角一些斑斑点点的半透明污渍问。他之前在发廊里，王薇尸体正对的梳妆镜上也看见过相同的污渍，当时想问付雪晴，可是被意外情况打断了。 “嘿嘿，你这个菜鸟观察的还够仔细呢。”田鹏刚的胖脸上挤出了古怪又暧昧的笑意。“你不妨再猜猜这是什么？” “我猜不出来。莫非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田鹏刚马上瞪圆了一对小眼睛，很认真的说，“我勘验过的现场，还从来没有遗漏过任何细节呢。告诉你听好了，镜子上这些东西就是男人的精ye。” “精ye？”吴凡显得很吃惊。 田鹏刚很喜欢看菜鸟懵懂的表情，“你肯定是在疑惑，女生宿舍里怎么会有男人的精ye。不用费劲那脑细胞了，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凶手留下的。这家伙杀完人不但喝血还有lu管，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变tai。” “那这个女孩她……” “她并没有遭到xing侵，和王薇一样，”田鹏刚看出吴凡的意思，“这倒是有点儿奇怪，以通常我的经验，像这样的变tai也许对成年女人不太感冒，但都不会放过小女孩的，这家伙似乎除了血，对其他的完全不感兴趣。” 吴凡若有所思，“其实我在上一个案发现场的镜子上也发现了这个东西，原来是精ye……” 田鹏刚猥琐的凑过来，“你小子一愣神儿我就知道你合计啥呢，你肯定想从镜子上精ban的高度来推测凶手的身高是不是，不满你说，我也偷偷计算过，哈哈哈哈哈……” 吴凡只能腼腆的赔笑。 付雪晴那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两个老爷们在那儿嘀嘀咕咕在笑个什么劲儿。 田鹏刚正咧个大嘴笑呢，门外忽然传进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怎么在杀人现场还有说有笑的？” 田鹏刚大嘴巴赶忙闭严，“咕噜”一声把后半截笑咽下了肚子，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进屋这个人很有分量。 吴凡心里正在纳闷，就听站在卫生间外的付雪晴说，“卢队长来了。” 那个人随口“嗯”了一声，已然迈步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先是看见了胖胖的田法医，没说什么，紧跟着就看见了站在里面的吴凡，不由得愣住了。 他开始还以为吴凡是刑警队的，可仔细一打量跟本没见过这个人，他问付雪晴，“这个人是谁？” “他是江州晚报的记者。”事到如今，付雪晴只好实话实说。 ##第8章 腐烂少女（3） “什么，记者？你居然把记者带到这里来？”卢广通眼眉都立起来了，气得脸上的肉直颤。“啊，我明白了，最近江州晚报连篇报道‘割喉案'，把我们严密封锁的消息全都散布出去了，还胡乱分析，搞什么和读者互动，弄得乌烟瘴气的。我还奇怪是从哪里泄露的消息呢，搞了半天你把记者都带到现场了，这不是拿我们警队开刷吗？就是付局长同意了也不能这么干吧？” 付局长就是付雪晴的爸爸，卢广通一贯认为付局长总在背后给付雪晴撑腰。 付雪晴当然气得不轻，但并不想跟卢广通吵架，她压着火气道：“并不是我故意去找吴记者来报道案子，这里面有些误会。对于案情曝光的事情我刚刚跟他交涉过，会让他采取弥补措施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出线索，抓住凶手，吴记者在这方面很有他的独到想法，要不然他的新闻报道也不会造成这么大影响，毕竟他的初衷也是想帮我破案。我索性把他带来，也是想听听他的见解，说不定能给我们的破案提供一些新思路。” “简直是开玩笑。他不过就是一个新闻记者，我们这些专业刑警难道还赶不上他，要靠他帮我们破案，传出去都成笑话了！”卢广通得理不饶人，不但气付雪晴擅作主张，连吴凡一起都恨上了，那双能杀人眼神狠狠盯在吴凡脸上，看得吴凡心里直发毛。 “要不我还是不打搅各位了。”吴凡心虚的瞅瞅付雪晴，又瞅瞅卢广通，耗子动刀窝里反，他俩想掐就自个儿掐去，别把他搅合进去。 他正想往外溜，没想到付雪晴有意无意的往前侧一下身子，刚好把他去路挡住，只见付雪晴粉面带怒，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声教训他道：“吴记者，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吧，你以为你在报纸上胡乱写一通这事儿就完了？我们到时候肯定会追究你的责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凡差点儿吐血，这什么情况？ 这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呀。他们之间不是早就商量好了，自己协助她办案，她允许自己在法制专栏做相关报道吗。搞了半天一看形势不妙，她立马把自己扔出来替她扛雷，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哇。 吴凡怒视付雪晴，不甘心就这么吃哑巴亏，正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忽然发现付雪晴偷偷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吴凡心里警觉，这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自己可不能再着了她的道儿。 就听付雪晴接着说：“不过眼下这个案子确实很让人头痛，首要任务还是想办法把案子破了，这可是头功一件。哪怕能提供个线索呢，都能得到公安局的奖励。” 吴凡一下明白了付雪晴的意思。她这是提醒自己如果能帮忙把案子破了，就可以将功补过，那个一脸横肉的刑警队长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不过自己到底能提供多达帮助，吴凡心里可一点儿没底。 卢广通这时微微冷笑，不屑一顾的看着吴凡，“倘若连我们这些老警察都破不了的案子，他一个外行能有什么办法。何况这个案子我们很快就能抓住凶手了，还用得着外人帮忙？” “您找到什么线索了？”付雪晴忙问。 吴凡也不禁竖起耳朵，好奇的听着。 卢广通颇为自信的说：“我刚才去学校监控室专门调取了女生宿舍附近这几天的监控，已经发现了凶手的踪迹。就在三天前，也就是上周四晚上10点多钟，有个人撬开女生宿舍一楼的杂物间窗户，潜入了楼内。他离开时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后门，恰好避开了监控，估计是他发现了监控摄像头，有意避开。当时正是国庆节放假期间，宿舍和校园里人很少，因此没有人发现嫌疑犯。但还是被监控拍到了。” “你是说拍到了那个人的脸？” 卢广通神色一滞，马上又说：“倒是没有拍到正面，不过他的身形都拍下来了。” 听他这么说，付雪晴稍感失望，没有拍到长相，那侦破的难度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倍，搞不好这就是一条废线索。 卢广通倒是信心满满：“我说的只是其中一个监控摄像头，还有两个摄像头我们正在检查。而且我已经派人按照凶手的衣着外形，沿途排查去了。相信凶手很快就能露出马脚。” 付雪晴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吴凡。 吴凡明白，这是自己说话的好时机。 他鼓起勇气插嘴道：“我倒是有些我的看法，希望能给你们提供些参考。” 卢广通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没听错吧，记者同志，你的事儿我可没说就这么完了。你还想给自己找麻烦吗？” 事到如今，吴凡已经没有了退路，索性道：“我反正人都来了，你还怕听我说句话吗？我如果说的没有道理，你们就当个笑话，有道理就做个参考，反正……我觉得你们之前的侦破思路就有问题，所以才抓错了嫌疑犯。” 卢广通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吴凡说的抓错了嫌疑犯，不就是指金占城么，那可是按照他的思路抓的。为了显示自己能力压付雪晴一头，树立在警队的威信，他亲自指挥抓捕了金占城，这边连结案报告都写好了，偏偏赶在这时候又出了一起割喉案。这脸打得可够狠。所以吴凡的话在他听来简直就是赤lolo的挖苦。 但他最气的是付雪晴，该不是这小妮子一张大嘴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告诉外人了吧。 他狠狠瞪了付雪晴一眼，付雪晴只好装作没看见。 卢广通带着余怒，转头对吴凡说：“好啊，那我就姑且听听你这个外行到底有什么想法。” ##第9章 斯巴达棒（1） 吴凡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从两起割喉案的杀人的手段和现场情况看，我认为凶手是一个狩猎型的连环杀人犯，也可以称他为享乐型杀人犯。他通常喜欢随机的选择目标，通过作案来获得心理满足，他甚至会在案发现场留下暗语来提示我们他的下一起作案，通过这种风险提升来增加作案的刺激感……” 卢广通挥手打断他，“听上去，你这个法制记者倒是读过一些书，不过这些书本上东西除了听着噱头，对破案并没有什么实际帮助啊。” 付雪晴这时插话，对吴凡说：“你不是善于分析凶手吗，会一些犯罪侧写，现在案发现场你都看到了。你对凶手这个人有什么看法，譬如说喝血，摆放尸体这些行为，你怎么看，不妨说说看。” 吴凡不知道什么叫犯罪侧写，听付雪晴的意思，就是分析凶手的特征，对这方面他倒确有一些想法。 他看了一眼欧阳姗姗的尸体，目光又转移到她对面的镜子上，“凶手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吸血鬼。” “所以，他杀人是为了喝血。”法医田鹏刚插了一句嘴。 “不，他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吸血鬼，但不是真的喜欢人血，他甚至都不敢喝血。” “你这是什么意思？”付雪晴问，“你是说，他只不过是想把自己伪造成一个吸血鬼？” “对，伪造。”对这个结论吴凡很有把握。他从田鹏刚口中得知凶手在两起案子里并没有喝多少血，尤其是第一个被害人王薇，虽然现场少了很多血，其实那些血都被装在瓶子里让吴凡带走了，只不过这些警察并不知道而已。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凡思索着合适的解释，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词语，脱口道：“因为他有纳喀索斯症。” “这是什么病？” “说白了就是自恋癖。” “自恋癖！？”不只是付雪晴，卢广通和田法医都感到有些惊奇，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自恋癖”这种病。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以自身为性//恋对象的一种性偏离。之所以称为‘纳喀索斯症’，是来源于古希腊的神话传说。传说中纳喀索斯是举世无双的美少年，他也因此迷恋上了自己的美貌，趴在河水旁顾影自怜的陶醉于自己水中的倒映。后来迷恋到发疯投水自尽。而我们的凶手其实就是这样一个自恋狂。” “你这是猜的还是有什么根据？”卢广耸起浓眉，将信将疑。 “当然有根据，在案发现场，处处都流露出他有强烈的自恋倾向。他在作案时必须要有一面镜子，面对镜子杀人。因为他需要在作案的过程中时刻欣赏自己的风采。他对被害人本身并不感兴趣，不管是性感的少妇还是漂亮少女，在他看来都远远不及自己。所以两起案子的被害人都没有遭遇到丝毫xing侵的迹象。他是通过观看自己杀人的过程来获得刺激感，让自己出现生理//亢//奋达到高cao，他会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射jing，其实就是在跟自己做//爱。这种自恋癖往往都伴随着洁癖，他会把案发现场保持得一尘不染，连作案手段和尸体摆放都要按照他的喜好保持绝对完美。也因为这个原因，我说他绝对不可能会喝人血，因为除了他自己，他厌恶其他任何人。”吴凡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连一丝停顿都没有，连他自己都有点儿好奇，原来自己还蛮博学的。 “那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假扮成吸血鬼呢？”付雪晴问。 “因为自恋癖这种形象实在很难被社会接纳，很容易被外界视为变tai。我猜这个罪犯从小到大的种种行为肯定找来了不少的非议和嘲笑，他极有可能是在极度的自卑中长大的，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接受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久而久之，他学会了用激烈的手段对抗外界，以此获得自信心。他同时也需要一个强大的躯壳来保护自己敏感的内心。因此，传说中吸血鬼那种神秘、优雅又残忍的形象恰好吻合了他的心理需求。他于是便把自己打造成为了吸血鬼，还刻意在杀人现场进行布置来暗示他的强大形象，将他的自恋癖隐藏在吸血鬼的外壳内。他的自信心就来源于他给外界制造的恐惧感。” 吴凡的一番分析让身边的人惊愕不已，尤其是刑警队长卢广通，他本来瞧不吴凡这个外行，但是吴凡丝丝入扣的分析几乎把这个案子所有的疑点全都解决了，让他找不出什么破绽。 他想了想对吴凡说：“你讲这么多也还是夸夸奇谈，对我们抓捕凶手没什么帮助。就算凶手真是一个自恋癖，你让我们上哪儿去找他？” 吴凡沉默了一会儿，“关于这个我倒也想过。以凶手极具标志性的作案特征看，他肯定不是本地人，否则他早就被发现了。而这种罪犯一旦开始犯罪，他的冷却期受到欲//望影响，通常不会太长，我大胆的推测，他来到江州最多不过三个月时间。因此，他对江州市区的环境还不太熟悉，他的作案地点肯定是先从他熟悉的地方开始，向外逐步扩延，这也符合连环杀手的特点。但不会是在距离他住处太靠近的地方作案，那是他的心理安全区。结合这几点看，我觉得第一起割喉案发生的发廊至少距离凶手住处有一公里左右，不会超过两公里。眼前这起案子是第二起杀人案，随着信心增大，凶手将作案距离进一步加长。我估计距离凶手的住处最长也不过三公里。我们要寻找的就是以两起案子的作案半径为区域的重叠区域，凶手肯定是租房子住，那就寻找那些高档的住宅楼和宾馆，我猜他应该更喜欢住在能俯览城市的高层，可以提升他的信心和优越感……” ##第9章 斯巴达棒（2） 付雪晴听得双眼发亮，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她知道吴凡有两下子，但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即便在整个江州公安系统里也找不出一个能像吴凡这样能把案情分析得如此透彻的人。 惊讶之余，她又不禁疑惑，这样的实力难道真像吴凡自己说的，仅仅凭着多读几本书就能实现？ 她问卢广通：“你怎么看，卢队？” 卢广通愣了愣，“这个啊，还是缺少些实际依据……不过么，可以作为摸排的参考……” “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准备抽调人手，按照吴记者所说的进行排查……” 没等卢广通表态，田胖子忽然来了一句，“你们先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个疑问，不知你们谁有兴趣解答一下。” 在吴凡做犯罪心理分析的时候，田鹏刚也没闲着，抽空又端详起欧阳姗姗的尸体，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他戴上乳胶手套，把死者的短裤//褪下一些，露出了一条紫色的丝带蝴蝶结。 注意观察能发现，尸体腰部缠了一圈丝带，正中间绑了一个礼品盒上常见的那种蝴蝶结，由于尸体腹部充满了腐败气体开始膨胀，几乎把丝带都吞没了，只露出那个蝴蝶结。 “你们说这是死者的腰带还是凶手扎上去的？”田鹏刚给大家出了个难题。 没人能回答。 卢广通说：“上一个被害人王薇腰上并没有这种东西。如果是凶手做的，没有什么意义啊。” 付雪晴说：“但是哪个小姑娘会往自己腰上缠一条包装丝带呢，总不能真是用来当腰带吧。” 田鹏刚拿起照相机先给丝带拍了照片，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丝带上的蝴蝶结解开，一点点把丝带从死者的腰部抽出来。等他把丝带抻开仔细一瞧，忽然“咦”了一声。“怎么这上面还有字母？” 吴凡和付雪晴同时一惊。不由得想到了凶手在上一个案发现场留下的暗语和密码。 “是什么字母？”付雪晴忙问。 “你自己看吧，我英文水平有限。”田鹏刚说着把丝带递给付雪晴。 刚从腐烂尸体上拿下来的东西，付雪晴怎么敢接。她皱着眉往丝带上打量，在其中一侧上一个挨着一个写满了英文字母，或者是汉语拼音。 一看字体，她马上认出，这些大写的英文字母与王薇手串上刻下的那些字母书写习惯如出一辙，但是丝带上的字母明显用到的更多，几乎26个字母都用全了，而且还有重复的字母，字母之间也没有任何规律。这可让她头疼了。王薇手串上只有五个字母，她拿回警队和警员们研究了好几天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更别说这么一条密码腰带了。看起来这个自恋狂杀人犯摆明了是要跟他们玩一场解谜游戏啊。 她问卢广通，“卢队，你有什么想法？” 卢广通面露难色，大手一挥，“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研究的，与其浪费那时间，还不如找找线索。我查监控去了。”说着转身就走。 付雪晴知道他是不想折了面子，也没指望他能破得了密码，只是出于尊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她又转脸问吴凡，“你看出什么没有？” 吴凡叹口气，“手串上那5个字母就够难了，凶手并没有给我们任何提示，仅仅是打乱单词和汉语拼音顺序胡乱排列一下，就够我们找上一阵子了。眼前这二三十个字母就更没法破译了，就算用上电脑都未必能算出来。” 付雪晴琢磨了琢磨，“但凶手既然留下这些密码，总归不会一点儿破解的办法都没有吧，他要想考验我们，就算是难题，前提也得是个题目才行啊。如果根本就无法解答，那他设计这个密码还有什么意义？” 吴凡一想也对。付雪晴说得不无道理。凶手既然留下这密码，就应该是可以破译的，如果只是单纯胡乱写一堆字母误导警方，那并不能显示出他的优越感。看来他们还是没找对思路。 他望着丝带上那串毫无规律的密码思索了一会儿，“我对密码学并不擅长，不过我听说，越是复杂的密码往往越需要一个置换密码，可以把简单的一句话转换成很难破译的复杂密码。” “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那什么是置换密码？”田鹏刚好奇的插嘴。。 “打个比方，如果26个英文字母用阿拉伯数字从1到26来替代，那么cat这个单词就可以被替换成3120。这组阿拉伯数字就是置换密码，我只是例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置换密码可以有各种样式和类型，我们如果知道置换密码，那破译起来就很容易，如果不知道，就十分麻烦了。” “照你这么说，这条丝带上的密码也需要置换密码才能破解出来，是这个意思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但就是不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方式设计的置换密码。” 付雪晴说：“如果像你说的，凶手是在跟咱们玩智力游戏。那他就应该早就给出了置换密码，很可能就在咱们身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她的话给了吴凡很大启发，别看她只有20几岁，就像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一样，但接触长了就能发现，这个女警官不但心思缜密，而且能举一反三，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见解。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刑警队副队长，相比那个气势汹汹的卢队长，吴凡倒觉得付雪晴更胜一筹。 于是，他们三个人，外加房间里还在收集物证的两个技术员，一共五个人，开始有目的的搜索起凶手留下的置换密码。 到底凶手会把这东西藏在什么地方，谁心里都没有数，也可能就在这间宿舍的某个角落，或者是在上一个案发现场的发廊里。 吴凡看着这些警察翻箱倒柜的寻找着所有能找到的书本和纸张，生怕漏掉了任何可能写着密文的地方。他也想帮忙，可是又伸不上手，毕竟他不是专业刑警。 ##第9章 斯巴达棒（3） 他郁闷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准确。 “喂，让让，别当道。”田鹏刚正撅着大屁股往床底下瞅，退来退去，顶到了吴凡腿上。 “哦。”吴凡急忙躲到一旁，下意识的扶住了床头的栏杆。 他猛然一怔，记忆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喃喃低语，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手握的栏杆，微微出神。 田鹏刚又觉得他挡道了，提醒他，“哎，我说记者同志，你能不能躲远一点儿，还有你没戴手套，能不能不乱碰现场的东西？” 吴凡努力的把脑子里那个声音抓住，急忙从田鹏刚身上跨过去，跑进卫生间。 “哎呦，你踩到我了知不知道？”田鹏刚嚷嚷起来，等他看见吴凡拿着他的物证袋跑出来，把装在里面的丝带一把拽出来，气得差点儿没扑到吴凡身上，“我说话你没听到吗，看看你干的好事，那双脏手把物证都破坏了！” 可是吴凡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眼睛只顾盯着丝带上的密码，闷着头穿过田鹏刚，走到欧阳姗姗的床前。 田鹏刚气哼哼的问付雪晴，“付队，我能削他一顿不？” 付雪晴微微皱眉，朝田鹏刚摇摇手，眼睛一直盯着吴凡。 吴凡接下来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他把那条丝带一圈圈缠绕在栏杆的圆管横梁上。 包括付雪晴在内，所有人都不解的望着吴凡，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我知道凶手是如何设计置换密码啦。”吴凡忽然兴奋的说。 付雪晴凑到近前一看，顿时霍然明了。 那条丝带经过在横梁上的缠绕之后，眼前看到的是重新排列后的字母，竟然组成了一个个有意义的英文单词。 “原来床栏杆就是置换密码。”付雪晴叹为观止，若非吴凡亲自示范。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猜到凶手的伎俩，“你是怎么猜到的？”她不禁好奇的问。 “我也只是灵光一现想到的。”其实吴凡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似乎很久已经听谁说起过，“但是这个办法并不是凶手独创的，而是一种叫斯巴达棒的古老加密技术。” “难不成这还是外国技术？”田鹏刚暂时忘了个人恩怨，充满求知欲的问。 吴凡脑海中的相关记忆也被激活了，“据说是古希腊的斯巴达人发明了这种密码棒。这种密码棒的直径必须是确定的。信息的发送者会将皮带一圈接一圈的缠绕在棒子上，然后在写上信息。解开写满信息的带子后，会得到一个毫无意义的字母带。接受者只需要准备一个相同直径的棒子，将字母带重新缠绕好，就能显示出隐藏的信息了。” 经过吴凡的解释，众人不无惊奇，想不到数千年前的人就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了。 他们望着丝带上显露出的隐藏信息，尽管单词间没有空格，不过词语比较简单，英文水平还可以的人比较容易就能分辨出几个单词。其实是一句话。 付雪晴试着念出来：“hi’frank'my’brorher。” “这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看着吴凡。 吴凡也感到很费解，“通常凶手在案发现场的留言都是在表达与他作案相匹配的情绪。或者干脆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做开脱。而这个凶手的留言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是在……” 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话说半截不往下说了。 “你想说什么？”付雪晴问。 “frank。” “什么！？” “凶手只是单纯的在向我们传达信息，就是frank。”吴凡说，“还记得上一个被害人王薇丢失的那个砗磲手串吧。凶手把它还回来时在手串上刻出了五个字母——A、K、F、N、R。当时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密码，但始终破解不了。可你现在回过头想想，这五个字母不就是单词frank的重新组合吗，这就是凶手的留下的谜底。” 付雪晴恍然大悟。“看这句话字面的意思，这个frank是凶手的兄弟，要么是与他兄弟相称的人。凶手是在向这个人打招呼，但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写成密码，通过这种方式留在案发现场。” “凶手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们能找到frank，也就能抓到他了。”田鹏刚插嘴。 “但问题是，叫frank的人太多了，单凭这一个单词并没有多少实际价值。”付雪晴说。她问吴凡，“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吴凡说：“凶手先后在两次作案中，都在向我们强调这个名字的重要性。说明这个frank对来他个人来说，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或许真是他的兄弟，又或者，这只是凶手的一种比喻，还牵扯到了其他深层次的原因。总之，凶手没打算轻易告诉我们真相。” 田鹏刚撇撇大嘴叉，“这孙子也就是个故弄玄虚的孬种，害的我们好一通折腾，他要是真自恋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那就干脆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密码让我们猜，那多刺激呀。他不还是不敢吗，装什么大尾巴狼，还扮吸血鬼？他怎么不扮奥特曼？” 付雪晴没心思听他打屁，虽然案子有进展，但依然困难重重，“看来我们还是应该尽早排查，争取赶在凶手下一次作案之前阻止他。” 几个人正聊着，一个刑警队出现在门外，对付雪晴说：“付队长，卢队那边已经把嫌疑人的监控视频整理好了。他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们马上就过去。”付雪晴回答。 眼下多一条线索就多一分把握，付雪晴也想瞧瞧这个“吸血鬼杀手”到底长什么样。 …… …… 学校保安科，监控室。 付雪晴和吴凡等人赶到后，卢广通让技术员赵楠把剪切好的两段监控视频在笔记本里重新播放一遍。 ##第10章 喝人血的兔子（1） 赵楠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女生，一头齐耳短发，长得小巧细致，文文静静的。一身警服穿在她身上有点儿不搭，丝毫没有付雪晴那种英气，倒像个邻家的小姑娘。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小女警还有些脸红，手忙脚乱的把视频点开。 她把女生宿舍附近的三个监控摄像头视频剪切到了一起，拍到的全部是嫌疑人撬窗进入宿舍楼的视频，而凶手离开的路径则故意避开了监控，没有拍到。 从视频中能看出嫌疑人的手脚十分麻利，明显是个老手，不过图像有些模糊，只能朦胧的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有没有拍到嫌疑人正脸的地方？”付雪晴问。 “有。”赵楠点了“快进”，在某个地方停下了。 画面上，嫌疑人正站在路边的树影里，探出头观察着宿舍楼的方向，刚好被路边的监控拍到。 付雪晴凑近了屏幕仔细观察，还是看不太清楚，但是感觉嫌疑人那张脸好像毛茸茸的很奇怪。 “能不能把画面做一下锐化？”付雪晴说。 “可以。”赵楠按照付雪晴的吩咐，通过锐化手段提升画面的清晰度，把嫌疑人的脸放大到最清晰的程度。 当这张脸完整的呈现在付雪晴眼中，她忽然惊呆了。 不只是她，连她身后的吴凡和田鹏刚的表情也都变得很怪异。 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一张人脸。 而是一个硕大的兔子脸。 如果兔子脸大到比人脸还大，就不是可爱，是恐怖了。 如果这个兔子还喝人血呢？ 在那凸起的苍白轮廓中，两颗分外鲜明的红眼珠冷漠的注视前方，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异。 “是面具！”付雪晴惊讶不已。 “是啊，这家伙居然戴了一个面具作案。”卢广通早就看过视频了，“还是这么奇怪的一张面具，这个凶手还真是行事古怪。我把你找来，想咱们一起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卢广通嘴上没有明说，其实心里压力很大。他刚刚抓错了人，而真凶却再次作案，不出意外还会有第三起，第四起。经过刚才在校园内外摸排，没有发现什么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监控能拍到的也仅仅是带着兔子面具的嫌疑犯，他现在对能否抓住这个凶手也有点儿没信心了。迫于无奈，他只好选择和付雪晴联手，尽管他不认为付雪晴就一定强过他，但多一个人至少多一分力量。 “我觉得吴记者刚才的分析很有道理，他的犯罪侧写可以极大的帮助我们缩小搜索范围，提高我的排查效率。”付雪晴建议。 卢广通打量打量吴凡，心里对这个门外汉仍然十分怀疑，只是这一次没有出口讥讽。 “卢队，或者你刚才在校园排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付雪晴问。 “新线索倒是没有，一来凶手的作案时间太晚，二来正值五一节假期，案发时校园里晚上几乎没有人，要不然被害人也不会死去好几天才被发现。” “那值班的老师呢，凶手潜入宿舍作案长达三个小时，她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我详细询问过，学生宿舍通常都是10点半准时断电熄灯。熄灯后，值班老师还会在楼里巡视一圈。案发那天晚上，她的巡视时间大概在11点左右。那个时候正好是凶手杀害被害人的时候，可惜她当时从门外路过，也没有听到任何呼救声或者打斗的声音。我想凶手应该是趁着被害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瞬间就制服了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哪有什么反抗能力，吓也吓傻了……” 付雪晴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那个时刻，所有人都在享受节日，243宿舍里却是人间地狱，仅仅一门之隔，就隔绝了一切求生的希望，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只能绝望的承受着这令人发指的虐//杀。没有一个人能救她，没有一个人…… 她看了一眼吴凡，心里充满了自责。吴凡早在一周前就已经预感到了凶手会行凶，如果当时她能听从吴凡的建议，那个女孩或许就不会遇害了。 吴凡与付雪晴彼此凝视，心灵想通，他也不比她好过多少。他觉得他应该为欧阳姗姗的死负责。就像他明明已经抓住了落水者的手，却最终任由对方溺死一样，满心的负罪感。 正在这时，赵楠忽然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付雪晴问。 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赵楠身上，女孩登时涨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我在看监控的时候，有两……两个监控摄像头也能拍到243宿舍的窗户。但是我发现……从10：20分之后，宿舍里就一直没开灯，那个时间差不多就是凶手进入被害人宿舍的时候……” “这个也正常啊，10点30不就断电熄灯了吗？”卢广通说。 付雪晴稍一迟疑，马上明白了赵楠的意思，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在漆黑的环境里，凶手是如何杀人作案的呢？甚至在宿管拉闸断电之前他就关了灯，难不成他能关着灯作案不成？” 付雪晴话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杀人，摆尸，设密码……如此复杂的作案过程居然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完成，这个凶手莫非具备某种特异能力？ “看来这个凶手对黑暗特别着迷啊？”法医田鹏刚打破了沉默，“上一起作案，他不也是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作案杀人的吗？我们当时还误以为他和王薇是相好，两个人做了些关灯的小勾当呢。其实只是因为凶手喜欢黑暗。” 田鹏刚的话让卢广通听着很别扭，被凶手误导的那个人就是他，这个大胖子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喜欢黑暗？难道你又想说因为凶手是个吸血鬼，所以才喜欢黑暗？”卢广通带着挖苦的口吻说。 ##第10章 喝人血的兔子（2） “您还真别说，卢队，吸血鬼确实有昼伏夜行的习性。您分析的相当准确到位。” “哼，都是胡闹。破案就破案，净聊着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有什么意义。”田胖子不合时宜的恭维倒让卢广通更来气。 “卢队，你可千万不要小瞧这些，没准儿就能帮我们破案呢。” “哦？你什么意思？”卢广通发现田鹏刚的大胖脸上忽然间神采奕奕。 “我和付队长，还有吴记者刚才一直在谈论凶手，您不是也在场吗。其实我们并不相信凶手真是什么吸血鬼，按照吴记者的解释，那只是他的一种心理伪装，为了掩饰他的自恋癖。受到了这个启发，我也在想凶手为什么会喜欢在黑暗中作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吻合吸血鬼的身份，还是另有原因？” “别绕弯子了，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出来。” “好吧。我怀疑凶手是不得不在晚上作案。” “什么意思？” “我知道有一种叫日光恐惧症的精神疾病。患有这种病的人生来就惧怕阳光和强光，过于明亮的环境会使他们呼吸困难甚至窒息。患上这种病的人生活习惯就如同吸血鬼一样，必须晚上出没，白天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屋子里睡觉。所以，也有管这种病叫吸血鬼症的。这个案子的凶手在漆黑的环境下也能有条不紊的作案，说明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而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所以我才有这种假设。” “田法医的假设值得参考，”付雪晴说，“知道凶手这个特征，我们可以更有针对性的进行排查。” 她又让吴凡把之前说过的犯罪侧写给在场的警员们重述一遍，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通过犯罪侧写，我们能大致圈定出凶手的活动范围，就在前后两起案子作案半径的重叠区域，凶手是外地人，喜欢租楼层较高的公寓或者酒店，现在还要再加上田法医刚刚提到的一点——凶手白天待在房间里，只有晚上外出。我们可以根据这些设定去摸排。卢队，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付雪晴没忘了征求一下卢广通的意见。 “那就先这样吧。排查的过程中，如果发现问题，在更正也不迟。”卢广通说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侦破方案商定下来，接下来就是人员调动和紧锣密鼓的安排。这些就不是吴凡操心的事情了。 他心情比较郁闷，人都已经死了，无论做什么也只不过是亡羊补牢。 偏巧这时候，女朋友给他发来一条短信，问他在哪里，跟付雪晴聊完没有？ 吴凡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被警察从家带走的时候，怕女友担心，随口说自己要跟付雪晴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之后他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急忙给女友打了一通电话，含含糊糊的说自己事情都办完了，很快就能回去。 白若琳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催他早点儿回家。 吴凡本来也不想多待，一想到那个惨死的女孩，心里就堵得慌。 …… …… 他和付雪晴告辞，离开第五中学，坐公交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一进门就看见穿着睡衣的女友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也不搭理他，小脸儿冷飕飕的。 吴凡正换衣服，就听白若琳冷冷的抛过来一句，“聊完了？” “聊完了。” “很尽兴吧。” 吴凡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醋意，看来这股劲儿还没过。要怪只能怪付雪晴长得太不正经了。 为了避免更大的误会，他决定据实相告，殷勤的坐到了女友身边，还没等开口，白若琳跳下沙发，“洗手吃饭。” 今天过节，她特意做了一桌西餐，一口没动就在等吴凡，等得菜都凉了，难怪生气。 吴凡忐忑不安的坐在女友对面，白若琳拿起刀叉吱吱嘎嘎的把牛排切成小块，放到他盘子里，吴凡听得头皮发炸，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开黑店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 “琳琳，我向你坦白一件事……我早上走的时候没和你说实话。”吴凡争取坦白从宽。 “是么……”白若琳眼皮都没抬，拿着明晃晃的刀叉在吴凡眼前晃动。 “但你别误会啊，我今天是去帮忙破案去了。” “没想到你还会破案，这位付队长还真是会找人，找了一个记者帮忙破案，你都帮了她什么？” “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和她分析分析案子。” “你没分析分析你俩性格合不合适，爱好一不一样？” “琳琳，我对天发誓，我和她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交往，她把我带到了案发现场，连尸体我就看见了。我要是有半句假话，让我就出门让车压死，掉花盆把我砸死，天打雷劈第一个劈的就是我……” “行了行了，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现在还谁相信这个。”白若琳嘴上抱怨，态度明显好起来，脸上的醋色也不见了。 吴凡心想，怪不得电视剧里小说里都少不了这个环节呢，那都是老祖宗积累下来的人生经验啊。有多少个心虚的男人靠这门技艺躲过飞来横祸，长命百岁的。 不过白若琳今天感觉跟往常有点儿不太一样，神情举止都有点儿暧//昧，吴凡使劲儿抽抽鼻子，“你换香水了？” “你才闻出来呀。”白若琳带点儿小小的不高兴。 “当然不是，你这个香水味道很淡。”吴凡现在说话都小心翼翼。 白若琳离开座位，走到吴凡近前，“那你就好好闻闻啊。” 她顺势坐在了吴凡大腿上，隔着一层光滑的睡衣，吴凡能感觉出她里面什么都没//穿，那两瓣极具弹性的肉彷如两个巨大的水球在他腿上微微滚动，吴凡心跳速度顿时上了120迈。 白若琳的声音忽然变得软绵绵的，“现在闻出来了吗？猜猜什么牌子的？” 吴凡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似乎谈不上是香味，但是又不难闻，和女友的肉香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第10章 喝人血的兔子（3） 他吞了口口水，“这是什么牌子的，我怎么从来没闻过？” “这是费洛蒙。”白若琳伏在他耳边娇滴滴的说。“据说是从动物的性//腺里提取出的一种荷尔蒙制作的……” 吴凡就算是傻子也听明白了，女友今天真是有情况啊。 他望着吐气如兰的白若琳，还真想不起来两个人上一次有情况是在什么时候。 失忆症有一个好处，就是总能保持新鲜感，从隔着睡袍的手感来说，白若琳身材还蛮有料的，并不像外表看着那么瘦弱。吴凡不禁浮想联翩。 白若琳眼波魅惑，撅起水润的樱唇，慢慢凑近吴凡，将吻未吻之际，喃喃道：“你说我跟那个付警官哪个漂亮？” 吴凡急忙把流到口边的哈喇子咽了咽，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你漂亮了，她哪比得上你。” 不过说老实话，单论长相，白若琳只能算五官端正，气质清新，相比惊艳出众的付雪晴逊色不少，不过好身材给她加了不少分，至于付雪晴三围如何，吴凡可不大清楚，也没敢凑近了去目测，就感觉她腿挺长。 但是吴凡说的也是实话，他现在精//虫上脑，在他眼中确实没有女人能超过白若琳了。 他不能自已的把温//香软//玉抱个满怀，正要大肆享用，忽然发觉手感不太对。 他把白若琳的睡衣jie开，凹凸有致，白嫩嫩一片映入眼中，晃得他有点儿睁不开眼，但是白若琳并非一si不gua。在她丰满诱人的好身材上竟然穿了一套紧绷的S//M皮革连体内衣，让原本香//艳的画面充满了邪恶的诱惑。 吴凡瞧见白若琳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塞/口/球，上面有好些//小洞，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更邪恶的事情。更有甚在她腰间还挂着手铐和皮鞭。 小清新瞬间变成了小妖孽，这画风也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吴凡一时间闭气，呆呆的望着白若琳。 白若琳还故意拿起皮鞭在空中甩了甩，邪魅的朝吴凡勾勾手。 本来已经雄//壮无比的小吴瞬间就蔫了，吴凡脑补着自己匍匐在白若琳脚边，一边被鞭打，一边兴奋舔脚的画面，肝儿都跟着颤抖。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他想要的剧情啊？ “喂，你还等什么，难道要奴家主动吗？”白若琳笑/淫/淫的问。 吴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心里无比悲催。受//虐还有主动的，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的贱客？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为了夫妻和谐委屈下跪的时候，白若琳等得不耐烦，把鞭子往吴凡手里一塞，把塞/口/球戴在了自己嘴上，还没等吴凡回过味来，她又把麻利打开手腕和脚腕上的皮箍锁扣，在身后把双手扣上，又趴在地上把双脚也扣上，以一个驷马倒攒蹄的姿态无比顺从的趴在吴凡脚下，还楚楚可怜的仰望着看吴凡，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吴凡都看傻了，他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当初是怎么跟女友玩耍的，不过看白若琳的熟练的自缚动作，这游戏是总玩儿啊。 他俯下身把白若琳嘴里的塞/口/球取出来，问她：“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白若琳红着脸，满脸不解的望着吴凡，“不是你喜欢这样吗，一开始我不干，你非逼着人家这样，都羞死人了。但你真的很棒，人家也就习惯了。快点儿吧，这姿势太累人了，人家坚持不了多，还有你用鞭子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儿啊，人家吃不消的……” 吴凡拿着鞭子，瞅着女友，彻底蒙逼了。 敢情自己不是受//虐//狂，而是一个施//虐//狂啊。 他还以为自己一贯是个文质彬彬的五好青年呢，没想到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既然女友都这么配合了，他也不好破坏气氛，只好又把塞/口/球给她戴上，不过没忍心鞭打她，细皮嫩肉的，打伤了他还心疼。 他干脆直奔主题，把捆得小猪似的女友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怀里，一番前奏之后，猛烈开火。 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压抑的太久，可能是这种特殊的方式唤起了内心中邪恶的yu望，他怀抱着无法动弹，呜呜娇/喘/的女友，居然兴奋的难以言表。一口气奋战了四个小时才停息了战火。 他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白若琳已经累得瘫软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长夜漫漫，吴凡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他忽然想通了，不管自己失忆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管在他的记忆中隐藏着多少秘密，他只要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就够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还不可知，每个人都活在当下，干好工作，结婚生子，偶尔营造一些小浪漫，这是每一个年轻人的本分，他只需随波逐流，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这样胡思乱想中，他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这一夜没有噩梦。 但就在他睡得正熟的时候，一阵门铃声把他吵醒了。 “谁呀……这么烦人……”白若琳迷迷糊糊的发出呓语。 吴凡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晃晃悠悠走出卧室，透过门镜，看见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门外。 “您找谁？”吴凡迟疑的问。 “打搅您了吴先生，我是公安局的，有急事找您。”警察回答。 吴凡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付雪晴抓住凶手了，还是又发生了杀人案了？ 他急忙打开门，问：“出什么事了？” “我们抓住凶手了，想找您去看看。” 这种事吴凡当然要去，他转身去衣架上拿外套，“您稍等一下，我换套衣服。” 走廊里的声控灯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灭了又亮了。就在吴凡穿衣服时，无意中往地上看了一眼，警察的影子被门外的灯光清晰的印在地面上——他正慢慢摘掉遮住脸的警帽，翘起了两只长长的耳朵，那奇怪的样子有点儿像…… 兔子！？ 吴凡激灵一下，刚想转身，就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一把锋利的刀子已经逼住了他。 ##第11章 绝地搏杀（1） 那个兔子脑袋的黑影贴到他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嘘，千万不要喊，否则我会马上杀了你，就像杀掉前两个人一样。不仅你会死，连你的女朋友也会死。” 他语气异常温和，仿佛在耐心的劝说吴凡。 吴凡的心却像结了冰。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更清楚如果自己不照他说的做，他会干什么。 这个喝人血的变tai杀人狂竟然假扮警察，跑到他家里来了！ “你想干什么？”吴凡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问。 “我很欣赏你写的文章，你是懂我的人，我想请你跟我走一趟，单独聊聊。”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清楚吗？”吴凡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他得想办法脱身才行。 那个人发出“嘿嘿”的冷笑，“你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吗，还是想反抗我？劝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万一把你女朋友吵醒了，我敢保证，不但你死，她也好不了。你应该见过我是如何杀人的吧。” “……” 这家伙轻易就看穿了吴凡的心思，为了女友安全，吴凡只有放弃抵抗的念头。 “是谁呀，老公？”里屋传来白若琳迷迷糊糊的声音。她还不知道屋外发生了什么。 吴凡张了张嘴，能清晰的感觉到压在脖子上的那把刀，“没什么事，你睡吧。” 凶手把吴凡慢慢拖到门外，吴凡忽然感觉后腰刺痛了一下，似乎什么东西被注射到身体里，很快他就觉得头重脚轻，身上使不出力气，只能被人拖着踉踉跄跄的进了电梯。 他希望能有人看见，能有人报警，可是现在正值后半夜，楼道里，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沉睡，罪恶悄然发生。 注射进身体里的东西让吴凡意识模糊，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被塞进了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备箱里，在车子的颠簸中他昏迷了过去。 …… ……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用脚踢他的脸。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用一只光脚丫子蹂躏自己的脸。 吴凡怒不可遏的一挺腰板，居然坐了起来，把坐在椅子上那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把脚丫子缩回去。吴凡这才发觉两手被绑在了身后，双脚也捆着，他这一下力气使大了，刚坐起来又栽倒在地，还是脸着地。 最可气的是，坐在椅子上那个人得寸进尺，居然又把脚丫子伸到吴凡脸上了，还在他脸上拍了拍。 吴凡要不是手脚绑着，行动不便，早蹦起来削那家伙一顿了。就算是虎落平阳，也不能被人拿脚丫子调//戏啊。 他憋着一股气慢慢的又坐起来，借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往对面一看，原来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是个小女孩。 女孩嘴上被布条堵着，穿得很单薄，鞋袜都没有，手脚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只有一只左脚不知怎么弄松了绑绳，她就用这只脚来回踢吴凡脑袋，把他踢醒了。 吴凡心下了然，不用问，这女孩肯定也是被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家伙绑架的，跟自己同命相连。 他打量周围囚禁自己的房间，窗户遮挡着厚厚的窗帘，从窗帘的缝隙间透过的光线感觉现在已经天亮了。但房间里却是异常昏暗，所有的灯都关着。他勉强凭着透进来的那点儿光亮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心中微微一动。 从这些风格统一的装饰和简洁的家具来看，这里到很像宾馆，莫非那家伙把他们囚禁在了他临时租住的地方？在墙角还靠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估计他和女孩都被装进行李箱里带进来的。 吴凡心中除了紧张之外，还生出了些许兴奋与安慰。 这说明他之前对凶手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自己和女孩所在的地方极有可能就在他所推测的范围里。他盼着付雪晴现在正带着警察在这个区域里大范围搜查，那样他们就多了一份获救的希望。 “唔……唔……”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孩向只小狗似的朝他哼哼着，还使劲挣扎了几下。 吴凡知道，她是在向自己求救。 是啊，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那个变tai回来把他们都杀掉，他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付雪晴身上。 他小声问女孩，“绑架我们的那个人出去了吗？” 女孩说不出来话，朝他点点头。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弄开身上的绳子，那家伙绑得还真紧，吴凡一边扭动手脚，一边焦急的想对策。动着动着双腿下意识的蜷起来，胳膊努力伸直，结果双脚竟然能从臂环中穿过去，两只手瞬间转移到了前面。这样一来，想解开绳子就容易多了。吴凡没想到自己的柔韧性这么好，看来失忆前自己是经常锻炼身体，难怪昨天晚上能有那么生猛的表现。 他先用手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用牙咬，找东西摩，好容易把手上的绳子弄开了。这时候感觉一阵头晕脑胀，忽然想起那家伙给自己注射了什么东西，说不定药劲还没过呢，没准儿还是毒药呢，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生死关头，他也不能扔下女孩独自逃走，回过身急忙给她松绑。 当吴凡把女孩堵嘴的布条取下来，女孩的脸型恢复到正常，他忽然感觉很眼熟，仔细一打量，惊讶的合不拢嘴。 “你是欧阳姗姗？”他忍不住确认一下。 “当然是我啦，”欧阳姗姗大口呼吸，显然是憋得不轻，“难道我说不是，你就不救我了。” “你不是死了吗？” “你才死了呢。” “可是我都看见你的尸体了。” 欧阳姗姗白楞吴凡一眼，“恋tong癖大叔，就算你追求我不到手，也不能因爱生恨咒我死吧。那天晚上，有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突然闯进寝室，把我打昏了，我醒了以后就在这儿了。本姑娘活的好好地，就是解手、吃饭不自由。” ##第11章 绝地搏杀（2） “那天晚上在你寝室里除了你，还有谁在？” “还有王悦，她是我室友。” “她不是放假回家了吗？” “她父母出差了，五一假期就住在了学校。你怎么忽然问起她？” “……”吴凡没回答。心里豁然想通了怎么一回事。 243寝室遇害的那个女生并非欧阳姗姗，其实是她的室友，但是凶手给她穿上了欧阳姗姗的衣服，又利用催化剂加速了她的腐烂，破坏了她的容貌，才让大家误以为被害人是欧阳姗姗。这种事早晚都能查出来，可是凶手似乎并不在意，就喜欢玩这种把戏。 欧阳姗姗眯起大眼睛，装作城府很深似的瞧着吴凡，“那家伙一直都戴着那个兔子面具，我本来以为他是不敢向我露出真面目呢，说不定就是我认识的人，所以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大概想把我囚禁起来当个xing奴啥的，直到刚才看见你也被抓来了，才算洗脱了你的嫌疑呢。” 吴凡瞅着这个外表萝莉，内心超腐的小怪物，正义感指数直线下降，仅存的愧疚还让她刚才那顿脚丫子踹没了。 他强压怒火，把绑住女孩手脚的绳子解开，弯腰捡起刚才堵她嘴的布团递给欧阳姗姗，“离开前，你先把这个放嘴里，快点儿，抓紧时间……” “这有什么用？”欧阳姗姗很不解的把布团重新塞嘴里。 吴凡照她脑袋狠狠给了一脑瓢，欧阳姗姗一声惨叫全给闷嘴里了，眼泪好悬没下来。 “知道干什么用了吧，怕你喊太大声把凶手招回来。”吴凡不忘了解释一嘴。 “……” 气出了，心情也顺了，当务之急就是赶紧逃跑。 偏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由远至近，来到门口停止了。 欧阳姗姗小脸儿顿时就吓白了，“糟了，他回来了。” “你说咱俩拼一把有多大胜算？”吴凡撑着面儿问欧阳姗姗，两条腿肚子止不住的哆嗦。 欧阳姗姗见他这么说，深受鼓舞，“对，好歹咱两个人对他一个，没准儿就赢了。就算实在不济打不过，死得也不冤，那也好过挨刀等死。” 她话音未落，吴凡扑腾一下倒在地上，抓起扔在地上的绳子胡乱往自己手脚上缠，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哎，你干什么？”欧阳姗姗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儿呢，房门已经打开了。 她急中生智，学着吴凡的样子赶忙坐在椅子上装死，还没忘了把布团塞回嘴巴里。 地毯上响起鞋底摩擦的嘶嘶声，让人心头骤然紧张，随后，一个大热天穿着羽绒服的人走进了房间。 他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甚至连整张脸都用墨镜和口罩遮住了。 他先是打量打量自己的两个猎物，然后才摘掉帽子眼镜和口罩，露出了一张兔子脸。 欧阳姗姗从眼缝里偷偷观察这个人，她本来还挺喜欢兔子的，可是现在一看见那张硕大的兔子脸，就感觉说不出来的恐怖。 兔子脸慢慢走到欧阳姗姗近前，两只红通通的眼珠凝视着她，欧阳姗姗闭紧眼睛，连气都不敢出。 就听兔子脸发出森森冷笑，笑得人毛骨悚然，“你这小姑娘还真是鬼机灵，什么时候偷偷解开了呢……” 欧阳姗姗心里大惊，还没等做出反应，脖子已经被对方掐住了。 她手刨脚蹬想挣脱，奈何力气太小，对方根本毫不在意。兔子脸冷笑着说：“如果你乖乖地，我本来还想多留你几天，可是你这么不听话，连绳子都给我弄开了，我只好先送你上路了。” 欧阳姗姗怒不可遏的瞪着帮她解开绳子，现在老老实实躺地上装死的吴凡，那是满肚子憋屈啊。她就算死，也要先把这个混蛋举报了。 等她真要检举揭发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嘴巴还堵着呢，心中无限感伤，夕阳下千万只草泥马在狂奔。 兔子脸从腰间摸索出一把带着血腥气的小刀，刀头形状古怪，弯曲得如同月牙，在黑暗中微微闪动着锋利的寒芒。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血也是甜的，我很想尝一尝呢。”面具后面发出吧嗒嘴的声音。 欧阳姗姗看着刀子在眼前划动，吓得几乎要昏过去。170的智商在这种时候屁用不顶，在凶手眼中她就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猎物。 兔子脸一手捏住女孩的脖子，身子慢慢转到她身后，另只手优雅的伸出小弯刀，他比较喜欢从后面割断被害人的脖子。这样他能和被害人一起望着面前的镜子，充分享受着杀与被杀的过程。 就在女孩面前的墙壁上，正好悬挂着一面镜子，能把那张由于惊恐而扭曲的可爱脸蛋清晰的反映出来。 他迷恋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他兴奋的心跳加速，呼吸越发粗重…… 就在他刚转过身，突然—— 他僵住了。 呼吸仿佛被瞬间扼住。 那张大耳朵的兔子脸也呆萌的瞅着面前。 那个被绑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了，还很奇怪的举着一个手机。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兔子脸迟疑了一秒钟后，吴凡的手机突然发出耀目的白光。 他点开了手电开关，昏暗的房间里刹那炸亮。 欧阳姗姗被晃得闭上眼睛，站在她身后的兔子脸却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他双手遮挡着脸，踉踉跄跄的躲闪吴凡，惊恐的尖叫着“拿开，快拿开”，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吴凡拿着手机步步紧逼，把兔子脸逼到了墙脚，趁机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弯刀。在强光的直射下，这个穷凶极恶的杀人恶魔居然变得如此孱弱不堪。 眼看着吴凡就要制服这家伙了，被逼到绝路上的凶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吼，身体猛然挺起，一头撞在吴凡下巴上，把吴凡撞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手机也撒了手。 兔子脸飞起一脚把手机踢到远处，翻身骑在吴凡身上，腾出双手死死扼住他脖子，疯狂的怒吼，“你个混蛋，混蛋！！” ##第11章 绝地搏杀（3） 那两只手像钳子一样越扣越紧，吴凡的脸和脖子上青筋暴涨，随时都能迸断一般，眼前那张毛茸茸的兔子脸在疯狂的晃动着，两颗通红的圆眼珠里充满了杀机。 我就这么死了吗？ 吴凡心里忽然冒出这个从未想过的可怕念头。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会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辛苦忙碌，却也幸福甜蜜。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以这种方式戛然而止，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甘心！！！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冷不防听到兔子脸发出一声惨叫，掐住脖子的双手随之松开。久违的空气瞬间吸进胸膛，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清醒过来，正看见欧阳姗姗站在面前，兔子脸杀气腾腾的凝视着她，后背插着他那把弯刀。 欧阳姗姗都吓傻了，光顾着哆嗦了。 她刚才眼看着吴凡要被兔子脸活活掐死，情急之下，捡起掉在地上的弯刀，趁着兔子脸没注意跑到他身后，双手举刀用力刺在他背上，结果只把对方扎伤了。 “你弄伤了我，该死的，你弄伤了我——”兔子脸发出哭泣般的嘶吼。他完美的身体竟然被这个可恶的小姑娘彻底毁了。 欧阳姗姗迫于无奈，只好由衷的表达自己的歉意，“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要掐继续掐，咱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哈。”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兔子脸腾身站起，他面具后面的双眼比兔子眼睛都红，他现在眼中只剩下面前这个吓呆的小女孩。 她罪不可恕！ 他要弄死她！ 用尽一切残忍的手段活活弄死她！ 他正准备扑向女孩，脖子被松开的吴凡恢复了一些力气，伸手一把扯开身边的窗帘。 耀眼的阳光毫无征兆的射进来，驱走了房间里的黑暗。兔子脸却像掉进了火堆里一样，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惊叫，只顾着双手捂脸。 身体完全解脱的吴凡脑子里什么都没多想，本能的蜷起双腿，双脚用力蹬在兔子脸胸口。兔子脸身材偏瘦弱，吴凡生死关头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把兔子脸踹的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吴凡和欧阳姗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魂未定，谁也不敢动，担心那家伙爬起来发起更疯狂的进攻。 可是等了半天，兔子脸一直都趴在那里没动一下。 欧阳姗姗朝吴凡努努嘴。 吴凡仗着胆子慢慢靠近兔子脸，伸手试探着推了他一把，兔子脸仍然没动，吴凡却摸到了满手鲜血。 他定睛细看，才发现欧阳姗姗插在兔子脸后背的那把刀此刻已经完全没入他的身体，只露出一截歪斜的刀柄。想来就是兔子脸刚才后背撞墙的时候，将那把刀穿进了胸口。看样子人已经死了。 吴凡没想到自己居然失手杀了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比如那个装满被害人鲜血的水杯，比如那个神秘的frank…… 他惶惶惑惑的走到窗前，透过落地窗居高临下能望见附近大片的楼顶，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微如蝼蚁，他所在的高度少说也有20层楼。原本熟悉的街道和城市突然之间看着无比陌生。 他回身望着死去的兔子脸，忍不住扑过去把他的尸体翻过来，伸手摸向他脸上的面具。 这个邪恶的谜团充满着毒品般的诱惑力。 他想亲眼看看这个把自己伪装成吸血鬼的自恋狂究竟长什么样。 当解开面具的一刹那，吴凡屏住了呼吸。 但随后就露出了一脸茫然。 面具下是一张消瘦苍白的脸，除了保养的比较好之外，其实很普通，甚至长得还没有吴凡清秀，即使把他扔在大街上，也会很快混入人群之中。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动物仅凭外表的狰狞与驯良便能轻易分辨出食肉和食草，而人群中的野兽却只生活人的心里。你不能完全相信一个对你微笑的人，正如微笑也并不代表你的善良。 “我们现在报警吗？”欧阳姗姗战战兢兢的问吴凡。 “报警，找到我的手机，上面有个叫付雪晴的人，给她打电话。”吴凡的目光依然盯着面前的尸体。 他此时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恐惧，实在等不及警察赶来，伸手去摸凶手的口袋，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来破解心中的种种疑团。 凶手的衣服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口袋虽然不少，但所有的口袋全都是空的。 正在吴凡倍感失望，伸进凶手里怀口袋的手忽然触到了一个很薄很硬的东西，摸上去似乎一个卡片。 他如获至宝的把那张卡片掏出来，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五个人在喝酒，昏暗模糊的背景好像酒吧的包厢。 吴凡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死在眼前的凶手，他抿嘴愁眉，表情强忍，似乎对拍照的闪光灯很反感。 吴凡依次看着其余几个人，他都不认识，直到看见最后一个时，他的神情猝然冻结了。 那个人拿着啤酒瓶正在悠闲的喝酒，似笑非笑的瞅着镜相机镜头。 他的目光正好与此刻的吴凡四目相碰，瞬间产生出难以预料的震撼！ 吴凡车祸初愈，记忆破碎，但他脑子没坏，眼睛没坏，他认出了照片里这个人。 竟是他自己。 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和凶手同桌吃饭，他们认识。 那些疑团仿佛霎时间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在他梦游的那晚，他曾经和凶手接触过，凶手把装满被害人血的杯子交给了他。 还有在发廊那天晚上，凶手引开付雪晴，将砗磲手串单独扔给他，上面雕刻的密码答案是“frank”。 在第二起案发现场，凶手留在现场的“斯巴达棒密码”的答案是“hi’frank'my’brorher”。 frank……frank……他称呼frank为兄弟。 他杀人是在向这个兄弟致意。 因为这个兄弟失忆了，他在召唤他。 这个神秘的frank就是吴凡。 他想寻找的frank就是他自己。 …… …… 欧阳姗姗给付雪晴打电话报案时，她正在相邻不到两条街的酒店大堂里排查客人名单。 五分钟后她带着刑警们走出电梯，看到赤脚站在客房门口的欧阳姗姗，她哭哭啼啼的向警察们讲述了经过。 付雪晴走进客房，看见躺在地上的凶手尸体，看见放在尸体旁边的兔子面具。吴凡呆滞的坐在捆绑欧阳姗姗的椅子上，仿佛没有看见付雪晴进来。 “你还好吧。我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付雪晴走到吴凡近前，拍拍他肩膀。 吴凡像被咬到似的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向地上那具尸体。 那是一个已经彻底沉默的凶手。 #行走的干尸 ##第1章 恶魔的朋友（1） 江州市刑警支队。法医室。 杀人犯的尸体颓败的躺在解剖台上。 面具下面的他矮小干瘦，让人很难把他同那个凶残的割喉喝血变tai狂联想到一起。 法医田鹏刚吃力的弯着腰从头到脚的检查尸体，如同一个努力压弯的篮球。 “这家伙留下的密语你们破解了吗，frank到底怎么解？”他随口问站在旁边的付雪晴。 “目前队里达成共识，认为这个frank很可能是凶手的同伙。但是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线索，也不清楚他存在什么样的威胁。我们眼下正在想办法先确认凶手的身份，才能进一步推导出frank在哪儿。”付雪晴说，“还是说说你吧，发现什么没有？” “这家伙长得瘦小，但身体素质还不错，肌肉匀称，看来是经常锻炼。”田鹏刚说，“全身上下只有后背一处伤，也是致命伤。刀子从左侧肩胛骨下面刺入，如果是一般刀子，直接洞穿也未必能死。不过这把刀比较特殊，刀头是弯的，刀尖正好拐进了心脏。更倒霉的是，他倒地的时候碰到了刀柄，把伤口撕开，彻底没救了。” “他不是倒在地上，而是撞在墙上弄得。”付雪晴说。 “撞墙上？！” “刀子是他在跟吴凡搏斗时，那个叫欧阳姗姗的小姑娘偷袭他刺在背上的。吴凡趁机把他踹到墙上，刀子被顺势插进了身体……” “哎呀我去，赶上演电影了。我还寻思呢，吴凡那干巴啦瞎的小样儿，怎么还能把凶手给一刀毙命了呢。合着半天是这孙子遭天谴了，这都能给弄死，还真够倒霉的。” 说着田鹏刚从身旁的器械推车上拿起一把形式古怪的小弯刀递给付雪晴，“喏，就是这把刀，做的跟工艺品似的。” 付雪晴戴上乳胶手套，接过来看看。这把刀，刀身短小，刀头弯曲如钩，刀柄也十分与众不同，不但造型精美，上面还镂空花纹，镶嵌珍珠玉石。姑且不说这些东西是真的假的，单凭这工艺就足够作为装饰品了，居然被凶手拿来杀人。 付雪晴正望着这把弯刀出神，有人站在解剖间外敲门。 她回头看见玻璃门欠开一条缝，技术科的赵楠犹犹豫豫往屋里张望。 “进来吧，没事。”还没等付雪晴说话，田鹏刚笑眯眯的朝小女警打招呼。 赵楠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走进来，她刚调到刑警队没多久，还从未来过法医室，更别说见尸体了。 她仗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往解剖台上瞟了一眼，一张瓜子脸立马血色全无，急忙把目光扭到一旁，几乎要闭气了，生怕吸进去细菌似的。 田鹏刚看着这个菜鸟小女警鼓着腮帮子，憋的脸通红，心里大乐，故意对付雪晴说：“付队，你知道我刚来咱们警队时，其实是个瘦子，这才两三年功夫就变成这样儿了，其实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付雪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之间冒出这么一句来，“你出什么事儿了吗，胖子？” “唉～～”田鹏刚晃悠着大脑袋一言难尽，“天天跟这些死人打交道，就算用消毒水、紫外线灯也杀不光那些尸毒细菌，空气中飘得到处都是，吸进肺里就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像你们偶尔来一回还没什么大不了的，憋憋气就扛过去了。可我这种成年累月待在法医室的人可就惨啦。尸毒日积月累聚集在身体里，全身都跟着浮肿啊，你看我胖，这都是虚的，其实我这痛苦你们都不知道……” 赵楠在一旁听得连气都不敢喘了，憋得脸都青了。 付雪晴真怕她背过气去，使劲儿瞪了田鹏刚一眼，“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了。他那是吃胖的，一顿顶别人三顿，还能不胖？” 赵楠闹个大红脸，低头摆弄着衣扣，直到付雪晴问，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来干什么，忙说：“哦，队长，你让我查这个凶手的身份，我已经查过了，没查出这个人的信息。” “什么都没查到？”付雪晴不禁皱了皱眉。 赵楠以为队长不高兴了，急忙补充，“我连人脸识别系统都用了。但是没有能匹配上的嫌疑人信息。” “那就说明这个人没有任何前科的记录。看他的犯罪经验和反侦察能力，肯定不止做过这两起案子，除了杀人之外，他可能还犯过起他一些小罪。居然一直都没被发现，还真是运气。” “除此之外，我还照您说的，筛查过其他省市类似的割喉案，但也没有发现作案手段相近的悬案。” “这可就怪了，难道这个人之前的作案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还是他突然改变了作案手段？”付雪晴神色凝重的看向罪犯的尸体，她真希望这家伙还活着，她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你们不能先查查他的身份吗，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出一些线索呢？”田鹏刚插嘴道。 “我们查过，”付雪晴说，“这个人住宾馆，用的是一张假身份证，机场和火车站都没有他出入的记录，他随身行李也都是在宾馆附近的超市够买的。他就像是突然在这个城市里冒出来的一样。我们现在连他究竟是不是本地人都没有搞清楚。” “该不会他是在故意隐藏身份吧。” “看起来是这样，除了行李箱里那张假身份证之外，他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类的证件和银行卡 ，所有的衣兜里都是空的……”她说到这里神情一滞，眼前忽然闪现出她当时冲进宾馆房间，看见凶手尸体的情景。 当时凶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是解开的，看着有些奇怪。 ##第1章 恶魔的朋友（2） 付雪晴那时曾有过一丝疑惑，但情急之下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莫非有人曾翻动过凶手的衣服？ 当时房间里除了吓呆的吴凡，并没有其他人在场，难道是吴凡干的？ 付雪晴暗自生疑，但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快下班时，她给吴凡打个电话，主动约他晚上出去吃饭，要对他协助破案表示感谢。 吴凡受宠若惊，下班之后，早早打车赶到付雪晴预定的餐厅，坐下没多久，付雪晴也到了。 眼前的付雪晴和平时见到的大不一样。 她脱了警服，解开了马尾辫，换上一套简单随性的休闲装。外面穿着深蓝色的开衫外套，里面是白色的紧身体恤和竖纹短裤，两条健美修长的玉腿穿一双白色平底鞋，仙气十足，时尚感爆棚。惹得周围客人都纷纷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刚走完时装秀的女模特。 吴凡一双钛合金的狗眼差点儿没被晃瞎了，呆呆的望着付雪晴走到自己眼前，心里本能的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紧跟着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禁暗自惭愧，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定力。 付雪晴哪知道吴凡的想法，莞尔一笑，坐在了吴凡对面。 吴凡更觉得心虚，都不敢抬头看她，这却引起了付雪晴的猜疑，难道这家伙真的心里有鬼，怎么都不敢看我？ 付雪晴不露声色，笑呵呵的招呼服务生过来点菜，还要了一瓶酒。 红酒入杯，她亲自举杯敬吴凡。自打吴凡跟这位女警官认识以来，从来见她都端着架子，头一回这么殷勤过，举杯抬头间，看见付雪晴粉面生霞，巧笑倩兮，在酒光的映衬下更多几分诱惑，不由得心跳加速，脸色都变了，手忙脚乱的拿起酒杯仰脖就干了。 付雪晴意味深长看着吴凡，慢慢呷了一口酒。 接连又和吴凡交杯换盏，喝到微醺时，冷不防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吴凡没多想。 “我冲进酒店救你们时，我记得那个凶手大热天的还穿着羽绒服，可奇怪的是他里外衣服都是敞开的，难道是因为他穿太多了，觉得热了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人。他绑架你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边看美人边喝酒，吴凡很快就上头了，这时听了付雪晴一番话，心中猛然打了个寒噤，酒劲儿顺着冷汗全流了出来。 那天与凶手搏斗，失手把他打死后，吴凡曾解开他的衣服搜身，意外发现了那张他与凶手的合影。他惊慌失措之余把照片藏了起来，没敢交给付雪晴，但忘了把凶手的衣服重新扣好，直到付雪晴突然问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犯了一个致命的疏忽。 他正在低头吃菜，此刻更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付雪晴那双精明雪亮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就像一只发现老鼠的猫。 短短片刻间，吴凡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也不能总保持这个姿势不抬头，那岂非一下就被看出了破绽。 他伸手拿过旁边的高脚杯，杯里还有少半红酒，他一面小口喝酒，一面装作回忆的样子，心里飞快的思考着如何回答。 一口酒下肚，他放下酒杯，认真的对付雪晴说：“那天他是偷袭我，后来我才知道他给我注射了吗啡，把我弄得昏昏沉沉的，怎么被带到那个房间里的我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他的外表。醒过来之后，那个时候觉得自己要死了，当时心里只想着求生，房间里又特别昏暗，我也没太注意他的衣服。然后就是搏斗，我还差一点儿被他活活掐死了，幸亏有那女孩帮我刺了凶手一刀，我才侥幸把他打倒。那个时候脑子都是乱的，完全靠着本能去反抗，如果你非让我回忆，老实讲，我也不确定是在我和那家伙搏斗撕扯中把他衣服//扯开的，还是他自己解//开的衣服，我现在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家伙戴着一个吓人的兔子面具，死死掐住我脖子的样子，其他的我都模模糊糊的……” 付雪晴认真的听吴凡把整个经过讲述了一遍，其实这些她之前都听过，但是也没有打断，等吴凡讲完了，她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开口道：“你不是把凶手的东西藏起来不给我吧。” 这句话差点儿没把吴凡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急中生智，哑然失笑道：“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付队长？我想淘弄案子的内部消息不假，可我也没那个胆子从犯罪现场偷东西。我就算能偷来，也不敢往报纸上写啊，就凭咱俩这交情，你还不把我关起来呀？” “算你聪明。”付雪晴抿嘴一笑，似乎被逗乐了。 在吴凡看来，她的笑容里又有点儿讳莫如深的意味。 之后，吴凡暗自提防，付雪晴也没有继续追问。这顿饭吃的小心翼翼，好容易吃完了，两个人离开餐厅各奔东西，直到这个时候，吴凡绷紧的神经才终于能彻底放松，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 付雪晴今天请他吃饭明着是表示感谢，实则别有用心。 他一不留神差一点儿就着了道儿，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通过这件事，他对付雪晴这个女人越发提防，这绝对是一条毒辣的美女蛇，以后还是少打交道为妙。 至于那张照片，现在就揣在吴凡里怀的口袋里。 不管他多么不愿意承认，他跟凶手认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他就是frank，凶手称作兄弟的人，不过在他脑海中全没有任何关于凶手的印象。 也许这家伙隐藏在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中，也许曾经的自己跟一个变tai杀人狂称兄道弟……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2章 预测死亡的兔子（1） 他漫无目的在夜晚的城市里独行，穿梭在明暗交替的街道上，路过一家打烊的商店，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望着橱窗里自己若隐若现的身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在发现那张照片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为人。 他或许有些懦弱，或许爱耍小聪明，但他从来不敢跨越法律的底线。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可是现在，他越发开始不认识自己了，他所认识的自己也只不过是失去那段记忆后的自己，他曾经是谁，到底做过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 hi'frank'my'brother。 这恐怖的问候难道是在召唤他吗？ 他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是谁？ 他忽然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扶着橱窗呕吐不止，恨不能把身体里的脏东西都吐出来。 直到吐得没有力气，他疲倦的抬起头，看见橱窗里那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幽灵似的漂浮在哪里，灰白的脸上一对深渊般的眼窝正凝视着他，像要一点点把他吸进去。 他惊愕的望着那张死人般的脸，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仿佛正在慢慢浮现出邪恶的笑意…… 他吓得连连后退，转身逃跑，脚步踉跄，慌不择路，就好像身后有一个鬼魂正在追赶他。 直到他累得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路过的行人把他当成了撒酒疯的醉鬼，全都远远的绕开他。 吴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女友开门看见他一身酒气、颠三倒四的样子，吓了一跳，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吴凡扑到女友身上，紧紧抱住她，问：“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白若琳伸手摸他脑门，“你发烧了啊，怎么胡言乱语了？” “我是认真的。”吴凡一脸严肃。 白若琳哑然失笑，“你当然是好人了。要不然我干嘛跟你在一起啊。难道你不相信我挑人的眼光？” 吴凡望着女友那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感到说不出来的可爱温暖。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比自己的女友更了解自己的？ 一个能让自己的女人感到安心的男人自然就是好男人啊。 白若琳无心的一句话却给了吴凡莫大的信心，让他从迷茫中重新爬起来。 白若琳忽然话锋一转，“但你有些方面特别坏。” “哪方面？”吴凡刚刚受到一点儿安慰的心又悬了起来。 白若琳脸上飞过一抹红润，举起小拳头捶了他一下，“明知故问，当然是那个啦。快去洗个澡吧，你现在都臭死了，这个样子可别想上我的床。” 吴凡进了浴室，痛痛快快的冲了一个热水澡，把沮丧和酒气全都冲刷下去。 忽听门外传来白若琳的声音，“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事儿，咱家邮箱里收到一封信，是寄给你的。” “我的信？谁寄的？”吴凡正站在莲蓬头下冲洗头发。 “嘿嘿，是酒店寄来的，你可要老实交代呦，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事儿？” 吴凡以为白若琳在逗他，“那怎么可能，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相信你就拆开信自己看。” “我当然看过了，可是信封里就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堆字母，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啊……” “信在哪里？”吴凡呼啦一下打开卫生间门，神情古怪的望着女友，身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擦干净。 白若琳瞧着他浴巾没有遮严的身体，虽然不算很健硕，但也有结实的肌肉，还有个可怕的大家伙。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拨//弄他，吴凡哪有这个心思，催问：“那封信在哪儿，快拿给我看！” 白若琳扫兴的撅撅嘴，转身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已经打开的白色信封递给吴凡。“看你那样子，不会是心里真有鬼吧。” 吴凡顾不上解释，拿过信封仔细看了看，收件地址写的正是这里，收件人写是他的名字。而寄信地址那一栏则写着“玫瑰酒店2703号房间”。 他心里猛然生出一股寒意。 那个房间正是割喉凶手住的地方，也是他和欧阳姗姗被囚//禁过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用这个房间的地址给他写信，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当他看见寄件人的名字时，更是发出了低声惊呼。 “怎么了你？”白若琳不解的问。 吴凡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盯着那个名字，那是一个很古怪的名字，叫“预测死亡的兔子”。 可是就凭“兔子”两个字，对吴凡来说就有着特殊的意义。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凶手死在眼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认为寄信人就是凶手本人，那个喜欢戴兔子面具的杀人狂。可是凶手已经死了，除他之外，还有谁能如此了解割喉案的内幕，并给他寄来这封信呢。 吴凡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付雪晴，卢广通，田鹏刚，欧阳姗姗这些人的名字，随即又都一一排除了。这些知情人除了警察就是被害人，他们根本没有道理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但假如不是这些人，还能有谁呢。 吴凡思前想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 frank。 就是凶手留在案发现场的密码中所隐藏的那个人。 如果这个假设没错，那他吴凡就不可能是frank，frank另有其人。 想到这一点，吴凡变得无比兴奋，他多么希望这个寄信人就是frank，只要能把他找出来，无疑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张照片也只能说明吴凡和凶手认识，也许他们彼此并不熟悉呢。 吴凡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从信封里掏信纸。等信纸掏出来了，他才明白女友为什么管它叫纸条。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张纸条。宽不过一两寸，却有半米多长，圈在一起塞进信封的。 他把纸条展开一看，上面都是些字母，字母之间没有任何含义和规律，就这样一个连一个的写了上百个。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白若琳说，“现如今不怕原配多泼辣，就怕小//三有文化。”她一脸轻松，丝毫没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还有心情跟吴凡打趣呢。 ##第2章 预测死亡的兔子（2） “你想多了。这不是女人寄给我的。”吴凡说。 “是个男人吗，谁呀，你朋友？” 其实吴凡心里也并不清楚这个寄信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心里想的是如何破解这段密码。 这种形式的密码他刚刚见过，是一种古老的斯巴达棒密码，割喉凶手在杀害欧阳姗姗的室友时曾经使用过一回。麻烦的地方在于这种密码必须有确定直径的棒子才能破译出来，而吴凡手里现在什么都没有，这个寄信人到底是什么用意呢。不会是又在考验自己的智力吧，吴凡现在最讨厌这种脑筋急转弯了。 他硬着头皮思前想后，排除了无数种可能，冷不丁想起自己梦游时带回的那个装血的玻璃杯。 这个念头脑洞虽大，可仔细想想，吴凡身边也只有这件勉强能算作棍//状物体的东西与割喉案有联系了。 那个杯子他并没有扔掉，好像是放在了卫生间的储物柜里。 他走进卫生间，打开洗手盆下面的柜子，果然看见了那个玻璃杯。杯子已经被他刷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儿血迹了。 他回到卧室，把那个长长的纸条从一段开始整整齐齐的缠绕在杯身上，把站在一旁的白若琳看得莫名其妙。 等纸条缠完了，杯子还剩余一小段距离。 吴凡的仔细观察着重新排列好的字母，白若琳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你这是干什么呢？” “没什么，一个外地的同学跟我开玩笑呢。”吴凡没敢说出实情，他的目光紧紧盯在那些字母上，已然看出了端倪。 转动玻璃杯，如果以纸条开端为起始点，那么眼中所看到的那个面的字母就横向的出现了含义，不过不是英文单词，而是汉语拼音。 吴凡心里从上至下默念，“白山区，北五马路，长寿街，第37号。” 原来是个地址。 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是何用意呢，难道是要和自己在那里见面？ 莫非他知道关于自己的什么秘密？ 吴凡心绪烦乱，越想越平静不下来，恨不能现在就赶到那个地方，但同时他也担心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一旁的白若琳早已经等不耐烦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和纸条扔在旁边，假装生气道：“你都看了半天了，烦不烦啊，都没时间陪我聊聊天？” 吴凡看白若琳呼吸急促，双眼充血，体温明显比平时高，这哪里是想聊天，这是到了发//情//期了。 他甩掉浴巾，把白若琳拉近怀里，笑道：“那我兄弟俩就陪你好好聊聊。” 白若琳笑咯咯的跟他滚做了一团。 其实吴凡今天根本没有心情，纯粹是为了满足女友，反倒是白若琳更主动一些，细致周到的在吴凡身上尽心服务。吴凡终于被她带出了状态，抱着女友温暖光滑的身体昏暗的房间里颠簸流汗，窗外夜凉如水，长街无声寂寥。有时候遗忘并不是一件坏事，回忆也不一定是好事。 一夜颠/鸾/倒/凤，相拥而眠，一觉睡醒吴凡也想通了。 他决定按照那封信给出的地址亲自去一趟，不管这个寄信人是何企图，他肯定知道很多秘密，这一点毋庸置疑，甚至他还可能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究竟是什么人，这对吴凡来说至关重要。 …… …… 拿定主意，吴凡照常上班，下午向主编郭大头请假提前两个小时下班。郭大头很痛快就答应了，现在的吴凡身价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一系列割喉案报道引起了巨大反响，也让他在新闻界小有名气。郭大头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大转弯，有时候还基//情四射的跟他称兄道弟，搞得吴凡浑身起鸡皮疙瘩。 离开报社，他在街边拦下一辆的士，把早已经记在心里的地址告诉了司机。 司机把他拉到了南五马路，具体位置还得吴凡自己找。 下了车，吴凡看了看周围环境，这片街道净是一些旧楼，布局很凌乱，吴凡打听了好几个过路人，穿过一条店铺相夹的街道，总算在街尾找到了第37号。 这是一栋老得掉渣的旧楼，只有三层，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那种筒子楼。尽管外表经过了一些粉刷，依然充满了年代感。 吴凡站在楼前，抬头瞧瞧，楼里还有几家住户，在公共的长廊上晾着各式衣物，花花绿绿的跟联合国旗子一样迎风招展。 预测死亡的兔子把他约到这里，没约定时间，也没说干什么。 现在吴凡来了，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暗自猜想，那个人会不会正躲藏这栋小楼里，暗中观察自己？ 他逐层逐窗的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反常之处。 他正在楼下来回踱步，没留神差点儿和一个从楼里出来的人撞上。 那人凶巴巴的瞪了吴凡一眼，吴凡看他面相不善，以为他要找茬，没想到这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他一溜小跑的走了。 吴凡感觉这个人神情躲躲闪闪，不太像正常人，他目光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看他跑上了街道，走了很远还回头瞄瞄，然后钻进一家店里。 吴凡猜测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可是他看上去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 他心里正在琢磨，忽然背后有人喊他，“吴凡，你怎么在这儿？” 吴凡转过身，心脏立刻就一紧。 怕什么来什么，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付雪晴。 有那么片刻，吴凡真以为付雪晴一直在暗地里跟踪他呢。 不过付雪晴衣着很随便，手里还拎着两个购物袋，里面有菜有鱼的。 跟踪的时候顺便逛逛市场买点儿菜？！吴凡心里掂量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哦，我来做个小采访，”吴凡随口撒个谎，“你呢？” “我父母家离这没多远，周末了回家吃饭。” 吴凡心想，我这是纯属点儿背。 ##第3章 床下有双眼（1） 两个人正说话的功夫儿，一个穿着短裤露脐衫的年轻姑娘趿拉着拖鞋从楼里跑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擀面杖，嘴里气呼呼的骂，“大白天的就敢偷东西，让我抓到轻饶不了你。” 她四下看看，目光一下落在了吴凡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吴凡好几眼，看的吴凡心里直发毛。 付雪晴对那女人说：“遭贼了就应该去报警，我知道附近派出所在哪儿，沿着这条街直走，到岔路口右拐，走到交通灯的地方往左，那里有个学校，就在学校对面。” 女人只是“哦”了一声，说也没丢什么值钱东西，就提着擀面杖回到了楼里，嘴里嘟嘟哝哝好像还在抱怨。 经过了这个插曲，吴凡趁机与付雪晴道别，早早脱身。他可不想再给这条美女蛇任何单独接触自己的机会。 这次算白来了一趟，吴凡回家后心有不甘，第二天又来到这个地方，希望能见到那个寄信人。 再次过来，他比较小心，躲在视野好，又隐蔽的地方，一方面寻找寄信人，一方面提防再碰见付雪晴。 可是整整等了一天，吴凡也没发现那个寄信人，也没有任何人接近过自己。 他心情郁闷，想放弃又不甘心，就这样绕着那栋老楼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天。 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始终没有出现。 不过，吴凡并没有觉察到，在那栋老楼里，有一个人正躲在窗户后面悄悄的观察他。  她观察了吴凡很久，直到看见吴凡离开，沿着街道走远了，才离开窗口，心神不宁的坐在床上。 她叫陈可萤，22岁，初中没念完就出来打工，来江州快两年了，现在在夜总会上班，做小蜜蜂，俗称陪酒女。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房子，一室一卫一厨房，简陋是简陋一些，可距离上班地方近，房租也很便宜。 最近这两天，她遇到了一些烦心事。先是衣服丢了，而且丢的还都是贴身的胸/衣短裤长/丝/袜，虽说她平时上班没少遇到掐一把，摸一下的咸猪手，但是碰见这么恶心的事情，她还是不能忍。一想到自己穿在自己身上的衣物被一个变tai当宝贝的似的捧在手里玩nong，她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恨不能一擀面杖把那家伙拍死。 最让她忧心忡忡的还不是丢几件内//衣这么简单，她最近这两天总感觉有人在偷窥她的屋子。这是女人独有的直觉，但她又找不出那个人，看谁都觉得可疑，又没法认定，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确实挺折磨人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提前交了一年的房租，肯定就搬家了。 看着鬼鬼祟祟的吴凡离开了，陈可萤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看看时间快上班了，她麻利的翻出刚买的女仆裙穿上，再补上一个萝莉妆，瞬间变成了一个火辣性感的动漫少女。没办法，现在客人就喜欢这个，满足了他们的YY，她就能多拿一点儿小费，有钱了回家更有面子，省得爹妈看见就拉着一张脸，动不动就拿话敲打她，说什么家里揭不开锅了，弟弟上高中交不起学费了，还故意满脸羡慕的提到村东头谁谁家姑娘傍大款多有钱，村西头谁谁家姑娘卖保险都买楼把父母接城里了。 陈可萤有时候都烦透了他们，恨不能永远都不要回去，可那是她唯一的家，那是她漂泊的生活中唯一能停靠的地方。 她在女仆群外面罩上一件普普通通的大衣，叼上一根7块钱一盒的红塔山，离开出租屋去上班了。 折腾了一晚上，醉醺醺的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住处已经后半夜2点多了，今天收入还不错，去掉给店里的净赚了600多。 她摸出钥匙，胡乱的把门打开，现在只想一头栽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回到屋里，她先去厕所抠嗓子把酒都吐出来，感觉不那么反胃了，从桌上拿起暖水瓶想给自己倒杯水。可是只倒了一个杯底就没水了。她不禁奇怪，自己早上新烧的水，走得时候明明记得还剩下半瓶，怎么会没有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的闯进心里。 难道有人动过暖水瓶？ 她开始检查自己的房间，从厕所，到卧室，到厨房，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表面上看好像没有异常，可是当她仔细观察，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她的衣物，房间里的家具，座椅似乎都有一些变动，只是这些变动很细微，不注意很难发觉。尤其是冰箱里食物，她确信是少了一些。 这个发现细思极恐。 竟然有一个人趁她不在的时候潜入她屋里翻动她的东西，还吃她的东西。 他来过几次？ 他想干什么？ 他现在是不是还在附近？ 陈可萤越想越怕，后背阵阵发冷，她恨不能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当她打开门，看到眼前无边的黑夜，她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脚步。 在这个孤独的深夜里，连自己的住处都不安全，她又能躲到哪里呢？ 她能做的也只有把门窗锁紧，窗帘拉严，打开灯躲到床上。没想到保险丝还突然烧断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吓得她连声咒骂，可又不敢去门外修，只能蜷缩在被子里。 也许是惊吓过度，也许酒精的后劲，困意一波波袭来，不知不觉的她竟然趴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她梦见自己在睡觉，这时候从床下传来很古怪的声响，咯咯吱吱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接跟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从床下一点一点爬出。 他双手死死扒着床帮，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站在她面前，阴冷的凝视着沉睡中的她，好像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一般…… ##第3章 床下有双眼（2） 陈可萤激灵一下，从梦中吓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眼前依旧是沉沉黑夜。 那个梦实在太可怕了，她止不住的回想起从床下爬出黑影的情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她每动一下，破旧的弹簧床垫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跟她梦里听到的那个声音惊人相似，就好像背上有一只不停啃咬的蚂蚁，让她无比难受。 她索性把床垫挪开，只在床板上铺了一层毯子，虽然不够长，也只好将就。 她躺在硬邦邦的毯子上，索性玩儿一会儿手机压压惊。 她给自己拍了几张玉/体/横/陈的美照，打开修图软件，准备P一下发到微博上，说不定还有机会被星探发现，或者变成网红呢。 可她打开照片一看，毯子不够长，露出了头顶上的床板，这个可以P掉，但是床板上还有个发霉的裂缝，像个黑窟窿似的暴露在照片里，这个修起来就很麻烦了。 她翻身爬起，想把毯子抻一抻把窟窿盖上，无意中往黑窟窿上瞅了一眼，冷不防看见洞里面有个东西。 她惊疑的拿过手机，把光亮照进黑窟窿里。 她看见了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汗毛炸起，血液冲进脑子。她几乎被吓死过去。 她怀疑过所有地方，就是没想到自己床下，就在她熟睡的时候，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下，一声不响的凝视着她的后背。 这是活生生的鬼。 这是最变tai的恶魔。 黑暗中随即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 …… “你要逮捕我？”吴凡惊愕的看着付雪晴。这女人都赶上猫头鹰了，一看见她就准没好事。 报社里其他人其他记者编辑的表情也都跟吴凡差不多。 他们也很不理解，这位法制专栏的吴记者不到两周时间已经被警察“请”去两回了。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也不算逮捕，就是先找你去协助调查。”付雪晴不想在这里解释太多，可是她和身边警察一脸严肃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协助调查”只不过算是给面子的说法。 吴凡最担心的是，付雪晴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他和割喉案凶手曾经认识，而且推测到他就是frank。那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吴凡没再申辩什么，老老实实跟着付雪晴去了刑警队。 他被直接带进审讯室，才来过没几天，这地方吴凡现在一点儿都不陌生。 付雪晴走到他身边，不露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两天是不是一直在白山区南5马路附近的一栋出租房周围转悠。” 吴凡暗中思索付雪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她已经知道了有人给自己寄信的事情，还是她仅仅怀疑自己，在诈口供？ “江州这么大，好像没拿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去什么地方吧。”他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你就算怀疑我，也总该有根有据，有那功夫天天监视我不觉得累呀。” “监视你？”付雪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谁呀，我懒得费那精力。是那楼里的住户看你这两天鬼鬼祟祟的转悠，把你举报了。根据他们描述的嫌疑人相貌，我拿你的照片给他们看，全都指认你。我不带你来，那不成了徇私枉法？” “咱俩还能有什么私情，谁碰你谁倒霉。”吴凡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付雪晴没听清，也知道没好话。 “我说就凭他们怀疑我不是好人，你就把我带来，那不是开玩笑吗？” 付雪晴脸色一沉，“他们不是怀疑你，出人命了知不知道。” “出……出人命了？”吴凡很吃惊。“到底怎么回事？” “那栋楼里发生了命案。” 吴凡心里一激灵。猛然想起寄信人的称呼——预测死亡的兔子。 难不成这家伙用密码暗示地址就是告诉自己那里要发生命案？ 他一时间思绪凌乱，理不出个头绪。 付雪晴靠在桌边，居高临下的审视他，“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是我杀人了？你看我这样子像杀人犯吗？” “你一周前刚杀了一个。” 吴凡差点儿撞墙，“我那是正当防卫好不好。要不是我拼了老命侥幸得手，我和那女孩早就死在凶手手里了。” “我又没说不是正当防卫，不过凶手死在你手里也是事实，客观上说，你有杀人的能力。” “我那是被情急之下的被逼的，好啦，好啦，既然你都把我抓来了。总该跟我说说案情吧。我看看我到底什么地方长得像凶手了。” 付雪晴倒是没有隐瞒，“其实这个案子说起来还有点儿吓人。就在昨天晚上，那栋楼里有个单身女房客睡到半夜醒来，无意中发现腐烂的床板上有个窟窿，她顺着那个窟窿往里一看，发现有个人躲在床下透过那个窟窿窥//视她……” “大半夜的听着倒是挺吓人的，然后呢，躲在床下那个人窜出来把那个女的杀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那女的当时吓坏了，跑出去叫醒隔壁其他几个户房客，一起回来想把那个人抓住。等他们把床板拆下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下面有一个床箱，躺在床箱里的那个人早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干尸？！”吴凡咽了口唾沫。 “是啊，那具尸体看上去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我们询问过住在那栋楼里的几家住户，包括房东在内。他们看上去都吓坏了，谁都说不清这具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床箱里，也给不出任何线索。” “那具尸体现在在哪儿？” “已经运回到法医室了。初步认定是被人杀害的。” “听着是够瘆人的，一个单身女人的床下面躺着一具干尸，天天就那么一声不吭的看着她睡觉，这女的没被鬼上身都算她运气。” “哪里有什么鬼，不过那个女房客着实被吓得不轻，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第3章 床下有双眼（3） “好吧我听明白了，既然是这样，这个杀人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才是这几天出现在附近的，那个尸体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完全没有我的嫌疑啊。你把我找来，不会又是想让我帮你破案吧。” “少自以为是了，”付雪晴给了他一个白眼，“把你找来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最早发现尸体的女目击者说你这些天经常在她家附近转悠，她一开始只是丢了一些贴身的衣物，但是你得寸进尺，发展到偷偷摸摸潜入她屋里。我们才怀疑你跟被害人或许有联系……” 吴凡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等下，你等一下，我怎么听不明白，刚才还说干尸呢，怎么扯上我是色//狼了？” “是那女人指着你的照片亲口说的，我们也只好例行公事把你找来调差。” “这女人纯属胡说八道，栽赃陷害，她哪只眼睛看我进她家了。我连那栋楼都没进去过。再说了，我好歹也算堂堂正正，怎么可能去干偷内//衣这种恶心的事情？” “这女人说她跟你打过照面，看你瞅她的眼神就心怀不轨。” 吴凡猛然想起头几天在那栋旧楼的楼下，看见过一个女人提着擀面杖出来，骂骂咧咧说丢了什么东西。还疑神疑鬼的盯着自己瞅了好几眼，保不齐就是那个女人举报的自己。 想到这个他更来气，“天地良心，打死我都不会去干这么龌龊的事情。说起来她长得还没你漂亮呢，我对你都没做过什么，怎么可能对她有企图？” 付雪晴给闹个大红脸，眼睛一瞪，“你胡说什么呢？” 吴凡赶忙解释，“我就是情急之下一个比喻，没什么意思，你别当真，别当真。” 付雪晴“哼”了一声，也没跟他一般见识，“就算你对她没有企图，也不代表你就是清白的。你这几天一直在那栋楼附近转悠，怎么那么巧合，楼里就发现了一具尸体？” “可就算有尸体也不代表就是我杀的啊，我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啊。那个干尸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呢，至少你们也得知道我和他之间认不认识，有什么恩怨没有吧。” “废话，如果我能确定，还会这么客气的跟你说话？那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和线索，是个无名尸。但也就因为如此，任何一个疑点我都不能放过，譬如说你。” 吴凡是真让这个女人搞无语了，说她是美女蛇一点儿都不夸张，让她咬上就不松嘴的主儿，迫于无奈，吴凡说：“好吧，我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什么事？” 吴凡于是把自己收到那封密码信的事情告诉了付雪晴。 付雪晴听得眼睛都睁大了，“那封信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不相信你们可以随时去我家拿。” 付雪晴当然要拿到那封信，她派了一名警员陪吴凡一起去了一趟他家，也相当于是在看着他。 半个小时后，吴凡带着那封信回来了。 付雪晴展开那条长长的信纸反复看了好几遍，“看着有点儿像你说过的那个斯巴达棒密码。” “对，就是那个密码。密码的答案是汉语拼音，拼出来就是‘白山区，北五马路，长寿街，第三十七号’。” 付雪晴看了看信封上寄信人的名字和地址，若有所思道：“寄信地址是割喉凶手囚禁你和小女孩的酒店房间，寄信姓名叫‘预测死亡的兔子’。这个寄信人明显就是在故意暗示他对割喉案的内幕一清二楚。” “所以我才忍不住去这个地址看看。” “那你想过这个人可能是谁吗？” “想过，最大的可能性这个人就是frank。割喉案凶手的同伙。” 付雪晴忽然脸色沉下，“既然你都猜到了这方面，为什么不报案？偏要一个人偷偷过去，难道你心里还有什么隐瞒不成？” 吴凡暗自吃惊。这个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总是一惊一乍的，心脏不好能让她活活搞死。 “我就想自己先来调查调查，没准还是头一手新闻呢。如果告诉你们限制又多，万一打草惊蛇再把人吓跑了，我的独家新闻就泡汤了。”吴凡自以为比较圆满了撒了一个谎。 “哼，我看你这是重度职业病，你也没想想，没准儿寄信人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呢，你杀了他同伙，他要下套报复你呢。” 吴凡装出很震惊的样子，“真有那么危险，这我倒真没想到？我只是想着早点儿帮你们把那个frank给揪出来。” “得了吧，你是想当名记都想疯头了。”说到这，付雪晴顿了顿，“不过就眼前看，这个案子确实不太寻常。这个寄信人倒未必就为了给你下套才寄这封信。他自称‘预测死亡的兔子’，他也确实预测到了一起谋杀案。虽然死者已经死了很久，但毕竟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 “那你觉得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有没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呢，”吴凡猜测，“明显是有人把死者放在床箱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说明隐藏得很好，那么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就很可能是凶手。这个寄信人起这个名字，又把我指引到那个地方，不应该仅仅是巧合吧。” “这个人倒确实有很大嫌疑，不过想找出他也并不容易。” “有什么困难吗？” “最大的困难就在那具干尸上，因为是很久之前遇害的，绝大部分线索都被时间抹掉了。物证技术员在那个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作案留下的痕迹，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死者是在房间里遇害的，还是遇害后被转移到房间里的，连第一案发现场都难以确定。而且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证件和信息，我们没法确定他的身份。” “所以你们破不了案了，就听那个疯女子满嘴胡说把我当成了杀人犯。” “别说的那么难听，谁也没有说你就是凶手，把你找来也就是摸摸底。这个案子线索实在太少，任何一点儿消息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 ##第4章 内衣窃贼（1） 听付雪晴这样一说，吴凡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看来付雪晴还没有怀疑到他和割喉凶手之间的关系。 但他心里也在掂量，假如预测死亡的兔子真是frank，他想靠自己的能力找出他很难，甚至还会遇到危险，如果能借用付雪晴的力量那就容易多了，既破了杀人案又能为自己洗脱嫌疑，岂不是一举两得。吴凡拿定主意，琢磨着该如何插手这个案子。 冷不丁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倒是有个线索，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线索？”付雪晴问。 “你还记得咱俩在那栋旧楼下碰过一次面吧。” “是啊，怎么了？” “在咱俩碰见之前，我看见过一个可疑的男人从那栋楼里出来，当时他匆匆忙忙的，差点儿撞到我了，他当时还阴鸷鸷的瞅了我一眼，我虽然不是警察，不过做记者的也会点儿察言观色，那人的神色感觉不太对劲儿。之后那个男的就急匆匆的跑开了。” “你这话里没有水分吧？”付雪晴将信将疑的看着吴凡。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付队长，我好歹也帮你破过案子，斗过凶手，还算见过风浪吧。怎么一个疯女人的话你们那么当真，我的话就有水分了？我至少也是一个名记吧。” 付雪晴见吴凡一脸严肃，倒也不能不认真对待。 现在线索有限，任何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况且陈可萤曾提到过，她房间里的东西有被人悄悄翻动过的痕迹。这一点引起了付雪晴的怀疑。这个偷偷潜入她房间的人会不会跟那具干尸有关呢？ …… …… 根据吴凡的回忆，付雪晴亲自带上两个便衣，连同吴凡一起回到了案发现场附近。 与不远处的高架桥和林立的商厦相比，这幢筒子楼以及楼前的老街和店铺看上去犹如一块脱离时间的飞地，保持着曾经那种缓慢和陈旧的生活节奏，除此之外，那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论老人还是孩子，或者那些暂住这里的人，谁都逃不开时间的改变。 刚刚发生的干尸案似乎对这里的人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每个人都在为各自忙碌奔波，根本无暇顾及他人喜悲。 “你当时看见那个人跑进了这条街是吗？”付雪晴问吴凡。 “对。他还时不时的回头张望，好像担心被人跟踪似的。”吴凡走在街上，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后来他发现没有人追赶他，就放了心，进了其中一家店里。” “哪家店？” 吴凡四周看了看，指着路边一家贴着拳皇海报的门脸说，“就是这家。” 付雪晴抬眼一瞧，那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家网吧。 四个人走进网吧，立刻置身于一个阴暗闷热的空间里。 网吧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大很多，四五十台闪烁的电脑屏幕前差不多都有一个带着大耳麦，荷尔蒙沸腾的脑袋，每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在这里都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你还能记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吧？”付雪晴问吴凡。 吴凡点点头。 他现在恢复的还算不错，除了车祸前的记忆模模糊糊，新近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还挺清楚。虽然只和那个男人打了一个照面，但对他模样记得七七八八。 付雪晴本打算让吴凡向网吧前台描述一下嫌疑人的长相，看看前台是不是还有印象，没想到一转身的功夫吴凡就不见了。 她四下打量，发现吴凡正在看人家打游戏。 付雪晴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还真是没轻没重，都这种时候了还有玩心。 她三两步走到吴凡身边，拽拽他，可这家伙居然赖着不走，付雪晴犹豫要不要踢他两脚。 这时候，就见吴凡拍拍前面玩游戏那人的肩膀，“嗨，哥们儿……” 那个男人转身看了吴凡一眼，满脸疑惑。 “咱俩是不是见过面？”吴凡说。 “没见过，你怕是认错人了。”男人不耐烦的丢下一句，回头继续玩儿，吴凡却一把将他耳机拽了下来。 那人立刻就火了，腾一下站起来，眉毛立着，一对眯缝眼也瞪圆了，凶巴巴的盯着吴凡，“你小子想找茬儿吗？” 他比吴凡矮了一块，可是那股气势却压着吴凡一头，又晃膀子又甩头的，看样子是经常打架。 吴凡可是和平主义者，连忙道：“大哥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你眼熟，前两天你是不是去过街尾那栋筒子楼。我在那儿见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去那栋楼，我看你小子是诚心找茬，现在又怂了吧。”男人瞥了一眼站在吴凡身边的付雪晴，歪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焦焦的烂牙，“不过你的妞儿还不错，怎么跟了你这么个怂货，你能满足她吗。一会儿哥儿们跟她耍耍，教教你怎么做男人……” 付雪晴寒着脸，听这男人叫嚣了一通，问吴凡：“是他么？” “是他。我确定。” “那就好。”付雪晴话音未落突然出手，拗臂压肩，一招擒拿就把那个比她还高还壮的男人压在桌上，脑袋把屏幕都撞翻了。 “松开……快松开……疼死了……”男人杀猪似的嚎起来。 付雪晴暗中又加了一把劲才松开，男人一屁股出溜到地上，被扭过的那条胳膊再也太不起来。 “把他铐上带回去。”付雪晴吩咐一声随行的两位便衣，转身走出网吧，看这架势气还没消。 吴凡看得直咂舌，心里倒有点儿替那个被收拾的男人叫屈，同情的拍拍他肩膀：“知道我为什么认怂吗，你有见过谁跑到野生动物园逗老虎玩的吗，哥们儿你是头一个。” “……” …… …… 刑警队，审讯室。 “叫什么名字？” “田应波。” “年龄。” “39岁。” “住处？” “北五马路东岭街明园小区。” “自己的房子？” “租的。” “做什么工作？” “无业。” 付雪晴抬头看了一眼缩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现在蔫头耷脑，霜打的茄子一样。 ##第4章 内衣窃贼（2） “哦，我之前有工作，”田应波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他给付雪晴收拾怕了，“在北五马路附近送外卖。之前也给人打过一些零工。” “上周二，你去长寿街37号楼干什么去了？”付雪晴问。 “那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呀？” “就是你去的那个网吧那条街，街道尽头有一个灰色的筒子楼。” “我没去过那里呀。”田应波露出一脸茫然。 付雪晴一声冷笑，“你是不敢承认吧。” “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付雪晴身旁用电脑笔记本记录的书记员已经把嫌疑人的名字输入到公安网上进行查询，然后侧过头小声对付雪晴嘀咕了几句。 付雪晴点点头，颇有深意的朝田应波露笑笑，“真不明白？好，那我告诉你，在那栋楼一个叫陈可萤的女住户家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偏偏就在最近几天，曾经有人偷偷进入过陈可萤的房间翻找东西。我们认为这不是巧合，那个潜入者很可能跟这具尸体脱不开关系。也许是他想找到那具尸体，也许是那间屋子里有什么能暴露出他杀人的证据，他必须带走……而就在上周二的中午，有人曾经看见过你从那栋楼里匆匆忙忙的出来，随后进了街上那家网吧，你现在却当着我的面矢口否认，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 田应波冷汗涔涔，脸上脖子全是汗珠，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看起来心里正在做激烈斗争。 “还想装傻是吧，我对你的底细已经很了解了。从17岁开始就进少管所，到现在39岁，你在这20多年里因为入室盗窃，组织卖yin，敲诈勒索,前前后后进了5、6次监狱，你的生活基本上除了受审就是坐牢，审讯场面早已习以为常，像你这样的老混子最擅长装傻充愣了。所以你少跟我玩这一套，我只要找到你的犯罪证据，你就别想抵赖了。” “……” “让我想想你的漏洞在哪儿……以你的本事，撬门压锁进别人家不是什么难事，没准儿你已经从那个女人家里拿走了什么犯罪证据……”付雪晴一边说一边留意田应波的表情变化，“那么，你能把那些证据暂时藏在哪儿呢……最有可能是在你的住处对不对？” 田应波终于扛不住了，哀求道：“求你别往下说了，我都招。我都招了。” “那你说吧。”付雪晴按捺喜悦。想不到吴凡还真是一位福将，不久前刚刚帮她把棘手的连环割喉案破了，这次又目击到了嫌疑犯。原本缺少线索的案子说不定马上也能水落石出。 她不知道，和其他警员待在隔壁屋子里的吴凡正透过墙上的单面反光镜看她审讯嫌疑人，他现在比任何人都紧张，都激动，只要能断定这个田应波是寄信人，是frank，那他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疑神疑鬼了，这是能为他洗白的最好的机会。 田应波这时候说：“我承认我刚才没说实话，上周二我确实去过你说的那栋旧楼，但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尸体没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呐。”付雪晴冷笑。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家里有什么尸体，我就是奔着那个女的去的。” “你要对那个女人做什么？” “也没打算做什么。我是在街上无意中看见了那个女的，长得挺媚的，有点儿像我当年处过的一个对象。我就跟着那女的走到那栋楼，我站在楼下看见她进的家门。我当时其实也没有太多想法，但是无意中看见了她凉在门口的胸zhao和丁字裤，”田应波停顿了一下，喉结梭动，双手使劲儿搓了搓脸，似乎觉得有些难于启齿，“我现在一直都是单身，没有女人肯跟我，我又没钱找小姐，憋得太久了看到女人的东西就特别兴奋，尤其还是那么漂亮的女人。我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又跑到她楼下看了一眼，发现那些衣物还凉在外面，我一时没忍住，偷偷溜上楼把她那几件衣服给顺来了，那是个筒子楼，动手很方便。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大白天的没去上班，让她给发现了，我吓得撒腿就跑，下楼的时候撞见了你们那位男警官。然后我就跑了。我以为不过就是偷两件衣服，没啥大事，没想到你们会来抓我。” “既然你觉得不算什么大事，那为什么一直都不承认。”付雪晴质问。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说出来太丢人了。”田应波耸耷着脑袋，捂着脸呻吟。 “哼，要我看你现在也还是在撒谎吧。”付雪晴厉声道，“你什么历史我一清二楚，像你这样的老混子，偷了几件女人内//衣就能罢手吗，你其实那天还进了人家房间吧。” 田应波脸色变了变，费力的吞口唾沫。 “你不仅仅是那天，你是连续去过几天吧，你在人家房间里来回翻动，自然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猜你是在找床下那具尸体对不对！” 田应波吓得打个冷战，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我真的不知道她家里有什么尸体啊，警官，我……我就偷衣服那天进过她家一次，”他结结巴巴的说，“我也没翻过她家东西，那个人真不是我，我发誓。你们不能没证据就胡乱冤枉人……” 田应波正喋喋不休的辩解呢，审讯室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 吴凡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闯了进来。 他隔壁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跑到田应波跟前，双手揪住他衣领子，大声道：“满嘴里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你分明是在这儿演戏呢。我问你，你早就认识我对不对，就是你给我写信引到那栋楼的，你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我没说错吧！” ##第5章 第三个人（1）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松开手你。”田应波挣扎着直叫唤。 “对，你其实应该叫frank，你就是frank对吧，你有一个同伙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吸血鬼喝人血对不对？我什么都知道了，现在你同伙死了，你又冒出来了，你现在玩到头了，赶紧认罪吧！”吴凡用力摇晃田应波，恨不能把他肚子里装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出来。 “够了！”付雪晴喝止吴凡，“我在审讯呢，谁让你进来捣乱的？” 吴凡还理直气壮呢，“这种几进宫的家伙最不老实了，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是不会说实话的。我看他就是割喉凶手的同伙，要不我那天怎么会那么巧合与他碰上呢。他这个人句句撒谎，你根本不能相信他的……” 付雪晴火了，“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用得着你教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给我出去！” 吴凡头一次见付雪晴发这么大火，发热的脑袋也一下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自从在割喉凶手的口袋里发现了那张他和凶手的合影，他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整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警察突然来抓他，就像一个怀疑自己得了绝症的人，永远不知道末日会在什么时候来临。这种抓狂的感觉能把人活活逼疯。 吴凡叹口气，颓然松开田应波。 田应波吓得脸都绿了，他不清楚吴凡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那股疯癫劲儿可挺吓人，万一女警官真听他的，给他额外加点“作料”，也够他一呛。 他忽然开口道：“我说的其实也不全是假话。我那天除了拿了那女的几件内//衣，没动她屋里其他东西。我当时发现门是虚掩的，就忍不住开门往里瞧了瞧。可是我看见有个人在屋里，就没敢往里进。就在这时候，我偷她衣服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发现了我，我就赶紧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敢去那栋楼，我这说的可都是实话。” 付雪晴和吴凡都面露狐疑，这老小子说来说去，怎么又冒出一个人来？ 付雪晴问田应波，“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是真的，这话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田应波苦着脸说：“我一开始寻思偷几件衣服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不会较真，就打算扛过去。没想到你说屋里发现了尸体，又说有人进过那女的的房间，我就更不敢承认了，像我这样的经历，你们肯定会怀疑我是杀人凶手的，那我就真说不清了。” “咱们先不说那个，你确定你当时看见有个人在那女人家里？” “我对天发誓我确确实实看见了！” “假设你这次说的是真的，那你看见的那个人就不可能是陈可萤，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虽然没看清楚，但肯定不是陈可萤。他穿的衣服应该是个男的。我当时以为他是陈可萤的男友呢。” 付雪晴看了看吴凡，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这可是一个意外线索。 付雪晴随后派人去医院把正在休养的陈可萤叫过来确认情况，陈可萤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男友，丢衣服那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说她白天通常都不上班，那天是在同楼层的一个邻居家聊天，一出门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她家门口，那人手里还拿着她凉的衣服。她认定遇到se狼了，从邻居那儿拿出一个擀面杖就去追那个人，可是没撵上。由于田应波和吴凡穿的衣服比较像，她还把两个人弄混了。 付雪晴听完陈可萤的讲述，想到了两个问题，“你当时出门的时候有没有锁门？” “没有。邻居家都在一个楼层，也没多远，我就没当回事儿。但是发生那件事之后，我离开屋都要锁门的，可还是没防住。” “你发现se狼以后，直接就去追了吗，有没有进你家门看一眼丢没丢东西？” “那个人跑的太快了，我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看，追到楼下没追上我才返回去，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丢什么东西。我当时以为那个人只是为了偷我几件衣服呢。” 付雪晴让陈可萤站在反光玻璃前，隔着玻璃辨认一下坐在审讯室里的田应波她认不认识。 “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付雪晴看了半天摇摇头，然后伸手一指坐在角落里的吴凡，“但我记得这个人，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我家附近转悠，我看见过他很多次。我觉得你们可能抓错人了，这个人更像进我屋子的家伙，你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我在夜店上班，看见过好多这样的男人都是衣冠禽兽，心里变tai着呢……” 付雪晴有点儿无语。吴凡要是知道他在人家心目中原来是这么个形象，估计得吐血。 “付队。”警员侯小亮推门探进半拉身子，“卢队问你有没有时间，他想跟你聊聊。” 侯小亮是卢广通带出的徒弟，长得像猴子，机灵劲也像猴子，平时都跟在卢广通屁股后面惟命是从，付雪晴和他不太熟。 付雪晴知道卢广通爱摆个架子，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对侯小亮说：“好的，我一会儿就过去。” 她猜，卢广通十有八九是想打听这个案子的情况。 果不其然，她一进卢广通的办公室，卢广通就问她干尸案进展得怎么样了。 她接手这个案子这么长时间，卢广通一直不闻不问，估计是觉得这个案子不好破，索性推给付雪晴。现在看付雪晴又找目击者，又审嫌疑人的，估计是想了解了解案子进展，如果有把握破案的话，他很可能半道插进来，争个功劳什么的。 ##第5章 第三个人（2） 付雪晴一开始对这一套比较反感，经过了这几年的练达，她也开始理解混官场不容易，中国的官都得是高大全的模范，想要步步高升，不但要各种荣誉加身，还要避免任何失误。卢广通这种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的作风也是身不由己，付雪晴看他活得这么累，有时候也挺同情他。 付雪晴把大概情况告诉了卢广通，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最大的困难是被害人的身份还无法确定，不过我们现在发现了一个叫田应波的嫌疑人，是个几进宫的老油条，跟警察打交道多了，习惯性的爱撒谎。不过，就他目前全部的交代来看，倒是能与报案人陈可萤的证词相吻合，可以作为线索进一步深挖……” “那么你对他所说的，曾经看见有个男人出现在陈可萤房间里怎么看？” “暂时还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这个男人存在，毕竟这只是田应波的一面之词，不过陈可萤那天在追赶田应波的时候，没顾得上检查自己的房间，所以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确实存在这个男人，他当时完全有时间趁乱逃走。关于这一点，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毕竟那个死者死去了很长时间，我需要了解当时的情况，再进行分析，一会儿我会去法医室看看田法医的尸检情况，听说是有些眉目了。” “嗯。”卢广通微微点头，双肘拄着靠背椅扶手，十根手指按在一起，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会儿，冷不防道，“听说那个姓吴的记者也来了，在你审讯嫌疑人的时候，还闯到审讯室胡闹了一通，有这回事吧。” 付雪晴想不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卢广通耳朵里了，“也没有那么夸张，吴记者只是有些鲁莽，不太了解我们的办案程序，本意也是想帮我们，再说他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卢广通耐人寻味的笑了一下，“小付，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做事比较灵活，但我年长你十几岁，有些忠告还是希望你能听听。这个吴凡他毕竟只是一个记者，你总带他来我们刑警队，这不太合适。上一个案子破获，他虽然有点儿功劳，但那是靠着运气，结果还让凶手给绑架了，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救了他，他现在早就没命了。说到底他充其量就是一个能挖挖消息的小记者而已，我们警察办案有我们的专业程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听一个外行人指手画脚呢。更何况，这个人是记者，那就更不应该让他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消息，万一出了问题，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放心吧，卢队，他只是一个目击者，找他来就是辨认一下嫌疑人，并不是叫他来帮忙破案的。” “目击者！？这还真是巧，上一个案子他做了一个割喉杀人的梦，碰巧就发生了杀人案。这个案子他又是目击者，怎么他总能跟凶杀案牵扯上关系。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呀？” “我查过，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记者。一年多以前遭遇了一场车祸，在病床上修养了很久，刚刚才上班。不过么……” “不过什么？” “吴凡之前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自称‘预测死亡的兔子’，寄信地址恰好就是割喉案凶手所住的酒店房间，也是吴凡和那个初中女孩被囚禁的地方。这个人在信中留下一个凶手用过的斯巴达棒密码，密码答案就是发现干尸的那栋楼。这个寄信人深知割喉案的内幕，懂得凶手使用的密码。我怀疑他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凶手的同伙frank。” “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才知道。” “你想过没有，这家伙的存在可比眼前的干尸案严重的多。万一他也像割喉案凶手那样突然开始疯狂作案，我们该如何应对？”卢广通瞪着眼，满脸严肃的看着付雪晴。他是真有些担心。 “我明白。不过我们现在就凭着一封信很难找到他。割喉案虽然破了，但是凶手身份以及他同伙的身份我们一无所知。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这个人既然能暗示吴凡干尸出现的地址，那他跟这起案子肯定脱不开干系，说不定他就是凶手呢。我们如果能破的了这起案子，抓住凶手，连带着就能把上一起案子留下的疑点也解决了。” 见付雪晴想法充分，卢广通也不便多说什么，“那好吧，既然你有把握，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我这两天要去省里开会，等我回来，帮你一起查查这个案子。不过我还是要多提醒你一句，对那个记者千万不能大意，别让他像之前似的再搞出什么乱子来。他一个记者，刑警队这种地方还是让他少来。” “我知道了。” 付雪晴出了队长办公室，脑子里想的全是吴凡。 回想起自己与这家伙是如何相识的，还真有点儿不可思议，这个男人本身就像是一个矛盾体。他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报社记者，胆小虚荣，喜欢耍点小聪明，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物，可是当他面对诡异凶残的杀人案时，却能异常冷静的进行分析判断，甚至在被凶手绑架的生死关头，他竟然还能全身而退，杀掉凶手，当真只是运气好吗？ 付雪晴曾经单独找到欧阳姗姗，详细了解过吴凡和凶手搏斗的经过，虽说吴凡当时一直处于下风，但他充分利用了凶手患有日光恐惧症的弱点进行反击，先是用手机上的手电强光把他逼到窗边，然后扯掉窗帘让凶手暴露在日光下，整个反击过程明显都是计划好的，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能有如此急智，确实令人惊讶。 最让付雪晴心疑的还是凶手被解开的衣服，像是被人翻动过。关于这一点欧阳姗姗和吴凡都矢口否认是自己干的，但付雪晴最怀疑的还是吴凡，只是她想不通，假如真是吴凡，那他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几天前，她借着请客的机会故意敲打吴凡，吴凡的反应倒是没有暴露出什么破绽，但这个疑问始终存在于付雪晴心里。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1）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是把吴凡推出去，还是趁机拉进来？ 付雪晴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她在办公楼里转了一圈，却没看见吴凡，问了几个人也都说没看见，她以为吴凡是自知闯了祸偷偷溜了，暂时先不去想他，转身下到地下一层，来到法医室。 …… …… 解剖间里只有田鹏刚和尸体。 在惨白冰冷的灯光下，那具干尸直挺挺的躺在解剖台上。 接手这个案子一天多，她还是第一次有时间仔细看看这个被害人。 他看上去就像一截褐色的枯树干，脱干水分的皮肉紧紧包裹着骨头，手臂和双腿骨节凸出，凹陷的腹部显露出骨盆的棱角，与之相连的是一根根肋骨嶙峋的胸腔，那颗脱水的人头呈现出骷髅状，已经看不出死者本来的长相，呲牙咧嘴得犹如在痛苦中嚎叫，两个深陷的眼窝里眼皮微睁，像是在凝视着什么。 付雪晴能想象出，陈可萤隔着床板上的窟窿与他目光相对时的情景该有多恐怖。 陈可萤现在已经吓住院了，刚才过来之前还在医院里输液呢。她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几个月，天天都躺在一具干尸上面睡觉，没被活活吓死就算不错了。 “怎么样现在？”付雪晴问。 “这块大腊肉还真是挺难搞，都切不动。”田鹏刚扶着解剖台歇一会，那具干尸的胸腹腔有一个巨大的刀口，估计是费了他好大劲儿。“死者年纪在25到27岁之间，是一个男性，这个不用我说，你仔细看也能看出来。死亡时间大概有三年了……” “这么久了？”付雪晴有些惊讶。 “是啊，那栋老楼的通风很好，房间也比较干燥，这有利于尸体中的水分迅速减少，不等发生腐败就开始风干了。我查过气象信息，大前年的夏天正好干旱，出现了历史罕见的高温，降水量很少。在这种环境下只要2、3个月，尸体就会完全干化脱水。我想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尸体才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如若不然，腐烂尸体发出的那种恶臭能熏得满楼道都是，早就有人报案了，哪还能隐瞒这么长时间。” “那死者的死因呢，你电话里说他是被人杀害的，但是没有说清楚。” “他受的伤都集中在这里……”田鹏刚指了指干尸枯瘦的脖子。“干尸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完整的保存生前留下的损伤痕迹。死者脖子上布满了抓痕，还有这一道道用力摩擦过的横纹其实是勒痕。” “你是说，被害人是被勒死的？” “是从背后勒死的，死者的甲状腺骨和舌骨都骨折了，这样的力道足以封闭呼吸道造成窒息。脖子上那些抓痕就是死者在挣扎的时候，自己抓伤了自己。脖子上的勒痕大约有1.8毫米左右，勒痕很凌乱，我数了数，大约有7、8道左右，显而易见，被害人被勒住脖子的时候肯定经过了激烈的挣扎才被勒死的。”  付雪晴望着干尸张开的嘴巴，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被勒死前最后的表情，她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能断定那个房间是第一现场吗，或者死者是被从其他地方转移过来的？” 这是个关键问题，直接影响付雪晴接下来的侦破方向。 “这个啊，有点儿难度……”田鹏刚咂咂嘴，摇了摇圆乎乎的大脑袋，有点束手无策，“如果是刚死没多久，那个好办，只要检查死者的尸斑沉积情况就能判断出来。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三年，都变成干尸了，哪里还有什么尸斑。那个房间我和物证科的人仔细检查过，因为时间太久也都一点儿痕迹没留下，实在不好判断。” 付雪晴清楚这个案子难度大，把希望寄托在经验丰富的田胖子身上，希望他能发现一些重要线索，看田鹏刚为难的样子，心里也暗自叹气。 冷不防的，有人在她身后问：“那你有办法知道死者正常的身高和体重吗？” 付雪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干尸身上，哪能想到解剖间里除了她和田鹏刚，还有第三个能说话的东西。她就算不信鬼神，在这阴气森森的地方也吓得够呛，本能的跳出老远，回头一看，居然是吴凡，真是又惊又怒。这小子怎么跑到法医室来了？ 吴凡头一次看见付雪晴花容失色的模样，就差没尖叫了，他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啊，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那尸体太恶心了，我跑到垃圾桶吐的功夫，你正好进来，我没顾上跟你打招呼。” 付雪晴也感觉自己有点儿失态，重新板起脸，端起架子，没好气的对吴凡说：“谁让你来法医室了，你以为刑警队是你家，想去哪儿去哪儿？” “是田法医找我过来帮他分析案子的。”吴凡一本正经的解释。 “喂，你怎么瞪眼说瞎话呢。明明你说是付队叫你过来的好不好。”田鹏刚俩眼瞪圆，气得脸上的胖肉“突，突”直蹦。 吴凡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有些人脸大面子矮，不好意思承认也没辙。” “你过来，来，看我不把你塞冷柜里，有本事你隔着门跟我掰扯。”田鹏刚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吴凡好汉不吃眼前亏，绕着解剖台跟他躲猫猫，两个人你追我赶差点儿把付雪晴撞倒了。 “行了，你俩是不觉得玩儿得特开心？”付雪晴喝止两人，头顶冒火，她现在正为案子头疼呢，这两位还有功夫在这儿找童真呢。 她问吴凡，“你刚才问死者的身高和体重干什么？” 吴凡稍微迟疑，“或许我有办法知道陈可萤住的房间到底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你有办法！？”付雪晴颇感诧异。可是看吴凡深思的样子又不像在随口胡说。 “你小子净吹牛，”田胖子歪歪大嘴叉，满脸不屑一顾，“你是以为我回答不上来，才这么装模作样扯皮呢吧。那我告诉你，我还真测量过，这个死者的体重是39斤，身高165左右。现在你给我分析吧。”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2） “我问的是他活着的时候，不是现在。” “考我，那也不难，干尸脱水后，体重会减轻70%左右，身高也会随之缩短。推算一下，这个死者的生前的体重差不多在130斤，身高175左右。现在没有问题了吧。” “我懂了。”吴凡思索了一下说，“我想那个房间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喂，顺口蒙人可不算啊，你得拿出根据。”田鹏刚鼓着腮帮子，十分较真。 付雪晴也将信将疑的看着吴凡。这家伙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嘴里跑火车呢。 吴凡瞅了瞅田鹏刚，“你刚才说，被害人是被从后面勒颈而死，脖子上的勒痕十分凌乱，有7、8处之多，从中可以看出，凶手有清晰的杀人目的，而且他偷袭了害人，很可能他们之间认识，才有可乘之机，但是由于他的力量不足以压制被害人，造成了被害人长时间的挣扎，才会出现如此凌乱的勒痕。这一点没有异议吧。” 田鹏刚咳嗽一声，“你继续。离你的答案才差的远呢。” “再考虑死者的身高体重，130斤、175的身高，只能算是身材适中的中上等个头，并不算魁梧健壮的人，凶手在偷袭的情况在，还费了这么大力气。说明他的力量并不大。人的力量是和体重成正比的，由此推断，凶手是个身材矮小或者十分瘦弱的人。如果杀人之后还想搬动尸体，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费尽全力勒死被害人之后。因此，我觉得凶手不会在自己精疲力尽的时候，冒险把一具比他沉得多的尸体搬上2楼。他如果真想转移尸体，分尸才是首选的办法。排除了种种可能之后，我认为陈可萤现在所住的那个房间就是当年的杀人现场。” 田鹏刚抻了抻憨粗的脖子，终于想到一个漏洞，“那万一被害人经常健身，或者练过散打呢，力气会比一般人大得多，即使凶手是一个彪形大汉，也未必能轻易制服得了他，如果是这样，你的推理就不成立了。” “这个问题嘛，我也想过。首先，你说的这类人毕竟占少数，其实，从心理层面来说，假如你是凶手的话，你觉得你会用这种角力的杀人方法冒冒失失的去杀一个浑身肌肉，或者会武术的人吗，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趋利避害的心理，在凶手准备杀人的时候，脑子里必然做过清晰的判断才敢下手。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用东西击打被害人后脑，比起勒杀风险要小得多，相信打多数人都会这样选择。但是凶手没有这么做，证明被害人和他体格上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只要偷袭就能得手，事实上他也确实得手了。所以，从种种迹象上综合来看，那个房间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付雪晴暗自惊叹，没想到一直困扰的自己的难题就这样让吴凡几句话给解释清楚了。她不禁新奇，这家伙到底隐藏着多大能力。 田鹏刚勉为其难的说：“这次就算你小子基本蒙对了，不过有个地方我不赞同你。” “什么地方？”吴凡问。 “你说，凶手和被害人可能认识，这倒也未必。因为凶手的勒杀手法有点儿特别。” “哪里特别？”吴凡不禁好奇。 “通常的勒杀案，凶手会随便选择身边一些东西，像绳子、皮带、布条什么的，这个凶手选择的凶器，根据勒痕来判断，应该是1.785毫米的电线，这种纤细又坚韧的电线可以非常容易的深入皮肉，阻断喉管和动脉。而且，凶手的手法更特别，譬如说……” 田鹏刚四下找了找，没有合手的道具，干脆把自己的裤带拽下来，两头在左右手挽了个圈，笑吟吟的对吴凡说：“你过来配合我一下，简单演示就ok。” 吴凡看他笑容可掬，也没多心，走到田鹏刚近前。 田鹏刚说时迟那时快，裤带往吴凡脖子上绕了一圈马上缩紧，等吴凡发觉不妙已经勒得说不出话了。 田鹏刚十分解气的恶笑道：“咱俩也不熟，我不也一下就把你套住了？” “……” “只要手法够熟练，趁着被害人稍不留神就能套住，而且很难被挣脱，除非被害人力气大到能把凶手甩出去才行，你觉得呢，我说的对不对？” 吴凡憋得脸红脖子粗喊不出来，双手乱划，使劲儿扑腾，他倒是很想把身后那个小心眼的250斤大胖子甩出去了，不过眼前能做的也只有拼命点头。千万不能得罪医生，更不能得罪法医。 田鹏刚心满意足了，才解开裤带，“所以我觉得凶手有可能用这种方式勒过人，没准儿是一个惯犯。” 吴凡心疼的揉着自己的脖子，看付雪晴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付雪晴对他说：“你刚才的分析还算有道理，我姑且就把发现这具干尸的房间当成是凶杀现场。那你不妨再说说你对凶手是怎么理解的。”她现在急需一份详细的犯罪侧写。 吴凡为难的说：“死者都死了这么长时间，就剩下一具人干儿了，我可分析不出来，我想到的刚才都说过了。” 他话音刚落，田鹏刚扔给他一把现场照片，“少说没用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给我说一说，不管你是侧写呀，还是瞎掰，能说到点儿上，以后我这个地方随便你来参观怎么样？” 一群乌鸦从吴凡头上飞过。 这个变tai胖子口味还真不是一般得重，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到处炫耀。 他接过照片翻弄，陈可萤的房间一看租金就不能太贵，房间又旧又小，墙壁发黄，家具陈旧。不过收拾得倒算整洁干净，有年轻女孩独有的小清新。只是被张恐怖的大木床破坏了房间气氛。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3） 照片里的床板都被掀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大床箱，在床箱里静静的躺着那具干尸。 照片里的干尸还是穿着衣服的，一套颜色已经发乌的半袖T恤和牛仔半截裤，松垮垮的盖在已经干枯的尸体上，双脚穿着皮凉鞋。这一点倒符合夏天的特征。 尸体平平整整的躺在床箱中央，好像陈列在展览馆里一样。除了那颗干瘪的脑袋看着有些吓人，其他部位还好说，倒霉的陈可萤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扒着床板往里看，才与这颗骷髅头来了一个暧昧的对视。 谁知道呢，也许这家伙生前也是一个帅哥呢。 “怎么样，看够没有，再看也看不出花儿来，想到了就说，想不到也别勉强。”小心眼的田鹏刚还没忘了跟吴凡较劲儿呢。 “这些照片是你拍的？”吴凡问。“不存在什么角度问题吧？” “就凭你还敢质疑我的能力，整个江州你也找不出比我更专业更权威的！”田鹏刚正费力的往腰上穿裤带呢，听了吴凡的话，又把裤带拽了下来，吴凡赶紧站他远点儿，免得一会儿又遭毒手。 吴凡急忙解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别误会，你能确定就OK了。麻烦你给我找一把尺子。”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田鹏刚不满的白楞吴凡一眼，提着裤子去给吴凡拿来一把尺子。 吴凡接过尺子，对着照片上的干尸左量右量，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喂，我说你要量尸体，我这有现成的，你可劲儿量。你拿个照片瞎比划个什么劲儿？ 吴凡没听他的，连换了几张干尸的照片，全都用尺子量过，才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个干尸有个很独特的特点。” “什么特点？”田鹏刚不由主的往解剖台上瞅，他亲自尸检的，有什么特点他应该最清楚啊。 “我是指照片里的干尸。”吴凡补充。 “啥玩意儿？！”田鹏刚咧着大嘴叉不解的瞧着吴凡，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戏弄他。 吴凡没有意识到自己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兴致勃勃的的指着照片说：“我刚才用尺子仔细测量过，这具干尸是完完全全的躺在床箱的正中间，左右两侧对应的身体部位距离两边的床箱距离都惊人的一致。上下两边也是一样，干尸的头部和双脚距离床箱两端的距离也是完全一样的。还不仅如此，你们仔细看干尸的姿态，双臂紧贴身体，双腿并拢，连脸部都是正好朝上的，因此陈可萤从床板窟窿里才恰好看见了凶手的眼睛。当然还有衣服，也都极尽平整的穿在干尸身上。你们看到这些不觉得奇怪吗？” “但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凶手变tai,在把被害人的尸体用陈列的方式摆放？”田鹏刚随口猜。 “如果凶手真是那么想的，陈列在床箱里又有谁能看见呢。”付雪晴质疑道。 “你说的对。”吴凡朝付雪晴点点头，“如果凶手是想通过陈列尸体来表达自己的某种意愿，那他肯定会把尸体曝光，而不是藏起来，就像割喉案的凶手那样。隐藏尸体意味着谋杀本身就是凶手的终极目标，人死之后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不会在尸体上花费任何不必要的时间，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被发现的危险……” “可是这个凶手却偏偏做了这么多看起来毫无必要的事情，难道死者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付雪晴望着照片里的干尸问。 “没有特殊意义，问题出在凶手这里，”吴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凶手在藏匿尸体的时候，没办法把尸体胡乱塞进床箱里，他必须把尸体摆放成照片里这种完全无懈可击的样子，他心理才会觉得舒服。” “无懈可击？！” “对，这是相对于凶手来说不得不完成的行为，哪怕他明知道是不必要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在现实中，类似的人还有不少，也就是强迫倾向……” “你是说强迫症？！这种病我就有啊，”田鹏刚打断吴凡的话，“我在每次进行尸检之前，都必须把解剖器材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规规矩矩的摆放在一起，要不然我就觉得不舒服。” 吴凡瞥了他一眼，“我说了，你那只能算强迫倾向，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如果你杀人的话，肯定不会像这个凶手这样特意摆放尸体，因为凶手的心里问题比你严重的多。他是典型的强迫症患者。这是一种以反复出现强迫思维和强迫行为为基础特征的一类神神经精神疾病。” “你还懂这个？接着说。”田鹏刚也让他勾起了兴趣。 吴凡的脑子里就像随手拉开一个抽屉，很多感觉很新鲜的知识随取随来。“强迫症主要是由长期的焦虑产生，但也有遗传因素。患者在日常生活中，脑海中会经常出现一些毫无意义、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想法或冲动，让患者难以摆脱。他们会反复出现一些强迫动作，全是一些刻板行为或仪式动作，是患者屈从于强迫观念，为求减轻内心焦虑的结果。他们的强迫行为也会随着着内心焦虑程度的高低，出现波动。在凶手杀害被害人后，他肯定处于强烈的心理波动中，所以在隐藏尸体的时候受到了强迫症的干扰。” “难道他就非得把尸体规规矩矩摆成那样，控制一下自己就不行？”田鹏刚难以理解。 “真正的强迫症患者很难克制住自己，如果不按照强迫症出现的念头去进行，他就会陷入到巨大的恐惧之中。” 付雪晴深思着说：“你刚才说凶手在杀害被害人之后处于强烈的心理波动中，可不可能是他临时起意想到的杀人呢。如果他早有充分的杀人准备，那么心理状态应该就会比较平稳吧。”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4） “这个么，我无法断定。但无论是杀人还是藏尸都存在着风险，凶手在实施作案的过程中必然要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事前预谋和突起杀机肯定有很大区别，对于一个有强迫症的凶手，二者会对他产生的心理影响有多大差别我没法判断，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 “那我综合一下你们刚才的分析，”付雪晴说，“凶手是一个外表瘦弱或者矮小的男性，善于使用电线勒颈这种方式，有可能是一个惯犯，或者专门练习过，有强迫症，杀人动机有可能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突起杀机。是这样吧。” 吴凡和田鹏刚纷纷点头，罪犯的形象似乎有了一点儿眉目。 一个念头不经意的出现在吴凡心里——这个人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吗，是我要找的frank吗？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他对自己刚才的推测又不太肯定了。 付雪晴那边似乎还不甘心，追问吴凡，“你还能不能把犯罪心理侧写再往前进一步，就像割喉案件那样，让我们有个更清晰的方向。” 吴凡正心烦意乱呢，“抱歉，我实在能力有限，就给我一个死了三年的无名干尸，我想不出更多线索能帮你们找到凶手……” “好吧，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处理尸体的办法有很多种，你说凶手为什么非要把被害人藏在床下？” “这个啊……”吴凡捏着下巴想了想，让付雪晴一提醒，他倒是产生了一些新思路，“把尸体藏在床箱里对于凶手来说其实并不是一种好办法，通常尸体会很快就被人发现。凶手不可能预测到尸体会变成干尸隐藏这么多年，这只能说是一个巧合。一般来说，一个准备杀人的凶手要考虑两方面问题——如何实施谋杀以及如何掩盖谋杀。在这两个方面，我们的凶手做的都很草率。费了很大力气才勒死被害人，之后也只是草草的把被害人塞进了床箱里，并没有选择弃尸。即使考虑到他可能由于临时起意杀人所以心慌意乱，但他之后随意丢下尸体逃走，也能说明他平时不善于动脑。基于以上分析，我对凶手的身份想到了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假如凶手曾经住在那个房间里，而被害人是外面来的人员，那么从凶手杀人和藏尸的手段足以看出，他是一个无组织力的罪犯，智力偏低，容易冲动，行事混乱，社会地位也不会太高……” “那第二种可能性呢？” “第二种可能正好相反，死者是房里的住户，凶手是外来人员。所以凶手在闯入屋中将被害人勒死后，没有必要冒风险转移尸体。只要把尸体藏起来，延迟被人发现的时间就够了。他会觉得即便警察介入这个案子，也未必能想到是他杀的。如果是这种的上门杀人的凶手，以眼下少得可怜的证据，很难做准确的推断。” 付雪晴也有了思路：“假如是你说的第二种可能，住户是被害人的话，他要是失踪了，至少房东早就会发现吧，所以，我倾向于你所说的第一种可能性。凶手很可能就是曾经住在那个屋子里的人……” 吴凡能从付雪晴眼中看出笑意，的确，加上之后的分析结果，犯罪侧写明显更加详细完整了。不过吴凡心里却很不踏实。 由于机缘巧合，他接连参与了两起凶杀案的侦破，惊奇的发现自己具有很强的逻辑分析能力，以及丰富的犯罪心理知识，他最擅长的是将二者结合起来进行案情分析，付雪晴给了个时髦的名字叫“犯罪侧写”。叫什么吴凡并不在意，也没把自己的能力太当回事。只要付雪晴让他分析，他就随想随说，听上去也合情合理，直到刚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分析似乎出现了前后矛盾，可是他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越想脑子越乱。 付雪晴瞧出吴凡神情不太对劲，问他：“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吴凡犹豫一下，“我们认为凶手符合第一种可能性，但是你说一个智力偏低，容易冲动，行事混乱的人可能是那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吗？” “那你觉得预测死亡的兔子应该什么样？” “一个能用密码给我写信的人，一个敢用藏尸楼跟我开超级玩笑的家伙智力不应该太差吧。假如他就是干尸案的凶手，那么他的作案手段应该更具有标志性特征，而且我觉得他不会把尸体藏在床箱里，要么处理的干干净净，要么像割喉凶手那样肆无忌惮的摆放在外面。总之，这个神秘的家伙与我们侧写出的凶手差别太大，我实在找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付雪晴思索了一阵子，“犯罪侧写也是建立在严谨的逻辑分析上，你的分析我仔细琢磨，没有什么问题。至于矛盾的地方么，或许是漏掉了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预测死亡的兔子和杀人凶手是两个人呢？” 吴凡随便猜测。 付雪晴想了想，“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这具干尸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又是如何被这个兔子发现的呢？” 吴凡一下被问住了，这他到没有想过。 “他们是同伙。”田鹏刚灵机一动，忍不住插嘴。 吴凡质疑：“那他给我写信就是在举报同伙，那不等于举报他自己吗？” “或者他和死者认识，猜到了谁是凶手，想要替死者报仇呢？” “那他干嘛不直接报警，再说以他的能力也能直接干掉仇人吧。” “你怎么那么能抬杠！”田鹏刚费那些脑细胞都白死了，气急败坏，摸了摸刚系好的裤带。 早有准备的吴凡急忙躲到了付雪晴身后。 “你们两个说的其实都有道理，”付雪晴说，“我们不能完全排除预测死亡的兔子另有其人这种可能，但是眼下我们没有丝毫线索能推测这家伙的身份，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给吴凡写密码信。反过来说，假如他和凶手真是同一个人，也一样能解释吴凡的侧写中为什么会出现两种作案风格的矛盾。” “你如何解释？”吴凡忙问。 “时间。” “……” ##第7章 神秘房客（1） “你别忘了，这起杀人案发生在三年前，你侧写的是三年前的凶手，而不是现在的。你怎么知道，在这三年时间里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对于有些人来说，三年可能很短暂，而对于有些人却足以改变一生的命运。我们现在其实不用纠结于你那封信，我们只要沿着正确的思路一步步找出杀人案的凶手，我相信连带着那个故弄玄虚的兔子也一并能揪出来。” 付雪晴一番话让吴凡茅塞顿开。 通过一具无名的干尸，经过一番激烈的探讨分析，已然侧写出了一个完整的罪犯形象，确定了侦办方向。吴凡也从中也更加切身的体会到付雪晴那种极强的探案嗅觉以及领导能力，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刑警队副队长绝非徒有虚名。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确实很不安全，一想起付雪晴上次的鸿门宴，吴凡仍然心有余悸，暗中对这个女人更加提防。 …… …… 有了这份完整的犯罪侧写，付雪晴就像找到了破案的钥匙，马上命人把发现干尸的整栋筒子楼的住户资料整理出来。 然后召开会议，抽调一部分骨干参加。 现在卢广通去省里开会，警队里付雪晴是理所当然的一把手，那些平时为卢广通马首是瞻的警员也都比较规矩。 付雪晴让负责资料汇总的贾楠做讲解，贾楠带着些许的紧张，细声细语的说道：“这栋筒子楼的户主只有一个人，也就是房东，叫关丽萍，今年63岁。她丈夫早年做服装生意，和市里的纺织6厂有过商务合作。后来纺织6厂倒闭了，为了偿还债务，把一栋计划拆迁的家属楼补偿给了关丽萍的丈夫，就是案发这栋筒子楼。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由于种种原因，这栋楼一直都没有拆迁成，7年前关丽萍的丈夫去世了，关丽萍就靠着租房为生，当起了房东。她现在有一儿一女都在外地生活。现在楼里的住户有11家，房客17人，我们现在汇总了近3年的房客流动记录，目前有登记的房客有38个人……” 付雪晴补充说：“根据田法医的尸检结果，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三年前。更具目前的多方面线索证明，发现干尸的房间就是杀人现场，因此，三年前住在那个房间里的房客有很大嫌疑。贾楠你接着说……” “是。从房东的租房记录上我们查到，三年前，那个房间的租客叫郭超，是个男的，当时26岁，他的租期是一年。被害人的遇害时间恰好就在他的租期里……” 付雪晴说：“但是郭超并没有报案。要知道，被害人不但在他的房间里被杀害，还被藏在了床箱里。作为租客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吧。可是这个郭超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很反常。 一个叫马鹏的刑警忽然冒冒失失道：“如果凶手真是这个郭超，那他把被害人杀了之后就藏在自己床底下，天天晚上躺在尸体上他能睡得着觉吗？” 坐在角落里一屁股占了两张椅子的法医田鹏刚插嘴道：“有什么睡不着的，我晚上加班的时候，不净和尸体成宿待在一起吗？” 众人哑然。 天底下有几个他这样的家伙？ 如果凶手的心理素质也像法医一样，那警方这次要面对的绝对是一个怪物。 付雪晴问贾楠，“对于这个郭超，你现在掌握了多少信息？” “他在房东那里留下了身份证号，我详细查过，这个人没有什么犯罪前科和不良记录。他当年是江州经济管理学院的硕士毕业生，三年前毕的业，恰好就是他租这间房子的时候。” 侯小亮插嘴：“江州经济管理学院我记得是在郊区啊，坐公交到市区里得十几站地呢。郭超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租房子？” 这的确是个疑点，暂时没有人能想出原因。 付雪晴让贾楠把这个疑点先记下来，准备之后进一步调查。 她问贾楠，“郭超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查到了吗？” “他现在是宝易乳业集团华南区分公司的销售总监。” “收入应该不低吧？”侯小亮插嘴。 “月薪大概是20万。” “我靠，那年薪不得200多万呐。”侯小亮惊讶合不拢嘴，“三年前还住着廉价破房子呢，三年后就成了百万富翁。我三年前在警校那会儿爹妈每月给我1500，现在每月工资4000，我还挺满意呢。跟人家一比，我都不能活了。” 性格直来直去的马鹏说：“既然都找到凶手了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去把他抓来不就行了？” 其他人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付雪晴却很冷静，“我们现在对这个人的怀疑只是基于推理，毕竟是三年前的案子，绝大部分证据都找不到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这个人现在应该也有些社会背景，我们冒然赶去抓人万一被对方抓住了漏洞，可能让我们很被动。我觉得首先应该对这个人有个更深入的了解，准备充分了再动手。” “那我们分头就去他公司，去他家小区，找他的朋友邻居好好把他打听清楚，”侯小亮说，“不过人家现在可是地地道道的人生赢家，估计也不太容易抓住他明显的破绽吧。 “谁说我要了解他的现在？我要了解的是他最落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付雪晴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 …… …… 她第一个见面的对象是郭超以前的房东关丽萍，一个外表看起来不像有一栋楼的阔老太太。 提起郭超，老太太对他还有很深的印象，记得他是一个大学生。 “这孩子沉默寡言，除了签合同的时候，我们没说过几句话，我跟他接触也不多。不过他有件事办的让我挺来气。”关丽萍说，“他当时跟我签的合同是租一年，只交了半年的房租，等房租到期就找不到人了。我给他打了两回电话他也不接，我当时还挺生气呢，这还大学生呢，什么素质，赖着房子不交钱，我这房租本来就不贵，他还想赖着我的钱不给……”老太太一提起当初的事儿就余怒不消，喋喋不休个没完。 ##第7章 神秘房客（2） “那之后这件事怎么解决了，他一直都没跟你联系吗？”付雪晴问。 “我后来给他发短信，说他要是不想租了，我就要租给别人，让他尽快把他那些东西给拿走。他这才给我回短信，说他临时有急事回不来，让我再宽限两个月。可是两个月之后，他还是没露面，这次我无论怎么联系，他都不回我，我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把他屋里那些东西全都清空了，房子又租给了别人，从那之后，那个大学生就没露过面。” “那他没跟你说过遇到了什么急事？” 关丽萍不住摇头，“没有，有时候我倒也想过，可能这孩子真遇到了什么急事，要真是那样，我心里倒也好过一点儿，可是他从来也没跟我说过这个。但我这人也没把事情都做绝了，他那些东西我还留了一些，除了一些日常用品都让我扔了，还有些书本什么的个人物品我还留着，想着万一他将来哪一天想回来拿呢。” 付雪晴心头一动，“那些东西你都放在哪儿了，带我去看看。” 在那栋旧楼的一楼有间房是关丽萍自己的，有时候她过来住两天，平时都存放一些杂货什么的。 她翻弄了半天，把靠墙的东西全都搬下来，终于从角落里拽出一个已经压扁的纸壳箱，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他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关丽萍说。  付雪晴打开纸壳箱翻弄了一下，大部分都是些参考书，论文草稿什么的，她随意看了两眼，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继续往下翻，在箱子底发现了一张粉色的精美信封，不过时间久了，看着有些旧。 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男宝和女宝亲吻的贺卡，贺卡里面用简练语句写着，“祝你生日快乐，琦琦，希望我能永远陪伴在你身边，happybirthday。” 付雪晴问关丽萍，“郭超还有女朋友吗？” “这个我可不清楚。” “你没见过有女的出入他的房间吗？” “那个房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住，从来都没见过有女的来找过他。” “是吗。”付雪晴心中起疑。 按照常理，大学时期处对象基本都是热恋，男女学生偶尔同居也并不稀奇。这个郭超却跑到校外很远的地方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独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不能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杀人吧？ 付雪晴继续翻找，在发现贺卡的旁边又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礼品盒，看上去是与贺卡配套的颜色。 她打开礼品盒，看见了一对银色的耳坠。看起来依然崭新发亮，似乎还没有戴过。 付雪晴暗想，贺卡和首饰应该是郭超送给女友的生日礼物，不过这份礼物并没有及时送出去。看起来是发生了意外，匆忙之间，他连女友的生日礼物都没有带走就离开了。 她摆手换来身边一个男警员：“高扬，你把这个纸箱里的东西都带回去，大家仔细检查一遍。” 她又对贾楠说：“你去给我联系江州经济管理学院，给我了解一下郭超的情况，最好能打听出他女朋友的消息，名字里带一个‘琦’字。” …… …… 一天后，贾楠那边把了解的情况向付雪晴做了汇报。郭超在大学念书时给老师的印象还算不错，性格老实稳重，不太喜欢出风头，成绩优异，与同学相处也比较和睦，很早就是预备党员了。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人。 付雪晴问：“那他研究生毕业那年，有发生过什么反常的事情吗？” “我特别问过郭超的导师，事实上，他在学校也有宿舍，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但不知为什么他还在外面租房子住，这件事郭超的老师也不清楚。总体来说，郭超在学校里一切都很正常，他是那种一贯表现良好的人，所以最后一年也顺利入党了。” “还真是一个没有污点的人啊。”付雪晴自言自语，“可他却偷偷在远离学校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半年之后就一声不响的离开，而就那个时候，在他床下却多了一具无名男尸。你说这该如何解释呢？” 贾楠皱着小巧的鼻子想了半天，摇摇头，“看上去，郭超有很大嫌疑，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跟郭超是什么关系。一切的怀疑也都只是假设……” “你说的对。”付雪晴点点头，“我需要找到一个更了解郭超的人。他女朋友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叫叶子琦。也是经济管理学院毕业的。现在在一家留学中介公司工作。” “……” …… …… 穿着一身职业裙装的叶子琦几乎每天都准时在8点左右踩着高跟鞋走进“时代soho”大楼，乘电梯去23楼的中介公司。 “是叶小姐吧，请留步。” 叶子琦正要上电梯，被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女人拦住了。 “您是哪位，要办出国吗？”叶子琦疑惑的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美女，职业性的猜测道。 “我叫付雪晴，是江州市刑警队的警官。”付雪晴望着叶子琦微微吃惊的表情，顿了顿接着说，“我想找您聊聊您男朋友的事情。” “我没有男朋友，我想您是弄错了吧。” “我说的这个人是郭超。您应该认识他吧。” 一听到这个名字，叶子琦神情陡变。 付雪晴看得出，叶子琦不太情愿接受询问，迫于无奈还是答应了。 ##第7章 神秘房客（3） 她带着付雪晴来到旁边的咖啡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叶子琦始终冷着脸，目光盯着桌面，冷不防抛出一句，“我和郭超早就分手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惊动警察，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分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付雪晴有些意外，但又似乎猜测出了什么。 “三年前就分了。” “三年前……”付雪晴脑海中马上闪过郭超那份没有送出去的生日礼物，“当时你是不是刚过生日？” 叶子琦流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付雪晴没有解释，“那个时候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叶子琦很不愿意回忆那段经历，她绷着脸望着别处，脸上怒气渐生，“我没见过这么混蛋的男人，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我甩了，一声不响就把我甩了。哪怕跟我大吵一架，哪怕给我个理由也行啊。就那么随随便便就把我甩了。搞得我到现在心里都有阴影了，我不敢和男人深入交往，只要一涉及到谈感情，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郭超，总拿他们相比，结果我发现所有的男人都看不透，你不知道他们这一刻对你甜言蜜语，会不会下一刻得到你了转身就走……” “你是怎么发现他把你甩了？他另找新欢了？” “哼，他是不是看上了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他不辞而别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14年的6月2号，那天还是端午节假期，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俩在学校附近的旅馆住了两天，他花钱大手大脚经常就没钱了，连住旅馆都是我花的钱呢。那两天他整天跟我腻歪在一起，好的不得了。还神秘兮兮的说要给我惊喜。我知道他是指我生日说的，肯定是准备了什么礼物吧。我当时心里蛮开心的。隔天我就返校上课了，之后就没见到他，一开始几天，他还知道给我打打电话，发发短信。我说要见面，他说他不在学校。我问他在哪儿，他也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他连短信也懒得回了。我当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就打电话给他，他都显得很不耐烦，没说两句就挂了。我也生气了，和他冷战了几天，故意不搭理他，我以为他会主动跟我道歉呢。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说我们分手吧，他实在不愿意再过这种骗子的生活，了，让我给他自由，让我原谅他。我当时都崩溃了，杀他的心都有，他是我的初恋，我把什么都给他了，他却把我像丢垃圾一样说扔就扔了，拿我当什么了？” 叶子琦说到伤心处眼圈通红，还掉了几滴眼泪，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擤着鼻子。 “那你后来又打听过他的下落吗，知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付雪晴问。 叶子琦摇摇头，又有点疑惑的望着付雪晴，“难道你不知道？要不然你为什么来找我？” 这个女人倒是不笨。 付雪晴试探着说：“其实他现在人就在江州市……” “……”叶子琦的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左手的指甲不自觉的抠进了右臂里，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他现在过得的怎么样吗？” 叶子琦抬头望着付雪晴，动了动嘴唇，终于吐出一口气，惨然一笑，“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这样的混蛋不值得我去关注。我不知道您找我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总之我和他之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是犯了法也好，还是怎么样了，都与我无关。” “……” 付雪晴原打算从叶子琦这里侧面了解郭超这个人，没想到连她都被郭超毫不留情的抛弃了。这个男人做事还真是够决绝。 不过，付雪晴注意到了一点。 郭超抛弃女友和干尸遇害的时间点几乎是重合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假如是因为郭超杀了人想要抛弃一切逃走，可他又没有远逃，反而在江州站稳了脚跟，所以说这个假设不能成立。那么，这个矛盾又该如何解释呢。 付雪晴望着怨妇一样的叶子琦，思绪已经跑到了别处。 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打破了两个女人的沉默。 付雪晴接听手机，是警队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侯小亮。 侯小亮告诉她，他们在翻检郭超的物品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笔记本，里面满篇的都是一组组的数字和计算公式。他们一开始以为是他的习题册，但是琢磨了一下居然没有人认识这些公式。他们这些刑警也都是警校和公安大学出来的，高数算是基础课程，也有人选修过经济管理，但没人能看懂这些公式，不知道郭超到底在计算什么。于是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付雪晴。 付雪晴该问叶子琦的也问完了，分别前叮嘱她不要把今天的谈话外传，叶子琦点头答应。 回到刑警队，付雪晴看到了那个厚厚的笔记本。 每一页都是潦草的数字和计算。那些公式到并非多么复杂，但是很凌乱，加减乘除都有，偶尔也会出来一两个没见过的公式。计算出的结果有成百上千的，也有小数点后好几个数的。感觉上郭超在进行很复杂的计算，但跟经济管理没什么关系。 付雪晴一边翻看，一边琢磨这些数字和公式到底与谋杀案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那他们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翻到最后几页，付雪晴忽然发现数字和公式全都没有了。整页纸上密密麻麻的只写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形状好像两个竖直相连的圆圈中间穿过一条竖线。 她又往后翻，全部都是这个奇怪的符号。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1） “这个符号你们看见过吗？”付雪晴问身后的侯小亮，赵光远他们。 “看见过。”侯小亮笑着说，“瞧着像串糖葫芦，八成是郭超算题算闹心了，瞎写着玩儿的。” 付雪晴没做声，脑海中却联想到前不久发生的那起割喉连环案。 当时那个凶手就喜欢在案发现场留下神秘的密码，而预测死亡的兔子也善于使用密码，那么这个神秘符号以及那些数字和公式会不会也和密码有关呢？ 听上去这个念头有点儿异想天开，但有过前车之鉴，付雪晴不得不多个心眼求证一下。 不过看眼前这样，警队里没人擅长解密码。付雪晴不由主在的想到了一个人。 一转眼两天没见了，她却感觉像过了很久。 …… …… 此时的吴凡正在报社里踌躇满志的码着字，把一行行充满激情的文字敲打在屏幕上，那种心潮澎湃不亚于孕妇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变大。 前天晚上连夜赶出来的第一篇新案报道《行走的干尸》一经发行，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就产生了反响，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这个案子的系列报道完成之后，他又能大火一把。 “看起来吴哥和那个女警察发展的挺顺利啊。”舒畅采访回来，看见吴凡正在给明天的新闻写稿子，故意凑过来鬼里鬼气的逗吴凡。 “别瞎说啊，从来就没有的事儿，哥靠的是敬业。”吴凡光顾着码字，没工夫搭理她。 “得便宜卖乖吧你，”舒畅细长的手指戳戳他后背，“谁不知道公安局的消息最难挖。那么多记者呢，怎么偏偏就你能挖到消息，人家看你长得帅呀。还别说，备不住真是这样，说说你们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吴凡转过身给了她一个白眼，“我说苏妲己，既然你这么喜欢八卦新闻，干脆在你的娱乐版给我单独开一个专栏得了，专门写我的风流史。” 金牌记者舒畅在江州记者圈子都赫赫有名，人美嘴刁不择手段是她的一贯风格，正式场合大家都叫她苏大记者，叫来叫去叫多了就叫出了“苏妲己”。 “好呀，我正好也蹭蹭吴哥你的热度。”舒畅笑呵呵道。“第一篇名字我都想好了——‘名记者与女警花的那些事儿’嘻嘻嘻……” 吴凡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万一传到白若琳耳朵里，那他可百口莫辩了。 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她支开，这时候有个年轻男记者走过来对吴凡说：“吴哥，你外甥女来找你了。” “外甥女？！”吴凡一脸蒙圈，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外甥女。 “我把她领来了。”男记者买好似的说，回头朝身后摆摆手。 只见一个穿着很cosplay的女孩笑吟吟的走到吴凡面前，吴凡打量打量她，忽然一下认出她来，脸皮立马僵硬了，这不是欧阳姗姗吗，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算哪门子外甥女。 欧阳姗姗本来也就15岁，再穿一套女仆不女仆，公主不公主的蓬蓬裙，年纪看着比实际还小着两三岁。 “你找我干什么！？”吴凡狐疑的瞅着女孩。对这个比猴儿还鬼的小怪物，他得时刻保持警惕。 “我来给你道喜呀，小舅舅。”欧阳姗姗忽然神采飞扬，“我看到你写的报道了，哇，原来我舅舅文笔这么好啊。还要冒险采访凶杀案，吸血鬼连环杀人案的连载我全看了。现在看你又在采访干尸杀人案，真是太了不起了，你真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 我认识你一家人是谁呀？吴凡可不买账，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就是为了代表家人崇拜我来的吗，好意我心领了，来，舅舅给你两块钱，下楼去买个雪糕吧。”还真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钢镚。 欧阳姗姗没接钱，两根手指头点在一起，做出很羞涩的样子，小声说：“其实，我今天来找小舅舅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你想买四块钱的甜筒？那我再给你加两块。” “当然不是啦。”欧阳姗姗抓住吴凡胳膊，恳求又热切的说：“我想跟你一起去采访凶杀案，好不好？” 吴凡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欧阳姗姗火热的眼神，“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呢，那可是凶杀案，死人的，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不是还有机会去凶杀现场吗，看到那些恐怖血腥的尸体，感受着罪犯凶残的杀人手段，在一个个谜团中寻找真相，哇，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人生啊！ 周围的人全都扑倒。 吴凡擦擦一脑门黑线，“你别开玩笑了，小小年纪赶紧回去上课，考试卷纸都答满分了么就跑到这里胡闹。” “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来找你的。”欧阳姗姗发自肺腑道，“人生苦短，我不想为碌碌无为的人生而悔恨，把我年轻的生命全部浪费在消磨个性，同质化人格的生产车间里。我要追求能实现价值，解放自由的有意义的人生。” “别扯淡了，”吴凡骂道，“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在学校闲得无聊，想给自己找点儿刺激吗？” 欧阳姗姗满脸惊喜，“这么说你答应了，我就知道你懂我。” “谁答应你了，别做梦了，不可能。” “别把话说死嘛，再考虑考虑好不好。”欧阳姗姗抱着吴凡胳膊撒欢耍赖不撒手。 “没考虑，这事儿压根儿就没商量，听明白了吗，IQ170的小孩儿！”吴凡把胳膊从她手里拽出来，转回身继续码字。他还得攒钱买房子结婚呢，哪有功夫儿陪一个小破孩在这儿浪费时间。 欧阳姗姗撅着小嘴瞅着吴凡的决绝的后背，两只小手捂住脸，断断续续的哽咽起来，“虽然妈妈一直都让我管你叫舅舅……可是从她幽怨的眼神中，我仿佛总能看到一个男人远去的背影……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大人也会犯错，在他们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有了我……妈妈舍不得我，把我生下来，但是爸爸却飞走了，留下妈妈和我……妈妈从来没有怨过他，我也不怨他，只是……我只能管他叫舅舅……我多么希望……唔……”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2） 忍无可忍的吴凡急忙把她嘴巴捂上，向周围一个个惊得合不上嘴的同事们解释，“别听她瞎说啊，我不是她爸，也不是她舅舅，我今年才27岁，她都多大了。我怎么可能是她爸爸。” 郭大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晃悠着没几根毛的大脑袋打抱不平，“能有多大，我看这小姑娘顶多也就12岁，哭哭啼啼多可怜，好端端的谁能跑出去随便认爹？算起来，你15岁就有了她，明显是不负责任的早恋嘛。不是我说你，小吴，当初你年幼无知弄出个孩子也罢了。可你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还准备买房子结婚呢，你也不能把以前的女人和女儿都抛在脑后不管不顾吧。” 吴凡狂喷鲜血，差点儿没气翻了白眼儿。 他怒不可遏的掐住欧阳姗姗的小脖子，冲一脸无辜的女孩大吼，“你快给大家解释清楚，咱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 舒畅吓得捂住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吴哥，不和女儿相认还要伤害她！” 欧阳姗姗根本就不说话，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装到底。 吴凡两行血泪，满腹凄凉，在一双双正义目光的监督下，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欧阳姗姗的小脑袋，欧阳姗姗顺势扑进他怀中幸福又委屈的哭起来。 吴凡咬着后槽牙，低声说：“差不多就得了，把我逼急了，连我自己都害怕！”吴凡没说假话，他和割喉凶手都认识呢。 欧阳姗姗把小脸儿埋在他肩头，也小声说：“我要是跟你女朋友和那位警察姐姐也这样哭一通，后果我更害怕！” “……” 于是接下来，两个人言归于好，父女相认。 吴凡为了赶时间写稿子，现在没工夫搭理她，等完事儿了再好好收拾这个不要脸的小混蛋。 他手机这时候响了，吴凡一看是付雪晴打来的，不能不接，没准儿是有什么新发现呢。 果不其然，付雪晴在电话里说，她找到了郭超当年留下的一些书本，发现其中一个笔记本里写的都是看不懂的公式，在笔记本的后几页还写满了一种奇怪的符号，她不懂是什么意思，想让吴凡看看。 雪晴随后要了吴凡的邮箱，把那个笔记本扫描了十几页，也包括带奇怪符号的两页，一起发给了吴凡。 吴凡打开邮件看到满满的一页页数字和公式，也有点儿傻眼。 他对数学计算这类东西本来就不擅长，付雪晴问他这些公式是干什么用的，他哪里知道，总不可能是凶手为了摆放尸体特意计算一番吧。再说那些符号，其实只是一个符号，看着又像糖葫芦，又像关东煮的章鱼串，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密码。 吴凡盯着满屏幕的“章鱼串”，绞尽脑汁的在记忆中寻找着所有近似的密码种类。 欧阳姗姗也把小脑袋凑过来，挤到了屏幕前，兴奋的问：“是不是又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什么密码啊，你写的吸血鬼杀人案里就有密码，这个案子也有密码吗？” 吴凡把她扒拉到一边，“别妨碍我，初中还没毕业呢，看得懂吗你。” “切，就好像你看懂了似的。”欧阳姗姗撇撇小嘴，对吴凡表示鄙视。 小屁孩蹬鼻子上脸，吴凡刚想发作，看了眼周围同事，装作慈父的样子把欧阳姗姗一把又拽回来，“来，不懂我告诉你，你要学会抛开表面看本质，就像你做数学题要抓住题眼一样。别看它样子像个章鱼串，其实这些符号是什么样子的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符号的的位置，你看它们在纸上并不是均匀分布的，也不是完全朝着同一个方向的，这就是关键所在，只有找出它们的规律，距离破译密码就不远了。” “那你找到规律了吗？”欧阳姗姗问。 “我正在找，很快就有结果了。” “哦。”欧阳姗姗等了两分钟又问，“那你现在有结果了吗？” “还没能，马上。” 欧阳姗姗又等了两分钟问，“现在有结果了吗？”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别烦我！”吴凡气急败坏。 “哦。” 这次欧阳姗姗没吱声，看吴凡拿着笔和纸对着电脑屏幕写写画画，忙的焦头烂额。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头昏眼花的吴凡一脸凝重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鼻洼鬓角也见汗了。 欧阳姗姗这时说：“你这么算是算不出来的，那些符号根本就不是密码？” 噗—— 吴凡一口水喷出来，好悬没呛着，“你说什么？” “我说那根本就不是密码，那是赫尔墨斯的双蛇杖。” “什么？双蛇杖？” “那并不是什么章鱼串，你没注意到上面的圆环是开口的吗，其实那代表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双蛇杖是希腊神话中赫尔墨斯的手杖，在罗马神话中称作墨丘利，是宙斯的儿子。是众神的使者，也是商业、旅者、小偷和畜牧之神。后来它的含义就代表着‘通信和贸易’。中国海关的关徽里还有双蛇杖的标志呢。” 吴凡惊愕的瞧着欧阳姗姗，嘴巴都合不上了，“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这有什么呀，我没告诉过你吗，我IQ170，博闻强记是我的特长，看过的东西我差不多都能记住，没什么稀奇的。” 吴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照她后脑勺给了一脑瓢，“你知道刚才不早告诉我？” 欧阳姗姗捂着脑袋叫屈“刚才不是你让我闭嘴，别烦你吗？” 吴凡哼哼两声，心想还真是。 他气呼呼的把那几页看不懂的公式计算的照片打开，“有本事看看这个，一百七的小孩。” “是IQ一百七。”欧阳姗姗纠正。 她凑到电脑前仔细瞧着那一整页乱七八糟的数字和公式，过了一会儿问吴凡，“这是谁写的？”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3） “你管他谁写的呢，你就说你明不明白吧。” “我不是特别肯定。” “不懂就不懂，没关系，你爹我生你生得早，那个岁数是我最二的年纪，遗传的不好也属正常。”吴凡总算找回一点儿自信了。 欧阳姗姗托着腮帮想了想说：“也不是不懂，这些计算公式主要都是以泊松分布为基础的优化过的数学模型。” “你能不能提高你下你的表达水平？” “就是以概率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各种数学公式。” “概率？好吧，这有什么用？” “其中像We=1/(10(-dr/4000)+1)【注：10的(-dr/4000)次幂）】这种数学模型通常是用来计算某种职业联赛胜率的，可能是足球，篮球，排球，网球等等，我不太确定。不过，假如计算这个的人和画双蛇杖符号是同一个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双蛇杖代表赫尔墨斯。赫尔墨斯除了是商业贸易之神以外，他还有一个隐身的含义，代表财富。换而言之，他和我们中国的财神爷是同一个职业。所以嘛，我猜这个人有可能是要买体育彩票。我刚才说的那个公式也是博彩公司通用的公式。但可能他押注的是外国的比赛队伍，自然要祈祷外国神灵保佑他了。你觉得呢。” “这些也都是你自己看书知道的？” “是啊。但也不局限于看书，影碟啦，禁片啦，我什么都看看……” 那你净知道什么？ 吴凡留下一滴冷汗。 不过，欧阳姗姗的分析倒确实启发了吴凡，“我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了，不过不是买彩票。” “那他要干什么？”终于轮到欧阳姗姗露出二哈般的懵懂了。 吴凡总算是平衡一些，不过他可没打算这么容易就告诉欧阳姗姗，而是抄起手机给付雪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破解了密码，要跟她约个地方面聊。 付雪晴说：“如果方便的话，你来刑警队一趟吧。” 吴凡正想趁机摆脱身边那个小怪物呢，刚要说“好”，欧阳姗姗一直躲在他身后听着呢，附到他耳边捂着嘴小声说：“不去刑警队，门卫肯定不让小孩儿进，去你家吧。” 吴凡捂住话筒，冲她怒目而视，“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想去daddy家都不可以吗？”欧阳姗姗委屈的张着无辜的大眼睛，故意抬高嗓音说。 吴凡偷眼瞄瞄周围那一双双群众的眼睛，压了压火，对付雪晴说：“去我家吧。” “什么？！”电话那头的付雪晴毫无心理准备。 “呃，咳咳，”吴凡硬着头皮解释，“我今天要回去赶稿子，你去我家省时间，我女友今天回家也晚……呃不，我意思是，咱俩谈话方便一点儿。” 付雪晴性格比较爽快，没多想就答应了。 吴凡请了假，郁闷的把欧阳姗姗也一起带回了家。 …… …… 欧阳姗姗一进门就挨个屋乱窜，还品头论足，“这个房子也就70多平吧，距离地铁站还算近，这是你自己的房子还是租的啊，daddy？” “别叫我daddy！”吴凡气哼哼道，“现在你看了够吗，可以走了吧。” “你要赶我走吗，daddy？”欧阳姗姗很惊讶。 吴凡眼一瞪，“我都说了我不是你daddy，再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这里又不是我单位，你那套小把戏现在不好使了。趁着我没把你扔出去之前，立马从我眼前消失。我一会儿还要和警察姐姐谈正经事呢。” 欧阳姗姗嘟着嘴，幽怨的瞪着吴凡，“daddy真过分，人家刚才还帮过你，利用完就要抛弃人家。” “你伤害了我，我利用了你，咱俩两清了。我不是还给了你四个钢镚吗，正好够你坐地铁回家的。出门别走丢了啊，要是让人贩子把你卖了可不管我的事儿。” 欧阳姗姗呲呲小牙，没动地方，有点儿抗争到底的意思。 “哎呀，你还等我亲自动手哇。”吴凡撸胳膊挽袖子，张牙舞爪的吓唬她。 欧阳姗姗眨了眨眼睛，突然天真的问：“你这样欺负我，要是被你女朋友或者那个警察姐姐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你威胁我我就怕你啊，有本事你去告诉她们啊，空口无凭，看谁能给你作证。” “报社那些人啊，我觉得他们都会给我作证的。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呀。”欧阳姗姗惋惜的摇摇头。 “……”吴凡瞬间凌乱。这八百年不遇的熊孩子怎么就砸他手里了呢。 他恶念丛生，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犯罪的想象——装麻袋扔河里，蒙眼睛丢山沟，灌酒灌到酒精中毒痴呆捏傻…… 权衡利弊，吴凡下定决心，吃力的朝欧阳姗姗挤出一丝笑容，“我怎么还有点儿舍不得你了呢。那就留下吧。” “太好了，我也能跟daddy一起采访案子了。”欧阳姗姗兴奋的欢呼。 付雪晴马上要到了，吴凡实在没精力跟这个小怪物纠缠了。他向欧阳姗姗提条件，“你留下可以，但不能跟警察见面，人家办案都是保密的，她肯定不会同意你在这里。” “那我可以藏起来啊。” 吴凡灵机一动，“要不你藏床箱里？” “算了吧，你报道里那个干尸就藏床箱里，我还是躲衣柜里吧。” 正说着，付雪晴给吴凡打来电话，她已经进小区了。 吴凡急忙拉开衣柜，把欧阳姗姗塞进去，叮嘱她千万不能乱动不能发出声音，之后匆匆忙忙下楼去迎接付雪晴。 付雪晴也是第一次来吴凡家，有点儿局促，不像平时看着那么随便。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吴凡给她倒了杯饮料，她直奔正题问吴凡，“你说你已经破解了密码，那密码到底说的是什么，莫非和之前割喉案有关？” “我仔细看了一遍，其实那并不能算是密码。” “不算密码！？那是什么？”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4） 吴凡清清嗓子，把欧阳姗姗告诉他的话慢条斯理重复了一遍。“那个笔记本确实是郭超用来算题的，不过不是他学业上的习题，而是为了计算比赛输赢下注用的，那些公式都是博彩公司用到的数学模型。至于那个古怪符号，其实是古希腊商业之神赫尔墨斯的双蛇杖标识，赫尔墨斯的象征意义有点儿像我们中国的财神。郭超写这个符号说白了就是在祈祷神灵保佑他。大凡沾点运气成分的事儿，人们都喜欢拜拜神佛什么的。郭超竞猜的也许是国外的联赛，他自然要拜国外的财神了。” 付雪晴听他侃侃而谈，不禁刮目相看，“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学识渊博啊，连这些都懂。” “哪里哪里，都是小case，雕虫小技而已，我也就是平时喜欢看看书，加上记忆力好一点儿记住了而已。”吴凡很“谦虚”的说。 话音刚落，卧室里传来扑腾一声。 “什么声音，”付雪晴问，“你屋里还有其他人？” 吴凡心里咯噔一下，紧忙进屋看，见衣柜门还关的好好的。不知道那小丫头在里面折腾什么呢。 他对付雪晴说：“这屋里哪还有其他什么人，就我一个。没什么事儿，就一个挂墙上的包掉地上了。” 付雪晴没多想，接着刚才的话说：“那这么说，郭超是买了体育彩票是吗，感觉上跟这个案子没有多大关系啊。”她多少有些失望。 “那可未必。”吴凡挥挥手，“之所以没在电话里说，单独把你找来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郭超计算的那些数字。有一些是计算胜负场次和赔率的，但是还有些数字，应该是下注的钱数，好像有几笔下注都在数万，加起来得有二十多万。” “这么多钱！？”付雪晴有些吃惊。 “是啊，普通大学生哪里会有这么多钱？你不是了解过郭超这个人吗，怎么，他是富二代吗？” “当然不是，他老家在外地农村，很普通，好像还是单亲呢。从他大学女朋友叶子琦那里听说，这个人平时也没什么钱，顶多也就是做做家教干点儿兼职，他还大手大脚攒不下钱，有时候一起外出还是叶子琦花钱。” “是啊，有钱人也不会去租那么便宜的房子。再说了，体育彩票通常哪有那么大注的，我怀疑他是参加了一些非法的地下赌博。这种赌博可能是一些不法分子通过境外网站与国外的博彩集团挂钩，参与一些重大体育赛事的赌博，像世界杯，足球五大联赛，NBA，国际马赛什么的。这种地下赌博的花样更多，数额大，侥幸能中，那就是一大笔客观的收入。反过来风险也大。但比起纯粹的买彩票，这种竞赛类的赌博运气成分相对小一些，需要更高的技巧和计算。拿足球来举例子，如果你想押注世界杯淘汰赛两支球队的输赢，你需要对双方球队的战绩，对战历史成绩，球员状态，技战术比较等多方面有所研究，理论上来说，如果你计算能力足够高超，你就能大致推测出比赛结果。对于郭超这种高学历的人来说，一旦沉迷进去，他总希望通过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来赚大钱。” “所以你怀疑郭超就是在参与这种巨额赌博，看郭超现在的发展，莫非他赚到大钱了。” “倒也未必，竞技类博彩再怎么说也还是具有赌博性质，再完善的数学模型也还是建立在概率的基础上，再加上各种复杂的因素，稍有差错就必输无疑。我不觉得郭超是那些少之又少的高手加幸运儿之一。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刚才，他一个穷学生，哪来那么多钱，要么是借的钱，要么就是……” 付雪晴心头一凛，“你是说，他的作案动机是为了抢钱杀人……” “可能是用钱赌博，也可能是用钱还债……当然，这都是我的一种猜测。” 付雪晴静静的听吴凡说完，深吸一口气，“还记得你做的犯罪侧写吗？你说凶手是一个无组织力的罪犯，智力偏低，容易冲动，行事混乱，社会地位也不会太高，有强迫症，外表瘦弱的男性，善于使用电线勒颈这种方式，有可能是一个惯犯，或者专门练习过，有强迫症，杀人动机可能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突起杀机……” 付雪晴几乎原封不动背诵出来，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还没有亲自见过郭超，不知道他是不是瘦小枯干，但其他方面你所做的侧写几乎与我们现在发现的情况相吻合。尽管郭超是一个硕士研究生，但不代表他就有很高的智力水平，他当时只是一个穷学生，又沉迷于赌球，这样的精神状态行事混乱很正常。你在侧写中还提到凶手可能是由于特殊原因突起杀机，这很符合赌徒类型的罪犯，由于短期急需大量钱财选择铤而走险，往往没有时间把整个作案过程考虑周详。所以杀人之后第一件事情想得不是如何处理尸体，甚至也未必敢碎尸弃尸，他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能带着现金逃之夭夭。典型的赌徒心理……” 付雪晴正说到兴头上，房间里传来咣当一声。 “什么声音？！”付雪晴惊疑的看着吴凡。你不说屋里没人吗。 吴凡脸都吓白了，急忙跑进屋，看见地上掉着一直小皮鞋，一只穿白丝袜的脚正从衣柜里伸出来想把鞋子勾回去。 吴凡气不打一处来，熊孩子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他走过去抄起欧阳姗姗的脚脖子就扔进了衣柜，顺手关好柜门，听到柜子里咕咚一声，摔得欧阳姗姗直吭叽。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叫唤？”付雪晴走到门口说。 吴凡手疾眼快，抡起一脚把欧阳姗姗的小皮鞋踢到床底下，“没什么，我女友养的猫，拉屎撒尿，上蹿下跳，不教训教训不行。” 付雪晴也没看清，吞了口唾沫，“那么大力气踢能行吗？” “没事儿，越贱命越硬，我一天打三遍呢，先让它在床底下反省反省。你看现在是不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 ##第9章 看不透的男人（1） “来来，先看看我写的新闻稿，这次先请您过目。” 吴凡想方设法分散付雪晴注意力，拿出U盘插在家里的台式电脑上，给付雪晴看他写的新闻稿。 付雪晴从头到尾浏览了两遍，挑出一些问题，基本上通过。吴凡暗自钦佩自己机智过人，又蒙混过去一次，心里想着还是尽快把付雪晴打发走为妙。 刚有这个打算，大门就传来钥匙响，随后门一开，白若琳迈步进屋，和付雪晴恰好脸对脸来个四目相对。 白若琳瞅瞅付雪晴，又瞅瞅吴凡，“这是什么情况？” 吴凡急忙解释，“我们正在聊工作呢。” “聊工作啊，聊工作好啊。”白若琳笑得让人有点儿头皮发麻。“这位是刑警队的付雪晴，付警官是吧。我们之前见过面的。那个时候，您还怀疑我男朋友是杀人犯呢。” 付雪晴笑笑，略显尴尬。 吴凡赶紧打岔，“误会，那都是误会，哈哈哈哈……” “是啊，现在都带到家里聊工作了，能不是误会嘛。” “咱们别谈这个了，我说琳琳，你今天不是参加同学会了吗？” “临时改时间了，要不然怎么能看到你们聊工作呢，聊得怎么样，我没打搅你们吧。”白若琳笑得越发灿烂，吴凡后脊梁一阵阵冒凉气。 这种气氛付雪晴如何看不出，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意，她也不解释，识趣的起身告辞。整个自然界都是一公一母最和谐，多一个就得干架，当然，玻璃和百合除外。 白若琳却故意挡住了付雪晴，她可不怕这个女警察，还笑吟吟的提醒她，“我男朋友其实又傻又胆小，他不可能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希望付警官只是为了工作才找他，不要再有多余的想法。” 付雪晴表面平静，一笑置之。内心却有些吃惊。难道这个女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有时候想法越简单的人看问题反而越直接。 …… …… 付雪晴前脚一走，做贼心虚的吴凡急忙向女友发誓说自己和她的关系是非常非常纯洁滴。 “她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找你？”白若琳盘腿坐在床上，心平气和的审问。 “找我都是谈工作。”吴凡赔笑着补充。“我们互通信息。” “还能顺便交流交流感情是吧。” “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没有。” “就算看看也养眼吧，连我都觉得她好看呢，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瞎说，她哪里有你好看，长得跟个妖精似的，我喜欢朴素的，”发现女友眼神儿不对，吴凡赶忙改口，“你不朴素，你是耐看，耐看型的，耐人寻味。” “……” “我守身如玉20多年不就是为了跟你结婚吗，除了你我心里容不下任何女人，我对你简直是掏心掏肺，毫无隐瞒啊琳琳……” 吴凡正发自肺腑表忠心呢，猛听身后“咕咚”一声响，再看白若琳吓得从床上蹦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吴凡回头一看，就见欧阳姗姗从衣柜里大头朝下栽到地上。她闲的无聊，把白若琳的S/M皮衣套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前后穿反了，口塞球系在脑门上像个龙珠，脑袋一动还跟着颤颤巍巍。一只手和一只脚让手铐铐一起了，难怪她会掉下来。 欧阳姗姗不好意思的朝吴凡笑笑，“daddy，你有没有手铐钥匙啊，我不小心铐上打不开了。” 吴凡苦着脸转头看着都惊呆了的白若琳，“唯独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 …… 江州晚报法制专栏继刊登“吸血鬼连环杀人案”报道引起巨大反响之后，“小楼干尸案”的报道又再一次引起市民关注。吴凡特别选择了“行走的干尸”作为报道的名字，十分吸引眼球。第二篇报道刊登后，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给报社写信发邮件，讨论和推理案情了。 付雪晴坐在咖啡馆里，手里拿着江州晚报，正在看吴凡那篇报道，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您是付警官吗？”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走到她近前问。 付雪晴合上报纸，抬头打量对方。 “我就是郭超，您在电话里约我出来见面要谈些事情，不知道您想谈什么？” 如果不是他亲自介绍，付雪晴还真有点儿认不出来了。眼前的郭超比照片上胖了足足两圈，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壳眼镜，嘴唇和下巴蓄了一圈胡子，修建得很有男人味，整个人看起来派头十足，让人很难与当初那个穷学生联想在一起。 付雪晴目测这个男人的身高大约在172左右，不算高大，体型微胖但有些肌肉，看气色应该是经常锻炼。这与吴凡侧写出的凶手外貌存在一定差距。不过付雪晴想到凶手是在三年前杀的人，经过了三年时间，外表有可能发生了变化，这个并不出奇 付雪晴指了指玻璃墙外面，一条马路相隔的摩天大楼，“宝易乳业集团的销售公司就在那里吧，听说郭先生现在已经是销售总监了。大学毕业刚刚三年就有这样的成就，您这算是少年有成啊。”她很隐晦的敲打了一下对方。 “过奖，过奖，都是靠努力，加上一些运气。”郭超波澜不惊的笑笑，坐在了付雪晴对面的座位，“付警官对我了解的很详细呢，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助您的？” 深沉，老成，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 付雪晴心里迅速做出判断，这与犯罪侧写里的凶手出现了更大的差距。 付雪晴叫了两杯咖啡，然后语气平静的切入正题，“我想向郭先生打听一下，三年前您是不是在白山区北五马路长寿街那边租过房子？” ##第9章 看不透的男人（2）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试探，看看郭超的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毕竟，他们之前的怀疑仅仅是推测，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证明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凶手。 郭超想了一下，很抱歉的摇头笑笑，“三年前我好像刚毕业吧，那段时间为了找工作住过很多地方，忙的焦头烂额。您突然跟我提这么一句，我还真想不起来。” 毫无破绽的回答把皮球又踢给了付雪晴。 “那我再说的详细一点儿，据我们了解，您在长寿街37号的那栋老旧的筒子楼租过一间房，租期是一年。房东是一个姓关的老太太，现在有印象了吗？” “好像吧，我不太确定。”郭超往咖啡杯里加了一些糖，用银勺小心翼翼的搅拌均匀，把勺子贴着咖啡杯放好，“我这几年生活节奏都很快，对这些小事情都记不大清。您不妨直说，您找我确定这件事是有什么原因吗？” 付雪晴喝了一口咖啡，故意把压在桌上的江州晚报打开，正好露出吴凡那篇报道，鲜明的大标题就在那儿放着。郭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报纸，难掩惊愕，他有意克制着自己，似乎想仔细看看内容，但又觉得不妥。 “在您当初住过的那栋楼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奇案，有一个住户在她卧室床底下，发现了一具干尸。” “干尸！？”郭超重复着付雪晴的话，把目光艰难的从报纸上拔出。 “经过我们法医的鉴定，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三年前，我们于是查找当时住在那个房间里的租客，结果发现就是郭先生您。” 付雪晴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郭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郭超脸色僵硬，拿起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轻轻放在碟子里，迎着付雪晴的目光看着她，缓缓道：“所以，您认为是我杀了那个人，藏在床底下？” “在凶手最终落网之前，一切都只是例行公事的调查，希望郭先生实话实说，配合我们。”付雪晴的语气依然镇定如常，根本看不出像要马上抓人。 郭超的目光又落在报纸上，沉默了几秒钟。 这短短的几秒钟把不远处正在偷窥他们的两个人急得不行。 这两个人的桌子正好被一大盆假树挡住了，他俩用茂密的树叶做遮挡，竖着耳朵听付雪晴和郭超谈话。 其中一个人慢慢拨开树叶，露出一副大墨镜。紧跟着一个帽檐压低的牛仔帽又从后面伸出来，悄声问：“daddy，女警察对面那个男的就是那个杀人嫌疑犯吗？” “就是他没错。这可是我淘来的第一手消息，江州报社罪案一哥可非浪得虚名。还有，别叫我daddy。” “好的，daddy，不过……我昨天在衣柜里听你讲的什么犯罪侧写，你说罪犯不是一个瘦小枯干的人吗，跟眼这个很不一样啊。不会搞错了吧？” “你哪那么多废话，不爱跟着我就上学去。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付警官好像已经把话挑明了。” “是吗，那是不是马上就要抓凶手了，好刺激呀，我都心跳加速了。” “嘘，小声点儿，别被他们发现。” “那一会儿抓凶手的时候，万一那个女警察打不过怎么办，你要去帮她吗？” “我啊……我哪有时间打架，我还得写报道呢我。” “……” 郭超也只是沉默片刻就恢复了常态。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没办法逃避付雪晴的问题。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那个旧房子有点儿印象了。”他忽然想起来了似的，语气诚恳的对付雪晴说，“我愿意配合你们破案，但我可没有杀过人。我也并不知道床底下有一具尸体。”他回答的异常简短干脆。 “但你三年前确实住在那个屋子里，住了整整一年。我们已经确定，人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害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藏在床下的。而你却说你并不知情，从道理上来说，讲不通吧，郭先生。”付雪晴步步紧逼。 郭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的确是租了一年的房子，但其实我没有在那里儿住多久。大部分时间，那个房子都是空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进屋杀人的？” “看起来是这样。要不然，屋里死个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当初在学校有宿舍，你为什么还要跑到距离学校很远的地方，花钱租了个长期的房子，而你当时手头还很紧张。我见过你以前的女朋友，她把你当时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一提到女朋友，郭超神色变了变。，但他很快解释：“我刚才说过，我那段时间到处找工作，因为缺钱，还干一些兼职。住在那个地方交通方便一些。再说房子又便宜，我还勉强能应付。只是没想到，我并没有住多长时间就搬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行李一起带走呢？” “因为走得匆忙，再说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了，搬一次家太费事了，就都不要了。” “你当时走得确实是很匆忙，既不和房东打招呼，也不和女友联系，完全人间蒸发了一样，断的一干二净。你是在逃避什么吗？” “你想多了，付警官，我没有什么可逃避的。我不喜欢那个房东老太太，絮絮叨叨太烦人了。至于我女朋友……那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和她继续交往下去了，不如直接断了得好，免得藕断丝连大家都麻烦。” “你还真是坦诚。” “我也许不算个好男人，但我并不虚伪。也不会愚蠢到去杀人。” “好吧，我还有个问题。我们在你的行李里面发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都是你参与博彩进行的计算，很多笔钱数数额巨大，我们怀疑你当时参与了大量的非法赌球活动。而且你下注的这些钱加起来超过了20万，请你解释一下，你当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钱赌博的？” ##第9章 看不透的男人（3） 付雪晴这个问题让郭超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僵在了座位上，目光下意识的又看了看付雪晴旁边那份法制晚报，伸手拿起已经凉透的咖啡杯。 付雪晴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把报纸推到他面前，看似无意的碰了一下碟子，摆在碟子里的银勺掉在了桌上。 “我刚才说的报纸里并没有，属于我们的内部消息。”她随口说着，眼睛却在暗中观察郭超的反应。 此刻，躲在假树后面的欧阳姗姗忍不住道，“这个女警察在干什么呀，都问到关键的地方了，怎么给对方看报纸呀，说话也跑题了，这也太不专业了。怪不得还得请记者帮忙 ，这水平的警察，还不如让我当呢。” “你懂什么，她那是在故意试探对方，”吴凡说，“凶手患有强迫症。凡是有强迫症的人在日常行为中经常会表现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刻意行为和冲动。越是紧张的时候，这种行为就越难以掩饰。付雪晴来与他见面之前，特意和我探讨如何测试对方是否患有强迫症。我恰好知道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在向对方精神施压的情况下，突然闯入对方的心理安全区。强迫症的本质是焦虑障碍引起的，焦虑的人对心理安全区域尤其敏感。而干尸案的凶手对物品的摆放有着极强的强迫观念，他在藏尸体的时候，花费很多时间把尸体放置在床箱的正中央才肯罢休。你没注意到，郭超每当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喝咖啡来缓解压力吗。所以，付雪晴才找机会故意闯进他的心理安全区，碰乱他的的碟子和银勺，普通人或许不会太在意，但对于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说，那就像把他推到悬崖边一样恐惧，必须把勺子和碟子按照原样不差分毫的摆好，他才会重新获得安全感。” “原来如此啊，真神奇。”欧阳姗姗惊奇的望着吴凡，“没看出来，你懂得还真多。我开始还觉得你呆头呆脑的当我daddy有点儿委屈我。现在么，初试合格。” 吴凡一脑门黑线。是你自己死切白赖缠着我好不好，怎么感觉好像我非要给你当爹似的。我28岁要真生一个15岁的大丫头，那我得多不是个东西？ 只见郭超放下咖啡杯，似乎想伸手去拿桌上的银勺，可是手刚刚抬起就又放下了。 他努力牵动嘴角，想做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假。“赌博嘛，自然是有赢有输。那些钱都是来回滚的，其实我真正拿出的钱只有两万块。” 付雪晴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银勺，落在郭超的眼睛上，“那只是一种可能，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 “你真的拿出了20多万去赌博，但是全输光了。” “那我从哪里能弄来那么多钱呢。” “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或许……”付雪晴停顿了一下，从桌上拿起那个小巧的银勺放在郭超的咖啡杯里轻轻搅动，仿佛在搅动他的心绪，“或许，你认识的某个人有那些钱，于是你偷偷租了一套房子，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没有告诉，你找了个机会，把那个人引到自己家……” “我把他杀了，抢走了他的钱。”郭超带着假笑，把付雪晴的推理说完。 付雪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几乎要穿透他的内心。 郭超缓缓道：“付警官，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假如真的是我杀了那个人，我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床下呢，你想过没有？” “也许，你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把尸体藏起来，尽快拿钱逃走。” 郭超面带愠怒，一字一字道：“如果真是我杀的人，我肯定会先想办法把尸体运走，扔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说完起身离座，说一声“失陪了”，不再理睬付雪晴，转身离开咖啡厅。 付雪晴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躲在假树后面的欧阳姗姗一直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猛然看见郭超转身走了，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好悬憋昏过去。“这都什么呀，什么呀，为了等个高cao差点儿没窒息了我，就看到这个结果，就这么眼睁睁的把罪犯放走了，这个女警察也太逊了。” “你小声点。”吴凡提醒她，“你知道什么，抓人是要讲证据的。就算付雪晴把这个人抓住带回去。没有证据一样要把人放了。别看你智商170，跟我们大人比差得远呢，谦虚点儿吧。” 欧阳姗姗绷着小脸儿，瞪一双大眼睛瞅吴凡， “怎的，你还不服气？” “不是，daddy。”欧阳姗姗忽然忍俊不禁，“你那张脸太搞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吴凡摸了摸脸蛋子上横七竖八的抓痕，愤愤不已。“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没干什么呀，是你女朋友心眼太小了。” “你一口一个daddy的，搁谁谁受得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突然要变成一个15岁女孩的后妈了，谁能不急呀？” “我不已经都为你解释了吗。” “你说以后对人家像对亲妈一样，这叫解释？害的我现在都无家可归了。” 欧阳姗姗忽然一伸舌头。 “你还做鬼脸？！” 欧阳姗姗指指了假树外面，吴凡扭脸一看， 付雪晴已经离开了座位，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急忙拉过欧阳姗姗坐好，拿起桌上的大杯可乐装模作样的喝，一边小声提醒，“装的自然一点儿，别瞅她啊，那女人精得很……” 欧阳姗姗学着吴凡的样子，也叼着吸管假装喝饮料，目不斜视的瞅着吴凡的大墨镜，还有满脸爪印。 她努力绷着，绷着，突然笑场，一口可乐全喷在吴凡脸上。 这下不只付雪晴，周围人全都齐刷刷的瞅他俩。 ##第10章 铁棺材（1） “你们……”付雪晴已然发现这两个人很眼熟，尤其是那个戴着盲人墨镜的家伙。 吴凡见躲不过去了，假装面露惊喜的摘掉眼镜，朝付雪晴打招呼，“怎么付队长你也来了，真是太巧了。” 付雪晴疑惑的看看他，又看看欧阳姗姗，“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这对组合还真是让人颇感意外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吴凡迅速开动脑筋，想着怎样编一套和谐的瞎话糊弄过去。 付雪晴脸色忽然一沉，“吴记者，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怎么会呢，哈哈，我哪有那个胆子跟踪刑警队长啊？”吴凡强挤笑容，见付雪晴面沉似水，心想要坏菜。 付雪晴正要往下说，欧阳姗姗一把搂住吴凡胳膊，“daddy，你今天不是说带我出去玩儿吗，没说这个警察姐姐也来呀，她是你新认识的女朋友吗？” 付雪晴很尴尬，也顾不上质问吴凡了，“她叫你daddy？这什么情况？” “是啊，他就是我的daddy。”欧阳姗姗抢着说，“我第一次和吴先生见面，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后来我和他都被那个大兔子脸绑架了，彼此交谈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daddy，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是吗？”付雪晴带着挖苦的口吻问吴凡：“吴记者，你这女儿有14、5岁了吧。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少年有为啊。” “没有的事。你别听她瞎说。”吴凡连连摇手解释。 欧阳姗姗黯然神伤，“果然是因为世俗的眼光，daddy才一直不敢认我。我真羡慕那些有爸爸妈妈关心的孩子，放学后可以高高兴兴的回家，我只能永远待在学校里，做一个孤单的小孩儿。” 付雪晴看女孩说的情真意切，也不禁有些动摇，隐隐想起当初怀疑欧阳姗姗遇害时，她曾经了解过一些她的个人资料，好像她只有一个母亲，是个单亲孩子，难道她竟是吴凡的私生女？ “好在我们现在已经相认了，”欧阳姗姗拽着吴凡胳膊，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daddy现在还有点儿害羞呢，你越问他他越不敢承认。” 吴凡无限崩溃，彻底是让这个小混蛋挖坑绕进去了。 “那你这脸是怎么弄的？”付雪晴瞧着吴凡的大花脸。 “我这是猫挠的。”吴凡说。 “猫？！”付雪晴忽然想起昨天去吴凡家，他一脚踹进床底下那只倒霉的猫，当时看吴凡很占上风啊，怎么反倒让猫给收拾了。 欧阳姗姗坏坏的一笑，补充道：“其实猫怎么能打得过daddy呢，主要是母老虎太凶了。” “母老虎！？” 吴凡急忙捂住欧阳姗姗嘴巴，“我家那只猫叫母老虎，它是只母猫。”一边呲牙咧嘴的吓唬欧阳姗姗。 “行了，我知道了，”付雪晴有些不耐烦，刚才还心平气和，脸色说变就变，“你有几个女儿，有几只猫是你的家事。但是，吴记者我有必要提醒你。就算我答应同你合作，你也不能为了挖消息就不择手段，别怪我没提醒你！” 付雪晴凶巴巴的样子还真让吴凡有点儿紧张，连忙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付雪晴临走前又瞥了欧阳姗姗一眼，“好好陪你爹玩吧。” 好容易把这尊大神送走了，吴凡把墨镜丢在桌上，抹了一把冷汗，还有点儿纳闷，“一开始不是说的好好的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欧阳姗姗一脸狡黠的凑过来，“你有没有闻没闻到一股醋味，daddy，你和这个女警察到底什么关系啊？” “她吃的哪门子醋，我跟她就是普通业务合作。” “那为什么她听说我是你女儿的时候，感觉就不太高兴呢。” 吴凡眼一瞪，“我听说你是我女儿的时候，我还不高兴呢。” 欧阳姗姗呵呵一乐，“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可是帮你把她应付走了。不过你这小老婆看着可比大老婆邪乎，她要是发起飙，可不是在你脸上挠几道就能善罢甘休的，daddy你以后可得有点儿心理准备。” “别瞎扯淡了，我这脸还不都是你害的。我现在就送你回学校。你跟着我我准倒霉。” “你现在就送我回去？我不要。”欧阳姗姗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你不就想看看警察怎么侦破的吗，现在你也都看到了，没什么新鲜的。” “这算什么侦破，光有‘侦’，没‘破’啊。既没有查出那人有强迫症，又没有抓住他的把柄，费了半天劲嫌疑犯还不是大大方方的走掉了。这有什么意思？” “抓人破案那是警察的事儿，我就是一个记者，负责忠实报道就够了。” “那多没意思。万一警察迟迟破不了案，你这报道还不往下写了？”欧阳姗姗转悠着葡萄粒似的大眼珠，神秘兮兮的说，“既然嫌疑犯就在眼前，你就不想亲自去查查他是怎么犯的罪，然后写在你的独家报道里，到那时候。您就不是普通的记者了，那就是新闻界里的福尔摩斯啊。” “能吗?” “当然能了。” “那敢情好，嘿嘿嘿嘿……”吴凡被说到了心坎里，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那咱们就不能放弃，继续往下查呀。” “怎么查？” “当然是跟踪啦，咱们连警察都能跟踪，跟踪一个嫌疑犯应该不费劲吧。” 回过味来的吴凡一把揪住欧阳姗姗后脖领子，“你这小屁孩是一步步把我往坑里拽呢是吧。” ##第10章 铁棺材（2） “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谁让你是我daddy呢。”欧阳姗姗一本正经的说，“你想啊，世界上那些著名记者，哪个不是面对困难险阻勇往直前？二十世纪著名战地记者罗伯特•卡帕曾说，‘如果你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离炮火不够近。’所以，他才能拍到《共和国战士之死》这样不休的照片。1954年，他在越难战场触雷，光荣阵亡。还有伟大作家海明威，一生采访过十余场战争，先后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的报道，身上所中的炮弹片和子弹头就有230块，共做过13次手术，连膝盖都换成了白金的……” “行了，你别说了，我们接着查就是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勇敢了，daddy。” “……” …… …… 尽管有付雪晴的警告，吴凡依然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对于一个法制记者来说，能有什么比直面犯罪更令他亢//奋的，尤其还是一个逍遥法外的罪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吴凡想弄明白这个郭超到底是不是给他写信的那个预测死亡的兔子。 但吴凡毕竟不是警察，不可能直接跑到郭超的办公室去审问人家。他现在的做法是行走的在灰色地带，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上麻烦 ，这一点他很清楚，因此必须万分小心，特别是身边还跟着一个累赘。 吴凡现在能想到的策略也只有跟踪这一个办法。 先了解郭超的日常作息，然后从中寻找疑点，郭超这个人看起来不容易对付，与吴凡侧写中的疑犯存在很大差别。但既然他已经从付雪晴那儿得知干尸被发现了，心理上肯定会受到影响，露出破绽的几率也就更大。 吴凡和欧阳姗姗一个戴墨镜，一个戴牛仔帽，正气凛然的走进了CBD的摩天大楼。 吴凡用记者证做了登记，带着欧阳姗姗乘电梯来到34层。整个一层楼都是宝易乳业集团华南区分公司的销售部，郭超的工作地点。 两个人没敢冒冒失失往里闯，而是耐心的守在电梯边，等郭超下班。 一开始欧阳姗姗还跟演谍战片似的兴奋十足，等得时间长了，哈欠连连，无聊至极，坐在垃圾桶上打起了盹，正迷迷糊糊的，忽然吴凡捅她，低声说：“快起来，来了！” 她扑棱一下从垃圾桶上跳下来，差点儿把走到电梯前的人撞到。她一抬头，恰好和那人脸对脸。 男人从眼镜片后面透过两道愠怒的目光，修剪整齐的环形胡须微微挤压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可是欧阳姗姗却瞪圆了眼睛，惊愕的张开嘴。 郭超的脸离她实在太近了。 这可是一张杀人犯的脸，她说不出是紧张多些，还是兴奋多些。 郭超似乎觉察出了什么，警觉的打量打量欧阳姗姗，发现她还是一个孩子，神情略微放松。 这时候，电梯到了。 郭超走进电梯。欧阳姗姗和吴凡随后跟进。他俩背对郭超。电梯门缓缓合上，一层一层的开始下降。 下降到26层的时候，电梯停下，有人要上来。 还没等电梯门完全打开，站在吴凡和欧阳姗姗身后的郭超忽然从两人中间伸出手，按住“关门”键，把电梯门重新关上，没让外面的人进来。 这个举动令吴凡和欧阳姗姗十分震惊。 “这部电梯最近总坏，”郭超冷静的解释，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如果超过了三个人上来就可能失灵。你们知道从二十几层掉下去是什么感觉吗？” 吴凡和欧阳姗姗全都说不出话，下意识的靠在电梯两边，与这个人保持距离。 电梯下了两层又停下。郭超已经站在了操控板旁边，手指死死按着关门键。不让任何人进来。 欧阳姗姗小心的征求郭超意见，“多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吧，不让人家上来多不礼貌……” 郭超瞥了她一眼，原本和善表情中闪过一丝寒意，“你这么年轻，万一死了多可惜？” 欧阳姗姗两条腿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你觉得应不应上人呢？”郭超忽然把目光转向吴凡。 “无所谓吧。”吴凡咽了口唾沫。 他偷眼看看电梯门上方的指示灯，现在才刚到18楼。他和欧阳姗姗等于是被困在了这个悬在半空的铁棺材壳里。 他想起凶手最擅长从身后偷袭，用电线活活勒死被害人，不禁摸了摸自己脖子。 好在他和欧阳姗姗都是面对这个人，这让吴凡多少感到一点儿安慰。何况以郭超的身份未必赶在这种时候冒这个险。 “无所谓？！呵呵。”郭超耐人寻味的瞧着吴凡，冷不防冒出一句，“我怎么看你有点儿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吴凡心里咯噔一下。他在试探自己吗？ 他忍不住道，“真的吗，你在哪里见过我？”与此同时在吴凡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两个名字——预测死亡的兔子和frank。 那么面前这个家伙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呢？ 不管他是frank，或者预测死亡的兔子，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吴凡之前从未想过会以现在这种离奇的方式见面。 郭超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我记不太清了，也许是我弄错了。” 这算什么回答？ 他有胆量给自己写信，把自己引到凶杀现场，却没有胆量面对面承认？ 吴凡心中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冒出一句，“你认识frank吗？” 郭超没有任何表情，盯着吴凡看了半天，似乎没听懂，又似乎意味深长。 如果这家伙真是预测死亡的兔子，那他应该是认识吴凡的，可他偏偏一声不吭的摆出这种表情，简直能把吴凡活活逼疯。他在戏耍自己吗，吴凡恨不能揪住郭超逼着他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 郭超冷冷的瞧着他，突然朝吴凡伸出手。吴凡毫无防备，也可能是太紧张了，竟然来不及做出丝毫反应，郭超的手已经抓住了他胳膊…… 吴凡差点儿喊出声，然而郭超只是把他往旁边拨开，“请让一让，已经到了。” 吴凡回头一看这才恍然，原来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第11章 铁棺材（3） 郭超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出了电梯。 吴凡和欧阳姗姗随后也出了电梯，这才如获大赦一般长出一口气。 “他发现咱们了？”欧阳姗姗问吴凡。 “不知道。也许只是试探。”吴凡现在心里很乱，他是真不知道。 郭超已经穿过大厅往外走了。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继续跟踪。 他悄悄跟在郭超身后出了CBD大楼，发现郭超并没有往停车场走，也没有到路边打车，而是直接走上了人行道。 “不会吧，堂堂的销售总监连一辆车都没有，还得自己走回家？”欧阳姗姗十分诧异。 吴凡心里也有点儿纳闷，不过没说什么。他望着郭超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犯罪侧写。 在不久前发生的割喉案中，他首次给凶手进行了犯罪侧写，结果证明他的侧写相当精准，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大信心，因此在干尸案中，他又大胆的对凶手进行了侧写。可是等亲眼见到嫌疑人时，他才发现自己侧写出的罪犯与郭超差得有些离谱。吴凡心里在犯嘀咕，究竟是他弄错了，还是过去三年中郭超发生了巨大改变，又或者他确实不是那个强迫症的凶手。 各种念头在吴凡脑子里交战。他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 不过，这个人暗藏锋芒的气质倒是与吴凡想象中预测死亡的兔子很相似。 刚才在电梯里，吴凡情急之下，很冒失的问他认不认识frank，郭超的反应让人很难琢磨。究竟是听不明白，还是在故作深沉呢。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吴凡必须得往下查了。 “daddy，”欧阳姗姗忽然捅捅吴凡，“你刚才在电梯里莫名其妙的问他认不认识frank干什么？frank是谁呀？” “没什么，我胡编的，就为了干扰他，分散他注意力的。要不然，我真担心他在电梯里突然加害咱俩。”这个敏感的问题吴凡不想解释太多，便随口忽悠小姑娘。这丫头智商虽高，可是社会阅历浅。比较好糊弄。 “对，他就是大变tai，刚才都吓快尿我了。第一次跟你一起采访就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我还真有点儿没心理准备呢。”欧阳姗姗喋喋不休，也不知是心有余悸，还是意犹未尽。 见吴凡不搭话，她又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想起了其他问题，“我听你总说凶手有强迫症，强迫症的，刚才他在电梯里那样子就是强迫症吗？” “那不算强迫症。”吴凡说。 “那强迫症应该是什么样的？” 欧阳姗姗这话倒把吴凡问住了。 从凶手刻意摆放干尸的情形看，他具有严重的强迫行为，这样的人平时经常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来，越是精神压力大越会如此。但是郭超不管是面对付雪晴还是吴凡，都没有表现出强迫症的痕迹。 前面的郭超走得不紧不慢，穿过十字路口的斑马线，继续沿着人行道又走了一段路，前方路过了一栋居民楼。 他拐进岔路口，绕到那栋楼后面，走到其中一个楼门前，拉开铁门走了进去。 “不是吧，他就住在这里？”欧阳姗姗瞧着这栋半新不旧，马赛克包裹的楼房，虽说不算太旧，但至少也有十年了。瞧这架势，都还不是封闭式小区。进出很方便，跟踪起来倒是不麻烦。 “这地方距离他公司倒是很近。可能人家对生活品质要求不高吧。”吴凡说。 “我将来找男朋友，绝对不找这么抠门的。” 两个人随后也来到了楼下，看见密码锁都是坏的，随便就能开门进去，这倒省下他们不少事。两个人进了楼道，还能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便跟了上去。 郭超上到5楼，在中间那扇门前停下，按了一下门铃。过不多时有人来开门。 吴凡和欧阳姗姗就躲在下面的缓步台上，靠楼梯做遮挡，大气都不敢出。 欧阳姗姗好奇的抻长脖子瞧着郭超进门，然后兴奋的对吴凡说：“我看见一个女人给他开的门，那女人长得可很漂亮呢。” “女人？！” 吴凡话音刚落，门又开了，郭超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出来，锁上门往楼下走。 吴凡和欧阳姗姗跟做贼似的，急急忙忙沿原路返回，又不敢跑太快，怕被把郭超觉察到。 好容易回到街上，两个人猫在电线杆后面，看见吴凡和那个女人出来，进了附近一家餐厅。 两个人又屁颠颠的进了餐厅，猫在角落里看人家吃饭。 吴凡坐的位置在郭超身后，但是正对那个女人。他这才有机会观察她，别说，那女人长得确实惊艳，都不逊色于很多影视明星，虽然没有特意画妆，反而更能突显出清秀可人的五官。 吴凡不由得想起了郭超的前女友。 他昨天听付雪晴提过一句，说郭超在大学时候处过一个女朋友，是他学妹，叫叶子琦。当年命案发生后郭超悄然失踪，连女朋友也一起抛弃了。这件事给叶子琦带来了很大伤害，直到今天都对郭超耿耿于怀。 吴凡没见过叶子琦，不过猜也能猜出，她应该远远赶不上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大美女，否则郭超当初也未必会那么决绝。 短短三年 ，这家伙从一个穷学生摇身变成了真正的人生赢家，地位、财富、美女一应俱全。假如叶子琦能看到今天的郭超，不知该作何感想。 郭超和女友一面吃饭一面聊天，吴凡听不见他俩在交谈什么，看气氛蛮融洽的。郭超很细心把盘子里的螃蟹剥掉外壳，挑出蟹肉放在女人的碟子里。 这个举动十分感动欧阳姗姗，“这个男人可真体贴呀。我调教小李子都一个月了，也没他会来事儿。我将来找对象一定也找对我这么体贴的。” “那又怎样，充其量也就是个体贴的杀人犯。”吴凡不以为然道。 欧阳姗姗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问吴凡，“你确定他真是杀人犯吗？”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1） “什么意思？你看他给女人拨了个螃蟹壳就对他的看法180度大转弯了？刚才还嫌弃人家抠门呢，这会儿又感动了。莫非你的EQ和IQ成反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跟踪他到现在，他除了在电梯里有点儿神经质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吧。你之前还说他是强迫症，你和那个女警察全都试探过他，不是都没有发现问题吗？咱们不会是跟错人了吧？” 欧阳姗姗鬼精灵鬼精灵的，其实早就看出了问题，只是没说而已。 的确，郭超无论是面对付雪晴还是面对吴凡，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眼前的他看起来更是一个顾家敬业的好男人。只不过，吴凡总感觉这个人身上隐瞒着一些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吴凡和欧阳姗姗正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呢，郭超那张桌上却出现了一点儿异常。 他妻子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郭超似乎变得有些紧张，扭回头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吴凡和欧阳姗姗连忙低下头，以为被他们发现了。可是郭超看了一会儿就把目光收回去，继续和妻子交谈，显然并没有看到他们。 “他是在找什么吗？”欧阳姗姗问吴凡。 “……”吴凡也看不明白。 很快，就见郭超起身离开座位，跟妻子说了些什么，一个人离开了餐厅。他妻子独自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失落。 “他们吵架了？刚才还好好的……”欧阳姗姗感到有些奇怪。 “看着不太像，不过……”不过吴凡也猜不出，这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待在这里，还是继续跟踪郭超？” 还没等吴凡做出决定，只见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空盘子走到郭超妻子那张桌前。 吴凡和欧阳姗姗感到纳闷，郭超妻子的表情也很意外，只见服务生从盘子上拿起一个信封交给她，转身就走了。 郭超妻子打开信封，从里面摸出一张折叠的信纸，展开看了一眼，神色陡变，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似的，呆坐在那里许久。她失神的目光注视着门口，可是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过了能有五分钟，她忽然站起身，径直走出餐厅。 吴凡和欧阳姗姗完全搞不懂眼前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他们匆忙结了帐，也跟出了餐厅。 他们看见郭超妻子路过了家门口，但并没有回家，而是沿着住宅楼旁边的街道一直往前走，脚步匆匆，看上去有什么急事似的。 吴凡和欧阳姗姗跟着她穿过了两条街道，发现这个女人在一个路口停下了，站在一个电线杆下面，好像在等人，又心神不宁的。 欧阳姗姗躲在一家小吃铺门口远远瞧着，疑道：“这女人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老公前脚一走，她就偷偷摸摸出来和别人见面呢。不会是出轨了吧。要不咱们走近点看看？” 她刚要出去，被吴凡一把拉住，“你瞧那边。” 欧阳姗姗顺着吴凡手指的方向一看，从街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正是郭超。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直奔他妻子的方向走来。 “我去，不是吧，这两口子这是什么套路啊，有话不在餐厅里说，偏要跑到这里，跟特务对暗号似的。”欧阳姗姗大惑不解。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她和吴凡费解，只见郭超妻子突然转身走到了公交车站哪儿，藏在了遮阳棚后面，似乎不想让郭超看到。 郭超也没有发现妻子，他走到路口处转身走进路边一家男装店。 欧阳姗姗疑惑的转头看吴凡，吴凡摇摇头。 郭超妻子似乎也很不解，她站在公交车站，静静的望着那家男装店，似乎在等郭超出来。 “实在是搞不懂这两个人什么套路。比上学考试难多了。”欧阳姗姗咂巴咂巴嘴，170的智商现在也有点儿不够用了。 小吃铺女老板掐着腰，抓着抹布走过来，怒目而视：“我也搞不懂你俩什么套路，堵我门口半天了，你俩到底进不进来吃饭？” “……” 吴凡和欧阳姗姗被赶了出来，悄悄往男装店靠近。 欧阳姗姗忽然拉了拉吴凡，“郭超出来了！” 吴凡只看见一对情侣模样的人前脚出来，随后又走出了一个莫西干头型的潮男，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哪里有郭超的影子？ “郭超在哪儿？”吴凡问。 “不就是那个头发怪里怪气的男人吗？”欧阳姗姗说。 “他？！你没发烧吧。”吴凡真没看出来这个男人什么地方和郭超像的，尤其是那张脸，完全就是两个人。 “你别看他长什么样，你看他身材，高矮胖瘦不都和郭超长得一样吗。我目测很准的。” 让欧阳姗姗这么一说，吴凡仔细打量这个潮男，除了长相，其他方面确实很像郭超。这家伙进店前后不到10分钟，就能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这个潮男大步流星的走出男装店，几乎是从郭超妻子眼前经过，那个女人丝毫没有认出这个人，依然站在那里傻等着。 吴凡和欧阳姗姗则盯着那个疑似郭超的人跟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吴凡仔细打量这个人的后脑和脖子，感觉他的皮肤看着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猛然之间意识到，这家伙是套了一张人皮头套，不注意还真是真伪难辨。 这家伙伪装成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吴凡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凶手。 全都喜欢面具。 全都想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吴凡正想着呢，走在前面的莫西干潮男突然拔脚飞奔起来。 “他发现咱们了吗？”欧阳姗姗忙问。 吴凡顾不上回答，随后也跑起来。欧阳姗姗跟在他身后跑。 莫西干头横穿马路之后，掏出笔一样的东西，在经过的路灯杆上飞快的勾画两笔，然后接着往前跑。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2） 吴凡和欧阳姗姗距离他能有2、30米的远，他俩随后也跑到了路灯杆，看见白色的灯柱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圆圈，在圆圈里面还有一个斜杠。 他俩搞不懂郭超画这东西干什么，也来不及细想，只能继续追赶郭超。 也不知道郭超到底发没发现他俩，他几乎是沿着一条直线往前奔跑，跑到下一个电线杆时，又飞快的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号，接着继续向前跑。 他一口气跑了能有三站地，沿途经过的路灯和电线杆、建筑外墙几乎都被画上了那个圆形的符号。 吴凡累得气喘吁吁，也不知道郭超到底要跑到什么时候，就听身后的欧阳姗姗还不住催他，“加快点儿速度，你都越落越远了。 吴凡还寻思，这小丫头怎么比我还能跑，回头一看，鼻子没气歪了，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一辆共享单车正骑着呢。 欧阳姗姗还说呢，“往前看呀，别瞅我。” 此时，郭超又跑到了一个路口，猛然转了一个直角，穿过斑马线，继续向前跑。 又跑到了大约两三站地，郭超又转了一个弯，几乎保持着匀速。手里的笔始终没闲着，跑一路画一路，然后再转一个直角弯，又跑了很长一段路。 吴凡跑跑停停，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发现眼前的路况有点儿眼熟，忽然意识到这家伙是兜了一大圈子跑回了起始点。 “这家伙兜了一个大圈想干什么？”吴凡纳闷。 郭超看上去也累了，扶着路灯杆歇息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腰，甩甩腿，晃晃腰。 “他还要跑。”欧阳姗姗说。 “不是吧。”吴凡瘫在地上拍着大腿，愁眉苦脸道，“路都跑遍了，他还准备往哪个方向跑，再转一圈？” 他猜错了。 郭超这次转了一个小角度，沿着斜刺里的方向跑下去，他的方向依然是直线，但是穿过马路前方是一所小学，外面有围墙拦着。吴凡以为郭超会拐弯，可他又猜错了。这家伙居然麻利的翻过围墙，横穿了校园。 “我靠！”吴凡简直无语了。 他和欧阳姗姗当然不能也去翻围墙，只好绕过围墙继续追郭超。 郭超这一次依然是跑直线，拐直角弯，但是奔跑的距离明显比之前的范围大，沿途也画了更多的圆圈符号。有时候吴凡跟他跑着跑着感觉前面都没有路了，可是等跑过去总是能出现一些楼群中的窄路或是能跨过去的地方。郭超也毫不忌讳，不管是花坛还是矮墙，只要挡道的，全部跨过去，而且动作十分熟练，似乎经常这么干。 半路上吴凡也弄来一辆共享单车，这下跟踪郭超能省不少力气，他倒想看看这家伙究竟要跑到什么时候。 眼看着着吴凡又绕了一个更大的大圈，他也累得不轻，脚步也有些蹒跚了，时不时停下来歇口气，还是咬牙继续坚持。 就在这时候，有个光着膀子满身刺青的男人醉醺醺的走过来，瞧着经过身边的郭超，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把郭超推了一个踉跄。 刺青男笑嘻嘻的拿他消遣，“你推我干什么，傻x。” 郭超冷冷的望着男人，他话音刚落，郭超的拳头已经雨点般砸在了他脸上。 他就像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的狠命踢打，就好像彼此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是脸上那副做工精细的人皮面具上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在狂暴的殴打中永远保持着令人心悸的冷酷。 周围的过路人不由得停下脚步，都不敢上前阻拦，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的观望。 吴凡本来不想上前，可又担心郭超把那个人打死了，只好大喊一声冲上来。 郭超听到喊声迟疑了一下，扭头看见了吴凡。 人皮面具上依然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僵硬的凝视着吴凡。 停顿了两秒钟，郭超松开刺青男子，掉头就跑。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吴凡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他随后紧追郭超。 郭超慌不择路的跨过路边的隔离带，钻进了一栋正在拆除的楼房里。吴凡也追进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碎石乱瓦间踉跄前行。 郭超跑了那么多路，体力却依然充沛，他灵巧的绕来绕去，很快人就不见了。 吴凡听声音感觉郭超逃进了弃楼里，他跨过没有窗户的窗洞，沿着没有栏杆光秃秃的楼梯往楼上爬。 说实话，他现在对郭超是不是干尸案的凶手反而不那么在意，他就想抓住郭超，听他亲口承认自己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就是那个割喉案凶手的同伙，就是偷偷摸摸给自己写信的那个人。 那样一切的谜团就全都解开了。 等吴凡上到第三层，感觉郭超的脚步声忽然间消失了。 这栋楼挺大，过去好像是一个写字楼，每一层都有七扭八拐的走廊和重重墙壁，吴凡置身其中还真有些转向。 这个狡猾的家伙必然是藏在了什么地方跟自己玩儿捉迷藏呢。 吴凡也放轻了脚步，集中精力，聆听一切细微的动静。他现在都忘了自己是一个记者，一心只想着抓住那家伙。 咯朗—— 不远处猝然传来轻微的声响。 吴凡竖起耳朵，听到一些鞋底摩擦地面的声响。 他急忙向着响声传来的方向靠过去，走到一堵墙的墙脚，那个声音就消失了，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仿佛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吴凡也屏住呼吸，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躲在这堵墙的后面。 他有点儿紧张，低头看看脚下，发现地上有块碎砖头。 就在他弯腰捡砖头的功夫，躲在墙对面的那个人突然拔足狂奔。 吴凡愣了一下，急忙起身又追，一口气跑到这层楼的另一端，他看见了一个大门洞，这是唯一的出入口。他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就在他刚一穿过门洞，余光中看见一个人影贴在墙壁上，留着鲜明的莫西干发型。 吴凡大惊失色，急忙收住脚步，可是郭超已经扑了上来。照着吴凡面门就是两拳，下面再来一记飞膝顶在吴凡肚子上。 吴凡瞬间就被打蒙了，跪在了地上。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3） 郭超冷笑着站在他对面，人皮面具后面射出两道寒光。 他两手拉扯着一截红色的电线逼向吴凡。 吴凡脸色苍白，虚弱的抬起手，示意让他说两句话。 郭超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身子猛然绕到吴凡身后，用电线勒住了吴凡脖子。 吴凡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跟他说话，可是他却有那么多疑团憋在心里，难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掉了？ 吴凡双手抓着勒在脖子上的电线，做着最后挣扎，脑海中回想到的却是割喉凶手扼住他脖子的时刻，与眼前何其相似，上一次他侥幸活了下来，这一次却还是要死吗？ 他感觉勒在脖子上的电线越收越紧，越来越传不上气，脸上脖子上爆出无数根恐怖的血管。 他的求生欲也越来越强。 他现在唯一能活动的唯有双腿，用尽全力蹬在地上，把压在自己身后的郭超重重的撞在墙上。 他趁机缓上一口气，双手攥拳同时打向身后，他感觉两个拳头几乎同时碰在了肉呼呼的头上，郭超闷哼一声，勒颈的力量又弱了几分。 吴凡根本没多想，顺势抓住郭超的胳膊和衣服，借着挺腰的冲劲把他整个人从背后摔了出去，像个麻袋一样重重落在地上。 吴凡眼前也阵阵发黑，脱力的瘫坐在地上。 他晕晕乎乎的听见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夹杂着说话声。他还听见了欧阳姗姗的声音，“那里有声音，警察叔叔，快点儿，快点儿，我daddy可能都挂了！” 一个穿警服的人最先出现在了吴凡眼前。 看到眼前的情形，警察也有点儿发傻，瞅瞅吴凡又瞅瞅躺在地上的人，脑子里迅速做出判断，朝吴凡到大吼一声，“住手，光天化日就敢行凶，你被捕了！” 都没给吴凡解释的机会，警察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把他按倒在地。 欧阳姗姗随后跑过来一看，急忙大叫：“抓错了，抓错了，躺地上这家伙才是杀人犯。我daddy是良//民。” 110警察也有点儿蒙圈，一脸怀疑的瞅瞅欧阳姗姗，再瞅瞅吴凡，那眼神是说，你爷俩是不觉得我傻。 最终，他又打电话叫来两个同事，把吴凡和郭超全带走了。 …… …… 吴凡没想到付雪晴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亲自来到派出所。 吴凡现在和郭超一样，都是犯罪嫌疑人身份，毕竟民警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当成普通的街头斗殴对待。 谁说吴凡没听付雪晴的，偷偷跟踪了郭超，不过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足以证明这个人有嫌疑，有了这个前提，吴凡面对付雪晴心里还比较有底气。 见付雪晴寒着一张脸，他连忙说：“你来的正好，我反正也想报案。” “不必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欧阳姗姗都告诉我了，是她主动跟我联系的。” 吴凡瞧付雪晴一点儿笑模样没有，心里纳闷，就算她气自己擅作主张，可毕竟他冒险发现了郭超的嫌疑，还差点儿丧了命，功过轻重付雪晴应该拎得清吧。 “既然你知道那就不用我多说了。郭超现在已经露出了马脚，刚才他想把我勒死，就跟杀害干尸被害人一样。你现在抓紧审问他，他肯定能认罪！” 付雪晴瞧着吴凡，所答非所问，“他是被你制服的吗？” “你问这个啊……”这是要论功行赏吗，吴凡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确实就是敝人。” “就凭你，我还不了解你啊……”付雪晴扑哧一乐，眼神里流露出十分的轻蔑。 吴凡很扎心，一边回忆经过，一边进行文学加工，“我怎么就不能。他用电线勒我脖子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我临危不乱，一个双峰贯耳先把他打蒙，随后顺势一招过肩摔就把他搞定了。” 付雪晴哑然失笑，“就你那两下子得了吧，你不会是趁对方不注意，偷袭了人家吧。” “我说付警官，怎么在你心目中我做人的质量就这么差呢。凭什么非得是我偷袭了别人，不能是别人偷袭的我。” “因为人家把你告了，说你蓄意伤人。” “什么玩意儿？”吴凡差点儿蹦起来，看付雪晴云淡风轻的态度，心里更不爽，“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付队长？这家伙可是杀人嫌疑犯郭超，你正在调查的人。你居然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我的说的话。这家伙干的事情欧阳姗姗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是啊，我全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好啦，你想想正常人谁会那么干？戴着人皮面具满大街狂奔？如果他心里没有鬼，看见我为什么要跑？你应该好好查查他，他肯定是有问题。” 付雪晴看了吴凡一眼，“你跟我过来。” 她没说干什么，把吴凡带出临时羁押室，来到了一间办公室，推开门指了指里面。“你自己看看吧。” 吴凡前脚刚迈进门，就看见座位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听到付雪晴说话侧过身子，那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僵硬脸皮正对着吴凡，以及那身新潮的衣服。 吴凡热血立刻冲上头顶，扑上去一把揪住郭超，“你个该死的家伙，到现在还戴着这玩意儿装神弄鬼吗？” 郭超想要躲闪，被吴凡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他那张假脸，劈手拽了下来。 “你看看他……”吴凡抓着人皮面具，正要喊付雪晴，可是后半截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面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郭超。 难道他追了这么半天，还跟错人了吗？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4） 付雪晴走过来说：“这个人就是被你打伤的那个，现在你看清楚他了？” “可是他明明用电线勒我的脖子想杀了我。如果心里没鬼，他为什么要那么干？” 那个男人忽然来劲儿了，猛然站起来指着吴凡的鼻子，“我在街上走得好好的，明明是你冲上来就打我好不好。我跑你就在后面追我，我当然要反抗了。” 这家伙鼻青脸肿的，嘴角都破了，看样子确实挨了一顿痛揍。 吴凡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熟，再一闻这人身上有股浓重的酒气，他一把撕开那人的衣服，看见他里面袒胸露背，身上还纹着一条批肩龙，他一下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 “你瞅清楚了，在街上打你的人是我吗，是你被人打，我救的你好不好？”吴凡冲那人吼。 男人让他这么一吼，又有点儿不确定了，“不是，不是你吗？” “我问你，你这身衣服还有那个面具是从哪里来的，这是你的吗？” 男人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吴凡手里的人皮面具，满脸困惑，似乎酒还没醒透呢。 “不是有个男人戴着这副面具在街上跑，你们两个碰在了一起，那个人随后就痛扁了你一顿吗，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男人让吴凡这样一说，猛然想起一些东西，口气还挺横，“谁让那小子痛扁了？我那是没防备，让他占了点儿便宜。之后他不还是让我吓跑了吗。我怎么可能放过他，还没出这口气呢，我就在后面追他，把他追的跑进了一个破楼里。那小子吓得连衣服都tuo了，我他//妈抢过来就穿上了，让他光//腚跑，随后我还把他抓住了呢，给他收拾屁了，差点儿没整死他，总算出口气，哈哈哈……” “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就睡着了，记不住了。” 吴凡瞅了瞅付雪晴，“现在你听明白了吗。他收拾屁了的那个人就是我。郭超那小子比猴子还精，逃跑的时候把外套和人皮面具都丢掉了。让这个喝醉的傻//逼捡去自己穿上了，他更傻逼的是把我当成了郭超，差点儿没他么勒死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哪怕救一个畜生，也绝对不要救一个傻//逼！” 付雪晴把吴凡拽到门外，“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想说明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这套衣服和人皮面具就是郭超的。我跟踪的是郭超没错！” “我没说你跟踪的到底是不是郭超，我是说你做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付雪晴压着的火终于发作了，“这套衣服和面具能证明郭超犯罪吗？他就算穿着这些东西绕街道跑两圈，在建筑上乱涂乱画，又能怎样，连行政拘留都够不上，至多说明他遇到我们之后精神压力大，需要发//泄而已。” “精神压力大也能说明问题呀，他心里没鬼为什么会精神压力大？” “这只是假设，不是证据。你想过没有,也许他早就发现了你，在故意戏耍你呢？我刚刚警告过你，不要擅自调查，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不但自作主张，还打草惊蛇，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部署？” “你……”吴凡看付雪晴气得不轻，已然猜到了一些东西，“你不会也派人跟踪他吧？” “你以为就你聪明吗，你以为我们那些外线人员都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不把他直接带到警队来审？我和他一接触就发现这个人异常警觉，很难对付，如果没有直接证据他不会轻易承认的，眼下最好先放放长线。可你倒好，直接跳出来去追人家，这不就是摆明提醒他吗？万一这个人还是割喉案凶手的同伙，那他就会隐藏的更深，不留一点儿破绽给我们。” 这件事吴凡还真有点儿失算，付雪晴是从大局着手，他注重的却是细节，结果一不小心忙没帮上，倒惹了麻烦，从另外一方面说，他也确实低估了郭超这个人。 付雪晴没再和吴凡多说一句话。她跟派出所民警知会了一声就走了。 民警心领神会，给那个醉汉和吴凡做了调节，也没再追究什么，就把吴凡放了。 吴凡郁闷的走出派出所，欧阳姗姗不知从哪里屁颠颠的冒出来，“daddy你没事儿啦？我还以为要给你拘留两天呢？” “我是受害人好不好，凭什么拘留我？” “当时那情况谁也没看到，你还一口咬定那个人是郭超，人家民警一核实那个人不是，就怀疑你有问题，被你打的那家伙跟个小流氓似的特会演戏，把责任全推你身上了。派出所那两民警也稀里糊涂的，居然还相信了。我看情况不妙就想到了付警官，你还别说，我一个电话过去，她马上就赶过来了，立竿见影就把这事儿给摆平了。你真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呢，她人呢？” “哼。早气走了。”吴凡冷冷道，“她没有吃了我就不错了，我还敢谢她？” “你们吵架啦？”欧阳姗姗兴致勃勃的瞧着吴凡，“其实不用担心，daddy，你们这就叫打情骂俏，不打不吵不热闹。” “热闹你个头！” 吴凡想给她一脑瓢，被小姑娘笑嘻嘻的躲开了。“女人得哄，你小老婆的缺点是脾气大，也难怪，谁让人家长得漂亮呢，难免心高气傲，你得会抹挲，不像你大老婆，喜欢玩儿刺激的，所以你弄个小皮鞭小手铐啥啥的就能满足她！” “你滚犊子！”吴凡这会儿想把她踢到垃圾桶里。 欧阳姗姗绕着他转了两圈，确定吴凡已经消了气，不会踢她屁股了，才又凑上来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调查呀，daddy？” “还调查？！”吴凡翻了一个白眼，“我听你的跟踪郭超，新闻还没拿到手呢，娄子先捅了，再继续单枪匹马让付雪晴发现了，还不把我大卸八块了？” ##第13章 心理堡垒（1） “这你就不懂了吧，daddy。我们女人的说话和态度呢，你只能相信一半儿。”欧阳姗姗伸着白嫩嫩的手指在吴凡眼前画着圈，语重心长的教导他，“我们真正欣赏的男人不是百依百顺的小绵羊，而是能驾驭我们的大灰狼，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可以不听话，甚至肆无忌惮，但是结果一定要让我们欢喜。你说你小老婆……” “是付警官！” “好吧，那你说付警官最头疼是什么，当然不是你啦，是破案。你之前是把事情办砸了，所以她生气。你要是能把案子破了，她不但不会生气，还会高兴，你不听她的，恰恰证明你比她还优秀，那她自然就欣赏你了。” 吴凡咂巴咂巴滋味，“别说，你这小丫头分析的还确实有点儿道理。我就这么一声不响的，不就着实了我做错了吗，那不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呀daddy，所以嘛，咱们就继续肆无忌惮的调查吧！” “可我怎么觉得你饶了一圈又是在给我下套呢？” “哪有这回事儿。我这不都是为了daddy成为一代名记吗？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你可以坚持住啊！” “那好。那我就继续干。”吴凡下定决心，“你说我们接下来第一步干什么？” “第一步先吃饭，第二步找住处，你忘了你都让大老婆赶出来了？” “……” …… …… “这是你家？”吴凡惊愕的望着眼前的独栋大别墅。这他么可是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别墅区哇。前临河景后靠花园，附近是金融中心和购物中心，地价均价50000以上，眼前这么一套别墅至少得一千万。 现在还在贫困线挣扎，努力贷款买房子的有志青年吴凡一对仇//富的狗眼差点儿没晃瞎了。 他偷瞄着正在用指纹锁开门的欧阳姗姗，眼睛里看到的分明是一只小金猪啊。一瞬间恶念丛生，至少十七种绑票计划在脑海中成型，隐藏在心底的各种暗黑小人齐聚一堂，争论不休。 “daddy，你进不进来？” 直到欧阳姗姗喊他，吴凡才回过神，一拍脑袋，“对呀，我他么不是她daddy吗。她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我还费劲绑个毛线啊。” 他急忙跟着欧阳姗姗屁股后面，乐颠颠的进了别墅，忍不住东张西望，眼神儿都有点儿不够用了。其实屋里的环境也没啥新鲜，吴凡在电视剧里都看见过，无非是比正常人家宽敞个十倍，装修得有点儿像宫殿，仅此而已。 欧阳姗姗走进客厅，把自己随便往沙发上一丢，“这两天保姆病了，没来得及收拾，房子有点儿脏。你就将就将就吧。” 吴凡咽了口唾沫，“我说，女儿啊，既然你家里也能住，干嘛非住在学校那么简陋的宿舍啊。” “我妈怕我被人绑票了。” 吴凡脑门三道黑线。你妈果然料事如神。 “她不跟你一起住吗？” “她在美国上班，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趟家，将来还要把我也接去念大学。唉，也不知道美国男人好不好调教？” “这别墅是你妈买的？” “是啊，她在硅谷一家公司做高管，是个独断专行，控制欲特别强的中年妇女！” “那你爸爸呢。我不是说我，我是指，生你的那个？” 欧阳姗姗脸色一暗，小脸儿说撂下就撂下，吴凡还以为她要发作呢，没想到她忽又多云转晴，笑咯咯的瞅着吴凡，“我没有爸。” “那他……故去了？”吴凡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只要是能喘气儿的男人那还不得抢着给她当爹呀。 “他跟一个外国富婆跑了。” “啊？！”吴凡心说，那至少得比你妈还有钱啊。 “所以呀你不用有危机感。你daddy的位置没人跟你抢。”欧阳姗姗瞧出了吴凡的心思，顺便提醒。 吴凡咳嗽一声，估计着她亲爹当初守着这对母女生活，压力也蛮大吧。 “我叫了pizza，一会儿就送到。咱两顺便研究研究下一步怎么调查吧。” 吴凡现在真心体会到为什么欧阳姗姗这么喜欢冒险，不用奋斗的人生真他么很无聊好不好，工作，房贷，养老，子女教育什么都不用操心，这他奶奶的人生再不作还有什么乐趣？ pizza很快送到了，吴凡折腾了一天也确实饿坏了，大部分全让他吃了。欧阳姗姗对这东西一般般，只吃了一小块，就是图个方便。 “说吧，下一步还怎么调查？”欧阳姗姗催促吴凡。 吴凡眼下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郭超现在肯定对咱们起疑心了，继续跟踪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还得提防着付雪晴，要是让她知道了，真能弄死我。最好是根据手头的掌握的情况有针对性的去查，这样还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你小老婆，呃，付警官不就是根据你的什么侧写在调查吗，好像也没有收获吧。”欧阳姗姗甩掉鞋子，松快松快脚丫，“唯一的收获就是咱俩今天的跟踪了。虽然付警官不相信，但是咱俩知道，那个戴面具满街跑的人肯定是郭超。他只是趁乱逃走了而已。他当时的举动多奇怪呀，你不觉的吗？你不擅长心理分析吗，分析分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也许是因为压力大想要发//泄一下吧。” “这说的也太笼统了，谁不没有压力大的时候，你看哪个人会像他这样这么怪里怪气的。后来他跑着跑着被那个醉汉拦住的时候，简直就像疯了一样殴打人家，跟他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就因为他这个行为太反常了，付警官才不相信你说的话。但我觉得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 “你说的倒是有理。”吴凡若有所思，“郭超的行为确实很令人费解，一开始感觉像是在绕圈跑，突然又开始翻墙穿胡同，边跑还边做记号，好像‘禁止通行’的那种路标似的。要想钻到他心里弄明白也只有一个办法。” ##第13章 心理堡垒（2） “什么办法？” “咱俩把他跑过的路重新走一遍，看看是否漏掉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那好呀，咱们现在都吃饱了，正好出去消化消化食儿。”欧阳姗姗精神头儿倍儿足，一点儿不怕事儿小。 吴凡看看窗外，沿河两岸早就万家灯火了，“今天太晚了。我也记不太清那家伙具体跑过那些地方，只能等明天天亮我再去一点点儿查对了。” “用不着那么费事。我恰好有张江州的城市地图，记不清楚就对着地图一点点找不就行了。” 不等吴凡搭话，欧阳姗姗转身跑出客厅，蹬蹬蹬上了楼，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卷长长的纸筒跑回客厅，还带来了格尺和铅笔，倒是准备的一应俱全。 她把地图往大理石地上铺开，吴凡一看这张城市地图记录的还真挺详细，连一些主要街道和建筑物都标出来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地图？”吴凡不禁好奇。 “去年上历史课，听老师说咱们这儿五代十国的时候还做过帝都呢，我一时来了兴趣，托人从规划局那儿高价弄来一张地图，打算好好研究研究咱们城市的风水格局。” 吴凡发现自己实在跟不上这孩子的思维跳跃，干脆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刚才就想拦着你，你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了，我实在做不到。” “有那么难吗？” “那当然啦，就算这是1比1600的精确地图，照比实际还是有差距。何况这是平面图又不是实景，还得想象成立体图形，我可没有那个脑子。” “但是我有啊。”欧阳姗姗说，“我能帮你标出来，但是我不会分析。” “你别告诉我你能把郭超跑过的地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有什么，我不跟你说过吗，我的强项是记忆力，对我来说回忆这些东西就像拉开抽屉取东西一样简单。空间想象能力我也不错。”她满不在乎的表情看着特可恶。 “那你就画吧。”吴凡倒想看看这小家伙究竟是真材实料，还是说大话。 欧阳姗姗有模有样的跪在地图上瞅了一会儿，然后用红色铅笔在其中一个位置点了一个红点，“这里是建业街与解放西路相交的十字路口，这里有个路灯，他当时站在东南边那条人行道上，在路灯上做了一个圆形斜杠的记号，然后向南一直往前跑，途径41个路灯。17根电线杆。他全部都做了记号。一直跑到永定路路口，他左转由东向西跑上了永定路人行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做了一连串点状标记…… 吴凡本来还将信将疑，越看越吃惊，这丫头跟天气预报员似的小嘴说个不停，手里的笔也不停，眼看着就把郭超跑过的那一圈路径清晰的画了出来。 实际景象与在平面地图上看到的完全不同，此时呈现在吴凡眼中的居然是一个十分标准的正方形。 他记得郭超在每一个转弯的时候都有一个奇怪的举动，都要刻意的转一个直角弯再继续跑，回想起来他早已似乎计算好了要跑一个正方形。从这一点来说，这家伙确实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之后又斜刺里穿过学校校园和楼群，都不是按照标准的人行直道跑的，最后还被那个醉汉拦住了打了一架。这个路径恐怕不太好记吧，你还能画出来吗？”吴凡给女孩出了个难题。 专业地图尽管比普通地图更精确，但还没有详细到把每栋楼每个建筑都巨细靡遗的标出来，只能表现出一个大致的方位，欧阳姗姗根本没有参照物可画，再聪明的脑袋也白费。 “稍微麻烦一点儿，不过也OK。”欧阳姗姗看起来也没太当回事儿。 吴凡估计她可能会耍耍赖，随便勾勒出一个图形糊弄。就见女孩拿过格尺，换了一只普通铅笔，以她标记的第一个十字路口路灯为基准点，寻找了一个45度角的方位，然后飞快在路对面绘画起来。 吴凡一开始还没看明白她在画什么，但是随着线条和图形的组合增多，他忍不住脱口道，“你不是在画那个小学吧？” “是啊，我得把校园的坐标和轮廓画出来，才能准确定位郭超具体跑过的方位，然后才能一步步往前推。”欧阳姗姗头也不抬的回答，手里的格尺和铅笔忙碌的配合着，在地图的空白位置一个接一个勾画出各种精细的几何图形。 吴凡望着这些图形，脑子里联想着它们应该是白天路过的哪些建筑的俯视图。“你难道能把郭超今天经过的那些建筑全都记下来？” “当然啦，要不我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欧阳姗姗回头看吴凡一眼，发现他的眼神像看外星人似的，提醒了一句，“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的空间思维能力也很强。对我来说，画成平面图只是在脑子里做一个转换而已，就是比较浪费时间。” 吴凡觉得现在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和她讨论就像两个不同维度的生物在交流，他很担心突然发现自己只是那个生活在二维世界里的蚂蚁。 欧阳姗姗在勾画平面建筑的同时也没忘了把郭超所做记号的位置标出来，有些是在胡同里的墙壁上，有些甚至是在树干上。 对于郭超第二圈奔跑的路径，由于路径太复杂，吴凡之前并没有什么感念，随着欧阳姗姗在地图上标记的红色圆点逐渐增多，他才发现第二圈的路径并没有超越第一圈的正方形区域，对于欧阳姗姗来说，画起来却要耗费数倍的时间和精力。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女孩脑门上也沁出了薄薄一层细汗。 “啪。”欧阳姗姗突然把铅笔和格尺往旁边一丢。“不画了，手都快累断了！” “你全都画完了吗？”吴凡问。 “最后一个原点标记的就是郭超打那个醉汉之前路过的一个路灯。我觉得他应该是没跑完全程，被那个人打搅了。” “是啊，我也觉得。”吴凡瞅着地图。 白天里跟着郭超在街区楼群里乱窜都把人带得晕头转向了，真正反映在地图上的却依然是及其规则的图形，每个转弯都是90度角。第二圈严格说来并不算一圈，不过从地图上看，如果没有发生那起意外，郭超依然是在兜一个小圈子，形状近似一个小正方形，四个边角恰好在第一圈的大正方形四个边的正中间。 ##第13章 心理堡垒（3） 欧阳姗姗见吴凡看得认真，不禁哑然失笑，“你没想到吧，daddy，他居然跑了两个几何图形，大正方形套小正方形，快赶上做游戏了，还至于要背着自己老婆戴上假面具干这种事？我怎么觉得他是在耍咱们玩呢，说不定他在餐厅里就已经发现咱们了，故意装模作样的离开餐厅，带着咱们满街跑呢。” “他这种行为不能单独来看，”吴凡考虑着说，“你想想他被那个醉汉阻拦后突然暴怒，这说明他十分看重这件事，并不是单纯当做游戏来看待。而且我相信，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在今天之前，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 “因为他动作很熟练？”欧阳姗姗故意抬杠，“没准儿他也像我一样记忆力过人呢，拿我来说，我只看过一遍，现在就能把他跑过的路径分毫不差的重复一遍。当然我翻墙不行。” “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吴凡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片库，递给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一眼扫过，惊讶道：“这是你跟踪他的时候拍的照片？我怎么没看见？”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随手拍些照片都是小case。你打开这些照片仔细瞧瞧。” 欧阳姗姗一张张照片打开，发现全都是郭超做记号的地方——路灯，电线杆，墙壁，树木，看似有规律，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规律。她不禁道：“这些位置我都记住了呀。” “我指的不是位置，你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很多圆形记号其实重叠的。他是在先前的记号上面重画了一个。但是像路灯那样的明显地方，也有很多记号是初次画上去的，不过旁边有油漆掩盖的痕迹，我猜那是他之前画记号的地方。也就是说，郭超标记的地方都是之前确定好的，而且他已经重复标记了很多次。所以说今天这件事跟我们无关，是他自己必须做的。” “可是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呀？” “那是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太反常理，但是对他而言却非常有意义，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疑点，能推测出原因，我们就比付雪晴他们更接近真相。” “你说的倒像是那么回事儿似的，可是从哪儿入手呢？”欧阳姗姗双手捧着小脸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倒真把她难住了。 “我们可以一起分析这件事。”吴凡说，“除了两个相套的正方形路径之外，郭超还有什么特点？” “戴人皮面具，还穿了一套鲜艳的花布衫。” “那是为了伪装。他本人是重发浓胡须，还带了一副大方框的眼镜，特征十分明显，而人皮面具和那身衣服完全是按照相反的风格来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认不出本来的他自己。为了行动方便。” “好吧。那就剩他画在沿路的那些记号了。能分析出什么？” “那个记号是圆圈加斜杠。我能联想到的最接近的东西就是交通标志牌，完全一样的画法。这种交通标志代表‘禁止通行，此路不通’。” “那画在电线杆灯柱上有什么意义呢，郭超不想让那条路通车？走人？”欧阳姗姗发现分析人比做奥数可难多了。 “禁止通行，禁止，禁止……”吴凡喃喃自语，他是一边分析一边琢磨。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盯着那两个用红色记号圈起来的正方形，思索了许久忽然问欧阳姗姗，“咱们今天不是到过郭超办公的CBD大厦和他住处吗，你现在能不能在地图上找出来？” “这个啊，应该不难找。”欧阳姗姗盯着地图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铅笔在地图上标记出了两个点，位置恰好在小正方形里面。 “你能确定吧？”吴凡问。 “当然了。CBD商务区是江州的地标，很好找，郭超工作的地方也算标志性建筑了。他家距离工作地点出门两站地，都不用拐弯的。” 吴凡点点头，从欧阳姗姗手里拿过笔，把那两个点连在一起，成了一条直线。 欧阳姗姗歪着脑袋左瞧瞧右瞧瞧，“大正方形套小正方形，里面画条直线，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郭超的心理城堡。我终于想明白了。”吴凡长长吐出口闷气，眼中透着喜悦。 “心理城堡？！”欧阳姗姗听着新鲜，迫不及待的看着吴凡。 “那一个个‘禁止通行’的圆形标记代表着阻止外界进入的心理防御，你可以把它们围成的正方形想象成堡垒的城墙。只有一道城墙不足以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有需要两套城墙防御，保卫着最里面的公司和家，这就是为什么他宁肯买一套简陋的房子，因为可以与他的公司一线相连。这是他生活的全部核心。” “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荒诞的想象啊，随便画一圈符号也不代表这些地方就真的有东西在保卫他，他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对于一个有强迫思维的人来说，这就不是自欺欺人了。一个强迫症患者的不安焦虑要远远超过正常人，他们经常会把“幻想”当现实，把低概率的危险事件当作是高概率事件，把偶然发生的危险事情当作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因此，我们习以为常的城市他们来说危机四伏。为了抵抗这种强迫性思维，强迫症患者总是会做一些具有象征性福祸凶吉的固定动作，试图以此来减轻或防止强迫思维所引起的焦虑不安，郭超的行为便是这种强迫性仪式行为。就像是在自己构建一座心理防御的堡垒。他需要不定期的巡视自己的防御，越是受到压力的时候越是如此……” ##第13章 心理堡垒（4） “……反过来说，在他构建的心理堡垒之内，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他通过这种办法来抵御强迫思维的干扰，这也是为什么付雪晴在咖啡厅里没有试探出他的原因。但是付雪晴的出现毕竟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再加上我们之后的出现加重了他的焦虑和猜疑，强迫症患者最怕这种不安情绪的干扰，他强忍到陪着妻子去餐厅吃饭，终于承受不住了，才中途离席，通过强化构建他的心理城堡来化解压力，从这方面来说，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用自己的头脑为强迫症寻找一条变通之法。” 听完吴凡的心理分析，欧阳姗姗双眼发光，她对未知又刺激的东西向来充满了好奇。“daddy，你太强了，我开始崇拜你了。我要给你一个奖励。” 她也不管吴凡怎么想，蹦起来给吴凡一个熊抱，还想撅嘴把口红印到他脸上，被吴凡按着她脑袋厌弃的推开。“我还没说完呢，还有最关键的地方没说。” “还有！？” “每一个强迫症患者不可避免的存在强迫性仪式行为，这些行为往往具有个体性。每个患者会不自觉的创造出符合他们自己心理需求的仪式行为。郭超这种行为也不例外，而且能反映出极强的强迫性思维。我们再回头看这起干尸案，你都了解吗？” “差不多吧，你发表在报纸的文章我都看过。” “那上面只是笼统的概括。其中有一个细节你不知道，最初发现那具干尸的时候，干尸的形态十分诡异……” “诡异？！” “可以这么说，当时干尸是异常平整的躺在床箱中间的，我说的‘中间’不是形容，而是几何学里的中间。我看过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特意用尺子测量过，干尸身体两侧和头脚距离床箱都是彼此相等的距离，这分明是凶手刻意摆放的结果。你再看看地图上你画好的图形……” 吴凡指着他在两个正方形里画的那条直线，“这是郭超的公司和家，如果你现在用格尺量的话，它应该在图形的正中间，像不像一个躺着的人。” 欧阳姗姗一下联想到了吴凡刚刚说到躺在床箱里的干尸，吓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家伙果然就是杀人凶手啊。居然按照杀人的方式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大棺材！” “这就是他的强迫思维。但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设计棺材。” “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么神经病的事情？” 吴凡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欧阳姗姗，“如果你杀完人，把一具尸体藏在了床箱里，你会怎么想？” 欧阳姗姗咽了口唾沫，“我虽然胆子大，可你大半夜的也别开这种玩笑吧。” “我在问你的感受。” “那我不得整天提心吊胆，活活吓死啊！” “那个被害人已经死了三年，你说对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说，这三年里是怎么度过的？” 欧阳姗姗开始理解了吴凡的意思，“正因为他心里恐慌才要建造你说的心理城堡？” 吴凡点点头，“因为他知道在城市另一端，有一具隐藏的尸体在那里等着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具尸体会曝光，警察会找到他。这就是巨大压力产生的来源，他需要一个心理堡垒来防御这种压力。而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看，郭超又与干尸的命运息息相关，杀人的愧疚感与怕被抓住的恐惧感把他和尸体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他的公司和家庭就是他要极力去维护的生活，正如他极力去隐藏尸体一样。所以，他在建造心理城堡的时候，无意中把隐藏在心底的担忧暴露了出来。” “那既然他这么担心，为什么不把那具尸体运出去埋了，或者烧掉呢，也可以分尸后装袋子里沉河嘛。何必整天提心吊胆的？”欧阳姗姗聊着聊着，胆子也聊大了，丝毫没觉得自己现在有多恐怖。 “因为这样做太冒险。对于凶手而言，当年杀人的时候就应该处理尸体，这是最合理的做法。但是那个时候，郭超还是一名没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心态完全不成熟，或许是一时冲动杀了人，随后在极度恐慌中把尸体藏在了床箱里，自己就仓皇逃走了。之后惊慌了很久，以为尸体很快就能被人发现，我猜他一直都很关注新闻报道，但是却迟迟没有这起杀人案的消息，时间长了，他冷静下来之后可能会意识到，那具尸体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可是这个时候回去转移尸体已经有些冒险了。如果不去或许还会隐藏很多年，如果去了或许马上就会被发现，抱着这种心理，他一直没敢轻举妄动，直到最近……” “最近怎么了？” “我在新闻报道里提过一句，目击者陈可萤在发现那具干尸之前，曾经发现有人偷偷潜入过她的出租屋。这个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你还推测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其实也谈不上推测，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那这个人就应该是郭超喽。你刚才不是说，他不敢去杀人现场吗，怎么又改主意了，他想干什么？” “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转移尸体，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到的可能。不过他这种行为确实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吴凡目光中现出了深思，“他本来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几乎不会去主动冒险。退一万步讲这具尸体真的被发现了，警方也未必就能100%认定他是凶手。他突然潜入出租屋里的行为的确很冒失，事实上，也正因为这样才惊动了女住户，引起了她的疑心，之后就发现了床箱里的干尸，偶然的背后也有必然的因素。他这冒冒失失的行为反倒把自己暴露了。我就在想，难道他行动之前从来没有预想可能的结果吗，那他还敢冒这种风险？” ##第13章 心理堡垒（5） “会不会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呢？”欧阳姗姗猜。 “意外情况……”女孩的话似乎触动了吴凡。 他心里却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呢， 因为某种原因，必须让我接触这个案子？ 这个大胆的想法也只能在吴凡心里想想罢了，不可能说出口。 他接着说：“这家伙不止一次去过当年那个出租屋，可能是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他才没有贸然转移尸体。 又一个念头冒出来，会不会是郭超有意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引起那个女住户注意呢。假如不是他这通折腾，或许房客还未必能发现那具干尸呢。 这个想法当然也没有说出口，甚至连吴凡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但无论如何，欧阳姗姗的猜测确有几分道理。当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才让郭超做出有悖于意愿的事情。究竟郭超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吴凡现在最希望能通过分析寻找出一些关于预测死亡的兔子，或者frank的线索。但就目前的分析结果，郭超表面上的作案动机也只是与干尸杀人案能联系上，而与那封信以及割喉案凶手没有丝毫关联。 这让吴凡倍感困惑。会不会是因为这件案子还有更深的隐情他没有发现呢。 他正在心里来回琢磨，欧阳姗姗叽叽喳喳的打断了他的思路，她兴奋的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不是已经找出了郭超的犯罪证据了吗，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报警抓他了呀？” “犯罪证据虽然还谈不上，不过也能作为警方的调查线索。”吴凡想了想，“我明天打算去趟刑警队，跟付雪晴商量一下，看看她的想法。” 欧阳姗姗调皮的眨眨大眼睛，朝吴凡摆摆手，“daddy，你这么迫不及待就要去邀功领赏呀，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你可要hold住哦，女人不喜欢太主动的。再说你这小老婆太厉害，你得趁机好好调教调教她，要不然这母老虎将来得骑在你脖子上作威作福。我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一天。” 吴凡一把揪住她，张牙舞爪的吓唬，“要不是你惹祸，我至于得罪付雪晴吗。再敢乱说信不信我先调教调教你？什么跪方便面，打板子，拿大顶你自己选？” 欧阳姗姗看吴凡面露狰狞，还真有点儿被唬住了，老老实实点点头。 吴凡这才满意，表情依然严肃，“这么晚了，我要休息了，睡哪儿啊，不会是沙发上吧？” “一楼的客房行不行，稍微小了点儿。”欧阳姗姗小声征求吴凡的意见。 “将就吧。洗澡间在哪儿，我要先沐浴。” “客房里有。” 吴凡瞬间真有一家之主的感觉了，“行了，没事儿不要打搅我。你去玩儿吧。” 他现在可要趁机好好享受享受富人的生活，要不不白了一趟？ 二十分钟后。 他无比惬意的躺在澡盆里，手里拿着高脚杯，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看壁挂电视播放的足球赛。 这他么上千万的房子和他贷款买的就是不一样哈。资产阶级太可恶了。 “daddy。”欧阳姗姗小脑袋突然伸进了卫生间，把吴凡吓得直接出溜进水里，好悬没呛死。 “咳咳咳……你们家风都这么粗犷吗？”吴凡从水里钻出脑袋，从脸上抹了一把水。 “我有件小事儿想请daddy你拿主意。”欧阳姗姗很乖巧的说。 “哎呀，随你便吧，小事儿自己做主就行了。”吴凡很不耐烦的把她打发走了。心想难怪她妈不现在把她接去美国，这孩子忒烦人。 等他泡完澡舒服够了，披着大浴衣趿拉着拖鞋懒散舒坦的走出浴室，看见欧阳姗姗正坐在沙发上摆弄他手机呢。 “我这破手机有什么好玩儿的。”吴凡纳闷。 “你大老婆微信找你，我帮你回复她呢。” “什么，你怎么不告诉我，用得着你回复？” “我告诉你了呀，你不是说小事儿让我自己做主吗？”小丫头回答得理直气壮。 “……” 等吴凡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一看，白若琳第一句话问，“你在哪儿？” 欧阳姗姗回复：“大老婆吗，我在市中心的湖湾别墅那儿。” “你喊我大老婆？你什么意思吴凡？” “你别误会。没什么意思啊。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大老婆。么么哒。” “少来，你去湖湾别墅那儿干什么，那儿哪有你认识的朋友啊？” “有啊，我现在就在她家呢。”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你现在小老婆家呢？” “你又误会了，我现在在我女儿家呢。” “吴凡我要……” 吴凡已经不忍心继续往下看了，肝儿是真疼啊。 他一边吐血一边哆哆嗦嗦的指着欧阳姗姗，都已经说不出话了。 欧阳姗姗还贴心的向他解释：“我本来是想站在宏观的角度简单跟您的大老婆沟通一下，似乎出了一点点误会哈，我不打搅你了daddy，你早点儿休息吧，晚安，么么哒！” 不等吴凡回过神来，欧阳姗姗跟泥鳅似的溜出了房间，躲到楼上不出来了，留下吴凡一个人在楼下独自吐血。 他总算知道她亲爹为什么跟别的女人跑了，碰上这对母女，不死既残啊。 …… …… 第二天一早。 一夜悲壮，满头是包的吴凡来到刑警队，找付雪晴商量郭超的事情。 昨天的跟踪虽然被郭超发现了，但吴凡也有重要收获，既证实了郭超是强迫症患者，又找到了他与干尸案的联系。 他现在可以断定杀人凶手就是郭超，同时也找到了郭超的弱点，下一步就需要付雪晴制定有针对的策略，完全可能逼郭超认罪。 门卫警察跟吴凡都认识了，没有阻拦，只是让他登进就放行了。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1） 看起来一切顺利，吴凡打算先把正经事解决完，毕竟这关系到杀人案，随后再抽时间向白若琳解释清楚。 可是他刚走到付雪晴办公室门口，还没等敲门呢，忽然被一个人叫住了。“找付队长是吧，她现在审讯室审问嫌疑人呢。不在办公室。” 吴凡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扭头一看正是刑警队长卢广通，暗叫倒霉。 老实说，他打心眼里不想跟这位卢大队长打交道，听付雪晴说他出差开会去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卢广通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吴凡，“吴记者现在可是名人啊，消息灵通，还写了一手好文章。我在省里开会空闲，还把你最新报道的三篇新闻都看过了，“行走的干尸”……呵呵，好名字。把我们警察破案写得跟侦探小说一样。有劳你，我们江州刑警队现在都跟着一起出名了。” “我也是想借着媒体的渠道讴歌一下我们奋斗在第一线的公安干警。”吴凡故意挑好听的说。 “讴歌！？”卢广通露出轻蔑的冷笑。“我怎么读你的文章没感觉出来我们刑警有多伟大？你到是很喜欢用各种博人眼球的描写和杂乱无章的推理呢。”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吴凡知道他不太喜欢自己，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卢队长，你说你们在审问嫌疑人，不知道是哪位嫌疑人？” “怎么你想知道？” “……”吴凡确实想知道。他之前从来没听付雪晴提到过要抓什么嫌疑人。 卢广通瞧出他满脸迫切，更加鄙夷，随口道：“他叫郭超。” “是他！？你们把他抓了？” “怎么，听起来你对这个人很熟啊。难怪你能写出那样的报道，简直对我们警队内部了如指掌啊。” 吴凡不想跟辩论这些，他关心的是案子，“难道你们找到新证据了？” 卢广通浓眉轩动，对吴凡不停追问很不满，勉强道：“法医已经断定被害人遇害时，郭超当时就住在那间屋子里。这个嫌疑就足够抓他了，拖拖拉拉的调查能查出什么来？” 吴凡从他说话的口气隐隐猜到，抓捕郭超很可能是卢广通的主意，看来他是把付雪晴架空了。 “这个案子眼看着就要破了，吴记者抓紧这个时间赶过来，你揣的什么心思大家谁都懂，没必要遮遮掩掩。”卢广通索性把话挑明了，“不过有一点儿我得承认，你确实有些能力，能成功的混入我们内部，还能获得一些人的信任，利用一些不入流的心理学知识信口开河，打着帮忙办案的借口挖过去不少消息吧，为了自己的私欲干一些祸害社会的勾当，做记者的不能这么没有底线。” 吴凡心头火气，脸上极力克制，“我只不过是如实的报道新闻，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危害社会了，倒想听听卢队长高见。” “误导大众，教唆犯罪，抹黑城市形象，这哪一条是我们社会需要的正能量？” “我觉得卢队长似乎对‘正能量’的含义有很大误解。对于一个记者来说，最正能量的事情就是还原事实真相。任何一个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都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他们有权利知道自己身边都发生了什么，防微杜渐，才能把自己的家园建设的更健康更美好。相反，人为的掩盖和篡改真相，只知道粉饰美好，这本身就是在撒谎，如果谎言也能称作正能量的话，那才是最可悲的笑话了。” “混账逻辑，信不信我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把你抓起来！”卢广通真被激怒了，脸色阴沉的吓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凡也无所畏惧了，“逻辑混乱的是你卢队长吧，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我是法律定义的公民，也是这个国家，这个城市的主人，没有任何一种权利可以凌驾于我的人权之上，你个人不能以任何名义抓我。我报道新闻，但没有透露你们的任何机密，我所做的只是一个新闻工作者的本职工作。你如果抓我就是滥用职权。与你自己口中的正能量不是更加背道而驰吗？我相信倒时候我会更加出名的，那还会有你卢队长的一份功劳呢。” “你立马给我滚蛋！”卢广通指着吴凡鼻子，气得浑身哆嗦，那样子简直是要吃人。 他们的争吵早已引来了不少警员，但是大家都躲在远处观望，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吴凡也知道多呆无益，不如见好就收。 他转身离开了刑警队，心里十分气闷。 现在再找付雪晴恐怕也会碰钉子，得罪了卢广通就等于是得罪了整个刑警队，这种时候也别指望谁会自己说句公道话。 现在卢广通把郭超逮捕了，正在警队里审讯，实话实说，结果难料。 以吴凡对郭超的了解，他沉稳老练，反应机敏，在警方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轻易就范。 但这个人的弱点在于强迫症，刑警队的位置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堡垒区域。面对持续审讯的巨大压力，他会不会出现精神崩溃也为未可知。 吴凡心里烦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这时候手机却响了。 打电话的是舒畅，问他在哪儿，让他赶紧回报社。 “郭大头找我什么事儿？”吴凡猜。 “不是他找你，是一个女人找你。”舒畅停顿了一下，像说悄悄话似的小声道，“吴哥，真是没看出来，你这私生活蛮多彩的啊。身边全是美女。那边在刑警队有个警花相好，今天又跑过来一个大美女指名道姓要找你。” “别拿我寻开心啊，我认识的美女除了那个女警官和你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啊。” “别装了吴哥，人家都找上门了你还不承认，”舒畅笑嘻嘻，“是不是与头几天来找你的那个私生女有关系啊，那小丫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我就猜她妈妈长得也不能丑了。看这架势你们这是要全家相认啊，你赶紧回来吧。”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2） 吴凡听舒畅说得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调侃成分，他最担心的是白若琳来报社兴师问罪来了。报社里的人可都不认识她。这要是让她在报社里大闹一通，他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本来他还想今天找个时间好好向女友解释清楚呢，瞧这架势要坏菜啊。 他急忙跑到路边拦住一辆的士，以最快速度赶回报社。 等真正见到这个女人他不由得愣住了。 来人并不是白若琳，是他想多了，不过舒畅没说假话，确实是一个大美女。连号称江州报社一枝花的舒畅在她面前都有点儿相形见绌。 舒畅偷偷捅了吴凡一下，小声说，“别装不认识啊，是男人就得负责，孩子都那么大了。” 吴凡回头瞪了她一眼，“我真不认识她。” 那个美女这时候朝吴凡略微点头施礼，“您就是吴凡先生吧。你好，我叫罗巧珍。冒昧打搅，希望您别介意。” “你们真不认识？”舒畅O起嘴唇。“那她找你干什么，难道是你的粉丝？” “别八卦了。”吴凡白了她一眼。 他回过头客客气气的对罗巧珍说：“如果你找我想聊些事情，我们可以去旁边单独的房间聊。” 罗巧珍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舒畅的八卦心泛滥起来，还很难收住。 她并没有注意到吴凡的神情十分异样，只是在一直掩饰自己的惊讶。 自从吴凡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他就认出来了。 这个女人就是郭超的妻子，昨天他远远的见过一面。 原来她叫罗巧珍。 吴凡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主动来找自己，心里不禁生出各种想象。 他把罗巧珍带到办公大厅旁边的隔间里，房间不大，有一张桌子，几把凳子，平时也都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他给罗巧珍拉过一把椅子，又去从饮水机那儿给她接了一杯水，暗中偷眼观察这个女人，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这个女人先开口。 罗巧珍捧着纸杯，望着清澈见底的纯净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幽幽开口，“我看过您在报纸上写的报道，《行走的干尸》这篇报道就是您写的吧。” “是我。”吴凡不露声色的回答，心里猜测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么……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我希望您能实实在在的回答我，”罗巧珍抬起头注视着吴凡，“吴先生，您是不是跟踪过我?” 吴凡大吃一惊。想起昨天在餐厅里看见郭超东张西望寻找什么，难道自己跟踪他们真被发现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听罗巧珍继续往下说：“而且，你不只跟踪过我一次，算是偷窥么……”她说到这儿，原本平静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 吴凡感觉话味不对了，讪笑道：“罗小姐，你是在说我是se狼吗，这玩笑可开不得，你我素未相识，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是在开玩笑，吴先生，”罗巧珍一脸严肃，“或许你跟踪我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您认识我男朋友呢？” 吴凡瞧着这个女人，暗自琢磨，她说这些话究竟是随便猜的，还是她真发现了什么。 不过吴凡能肯定一点，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跟踪过郭超和罗巧珍。这恰好能解释他之前的一个疑惑，当时郭超在餐厅里忽然莫名其妙的回头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未必是发现了自己，极有可能是他已经觉察出了另外一个跟踪者。 不过吴凡还没搞清楚这女人的来意，她的目光正用力的望着自己，看起来不是那种心机很深的女人，但是比较固执。 吴凡没有马上回答，反问：“我能先问问罗小姐找我来究竟为什么吗？” 罗巧珍犹豫了一下，“我男朋友今天早上在公司里被警察带走了。我听他秘书说，好像情况有点儿严重。” “那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警察带走吗？” 罗巧珍摇摇头。 “那你又为什么会找到我呢，我想不出我跟这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罗巧珍耐人寻味的望着吴凡，眼神中透着怀疑，还有几分迷茫。 她慢慢把手伸进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吴凡从桌上拿起信封，往里看了一眼，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 他把信纸抽出来展开一看，上面写了一段奇怪的话—— “你了解睡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吗？他刚刚对你撒了谎，想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出餐厅从你家小区门口那条小街道一直走下去，来到十字路口，他会出现在电线杆那儿……” 下面还有一个署名——“行走的干尸”。 吴凡脑子急速运转，回想起昨天在餐厅里发生的奇怪一幕——当时郭超用餐用到一半中途离席，留下罗巧珍一个人。这时候，一个服务生端着盘子走到她身边，把一个信封样的东西交给她，罗巧珍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看过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餐厅。他当时和欧阳姗姗还跟踪了她一段路，结果发现了乔装打扮后的郭超。 当时罗巧珍的古怪行为令吴凡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答案就这样意想不到的出现在他手中。 而更加出人意料的是答案本身。 这个自称行走干尸的人完全是以第三者的身份突然冒出来，看上去十分了解郭超，让人难以揣摩他的意图何在。 吴凡忽然一凛，脑海中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名字——预测死亡的兔子。 行走的干尸…… 预测死亡的兔子…… 一个了解郭超，一个了解干尸案内幕。 假如郭超就是干尸案的真凶，那么这两个知道内幕的神秘人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呢。 这个想法把吴凡自己都震惊了。 之前他一直纠结于郭超究竟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神秘人物，把他先前的思路完全打乱了。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3） “因为你看到了这个署名，所以怀疑这封信是我写给你的，于是你来找我确认……”吴凡猜测出罗巧珍的想法。 罗巧珍没有否认，“我是昨天在餐厅用餐的时候有个服务生把这封信交给我的。我特意去找服务生询问过，当时有个人跟踪我和我男友去了餐厅，他给了这个服务员100元钱，让他把信交给我。” 吴凡的确是跟踪过他们，但是这份信肯定不是他写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你打听过吗？” “我问过，当时这个人穿了一身黄色的运动服，戴着帽子低着头，那个男服务生并没有看见他长什么样，甚至连男女都没认出来。” “他总该说过话吧。” “他没有，他只是把信和一张纸交给了那个男服务生，纸上写着让他把信送给我，还拿了50块钱作为小费。他这么做明显就是在故意隐藏自己。” “即便如此，你怎么能断定这个人就是我呢，难道你看了餐厅里的监控？” “那个餐厅里没有监控，所以我今天才过来找你确认这封信到底是不是你写的，或者你认识郭超，知道他一些事情？”罗巧珍急切的问。 “原来是这样啊……”吴凡若有所思的看着罗巧珍，“究竟是谁写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怀疑你男朋友吗？” “我……”罗巧珍犹豫了一下，“本来我并不怀疑他，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比其他男人都好，只是有些地方脾气有些怪，但他对我真的很好。” “你说他怪，哪里怪？” “他……”罗巧珍欲言又止，对吴凡有些警惕。 “罗小姐，你来找我是想听我一句实话，我也同样想听你的实话，随便还能帮你破解心里的疑惑。权当做是公平交易，互不吃亏。而且我保证，你对我说的话，只入我一人耳，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罗巧珍想了想，说道：“他一直都不愿意同我结婚，偏要买一套旧房子住，除了工作，基本就是宅在家里。他现在在公司的职位都很高了，每年有年假，还能出国去旅游，他从来不去。有的时候，我就感觉我好像一直在跟一个穷小子一起搭伙过日子，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似的。” “那你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举动吗？” “我没有多想，我也爱他，我以为两个人要互相包容的。但是昨天，我收到了这张纸条，今天他又被警察带走了，我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现在心里很慌，我找到您，就是想问问您到底了解郭超多少，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吴凡瞧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说：“实话实说，这封信并不是我写给你的，我并不认识你男友。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署名，估计是写信的人也看过我写的文章吧。” “你不认识他！？”罗巧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压根就不认识。” 罗巧珍忽然怒道，“你不认识他你刚才为什么要承认，你就是为了套我话是吗？” “罗女士你好好想想，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认识郭超啊，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也没有套你话，完全是你自愿说的，是不是？” 罗巧珍愤然起身，拿起了水杯，吴凡还以为她要用水泼自己，罗巧珍只是喝了一口水，平息一下怒气。 吴凡说：“但是罗女士，我个人对你并无恶意，出于个人的忠告，我觉得你应该提防写这封信的人。或许他真的知道一些关于你男友的事情，但他写这封信到底是什么目的还值得考虑。如果你相信我，假如这个人再跟你联系，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或许能帮你……” “算了吧。”罗巧珍冷冷打断，“吴记者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傻子，我现在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你了。之前光听说狗仔队遭人讨厌，今天见到大名鼎鼎的吴记者，也不过如此。不择手段挖人家隐私，拿别人的不幸去大肆报道吸引眼球，这样真的好吗？” 罗巧珍怒斥一通，根本不给吴凡解释的时间就摔门而出。 吴凡还真有点儿无语。 舒畅走到门口故意逗他，“怎么把人家气成那样，你不打算认她们母女了？” “我都说了我跟她没关系，我就算不认识白若琳，也不可能找智商这么掉线的女人。还把我和狗仔混为一谈，我长得像狗仔吗？” 舒畅摇摇头，“你像小狼狗。” …… …… 罗巧珍发了一通火，愤愤不已的离开了报社。她这通火也不完全是因为吴凡，主要她心里太乱，不知道郭超到底出了什么事。来找吴凡之前他去刑警队问过，可是在门口就被拦住了，根本打听不到一点消息，见过吴凡之后也是白去了一趟。她六神无主，彻底是慌了。 跟郭超一起生活这两年，虽然没有结婚，和正常夫妻过日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早一年多她就辞了酒店服务员的工作，做起了全职太太，郭超的薪水不低，几乎全都交给她，大事上全是郭超拿主意，她平时喜欢干什么郭超从来不拦着。二十几岁就拿着上百万存款，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这是她当初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让多少当初和她一起打工的姐妹羡慕嫉妒恨。就算郭超不和她结婚，她也一直相信这个男人会和自己厮守终生，她早已经习惯了依赖这个男人生活。 可是眼前发生的事让她猝不及防。她依赖的男人就好像突然之间被从她的生活中强行拉走，她整个人一下就空了。 “你了解睡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吗？” 信里那句话清清楚楚的印在她脑海中。 她以为她了解，可是现在…… 她很乱，很怕，她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安下心，可是她想不出什么办法能用，想不出什么地方能去。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4） 她最后只能回到家，把自己颓然扔在沙发上静静的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没吃没喝，什么都没做，除了看报纸，看吴凡写的那三篇报道。她在报纸里一遍遍的寻找着和郭超近似的名字，仿佛那里包含着一切答案似的，可是她什么都找不到时，又能多少获得一些安慰。 一直撑到了第二天中午，她开始头昏眼花，迷迷糊糊的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她被饿醒了，胃疼的厉害，这才想起要吃些东西。 她蓬头垢面的离开家，迷迷糊糊的走在街上，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她信步走进他和郭超经常去的一家小吃铺，要了一碗鸭血粉丝吃下去，才感觉胃里好受一点儿，可是一翻口袋才发现自己一分钱都没带。 矮胖矮胖的男老板认识她，满不在乎的说没关系，但是在她要走的时候忽然朝她招招手，小声对她说：“姑娘，你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可留神着点儿啊。你没注意，有人在跟着你么？” 罗巧珍心头一颤，“有这样事？” “你刚才进屋的时候，我正在门口抹桌子，看见一个跟在你后面。你进来了，他可没进来。我觉得那个人有点儿可疑，还偷偷往门口望了两眼，那家伙现在一直在道对面转悠呢，看起来居心不良啊。你要是不行，就让你丈夫来接你吧。” 罗巧珍凄然一笑，“没事，我注意就是了。” 她疑神疑鬼的走出小吃铺，往路对面望了一眼，似乎感觉到树荫下有个人影一晃又看不到了。 她匆匆往家走，这里距离她家两条街，路上还有些人，感觉不会有人在这个地方对她做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看看。 结果她真看见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没看清楚男女，那家伙低着头，好像还带着帽子，不远不远的跟着她，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是se狼吗？ 还是有别的企图？ 她心里惶恐不安，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可是那个人不离不弃，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没法求助，那家伙只要没真正动手，她就拿他没办法。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拔腿就跑，几乎是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一口气冲进楼道，飞奔上楼梯，拉开防盗门就冲进了屋子。 等她人也进屋了，猛然意识到大门居然没锁。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自己离家的时候有没有锁门。 就在她刚一迟疑，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抱住，她刚刚来得及发出惊叫，就被另一只手把嘴捂住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也没料到，跟踪他的那个人竟然先一步躲进她家里等她自投罗网。 在极度恐惧中，她居然想到了法制日报，自己会不会在几天之后也出现在新闻里，说不定就是吴凡执笔呢。 一天前他们还好好的见面，一天之后她就成了他报道的材料，想想真是够恶搞的。 她不知道劫持她的这个人要对她做什么，就在她迷迷糊糊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人忽然松开了她，还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她战战兢兢的回过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 身后那个人竟然是郭超。 “你……你回来了！”她惊喜的简直要哭了，感觉像做梦一样。 “嗯。”郭超点点头，气色很疲倦。“我刚到家，你就回来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吓到你了。” 罗巧珍委屈扑进他怀里，像一只走丢的小动物，带着撒娇的哭声说：“你一点消息都没有，那才把我吓死了呢，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了。没事了。”郭超轻拍她后背以示安慰。 “真的没事儿了么，我听你公司的人说，你被警察抓走了。”罗巧珍将信将疑的望着郭超。 郭超脸色有些阴郁，“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他们也没说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去过刑警队，可是那些人根本不让我进去，什么也不跟我说。好像事情挺严重似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没什么事情，他们就是找我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了两天？！” 郭超有些不耐烦，“反正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不会有。我累了想睡觉，家里还有没有吃的，随便弄点儿就行，我想吃点儿再睡。” 罗巧珍再笨，察言观色也能看出郭超消失的这一天多肯定糟了不少罪，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强问。 她进厨房看了看，只剩下几个鸡蛋了和一些挂面了，出来想问郭超吃什么，看见他正拿着她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报纸看，上面全都是吴凡关于干尸案的报道。 郭超的目光牢牢的吸在报纸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根本没有注意到罗巧珍正在看他。 罗巧珍等了一会儿，开口小声问：“就剩鸡蛋和挂面了，要不我下楼去给你买点儿吧。” 郭超慢慢扭过头，冷冷的看了罗巧珍一眼，那种眼神让人感到十分奇怪。 “不用那么麻烦。”郭超声音冷淡，“煮些面打两个鸡蛋就行了。” “哦。”罗巧珍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是跟着我一起回来的吗？” 郭超继续看着报纸，头也不抬的说，“我是自己的回来的，没看到你，怎么了？” “没什么？”罗巧珍转身进了厨房，心里在想，这么说跟踪她的人不是郭超，那又会是谁呢？ 看郭超情绪不佳，她就把这件事闷在了心里，匆匆做了一碗鸡蛋面端给郭超。 郭超看上去是真饿了，稀哩呼噜很快就吃完了，也没有跟她聊天的意思，脸都没洗，进屋倒在床上就睡了。 罗巧珍站在门口，看着呼呼大睡的郭超心里乱七八糟，男友平安回来本来是好事，可是她现在反而更加心慌意乱，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能过去。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1） “来短信啦，来短信啦……”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毫无征兆的传来卡通提示音，在完全沉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通常都是些垃圾短信。罗巧珍无聊的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了。 短信上只有一句话—— “不好意思罗小姐，刚才吓到你了。” 那个跟踪自己的人发来的短信？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她强抑内心的紧张，回了一条短信，“是你跟踪我？你想干什么？” 过了半分钟，对方回了一条短信，“我对你并没有恶意罗小姐。刚才只是犹豫要不要与你见一面。” “与我见面，干什么？”罗巧珍问那个人。 对方回道，“想跟你聊聊。但是看你很紧张，就改变了主意，罗小姐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没准好什么？” “关于你男朋友郭超的一些事情。” 罗巧珍打了个激灵，手指飞快的回道，“你是‘行走的干尸’？” “罗小姐果然是聪明人。” “你是不是吴凡？” “随便你怎么想。但你在现实中对号入座实在没有意义。” “那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们，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我男朋友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才要这么造谣中伤他，是不是你让警察抓的他？”罗巧珍写下这段话，气得手都直哆嗦。 过了不一会儿，对方不紧不慢的回道：“罗小姐，我看你误会的实在太离谱了。你觉得我有什么本事让警察逮捕他，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我对你说这些话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什么？” “帮你认清楚这个人。” “开玩笑，我自己的男人我不了解，用不着你提醒我。” “那前天的事情怎么解释，你不是跟踪他了吗，看到他去干什么了吗？” 罗巧珍无比震惊，这个“行走的干尸”简直无所不知一样，她前天看到那封信之后确实是去跟踪郭超了，但是人跟丢了，她并不清楚郭超都干了什么。 她故意回了一句，“我相信我男朋友，随便你怎么说。” 隔了一会儿又有一条留言发过来，“看到那么古怪的事情你都不惊讶，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一些，那好吧，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秘密，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我很好奇。” 罗巧珍犹豫了一下，问道：“什么秘密？” 对方只回了几个字，“第五中学，宋思琪。” 回复完就不再说话了。 罗巧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她想不通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难道这个叫宋思琪的人知道郭超的什么事情？ 听上去宋思琪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卧室里传出郭超低沉的打鼾声，这平静的夜晚却让罗巧珍坐立不安。 男友平安归来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这个“行走的干尸”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就好像在她心头扎了一根刺，虽然不会流血，虽然不致命，但却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 …… 第二天一早，郭超很早起床，收拾一新去上班。 一夜饱睡后他精神焕发，丝毫看不出昨天的阴郁颓唐，对罗巧珍也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感觉上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罗巧珍本来还有些话想问他，可是话到嘴边不知为什么又咽回了肚子。 目送郭超离开家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郭超一直没有买自家车，他也几乎不出远门，实在不得已就打出租坐地铁。 罗巧珍叫了一辆滴滴，直接载她到第五中学。 她下了车，站在学校的大铁门外踟蹰了片刻，走到门卫传达室，让门卫帮忙找一个叫宋思琪的老师。 门卫以为她是学生家长呢，没多想就打电话帮她联系，可是问了一圈告诉她，学校里并没有一个叫宋思琪的老师。 罗巧珍暗自奇怪，难道这个宋思琪是个学生不成？ 她于是让门卫帮她找叫宋思琪的学生，这下引起了门卫的怀疑，“难道你都不知道宋思琪是谁就来找他？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罗巧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让门卫通融通融让她进去找人，可是门卫坚决不答应。两个人正在校门口纠缠呢，被一个上学迟到的女生看见了，女生不禁凑上来热心肠的问罗巧珍，“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啊，我能帮你吗？” 罗巧珍看这女孩子长得蛮可爱的挑人喜欢，心里也是着急，就告诉她自己要找一个叫宋思琪的学生。 女学生听了十分热心的说：“这是小case，我帮你把她叫过来，你在这里等我哦，姐姐。” 罗巧珍满怀感谢，以为碰上了热心人，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可认识她。三天前还跟踪过她呢。 欧阳姗姗还真是很热心的替罗巧珍在学校里打听了一大圈，初中部和高中部全都打听遍了，结果并没有这个学生。 她只好回来告诉罗巧珍，看得出来，罗巧珍相当失望。 欧阳姗姗忍不住问：“姐姐，你找这个学生干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学生？” “你也不知道！？”欧阳姗姗更好奇了。 罗巧珍见女孩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闭上嘴巴不想多说，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学校。 “什么嘛，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欧阳姗姗望着罗巧珍的背影，猜谜的欲望熊熊燃烧。 …… …… 江州报社。 吴凡正在在电脑前准备《行走的干尸》系列报道的下一篇稿子，心里却思绪乱飞。时而想想自己和卢广通已经闹翻脸，今后该如何挖消息，时而想想审讯郭超结果怎样了，时而再想想白若琳气消没消，自己寄人篱下的日子还得过多久，天天和一个IQ170的小怪物呆在一起，他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总担心那丫头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daddy！” 欧阳姗姗的声音又在耳朵里响起，吴凡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掏掏耳朵继续工作。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2） “DADDY!!!!” 耳朵里猛然传来一声大喊，差点儿没给他震聋了。 吴凡扭头一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穿了一身水手服的欧阳姗姗正掐腰站在他身后，笑嘻嘻的瞅着他呢。 吴凡偷偷打量周围的同事，一个个满脸八卦的抻脖子往这边瞧呢。 他气哼哼的问欧阳姗姗，“你不好好上课，跑来这里来捣什么乱？” “我是不来捣乱，我来帮daddy写凶案报道嘛。”欧阳姗姗挺了挺没二两肉的胸脯。 “别胡闹了，我现在烦着呢。”吴凡现在可没心情哄孩子。 “人家说的是真的嘛，你知道我刚才在校门口碰见谁了？” “谁呀？”吴凡随口问。 “郭超的老婆。” “你是说罗巧珍？！”吴凡有些诧异的转过头。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反正就是咱俩跟踪郭超的时候，和他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还嫌我上学总迟到，要不是我睡过站了，我还碰不上她呢。” “行了，小声点儿，我听得见。”吴凡朝她连连摆手，这丫头口无遮拦，再不拦着不知道还能冒出什么唬话呢。“她去你学校干什么？” “很奇怪是吧，她想进校园找个人。” “找人？！找谁呀？” “一个叫宋思琪的人。门卫不让她进门，我就主动帮她，在学校里找了一大气呢。不过压根就没有宋思琪这个学生。” “她要找的人是个学生吗？” “说起来有趣儿，她后来又跟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说她也不知道宋思琪到底是不是学生。” “这么说她根本都不认识这个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大人小孩，就冒冒失失的来你学校找他？”这倒是引起了吴凡的兴趣。 “当时看她的样子很焦急，我猜肯定有情况，你说会不会与郭超有关呢？” 欧阳姗姗随便一猜，倒是让吴凡心头一动。 他知道郭超已经被抓到刑警队了，对于他女朋友罗巧珍来说，还有什么比男朋友的安危更重要呢，难道说，她要找的这个人真与郭超有关？可又为什么跑到第五中学找呢？ 吴凡百思不得其解，有心想查查这件事，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他问欧阳姗姗，“你确定你们学校没有叫宋思琪的人？” “反正学生里是没有。我都问过了。要不咱们打电话问问你小……付警官？万一真与郭超有关，没准儿她能知道呢？” “算了，还是不要找她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怎么了，daddy，瞧你气色不对，你们吵架了？” “没有的事儿。”吴凡故意避开欧阳姗姗那张讨厌的脸，装模作样在键盘上打字。 “没有就好。”欧阳姗姗嘟哝了一句，忽然换上一副礼貌亲切的声音，“喂，是付姐姐吗……我是谁呀，我是欧阳姗姗呀。想起来了吧。” 吴凡急忙转回头，欧阳姗姗正拿着他的手机给付雪晴打电话呢，吴凡又瞪眼睛，又张牙舞爪，欧阳姗姗就像没看见，躲到一旁，继续说：“我daddy有件事儿想求你打听一下，有个叫宋思琪的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啊，听说这个人也许和郭超有一点点关系呢。我daddy能力有限，才想到求你帮忙查查……他自己为什么不打电话啊……哎呀，你不知道，他这两天有事儿了，浑身不舒服，脸上都没血色了……嗯，行，麻烦你啦，付姐姐。” 欧阳姗姗挂了电话，看见吴凡都快喷血而亡了。 他也是有血性的老爷们好不好，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去求人家，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吴凡寒着脸对欧阳姗姗说：“你放心吧，付雪晴是不会帮我的。” “你们真吵架啦？”欧阳姗姗惊奇的问，“不会是因为她听说你有我这个私生女的原因吧？” 吴凡本来就头疼，听欧阳姗姗说话头更疼。 他捂着脑袋，把全部郁闷都发泄在了键盘上。 由于不了解警队那边的情况，他只能就手头上知道的这点儿消息来猜测，估计郭超很可能已经认罪了。通常警方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扣留嫌疑人不能超过48小时，假如郭超能抗住审问，最迟今天早上也应该释放了，那他女友罗巧珍也没必要为了男友的事情去奔波了。 他索性把这篇报道作为这个系列报道的终结篇，也算做一个交代，都已经写到结尾了，听见身后有人说：“你这报道不怎么样，还是重写吧。” 吴凡心头火气，他现在也算名记好不好，谁这么不开眼上来就挑刺。他气呼呼的一摔键盘，回头冲那个说风凉话的家伙道：“要不你来写？” “我来写也比你写的好。”付雪晴说。 吴凡下巴差点儿砸脚面上，“怎么是你？！” “听你闺女说，你这两天来事儿了，身体虚弱，我过来表示一下慰问。”付雪晴打量打量吴凡，“不过瞧你现在这状态，没什么大事儿啊。我还寻思呢，你头两天跟卢队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儿没给他气犯病了，不像是来事儿的样啊。” 吴凡冲欧阳姗姗翻了一个白眼，拉拉着脸对付雪晴说：“我还好，你过来找我不是想兴师问罪吧？” 付雪晴瞧他那副衰样，反而笑了，“没想到啊，你看着油嘴滑舌的，还挺好面子的。话说回来，你那天真不应该跟卢队吵架，我当时在屋里都听见了。你弄得卢队下不来台，他当然把你赶出去了，我也不能说什么，你弄得我也很为难。” “我向你道歉，付队长，全都怪我好吧。要打要骂，我认罚，大不了你们把这件事捅到报社领导那儿，把我开了。”吴凡愤愤的说，装作满不在乎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口茶。 “你用不着向我道歉，你又没跟我吵架。而且我还觉得你骂得挺有道理。” 吴凡一口水呛着了，喷得到处都是。 “警察嘛，本来就是给老百姓服务的，你也一样，咱们分工不同而已。”付雪晴抱着胳膊，目光落回吴凡的电脑上，“不过你写这篇报道写得我可不能苟同，简直就是在编故事嘛，关键是猜测了一大圈还猜错了。你这篇报道要是发表出去那不要闹乌龙了。”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3） “你是说我写错了？！”吴凡疑惑的望着付雪晴。 “完全猜错了。郭超我们昨天下午就放了。” “你们把他放了！？”这个消息令吴凡相当震惊。卢广通和付雪晴都是什么人，一个强迫症患者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能全身而退，听上去就不可思议。 付雪晴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去吃午饭了，对吴凡说：“抓郭超并不是我的主意。可能是卢广通在省里开会的时候得知了一些案件的消息，认定了郭超是凶手，回来之后就马上开会决定逮捕郭超审讯。不可否认，郭超这个人是由很多疑点，他想来几番车轮战就能迫使他认罪。但他还是把这个人想简单了，郭超这家伙相当有韧性，而且头脑异常冷静，不管卢广通怎么审问恫吓，他都咬牙坚持，拒不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更不承认他给你写过密码信。” “原来这样啊，”付雪晴带来的消息让吴凡对郭超又有了新认识，“你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具干尸是郭超杀的，就算他在那个屋子里住过，理论上仍然存在其他人作案的可能。至于那封密码信，看起来和他更没有联系了。再多的线索现在也只能是怀疑，只要他心理素质足够强，那就不容易就范。” “虽然证据不足，但我们手里还掌握着两个目击者。你还记得陈可萤和田应波吧。” “当然啦，”提到他俩，吴凡心里就有气，“一个睡在干尸上的蠢女人，一个偷内//衣的变tai。他两位穷折腾还把我卷进去了。你说我什么地方长得像偷衣服的变tai了？” 他听见欧阳姗姗吃吃偷笑，扭头瞪她，“你瞧我像吗？” 欧阳姗姗急忙晃脑瓜，“你不像，你就像我爹。” “你也不用抱怨了，”付雪晴安慰吴凡。“卢广通本来找他俩过来指认郭超，陈可萤那几天不是经常看见可疑的人影吗，田应波在偷衣服那天也发现有个男人在陈可萤家里，如果他们能同时认出郭超，这也是很重要的人证……” 说到这付雪晴无奈的叹口气，“可是还没等指认呢，他俩一见面先掐起来了。陈可萤这回可是找对了流氓，把田应波挠得满脸花，打得不可开交。” “真后悔我当时没在现场，我一准儿给他俩叫好助威，”听付雪晴这么一说，吴凡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后来呢，他们指认出了郭超吗？” “如果他们能认出来，还会这么轻易把郭超放了吗。两个人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都叫不准，卢广通后来没办法，只好把郭超放了。” “可他不是明明有强迫症吗，”欧阳姗姗忽然一拍脑瓜，插嘴道。“刑警队又不在他的心理堡垒区域内，面对那么多警察轮番轰炸，他不应该早就崩溃了吗？” “什么心理堡垒？”付雪晴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 欧阳姗姗嘴快，就把那天吴凡跟踪往郭超之后，对他的心理分析重新解释了一遍，付雪晴听得十分震惊，尤其听到郭超的家和公司两点连线，恰好位于他构建的正方形中间，与躺在床箱里的干尸如出一辙，她捏紧了拳头，似乎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把郭超放了。 “毫无疑问嘛，郭超就是杀人凶手，要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呢？”欧阳姗姗胸有成竹说。 吴凡的脸色却并不轻松，对付雪晴说：“我那天去刑警队找你本来就是想提醒你这一点。当时如果你问我支不支持抓郭超，我肯定会说支持。因为一旦离开了郭超的心理堡垒区域，他会很容易产生巨大的焦虑感。面对你们的高强度审讯，应该很容易露出破绽的。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扛下来，实在很不可思议。就算你们现在再抓他审讯，我也不敢保证他就肯定会认罪。毕竟强迫症和凶杀本身没有直接关联，核心问题还是缺少证据。” “但也许，现在证据就来了。”付雪晴说。 “什么证据？” “你忘了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了吗？不是想让我查一个叫宋思琪的人吗？” “你查到了？”吴凡没想到付雪晴办事速度这么快。 “我对这个人并不清楚，你给我打完电话，我随口问身边几个人，有个叫孟韩栋的老警察说他听过这个名字。” 吴凡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这个人跟案件有关，你方不方便多透露一下啊？” 付雪晴没说什么，拿起吴凡桌上的鼠标，点开浏览器，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江州第五中学宋思琪”几个字。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一竖列新闻链接。 “你自己看吧。”付雪晴说。 吴凡没想到这个人的信息居然能在网上查到。 他只扫了一眼，一个鲜明的标题映入眼帘——  “江州第五中学一女生惨遭绑架撕票” 他急忙点进链接，屏幕上跳出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年纪看着比欧阳姗姗稍小一点儿，梳着双马尾，长得十分稚气可爱。吴凡看到的是女孩生前的照片。那张小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天真，让人不禁为她的遭遇感到揪心。 照片下的文章里简单记录着这名女生遭遇绑架的经过，这个女生的名字就叫宋思琪。 在他认真看的时候，付雪晴一边说：“这个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是分局刑警队接手的，我并不了解情况。案发的时间在14年6月份。被害人宋思琪当时在第五中学念初中一年级。欧阳姗姗之所以没打听到，是因为这个女生已经遇害了。” 新闻的结尾并没有详细说明女孩遇害的细节，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女孩被绑架数日后，警方积极营救，但残忍的绑匪还是将女孩杀害弃尸。后续案情也没有说明。 吴凡又打开其他几个链接，内容大同小异，都没有交代案件结果。 吴凡问付雪晴，“你现在对这个案子清楚吗，后来怎样了？” “我看过案件卷宗才过来的。你在网上能找到的信息都没有结果，因为这是一桩悬案，绑匪至今都没有抓到。” “悬案！？”吴凡很惊讶。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4） 欧阳姗姗也凑过来问付雪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绑匪为什么要绑架这个女孩？” 付雪晴并未隐瞒，只是压低了声音，“这个叫宋思琪的女孩家境很富裕，父母是私企老板，做进出口生意的。绑匪应该是对她的家庭状况很了解，作案之前做过充分的调查，所以作案手段干净利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警方介入后一直怀疑女孩是在去特长班的路上被绑架的，通常都会有司机接送她去，偏巧赶上那天司机的车坏了没来得及去接她，她独自去上课，结果就失踪了。当天晚上，女孩的母亲就接到了绑匪打来的电话，索要赎金300万。” “这么多钱？”吴凡脱口叫道，看到远处有人扭头往这边瞅，急忙把嘴捂上。 “不算多呀。”欧阳姗姗道，“如果是我被绑架了，我估计我妈能拿三千万赎我，只要不让她拿bobo换我就行。” “bobo是你弟弟，还是妹妹？”吴凡问。 “是她养的比熊狗儿子。我老大，它老二，公的。” “……” 付雪晴接着说：“当时绑匪在电话里再三警告宋思琪父母，说一旦发现他们报警，就会立刻撕票，只要他们交钱，孩子就会安然无恙。宋思琪的父母信以为真，就老老实实的准备了三百万，拿到了绑匪指定的地点。本来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结果绑匪悄悄拿走了钱，却没把孩子带来。宋思琪父母觉察到情况不妙，这才选择报警。随后，警方展开了全面调查，定位绑匪手机，筛查宋思琪父母的亲戚朋友以及生意伙伴，总之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可是调查了一星期也一无所获。一星期后，女孩的尸体在一个老旧小区的轿车里被发现。” “小区轿车里？”吴凡一愣，“警察完全可以查查那个车主啊？” “能不查吗。查到车主后发现，他早些年带着妻子出国打工了，一直没有回国，根本没有作案时间。那个轿车当时一直停放在小区里很久了，几乎相当于一个废弃车辆。后来警方在检查的时候发现，车锁有撬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绑匪故意挑选了这辆车作为囚禁女孩的工具。这个想法十分出人意料，没人能想到他会把女孩藏在了一辆废弃车辆里。发现女孩的尸体时，女孩是被手脚反绑装在麻袋里，放在后座下面，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嘴巴还被堵住，就这样一直关在那里。虽然白天小区里也有人经过，可是谁又能在意一个停在那里多年的轿车里会藏着一个孩子。” “那又是怎么被人发现的？”欧阳姗姗插嘴。 “因为天热尸体腐烂发臭了。” 欧阳姗姗顿时闭紧了嘴巴。 吴凡惊骇之余又不禁疑惑，“这个案子听上去跟郭超没什么关系啊，那她女友罗巧珍为什么特意跑去学校打听这个女孩呢？” “关于这个或许我能想到一些可能，这也是我来找你的一个原因。”付雪晴说。 “你还知道什么？” “我特别看过卷宗里的尸检报告。你知道宋思琪是怎么死的吗？”付雪晴说道这里顿了顿，回头看见吃完午饭回来的郭大头正站在远处翘脚竖耳朵，拼了老命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付雪晴瞪了他一眼，虽然她没穿警服，记忆力惊人的郭大头还是把她认出来了，知道这位姑奶奶不好惹，满脸堆笑着挥挥手，赶紧撤了。 付雪晴回过头，继续刚才的话，她用两根手指在脖子上绕了一个半圈。“就是这样。” “勒死的。”这个消息够让吴凡惊骇。 “而且勒痕在1.8毫米左右，相当于一根塑料电线。这个作案工具你不陌生吧。而且勒痕是一个闭合环，也就是说凶手先用电线在女孩脖子上套一个圈，然后才用力勒的，还是从身后动手的。” 吴凡简直说不出话了，“这简直是和杀死干尸的凶手同一个人啊。” “田胖子说的没错，还记得他对咱们说，凶手很可能是一个惯犯吧。果然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照这么说，无名干尸和小女孩的被害时间还很相近呢，都是三年前的夏天吧，时间上居然如此巧合。” “我接下来要说一个更让你吃惊的事情。” “什么事？” “我还捎带着看了一些当时警察的问询笔录，在警方询问的这些人里面，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谁？” “郭超。” “是他？！” “惊讶不惊讶？你猜猜警察为什么会问到他头上？”付雪晴露出迷之微笑。 “……”吴凡摇头。 “因为他当时在做宋思琪的家教老师，给她补数理化。” “这也太巧合了吧。当时接手案子的警察也有怀疑过他？” “没有。找他询问只是因为他是女孩的家庭教师。笔录上只是问了他一些基本问题，看看他是不是能提供一些线索，这是例行惯例上的事情。而在当时，他的一些疑点也并没有人注意到。” “是啊，谁能把一个高学历的研究生与一起绑架案联系在一起呢。不过回过头来看，这么多巧合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吴凡看向付雪晴，两个人四目相对，若有所思。 ……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着14年江州市这起绑架案的网页。 现在郭超还没有下班，罗巧珍一个人在家。 白天她按照那条短信上的提示，去了一趟第五中学，并没有打听到宋思琪这个人。 她回家后坐立不安，忍不住给“行走的干尸”发了一条短信，质问他为什么欺骗自己。 行走的干尸不一会儿就给她回复了，“如果你真觉得我在骗你，就不会发短信问我了。其实你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去学校，你直接在网上搜不就好了。” 网上搜！？ 罗巧珍还以为这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没想到网上还能搜到。 当她把“江州市，第五中学，宋思琪……”这些关键字键入搜索栏之后，跳出一堆触目惊心的结果，满屏全都是关于初中生绑架，撕票这些词语。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5） 她一个个链接点进去看，看得无比震惊。但她想不明白，行走的干尸让她查这些信息到底有什么用。 “你到底到想说什么，这跟郭超有什么关系？”她拿起手机给行走的干尸有发短信问。 对方似乎明知道她会这么问，几乎立刻回复道：“这就要考考你的智慧了，虽然你看起来不是一个很喜欢动脑的女人。我可以向你多透露一个信息——郭超当时恰好是宋思琪的家庭教师。” 被绑架女孩的家庭教师？！ 罗巧珍惊愕了半晌。 她觉得这个神秘人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但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郭超当初真给这个女孩做过家庭教师，那又意味着什么呢？他突然让自己了解这个女孩又是什么目的呢？ 罗巧珍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女人的直觉让她把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与她男友有关。她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你在看什么？” 一个温柔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郭超的声音。 罗巧珍浑身触电一样剧烈的哆嗦起来，回头看见西装革履的郭超就站在身后。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吱一声？”她几乎用尽全力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么一句。 “刚回来，”郭超说，“我开门进屋你没听到，喊你你也没吭声，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原来在上网呢。” “哦，我刚才走神了。我马上给你做饭。”罗巧珍慌忙关掉显示器，她不知道郭超在她身后站了多久，有没有发现她在看什么。 罗巧珍起身要去厨房，郭超忽然一把抓住她，把她吓得本能的往后躲。 郭超抱住她，温柔的看着她，“怎么，我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罗巧珍拼命想挤出一丝笑容，可是脸皮僵硬得像块木板。 她感觉郭超的目光里藏着针，仿佛能刺进她眼睛里，洞悉她全部的心思。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该死的又响了，发出一声短信提示音。 “有人找你。”郭超说。 她急忙回答：“我最近没跟什么朋友联系，肯定是垃圾短信，不用管它。” “那我今天出去吃吧。你去换一套衣服。”郭超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松开她。 罗巧珍惴惴不安的走进卧室，忽然感觉自己刚才撒谎有些弄巧成拙，郭超会不会是想支开她，看看到底是谁给她发的短信。 她疑神疑鬼的从衣柜里随便拽出一套衣服换上，走出卧室，发现郭超还站在电脑边等她。电脑显示器是黑屏的，手机似乎也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我收拾好了，走吧。”她对郭超说，郭超点点头。 罗巧珍偷眼瞅了瞅桌上的手机，她忍不住想看看是谁给她发得短信，是不是那个神秘人又对她说什么了。 …… …… “你是说郭超的女友之前来找过你？”付雪晴有些惊奇的看着吴凡。 “嗯。她把我当成了些写那张纸条的人。那个人署名‘行走的干尸’，这不恰好是我报道的名字吗？她怀疑我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她搞错了对象。给她写纸条暗示她的肯定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似乎知道郭超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就像预测死亡的兔子一样。” 夜路上的行人寥落，他们的交谈仿佛被深深的黑暗赋予了某种暗示。 付雪晴微微一怔，“你认为他俩是同一个人？” “你别这么看我，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吴凡苦笑，“这个案子都把我干蒙圈了。每分析一次就遭一次打脸，我都没底气了，我简直怀疑那个郭超和那个该死的兔子，还有刚冒出来的这个干尸是在合起伙来耍我玩儿呢。” “郭超，预测死亡的兔子，行走的干尸……”付雪晴想了想，“你还真别说，这三个角色还真让人摸不透谁是谁。好像除了郭超之外，另外两个人始终没有露过面，却全都是干尸案的知情人，似乎想要把郭超揭露出来，但又点到为止，不动声色。这还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她和吴凡这边聊案子，走在前面的欧阳姗姗拿着手电棒在昏暗的街道上照来照去。就好像去案发现场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一样，“哇。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真是太有气氛了。” 付雪晴问吴凡，“他真是你女儿？” “你觉得我会生出这么变tai的小怪物吗？”郭超没好气的说。 “那她怎么会赖上你的呢？” “想跟我一起采访凶杀案，找点儿刺激呗。” “啊！？” 郭超指指自己脑袋，“IQ太高的人想法都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你别把她当正常小女孩看，当成外星生物就OK了。” 付雪晴一边和吴凡聊天，时不时的辨认一下位置，忽然停下脚步，“不用往前走了，就是这个小区。” 欧阳姗姗和吴凡也都停下脚步，看向付雪晴所指的几栋楼，都是矮层，白墙灰顶，楼身有几道橙色的条纹点缀，风格十分简洁，看着还算崭新，不过没有门禁和栅栏，只有两扇装饰性的大门，门头上写着“东光小区”。 “囚禁的宋思琪的地方就在这里？”吴凡问。这是他主动要求付雪晴带他来的，付雪晴毫没犹豫就答应了。 “我是按照卷宗上的记录找到这里的，也是第一次来。”付雪晴说。“这个小区都是回迁楼，属于半开放式小区。” 他们边说便走进大门，现在快晚上9点了，天已经彻底黑了，小区里几乎没有人走动。四周的楼房倒是家家灯火通明，估计刚吃完晚饭，正在休息看电视。 付雪晴掏出现场照片，辨别着具体位置，绕过一栋楼，在相邻楼房的山墙位置停下，指着路边的空地说。“当时那辆车大致就停在这里。案发后，车辆被分局刑警队移走了。” 吴凡站在付雪晴所说的空地上，环视周围，似乎在思索什么。 欧阳姗姗也学着他的样子，背着手来回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案发现场，心情无比激动，与她之前看名侦探柯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第16章 化茧成魔（1） 她一抬头看见对面楼山墙上的一列窄窗户，有的黑灯有的亮灯，看着有点儿像厨房一侧。 她也学着吴凡的样子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地方也不算太隐蔽吧，对面就是住户家的窗户，罪犯把被害人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天，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付雪晴说：“这些住户当年都询问过，确实没有人提供过任何线索。其实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这辆旧车当时已经停放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越是习以为常的东西越不容易引起注意，绑匪当时肯定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得手的。” 吴凡这时候开口道：“他熟悉这里的环境，有可能就住在这附近，否则不可能知道这辆车。” “当时专案组的警员也是这么想的的，”付雪晴说，“所以发现尸体以后，他们就对这附近的居民进行了全面摸排，审问了不少嫌疑人，可惜没能调查出结果。后来他们怀疑，绑匪有可能是之前在这里住过。那样一来调查范围就更大了。尽管案子一直没破，这些年也还是有专门警察在做排查，筛选过的嫌疑人有上千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展。谁都知道，间隔的时间越久破案的机会就越渺茫。” 吴凡皱着眉，若有所思道：“你说被害人是被电线勒死的，这个你能确定吧。”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当时法医的尸检结果。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要确认一件事情。” 吴凡没有马上说明，又问，“我看你似乎对这个地方也比较熟悉，能带我四处转转吗？” “说起来，我父母家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多少有些印象吧。” 吴凡指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从这里走吧，出小区看看。” 付雪晴于是带着吴凡和欧阳姗姗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出小区，吴凡忽然来了兴致，特意让付雪晴带他们走那些僻静的小道，本来都已经是深夜了，现在小路上更加幽暗混沌，寂寂无人，一般人还真是没胆子这个时候在路上走。 付雪晴本身就是刑警，手底下还有功夫，走个夜路自然不当回事。欧阳姗姗本来就不是正常脑子，正愁没处找刺激呢，也显得兴致勃勃。 这样不知道来来回回穿过了多少岔路、小巷，把付雪晴都走转向了。 欧阳姗姗累的靠在路边一棵树上，脱下鞋子揉着酸疼酸疼的脚丫向吴凡抱怨，“我说daddy，你黑灯瞎火的玩够了没有啊，我这腿都遛细了。” 吴凡根本没回答，一直在东张西望找什么。欧阳姗姗话音刚落，他忽然撒开腿就往前跑。付雪晴不知道他做什么，也随后紧跟。 欧阳姗姗一看就剩她一个人也不敢找刺激了，顾不上穿鞋，光着一只脚后面撵。 吴凡和付雪晴一口气跑出路口才停下，欧阳姗姗在后面拎着一只鞋一瘸一拐的好容易撵上来，呼哧带喘还不停抱怨，“你俩不带这样的，我还未成年呢，就不能照顾一下我吗？” “原来是这里，你就是要找这个地方吧？”付雪晴恍然。 “对，我想看看距离多远。”吴凡说。 “这是哪儿啊。”欧阳姗姗穿上鞋子，也凑了上来，东张西望，看见的也还是黑黢黢的街道，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付雪晴指着右手边不远处一栋亮着两盏灯的小楼，“那里就是发现干尸的地方。” “啊，报纸上写的那个地方就是这儿？”欧阳姗姗感到一阵阴风袭来，打了个寒噤。“你刚才说要确认的事情就是指这个？” 吴凡点点头：“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绑架案和干尸案之间的连接点。就是距离。” “距离！？” “我们刚才兜了很大圈子，但我想从囚禁宋思琪的地方到这里的实际距离应该不会特别远吧？”吴凡看着付雪晴。 付雪晴心算了一下，“如果熟悉路的话，步行应该在20分钟到半小时左右。” 吴凡眼中微微闪亮，“我姑且做一个假设，捎带着能解释干尸案中的一个疑点。为什么郭超当初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在这里租房子？其实很简单。从宋思琪被绑架到遇害至少相隔了一个星期。她最终却是被绑匪勒死的。这就意味着，她在车里活了一个星期之多。如果没有人给她喂水喂吃的，她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我猜测这件事就是当时住在这里的郭超做的。这里距离囚禁地不算近也不算远，距离刚刚好，这是经过事前计算的。从他租这间房子开始起，就已经在为绑架案做准备了。他本身又是宋思琪的家庭教师，有着得天独厚的作案便利。不过也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担心警方怀疑他，所以想出和人质分离，远程操控的办法，最大限度降低了自己被发现的风险。” “那他既然能想到喂女孩吃东西，为什么最后还要杀了她？”欧阳姗姗很不理解。 “他应该是早有打算杀掉女孩吧，”付雪晴说，“女孩和他认识，一旦真要把女孩放了，不就等于暴露了自己？” “我觉得不是。”吴凡说，“或许他并没有直接参与绑架，动手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认为是团伙作案？！” “否则你怎么解释床箱里那具干尸？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郭超为了赌球抢了这个人的钱，随后将其杀害。但是时间上不对。这个人被杀的时间与宋思琪遇害的时间几乎吻合，一个大学毕业生就算是想钱想疯了，也不太可能同时间又计划绑架又计划抢劫吧？而且宋思琪的绑架案设计十分严谨，我觉得当年的郭超未必有这个能力和胆量。退一步讲，即便真是他单独一人做的，那为什么当年警方连一点儿疑点都没有发现？” 付雪晴回忆了一下，“绑架案的卷宗里确实没有显示郭超存在任何嫌疑，几乎最早就被警方排除在外了。让你这么一说，到确实也有可能。你这个想法还真够大胆的。” ##第16章 化茧成魔（2） 既然聊到了这个地步，吴凡索性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如果让我针对这起绑架案做侧写的话，我会认为罪犯行事缜密，胆大心细，而且当时住在这附近，对环境十分了解。我猜测，这起绑架案也是这个人精心设计的，而当时的郭超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设计实施出如此缜密的绑架行动，应该说他在团伙作案中充当的是随从角色，而真正的主谋是另外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男人。这个人的背景应该不太干净，或许有绑架的前科，或许是在黑//道上混的，才有胆量想到绑架。他们有可能是通过地下赌球与郭超相识的，而且走的很近密。他对郭超的背景了如指掌。于是把目标对准了他做家教的那个富裕的家庭。或许，他最初提出绑架计划被郭超拒绝了，毕竟郭超当时是一个在校大学生，而且绑架的目标还是他辅导的孩子，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未必有胆量干这种事情。但是他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缺钱， 从他赌球的金额上能看出，他很可能输了不少钱，当时急需要用钱。主谋就抓住了过郭超这个心理弱点，说服他一起参与这起绑架案。他们两个人互有分工，将自身的犯罪嫌疑降到最低。所以，我想实施绑架的未必是郭超，他或许只是为主谋提供了女孩的日常行程，为凶手创造便利条件，譬如说，在作案那天把接女孩上下学的司机轿车弄坏。主谋趁机在女孩去辅导班的半路上劫持了女孩，并囚禁在光明小区那辆废弃的轿车里。之后，主谋撤出，只负责与女孩父母联系。郭超负责监视女孩，并喂养女孩。由于分工明确，行事周密，警方后来的排查中并没有发现这两个嫌疑人……”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郭超之后要连杀两人呢？”付雪晴不禁疑问。 “同伙作案最容易出现分歧，尤其是涉及到分赃。300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平分的话每个人150万，而独吞的话，就翻了一番，这么大的暴利足以让任何同伙瞬间反目。尤其是对于有强迫症的郭超来说，他当年的抗压能力远不及现在，也比不上他同伙，他就像一个不断加压的燃气罐，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这个时候，任何刺激都可能让他爆发。譬如说分赃不均，或者是他在给女孩喂食的时候不小心被女孩看到，认出了他，总之他是被刺激到了，让他产生了杀机。从作案循序上，最先遇害的应该是宋思琪……” 吴凡说到这里，付雪晴忽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我忘说了一件事，捆绑宋思琪的就是电线，规格就是1.8毫米左右。勒死女孩的也就是这种电线。莫非就是你说的后一种假设，女孩无意中看见了郭超的脸？” “那就足以让郭超产生杀机了。”吴凡说，“他在慌乱之余，用捆绑女孩的电线将她勒死。一旦跨过了杀人的底线，他就立刻变成了一个恶魔。很多之前不敢做的事情，他也会毫无顾忌。他的同谋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下一个目标。” “顺理成章！？”欧阳姗姗还没有理解吴凡的意思。 “灭口和独吞300万。有这两个原因就足够他这么做了。已经杀了一个人，他的胆量也会瞬间增大，开始设想用最有把握的办法杀死同伙，自然也就是他刚刚成功用过的勒杀。计划好之后，与同谋在出租屋会合，他趁其不易用电线从背后套住同伙的脖子。但同伙并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自然会剧烈反抗，于是留下了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些伤痕和勒痕，但最终，他的偷袭还是得手了。不过短暂的疯狂也消耗殆尽，随后他便陷入到极度的惶恐之中，他之前并没有计划过该如何处理这两具尸体，他也没有胆量去分尸弃尸，他能做的也只是把尸体藏在床箱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的强迫症发作，以至于还耗费了很多精力去摆放尸体。之后他便猖狂逃窜，与认识的所有人都断绝联系，这也是一种心理上的逃避。当然了……” 吴凡也没有把话说死，“我以上分析的这些也只是我的假设，假设郭超是凶手的前提下，对两起案子所做的分析。至于他和割喉案凶手之间有没有牵扯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给我写信的那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反正以目前我们手头已知的这些线索，我找不出明显的联系。所以说，我对我说的话可不负责任，别到时候卢广通又抓着我把柄，来找我麻烦。” 付雪晴一笑置之，“你那封信的事先放一边，还有一个地方我不明白，郭超既然真想逃走，为什么不逃出江州去外地呢，却还留在这里？” 不等吴凡回答，欧阳姗姗忽然插嘴，“这个问题我想我能回答。” 看付雪晴怀疑的眼神，她故意拔拔胸脯，“警察姐姐你肯定没见过郭超现在的老婆吧。那可是一个大美女呢。不是都说男人色胆包天吗，说不定郭超就是因为这个漂亮女人才冒着风险留下的呢。” “是吗？”付雪晴看向吴凡。 吴凡点点头，“他们还没结婚，但我看郭超对这个女人蛮中意的。那个女人找我聊过天，她说她和郭超认识也有两年了。我想或许郭超早就认识她，也为未可知。” “你是说，郭超其实早就想抛弃之前的女友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发生那个案子只是一个契机？”付雪晴有些怀疑，“即便这个女人很漂亮，真的能让郭超甘冒这么大风险留在她身边？” “当然啦，”欧阳姗姗忍不住又插句嘴。“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呀警察姐姐？” 付雪晴闹个大红脸，又不好生气。 欧阳姗姗小嘴儿还叭叭的没完没了，“你可不知道一个美女对于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不说远的，就说眼前，你以为我daddy成天往刑警队跑帮你破案子就真是为了写报道呀，他怎么不找别人非要屁颠颠的找你，唔……” 吴凡急忙捂住欧阳姗姗嘴巴，欧阳姗姗手刨脚蹬不吐不快。 吴凡岔开急忙岔开话题，问付雪晴，“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继续审郭超吗？”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毕竟现在手头上又掌握了更多的线索，就算不是直接证据，也够审得他焦头烂额了。况且他还有强迫症这个致命的弱点，我可以有针对性的多刺激刺激他，没准儿就能撬开他的嘴巴呢。不过这件事，我还得跟卢广通商量一下，毕竟他现在回来了，主抓这个案子。” 吴凡没再多说什么，扭头看看那栋筒子楼，那两户灯光不知何时也悄然熄灭了。只剩下满天星斗一直寂静的俯视着这座城市。 ##第17章 干尸之约（1） …… …… 罗巧珍蜷缩在被子里，仿佛黑沉沉的卧室里隐藏着偷窥她的东西。 她一/丝/不/挂的身体还有些瑟瑟发抖，郭超的鼾声在她身后均匀的回荡着。 他这一次弄得她很疼，仿佛要故意把她揉碎了一般。她头一次被这个男人如此粗暴的占有，那阴冷残酷的表情，凶猛xing虐的动作，让她在痛苦的折磨中简直怀疑郭超是在强bao她。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吗。 短短两天不见，他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还是他一直在隐藏着另外一个自己。 罗巧珍心里默默地数着郭超的鼾声，已经数到了1063……他已经睡熟了…… 她终于悄悄的掀开被子，光//着身子下了床。 她赤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敢穿拖鞋，怕弄出响声。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拉开卧室门，郭超的鼾声骤然停止了，好悬把罗巧珍吓死。 她扭头看向身后，郭超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他的鼾声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响起。 罗巧珍悬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缓缓放下，双手抱住自己，摸到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强烈的恐惧让她几乎要放弃，钻回被窝里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太想知道那个短信究竟是不是“行走的干尸”发来的。 手机就放在书房的电脑桌上，她和郭超出去吃完饭，回来之后就没再进过书房。 那个手机一直安静的放在那里，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她终于还是踮着脚尖，一步步的挪出了卧室，经过客厅，走进书房。郭超的鼾声似乎越来越远，只要稍有停顿，她就吓得停住脚步，生怕他会随时醒过来。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电脑桌上，勾勒出一个黑白分明的剪影。 她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手机，在月光中微微发亮。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一把将手机抓在手里，紧张的全身都在发抖。 她打开手机，看见了那条短信。 发信人的手机号码鲜明的映入眼中，正是行走的干尸。 那条短信十分简短，只有一句话—— “你想和我见一面吗？” 罗巧珍心口狂跳。 见面，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人究竟出于什么企图？ 她犹豫了一下，给那人回了一条信息，“在哪里见面？” 虽然现在已经深夜，她却总感觉那个人一直守在手机旁。 她发出短信后 随手把音量关掉，没过几秒钟突然屏幕上就跳出一条新信息提示，把她惊了一下。幸亏把声音关了。 “明天中午12点，白塔街，联华商城，三楼，三味书屋，雕塑旁。” 罗巧珍凝视着短信里那行字，每个字都仿佛刻在了心里。 在那一刻，她忽然有些退缩，一种莫名的恐惧向心头袭来。 她静悄悄的走回卧室，看着黑暗中躺在床上郭超依然沉沉熟睡，这才蹑手蹑脚的钻进被窝，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 但她却不敢翻身，不敢去看睡在身旁的男人，似乎他已经不再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恐怖的东西披着男友的人皮。 战战兢兢的挨到后半夜，临近黎明时她才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郭超收拾东西的响动把她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看见郭超已经穿好西服，正在照镜子系领带。 “对不起，我起来晚了，我给你弄早餐。”她匆忙爬起来下床，这才看见自己赤/身/露//体的站在明亮的房间里，全部隐秘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郭超眼睛里。 她脸颊红得发烫，手足无措的想要遮掩身体。 郭超朝她怜爱的笑笑，把她可爱的身体抱在怀里温存了一下，亲吻亲吻她的脖子，“不用麻烦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在路上买点儿吃的就OK了。” 他一脸温柔的态度与昨天晚上简直判若两人，让罗巧珍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是自己误解他了？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把郭超送出门口，她坐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又看了看那个行走的干尸发来的短信，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见见这个人。 …… …… 11点50分，罗巧珍提前了一点儿时间赶到联华商城。 这里算是江州市比较大的购物中心之一。 罗巧珍按照短信里说的乘滚梯上到三层，找到了三味书屋。 这是一间休闲风格的书店，环境十分雅致。顾客既可以在这里买书，也可以在这里看书，有专门为读书准备的座椅，还提供茶水和咖啡。 她推门走进书店，那一刻心跳骤然加速。 书店里播放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看书的人稀稀落落，在书架间随意摆放着几张桌椅。 罗巧珍四下里搜寻着短信里提到的雕塑，在书店里转悠一圈，只看见书架旁摆放着一个《思想者》的大理石雕塑。不过雕塑周围并没有人。紧邻雕塑有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本书页微翘的厚书，书旁放着一杯咖啡，微微冒着热气，似乎有人不久前正坐在那里看书。 难道是行走的干尸？ 她走到桌边坐下，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人走过来，等了许久也只有两个人经过这里，并没有停下。 她看看时间，距离会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0分钟，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她不禁疑窦重生，起身走到柜台，向女售货员打听坐在雕塑旁边那张桌边看书的人，女售货员想了想说：“那位女士买了一杯咖啡，所以我还有点儿印象。” “女士？！”罗巧珍十分吃惊，连忙追问，“除了那位女士之外，您还看见其他人坐在那里吗？” 女售货员疑惑的看着她，摇头道：“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吧，大概11点多钟就到了，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点了一杯咖啡。” 罗巧珍压根就没想过行走的干尸可能会是一个女人。 她为什么会用这么这么古怪的名字？  她怎么会知道郭超那么多秘密？ 她和自己见面又出于什么目的？ ##第17章 干尸之约（2） 一连串的疑问从罗巧珍脑海中冒出来，她接着又问售货员，那个女士长什么样，去了哪里？” 售货员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怀疑，但还是耐心的回答了罗巧珍的问题，“她看着能有20多岁，或者30岁上下吧，长得很有气质，卡其色上衣白色短裙，大概就是这样……去哪儿了，这个我可不清楚，好像是看见她出门了。” 仅仅这样的描述，罗巧珍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印象。但对方既然把她约到这里来了，为什么又不见她？ 她掏出手机给行走的干尸打电话，可是对方没接，给她发来一条短信，“有人跟踪我。我躲在卫生间。” 跟踪？！ 罗巧珍一直觉得行走的干尸就够狡猾神秘了，怎么也会遭人跟踪呢？ 她问售货员：“你们这里卫生间在哪儿？” “出门往左直走就是。” 罗巧珍推门往外看了一眼，隐约能看见远处半空中的男女性别标识。 突然，她微微一颤。 就在卫生间旁边，有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眼中。 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太清，但是这个身影确实很像一个人。 她出了三味书屋，直接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为了见行走的干尸，还是想确认那个熟悉的人影她到底认不认识。 可是那个人似乎发现了她，一转身躲进了卫生间。 罗巧珍加快脚步走到卫生间，卫生间分左男右女，中间有一个过道，过道尽头还有一扇门。 她看见有个男人刚洗完手从男厕所出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便问：“里面还有人吗？” 那个男人让她弄得很尴尬，慌忙摇头，“没有了，就我一个。” 罗巧珍松开他，从卫生间另外一个方向的门出去，左右看了一圈，那个人早就不见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掏出手机给那人打了一个电话。“喂，你现在在哪儿？” “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当然是在公司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罗巧珍挂了电话，心里在问，他说的是真话吗？ 眼下没功夫求证，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她回身走进女卫生间，发现里面依然没有人。 那个行走的干尸到底还在不在？ 她用手机给干尸发出一条短信，“我到了，你现在在哪儿？” 两秒钟之后，她听到了短信提示音，但却不是从她手机发出的。 那声音很近，分明是从其中一个紧闭的隔间门后传出的。 行走的干尸就躲在里面！ 仅仅与她相隔了一道门！ 她鼓起勇气，伸手推了一下，那扇门没插，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在抽水马桶上坐着一个女人，卡其色上衣白色短裙，无声无息的凝视着罗巧珍，乍一看还以为她在方便，可是马桶盖并没有打开，她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马桶盖上。 她整张脸是青紫色的，双眼瞪得很大，眼球上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 她嘴巴微张，半截舌头挂着嘴唇上，好像在做鬼脸。 一圈黄色的电线深深的勒进她的脖颈，让人感觉她的头随时可能断掉。 罗巧珍呆呆的望着这个女人，突如其来的惊恐让她大脑异常迟钝。她甚至在猜这个女人究竟死没死。 “啊——” “啊——” 前后两声尖叫把麻木的罗巧珍猛然吓醒，她转过头，看见两个上厕所的女孩跌坐在地上，屁滚尿流的往后爬，瞅她的眼神犹如见鬼了一样。而罗巧珍的眼中却充满了迷茫。 …… …… 吴凡接到付雪晴电话，还以为她和卢广通商量的差不多了，要逮捕郭超呢。这样一来他的报道也就告一段落，他还想趁机打听打听这家伙究竟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可是付雪晴告诉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卢广通拒绝了付雪晴的提议，并不打算马上启动对郭超的二次审讯。 “为什么，”吴凡感到很费解，“这个卢队长不最喜欢立功吗，之前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不都敢抓人，现在有了这么多线索，他怎么又退缩了？” 付雪晴叹口气，“就是因为刚刚审讯过没有结果，他才更谨慎了，生怕再无功而返，毕竟郭超身份特殊，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那他什么意思，郭超这个嫌疑犯就打算放弃了？” “那倒不是，他希望再多积攒一些证据。最好能把当初的绑架案或者干尸案坐实一个，再动手逮捕郭超。” “我去，这次他倒是真稳，那你们打算怎么干？” “他打算从郭超的银行账号入手，查查他有多少存款。当年绑架案绑匪索要了300万赎金，至今这笔钱下落不明呢。如果被郭超拿走了，未必都会用来赌球吧，毕竟这些钱也足够他活后半辈子了。他的账户或者什么地方就有可能出现一些来历不明的巨额收入和支出。” 吴凡一想，这到也算一个好办法，虽然麻烦了点儿，这个卢队长倒也有些水平。不过他的这个想法似乎还暗藏了别的心思，身为一队之长，他对个人威信相当看重，不希望付雪晴太出风头压过他。或许付雪晴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明说罢了。 但是吴凡没想到，付雪晴接下来就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和罗巧珍熟悉吗？” “罗巧珍？！你是说郭超的女朋友?我和她只见过一面，你怎么忽然问起她？” “她杀人了。” “你说什么？”吴凡差点儿没惊掉了下巴。 “刚刚我接到分局的消息，就在今天中午，罗巧珍在联华商城的卫生间里勒死了一个女人，被两个目击者看到并报警把她抓了起来。我正要赶去分局看看情况，顺便问你一声，想不想去看看，你对她多少还了解一些。” 吴凡怎么可能说不想。这么出人意料的案子对他来说有着难以抵御的吸引力。 …… …… 很快付雪晴开车过来接他，一起赶去东城区刑警大队。 付雪晴自带了贾楠和法医田胖子两个人，没有卢广通在旁边，让吴凡感觉轻松很多。 接待他们的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马远。 ##第17章 干尸之约（3） 马远把几个人领到审讯室隔壁，透过单面反光镜能看见审讯室里的情况。 坐在铁椅子上戴着手铐的嫌疑犯正是罗巧珍，此刻蜷缩成一团，花容失色，神情呆滞，似乎经受了强烈的刺激。 付雪晴怎么看她都有点儿不像个杀人凶手，她问马远，“她已经认罪了吗？” “认罪倒是没有，不过她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而且当时有两个女人进卫生间时刚好看见她行凶杀人。” “眼看着她把被害人勒死了？” “那倒没有。两个目击者看见她的时候，她当时就站在一个隔间的门口，隔间里面坐着已经被勒死的被害人。一般人看见这样的情景早就吓跑了，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可是她却一声不响的看着尸体，毫无反应，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也许是她是受惊吓过度呢？” “我们一开始也这么想过，但是这个女人实在很反常，而且总是在重复说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行走的干尸。” 付雪晴瞳孔微缩，看了看吴凡，吴凡摇摇头，“这跟我没关系啊，我和她再没联系过。” 马远说：“恰好我们有的同事这两天看法制报纸，知道你们最近在调查一起干尸案，这才向你们通个信儿，不知道这个女人和你们的案子有没有关系，还是说她精神不太正常，顺口胡说的。” “我要问她两句话。”付雪晴说。 马远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和付雪晴四人走进审讯室。 罗巧珍茫然的抬起头瞅瞅他们，本能的往后缩着身子，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这些人里面她只认识吴凡，当她看见吴凡时，神色稍微露出一点儿惊疑。 “还记得我吧，罗小姐。”吴凡主动向她打招呼。几日不见你怎么倒成了杀人凶手？” 罗巧珍动动嘴唇，似乎嘟哝了一句什么，声音细不可闻。 “她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你有没有有点儿怜香惜玉，”田鹏刚忽然跳出来替罗巧珍说话，还故意冲吴凡翻楞一对小白眼，“这么漂亮的小美女怎么可能狠心去杀人呢，我不相信。” 周围的人顿时无限凌乱。 马远快让市局这位权威的大法医雷倒了，尴尬的抓抓脑袋，“就凭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牵强啊？” “牵强吗？” 田鹏刚甩动大脸蛋子还要往下说，被付雪晴瞪了一眼，“你想好了再说。” “其实是这样。”田鹏刚忽然伸出两只咸猪手一把抓住了罗巧珍的双手， 把罗巧珍吓得直往后缩，其他人还以为这个胖子要发情呢。 就在这时，田鹏刚才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好好看看她这两双小手能有多大力气？勒死个大活人可不像电视剧里看着那么容易，那也是一个体力活。退一万步讲，就算人真是她勒死的，那她手上肯定会留下磨损的痕迹，你们看看有吗？都不用我尸检就能下结论。” 众人的目光落在罗巧珍的两只掌心，光滑细润，看不出丝毫痕迹。这个田胖子果然观察得够仔细。 田鹏刚还温言安慰罗巧珍，“放心吧，姑娘，有我在这里主持正义，谁也不敢冤枉你！” 那副涎贴贴表情就跟猪八戒见嫦娥一样。大家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只对尸体感兴趣的田胖子发起情来如此凶猛。 “你不用紧张，罗小姐。”付雪晴对罗巧珍说，“我们只想听你说说当时的真实情况，并不是就把你当成杀人犯来审。”说着让马远给她解开了手铐。 罗巧珍这个时候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细声细语的说道：“我今天其实是打算和一个人见面的” “和什么人见面？”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自称行走的干尸。” 这句话一出口，付雪晴和吴凡心头震动。 付雪晴忙问：“那个人一直都和你联系吗？” “……”罗巧珍点点头。 “你之前见过他吗？” “没有，他只是同我短信联系。” “他都和你说过什么？” “他……”付雪晴忽然犹豫起来。 “就是他让你到第五中学找宋思琪的吧。”站在付雪晴身旁的吴凡冷不防说道。 罗巧珍微微哆嗦了一下，吃惊的望着吴凡，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一提到送宋思琪，她便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郭超。 她结结巴巴的否认，“没有，没有这回事，我只是路过第五中学时随便问问。” “那么你现在知道关于宋思琪的事情了吗？” “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吴凡冲她微微一笑，“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撒谎啊，罗小姐。你要清楚，你现在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撒谎对你很不利。” 罗巧珍咬着嘴唇不说话，脸上充满了痛苦之意。 田鹏刚看不下去了，制止吴凡：“你东拉西扯些没用的干什么，反正人家又不是凶手。宋思琪那个绑架案都是好几年的事情了，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你瞎怀疑什么？” 付雪晴摆手让田鹏刚别跟掺和，她对罗巧珍说，“罗小姐，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你现在说谎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要调查，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出你和那个人的短信记录。而且你的说谎只会加深我们对你和你男友的怀疑。” 罗巧珍低头不语，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那个人想陷害郭超。” “哦？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我了解郭超，谁能比我更了解他？”罗巧珍忽然抬高了嗓音，变得很激动。 “那么，他都是如何陷害郭超的呢?”付雪晴换了一种问法。 “他让我去跟踪郭超，又让我上网查宋思琪的绑架事件，根本与郭超没有任何关系。他分明就是在造谣陷害他。” “那他今天约你出来见面也是聊郭超了？” 罗巧珍轻轻点头。 ##第17章 干尸之约（4） 吴凡插嘴：“如果你真觉得这个行走的干尸是在诬陷郭超，那又为何要与他见面呢。还是你心里其实对郭超也有所怀疑了。” 罗巧珍面色一僵，急忙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就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诬陷郭超？” “那你见到这个人了吗？”吴凡问。 罗巧珍脸色惨白，“就是……就是那个被杀了的女人？” “你说什么，行走的干尸被杀了？还是一个女人？”吴凡比谁都惊愕。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们今天本来约好在三味书屋见面，我到了之后没看到人，向店员打听才知道她是个女人。随后我跟她联系，她发短信说她在卫生间里。” “她要在卫生间里与你见面？” “嗯。” “于是你就去了？” “嗯。” 吴凡不禁生疑，“什么人会选在卫生间见面，你当时就不怀疑这个行走的干尸可能心怀歹意吗？” “我觉得她是一个女人，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罗巧珍低着头不敢看吴凡，脑子里却想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她不能说。 付雪晴接过话问罗巧珍，“你去了卫生间之后呢？” “我就看见那个女人坐在马桶上被勒死了。” “你是说你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是。” “你碰过尸体吗？” “没有。” “那么你进卫生间的时候还看见了他人吗？” “没有。”罗巧珍心里却在想，那个熟悉的身影会不会是从卫生间另外一个门离开的呢。 “那么你怎么能确定那个女人就是行走的干尸呢，难道不会是别人？” “我进卫生间的时候一开始没看见人，我给她的手机发了短信，结果听见其中一个隔间里传出手机声音，我打开了隔间门，然后就……”罗巧珍吃力的吞咽了一下，仿佛那恐怖的一幕犹在眼前。 付雪晴回头问马远，“那具女尸你们检查过了吗，在她身上有没有看见手机？” “发现了两部手机，她是用其中一部简易手机和罗巧珍联系的。不过还没有进行尸检呢，现在尸体就停在法医室里。”马远说。 “那好，带我们去看看。” …… …… 分局的法医室比起市局刑警队要简陋许多，狭小的法医室里只有一个解剖台。 那个“行走的干尸”已经躺在了解剖台上。 此刻她只是一个冰冷僵硬的女人，她给自己起的这个恐怖的称呼不幸成了谶语。 一见到尸体，田鹏刚就职业性的手痒了。“你们不是还没有尸检吗，那我来吧。” 他说着跟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里拽出来一副乳胶手套戴上，直接扑向尸体。 “等一下。”付雪晴忽然拦住他，紧走几步走到解剖台前。 “干什么啊，付队，你不会是想验尸吧？” 付雪晴凝视着解剖台上的女人，难以置信的说：“我认识她。” “你认识？她是谁？”吴凡问。 “郭超大学时候的女友，我不久前还刚刚和她见过面的，她叫叶子琦。” “怎么会是她？！”吴凡惊奇的望着解剖台上的女尸。 “我与她见面时，专门聊过郭超，她一直说郭超当年抛弃她不辞而别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她对郭超的生活一无所知。” “画龙画骨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吴凡感叹，“事实上她非但对郭超了解，甚至知道的比谁都多，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一个怨妇啊。” “你是说她是在报复郭超？” “你想想这起干尸案的来龙去脉，先是我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信，把我引到了郭超当年住过的那个筒子楼。与此同时，住在楼里的陈可萤发现有人偷偷潜入她家中，在惊慌之中她发现了藏在床下的那具干尸。之后你们警方查到了郭超身上，而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人偷偷同罗巧珍联系，向她暗示三年前发生的宋思琪绑架案，然后约定见面。表面上是警方在调查这起干尸案，但你不觉得在暗处还有一种力量在推动这个案子吗？” “这个力量就是她？！”付雪晴看了一眼叶子琦，她已经永远不可能亲口承认这个秘密了，“我们上次曾经聊过预测死亡的兔子和行走的干尸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看起来还真蒙对了。不过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两个神秘人物居然会是郭超的前女友。她这种报复手段还真是闻所未闻。” 一直沉默寡言站在远处的赵楠实在想不明白，说道：“虽然是被抛弃了，但是用这种手段报复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呀！” 田鹏刚嘿嘿一乐，怪笑道：“一看你就是涉世未深的乖乖女，估计你也没有谈过恋爱吧。” 赵楠涨红脸，“这跟恋不恋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说说你假如有个男朋友本来跟你很甜蜜，突然一句话不说就把你一脚蹬开了。关键这还不算，当你知道他离开你之后混得很好，还找了一个比你漂亮的女人。你说你嫉妒不嫉妒。叶子琦估摸着当初杀郭超的心思都有了。但是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灯，她觉得杀郭超太便宜他了，而且她也不想把自己赔上，于是才想到了这么一条钝刀子割肉的毒计。而且是专门挑郭超的女友下手，给她下了一个套儿，一点点向她透露线索，让他自己去把自己的男人出卖了，这还不算阴毒吗？这个女人光想想就够可怕的，一会儿我可要好好解剖解剖，看看这样的女人心肝脾肺肾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干尸藏在哪里，她又怎么会认为当年的绑架案是郭超干的呢？” 田鹏刚一下语塞，仍然瘦驴拉硬屎，“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问，连吴记者都能回答你。你告诉她吧，吴记者。” ##第18章 卫生间诡杀（1） 吴凡怎么听他说话就这么别扭呢，他正在翻看叶子琦遇害时候的照片，抬起头很实在的对赵楠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靠什么手段把郭超调查的这么深，应该是私下里准备了很久吧。至少在她被杀以前，一切都还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可是既然她计划得这么周密，那又是什么人杀害的她呢？” 赵楠话音刚落，马远忽然插嘴道：“我看过她和罗巧珍交谈的短信，就在她临死前曾经给罗巧珍发了一封奇怪的短信。她说‘有人跟踪她，她躲在卫生间’，会不会是……” “有这回事？”付雪晴一滞，想了想，“这么说是有人赶在罗巧珍前一步进了卫生间把叶子琦勒死了。罗巧珍随后进入卫生间看见了叶子琦的尸体……” 她对田鹏刚说：“你先检查一下吧。” “都不用怎么检查，我往这儿一站就看见了。”田鹏刚走到女尸头部的位置，用手指她的脖子，“凶手这次连凶器都没拿走，1.785毫米的电线从死者身后绕圈套在脖子上，尽管死者奋力挣扎，但也只是在脖子上多留下两道痕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杀人手法。无论是那具干尸，还是被绑架的宋思琪，都是死于相同的手段。凶手对这种杀人手段还真是相当自信。他就没想过，我们马上就能抓住他了吗？” “你们知道凶手是谁？”马远惊奇的望着田鹏刚和付雪晴。 田鹏刚“嘿嘿”一笑，“就是你们抓到的那个嫌疑人的男朋友。” “啊？！” 田鹏刚看吴凡一直盯着照片看，随口问：“怎么样啊名妓（名记），你没什么异议吧？” “没有。”吴凡实话实说。他仔细观察过照片里叶子琦尸体的位置。端端正正的坐在抽水马桶上，明显是死后被人重新放置过。 这个凶手和割喉案凶手不同，他摆放尸体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因为强迫症。 付雪晴对马远说：“我们之前在调查干尸案的时候就出现过一个神秘人物，自称‘行走的干尸’。看起来与凶杀案没有直接关联，但是这个人似乎知道很多关于郭超的秘密。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郭超了。不过并没有搞清楚他和行走的干尸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这个行走的干尸突然遇害，倒是一下子为我们解开了一个谜题。” “什么谜题？” “行走干尸的目的，或者说是叶子琦的目的。正像田法医所说，她就是在想方设法报复郭超。” “……” “当然，郭超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许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想要算计他。现在回过头看，我们也能解释之前的一个疑问，在发现干尸之前，为什么会有人偷偷潜入陈可萤的房间里？我大胆的做了一个猜测——叶子琦那时候可能用匿名的方式威胁过郭超，这种让仇人寝食难安的手段才是最解恨的报复吧。郭超担心干尸暴露，才冒着风险跑到当年的出租屋想要把那具干尸运走，可是陈可萤在夜总会上班，工作和休息时间根本不固定，让他一直没法得手，一还不小心还差点儿被陈可萤抓住，随后干尸被陈可萤发现，他便陷入了被动。在叶子琦暗中给罗巧珍下套的时候，郭超可能早就觉察到了。他没有马上动作，而是不露声色的在暗中等待机会，直到‘行走的干尸’约罗巧珍见面，他获悉女友的行踪后，提前赶到把‘行走的干尸’解决掉了。” 付雪晴一番话让马远霍然开朗，也深深触动了赵楠，她望着叶子琦的尸体不禁感慨，“叶子琦好歹也是他前女友啊，他怎么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她呢，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那个罗巧珍还什么都不知道吧，真是可怜。” “她不是可怜，她是蠢。”吴凡说。 “哎，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田鹏刚不乐意了，直翻楞眼珠，好像和罗巧珍很熟悉一样，“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吴凡冷笑，“我说她蠢是有根据的。你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不知道，她又何必撒谎？” “她哪里撒谎了？” “她刚才在审讯室里口口声声对我们说，是‘行走的干尸’约她在卫生间见面。可是实际在短信里，叶子琦是告诉她‘自己被人跟踪了，躲在卫生间了。’她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原因只能有一个，她或许知道凶手是谁，甚至有可能看见过凶手，所以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无伦次。你想想能让她包庇的人还有能有谁，肯定不会是你。” 田鹏刚一下被噎住了，打了一个闷嗝。 “那现在怎么办，付队长？”马远征求付雪晴的意见。“要不要继续审那个女人？” “暂时先不用，我要马上去一趟案发现场看看。”付雪晴拿定主意。她需要证据。 …… …… 联华商城。 三楼，三味书屋。 付雪晴拿着叶子琦的照片让售货员辨认过，确信叶子琦在书店里待过一段时间。罗巧珍这方面说的倒是实话。 她看见吴凡坐在思想者雕塑旁的桌边，也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叶子琦当时看什么。” 付雪晴坐在了吴凡对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她给罗巧珍发的短信，她是主动提出要与罗巧珍见面，你觉得她想对罗巧珍说什么呢？” “除非亲自听她说，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怨妇究竟想干什么。”吴凡说，“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小心眼的女人。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她也会追过去祸害你的。” “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挺同情郭超？” “我不是同情他，我是同情我们男性。你说说这个女人为了报复，居然想到了从郭超女友身上下手。如果她一开始就找罗巧珍谈，罗巧珍根本都不会相信，弄不好还会告诉郭超。所以，她才想到放长线钓大鱼，一步步把罗巧珍引到她圈套里，然后才使出杀手锏。估计她今天是打算向罗巧珍摊牌的。而且确信罗巧珍一定会着她的道儿。真是心机够深啊。” ##第18章 卫生间诡杀（2） “可是她并没有得逞，千算万算倒把自己算进去了。” “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哪里不明白？” “叶子琦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付雪晴琢磨了一下，“因为她发现了郭超，所以逃走了。她在短信里也确实是这样写的，只是没有提郭超的名字。” “对她来说，郭超有那么可怕吗，至于把她吓得躲进了卫生间？难不成郭超还追进店里威胁过她？” “我详细询问过店员，他说叶子琦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接近她。我也给店员看了郭超的照片，店员说没见过这个人。当时叶子琦就坐在我们这里，待了一会儿便独自离开了。几乎是脚前脚后罗巧珍就到了，刚好与她错开。因此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付雪晴指了指玻璃墙。 “你是说叶子琦突然发现郭超出现在玻璃墙外，把她吓到了？” “很有这个 可能。叶子琦的手机我们也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威胁她的短信，如果不是受到了外界惊吓，她不可能躲进卫生间里。” 付雪晴正说着，那边负责检查监控视频的赵楠忽然喊他们：“付队，我找到那个女人离开时候的录像了。” 两个人急忙起身来到前台。 赵楠把那段视频重新播放，从监控器屏幕上能看见付雪晴和吴凡刚才坐过的那张桌边坐着一个女人。尽管距离远看得不甚清楚，但付雪晴认出这个女人长相十分酷似叶子琦。 那个女人不时的抬手看表，似乎有些焦急，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站起身，朝门口方向走来。  “往前一点儿。”付雪晴说。 赵楠依言把视频往前退了几秒钟重新播放，付雪晴喊了一声“停”，她急忙暂停。 画面静止在叶子琦起身离座的前两秒，她正好扭头看向门口方向。 付雪晴一下一下的敲打前进方向键，一帧一帧的往前推画面，叶子琦的动作完全被分解成一幅幅的画面。 “看到她的表情了吗？”付雪晴对吴凡说，也是在对大家说，“她在起身之前一直在望着玻璃墙外面，这也证明当时外面肯定有一个人。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个人身上。” 吴凡歪着脑袋仔细端详叶子琦那张不甚清晰的脸，疑惑道：“可是我看着她不像是被吓得跑出书店，而是被吸引出去了呢？再说了，她如果真是怕郭超，那她不如躲在店里，何必跑出去躲进厕所里呢，不觉得她的样子挺奇怪吗？” 田鹏刚本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就准备去案发现场看看呢，正拿着一本青春小说，翻看美少女作家的写真照，回头对吴凡道：“你不会是想说，叶子琦一看见郭超就余情未了，忍不住追出去了吧？” “谁知道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说不定她想威胁郭超从回她怀抱呢，越是怨妇占有欲越强。” “那她为什么又躲进了卫生间里，还给罗巧珍发那样一封短信？” “也许她跑出去后才发现，郭超是真想杀她。” “呸，你这是编小说呢？这逻辑直追我手里这本二次元脑残文!”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付雪晴打断他们，“不管怎么说，叶子琦的确是离开了书店，而且进了卫生间。之后罗巧珍找过来，极有可能发现了什么，她对我们没说实话。” 付雪晴站在书店门外，目视前方，在大约能有20米的地方悬挂着卫生间的标志。 不知道罗巧珍当时站在这个地方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 她让赵楠去商城调监控，带着吴凡和田鹏刚来到卫生间。 卫生间已经停用，门口拦着警戒带，有分局刑警把守。 付雪晴出示了警官证，带着几个人走进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付雪晴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卫生间还有另外一扇门，这种格局的卫生间在大商场里也并不算多见。 田鹏刚走进女卫生间，来到叶子琦的被勒死的隔间，探头缩脑的往里瞅了瞅，就好像里面还坐着一具尸体一样。 他又一声不吭的钻进了隔壁的隔间里，吃力的踩着抽水马桶站了上去，挺大个脑袋从隔间顶上露出来，跟只大狗熊相仿。 “嚯。”吴凡倒退两步，“别这么吓人好不好。万一哪个女的上厕所，一抬头不得活活吓死才怪！” “滚犊子！我又不是se狼，我的人品就跟我体格一样光明磊落。” “你误会我了。其实对人家来说，遇到se狼也比遇到你好点儿，最起码不用担心厕所压塌被活活砸死！”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砸死你？”田鹏刚怒不可遏的一跺脚，猛听“咔嚓”一声脆响，脚下马桶硬生生变成了两半，他就踩着两半的马桶从隔间上掉了下去。 付雪晴也真是头疼，这两位是不是前世的冤家对头，怎么一见面就开掐。 好半天，田鹏刚才哼哼唧唧从隔间里爬出来，还想找吴凡算账呢。 付雪晴教训他，“你说你也是，挺大个人自己多少吨位不知道，还跟小孩子一样瞎胡闹。” “我可没有胡闹啊，付队，”田鹏刚忍着疼爬起来，正儿八经说，“我这是在认真办案呢。现在虽然能断定叶子琦是被勒死的，但是具体作案手段我们还不知道呢。你想想叶子琦是死在了隔间抽水马桶上。她当时应该就躲在隔间里吧，正常情况下，可能还会锁门呢。可是隔间的门锁并没有损坏，叶子琦身上也没有明显搏斗的伤痕，就在这么个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你说郭超究竟是怎么从后面把她勒死的呢？” 别说，田鹏刚还真给付雪晴出了一道大难题。 她光顾着研究郭超和叶子琦的关系了，倒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 这个看似普通的杀人案里居然隐藏了这么一个烧脑的节点。 ##第18章 卫生间诡杀（3） 难为人的事儿，田鹏刚自然不会忘了郭超，“你怎么样啊，名妓吴，你不是最喜欢分析吗。来侧写一个吧，大名妓。” 吴凡听他一口一个“名记”叫的贼亲切，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我智商不够。”吴凡缴械投降，“这么说你想到了？” “我在分局刑警队看见叶子琦脖子上的伤痕时，想到了这个问题。”田鹏刚不紧不慢卖起了关子，“笼统的说叶子琦是被勒死的，其实在她脖子上有两道明显的勒痕。一道在咽喉处，一道紧贴舌根。我当时就在考虑案发的经过应该是怎样的。”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能不能简单点儿说？” “嘿嘿嘿，真相只有一个。”田鹏刚得意洋洋，“凶手不是从背后，是从上面下手的。” “上面？！” “这个隔间四圈封闭，只有头顶是开口的。所以，郭超当时跟踪叶子琦来到这里。他当然不能破门而入，那样叶子琦肯定会大叫大喊。他很狡猾的钻进相邻的隔间。站在抽水马桶上就能很容易的看见下面的情景，就像我刚才那样。如果他够小心，叶子琦也很难会注意到头顶上。” “可是郭超还没有你高呢，就算那样，也很难够到叶子琦吧。” “你是不是傻。他干嘛非要用手去够。手里有那么一根电线。做个活套，趁叶子琦不注意突然套在她脖子上，使劲儿一拉不就行了。因此在叶子琦脖颈上才会留下一个贴近舌根的勒痕。这是最早留下的痕迹。当时未必立刻勒死叶子琦，但绝对让她短时间缺氧，失去抵抗能力，又不能喊叫。郭超趁这个机会飞快的翻过挡板，跳进隔间里，重新用电线把叶子琦勒死，放好尸体，推门离开，之后罗巧珍赶到卫生间，看见了她对我们说过的那一幕。这就是整个案情的经过。” 吴凡朝田鹏刚竖起大拇指。他虽然经常和这个胖子打嘴仗，不过属实承认这家伙肚子里不只有板儿油，还有点儿真材实料。 付雪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马桶上，水箱上能会留下郭超的脚印吧。” 田鹏刚正自鸣得意呢，忽然做出腼腆的表情，“应该是吧，不过出了一点儿小问题。” “什么问题？” 田鹏刚小心翼翼的把他进过的隔间门门打开，付雪晴一看，满地碎瓷片泡在水里，整个抽水马桶都不见了，田鹏刚这破坏力实在够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往里面扔了一颗手雷。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次肯定把这小子的杀人证据给你找出来。”田鹏刚从勘验箱里掏出勘验灯，又钻进了发现叶子琦尸体的隔间里，仔细搜索起来。 田鹏刚正忙得不亦乐乎，查找楼层监控的的赵楠这时候回来了,看她表情有些失落。 “什么情况？“付雪晴问她。 “联华商场都是些老式监控，像素本来就不高，还有很多死角。卫生间前后这片区域就是死角，根本没有摄像头能拍到。我想向您请示一下，要不要去查查进门入口的监控，这个商场一共有5个出口，如果都查的话可能会花费不少时间……” “呵，这个案子还真是奇怪啊……”付雪晴不禁冷笑，“刚好有前后两个出口的卫生间，杀人现场附近恰好又没有监控摄像头。而选择这个地方的又恰好是叶子琦。我真有点儿怀疑她是故意等着郭超来杀她。” “你不是说真的吧，队长？”赵楠诧异望着付雪晴，搞不懂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付雪晴叹口气，“可这恰恰就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叶子琦和郭超的关系无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做吧。” “也许只是巧合吧。” “那只能说叶子琦的运气衰到家了。但你不觉得这很像是人为设计好的吗？” “人为设计好的？”赵楠一怔，“那只能是凶手设计的啊。可是这次会面地点不是叶子琦提出来的吗，还是和罗巧珍见面，和郭超也不发生关系啊，他如何能影响到叶子琦的想法呢？” 付雪晴望着发现叶子琦尸体的狭小卫生间，现在正被田鹏刚庞大的身躯勉强挤进去，她若有所思道：“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叶子琦和郭超联系过……” “联系过？！” 赵楠话音刚落还未等往下问，田鹏刚怪叫一声，暴跳如雷，“我日他祖宗！这小子他奶奶的把指纹脚印全都用水擦掉了！” 吴凡对此一点儿不意外，还很关切的对田鹏刚说：“你最应该祈祷他的用的是自己带的矿泉水，而不是抽水马桶里的水！” “……” …… …… 东城区刑警大队。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看见那个女人被勒死在卫生间里了！”面对付雪晴的反复追问，罗巧珍情绪激动，颤抖着大声喊冤，“我也没看见过郭超，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别再想利用我了！” 付雪晴唏嘘一声，“罗小姐，有一件你还没搞清楚，我们其实是想保护你！” 罗巧珍报以轻蔑的嘲笑。 付雪晴继续道：“我们并不是针对你男友，是发现了他太多疑点，而这件事也与你的切身利益有关。虽然你们现在同居，但你们毕竟还没有结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你自己想象的那么牢固，你也完全不清楚他的为人。” 她的话让罗巧珍微微一滞，她还是努力表现出不屑一顾。 “你知道死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行走的干尸。她的行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阴暗。” “那只是她给自己起的外号，她的真名叫叶子琦。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听过。” “那么你就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偷偷与你联系，为什么要针对郭超了。” ##第19章 心里有诡（1） 罗巧珍面露惊疑，睫毛簌簌抖动了几下。 “因为叶子琦就是你的前任。她是郭超大学时候的女友。” “你……你说什么？”罗巧珍忍不住仰起脸，吃惊的望着付雪晴。 “后来郭超抛弃了她，开始与你交往。” “我不相信，绝对不可能。“罗巧珍用力甩头，像要把付雪晴的话统统忘掉似的，“我是郭超唯一的女朋友，他亲口对我说过的。我当初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酒店服务员，什么都不会，连初中都没毕业，他怎么可能抛弃一个女大学生，找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你肯定是在骗我。” “我们是经过确证的。”付雪晴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说，“郭超和叶子琦在大学时一直就是男女朋友，但是在三年前，也就是宋思琪绑架案发生的时候，郭超突然之间毫无理由的抛弃了她。我多说一句，关于这起绑架案你应该也知道了大概吧，不过还有些细节你可能还不清楚，那就是郭超当年恰好是宋思琪的家教老师。因此，叶子琦才会提示你去了解这个案子。” 罗巧珍就算再笨，也能想起清楚前因后果，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惊，她想平静都平静不下来，犹如一柄锤子在她胸口不停敲打，她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郭超那么多内幕。尽管她是有意针对郭超，但是很多事情并非空穴来风。换个角度想想，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找你，而不是报警？” “……” “因为她觉得你和她一样。你们都是郭超的女友，只是顺序先后而已，郭超当初可以伤害她，如今为什么不能伤害你呢？” 罗巧珍眼中涌现出深深的痛苦。她的防线已经快要崩溃了。 “我相信叶子琦今天找你就是想向你摊牌，但是却有人赶在你们见面之前把她杀了。你问问你自己，这个人能是谁，谁能有杀害叶子琦的动机？” “……” “我不想评价郭超的为人。但是假如一个人为了隐藏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连自己曾经的女友都能毫不留情的杀害，那么任何人只要威胁到他，他都一样会毫无顾忌的除掉，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你……罗小姐，你确定你现在真的能相信这个人吗？” 罗巧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付雪晴耐心的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坐在四周的吴凡、马远他们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终于，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罗巧珍艰难的说道：“其实我今天与那个女人见面之前对郭超多少有了一些……一些不确定……” “你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他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另外一个人……我一直让自己相信，他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但其实你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付雪晴默然承认，“而且我觉得，他可能发现了我和行走的干尸有联系。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没有质问过我。” “那么你今天去约见叶子琦的时候，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你看见了什么……” “我……”罗巧珍眼前又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那个熟悉而模糊的身影仿佛就站在不远处。 在这个时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罗巧珍说出那个名字。 正在罗巧珍马上要往下说，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一身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毫不客气的迈步走进来。 他把屋里所有人挨个打量一遍，似笑非笑的说道：“果然都在这里。各位是在审问罗巧珍女士吧？” 这里毕竟不是付雪晴的地盘，付雪晴虽然对这个冒然闯入的男人很不满，还是先问问马远，“这位是谁？” 马远也一脸懵懂，“我不知道呀。” 他问那个男人，“你是哪一位？” 西服男不慌不忙的说道：“忘了先介绍我自己了，不好意思，我叫段弘毅，是汉泰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受郭超先生所托为我的当事人罗巧珍女士做辩护服务。” 付雪晴与吴凡几个人惊讶的互相看看。没想到这个郭超的消息这么灵通，他们刚把罗巧珍带来，他随后就把律师都请好了。 马远的长脸一下就撂下来，走到门口朝外面大喊：“你们谁让他进来的？” 不一会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支支吾吾的说：“这个人说他约好了要跟你们见面的，说有重要的事情。我们看他还是律师，就放行了。” 马远骂娘的心思都有，转脸怒问段弘毅，“趁着我没轰你，识趣的自己出去。” 段弘毅一点儿不恼，心平气和道：“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不过我要带罗小姐一起走。” “你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嫌疑人！” 段弘毅摇摇头，“据我了解，她并不是什么嫌疑人，充其量只能算一个目击者。原本协助警方工作是公民的义务，不过你们现在的做法已经有越轨之嫌了。你们要询问她也可以，但我有必要监督你们，确保我的当事人合法权益不受侵害。” 马远眼睛一瞪，刚要发作，却被付雪晴出声拦住。 她看出这个段弘毅绝对是有备而来，似乎已经搞到了这个案子的信息，知道罗巧珍不可能是凶手，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而且她对这个段弘毅有所耳闻，这个人在司法界也算鼎鼎有名，商业纠纷和刑事案件都是他擅长的领域，尤其善于利用新闻媒体造声势，冒然把他轰走有可能会引出一系列麻烦。听说还给企业公司做法律顾问，没想到郭超居然认识这个人。有这老家伙在，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从罗巧珍嘴里得到什么消息。 果不其然，这个人的出现明显干扰了罗巧珍的思路，心里本来就左摇右摆的天平开始倾向了对方。付雪晴再问罗巧珍什么问题，她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被段弘毅打岔打过去了。段弘毅还时不时的提醒付雪晴，“我的当事人只是一个目击者。她只能回答她亲眼看见的。但是请不要用诱导性的语言误导她。” ##第19章 心里有诡（2） 正在双方处于僵持状态，段弘毅接到了一个电话，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不过段弘毅在向那个人做汇报，还说询问马上就会结束，请那个人放心。 付雪晴心头一动，给他打电话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郭超吧。 她忽然冷不防从段弘毅手里抢过手机，段弘毅还没有反应过来，惊呼，“你要干什么？” 付雪晴拿起手机对话筒那边说：“你是郭先生吧。既然你那么挂念你女朋友，为什么不敢亲自来接她呢。”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郭超的声音：“这声音听着耳熟，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付队长吧，真是巧了。没想到你也会在那里。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来接她呢？” “你来了！？” “我现在就在刑警队门口，如果不是看门的警察不让我进，我现在已经站在你眼前了。” 付雪晴一声冷笑，对马远说：“马队长，你的人这次把该放进来的人给拦住了。” 马远稍微愣怔了一下，心领神会，急忙出了办公室。 过不多时马远回来了，跟在他身后，戴着玳瑁壳眼镜，留着西式胡须的郭超施施然走进办公室。 从他外表看不到丝毫的紧张和不安。 屋里所有警察的眼睛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们谈论了这个人一下午，找这个人证据找了一下午。在众人眼里，这个人几乎就等同于凶手了。 可他居然还敢来。 这个人胆子还是真是不小。 郭超进门后先向付雪晴打声招呼，好像老熟人一样。 随后，他看了看段弘毅，彼此目光交流了一下，郭超点点头，对付雪晴说：“我女友今天受到不小惊吓，和你们待了一下午，我想你们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就让她回家吧。我想付队长和各位恐怕对我更感兴趣。” 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还真有点儿出乎意料。 “好啊，”付雪晴说，“我也正想和郭先生好好聊聊。” 郭超走到罗巧珍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搀扶起来，态度极尽温柔。罗巧珍有些畏缩，郭超仿佛没看到，回头对段弘毅说：“那就麻烦段律师把我女朋友带回去吧。” “郭先生，你真想要自己留下？”段弘毅有些担忧的看着郭超，“我觉得最好我也留下陪你。” “用不着，你放心吧段律师，你只要照看我女朋友就行了。”郭超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 段弘毅也不好多劝，忧心忡忡的带着罗巧珍离开了公安分局。 只剩下了郭超一个人，他平静的问付雪晴，“不知道付警官这次想与我聊什么？” 看他心平气和的样子，就好像还一无所知一样。 “叶子琦死了。”付雪晴说。 “哦，是吗。”郭超平淡的回答了一句，沉默了几秒钟问，“她是怎么死的？” 他的反应让人有些费解，既没有故意装出来的那么吃惊，也没有了然于心的淡定。 “难道段律师没有告诉你吗？”付雪晴反问。 “我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过问。” “那就更有趣了，郭先生跑过来最感兴趣的不是我们为什么要审问你女友，反而是叶子琦怎么死的。你是迫切想知道我们警察的看法吗？” “我用不着打听罗巧珍，因为我确定她肯定没事。”郭超不假思索的回答。 “但是确实有目击者见到她站在杀人现场。她也具备杀人的时间。而且今天还是她和叶子琦约好了见面，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有怀疑她的道理。” “那她也不可能杀人，我了解她。” “你这么肯定，是不是还因为你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啊，甚至有可能你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叶子琦……” 付雪晴目光灼灼的盯着郭超，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一击制胜的弱点。 郭超并没有故意躲避她，反而坐在了罗巧珍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你真是会开玩笑，付队长，我要是知道，那我就是警察了。你也用不着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吧，你现在是怀疑我，还是怎么样？” 他到真是够直接。 付雪晴看了一眼吴凡。不是一直说这个人有强迫症吗，现在他人就站在眼前，吴凡有什么办法让他就范吗？ 吴凡一脸深思的朝付雪晴点点头，示意她就这样说，他也想瞧瞧这个郭超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付雪晴对郭超说：“我确实有些怀疑你，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吗，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抓了罗巧珍，而且还特意请来了刑事案件的律师？你难道能未卜先知吗？” “付队长开玩笑，我当然没有那个能力。但我知道我女友这两天要和一个朋友见面，她和我提过一句，但我不知道她要见的人是叶子琦。” “那你怎么会猜到她会惹上麻烦？” 郭超不慌不忙的回答：“今天中午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这种情况很反常。再加上她跟我提过她要和人见面，脑子正常点儿的只要稍微一联想，就能猜到女朋友遇到了麻烦。我放心不下，便赶到了联华商场，一进商场就听说发生了杀人案，凶手还是一个女人。我于是给罗巧珍打电话，可是手机处于关键状态。我担心她，于是就委托我公司的段律师打听情况。经过就是这么简单。” 郭超说的的确简单，虽然付雪晴怀疑他未必全说实话，但是估计也很难找罗巧珍求证了。 “那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罗巧珍今天给你打电话之前，你一直都在公司吗？” “没有。我上午回家了？” “回家了？你回家做什么？” “我早上走得匆忙，到公司才发现有份重要的材料落家里了，便回家去拿。”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公司？” “大约10点30左右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公司的呢？” “我没回公司。” “没回公司……”付雪晴眼睛微眯。 ##第19章 心里有诡（3） 郭超仿佛没注意到她的神情，自顾自的往下说：“我本来想歇息一会儿就去公司，可是中午的时候，接了罗巧珍那通电话，我就去了联华商场。” “你说的话有人能为你证明吗？” 郭超耸耸肩，“我不可能一天24小说专门找人记录我的行程吧。如果这也算嫌疑，那么我想你应该把今天中午去过联华商场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他们可比我的嫌疑大多了。” 付雪晴冷笑，这家伙真是一个好对手，“估计你自己心里有清楚，我们一直在怀疑你。” “抱歉，请您明说？” “怀疑你和叶子琦的死有关。” “不能因为我当初抛弃了她，就要对她的死负责吧。” “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与你女友见面呢？” 郭超木然的摇晃一下脑袋。 “因为她认为你是杀人凶手。” “我吗？！”郭超笑了，表情深刻，连带着那抹漂亮的胡子都快要折叠在一起了。 “宋思琪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郭超的脸依然保持微笑，眉毛却抽动了几下。 “三年前，也就是你给这个小女孩做家庭教师的时候，她被人绑架了，两周后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发现尸体的地方就在你出租屋的附近。这是第一个巧合。而第二个巧合是这个孩子也是被活活勒死的，死因与在你出租屋里发现的干尸完全相同。第三个巧合就是今天刚刚发生的杀人案，死者不但是你的前女友，她也被相同的手段残忍的勒死。这么多的巧合背后隐藏的就是阴谋了。” 郭超脸皮僵硬，近在咫尺的付雪晴从他鼻洼鬓角能看出一层汗珠，看似松弛的双手也绷出了青筋。 他已经相当紧张了。 一个强迫症患者的极限在哪里呢。 “在我看来，巧合就是巧合，永远不等于证据。”郭超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回答。 “我们知道的证据比你想的更多，我们知道你有强迫症，你公司和住处附近的街区虚构出了两个重叠的正方形区域，打造出了你的心理防御堡垒。你这些年一定战战兢兢，总睡不好觉吧，因为你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具尸体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虽然他死了，但是他的幽灵还活着，那充满忿怨的灵魂可能一直准备着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厄运，把你拥有的生活瞬间摧毁。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宋思琪，对自己的学生，你应该记忆犹新吧……” 付雪晴把手按在郭超肩上，“可是，却有人为了300万把这个无辜的小女孩绑架了，最后用电线把她残忍的勒死。什么样的人渣才能干的出这种事情？做了这些的人，别说有强迫症，就是普通人也会很难承受吧，可是偏偏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却不敢对任何人讲，只能靠自己偷偷去发//泄。甚至幻想出来一个心理城堡，把自己保护起来，抵抗那些冤魂纠缠，事实上，他要抵抗是自己的良知。” 郭超的喘息越发急促，付雪晴按在他肩上那只手用力的揉搓着他的衣服，犹如烧红的烙铁在烤焦他的皮肉，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他甚至能闻到焦糊的臭味。 他双手紧紧抓抠着大腿，在用疼痛分散注意力，不受付雪晴那只该死的手干扰，他牙关紧咬，眼神努力的对视着付雪晴，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杀人，你在嫁祸我。” “嫁祸？”付雪晴冷笑，“你当年上学的时候故意租了一间离校很远的旧房子，连你的女朋友都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监视被你囚禁在附近的宋思琪。这原本是你和同伙商量好的计划。但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你的真面目被宋思琪看见了，也许是你想独吞那笔巨款，你一不做二不休，把女孩连同你的同伙全都杀了。两个人的尸体你全都留在了案发现场，事后你逃之夭夭，连女朋友都抛弃了。你利用那笔巨款做资本开始了你新的人生……” “……你盼望着当初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人知道。但是你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只要做过的事，就没有不被人知道的，何况你当年做的案子也并非完美，只是你运气刚好躲在了警方的的盲点。但是时过境迁，当初留下的留下的隐患最终还是找到了你，先是尸体被发现，紧接着又冒出一个‘行走的干尸’，把你的当年的所作所为一点点的往外揭露。应该说，如果没有叶子琦，我们的调查进展可能还不会这么快。你低估了女人，更低估了叶子琦。你没想到，她对你当年的抛弃耿耿于怀，所以她一直在暗中调查你。宋思琪和你同伙的鬼魂没报复你，但是活人的报复已经开始了。她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通过罗巧珍下手。她想让你现在的女人看看，她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郭超脸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滑落，他的眼神也越发的充满怨毒。 “当你意识到这个‘行走的干尸’存在，肯定吓得不轻吧，但是这个人很狡猾，一直没有露面。你只好不露声色的跟踪罗巧珍，等待合适时机，直到你等到了她与罗巧珍见面。于是你抢在罗巧珍与之前赶到了联华商场，将叶子琦杀害，将唯一的知情人彻底灭口。”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郭超爆发出刺耳的怒吼。 他忽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要扑到付雪晴身上。 付雪晴根本没有躲闪，眼神中流露出胜利在望的笑意，越发的刺激他，“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叶子琦其实之前已经和你联系过，她还威胁过你，索要一笔巨款做封口费，或者逼迫你像当年对待她那样抛弃罗巧珍？说不定，她今天和罗巧珍约见的地方，本来也约你同来的，她想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对她低声下气，如何抛弃现在的女友。她以为自己已经点中了你的死穴，你毫无反抗能力，但是她忘了狗急跳墙。被逼急的你宁肯铤而走险也不想留下这个祸患。所以你主动选择了见面地点，叶子琦想不到你居然敢在大厅广众之下杀人。而且这个杀人地点是你精心选择好的。故意选择了一个有两个出口的卫生间，而且见面地点附近居然都没有摄像头。你赶到后，站在三味书屋门外，把里面的叶子琦招呼出来，之后你找借口把她带进了卫生间。趁她对你毫无防备之际，从后面用电线勒死了她，然后把她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隔间里面的马桶上，就像你当年把同伙的尸体摆放在床箱里一样。这个推理怎么样，是不是听上去更合理？” ##第19章 心里有诡（4） 郭超愤怒的双眼慢慢熄灭，终究还是没有动手打付雪晴的胆量，他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胡说，这统统都是你异想天开的胡说。” “那么你给我一个不异想天开的解释。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诡异的巧合全部都发生在你身上？你觉得你咬牙否认就能扛过去吗？”付雪晴继续给郭超脆弱的神经施压。 “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没有杀人。”郭超用尽余力，虚弱的回答。 坐在远处的田鹏刚早就按捺不住了，呼啦一下站起来，晃动着庞大的身躯压向郭超，“小子，你先弄明白一件事，杀没杀人不是你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你以为你耍耍小心眼，躲过监控，清洗了现场，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我今天就教你一个明白，让你亲眼瞧瞧你自己的杀人证据！” 田鹏刚伸出两只大手一把抓住了郭超手腕,郭超还想挣扎，可是面对相扑一样的田胖子完全成了一个弱鸡，被强行拽出双手。 “你惯用电线勒杀，那要使出全力才能杀人，你的双手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田鹏刚强行把郭超双手翻过来，手掌朝上，“哈哈，我就让你心服口……” 他后半截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两个眼珠子几乎要掉在郭超手掌上。 郭超的两只手掌心干干净净，看不到任何摩擦过的红肿和破皮，甚至连电线勒压过的痕迹都看不到。 “这……这怎么可能？”田鹏刚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 “你看够了吗？”郭超问田鹏刚。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田鹏刚气得一把将郭超从椅子上揪起来，“你说，是不是你当时戴着厚手套，要么就是你手上缠着衣服，对不对？” 郭超仿佛度过了疲劳的极限，精神状态镇定了许多，他冷漠的望着几乎要把自己撕成碎片的田鹏刚，对站在一旁的付雪晴说：“现在都是和谐社会了，你们还打算用过去那一套严/刑/逼/供吗？” “放开他。”付雪晴命令田鹏刚。 “可是他……” “放开他！” 田鹏刚见付雪晴真急了，不情愿的松开手，把郭超掼在椅子上，差点儿没坐地上。 郭超扶着椅子重新站起身，“如果你们手里没有其他证据，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就算你们不放我，我律师也会过来把我带走的。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做什么都讲证据，如果仅凭一句怀疑就抓人，那社会岂不乱套了……” “你再敢满口喷粪，信不信我撕烂你嘴？”田鹏刚撸胳膊挽袖子，像是真要动手。 “那我还真得多谢谢你。”郭超笑道。 田鹏刚巴掌都要举起来了，付雪晴说：“你走吧。” 郭超礼貌的点点头，“多谢。希望我们今后永不相见。” 说完他整理整理衣服，带着一抹嘲笑摇晃着走出了办公室。 田鹏刚心有不甘，“付队，你怎么能说放就把他放走了呢。怎么着也得把他先关起来啊。” “关他就有用吗？“付雪晴叹口气，“该审的全都审了，他已经摸透了咱们手里的底牌，只会咬牙坚持，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干等段弘毅来救他。之前卢队长就关过他一次，我们再关他，万一他再搞出什么事儿，受了伤，段弘毅绝对会抓住把柄倒打一耙的。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况且，我们现在自己还有的地方搞错了呢，怎么能再去冒失。” “搞错了？我们哪里搞错了？” 付雪晴回头看着吴凡，“你不是说这个人是强迫症吗，只要压力够大就会精神崩溃，那你觉得我刚才给他的压力还不够大吗？” 吴凡也很郁闷，“我只是根据书本知识来推测的，可是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韧性。” “或者根本不是他有韧性，而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强迫症？” “这个么……”吴凡只是一个记者出身，让付雪晴这样步步逼问，倒有些没底气了，犹豫着说，“不过他刚才往外走的时候，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 “我注意到了。”赵楠忽然说，“我感觉他好像来回扭着走似的……” “不是来回扭，他是在走折线。两步一折。”吴凡说，“我想他的强迫思维中，面前总会出现一个个陷阱，他的仪式性行为就是在躲避这些障碍，就像你们玩儿那种躲障碍的小游戏一样，万一他没躲过去，就会车毁人亡。” “你俩怎么不早说，专打马后炮。”田鹏刚气得又咬牙又跺脚，“要不我们现在再去把他抓回来？” “算了吧。”付雪晴制止，“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抓紧时间收集证据吧。” …… …… 郭超踉踉跄跄的爬上楼梯，掏出钥匙哆哆嗦嗦的拧开门锁。 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个拉杆箱。 他走到卧室门口，看见罗巧珍正在收拾东西。 “你要干什么？”他问了一句。 罗巧珍的背影惊吓似的抽搐了一下。 她低声道：“我想出去住几天。” “出去住？住哪里？” “这你别管了。”罗巧珍的态度很少像现在这样冷淡过。 她把随身的物品塞进皮包里，拎起皮包要从郭超身边挤过去。郭超突然爆发了，劈手夺下皮包摔在地上，罗巧珍踉跄好几步靠在了床边，差点儿摔倒。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吗！！！”郭超低吼。 罗巧珍幽怨的望着他，“我就想问你一句实话，叶子琦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郭超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那些警察都对你说了什么？” “我已经知道叶子琦和你的关系了。我也知道，她为什么要偷偷联系我。” “所以……你认为是我把她杀了，呃不，应该说是那些警察认为是我把她杀了。而你，从来都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一个女人吗？”罗巧珍用力咬着嘴唇，痛苦的说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可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了。” “……” ##第20章 不死干尸（1） “我今天在三味书屋门口看见你了，你就站在卫生间门外，我眼看着你走进卫生间的。之后我给你打电话问你在哪里，你却告诉我你在公司。你如果不是干了不可告人的勾当，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郭超沉默了几秒钟，“这些你也对警察说了？” 罗巧珍冷笑，笑容中带着苦涩，“你希望我说，还是不希望我说呢？” “……” “你害怕叶子琦把你的秘密告诉警方就把她杀了，现在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会把我杀了吗？” 郭超怒不可遏的瞪着罗巧珍，挥起拳头砸在衣柜上，柜门应声都碎裂！ 他瞬间失控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将床单被褥，桌子上能看见的东西统统扔到地上，从房间里踢到大门外。 他又开始发疯似的搬动家具，将木床推到地中央，搬倒衣柜摞在床上。把桌椅板凳往上堆，就好像他要把这些东西塞成一个严丝合缝，方方正正的整体，只要出现一点儿不合心意，他就会暴跳如雷，找来锤子把那些支楞出来的棱角砸断砸碎。 罗巧珍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无比惊愕的望着完全失去理智的郭超，那个成熟稳重的男友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精神病。她真怀疑，他最后会把她也当成那些家具塞进缝隙里，再把多余的部分砸掉。 她吓得躲进了卫生间，掏出手机不知道要不要打110报警。 打开手机最先看到的是她和行走的干尸那些微信聊天。 如今回想起对方那些暗示，让她战栗不止，当初的她如何能想到自己的男人竟会是这样一个恐怖的疯子。 你了解睡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吗？ 你了解他吗？ 你了解吗？    门外传来郭超的打砸声和歇斯底里的嚎叫，罗巧珍对这个男人仅存的一丝希望都完全破灭了。 她脑子里完全空白，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用颤抖的手指给行走的干尸写下一条留言，“我该怎么办？” 发出信息之后，她才猛然想起这个人已经被杀了。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向谁求助。刹那间，她陷入到绝望和茫然中…… 卫生间的玻璃门突然在她眼前粉碎！ 郭超狞恶扭曲的面孔出现在门后，罗巧珍失声尖叫。 郭超踹开门，凶神恶煞的踩着碎玻璃走进来，双眼布满血丝的瞪着罗巧珍。 罗巧珍瑟瑟发抖的无处躲藏，郭超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手机。 他瞅着手机，哈哈大笑，“行走的干尸……行走的干尸，你说你一直很相信我，可是你却背着我和这么一个混蛋接触。她死了，她妈的现在已经被勒死了，你听明白没有？” 郭超话音刚落，手机响起了一声清晰的信息提示。 他惊诧的望着聊天窗口，就在罗巧珍那条留言的下面，“行走的干尸”又回了一条新留言—— “如果能逃，逃得越远越好……” 这个人不是死了吗，被活活勒死的？ 那写留言的又是谁，难道是鬼魂不成？  郭超呆呆的望着那条留言，慢慢的发出低低的笑声，继而转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 他发出一条大吼的语音留言，“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对方很快回复：“你害怕了？” “该死的，我怎么会怕你！” “是啊，你把我杀了，你当然不怕我。但既然我已经死了，你猜我会不会放过你？” “一派胡言，你少给我装神弄鬼，我知道你不是叶子琦。你到底是谁？” “我是行走的干尸。” “不可能，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那个人回复了一个“嘲弄的笑脸”。 “你什么意思？” “笑你蠢。你以为行走的干尸只有叶子琦一个人吗？” “你什么意思？” “所有知道你秘密的人都是行走的干尸。一个被你封在床箱里，两个被你勒死了，但这一切远没有结束。我们这些干尸依然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你……” “胡扯，统统都是胡扯，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马上给我停止。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再杀我一次吗，呵呵呵呵……” “……” “想要我收手也可以。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拿出100万。那本来也不是你的钱。” 郭超一愣，暴怒道：“放屁，我就是有也不会给你。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给我收手，否则就别怪我！”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人在做天在看，你所做的早晚都要还！” “你这个混蛋，混蛋！” 无论郭超如何骂，那个人都不再回复了。 郭超怒气难消，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用脚踹烂，碾碎，似乎都觉得不过瘾。 “珍珍。”他喊女友的昵称。 没人搭话。 郭超回头一看，罗巧珍已经不在卫生间了。 “珍珍！”他大喊。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 …… 罗巧珍在深夜的街道上赤足狂奔。 她自己都不知道鞋子什么时候跑丢了，坚硬的路面把脚掌割破，还流着血，她却不敢停下，只能没命的往前跑。 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仓皇无助过。 她躲避的不是别人，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曾经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命运真是给她开了一个超级大的玩笑。 她实在跑不动了，摔了一跤，扶着路边的安全栏吃力的爬起，望着血迹斑斑的两只脚，艰难的喘息着。 “你要去哪里？” 一个声音这时候从她身后传来。 她激灵灵打个寒颤，浑身战栗。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声音了，她战战兢兢的转回身，看见郭超就站在她身后，平静的望着她。 在他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疯狂，他温柔的对她说：“对不起，珍珍。我刚才吓到你了。都怪那帮警察，他们都快把我逼疯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第20章 不死干尸（2） 郭超想伸手拉她，罗巧珍本能的向后躲，不小心碰到了脚上的伤口，痛的直皱眉。 郭超看见了急忙俯下身，把她受伤的脚掌捧在手心，埋怨她，“你怎么也不穿鞋，这路上什么都有，把自己伤成这样，太不小心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比心疼，捧着自己沾满泥土和血迹的脚犹如捧着什么宝贝，那一瞬间，罗巧珍恍惚又回到了两年前。 那时候，她刚到一家火锅店打工，有一次给客人端汤锅，马上都要把锅放在电磁炉上了。那个男客人偷偷伸手摸了她一把。她心里一慌，汤锅脱手，滚烫的辣汤撒了男客人一裤子，也烫伤了她的脚。 当时她都忘了疼，傻傻的看着那对中年夫妇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要她带他们上医院，要她包赔损失。慌乱跑来的老板完全站在了客人那边，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就在她有口难辩，灰心无助的时候，坐在邻座一个带眼镜的男客人突然站起来，向老板和那对夫妇不住道歉，把他们都搞愣了。 男客人承认是他刚才往过道上伸腿，不留神绊到了罗巧珍。他答应包赔一切损失，包括医疗费。 他还主动带着夫妇二人去了医院，还把罗巧珍也一起带去治了脚伤，罗巧珍当时只感觉像做了梦一样，晕晕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看着那个眼镜男忙前忙后，把她所有的麻烦都处理干净。她稍微清醒一点儿的时候回忆当时的情形，完全记不起那个男的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伸腿绊了自己。 那件事之后，她心里过意不去，想掏钱补偿对方，可是眼镜男说什么也不肯收，一来二去，他们便熟悉了。她才知道自己因祸得福，捅娄子认识了一个硕士毕业生，还在CBD那样的高端商务区上班。 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简直可以用水到渠成来形容，郭超在感情上对她爱护倍至，在事业上蒸蒸日上。她简直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男人。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全都是美好的憧憬。 一晃两年过去，就在今时今夜，这样伤感绝望的情景是她当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罗巧珍把受伤的脚从郭超手里抽回。郭超站起身，满脸恳切的对她说：“跟我回家吧。” 罗巧珍眼中噙泪，躲开了郭超伸出的手。 “我知道错了，珍珍，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郭超焦急的想把拉罗巧珍拉走。 就在两个人拉扯时，有两个路过的男人看见，吆喝着走过来，“把手松开，大街上你小子就敢非礼人家姑娘！” “你们误会了，她是我媳妇。”郭超向两人解释。 “你媳妇？！”其中一个人将信将疑的问罗巧珍，“美女，你是他媳妇吗？你别怕，实话实说。” 罗巧珍咬着嘴唇不说话。 那两个男人仿佛得到了答案，推搡着郭超说：“人家摆明了就不认识你嘛，你小子是不是耍流氓，你说！” 郭超那边疲于解释，趁着三个人纠缠在一起，罗巧珍转身就跑。 她现在脑子里什么念头也没有，就想赶紧离开郭超。 她一口气又跑过了一条街道，回头一看，竟发现郭超又追了过来。 她吓得浑身一激灵，慌不择路的拐进岔路，拼尽全力跑到路口实在跑不动了。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从身后开过，一个急转弯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拉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对她说：“上车。” 她诧异的望着男人，呆立在原地没动。 “难道你想被身后那个人抓住吗？”男人说。 付雪晴回过头，看见郭超已经追进了街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大张着嘴巴喘着粗气，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犹如盯着猎物一般。 这个男人已经变得无比陌生。 她真不知道他一旦抓住她会对她做什么。 她犹豫的看了车里的男人一眼，担心这个男人是不是想趁人之危。 “我本来是在你家门口等你的。”男人说，“后来看见你跑出门，我来不及招呼你，就一直尾随你到了这里。” “你等我，那你是……”罗巧珍更加困惑。 “先上车吧。他马上就追上来了。” 罗巧珍也来不及多想，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郭超随后就到了，抓着把手想把车门拽开。 罗巧珍吓得尖叫出声。 开车的男人不慌不忙调转车头，猛踩油门，轿车直蹿出去，把郭超甩在了后面。 罗巧珍紧张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她望着前面男人的侧影，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在楼下等我？” “……”男人专心开车，似乎不太想回答罗巧珍的提问。 “你想带我去哪里？” “……” “快告诉我，要不然你就让我下车。”罗巧珍抓着车把手，做出跳车的准备。 男人终于开口道：“我只是一个司机，我老板要见你。” “你老板是谁？” “行走的干尸。” 罗巧珍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行走的干尸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既然叫行走的干尸，怎么可能会死？”男人说了一句一点儿都不可笑的笑话。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谁找我？” “我都说了，是我老板，对你来说他就是行走的干尸。” “我不明白，行走的干尸不是一个女人吗。” “你是说叶子琦吧。” “你知道他？！” “她和我老板见过面，但我并不认识她。” “和你老板见过面？！”罗巧珍有些发懵。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行走的干尸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只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什么目的？” “你丈夫，郭超。” 罗巧珍倒吸冷气，“你们合伙要对付他？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什么人？” 罗巧珍当然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们非要……” ##第21章 本来面目（1） 男人目视前方的开着车，声音幽幽的响起，“行走的干尸都是郭超的受害者。就算他运气再好隐藏得再深，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做过的事情迟早都是要换的。” 罗巧珍心头震颤，似乎有点儿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你说行走的干尸都是郭超的受害者，我只认识一个叶子琦，她也算吗？” “为什么不算，被一个男人玩弄后抛弃，她不算受害者算什么？” “你刚才说你的老板要见我，他怎么也是郭超的受害者，他是谁？” “他叫宋伟林。” “宋伟林是谁，他和郭超也有……什么过节吗？” “他是宋思琪的父亲，宋思琪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罗巧珍当然知道宋思琪是谁。她已然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谁，但她心中还有疑问，“你们既然想要报复他，那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呢？” 男司机回头看了她一样，露出叵测的笑意，“你不觉得那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他吗？再说，今天的郭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学生，他有钱有势，狡猾精明，我老板手里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想告也未必能告得动他。因此我们才决定从你这里下手，攻破敌人堡垒的最好办法就是从内部瓦解。” “你们利用我！” “某一方面来说是，不过换一个角度，我们也等于是在保护你。难道你愿意与一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吗？” “……” “我们老板对郭超的现状了如指掌，担心你有危险派我来接你，郭超现在已经彻底疯了，他身边的人都有危险。好在你运气还算不错，否则你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和我老板见面了。” 罗巧珍心中五味杂陈。听着另外一个人在大肆贬低自己的男人，自己还得默然倾听，这是她过去无法想象的事情。 她疲倦的靠在车座上，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脑海中纷乱不清。她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做今后的打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车行半个多小时，上了山坡，路两旁房屋稀少，林木森森。在葱郁的枝叶间中掩映着一座独栋别墅。 司机把车开到铁门前，两扇铁门自动向后打开，轿车缓入，停在了车库前。 “你直接从大门进去，走楼梯到二楼，他们在小客厅等你。”司机对罗巧珍说。 “你不和我一起上去吗？”罗巧珍问。 “老板和太太好像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只是一个司机，不方便多问。” 告诉我秘密！？ 罗巧珍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什么秘密。她今天知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全都是关于郭超的，除了让她感到绝望，没有任何意义。 她麻木的走上台阶，玻璃门未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偌大的房间的显得死气沉沉。 她想到那个惨死的女孩。对她的父母来说，从女儿遇害之后，这个房子就彻底失去了生气。他们心中唯一的寄托也只有复仇了。 罗巧珍不禁联想到自己，如果有人杀害了她的孩子她会怎么做？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到那时，她会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魔鬼。把那个敢伤害她孩子的人碾成土剁成渣。 她沿着台阶走上二楼。 只有迎面的房间亮着灯光。 那对充满怨恨的夫妇正等着她，要把一个复仇的秘密告诉她。 她推开门。 眼前奇异的景象把她惊呆了。 她看见了一个双头人悬浮半空，身上裹着一个紫色的斗篷。 那一瞬间，她意识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看见了外星人。 惊愕了几秒中，当她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看清楚了那两张人脸，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他们都愤怒的瞪着双眼，凸出眼眶的眼珠呈现出恐怖的血红，彷如要择人而噬。 罗巧珍吓得急忙躲闪，随后发现那个双头人并不是在看她，他始终保持着静止直立的姿态，而且这个站立的姿态十分僵硬。 当她终于看清了套在两颗人头上的电线，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都忘了叫喊。 她本能的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下楼梯，跑出别墅。 她看见轿车还停在车库前，车里亮着微弱的灯光，依稀能看见那个司机坐在驾驶室里。 她急忙跑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朝司机喊：“死人了，楼上的人都被杀了！” 那个司机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罗巧珍刚要伸手去推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突然看见司机脖子上缠着一圈电线，她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时，从男司机身旁慢慢升起一个黑色的脑袋。 不甚明亮的灯光照出他明暗突出的脸庞，还有那个鲜明的眼镜框和漂亮的胡须。 郭超用一种近似懵懂的表情望着罗巧珍，“珍珍，他好像已经死了。” “啊——” 压抑在罗巧珍胸腔的惨叫终于喷发出来。 她转身想跑，可是郭超赖唧唧的撵上她，抓住她的胳膊，装模作样的问她，“说你他什么死了，太吓人了啊。” “……” “我担心死你了。只要你没事就好。”郭超双手捧着罗巧珍的脸，无限温柔的说，“我们回家吧，好不好，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过。要不然警察该怀疑我们了。” 罗巧珍被这个魔鬼掌握在手中，一动都不敢动，他那拙劣的表演，他那癫狂的神情，让她惊恐厌恶到了极点。 “我……我跟你回家……”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着说。 “好啊，好啊。”郭超高兴不已，捧着她娇媚的脸颊想要亲一口。 罗巧珍忽然用尽全力抬起了膝盖，郭超一声惨叫，那张贪婪的脸无比扭曲，捂着裤//裆跪在地上。 ##第21章 本来面目（2） 罗巧珍不顾一切的拔脚飞奔。 她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求生的欲望激发了她全部的本能。 她沿着山坡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眼前有灯光，有音响声，还有一群说说笑笑的人。好像有一个人还朝她吹口哨，喊她：“美女别跑了，坐下来咱们大家一起喝喝酒呗。” 她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笑嘻嘻的朝同伴炫耀，“看到没，人家美女直接扑到我怀里了……” 罗巧珍猛的一把揪住他，用无比惊恐凄厉的声音求救，“救救我，全死光了！全死光了！！” …… …… 清晨。 南翔医院。 “你带我到医院来干什么？”吴凡不解的问付雪晴。 他一大早刚到报社就被付雪晴拽过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呢。 付雪晴推开门病房门，“你自己看吧。” 吴凡探头往里一瞅，看见病床上坐着一个女人用被子把全身裹紧，依然止不住的哆嗦着，眼神呆滞的凝视着白花花的床单，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吴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惊讶道：“这不是罗巧珍吗，昨天才见过的，怎么半天不见她就变成了这样？” 付雪晴摇摇头，“昨天夜里12点多，翠竹山公园附近的一个露天酒吧那儿有一群人正在喝酒，罗巧珍突然闯进他人群里，据那些人说，她当时就看着神志不清，说话语无伦次。他们把她送到了附近这家医院。我接到110那边的消息之后便赶了过来，可是问她什么话她也说不清，翻来覆去只说一句话……” “什么话？” “全死光了。” “全死光了。”吴凡咽了口唾沫，瞅着病床上的罗巧珍，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看着很恐怖，“这女人不是看见了什么吧，惊吓过度才变成这样的？” “有可能，我现在就想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付雪晴顿了顿，“昨天我们在审问她的时候，被郭超意外打断，让他的律师段弘毅把罗巧珍接走的。我一开始怀疑是段弘毅对她做了什么。” “那你找段弘毅确认过吗？” “找过，段弘毅说他昨天离开刑警队直接把罗巧珍送回家了，随后他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罗巧珍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不过他的不在场证明并不充分。” “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不相信，不过，比起他，我更怀疑郭超。” “郭超怎么了？” “他失踪了。” “失踪了？！” “得知罗巧珍出事了，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两个人就是郭超和段弘毅。我派人和郭超联系，他手机关机了。去他公司得知他今天就没有上班，我们的人随后去了他家，结果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家里的门四敞大开，屋里的东西被扔得满楼道都是，最不可思议的是屋里的家具几乎全被堆在卧室里，从地面堆到天花板，砌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简直难以想象。” “是郭超的强迫症终于发作了。”吴凡唏嘘一声，“我完全明白了，这个家伙昨天在公安局拼尽全力把强迫症压制住，但你确实把他逼到了极限。他必须要发//泄才来才行。” “那罗巧珍受到惊吓会不会和他有关？” “在他家你们还发现了什么没有？” “发现了疑似打斗的场面，地上有一把锤子，还有些家具被砸烂的碎块，不过没有发现血迹和其他伤过人的痕迹。现在还不知道屋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最主要的是罗巧珍为什么会大晚上跑到距家很远的翠竹山公园，这也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她说的那些话倒是挺吓人的。” “是啊，我们不知道她是究竟是被郭超吓疯了，还是昨天晚上真看见了什么。现在除了她之外没有其它的目击证人。郭超也失踪了。这件事反而比较麻烦。” “那你打算怎么办？”吴凡望着病床上神志恍惚的罗巧珍，问付雪晴。 未等付雪晴回答，一个人站在病房门外率先答道：“只有一个办法，帮她恢复记忆。” 说话间，这个人已经走进了病房。 吴凡一见来人，十分诧异，“怎么是你？” “我是刑警队请来的。”来人笑着说。 “怎么你们认识？”付雪晴问吴凡。 吴凡何止是认识，那是相当熟。面前这个一身白色休闲装，风流倜傥的男子正是他的主治医生陆恒，现在在江州市中心医院精神科任副主任医师。 “你上周没去找我。”陆恒对吴凡说，“现在都是知名记者了，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啊。” 吴凡瞄了一眼付雪晴，朝陆恒耸耸肩，“幸亏我这脑袋还没有彻底变傻，眼前的事情我都还能记住。我过两天再去找你。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把握让这个女人恢复记忆？” “如果我都做不到，江州市里也就没人能做到了。”陆恒说，“我刚才仔细看过她的脑部ct,她现在出现了PTSD。” “那是什么？”付雪晴问。 “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吴凡替陆恒解释。 陆恒略微点头，“再进一步说，这个女人是由于PTSD造成的逆行性失忆症。对于造成创伤的事件丧失了记忆。” “那岂不与我的情况很相似吗，你有把握治好她？”吴凡连忙问。 陆恒望着病床上的罗巧珍，“你俩的成因不一样。别看她看上去情况很严重，其实她的脑部CT显示她的器官完全正常，只是因为受到了过度惊吓，但你不同，你脑子坏了，我能能起到作用有限。” “你脑子才坏了呢。”吴凡对这个解释相当郁闷。 付雪晴对陆恒说，“那就麻烦陆医生了，我想了解的情况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我都听明白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现在就可以。”陆恒说着，很轻松的走到病床前。 罗巧珍畏惧的缩了缩身子，一双漆黑的眼睛警惕的盯着陆恒。 ##第22章 灭门（1） 陆恒毫不在意，温声细语的同她说了一会儿话，逐渐得到了罗巧珍的信任。他开始让罗巧珍闭上眼睛，放松全身，用低缓而又充满磁力的声音数数：“3……2……1……睡……” 罗巧珍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一动不动坐靠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缓。 “她这是被催眠了吗？”吴凡问付雪晴。 “我也没见过，”付雪晴说，“不过听说他是丁潜的师弟，丁潜你听说过吗，据说是国内最好的催眠师，几秒钟就能把人催眠了。” “有那么神奇，吹牛呢吧？”吴凡很不以为然。 陆恒挥了挥手，示意他俩安静。 他接着开始向罗巧珍提问，“罗女士，请你回答我第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去翠竹山公园？” “有人带我去的……”罗巧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慢慢响起。她说话时双眼半睁半闭，似乎处在一种神智朦胧之中。 “什么人带你去的？”陆恒诱导着往下问。 “一个司机。” “谁的司机？” “他的老板是行走的干尸。” 陆恒疑惑的看了看付雪晴，他没听付雪晴对他提过这么古怪的名字。 付雪晴和吴凡也愣住了。 行走的干尸不是叶子琦吗，这个人明明已经死了，罗巧珍怎么会冒出这么奇怪的话来？再说他们从来没听说叶子琦有什么司机，莫非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付雪晴走到陆恒身边，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你问她行走的干尸叫什么名字？” 陆恒点点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禁扭头看了付雪晴一眼。两个人瞬间眼睛贴着眼睛，鼻尖挨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付雪晴急忙把身子后撤，粉面微霞，犹如风中桃花，煞是动人。 陆恒朝她微微一笑，付雪晴脸颊更红，平时的威风瞬间化作忸怩，慌忙避开陆恒的目光。 吴凡站在付雪晴身后看不见付雪晴的表情，就见陆恒冲她眉来眼去，不禁替他捏一把汗，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挑逗付雪晴，这不是耗子亲猫作死吗？ 可是看付雪晴没什么反应，吴凡心里更纳闷，这不像是母老虎的一贯风格呀。 陆恒那边已经按照付雪晴教的继续问罗巧珍话了，“那么你说的那个行走的干尸，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宋伟林。”罗巧珍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似乎在催眠的状态下，人的记忆力也变得出奇的好。 当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付雪晴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怎么了，你知道这个人？”吴凡小声问她。 “宋思琪的父亲就叫这个名字，我在卷宗里看到过。” 陆恒那边继续往下问，“这个人找你做什么？” “他和他妻子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罗巧珍动了动嘴唇，身子突然剧烈抽搐，仿佛羊癫疯发作了一般无法控制。 付雪晴和吴凡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恒连忙上前扶住罗巧珍肩膀，发出暗示的指令让她放松，可是似乎成效不大，罗巧珍眼珠全都翻到了上边，露出了眼白，从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响声，挤出了沙哑颤抖的声音，“他们全死了……全都死了！” 付雪晴脱口道：“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罗巧珍去了宋思琪父母家！” 话音刚落，她人已经跑出了病房。 …… …… 一小时后。 付雪晴和吴凡站在翠竹山公园附近的山坡上，在他们身旁就是宋思琪父母的别墅公寓。 “从这个山坡跑到发现罗巧珍的那个露天酒吧足足有5、6千米，很难相信罗巧珍看着这么柔弱的女人能有这么多体力。”付雪晴看了一眼面前寂静无声的别墅，“或许这里真的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吧……” 别墅大门是敞开的，两个人走进院子。 吴凡正要上台阶，被付雪晴拉住，“等等。” “怎么了？”吴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付雪晴指了指停在车库前的那辆黑色轿车。“车里有人。” “有人？！”吴凡抻着脖子仔细一瞧，驾驶室里的确坐着一个人，付雪晴还真是眼观六路。不过大白天的，怎么轿车里似乎还开灯呢。 吴凡疑惑的和付雪晴走到驾驶室旁，车门没关，那个人安静的坐在司机座位上。吴凡好奇的探头瞅了他一眼，猛然瞧见一张惨白的有点儿发绿的脸，眼珠子外凸，舌头半伸在外…… 他吓得往后一窜，差点儿没躲进付雪晴怀里。“这明明是个死人，你怎么不早说？” “就你这么小的胆子，还偏要当什么法制记者。” 付雪晴讥笑着推开他，转身走向别墅。 吴凡急忙跟在她身后，“我这不算胆子小，我这是没有防备好不好？” 付雪晴没工夫睬他，她小心的推开两扇欧式造型的玻璃木门，走进别墅正厅。房间里异常安静，听不到丝毫声息，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 为了以防万一，付雪晴掏枪在手，在一楼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随后便走上楼梯。吴凡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走着走着付雪晴忽然站住了。 “怎么不走了？”吴凡问。 “……”付雪晴没说话，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吴凡探头往楼上一看，就见房间中央一个裹着紫色斗篷的人影悬空凝立，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生着两颗人头。 无论谁看见这副奇景把不禁惊愕失神。 两个人呆立了三秒钟后，几乎不约而同的跑上楼梯，冲进房间。 “我靠，居然用这种方式杀人，我还以为是眼花看见了双头怪呢。”吴凡惊呼不已。 此时，他和付雪晴站在这个双头怪物面前，能清楚的看见悬挂在两个人头上的细电线，电线的另外两头挂在了天花板的吊灯上，距离远点儿还真看不清，以为这怪物有什么特异功能呢。而套在两颗人头脖子上的绳套由于尸体重量，深深嵌入了死者的皮肉里，同样不容易发现。 ##第22章 灭门（2） 吴凡一把掀开怪物身上紫色的斗篷，里面露出了背靠背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两具尸体。 吴凡看了看手里那个斗篷，又看看房间里的窗户，冷哼道：“这个凶手还真是能折腾，把两个被害人吊在一起，再找一个窗帘裹上，做成一个双头怪。不注意还真吓人啊。我现在知道罗巧珍怎么会被吓成那样了。” 付雪晴神情凝重，端详着两个死者的脸，“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宋思琪的父母吧。他们昨天让司机把罗巧珍带到这里，打算告诉她一个秘密。可惜罗巧珍来到之后看见却是实他们的尸体。随后司机也被杀了，所以她才惊慌失措的逃走。如果不是惊惶过度，她也不可能跑那么远……” 她看见吴凡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不时的回头打量着尸体，似乎在测量距离。 “你在看什么？”她问吴凡。  “目测上，悬吊这两具尸体的位置就在房间的正中央。与床箱里的干尸和叶子琦尸体摆放的形式都异曲同工。不过凶手这一次明显有些仓促，他的强迫症是追求极致的空间对称。但是在家具这么多的房间里，他实在没有时间重新摆放家具，所以出现了一些对他来说的瑕疵。” “你说的凶手不会就是……”付雪晴正要往下说，却发现吴凡有些走神，目光盯着墙上的油画看起来没完。 “你在看什么？”付雪晴走过去。 墙上悬挂着一副古典油画，看起来有点儿像西方神话。画面波澜壮阔，以波涛汹涌的大海为背景，主人公是一个身穿铠甲手持盾牌的勇武男子，他面对着一位体态婀娜，近乎lou体的金发美女。美女被锁链捆绑在礁石上，显得十分无助。周围还有几个长翅膀，光屁屁的小天使露出满脸邪恶的笑容。 付雪晴对油画一窍不通，看吴凡一脸痴迷，鄙夷道：“你都多大年纪了，不会连看油画都会起色心吧。” “呸呸。说什么呢。”吴凡对付雪晴的小看十分恼火，“我是在看这里……” 他伸手一指画面的右下角，有一个清晰的红色数字——   “Apr.13”。 “你没发现这个数字是之后填上的吗，和画面一点儿都不搭调。”吴凡说。 付雪晴仔细瞧着那个数字，还真像吴凡说的那样，看起来很像是随手写上去的。 “这是凶手写的吗？”她疑惑道。 吴凡默然不语。 他心里却在飞速的思索着这个奇怪的数字可能与什么有关。 之前案发现场并没有出现类似的字样。 但如果这个数字真是郭超留下的，他想预示什么呢？ “这是英文的日期缩写，4月13号的意思吧。”付雪晴说，“如果是指今年的四月十三，距离今天还有一星期的时间。如果是指其他年代，那就不好说了，总之没有什么意义啊。” “如果没有意义，那为什么还要写上去呢？”吴凡自从收到预测死亡的兔子那封密码信，他对这些神秘符号都格外留意。 不过老实说，就这么一个简单数字，他也确实联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他正在细心琢磨呢，付雪晴的那边接了一个电话。 没想到打电话的是心理医生陆恒。 “罗巧珍出什么事儿了吗？”付雪晴不假思索的问。 “付警官这么信不着我吗？”陆恒在电话里慢悠悠的说道，“她在我这里好着呢，我就是想听听付队长的声音。”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挑逗付雪晴呢，她一想起刚才那家伙的“贴面杀”，还有那抹轻浮的笑容，更加羞恼万分，没好气的回道：“没正经事我挂了。” “别，我开个玩笑而已。”陆恒连忙说，“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消息，估计你肯定感兴趣。” “什么消息？” “你刚才走的太匆忙，我之后继续对罗巧珍进行催眠，她把昨天晚上在宋伟林家的遭遇都说了，而且她好像还看见了……”偏偏说到这里，陆恒不往下说了。 “她看见了什么？”付雪晴急性子，当然忍不住追问。 “电话里说不方便，我觉得付队长最好回来一趟，我们见面好好聊聊。” “喂，你……”付雪晴还想继续问，那家伙居然把电话挂了。 付雪晴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儿要泡自己的意思呢，拿她当脑残小女生了吗？ 她咬牙瞪眼，憋不下这口气。 “唉，你还好吧？”一旁的吴凡发现付雪晴脸色不对，忍不住问。 “卑鄙。” “什么！？”吴凡没听明白，“我哪儿卑鄙？” “下流！” “唉，你把话说清楚。” “我饶不了你。”付雪晴都没看吴凡，迈步就走，一脚踩在吴凡脚面上。 吴凡呲牙咧嘴的捂着脚，很无辜的望着付雪晴杀气腾腾的背影。 这女人抽什么疯？ 我也没干啥呀？ …… …… 陆恒挂断付雪晴手机，面带微笑的把手机揣进衣兜里。想象着付雪晴生气的样子，他就很开心。也许是他长得太帅，生活太顺了，难免觉得无聊，偶尔遇到有意思的事情，那真是求之不得。 刚才那次贴脸意外让他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刑警队长看着沉稳老练，那只是在工作上，其实对于男女方面，她还是个很稚嫩的小女生，想想她那样惊慌失措的样子，陆恒就感到好笑，他甚至都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还从来没开过封呢。 让这么漂亮的女人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实在是罪过罪过。 陆恒心里不住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病床上的罗巧珍其实也算大美女一枚，不过这个女人太没主见，只能当一个花瓶看看。陆恒喜欢有性格的，最好带点儿麻辣酸爽，希望付雪晴别让他失望。 他望着病床上沉沉睡去的罗巧珍，脑海中想象一会儿付雪晴过来会不会挠他，忽然觉得小腹憋胀，便离开病房去了厕所。 这层楼的厕所没开，写着“停用”。 他又下楼找其他厕所。眼看着快到厕所门口了，迎面走过来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拦住他问：“请问您是这里的大夫吗？” ##第22章 灭门（3） 陆恒低头瞧瞧自己的白西服，难道穿白色的都得是医生，“你有什么事儿？” “我想找613病房。您知道怎么走吗？” 陆恒就是从613出来的，随手一直身后，“往前走，看到楼梯口就上楼，往东一拐第三个病房就是。” 那个男人含糊的“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陆恒随后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是罗巧珍的亲戚吗？” 男人没回答，闷着头走远了。陆恒没礼貌的人见多了，摇摇头，走进男厕所。 过了一会儿，他一身轻松的出来，闲庭信步的回到楼上，等付雪晴过来。 推开613病房门，房间里十分安静，罗巧珍似乎还没有醒来。 可是下一刻，当陆恒的目光落在罗巧珍的病床上，猛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子也被扔在了地上。 他一时间有些发懵。猜测这个女人能去哪儿。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堵在门口干什么，陆医生？” 陆恒回头一看，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来人正是付雪晴，脸上还带着愠怒，明显正在气头上呢。 他急忙转身靠在门框上，摆出一个妖娆的姿态把付雪晴和吴凡挡在门外，“没想到付队长这么快就来了，我就欣赏你这样雷厉风行的干练女性。” 付雪晴瞅着他歪歪斜斜的身段，压着火问，“你不是要当面告诉我重要消息吗，说吧，什么重要消息？” “嗯，是这样，罗巧珍昨天晚上在那个别墅里看见凶手了。她受到过度惊吓也跟这个有关……” “看见凶手了？！”付雪晴眼睛瞬间瞪大，“这么说，她不仅仅是目击者，还是幸存者？” “也可以这么说。”陆恒说，“凶手应该是赶在她脚前，把那几个人杀害的。她逃到院子里之后，恰好与凶手遭遇了……哦，对了，郭超是谁？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付雪晴看了看吴凡，眼中难掩兴奋。 但她还是追问陆恒，“郭超怎么了，罗巧珍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名字？” “这个人让她无比恐惧，她昨天晚上就是从这个人手里逃脱的。虽然我没在现场，不过从罗巧珍的描述和她的精神状态能看出来，这个郭超就是杀人凶手。” “我明白了，”付雪晴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希望等付雪晴醒过来，找她详细的做一个记录。她的证词对我们很重要。”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陆恒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清清喉咙，“她对你们说的和我告诉你们的也不会有什么差别。我也可以作证啊。” “你倒是可以，不过你毕竟不是直接证人，我还是和她亲自聊聊比较好。” “她现在情况不算很好，不如赶明儿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再找她做笔录不是更好，再说付队长现在很忙，就先去忙你的事情吧。” 嗯？ 付雪晴发现陆恒话味儿不对，明明是他把自己诳来的，怎么现在又急着赶自己走呢。再看陆恒的表情十分怪异，明明靠门框靠的手脚酸麻直哆嗦，可还是努力保持着那股贱样，此时看他一点儿不风流，更像个随时能折断的长竹竿。 付雪晴已然瞧出了一些门道，故意问：“罗巧珍怎么了？” 陆恒的脸皮抽了两抽，“她……她很好呀。” 付雪晴瞄了瞄他，“你让开，我要进屋看看。” 陆恒还想多说，付雪晴一托他胳膊，也没看她使什么劲，就把高她一截，大她一圈儿的陆恒推到了一旁，迈步走进病房。 陆恒被抓到麻筋儿了，愁眉苦脸的直甩胳膊。 吴凡凑过来说：“厉害了我的哥，你连她都敢忽悠，口味够重的啊。” 陆恒挤出一丝笑意，“够麻辣，我就喜欢这样的。” 吴凡在胸口画一个十字，“希望你在被击毙之前，把我的失忆症治好。” “罗巧珍呢？她哪里去了？”付雪晴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恒走到罗巧珍空荡的床前，朝她摊开两手，“抱歉，我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付雪晴差点儿没跳起来踹他两脚。“难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病房你不知道？” “我有内急，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她当时还在睡觉呢，我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回来人就不见了。” 付雪晴狠狠瞪他一眼，越发觉得这家伙除了长得顺眼，其他方面一无是处。 “我们赶紧下楼找人，她一个女人，刚刚又受了伤，应该走不快。”付雪晴说着就往外跑。 她人都跑出病房了，陆恒忽然在身后喊她，“我想起来一件事。刚才我下楼上厕所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拦住，问我613病房怎么走，我以为他是罗巧珍的亲戚朋友呢，就告诉他了。罗巧珍失踪会不会跟这个男人……” 付雪晴猛然站住，回头问他：“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他穿了一套灰色的运动服，戴着帽子，具体长什么样我没看清楚，好像是戴着一副眼镜，好像嘴巴上还有一圈胡子。” “那个人就是郭超！”付雪晴眼睛都要冒火了。 “你说什么？”陆恒万万没想到自己和杀人犯走了一个碰头，还给他指路。 “得马上截住他们，要是让他把罗巧珍带走，那就凶多吉少了。” 付雪晴转身就往楼下飞奔，陆恒和吴凡紧跟在她身后。 陆恒还给大家做心理安慰，“罗巧珍现在很虚弱，带着她肯定走不快，我们肯定来得及。” 付雪晴根本没功夫搭理他，如果有，她保准给他一个过肩摔。 她选择了走楼梯，这里是6楼，万一等电梯的人多，下楼速度反而不及楼梯快。她打算先跑到一楼截住郭超。 这些判断只是瞬间在脑海中做出的，她人已经飞快的跑下了楼梯。陆恒和吴凡也来不及多问，只能一层层楼跟着她跑。 “他在那儿！”就在他们跑到三楼的时候，陆恒忽然指着走廊里一个身影大叫。 付雪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男人。 那人虽然戴着帽子，但依稀能看见帽檐下的大框眼睛和胡子。 但是付雪晴却微微一怔，“怎么只有他一个人，罗巧珍呢？” ##第23章 功亏一篑（1） 这句话倒提醒了陆恒和吴凡，两个人也只看见了郭超一个人，周围并没有罗巧珍的身影。 “难道罗巧珍不是被他带走的？”吴凡猜。 付雪晴稍一迟疑，马上道：“不。他把那女的放电梯里了，分头走的。够狡猾。” 就在三个人说话的工夫，郭超发现了他们，撒腿就朝走廊另一端跑。 付雪晴急忙追赶，一边朝吴凡和陆恒喊：“你们两个直接下一楼去截罗巧珍。 她跑了没两步，发现身边有人跟着，侧脸一瞧是陆恒，怒道：“你跟着我干吗，不让你下楼吗。” “有吴凡一人就够了。我不放心你，跟你一起抓罪犯。” “不放心我！？”付雪晴感到好笑。 此时已经来不及多话，他们寸步不离的紧追郭超不放，郭超慌不择路的在走廊里的人流中穿梭。他原本擅长的长跑完全没法施展，绕着走廊跑了一大圈仍然没有把付雪晴和陆恒甩开，眼看着就被堵在楼道尽头了，身旁的消防通道还被锁了门，只有一扇窗户还是在三楼。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就要追到眼前的付雪晴，咬了咬牙，目露凶蛮，一把拉开窗户，翻身跨了出去。 “这家伙要玩儿命啊！”陆恒话音刚落，郭超已经跳出了窗外。 付雪晴慢了一步冲到窗边，扒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紧跟着也要跨窗户往外跳，被陆恒一把拉住，“你可不能想不开呀，心里有压力我给你治。” “起开，他要爬下去了。” “什么！？”陆恒没听明白。他眼睁睁看见郭超跳出去了，怎么还往下爬？ 他探头往窗外一看才霍然明了，原来楼外正在施工，贴着楼墙架起了三层脚手架。郭超刚才是落在了脚手架上。他现在正抓住支撑脚手架的钢管，像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往下爬。 付雪晴率先跳到靠近三楼的木条台板上，快速向郭超逼近。 陆恒咬咬牙，也跳了下去，虽然三楼不算特别高，站在将近10米的台板上往楼下一望也有点儿眼晕腿颤。 郭超看见他俩，慌忙跳到二楼的台板上，脚下的木板条忽然错动，差点儿把他晃下去，他崴了一下脚，瘫坐在木板上。 付雪晴抓紧机会攀住支撑脚手架的钢管，也跳到了下层。 他俩这番玩儿命似的警匪追逐把那些还在干活的工人都看傻了，停下手里的活儿，惊奇的望着他们。 陆恒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跟着往下爬，一面抱怨，“这又不是拍《警察故事》，没必要这么玩命儿吧。” 付雪晴白了一眼脸色苍白气喘嘘嘘的陆恒，“我没让你跟着我，有你反而碍手碍脚。”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怜香惜玉。”陆恒义正言辞的说。 “你这个毛病容易死得早，能活着见到我都是奇迹了。” 陆恒厚着脸皮说：“如果现在咱俩有危险，只能活一个，我肯定保护美女你的周全。” “你还是省点儿力气，把这套泡妞催眠大法对那些无知小女生使吧。看好你自己，你掉下去我可不管。”付雪晴边说边向吴凡靠近。 这一段木板拼接得不紧密，郭超落下时又蹬开了两块，剩下的木板踩上去都颤颤悠悠的，付雪晴也不敢跑太快。郭超那边正瘸着腿慢慢爬起来。 远处那些工人都在朝他们大声嚷嚷，让他们退回去，那段台板还没有搭好，可是付雪晴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郭超身上，根本都没注意到他们在喊什么。 “束手就擒吧郭超，你没处跑了！”她朝郭超喊喝。 郭超咬牙盯着付雪晴，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猛然站起来，瘸着一只脚，转身还要跑。 付雪晴想不到这个人的韧性如此之强，就像一只踩不死的蟑螂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挣扎。 眼看着罪犯近在迟尺了，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加快速度就往前追，猛听身后陆恒喊了一声“危险！” 与此同时，她忽然感觉脚下的木板条互相错动，似乎随时都能垮掉，她和郭超正站在同一节木板上，两个人摇摇欲坠，接跟着“哗啦”一声，两个人全都掉了下去。 付雪晴仰面落下，就感觉一个人忽然抱住她，身体下坠的刹那间根本来不及思考，随后耳边就传来木板断裂的响声。 她就感觉身子让一个巨大柔软的东西垫了一下，然后一切都停止了。 她意识还很清晰，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爬起来低头一看，看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陆恒，豁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自己失足坠落之际，是这家伙不顾一切的抱住自己，给自己做了肉垫。 付雪晴刹那间百感交集。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很理性的女人。她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好没道理的事情。何况她讨厌死这家伙，觉得这家伙也不应该喜欢自己。可是，可是…… 她俯下身，大声呼唤陆恒，“你怎么样，你快醒醒！” 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摇晃，陆恒都没有回应。 付雪晴真着急了，嘶声朝那些工人喊：“快去叫医生，叫医生……” 这时候，就听陆恒有气无力的说：“你还真吝啬，我都为你舍命了，连个人工呼吸都没得到。” “你没事儿！”付雪晴惊喜。 陆恒翻了一个白眼，“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被你压了一下，你说我能没事儿吗哎呦，哎呦，我现在动不了，肯定是哪儿断了。你可得为我后半生负责啊。” 付雪晴本来心怀感激，可是听他说话就来气，故意反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谁知道是不是你也失足掉下来，碰巧让我压到了。” 陆恒气得差点儿没咽气，“刚才那帮工人朝咱们直喊，说那段板子还没搭好，你没听见吗，还一个劲儿的往前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自杀呢。虽说你刚才智商掉线，我这个注重外表的人还是不忍心看一个大美女香消玉焚，这才出手相救。” 付雪晴心神稍定，这才想到郭超，再往周围看，根本没有郭超的影子。 这家伙可真是命大，居然趁乱逃走了。 此时付雪晴已经顾不上去追郭超了。 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现在全部心思都在陆恒身上。这个男人深深触动了她，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个男人甘为她死这种事。 ##第23章 功亏一篑（2） 这个时候，吴凡从远处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一眼看见了付雪晴，大声道：“可找到你们了，不好了，郭超把罗巧珍带上车逃走了。要不要去追？” 付雪晴没说话，现在她必须守在这里，不能离开陆恒半步。 吴凡这时候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陆恒，后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 直到医生护士赶过来，把陆恒抬上担架，付雪晴一路护送进急救室，这才有时间问吴凡，郭超是怎么逃走的。 “可不是我笨啊，是这家伙太鸡贼了。”吴凡首先声明，“我一直守在电梯前等着来着，压根儿就没看见罗巧珍出来。现在我才反应过来，罗巧珍肯定是走了急救电梯，通常只有医生护士才能用，郭超肯定是趁他们打开电梯的时候把罗巧珍塞进去的，这个我没想到……” “挑干的说，后来呢？”付雪晴催促。 “我意识这一点的时候，就跑到大门外，正好看见郭超拉着付雪晴往一辆吉普车上跑。我想追，可是没有追上。后来听说有人打架把脚手架都弄塌了，我怀疑是你们，担心出事，就赶过去看看。” 确实是出事了，如果不是陆恒紧要关头出手，现在被送进急救室里的恐怕就是付雪晴了。 “你是说郭超开车来的？”付雪晴问吴凡，在她印象中郭超并没有私家车。 “是啊，我也很纳闷呢。不过我记住了车牌号码，你们可以查一查。” “必须尽快找到郭超，他现在濒临疯狂，罗巧珍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付雪晴冷静下来，马上掏出手机向卢广通汇报情况，她现在必须动员全警队的力量了。 …… …… 接到付雪晴的电话时，卢广通正带着人在郭超的办公室搜查。 听了付雪晴说完经过，他一声冷笑，“我早就知道是这小子，这次他彻底暴露了，逃到天边我也能把他抓住。我马上叫人去调查车牌号。你现在先回警队，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开个碰头会，我这里估计会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他在电话里没有详说，他正看着赵楠在一台陈旧的老式笔记本上飞快的操作着…… 他们搜查了郭超的整间办公室，与他面目全非的家不同，这里收拾的整洁干净，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卢广通还是坚持把每个角落巨细靡遗的搜索一遍，结果侯小亮在郭超的储物箱里发现了一台堪称古董的笔记本电脑，看样子用了能有七八年之久。以郭超现在的身价百万，居然还留着这么一台破烂，莫非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卢广通让赵楠把电脑打开，电脑里面保存的都是郭超曾经的生活记录。 随着一步步检查，一些疑点慢慢浮现出来。 首先，在郭超的电脑里居然没有前女友叶子琦的照片，取而代之的全部都是罗巧珍的照片，从拍摄角度能看出，几乎都是偷拍的。而且赵楠还找到了一个郭超用过的博客，注册时间是在2013年，打开博客，里面竟然全部都是罗巧珍的偷拍照片，下面还配上各种爱慕，表白的话语。 侯小亮脱口道：“这家伙原来是一个心理变tai呀，明里在大学里有个女朋友，背地里还跟踪一个美女。” 赵楠说：“发出最后一个博客的时间在2014年的4月份。这个时间恰好就是宋思琪绑架案发生的时间之前。” 卢广通说：“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意外打断了郭超之前的生活。在那之后他沉浸了很长时间。” 随后，赵楠又发现了第二个疑点，她说她在郭超的电脑里居然找不到任何学习资料和论文。 “也许他不爱学习吧，光顾着跟踪美女了。”侯小亮深有体会的说，“我上学那会儿就喜欢游戏，电脑里装的都是游戏。” “那也不应该一点儿都没有吧。至少应该有个毕业论文什么的。除非……”赵楠忽然不往下说了，眼珠盯着电脑屏幕，瞪得溜圆。 “除非什么？”卢广通。 赵楠有点儿底气不足，在卢广通催促下才说出一句话，却让卢广通大吃一惊。 …… …… 江州市刑警队。 会议室。 这是干尸案发生以来人员最齐整的一次，甚至连主管局长付天明都请来了，由卢广通主持会议。 他双眼放光，嘴角带着不易觉察的的微笑，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 付雪晴搞不懂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把她老爸都弄来了，在这种场合，她一看陆天明就感觉别扭，只想尽快商量完搜捕郭超的事情就结束会议，于是上来就问那辆车查到没有。 卢广通说：“根据车牌我查到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郭超。郭超名下并没有私家车。这辆车是他偷来的。” “偷来的？” “嗯，车主是个超市老板，就住在郭超家附近，他说他的车昨天傍晚丢了，已经报案了。我派人查过这个人的背景，和这起案子八竿子打不着，可以排除。显而易见是郭超为了作案偷走了他的车。我现在已经联系了市交通队，在全市范围内寻找这辆车。” “可是时间拖得越久，罗巧珍就越危险。” “我们也知道问题严重，我现在已经通知了全市其他公安部门，联合搜捕郭超，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郭超念及和罗巧珍的感情，不会马上对她下毒手。” 付雪晴还想说点儿什么，被卢广通打断，“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谈，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发现要告诉大家，这关系到我们这个案子基本方向，否倘若连人都抓错了。我们搜查还有什么意义？” 付雪晴听卢广通话里有话，似乎与通电话时变了个腔调，她不禁疑惑的瞅了一眼坐在卢广通旁边的父亲。 付天明摇摇头，做了个不知道的表情。 ##第24章 借尸还魂（1） 付雪晴只好问卢广通，“卢队，你这话的意思是认为凶手不是郭超？” “这么说也可以。”卢广通话一出口，在场不知实情的警员都显得十分吃惊。 “可是郭超现在明明绑架了罗巧珍，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付雪晴有些激动。 “付队长稍安勿躁，我还没有说完……”当着付天明的面，卢广通对付雪晴的态度相当和蔼，就像师长教导学生一样，“我们刚才在搜查郭超办公室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内幕。在他的柜子里，我们找到了一个老式笔记本电脑，就是放在赵楠手边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这个笔记本使用了8年，按照常理，郭超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应该开始使用了。有意思的是，我们在他的笔记本里没有发现任何学术上的论文和资料。里面有的只是在各网站上发的帖子，我们也知道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暗恋罗巧珍，他跟踪偷拍了不少这个女人的照片，相比而言，他对前女友叶子琦丝毫没有兴趣，我们找遍了电脑也没有发现一张叶子琦的照片。我说了这些你可能更困惑，不知道我要讲什么……” 卢广通顿了顿，难掩得意，继续往下说：“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那个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我便让赵楠去查郭超电脑的IP地址，具体的行业术语就让赵楠给你讲吧。” 卢广通示意赵楠说话，赵楠当着众人面还有点儿怯场，细声细语的说：“我在郭超的电脑找到了他曾经的使用记录，包括当年发生绑架案时他使用电脑的痕迹，其中就有他使用局域网的记录，简单说，发现的干尸的那栋老楼用的就是局域网的。开会前，我专门去那栋楼检查过，所有住户有一个共用的路由器，每家住户有一个分线头，谁要上网房东就会做一个记录，按月交钱就好。” 卢广通这时拿起了手边的一个卷了边的记事簿，“这是我从房东关丽萍那里拿到的一份住户交网费的登记，这些年她都完好的保存着。付队长之前去调查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这个恰恰是破案的关键……” 付雪晴一凛，就听卢广通继续道：“在这份记录里，我并没有发现郭超的名字，也就是说，他住在这里的几个月，没有上过网。但是电脑的使用痕迹却显示，他的电脑确实连接过那栋老楼的路由器。经过仔细核对，这台电脑使用的分线端口并不在郭超的那个出租房里，而是在郭超的隔壁。在房东记事簿的登记上，当时的确有人使用这根网线，就是当时住在郭超隔壁的住户……”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付雪晴问，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 “王自力。” 这实在是一个太陌生又太俗气的名字。 可是名字又能代表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那有没有可能是郭超杀了王自力，抢走了他的电脑呢？”付雪晴假设。 “这个问题问得好。”卢广通像是对待勇于提问的学生似的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反问，“假如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你觉得郭超会把王自力的尸体如何处理？” “藏在床箱里。” “有道理。逻辑上似乎也说得通，不过还不够严谨……”卢广通停顿了一下，抬高些声音，“我专门向房东确认过，幸亏她对房客记录得都很齐全。这个王自力和郭超不一样，郭超是突然失踪，王自力则是主动找房东退房的，连行李都搬走了。他退房的时间是在9月16号，恰好是在房租到期的日子。按照田法医推算的时间，干尸被害人是在夏季之初遇害的，王自力退房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所以你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干尸不可能是王自力……我又进一步往下查，发现了更重要的疑点，王自力这个名字，我根本就查不到任何信息。” “这话怎么讲？”付雪晴问。 “他在和房东签的合同上面留下了‘王自力’这个名字和身份证复印件。但这个身份证号码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至于王自力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真名也没人知道。这个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其实隐藏得最深，他甚至连自己这个人都是虚构的。基于这个假设，我才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我认为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郭超其实是假的，他是王自力假扮的！” 一向以稳重著称的卢广通掷地有声，做出这样一个惊人的推测，整个会场意料之中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颠覆思维的结论。 “那么郭超在哪儿呢？付雪晴追问。 “我认为藏在床箱里的干尸其实才是郭超本人。” “……”付雪晴微微一滞。 卢广通让侯小亮把会议室的灯关了，他打开幻灯仪，幕布上出现了两张照片。 他解释道：“左边一张是郭超上大学时候的照片，右边那张照片是王自力的假身份证照片。对比一下两个人当年的长相，确实有几分相像吧。因此，我推断这个暂且称之为王自力的人将郭超杀害之后，偷走了他的身份证，盗用了他的身份。有了这个推断，我们就能解释当初的绑架案和干尸案全部的疑点，还能推导出他为什么现在又开始重新杀人。我甚至相信，王自力就是郭超的同伙，他蓄谋已久的利用了郭超，在实施绑架后，他把郭超除掉独吞了宋思琪的赎金，并且假扮郭超的身份生活到现在……对于我这个判断，付队长你如果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可以说出来。” 不等付雪晴开口，付天明先忍不住发问了：“老卢，案子的卷宗我也看过，你这个想法倒是够大胆的。不过你考虑过没有，郭超现在可是一家大集团公司的销售总监。这样的身份背景你说是别人假扮的，还一直都没有被发现，这确实不太容易让人相信啊。即便王自力和郭超长相像，但还是缺少一些说服力。除非你找到了什么证据，还是说这只是你个人猜测？” ##第24章 借尸还魂（2） “我明白你的意思，局长。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也不敢说出来。”卢广通早有准备，侃侃而谈道，“早在有这个想法之前，我就一直在调查郭超的收入情况，虽说还没有查出当年那笔300万赎金的下落，但是发现其他一些很反常的迹象。这个人除了一张公司办理的银行工资卡，以及一个健身卡，没有其他任何信用卡。他也没有任何刷卡记录，完全是从银行提款机取现金来消费，看起来一点儿不符合他的身份。反倒是他的女友罗巧珍有很多消费卡，过的更像一个有钱人……据我了解，郭超没有私家车，平时除了工作，极少参加任何应酬，甚至连活动范围都局限在住家附近，付队长认为这是他的强迫症造成的，但我觉得，这恰恰就是他做贼心虚的表现，他在拼命的掩饰自己，不但外表打扮得十分夸张，也尽量避免和太多人接触，怕自己被认出来……与此同时，我们还联系到了郭超的父母，据他们说，郭超这些年都没有回过老家，也从来不和家里通电话，有时候就上网和他们简单聊两句，他告诉父母自己在新疆打工，距离远信号不好，交通也不方便，所以一直不能回家。偶尔的，他会给家里打些钱。他平时也从来不见任何亲戚，他家里那边的人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难道郭超的父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儿子有问题？”付天明表示怀疑。 “因为郭超的老家本身就在偏远山区，生活比较闭塞，他父母除了对儿子有些不理解，并没有想太多，更想不到会有人假扮他们的儿子。总得来说，因为这种种原因，我认为郭超身上表现出来的古怪行为都是在避免与外界接触，避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我已经派人去请郭超父母了，明后天就能赶到这里，到时候只要比对一下那具干尸和郭超父母的DNA，那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卢广通说的信心十足，似乎已经认定他的猜测不会有错。 此刻，付雪晴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吴凡的犯罪侧写。 整个案子以当年宋思琪的绑架为开端，原本就是一起里应外合的绑架案。郭超参与犯罪毋庸置疑，关键点是另外一个主谋，他们一度认为是床箱里那具干尸，甚至还推测当时可能发生的冲突。 如今，卢广通突然给出了另外一个推断，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而且几乎与吴凡的犯罪侧写一样吻合，甚至比吴凡的结论听上去更合理。 付雪晴想了想说：“我只有一点疑问。” “什么疑问？”卢广通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你认定是王自力一手策划了这一切，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既然想到要假扮郭超，难道就没想过用更好的方法处理尸体吗？” “更好的方法？！”卢广通神情一滞。 “如果拉到远处弃尸或者深埋应该更不容易发现尸体吧。这个王自力杀死郭超后又继续在那栋楼里住了将近两个月，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一个处心积虑的狡猾罪犯就这样满不在乎的把尸体扔在床箱里逃走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嘛，或者说根本用不着解释。”卢广通面带冷笑，打断了付雪晴的话。 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在这种时候对他质疑，当着付局长和众人的面他不好发作，平淡的语气中露出一丝不屑，“计划不如变化快，任何突发事件都可能干扰了凶手的计划。说不定楼下一直有人，不方便弃尸，要么就是王自力在隔壁住了两个月没发现异常，觉得弃尸风险太大又麻烦，毕竟连王自力这个身份都可能是伪装的，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吧。我们根本没有必要纠缠这些细节，找到正确的办案方向才是我们的目的。过两天郭超父母一到，就能证明我的推测到底是不是正确了。” 既然卢广通都这么说，付雪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 …… 一天之后，郭超的父母被接到江州市刑警队，紧跟着便做了DNA提取，经过与干尸的DNA进行比较，证实干尸与郭超父母有直系亲属关系。 换句话说，干尸的身份正是郭超。卢广通的猜测得到证实。 这个结果轰动了整个刑警队，大家这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一直怀疑的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他们现在连自己要抓的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眼下全警队都被调动起来，用尽各种办法全力搜索王自力的踪迹…… …… …… 吴凡走进泰安医院353病房。 他看见身穿病号服的陆恒正百无聊赖的靠在病床上瞅着窗外发呆。 吴凡不禁感慨，“前几天你还神采奕奕来这里给病人催眠，如今自己也摔瘸了腿，谁能想到你也会有今天，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不过你还是想开点儿吧，该着了你有断腿这一劫，过去就没事儿了。” “你这是劝人吗？”陆恒翻了他一个白眼。 付雪晴这时候提着一盒馄饨走进病房，放在陆恒身边的床头柜上，“没有皮蛋的，我买了虾腰馅的，你看合不合口？” “只要是你买的，什么都好。”陆恒马上朝付雪晴换上一副温柔的笑脸。 吴凡一旁都看呆了，“你们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摔瘸了也不完全是坏事啊。” “我只是顺便过来看看，”付雪晴慌忙解释，粉面敷上一层淡淡的桃红。 “怎么，郭超已经抓到了？你这么有闲？”吴凡随口问。 “郭超抓不到了。” “什么？”吴凡研究着付雪晴的表情，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自从郭超带着罗巧珍失踪后，他的连载报道也暂停了，就等着付雪晴那边的消息。付雪晴却迟迟没有动静，他正想打电话问问呢，如今在医院碰见，付雪晴开口就是这么一句，直接把他搞懵了。 ##第24章 借尸还魂（3） 付雪晴当着陆恒的面倒也没避讳，把卢广通的最新调查结果讲了一遍。 “假名字，假身份，一个彻彻底底的假人？”吴凡惊愕的几乎闭不上嘴。 “这是DNA检测结果，床箱里的干尸确实是郭超。我们看见的那个郭超是假扮的。虽然你的侧写做对了，甚至分析出了他的心里强迫症，但是推导出的结论却错了。他与其说在用心理城堡对抗自己的强迫症，不如说他是在封闭自己，避免让外人认出他的假身份。” “可是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假冒其他人，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事实摆在眼前，吴凡还是难以理解。 “我们这些天也在研究他的作案动机，最初曾认为他可能是一个惯犯，为了隐藏身份才盗用了郭超的身份，不过就在昨天，我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发现？” “我们的外线警员对王自力的身份做了深入调查，找到了两个当年和他做过一段时间工友的人，通过他们了解到，王自力当年确实是没有身份证，一直都在打黑工。对于这件事，王自力对别人解释说，自己从小是被拐卖的孩子，从来就没办过身份证。假如他说得是真话，倒是可以合理解释他为什么要杀害郭超，取而代之。” “可是他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办法，这脑洞也太大了。” “就好像寄居蟹一样。”坐在床上的陆恒饶有兴趣的听他们谈论这个人，冷不防冒出一句。 付雪晴和吴凡不解的望着他，觉得这个比喻听着很新鲜。 陆恒说：“寄居蟹是一种甲壳动物，生活在浅海，外形十分丑陋，它从生下来开始就在寻找海螺，吃掉里面的原住民，抢占螺壳居住。直到身体一点点长大到再也住不下了，它就抛弃外壳，再去寻找更大的海螺。虽然厚厚的外壳能保护它，但它也必须永远背着这个沉甸甸的壳子生活，为了适应螺壳，它还不得不让自己的蟹螯变得一大一小，只有变成这种畸形的样子，才能穿进螺壳里。你们所说的这家伙何尝不是这样呢，谁又能保证王自力就是他的真名呢？” 付雪晴对陆恒的话深有同感：“是啊，对这一点我们警方也深表怀疑。我们现在剥去了郭超的外壳，里面露出了王自力的身份，可是这个身份也很可能是假的。这一层一层硬壳的下面到底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真面目呢，是不是太过丑陋不堪，才不得不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他的强迫症和那些变tai的行为大概就是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吧。但就像陆恒比喻的海螺壳，他就算把自己隐藏的再身深，也还是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真郭超尸体的曝光让他恐慌，自称‘行走的干尸’的神秘人一出现，更让他发疯，他怕自己假郭超的身份曝光，于是就要把所有‘行走的干尸’全部除掉。才引出了一连串的凶杀案。现在他就是一个失去了壳子的寄居蟹，暴露出了自己最丑陋，最有攻击性的真面目。” “听你这么一描述，我更对这个无名氏感兴趣了，”陆恒双眼发光，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如果你们能抓住他，最好能让我见他一面，我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类型的病态心理呢，真想好好研究研究。” 吴凡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脑海中努力的勾勒着这个人的形象，可是这一次却什么都侧写不出来。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团谜，就像……就像那个割喉的吸血鬼杀人犯。 吴凡心潮起伏，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假郭超，假王自力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呢？ 你对他的所有了解都是虚构的。 他就是一个行走在城市里的影子。 你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来，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你更猜不透他的企图…… 付雪晴的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了吴凡的思路。 付雪晴掏出手机听了阵，脸色突变。 “怎么了？”吴凡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找到你说的那辆车了，现在停在郊区国道的公路边。但是附近并没有发现罗巧珍和王自力的影子。现在罗巧珍已经失踪超过了48小时还没有一点儿消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吴凡想了想，“还不至于，王自力不会马上动手。”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们在宋思琪家里看见的那副油画吗，油画下面写着Apr.13。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回过头来想，那是郭超给咱们留下的期限，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劫持罗巧珍。” 付雪晴倒吸口冷气，看了眼手机日历，“今天是4月8号，距离4月13号 还有5天时间，如果我们不能赶在这个日期之前找到罗巧珍，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到对罗巧珍下手……” “往好处想想，至少我们知道罗巧珍还活着，而且还有5天时间。” “那会不会这只是一个障眼法，这个人可是异常狡猾。” “我到不这样认为。”陆恒插话道，“听你们的描述，我想既然王自力能留下这个暗示，那就意味着，他并不会躲到你们完全找不到的地方。” “什么意思？”付雪晴问。 “我觉得这个人现在的心理状态可能处于极端的矛盾中。这辆车就是他留给你们的另一个暗示，既然停在了国道上，就代表着他内心中希望被发现，甚至阻止他，可能他对罗巧珍还存留着感情。我想他应该就隐藏在附近不太远的地方。不过这个人现在已经走投无路，随时都可能失去理智，做出很极端的事情。一旦你们限期抓找不到他们，那罗巧珍就真的危险了。” “我明白。”付雪晴说着就要离开。 陆恒忽然叫住她，“付小姐。” “叫我付警官。”付雪晴抹了他一眼。“做什么？” ##第25章 火海（1） “我听你们刚才谈话说这个凶手有强迫症，我想提醒你一句，这样的患者很容易出现杀人依赖，一旦出现这种状况，他就会通过不停杀人来缓解心理压力。”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故意留下暗示，希望警察去阻止他吗？” “那是因为罗巧珍是他的女人，可能这个女人让他保留着仅存的人性，万一他现在已经把罗巧珍杀了，那他就会经彻底失控，沦为一个杀人狂魔。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一定要注意安全。” 付雪晴心头微震，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 …… …… 在距警方锁定的吉普车20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废砖厂。 砖厂北面五公里是江州监狱，南面是河西村，由于位置特殊，平时很少有人经过这里。 此刻，一个灰色的人影悄悄出现在砖厂中。 他走过满是灰尘的土路，绕过高耸着烟囱的砖窑，来带砖窑后面一排破败的平房前，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木门。 推开门，他看见罗巧珍正坐在一张破烂的木板床上，瞅着煤烟熏黑的墙壁发怔。 他慢慢走到床前，注视着她心爱的女人，仿佛在仔细检查她身上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罗巧珍听到有人进来，扭头看见了他，骤然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栗抖，仿佛看见了魔鬼一样。 “你……你不要过来……”罗巧珍躲到了墙脚，朝他嘶声高喊。 “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不想吗？” 郭超伸手想去拉她，罗巧珍却拼命阻挡，“不，我不要跟你走，你会杀了我，一定会杀了我。” “你冷静冷静，”郭超抓住她，用力把她拖下床，抱在怀里，“我不会杀你，我会保护你，就像从前那样，难道你不喜欢吗？” “可是你已经变了……”罗巧珍泪光盈盈望着他，满脸痛苦，“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你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求求你放过我吧。” 罗巧珍充满哀求的话语犹如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着他的心。 他的脸色也逐渐变成铁青，“连你都不愿相信我，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 他用力摇晃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就要一句道歉，就要一句安慰。可是罗巧珍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这让他更愤怒，更可怕。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罗巧珍颤声道。 “什么话？” “你到底是谁？” 他身子突然僵硬，惊愕的望着罗巧珍。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罗巧珍凝视着他，“郭超早就死了，三年前就死了。那么你又是谁呢？” 他沉默了，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痛叫。 他低下头，看见罗巧珍双手抓着一把剪刀插进了他肚子。 剪刀已经生锈，不知道罗巧珍从哪里捡来的，她为了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很久。在她心中，她与这个男人早已经彻底决裂。 她双手还在不停的哆嗦，看见鲜血染红了他的衣物，沿着剪刀淅淅沥沥的滴在脚下。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这个女人，他最后的希望都已经破灭。 罗巧珍挣脱他，踉踉跄跄的往屋外跑。 可是她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她惊恐的看向那个受伤的男人，他正在把剪刀从肚子里拔出来，看着淋漓的鲜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突然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道火苗，紧跟着第二道，第三道……眨眼之间就化成了腾腾烈焰，将整个屋子都包围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声嘶力竭的朝他喊。 他凄然苦笑，“如今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了，我们能死在一起其实也挺好。”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恨你！我恨你！”罗巧珍放声恸哭，无比惊恐的望着周围即将要吞噬自己的大火。 她哭着哭着又跑到他身边，即便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那也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流着眼泪哀求他，“救救我，救救我……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会保护我的吗？你都忘了吗？” 他冷笑着推开她。 爱情是这个世上最珍贵，也最廉价的东西。 当爱已成仇，当誓言老去，剩下的还能有什么。 在罗巧珍绝望的哭声中，他忽然抓起地上的凳子，迎着烈火，用力朝窗户猛砸，疯狂的猛砸…… 那一刻，纠缠他多年的强迫症彻底消失了。 他心止如水，一片澄净。 他的目的单纯而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丝毫顾虑。 伴随着沉闷的爆裂声，火苗受到惊吓似的四处飞蹿，半扇窗子在眼前轰然塌散，在大火中露出了一个通透的缺口。 这缺口虽然不大，却是唯一的希望。 他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罗巧珍，他的曾经的女人。 他忍着撕裂伤口的剧痛，伸出筋疲力尽的双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用尽全部力气把她从缺口中推出去…… …… …… 刑警队赶到砖厂时，那一排房子都彻底变成了烈火熊熊的砖窑。 只有一个昏迷的女人孤零零的躺在泥地上。 …… …… 吴凡来到现场时大火已经被扑灭，大部分警员都和卢广通一起离开了。只有付雪晴和少数几个人在清理现场。 “王自力呢，已经抓到了吗？”吴凡一见付雪晴就迫不及待的问。 付雪晴指了指面前那间已经烧光了房顶，只剩下四面黑墙的房子。 吴凡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刚想说“还在里面？”，忽然认出来那个巨大的人影是法医田鹏刚，顿时就明白了，“这还没到最后期限呢，王自力居然就把自己烧死了，那罗巧珍怎么样？” “她还好，只是在大火中吸了太多烟尘窒息了，现在已经送到医院了，应该没有大碍。” “这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第25章 火海（2） “胖子在现场发现了汽油一类的助燃剂，看样子是王自力走投无路，想带着自己的女人一起死。可是最后关头，他又把窗户砸破把罗巧珍推出来了。” 吴凡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罗巧珍告诉你的？” “我赶到这里时，她已经恢复了知觉，但是身体很虚弱，只能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们王自力被烧死了，具体经过她还没来得及说。我大致看了一下烧毁的房子，窗户和门都烧成焦炭了，但是窗口散落着一些没怎么烧过的窗户碎片，明显是有人把窗户砸破逃出来的。但是在碎片里有些加固窗子的木条都被打断了，说明王自力事前把窗户从外面都封死了，以罗巧珍的力气从里面根本打不开，除非有王自力帮忙。” “你是说，她原本想让罗巧珍一起陪葬，但是着起大火之后又改变注意了。” “看起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付雪晴叹口气，“或许在最后那一刻这个恶魔也良心发现了吧。” “你不介意我给这个恶魔拍两张照片吧。”吴凡说。“放心吧，我会打马赛克的。也算对这家伙最后的良知表示一下敬意。” 付雪晴没说什么，等于是默许了。 吴凡掏出相机凑到窗口前，看见田鹏刚吃力的蹲下庞大的身躯，在废墟中检查烧焦的尸体。 王自力的尸体早已经烧成了焦炭，蜷曲的四肢犹如保持着挣扎的姿态，一颗头烧得只剩下几个窟窿，阴森森的朝着窗口的方向，丝毫看不出哪里还像那个气质不凡的白领高管。 吴凡飞快的拍了两张照片就罢手了，让这家伙瞅的心里有点儿发毛。 他心里还在惋惜，这家伙就这么死翘翘了，与割喉案凶手一样，永远都把秘密藏在了心底。 不管是预测死亡的兔子还是Frank，这些线索又一次中断了。 “你确定这个尸体就是王自力吗？”吴凡心有不甘的问田鹏刚。 他以为田鹏刚又会夸夸其谈的显摆他那些法医知识呢，没想到他只回了一句，“不确定。” “啊？那我看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 “因为卢队说这个人肯定是凶手王自力，那案子不就破了吗。他现在忙着回去写结案报告去了。我留下就是擦擦屁股，之后还要做DNA化验核实身份。不过说实话，这家伙除了是王自力，也不太可能是别人，化验只是走一个过场。就是可怜了罗巧珍。好好一个大姑娘，倒霉遇上了这么一个变tai。”田鹏刚一边在尸体上收集物证，一边咒骂，满不在乎眼前这个狰狞恐怖的家伙怎么想。 “好吧，那也就这样了。”吴凡收拾好相机想撤，他可没心情陪着田鹏刚尸检。 “哎，”田胖子忽然朝他招招手，还有话跟他说，“我有件事儿正想和付队聊聊。出去帮我把她叫来，如果感兴趣的话，你也听听。” 吴凡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招手把付雪晴也叫过来。 田鹏刚对付雪晴说：“虽说这个案子已经快结了。不过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付雪晴问。 “我这两天给宋伟林一家做尸检，本来一切都和咱们之前推测的差不多，只不过检查到那个司机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也许是什么地方我想漏了，也没敢告诉卢队他们。碰巧咱们今天在这里，我就说说看，对不对的你们想想……”田鹏刚每每说到关键时刻都要习惯性的停顿一下。 “只不过什么？” “案发现场的照片显示，那个男司机是坐在驾驶室里遇害的，可是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尸斑都在后背。” “有什么问题？”付雪晴问。 “尸斑就是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由于血液的重量坠积在尸体低下部位的血管内，透过皮肤能看见的瘀斑。但是发现尸体时，男司机是坐在驾驶室里的，那么他的尸斑应该集中在臀部和双腿双脚上才对，而不是在后背上。出现这种状况通常就是死者死后被人搬动过。因为血液已经开始凝结，所以即便改变尸体的姿态，尸斑也不会改变。所以，我有点儿想不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我好像听说是那个男司机开车把罗巧珍拉到别墅的……” 付雪晴回忆了一下说：“我请的那个心理医生给罗巧珍做催眠，基本上知道了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王自力那天从刑警队回家之后就情绪失控了，罗巧珍吓得逃出家，遇上了宋伟林派去接她的司机谭磊。宋伟林有可能是打算告诉罗巧珍关于一些王自力的犯罪秘密。没想到王自力赶在罗巧珍与宋伟林夫妇见面之前把二人杀害了。罗巧珍走进别墅发现两个人的尸体后，吓得跑出了别墅，之后就发现司机谭磊也被杀害了，当时谭磊坐在车里，王自力就站在他旁边。他还想抓罗巧珍，被罗巧珍挣脱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照你的发现，有没有可能是王自力在其他地方杀害了谭磊，然后又把他移尸到了车里？” 田鹏刚摇了摇头。“尸斑一般在死后1到2小时才开始出现，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假如王自力在勒死谭磊之后，马上就把尸体转移到车里，尸斑并不会出现在后背上，除非他把尸体放在地上很长时间，尸斑才会固定在死者后背……” 付雪晴疑惑道：“但是谭磊把付雪晴带到别墅时还活着，王自力杀害他的时间只能在罗巧珍上楼后，罗巧珍发现宋伟林夫妇的尸体，就急忙跑出来了，这个时候谭磊已经遇害。这段时间应该很短啊，难不成罗巧珍在楼上待了一两个小时？”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吴凡脱口而出。 付雪晴和田鹏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三个人满脸惊愕的互相看着。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些神似地上那具烧焦的尸体，只是那具尸体的表情更狰狞，更叵测…… ##第26章 300万（1） …… …… 正当刑警队因为破获干尸杀人案一片欢腾，细心的警员却发现找不到副队长付雪晴了。卢广通知道后不以为然的笑笑，他刚刚当着她父亲的面给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上了一课，她心里肯定不太舒服。 付天明给女儿打电话问她在哪儿，付雪晴说他正在南翔医院。 “你去那儿做什么，大家都在刑警队呢，准备开案件总结会了。” 付雪晴正在医院保卫科的监控室里，紧盯着屏幕上的监控视频回放，随口回答：“我这边有点儿要紧事，暂时回不去。” “这样不好吧，”付天明语重心长的劝女儿，“ 不是我说你小雪，你和卢广通怎么说也是同事，还是上下级。工作上有竞争是好事。你有能力我知道，但也应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我知道这起案子你一开始费了很多心血，现在老卢破了案，你心里不舒服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躲起来不给人面子。你现在也是当领导的人，要注意团结，何况老卢还是你上级，要学会心胸开阔，有容人之量。我希望你是靠自己服众，不是让大家碍于我的面子讨好你……唉，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嗯嗯……”付雪晴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忽然朝吴凡喊，“停！” 付天明在电话那头“嗝喽”一声，给噎得不轻。 “我不是说你爸，你接着说，说哪儿了。”付雪晴一边安慰老爸，一边看吴凡往回倒视频。 她朝吴凡摆摆手，指着视频中的医院走廊，能看见一个穿着灰夹克，戴棒球帽的人迈步走出613病房，在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女人。 这个穿夹克的人不好辨认，不过那个女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正是罗巧珍。 “往前走几步。”付雪晴对吴凡说。 “什么？”付天明刚缓上一口气，还没等说话又让女儿搞懵了。 吴凡控制着视频画面，慢慢前进，付雪晴又喊了一声“停。” 画面里的的男人正警惕的四处张望，刚好仰起头，露出了帽檐下的脸—— 大眼镜，圆形胡须，微胖的脸颊。 正是王自力。 “难道是我猜错了？”吴凡皱着眉头嘀咕。 由于田鹏刚在对司机谭磊的尸检中发现了新的疑点，付雪晴和吴凡对罗巧珍的绑架事件产生了怀疑，专门跑到南翔医院，调查绑架当天的监控录像。 付雪晴说：“我能确定，当时和陆恒追赶的那个人就是王自力，我与这个人打过几次交道，不可能会认错。” “还有其他监控能用吗？”吴凡问。 “再就是医院门口有个摄像头，不过你当时不是亲眼看见王自力把罗巧珍拽上吉普车的吗？” “话是如此，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吴凡退到监控器的主页面，点开门口监控的视频框，选择了前天下午王自力带着罗巧珍逃出医院的时间段。 “喂，小雪，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身边还有男人说话？”付天明又不合时宜的插话，他在手机那头啥也看不到，只能靠瞎猜。 “也许是我们怀疑错了，要么就是在给罗巧珍催眠时出了什么差错，罗巧珍没有把那天晚上在宋伟林家见到的实际情况说出来。”付雪晴对吴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对老爸说，“没什么事儿，一个朋友而已，你老还是少操点儿我的心吧。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 “你等等，你和什么朋友在一起？” 付雪晴还没想好怎么搪塞呢，吴凡忽然惊呼一声，“你看这里……” “看什么？”什么都看不到的付天明偏偏问。 付雪晴索性把手机挂断了，专心看向视频画面。 这个摄像头安装在医院门口的路灯柱上，能照见正门和右侧的医院大楼。吴凡手指的地方正好在大楼右侧。画面里有几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正急匆匆的往正门跑。 “你和陆恒不是从脚手架上掉下去了吗？”吴凡说，“这个时候应该是那些工人跑去叫医生吧，可是你再看这里……” 吴凡把视频又往回退了半分钟，医院的大门里忽然出现了两个身影。穿灰色运动服，戴着棒球帽的王自力正拉扯着罗巧珍飞快的往外跑，他们前脚跑出没多久，吴凡就撵出来了，监控没有拍到两个人上车逃走，不过这些吴凡亲眼所见。 “你们是在追赶郭超的时候和郭超一起失足掉下去的，”吴凡说，“我们一直都以为郭超是趁乱逃走。但是我们忽略一个时间差。我在追赶郭超的时候，你和陆恒也在追赶郭超。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个人？这家伙难道会分身术？” 付雪晴意味深长的看着吴凡，“那么你感觉哪一个郭超是假的？” “……” …… …… 从江州火车站上车，坐了5个小时高铁，再换乘2个半小时长途客车，今天是周末，坐车的人格外多，陈可萤好容易拖着行李箱，背着大包小裹走下客车，面对着一座荒凉破败的小村庄，周围是一些零散分布的荒田。 村子里能干活的男人和女人差不多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只有老人和孩子，以及几个混吃等死的光棍汉。 这里就是陈可萤长大的地方， 她父亲早年出去打工砸折了腿，从此就一直待在家里靠种几亩地勉强养活一家。她母亲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很懒又喜欢攀比。就是这样的家庭偏要生儿子。 陈可萤有时候很庆幸他们第二个孩子就是男孩，万一他们生的又是女儿，她不敢想她的童年还能差到什么样，或许就不仅仅是16岁就被推出去打工赚钱，没准儿卖人当童养媳都有可能。 现在父亲的身子骨明显不如早先，弟弟刚上初中，20出头的她已然成为了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肩负着培养陈家香火的重任。 ##第26章 300万（2） 从洗碗工到缝纫机工，到迎宾，到夜总会小姐，她收入越来越多，人越来越成熟，生活也越来越随便，只要能赚钱她就越来越无所谓。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一个贪婪随便的酒吧女，却没有人能看见她背后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因此，当她突然向夜总会老板提出辞职，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她发誓，从此再也不踏上江州的土地，她要和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 陈可萤拖着行李箱，走进通往村子的崎岖小路，想到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她非但不感到惶恐，反而想要放声大笑。 她是发自肺腑的高兴，是那种不用再为将来发愁，真正开始热爱生活的高兴。 她走进自家的土院墙，望着两间灰砖外露的破瓦房，打算开春盖两层小楼给父母住，至于她么，可以在县城开一家服装加工厂，给那些服装公司干外包，或者开一家旅馆也不错，省心又省事。 “我回来啦！”陈可萤笑着朝屋里喊了一声。 以为父母肯定会兴高采烈的跑出来迎接她。 一周前，县城念初中的弟弟因为参加补课班需要钱，她回来过一趟，二话没说甩给了父母10万块，把她爹妈都看傻了。 这一次她妈没再提别人家女儿如何如何。她们认识的这圈人里面压根就没有人见过这么多钱。 她都能明显感觉到爹妈对她的态度出现了180度大转弯， 那种发自内心的器重和仰慕让她感觉真他//妈爽。 “我回来啦。”她又喊了一声。 可是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出来。 她疑惑迈步进门，没留神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跤。 她跪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赫然看见父亲靠在门边坐着，一声不吭的歪着头，绊她的就是那条瘸腿。 她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父亲那古怪的姿势足以吓得她魂飞魄散。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不变方向的跑进里屋，她看见了母亲。 一个男人正在用电线勒她的脖子。 她臃肿的身体跪坐在地，犹如一条悬挂起来的鱼濒死扭动，喉咙里挤出“咝咝”的气息，眼珠和舌头都在向外伸。 她的儿子无动于衷的坐在书桌前看书，仿佛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惊慌失措的陈可萤推了一把弟弟，男孩的身子猛然从椅子上垮下来，摔到了地上。 杀人的男人抬头瞅了陈可萤一眼，平静而和气的朝她笑笑，“很快就轮到你了，不要着急。” 陈可萤张大嘴巴，极度的恐惧扭曲在她脸上，可是却叫不出任何声音。 这些天她还沉浸在狂喜之中，却没想到接踵而至的灾难瞬间就把她彻底击垮了。 男人确定陈可萤的母亲已经死了，松开她，跨过尸体走向陈可萤。 他身材瘦小，笑起来很猥琐，丝毫看不出他如此狠毒。 此刻，他看上去更加和气，丝毫不像刚刚杀过人。 陈可萤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小宝贝？” “我……我不知道……”陈可萤声音颤抖。 “你以为我去你出租屋，真是为了拿你那几件裤//头胸//罩吗？我是去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300万啊，你说它能自己长翅膀飞走吗？” “我……我不知道什么300万，你一定是搞错了。”陈可萤流着眼泪说。 “嘿嘿嘿嘿……”男人笑意深刻，那两个三角眼眯得全是皱纹，“你那点儿小心眼就别在我面前使了。我一开始还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那笔钱能在你手里，我他么在假郭超身上废了那么多力气全都白费了。回过头来一想，我才他妈想明白，原来还漏掉了你这个小蹄子。” 陈可萤趁他说话的功夫，爬起来要往外跑，却被男人一把按住，拖了回来。 “你到底把我的钱藏哪儿了？”男人掐着陈可萤脖子逼问，“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扒//光了，把你身上的肉一刀刀片下来，我刚才监狱放出来，瞅什么都馋，还从来没尝过女人肉什么滋味，你想让我尝尝是吗？” “我说……我说……在鸡窝里……我放在鸡窝里了。” “起来，去给我拿出来。”男人揪着陈可萤的头发把她拖到当院，一直拖到鸡棚，把她推了进去。 陈可萤迫于无奈，拿起戳在栅栏边的小铲子，走到鸡棚最里面，在满是鸡屎的墙角挖起来，上面的土很松软，她很快挖出了一个半尺深的浅坑，已然露出了两个大号背包。 男人心头一喜，逼着罗巧珍把两个沉甸甸的背包从土里拽出来，拎到院子里。 他蹲下身迫不及待的拉开背包拉锁，伸手一掏，几摞鲜艳的百元大钞掉出来。 男人双眼放光，抬头瞅了陈可萤一眼。陈可萤正在一步步往院门口退。 “你想去哪儿？”他阴测测的问。 “我钱已经都给你了，你该放我走了。”罗巧珍带着哀求的口吻说。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放你走了？” 他从地上慢悠悠的站起，从裤兜里摸索出一截电线。 罗巧珍脸都吓绿了，不顾一切的转身就往外跑，却被男人快步撵上，推倒在地。 男人麻利的把电线套在她脖子上，罗巧珍惊恐的奋力挣扎…… 就在此时，从门外闪出一条人影，飞起一脚踢在男人脸上，把男人踹了一个滚儿。 男人惨叫着，捂着脸抬头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个冷傲俊俏的年轻女人。 尽管只是一个女人，可是一看见她，男人脸色马上就变成了铅灰。 付雪晴抢步上前，掏出手铐给男人铐上，然后走到那两个登山包前，用脚踢了踢，沉甸甸的，“原来那300万赎金都在这里。你找钱找的很辛苦，我们找你也找的很辛苦……田应波。” ##第26章 300万（3） “你们一直追踪我？”田应波难以置信的望着付雪晴。 “不错，从江州一路追到了这里。”  田应波不解的摇着头，“我想不明白，你们既然早就把我放了，怎么又怀疑到我头上了？” “因为你太想把王自力陷害成凶手了，所以露出了三个破绽。”付雪晴说。 “王自力！？”田应波稍似一愣，随即笑笑，“原来这个冒牌货叫王自力啊。好吧，那说说我的破绽吧，怎么会有三个破绽？” “第一个破绽，你那天晚上假扮宋伟林的司机把罗巧珍接到别墅。事实上早在那之前，你已经把司机谭磊杀害了，很可能就把尸体放在了车库里。你趁着付雪晴进别墅的功夫，把谭磊的尸体搬到驾驶座位上，假装他被王自力杀害，通过罗巧珍的口让我们相信凶手就是王自力。但是你忽略了一个关于尸斑的问题，所以被我们法医识破了。” “尸斑是什么？” 付雪晴没工夫给他解释，继续说：“你露出的第二个破绽是在南翔医院，你本来打算假扮王自力把罗巧珍劫走，但是你没想到真王自力也去了，虽然你趁乱带走了罗巧珍，不过在监控中露出了马脚，因为出现了两个王自力，那就肯定有一个是假的。只是有个问题我没想明白，你怎么能做到和王自力穿一样的衣服呢？” 田应波歪了歪嘴角，“我扮成谭磊，把罗巧珍带到宋伟林家的那天晚上，王自力后来也跟去了，当时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灰色运动服，黑色的棒球帽，我想着要误导你们，就弄来一样的衣物穿上了。” “你怎么确定王自力不会换一套衣服？” “我对王自力这个人也算了解一些，他看似精明老道，其实遇事容易冲动。他发现你们要抓他，光顾着逃跑，哪里还想到换什么衣服。事实证明我又猜对了。” “为了嫁祸人，你还真是够用心的。”付雪晴不无讥讽。 田应波满不在乎的问：“那我第三个破绽是什么？” “第三个破绽更明显，我们查过王自力的通话记录，就在罗巧珍失踪后，他接过很多次相同号码的打来的电话。那是未办理实名制的号码，应该就是你打给他的电话吧，你是故技重施，逼迫他用100万赎金赎回罗巧珍是吧。我们查过罗巧珍的银行卡，在她失踪后，被王自力提走了100万。” 田应波瞅着那两背包钱，叹了口气，“看来我这次真是玩儿急了，我要是能再谨慎一点，周密一点儿，就能赚400万了……” 付雪晴瞧着他那副无比贪婪的嘴脸，“你不要以为自己一直隐藏的天衣无缝，其实警方在排查宋思琪绑架案的嫌疑人过程中，曾经查过你头上，你当初在囚禁宋思琪的那个小区附近住过，没错吧。只是警方排查的人员中流动人口太多，比你有嫌疑的人大有人在， 所以你很容易被忽略了。甚至我们后来的犯罪侧写已经十分符合你的身份了，但还是把你给漏掉了……” “因为我当初有一件事始终没想明白。”吴凡这时候也走进了院子，“虽然我相信在郭超背后有一个主谋，但就是不明白，像你这么狡猾的家伙都能把绑架案设计的那么周密，怎么就把尸体扔在案发现场逃走了呢。所以，我一度以为是郭超把你给杀了。但事实上，是你把郭超给杀了。之所以没有弃尸，其中的原因就在我们眼前，但是被我们疏忽了。因为车祸对吧。” 田应波的鼻子里发出了低沉的哼哼声，耸了耸肩。 “之前警方在调查你背景的时候，疏忽了一个关键点——你曾经因为肇事逃逸被判了4年徒刑，发现干尸的时候你刚刚从监狱刑满释放。看上去与干尸案没有关系，但事实上这里就隐藏着问题的答案。我猜你当年杀害郭超之后，原本是打算把郭超分尸弃尸吧，所以你那天晚上离开郭超的出租屋开车去买分尸用的工具，因为太匆忙结果把人撞死还逃逸了。不过，还没等你赶回去处理郭超的尸体就被警察抓住了，以交通肇事逃逸的罪名判了4年。直到最近才减刑放出来。因为这个意外，你耽搁了时间，所以你一放出来，马上就去了当年郭超的出租屋。被罗巧珍发现后，你假装偷了几件内/衣，其实你的真实目的是找到藏在那里的赎金对吗？” “不错，就是这么回事。”事已至此，田应波爽快的承认了，他忍不住从地上抓起几摞钞票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付雪晴本来想制止，让吴凡拦住了。 田应波瞅着这些钱，像狗看见骨头一样，恨不能吃到肚子里，他慢悠悠的说起来：“要怪都怪郭超那个混小子耽误事，本来我当初计划的很周全，我俩里应外合，拿到那笔赎金就4、6分，等着风声过去了就远走高飞。可是这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胆子又小又贪得无厌，居然把钱都藏起来了，我他么费那么大力气不等于白干了，不弄死他留着他？”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不要再偷奸耍滑。”付雪晴说。 “我这罪铁定挨枪子了，费那心思又什么劲儿，老子打了那么多年罪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了，有什么大不了，你问吧。”田应波说的豪气十足，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样。 “你是在地下赌场认识的郭超吗，所以你才打他注意，拉着他一起参与绑架？” “是，这小子前后借了我十万块赌球，还真衰逼，全他//妈输了，连本带利的他得还我30万。我一开始看他穿戴挺好，还爱说大话，以为能从他那儿弄点儿钱呢，这才借钱给他，敢情他就一穷光蛋，屁毛没有。那我也不能让我这十万块打水漂哇。后来我一了解，他正好给一个挺有钱的人家当家庭教师，我计上心来，就想到了这个计划。他一开始还不敢干，我好说歹说才把他说动心了，这小子还畏畏缩缩的，总怕被人发现，其实见到钱比他//妈随都贪心。” ##第26章 300万（4） “宋思琪也是你杀的吧，你当时既然都拿到赎金了，为什么还要杀她？” 田应波阴鸷鸷的瞄了付雪晴一眼，“干这种事，哪有留活口的？那小姑娘虽然没看见我们长什么样，但她听过我们的声音，也知道整个绑架经过。放了她，就等于把这些全都告诉了警察，保不齐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无毒不丈夫，既然敢做就一不做二不休，做个干净利落。”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撕票了，郭超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那点儿胆子要是提前知道，还不得吓尿了。后来他听说我把那个小女孩弄死了，居然还要跟我翻脸，说什么他只要钱不害命，听着真他//妈虚伪可笑。我看他那样子肯定要坏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给做了，正好还能独得那笔钱呢，可是我没想到这小子也挺鸡贼，居然提前把钱藏起来了。我当时想着先把尸体处理了再去找钱，没成想该着我倒霉，一出门就开车把人搥了，白扔监狱里呆了三年。我一开始还担心郭超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没想到直到我放出来，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所以你意识到这个案子一直都没人发现，你觉得那笔巨款还有可能藏在那个出租屋里，”付雪晴说，“于是你就偷偷摸摸去找了。没想到干尸随后就被发现了，你也成为我们的嫌疑人。你当时向我交代的那些话全都是撒谎吧，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躲在罗巧珍房间里，那都是你随口乱编的。” “是。”田应波承认。 “但有个地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假郭超的？” “这个么，还得从头说起……”田应波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当年这小子就住在郭超出租屋的隔壁，好像就是一个普通打工的。三年前那天晚上，我杀死郭超之后，在出门的时候恰好看见这小子探头缩脑往这边瞅，他一看见我就赶紧躲进屋了。可能我和郭超打斗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些声响，有点儿怀疑所以出来看看。应该说他算是唯一的目击者吧，我当时心里只是闪过这个念头，来不及多想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没成想这一走三年之后才回来。 在监狱里，始终没有警察找我提这件事，我就猜测郭超的尸体一直没有被人发现，那笔钱也很可能还在那个屋子里。我当时一心盼着出来，带着钱远走高飞，多余的想法就都忘了。直到两个月前刑满释放了，我赶回那个屋子里，一连去了几天，我都没有找到那笔钱，可是郭超的尸体居然还在，这太不正常了。最不可思议的是，郭超的尸体还被人动过……” “……我明明记得我当时就是胡乱的把他塞进床箱的，可等我再看到他时，他的尸体居然是整整齐齐躺在床箱里，这分明就是有人摆弄过尸体，可是这家伙居然没有报警，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肯定是这个动过尸体的人拿走了那笔钱，因为拿了钱所以才不敢报警。而且郭超的身份证和手机都不见了，似乎也是这家伙拿走的。接下来，我花了几天时间琢磨这个人究竟能是谁，想来想去只有当年住在隔壁那个男的。我抓着这条线打听出这个人叫王自力，一个外地来的农民工，打过很多零工，后来就下落不明了。我又听说他曾经追求过一个叫罗巧珍的女人，我又费了好一番力气找到罗巧珍，跟踪了她几天，当我看见她的男人时，虽然那家伙大变样了，我还是依稀认出他就是王自力。我更没想到，罗巧珍和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郭超，恐怕当时没有人比我更惊讶了吧。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是郭超，郭超已经被我亲手勒死了。” “竟然都能查到这一步，你倒也不简单……所以你认定了是他拿走了那300万赎金，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要？”付雪晴问。 “直接要可能他会给我，也可能他会猜到我和当年的绑架案有关。我可不想冒那个风险。”田应波抻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再则一说，他这人生也太有意思了吧，快赶上游戏开挂了。像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谁不梦想着人生逆袭？会读书的考大学，会做买卖的贷款投资，而我这种没走正路的就铤而走险，但我从来就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一个土包子农民工靠着假扮研究生，居然就当上的大经理，居然就泡上了大美妞， 你说谁不来气，谁不眼红？早知道这样也行，我他娘的何必冒险去偷去绑架？我实在看不过眼，也许是嫉妒吧，我更想把他身上那张假皮扒下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让那个睡在他身边傻乎乎的女人知道她爱上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于是你以‘行走的干尸’为名字与罗巧珍联系，引着她去调查假郭超，去了解绑架案，甚至和白若琳见面，你是怎么利用白若琳的？” “其实很简单，”田应波颇为得意的说，“我告诉白若琳我知道郭超的下落，我还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如果她想知道郭超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就到三味书屋见面。于是这个女人就稀里糊涂的来了。然后我站在门外向她示意，把她引到卫生间趁机就把她弄死了。这个好奇的女人到死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会事儿呢。” “之后你发短信给罗巧珍，告诉她你在卫生间，把她吸引过来发现白若琳的尸体。你顺便把你联系她的手机放在白若琳兜里，把她伪装成行走的干尸。”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是个聪明女人，和你聊天真省事儿。”田应波笑嘻嘻道。 “那你是怎么把王自力引来的？” “很简单，也用‘行走的干尸’的名字，他其实比谁都紧张，想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我约他到厕所门口见面。他不敢不来。我只要把会面时间计算好，避免他们几个人撞在一起，这个戏就有得演。” ##第27章 陌生的爱人（1） “你利用他们彼此之间的猜疑和提防设计了一连串误解，成功的陷害了王自力，不但我们怀疑他，连罗巧珍也认为他是凶手。” “其实我的脑子不差吧，”田应波得意的摸摸自己脑袋，“我要是好好学习考大学，没准儿能考上博士。” “你很善于利用人与人之间的猜忌和误解，一步步让罗巧珍相信自己身边的男人就是一个疯狂的杀人犯，偏偏王自力还不敢为自己辩解。因为他确实不是郭超。” “你知道一个人最难做的事情是什么吗？”田应波忽然问付雪晴。 “……”付雪晴疑惑的看着他。 吴凡插嘴道：“相信别人。” “你懂我。”田应波朝他竖起大拇指，“我没念过多少书，但是打了这么多年罪，黑道白道，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对人的理解，我不比那些心理专家差。我知道相信一个人太难了，即便是夫妻又如何呢。那些所谓的至死不渝，风雨同舟都只是戏文罢了。往往只要一点点风浪就能把那些看似坚固的情意瞬间打散。猜忌原本就是人的天性嘛。如果你们看到那天晚上，王自力满大街追赶罗巧珍，罗巧珍拼命逃跑的狼狈样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当我把车停在罗巧珍面前，让她上车，她都没有多少怀疑就上了我的车，我说什么她信什么。为什么呢，就因为一旦让她认定了自己男友是凶手，只要是帮助她躲避王自力的人就全部都是好人。回想一下是不是很可悲，这就是人性啊。”  田应波的一番话让付雪晴深受触动，“其实你灭门的局设计的有很多漏洞，即便如此，罗巧珍还是没有丝毫怀疑，当她看见宋伟林夫妇和司机惨死，更加坚信了是自己的男人所为。偏偏在这个时候，随后赶到的王自力让她看见了。其实王自力只是目击者，可是在罗巧珍眼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魔鬼。她的逃跑也刺激了王自力。自觉大难临头的王自力疯狂之下跑去医院想把她带走，却被你浑水摸鱼的抢了先。我真是替王自力不值，如果我是他，我宁愿去报警，把一切都说出来，或许还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你就不懂了。清白对王自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什么意思？” “一看你出身就不错，不理解底层人的艰辛。像王自力这样的人，凭自己的实力，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郭超的层次，也娶不到罗巧珍这样的女人。就凭着一个假身份让他拥有了这一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空中楼阁，好像做梦一样。他实在不愿醒过来。醒过来，他就一无所有，还是一个底层的屎蛋子。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他醒过来，让他知道自己是谁，他的梦醒了，他的楼塌了，对他来说人生就彻底完蛋了。还谈什么清白？” 付雪晴讥嘲的看着田应波，“那么你自己呢？你做这一切，你自己得到了什么？” 田应波被问得张口结舌，瞅瞅脚下两袋钱，又瞅瞅瘫坐在地的陈可萤，长叹一声，“是啊，我又得到了什么？没想到搞了半天，那笔钱居然是让这个小贱人卷走了，早知道我何必费那么一番周折，到头来还把我自己折进去了。我这把是彻底玩儿陷了……” …… …… 砖厂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一周，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罗巧珍穿着病号服，孤单一人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发着呆。 劫后余生的她身体虽然康复了，但是巨大的心理创伤还还需要时间来慢慢修复。 这段时间里，她拒绝同任何人见面，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她也不想知道。 “你打算永远一个人把自己封闭在壳子里吗？”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扭头看见了吴凡，先是露出惊讶，转而冷笑，“你还真是有本事，吴记者，这样都能找到我，案子已经结束了吧，你的新闻连载也该结束了，还找我这个倒霉的女人挖什么消息？”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想知道你被绑架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还可以加一个番外报道。” 罗巧珍愤而起身就走，连多一眼都不愿意看这个人。 “罗女士。”吴凡喊住她，“我这次来找你还有别的事情，你不想知道郭超的情况吗？” 罗巧珍站住，沉默了许久，“郭超早就死了，你不用骗我。” “原来你都知道了。是田应波告诉你的吧。”吴凡猜。  “ 我不知道谁是田应波，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假扮郭超。我只知道他杀了人，为了掩饰这个身份，他就不得不去杀更多的人。我宁愿我从来都不认识这个男人，从此之后，我和他没有任何瓜葛，这就是我想说的。如果你想写新闻，就把这些话写上。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刚要走，吴凡又喊住她，“但他最后还是救了你不是吗？” 罗巧珍又沉默了许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本来是要与我同归于尽的，或许是最后良心发现吧，你觉得我还要为了这个感谢他吗？” “那你就不想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吗？” 罗巧珍犹豫了一下，“他叫什么？” “王自力。” 对罗巧珍来说，这个名字实在太陌生了，她就是与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起住了两年。她凄然叹息，实在不愿再去想他。 “王自力这个人或许你并不算很了解……” 吴凡还想往下说，被罗巧珍打断，带着哀求的口吻说：“拜托你不要再讲了，我对这个人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再了解他。” 吴凡意味深长的望着她，“你如果不想知道，我可以不多嘴。我来找你是为了还你一样东西。” “还我东西？！”罗巧珍一脸疑惑。  吴凡慢慢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罗巧珍没有接，“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7章 陌生的爱人（2） “这里面有150万，原本就是你银行卡里的钱。王自力之前取走了。现在还给你。” “算了吧，这也不是我的钱，这是他绑票人家女孩要的赎金，”罗巧珍幽怨道，“这样沾血的钱我不要，我怕脏了我的手。”  “这笔钱是赎金不假，不过不是宋思琪的赎金，而是你的赎金……我们现在抓住了凶手，也找到了这笔钱，现在物归原主。本来应该由警察交给你，是我坚持要送给你的。”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罗巧珍惊诧的望着吴凡，“什么我赎金？什么凶手？难道凶手不是王自力吗？” “王自力确实假扮郭超欺骗了你，但他并不是凶手，凶手就是那个行走的干尸，那个从医院里把你带走的男人，他叫田应波。” “不可能，这不合逻辑，我明明看见他杀人了，他怎么可能不是凶手。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对吗，我不信！”罗巧珍固执的连连摇头，朝吴凡讥笑。她必须这样做，她全部的爱恨都建立于此，这是支撑她的精神支柱。 吴凡怜悯的看着她，问她，“那你有没有亲眼看见你男友杀人，还是你一直以为是他杀人？” “……”罗巧珍顿时愣住了。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骗局，是真凶田应波通过你故意栽赃陷害他。很遗憾你被骗了。”  罗巧珍像重重挨了一拳身子摇晃，勉强道：“如果他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假扮成别人？” “我来之前，警方已经查到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他叫王自力，或者说这个名字也不算是他的真名。” “什么意思？” “王自力这个名字是他为了出来打工，给自己起的。他老家的人都不管他叫这个名字。” “那他到底叫什么？” “柱子。”  “这算什么名字？” “这就是他的名字，他没有身份证，只有一个乳名，严格说，他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经过警方仔细调查，他的父母其实是他的养父母，由于父亲没有生育能力，于是多年前花了2万块钱买来了一个男孩，就是王自力。王自力的本来身份已经无从查找，因为他是一个拐卖儿童，养父母也知道买卖儿童犯法，一直没敢给他办身份证。所以严格说，他是一个黑户。没有社会保障，没有正常的工作、生活和受教育的机会，甚至连出行都很困难，虽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又像从来不曾存在过。直到他意外发现了一起谋杀案，他当时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盗用了死者郭超的身份，从此之后，他的人生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吴凡望着罗巧珍那双漂亮又迷茫的眼睛，“当我知道这个真相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假冒别人身份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王自力当时究竟是怎么想到的？或许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有身份的人，盼望着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堂堂正正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真正让他甘冒风险这样做却需要一个动力……而这个动力就是你！” “我！？”罗巧珍惊愕的望着吴凡，肩头微微震颤，“为什么是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讲过你和王自力是如何相识的吗？你当时不小心把一盆热汤洒在客人身上，客人不依不饶，碰巧当时王自力坐在旁边，谎称是他绊到了你，为你解了围。你现在重新回想一下，你觉得那真是一次偶然吗？” “……” “你也许从来不知道王自力有一个旧笔记本。早在你们相识之前，他就偷拍过你无数张照片存放在笔记本里，是不是觉得很惊讶？你当时从来没有留意过身边还存在着这样一个人吧？”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罗巧珍说。 “他没办法告诉你。如果你当时就发现了他，也不会和他交往的。我们都生活在社会里，我们习惯了用社会划分的等级来评判优劣，追求女孩的王子是真爱，追求女孩的流浪汉则是流氓。这样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偷拍你，一旦被发现他只能被当成变tai。但是，你却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冲动。那种强烈的爱慕让他难以自拔，也让他自惭形秽，他就越发不敢向你表白，只能默默的思念你。或许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幻想着自己能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让你不会轻视他的身份，他才可能有机会与你交往……” “……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一桩谋杀案，那个被杀害的男人与他年纪相仿，长相还有几分神似。谁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鬼使神差的盗用了郭超的身份证，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位硕士高材生。并在乳业集团找到了一份正式工作，一直干到了今天居然都没有人怀疑，而且他还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你的爱情。” “我不知道，他这种欺骗对我来说究竟是感动，还是不幸。”罗巧珍不胜感叹，无力的说道。 “他的确是用假身份欺骗了你，不过他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你什么意思？” “警方对他在公司的情况作了详细的了解，他虽说是利用郭超的身份进入的宝易乳业，但他并不是一步登天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相反，他是从基层销售干起，靠着自己的勤奋和聪明一步步提拔起来的。郭超的身份只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和别人竞争的机会。”  “……”  “而且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当年宋思琪绑架案失踪的那笔赎金不在他手里，我们已经从凶手田应波那里找到了全部300万赎金。王自力给你的那些钱都靠他自己的努力赚来的，这些钱都是干净的……” “……”罗巧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吴凡不禁感慨道：“他虽然是一个骗子，欺骗了我们大家，也欺骗了你，但是他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至少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知道突然告诉你这些很难接受，但我实在不想你带着误解去过后半生，也许你将来会遇见一个不欺骗你的男人，会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但也希望你不再去怨恨一个曾经对你的真心。” 吴凡说完，把银行卡塞在罗巧珍手中，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远了，忽然听到罗巧珍撕心的哭声，他没有停下脚步。  他不知道，如果他是罗巧珍，在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爱人的时候，会不会义无反顾的继续相信他。  相信一个人是如此艰难，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用尽全力去爱，往往到头来却留下多少遗憾。 ##第28章 隐写术（1） …… ……  江州报社。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大多离开。  吴凡独自坐在电脑前发呆，《行走的干尸》系列报道写到最后一篇卡文了。他脑子里浮现出的全是罗巧珍无助哭泣的神情。 王自力注定会成为她心中永恒的伤口。 爱情不是奢侈品，有的人不请自到，有的人空候一生，她有时候甜蜜发腻，有时候坎坎坷坷，一旦失去了，就永远不在回来。 相比罗巧珍和王自力的刻骨铭心，吴凡和白若琳就要平淡许多，他们的冷战已经结束，写完这篇报道吴凡就回家。没有什么事件转折，他和白若琳的冷战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因为他们都打累了，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照过，老人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年轻人正在经历。  听说他要搬回家，欧阳姗姗还有点儿不太乐意，天天一口一个daddy叫着，虽说是在开玩笑，等到吴凡真要离开了，小姑娘居然闷闷不乐。吴凡感觉这小丫头其实是一个人太寂寞了。这么大的年纪本来还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呢，碰上一对奇葩爹妈，一个出轨跑了，一个是事业狂，也真够呛。 欧阳姗姗一放学就跑来报社玩，她不闹，吴凡也不好意思撵她走。 看见吴凡卡壳了，欧阳姗姗一会儿问一句“想出来没”，搞得吴凡直头大。 “作文的结尾都要突出主题思想，你就把整个案子总结一下，抒发一下思想感情不就得了。这有什么难的，看把daddy你憋得这难受。” “这跟你写作文能一样吗，我需要的是耐人寻味的结局，让人读了意犹未尽……喂，你别摆弄我那些照片啊。这可是案发现场的第一手资料，我好容易才从刑警队弄来的。弄丢了怎么办？” 欧阳姗姗就像没听到似的，继续饶有兴致的拿着那些案发现场照片看，虽然里面没有尸体照片，也够她兴奋一会儿了。 “要不然你在文章里多讲讲‘预测死亡的兔子’？”欧阳姗姗随口道，“一听这个名字就够爆款的，比什么行走的干尸听着更吸引人，连这样的凶手都能抓住，听起来多逼格啊。” 吴凡心有所动，却没说话。 他已经从刑警队那边得到了消息，田应波落网后，在审讯时承认自己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也承认自己是frank，认识吸血割喉案的无名凶手，也就是说，所有的罪名他全都认了。 面对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吴凡心中仍存疑惑。 既然田应波认识割喉凶手，那他有没有可能也认识自己呢，为此，他今天上午特意赶到看守所，打着付雪晴的旗号与田应波见了一面。经过一番试探，发现这家伙并不认识自己。对割喉案凶手的描述也是东一句西一句，让吴凡不禁怀疑他究竟认不认识这个人。 而这份怀疑也只能暗藏心底，那张足以要命的照片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拿出来给付雪晴看。 走到这一步，全部疑点似乎突然进到死胡同，无论如何都查不下去了。 吴凡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着是敲下“王自力”，还是“预测死亡的兔子”，那边看照片的欧阳姗姗冷不丁冒出一句，嬉笑道：“这是谁画的太外行了……” 吴凡看了她一眼，欧阳姗姗手里正拿着宋伟林家案发现场的照片。 说起来，这张照片还是吴凡拍的，当时他发现有人在墙上的油画上写下了“Apr.13”的记号，以为那是凶手暗示杀害罗巧珍的最后期限，便拿起相机顺手拍下来了。 欧阳姗姗拿着的就是这张照片。 “Apr.13不是原来在画里的，那是凶手田应波绑架了罗巧珍后，写在上面的。”吴凡带着调侃的口吻向欧阳姗姗解释。 “废话，那个我还看不出来，我指的不是那个，是画。” “画？！”吴凡看了一样照片里的油画，没发现什么问题呀，这小丫头是不是故意卖弄呢。 看吴凡一脸不信，欧阳姗姗问他：“你知道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吗？” “这个有什么难的，我当然知道了。讲的不就是希腊神话里的英雄珀耳修斯的故事吗？他为了救一个要献祭给海兽的公主，用美杜莎的头把海兽变成了石头。油画上画的不就是这个场景吗？” 欧阳姗姗听完点点头，“也算你说得对，其实是这个公主叫安德罗墨达，她是埃塞俄比亚国王西佛士刻甫斯的女儿。因为她的母亲曾骄傲地说，自己女儿比所有的海仙女都漂亮，为此触怒了海神波塞冬，才将公主拴在岩石上作为海兽刻托的牺牲品。恰好这时候，珀耳修斯路过，用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头把海兽变成石头。” 吴凡没心情听她给自己上神话课，不耐烦的打断她，“好啦我知道了小老师，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我是说这幅画画的不对。画家明显没有常识嘛，美杜莎的头怎么可能镶嵌在盾牌上呢。在神话中，是珀耳修斯救了公主之后，把美杜莎的头献给了智慧女神雅典娜，雅典娜把美杜莎的头镶嵌在了自己的盾牌上作为象征。这个画家画工虽然不错，但是明显把时间顺序和人物都搞乱了……” 欧阳姗姗正说着呢，忽然被吴凡一把抢过照片，他盯着照片里的油画，陷入了沉思。 “你用不着质疑我的常识，这种东西我是不会记错的。”欧阳姗姗说。 吴凡一句话也不说，忽然站起身抓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走，欧阳姗姗喊他，“你要回家吗，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但她发现吴凡走得匆匆忙忙，连电脑也不关，心里起疑，随后也跟出了报社。 她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吴凡进了地铁站，发现吴凡等车的方向不是要回家，鬼叨叨的问：“daddy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吴凡知道也瞒不住她，便说道：“照片里那幅油画就在宋思琪父母被杀的现场，我开始看到那副画时，只是注意到有人在画上写下‘Apr.13'，以为是绑架罗巧珍的凶手留给警方的最后期限。但是你刚才说那幅画画的不对，我想了想或许我一开始理解错了。” ##第28章 隐写术（2） “理解错了？！” “我怀疑不是画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吴凡没有回答，他现在也不能确定，所以才必须亲自去确认。 他带着欧阳姗姗上了地铁，坐了6站地，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宋伟林家的别墅前。 欧阳姗姗惊喜道：“这不是杀人现场吗，我在照片上看见过这栋房子，原来你要来这里啊。” 出租司机战战兢兢的打量这两个奇葩，连出租车费都不敢要了。他俩刚一下车，出租司机一踩油门，就跟火燎屁股似的眨眼撩没影了。 这个地方有点儿偏僻，大铁门上拦着几道黄色的警戒带，院子里一片寂静，表面上看不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但却让人有股阴气森森的感觉。 吴凡推开铁门，与欧阳姗姗一起走进院子。欧阳姗姗寸步不离的跟在吴凡身后，显得十分紧张，但小脸上却透着无比兴奋。 这里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情景，除了没有尸体，所有一切都停留在案发那一晚。 别墅的大门没有上锁，吴凡走进别墅，沿着楼梯直接来到二楼，走进了宋伟林夫妇被吊死的小客厅。 这里和照片上完全一样。 “宋伟林夫妇的尸体就是被吊在这下面的。”吴凡指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故意吓唬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仰头瞅着大吊灯，咽了口唾沫，“这吊灯挺结实啊，还能挂住两个人，不会掉下来吧，我得离远点儿。” 听吴凡没有搭话，她扭头看见吴凡已经走到那副悬挂在墙上的大油画前，默不作声的观察着。 待在刚吊死过人的房间里，还是离daddy近点儿比较安全，她急忙走到吴凡身边，一起端详着墙上那副比照片放大几百倍的油画，倒是比照片上清晰了很多，在画面右下角用红笔歪歪斜斜的写着“Apr.13”，一看就是有人随手写上的。 “4月13日，”欧阳姗姗想了想，“今天才4月11日呢，你刚才说是绑架罗巧珍的凶手留下的，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被抓住吧。要不然他肯定会把最后期限缩短一点儿……” 欧阳姗姗正说着，就见吴凡走到油画前仔细观察，几乎把快把脸贴在油画上。他喃喃道：“我这才知道，原来从近距离看，油画都是坑坑洼洼的。” “那是凝固的油彩啊，”欧阳姗姗说，“画油画并不像水墨画，那是一层层油彩覆盖上去的，凝固后就是那样子，距离越远看着越逼真。” 吴凡注视着画中的一身盔甲的珀尔修斯，他左手持盾站在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少女面前，似乎在保护她。 在那个圆形大盾牌的中间印着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头像。 欧阳姗姗所指出的错误就是这里。 他端详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画面，又摸摸美杜莎的头像，头像的手感坚韧有弹性，似乎与其他油彩的地方不太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从腰间解下钥匙，用钥匙板在美杜莎的头像边缘抠起来，不一会儿，慢慢的把那块头像揭了下来，四四方方的，好像一张薄薄的纸，不过十分柔韧，很难撕破，好像羊皮纸一样。  再看画面上的盾牌，几乎看不出破损之处，画面依然浑然一体，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我理解错了，这块头像才是暗示？” “什么暗示，我怎么听不明白？”欧阳姗姗好奇的问。 “油画上的‘Apr.13’相关联的不是罗巧珍被绑架，而是这张美杜莎的头像，那个人故意把头像贴在珀尔修斯的盾牌上，其实就是在暗示我这幅画有问题，可惜我和付雪晴都没有发现，倒是让你发现了。” “你说那个人故意把美杜莎的头像贴在油画上，那个人是指谁？” 欧阳姗姗的话让吴凡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吐出几个字，“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是他？！他不是凶手吗？听你说过，一个叫田什么来着的人……” “是田应波。”吴凡说，目光中带着几分茫然，“其实我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他全都招人了，但是没有提到在油画里藏的画。” “会不会是他有意隐瞒，跟你们耍着玩？我看有些悬疑电影里那些高智商的变tai杀人犯就是这样的。” “也许吧。我不知道。”吴凡说的是心里话。 他从一开始就在寻找预测死亡的兔子，从郭超到叶子琦，再到王自力，所有干尸案中出现过的嫌疑人他全都怀疑了一遍，现在只剩下一个田应波，承认自己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他却反而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 他拿着美杜莎的头像，把黏在表面的一层薄薄的油彩刮掉，露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一样的东西，正面是蛇发女妖美杜莎，背面完全空白。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出更多信息，与那个“Apr.13”的截止日期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难道是他什么地方猜错了，Apr.13指代的不是截止日期？ 这可真把吴凡难住了，他坐在地上冥思苦想，脑子里没有一点儿头绪。 欧阳姗姗凑过来，歪着小脑袋也瞧着那张画，见吴凡不停的调换各种角度瞧来瞧去，忍不住问 ，“你在瞧什么呐？” “我在想这张画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密码，要不然根本没办法与Apr.13联系起来呀。” “密码？！”欧阳姗姗抢过那张画像仔细瞧了瞧，“这里没有什么密码啊？” “你怎么这么确定？”吴凡将信将疑的看着小女孩。 “当然啦。忘了告诉你，我那个跟富婆私奔的老爸是研究信息技术的，也算是一个学者啦，虽然人品差点儿，能力可是一流的。我从小在他那儿了解了不少密码符号方面的知识。你找到的这张画里面看不出任何密码。” 看欧阳姗姗说的十分肯定，吴凡心里也弄不清这小丫头是不是真看出了什么门道儿。 “那你说预测死亡的兔子给我留下这幅画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单纯就是一张画吧？” “……” ##第28章 隐写术（3） “我觉得这张画里肯定隐藏着什么信息，但我想不出来，我甚至考虑过是‘美杜莎’或者‘蛇发女妖’这些单词的英文字母组合，但还是拼写不出更多的含义……” 欧阳姗姗瞅着美杜莎的头像，想了想，“我倒是想到了一种用画隐藏密码的方法，这种方法外表上很难被发现……”  “那是什么方法？” “隐写术。” 吴凡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名词，连忙问：“难道你能用隐写术看出这幅画隐藏着什么含义吗？”  “隐写术不是这么解释的。现在说很麻烦，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是不怕麻烦，跟我回家吧。” “还要回你家！？”吴凡搞不懂破解个密码和去欧阳姗姗家有什么关系。 “隐写术破解起来很麻烦，我手头也没有电脑和专业软件，只能回家弄，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欧阳姗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吴凡犹豫了一下，今天晚上本来说好是要回家陪女友的，刚刚冷战结束就夜不归宿似乎不太好。权衡再三，他还是答应先去欧阳姗姗家了。 欧阳姗姗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十分高兴。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家住，室友死后，原先的宿舍就被封了，她一个人落了单，还没分配到新宿舍，只好先住在别墅里。 那么大一个房子，就她一个人住，晚上还真有点儿害怕，有吴凡陪着，心里多少踏实一点儿。  …… …… 吴凡当然不知道这丫头的小心思，他只惦记着手里这张画，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办法破译。  来到欧阳姗姗家，女孩把她带到自己的游戏室。 游戏室是一间地下室改建的，简直就是把整个游戏厅搬进来了。 欧阳姗姗一进门就跑到投篮机那儿扔了俩球，还想骑一会儿摩托，被吴凡拦住，“你没忘了我跟你来干什么了吗，咱们是不是得干正事儿了？” “我先活动活动筋骨，预热一下。”欧阳姗姗笑嘻嘻的说，“那张画呢，拿给我吧。” 吴凡还真不敢现在交给她，怕她热完身一兴奋把那张纸给撕零碎了。 跟着欧阳姗姗绕过几台赌博机，吴凡这才看见一张大桌上放着几个电脑显示器，还有大型处理器，扫描仪等等一些仪器。有钱人就是牛逼，连玩儿都玩儿的上档次。  “那张画呢？”欧阳姗姗打开电脑问吴凡。 吴凡这才放下点儿心，拿出那张羊皮纸交给她。 欧阳姗姗把羊皮纸放在扫描仪下，把美杜莎的头像输入进电脑里。之后对头像数据进行了分析。 吴凡站在她身后，只看见屏幕窗口里不断跳出一行行让人眼晕的数字符号，完全看不懂这小丫头在干什么，他也只好焦急的等待。  “果然我猜对了。”欧阳姗姗忽然一拍桌子，惊喜道，“这张美杜莎的图片就是用隐写术画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吴凡忙问。 “简单点儿说呢，我刚才对图像的像素进行了分析。 这张图案是24色位图。也就是说，这个图像由24种颜色构成，能形成2的24次方，约1600万种色彩。” “这么多！？”吴凡不禁咂舌。 “看不出来吧。肉眼是很难分辨得如此精确的，所以说，这个头像根本就不可能是手工画的，而是用电脑画的，然后打印在了这张纸上面。利用这种办法就可以在图像里插入加密信息。” “如何加入？”  “有很多种加密方法。这个头像是利用一个24色位图中的每个像素的红、绿、蓝三个颜色分量，各使用8个比特来表示……” “比特是什么？”吴凡现在简直成了小学生。  “比特是二进制数字中的位，信息量的最小单位。”欧阳姗姗跟个小老师一样耐心解释，“如果我们只考虑蓝色的话，就是说有2到8种不同的数值来表示深浅不同的蓝色。像11111111和11111110这两个值所表示的蓝色，肉眼是很难区分的。因此，这个最低有效位就可以被用来存储颜色之外的某些信息。如果我们对红色和绿色进行同样的工作的话，我们可以在差不多每三个像素中存储一个字节的信息。要是把加密与未加密的图片放在一起，你看到的只是两张完全一样的照片。在911事件中，基地组织就是利用这种办法与美国境内的恐怖分子联络，操控他们行动的。” 吴凡简直都听呆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欧阳姗姗，还有这小丫头不知道的东西吗？  最不能拿来比较的就是脑子，如果以欧阳姗姗的脑袋为标准，那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应该把脑子扔垃圾桶里，其中就包括吴凡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破解这张图片吗？”吴凡毕恭毕敬的问干女儿。 “用空域替换法试试。我得先从网上下载一个BMPSecrets。” 吴凡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欧阳姗姗登录到一个外国网站，下载了一个只有英文说明的软件，用它打开那张美杜莎的扫描图。 她两只小手在麻利的在键盘上敲打，经过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软件跳出一个窗口，里面出现了一行字。 “就是这个了。”欧阳姗姗说。“画这幅画的人把这几个字转换成了画里的像素变量。这就是隐写术。” 吴凡凑近凑近一看，窗口里那行字写着——“冒险乐园。地狱谷。天梯。基德船长。” 吴凡眼前一亮，“我终于弄明白了。写在油画上的‘Apr.13’指代的并不是罗巧珍被绑架，而是暗示这个地点！” “这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欧阳姗姗问。 “我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我没有去过冒险乐园，基德船长指的是个人吗？” “我去过的冒险乐园啊。天梯是地狱谷恐怖屋的一个地方，那里好像有基德船长的蜡像吧。”  “原来是这样啊。也许是一起案子吧。”吴凡自言自语。  “你是说这是案发地点？”欧阳姗姗瞅着屏幕上那行字，忽然变得无比激动，“我们这是又发现了一起杀人案吗？” ##第29章 死亡预测（1） 吴凡虽然不能肯定，不过预测死亡的兔子的确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暗示杀人地点。他之前用斯巴达棒密码把吴凡引到了干尸现场，现在故技重施，又想让他看到什么呢。 难道是又一具尸体？ 吴凡脑海中一时间充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们要不要报警啊？”欧阳姗姗问吴凡。 “当然。”吴凡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正要拨付雪晴的号码，心中却犹豫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时间——8：15分。  他对欧阳姗姗说：“要不，我们亲自去看看？” “亲自去？有危险吗？”欧阳姗姗问。  “不好说。”  “那太好了。我正想好好刺激刺激呢。”不太正常的高智商少女欢欣雀跃。 吴凡上网查了一下，冒险乐园晚上的闭馆时间是22点，现在距离闭馆还有将近2个小时，抓紧点儿，或许还能赶过去看看。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他和欧阳姗姗也用不着收拾什么，叫了一辆滴滴，直接让司机拉到冒险乐园。 冒险乐园坐落在江州市郊区的山谷中，借助地形依山建起了一座游乐场。地狱谷是乐园中一个游戏景点，充分利用了峡谷地形，建了一座倒三角结构的“地狱”恐怖屋。分上中下三层。 两个人走进冒险乐园，吴凡对这里并不熟悉，欧阳姗姗之前来过，很顺利的找到了地狱谷，看起来就是一大片古木狼林，怪石嶙峋的荒地，还有不计其数东倒西歪的十字架和墓碑，简直就是一个乱坟场。 在乱石和墓碑之间趴着一个体型巨大的死神，扬起一张披着斗篷的脸，在那张苍白的长脸上耷拉着两个空洞的眼窝，漠视着眼前的世界，大张的嘴巴就是地狱谷的入口，里面漆黑一团，深不见底。  看看时间已经快9点了，距离闭馆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游客，大半夜的往鬼屋里闯还真挺刺激。 欧阳姗姗兴奋并害怕着，一走进死神的大嘴巴，就紧紧抱住吴凡的胳膊。两个人沿着死神的喉咙一直往下走，感觉是走进了它肚子里。 穿过一条斜坡，来到一个阴森恐怖的洞穴，墙上有不少伸出半个身子的人形蜡像，仿佛要被墙壁吞没，绝望的朝他俩伸手求助。  在洞穴的前后左右各有通道，不知道都通向哪里。  吴凡第一次来这里，对路况不熟，他问欧阳姗姗，“你知道天梯在哪儿吗？” “当然啦。这个地狱谷其实也是一个迷宫。天梯么就是通向外界的通道，穿过天梯就能出去了。” “既然是这样，你快带我去吧。”吴凡催促道。 欧阳姗姗指了指左侧第二个洞口，拽着吴凡让他先走。 吴凡刚一迈进洞口，岩壁的裂缝里突然蹿出一个浑身溃烂的活僵尸，还真把他吓了一大跳。把欧阳姗姗逗得前仰后合，活脱脱一只小母鸡。 吴凡沉着脸，瞪她一眼，“咱们是来办正事的，可能死人了你知不知道，还有功夫瞎胡闹，到底怎么去天梯？” 欧阳姗姗见吴凡真生气了，吓得吐吐舌头，指着前面说：“是这条路没错，不过就是弯路多，吓人的玩意儿多……” 眼下吴凡也顾不上别的了，地狱谷再恐怖，那也都是一群模型而已，他们要去看的可能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在欧阳姗姗的指引下，吴凡感觉正在和她一直往地下走，眼前各种离奇恐怖的景象也越来越多——在烈焰中挣扎的冤鬼，被四分五裂的残肢断臂，艰难从墓穴中爬出的恶鬼等等，每一重地狱都犹如置身于另外一个时空，即便明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假的，面对如此逼真的道具，再配上烘托气氛的音效，最吓人的是那些突然从阴暗角落里窜出来鬼魅僵尸，胆子小的真能吓出心脏病来。  欧阳姗姗胆子小，紧紧抱着吴凡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来一嗓子，吴凡没让那些妖魔鬼怪吓到，到让她一惊一乍的吓得不轻。 两个人好容易来到地狱谷的最底层，穿过一片食人森林，终于看见了人造峡谷间一条蜿蜒向上的悬梯，其实是一截截的吊桥连缀而成，走上去颤颤悠悠的，脚下是沸腾的汤池，无数被打入地狱的亡灵伸手求救，就好像随时要把走在悬梯上的人拉下去一样。头顶上还从高处垂下来无数绳索，悬挂各种吊死鬼和挣扎的鬼怪，有一些还荡来荡去，随时能扑到人怀里一般。  吴凡走在前，欧阳姗姗跟在后，两个人一起爬上了悬梯。吴凡问：“基德船长在哪？你见过他长什么样吗？” “我之前来都是捂着眼睛过去的，没太敢看。”欧阳姗姗说，“不过基德船长应该是海盗的打扮吧。这个人可是很有传奇色彩呢，曾是17、18世纪著名的海盗，在加勒比横行无忌，抢夺了不计其数的财宝。” “他的结局呢？” “被抓住绞死了，听说尸身被绑上铁链，装在一只笼子里，悬挂在泰晤士河河畔有两年之久。他人虽然死了，可是他抢来的财宝却被他藏在了秘密的地方。数百年来一直没有人发现。成了一个谜……” 欧阳姗姗正兴致勃勃的说着，吴凡忽然一指不远处，“那个就是基德船长吧？！” 欧阳姗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瞧，就在山壁上悬挂着一个一人高的铁笼，笼子里捆绑站立着一个海盗模样的蜡像。 欧阳姗姗前后看了看，也没有类似的海盗蜡像了，对吴凡说：“应该是吧。那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把你找过来难道就为了看这个蜡像？那多没意思啊，我还以为真有谋杀案呢。” 吴凡疑惑的走到铁笼近前，站在悬梯上伸手就能够到笼子。 他仔细打量着站在笼子里的基德船长，心里也在画问号，预测死亡的兔子把他引到这里不可能就是为了看这个蜡像吧。这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啊。” ##第29章 死亡预测（2） 他一边琢磨，一边打量着铁笼里的蜡像，蜡像头戴中世纪流行的三角帽，帽檐压得很低，大部分脸孔都遮挡在阴影中。但是吴凡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这家伙的嘴巴上似乎粘着胶布，怎么看着还有血流从脸上流出来呢。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伸手抓住铁笼往身边拉，把欧阳姗姗惊得不轻，“你要干什么啊？” “你没看出来吗，这个基德船长不是蜡像，他是真人！” 欧阳姗姗吞口唾沫，“你是说笼子里装的是尸体？” “你以为呢，不是要看尸体吗，快帮我把笼子拉过来。” 欧阳姗姗躲出老远，小脸儿都吓白了，根本不往前靠近。她毕竟是个小女生，平时瞎胡闹还行，真正看见了尸体，借她两个胆子也不敢往前凑。 吴凡心里虽然也紧张，但是经历得多了，自然免疫力就强。而且他确切想要知道预测死亡的兔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费力的把笼子拽到悬梯边，好说歹说让欧阳姗姗帮忙把笼子门打开，帮他一起把里面的尸体拽出来。 吴凡一碰尸体，感觉还是软得，没有出现尸僵，看来这个人刚死没多久。 他心里正想着， 欧阳姗姗突然像踩了尾巴似的尖叫起来，“尸……尸体动了……诈尸了……” 她吓得撒腿就跑。 吴凡先是一惊，再仔细看这具尸体，他嘴巴上缠绕着厚厚的胶带，紧闭的双眼眼球微微转动，似乎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心头一喜，这个人莫非还活着。 他顾不上多想别的，急忙把“尸体”嘴上的胶带揭掉，把绑在“尸体”身上的绳索解开，给那个人又掐人中，又掐虎口，折腾了半天，尸体基德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双眼，两颗眼珠无神的盯着吴凡瞅了一会儿，猛然间坐了起来，不顾一切的躲闪着吴凡，喋喋不休的喊着：“我认罪，我认罪，那几个小女孩都是我强jian的，是我滥用职权把事情摆平了，我认罪，我都认，求求你饶过我这一次吧，千万别杀我，呜呜呜呜……” 吴凡和欧阳姗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都莫名其妙。 吴凡拽掉那个人的帽子，仔细打量他，这个男人五十左右岁，油光满面保养甚好，如果穿上西服，还有股官气呢。但此刻这个男人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精神都有点儿不太正常了。 他揪住老男人大声说：“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是来救你的，我问你，是什么人把你绑到这里来的？” 老男人哭丧着脸，惊魂未定的说：“我不知道。他抓住我，他折磨我，他要活活饿死我！” “你被囚禁在这里多久了？” “我不知道…… 他给我吃了药，我醒过来之后就在这个地方，被装进笼子里了，到处都是很恐怖的声音，我还以为我死了，进了地狱呢……”  “那个人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吴凡迫不及待的问。 老男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他带着一张兔子脸的面具，说话声音特别奇怪，跟鬼一样……” 预测死亡的兔子又出现了。 他会不会还在这里等着自己？ 吴凡头皮发炸，全身鲜血逆流。 老男人正说着，忽然发出鬼叫似的一声惨呼，把我吴凡和欧阳姗姗都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吴凡喝问他。 老男人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他背后，青紫色的嘴唇张了又张，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吴凡就感觉后背阴气袭袭，在这鬼影憧憧的地狱里被一个吓得半死的人指着自己背后，谁还能淡定。他呼啦一下站起身，回头看向背后。 突然！ 他感到一阵寒栗！ 就在天梯对面五六丈远的山崖边，在几个开膛破肚，啃噬自己内脏的恶鬼之间，一张白森森的兔子脸若近若离的隐藏在山崖的阴影里。 经过了短暂的惊慌失措，吴凡心中生出一股勇气。 他不顾一切想要追过去，那个老男人却一把抱住了他大腿。 “你干什么？”吴凡惊问。 “那个人在抓我的时候告诉我，如果我侥幸被人救了，就替他传一句话，我不说就会弄死我……” “什么话？” “白若琳。” “什么？！” 吴凡一把揪住老男人，“你开什么玩笑，你再说一遍！” 老男人吃力的吞咽着唾沫，“他告诉我的就是‘白若琳’啊，只有这三个字，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一个传话的。” 吴凡怒不可遏的瞪着天梯对面的兔子人，那张毛茸茸的兔子脸憨态可掬，但又似乎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致命感官游戏 ##第1章 笼子里的人（1） 付雪晴接到吴凡的报警，半小时后赶到冒险乐园地狱谷，在她身后还跟着卢广通一干警员。 看这兴师动众的架势，刑警队肯定以为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众人见到了吴凡和欧阳姗姗，除了他俩，地上还瘫坐着一个40多岁的男人，穿了一套夸张的海盗船长的衣服。 “你说的预测死亡的兔子在哪儿？”付雪晴问吴凡。 吴凡瞧着这帮警察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十分纠结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兔子面具，交给付雪晴，“就是它。” “什么？！”付雪晴瞧着两只耳朵都已经压扁的面具，一时间没明白吴凡意思。 卢广通面沉似水的走过来，撅着胡子，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冷鸷鸷的打量吴凡，“你什么意思，吴凡？告诉我们割喉案凶手的同伙在这里要杀人，等我们兴师动众的赶过来了，你却拿出这么一个破面具糊弄我们。我问你凶手呢，凶手到底在哪儿？” 吴凡心里清楚这个刑警队长对他很有成见，只好耐心解释，“卢队长，这件事其实是有点儿误会。我接到了一个自称预测死亡的兔子给我的暗示，这才找到这里。之前发生的干尸案也是他最早向我预示的，我不敢怠慢，就急忙赶过来了，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来了之后发现这个男人被困在了笼子里，我把他救了。这个面具当时就挂在悬崖那边的蜡像头上，距离远我也看不清楚是不是活人，把蜡像当成了预测死亡的兔子。我当时盘算给付雪晴打电话，让她带人过来，我这边稳住那个人，可是没想到等我赶过去才发现，原来我被耍了。” “你被耍了？”卢广通打个哈哈，冷笑道，“我怎么觉得是我们被耍了呢？预测死亡的兔子都已经落网了你不知道吗？你却突然说他又出现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把我也给匡过来了，看到的居然只有一个面具。” “你怀疑我在撒谎？”吴凡血液上涌，也有些怒了，指着瘫在地上的老男人，“那他怎么解释，我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变出一个被害人吧。” “那就要问你吴记者了。你平时消息灵通，人脉又广，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某个人别有用心的炒作呢？” “你认为我和这个人一起串通好了，就为了炒作出名？” 卢广通瞥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老男人，信心十足的分析道：“那倒也未必，他可能真是被什么人囚禁在这儿，或许是恶作剧，或许是出于报复，然后把消息告诉你这个知名法制记者，不足为怪。而吴记者如果灵机一动，借着这个机会添油加醋做些手脚，给自己炒作一番，那效果可就大大不同了。” “卢队长把我想得还真够无聊的，我重申一句，我什么手脚都没做，你看到的都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做的。我只是一个报道新闻的记者，侦破案子是你们的事情，但请不要不负责任的胡乱猜测。” “你以为我胡乱猜测？！”卢广通眉头立了起来，反诘道，“田应波已经全都招认了，他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他也是割喉案凶手的同伙。事实再清楚不过。你现在凭空告诉我又冒出来另外一个预测死亡的兔子，你说我相信谁？” 吴凡沉默片刻，说出了心里话，“我怀疑田应波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他在撒谎，自知死罪难逃，哗众取宠罢了。” “你说他哗众取宠， 那你又是什么呢？ ”卢广通充满怀疑的瞅着吴凡，“你口口声声说是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把你引到这里来的。他人呢，至少除了这个破面具之外，你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证据吧。” “他在宋伟林家的油画上留下了密码和日期，暗示我来这里的。” “你是说，一个跟那起干尸案没有任何关联的人跑到案发现场给你留下暗示，告诉你另外一起毫不相干的绑架案是吗？”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哈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荒唐的罪犯呢，”卢广通哑然失笑，捧腹不已，“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吴记者，我觉得你不适合当记者，你干脆写小说去得了，还省得你整天费尽心思从我们这里挖消息……” 卢广通的冷嘲热讽让吴凡几乎发作，他强压怒火道：“不管你卢队长是不是认为我在胡编，密码还是欧阳姗姗帮我破译的。” 欧阳姗姗跟邀功似的拔拔胸脯，“是呀，是呀，密码是用隐写术画的美杜莎头像，要不是我对密码学略知一二，一般人还真破解不了呢。” “是吗……”卢广通不以为然，“小姑娘，那你有亲眼见过预测死亡的兔子吗？” “……”欧阳姗姗摇摇头。 “那你又凭什么断定是预测死亡的兔子给你们留下的密码呢？” “这个……”欧阳姗姗被问住了，回头瞅着吴凡。 吴凡实在不想与卢广通继续争执下去了，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老男人，“这个人总不能是假的吧，他被预测死亡的兔子绑架后塞进了笼子里，伪装成海盗基德的蜡像，你有什么话就问他吧。” 卢广通瞄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那个老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看着无比滑稽，五官貌相到有几分派头，不像个一般人，不过此时老男人神情恍惚，根本回答不了任何问题，倒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 …… 江州市刑警队。 已经过了午夜，手头有案子的刑警还在忙碌。 吴凡靠着付雪晴的办公桌吸溜吸溜的吃着大碗面，拿着手机一边和白若琳视频聊天。 他这样做只是想确认女友是不是安全。 老男人传给他的话着实吓到他了。预测死亡的兔子这次只告诉了他三个字——“白若琳”。 他想不通是什么意思，以那个怪物的习惯，该不会是预测白若琳要遇害吧？ 吴凡自知以自己的能力实在斗不过那家伙，本打算求助刑警队来调查，可一看卢广通的态度，他心就凉了半截。这个固执的刑警队长对自己成见太深，说多了反而加深他对自己的怀疑，这让吴凡感到十分为难。 ##第1章 笼子里的人（2） 他嘴巴里含着面，正跟白若琳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呢，付雪晴推门进屋了。 “已经查清楚那个男人了……”付雪晴话说一半，看见吴凡手机里白若琳敷面膜的“大白脸”，随口开句玩笑，“放心吧，很快结束，放你回家和你老婆团聚。” 手机那头的白若琳没看见付雪晴，可是听见声音了，猜疑的问吴凡，“你不是说你在报社吗，身边怎么还有女人呀？” 吴凡本来是怕白若琳担心，随口胡编自己在报社加班，让付雪晴这一句话给整穿帮了。他急忙解释：“是我一个加班的哥们儿看电影呢，不跟你说了，我先挂了啊，把门锁好，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回家。” 吴凡慌忙把视频关了，回头瞅了一眼长得有点儿祸国殃民的付雪晴，“你查到什么了？” “那个男人叫任忠诚，是白山区发改委的主任。” “还是个官儿啊，他跟你们都说什么了？”吴凡心里想弄明白预测死亡的兔子为什么要把他当成目标。 “说出来还挺让人吃惊的，这家伙有个特别的嗜好，专喜欢找一些未成年的小女孩欺负，年纪越小越好，真是够禽兽的……” “这是他亲口承认的？”吴凡吃惊的望着付雪晴，不禁想起刚把那老头儿救下来，他惊魂未定的时候对自己“坦白”的那些话。当时吴凡还将信将疑，没想到居然都是真的，更想不到这家伙会如此轻易就认罪。那个该死的兔子到底对他使了什么手段，把他吓成这样？ 付雪晴说：“他一开始并没有马上坦白。我们给他脱下那套海盗服，意外发现他后背的衬衣上渗出了血迹，解开他衣服才看见在他后背上刻满了血字，不知道是用刀还是用什么东西划的，满后背都是。” 吴凡费力的吞咽了一下，“写的都是什么字？” “全都是人名和联系方式，我们按照上面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全都能打通，经过逐一核实，刻在任忠诚后背上的这些人名都是被他侵犯过的小女孩，有些孩子的父母一开始还闪烁其词不敢承认。有一些则是上告无门。现在已经过来了四个被害人的家属愿意指证任忠诚。这个老男人顶不住压力就认罪了。” 吴凡想了想，忽然觉得很可笑，“他不是没顶住压力，他要是能这么轻易就认罪，那他早就被告倒了。他是没想到会碰见一个比他还变tai的家伙，你看看他身上的伤，想想他的遭遇，那个绑架犯差不多快把他折磨的精神崩溃了。” “你是说我们还得感谢这个绑架犯？”付雪晴白楞他一眼。 “说实话，我比你还讨厌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但不管怎样，任忠诚确实是他抓住的，强jian案的信息也是他提供给我们的。”吴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绑架他的人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没错吧？” 付雪晴瞧他那患得患失的样子，扑哧一乐，“你刚才当着卢广通的面，不是信誓旦旦说绑架任忠诚的人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吗？” “我只是这么怀疑，毕竟找不到什么证据。不过我对卢广通说的都是实话，不管他怎么想。我在宋伟林家里的油画上发现了一张羊皮纸的头像，很巧妙的贴在了油画背景里，不注意还不容易发现呢。那张羊皮纸头像现在还在欧阳姗姗家里。这小丫头确实很厉害，经过电脑分析，她找出了用隐写术隐藏在图案里的暗语，破译之后就是囚禁任忠诚的地方。我和欧阳姗姗赶到那里后就给你打电话了。这就是全部经过。” “你没必要特意向我解释，我相信你的为人。”付雪晴平静的说，“虽然你这个人吧，做事有些任性，不计后果，但本质还不坏，有时候还挺有正义感的。卢队只是和你有些误会而已。” “原来我本质还不坏。”吴凡尴尬的笑一笑，摸了摸后脑勺，“你这算是对我最高的评价了。” 他心想，要是付雪晴看到了他和割喉凶手一起喝酒的同框照片，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忍不住追问付雪晴，“那任忠诚有没有交代其他什么，比如那个绑架他的人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任忠诚已经把自己被绑架的经过全都说了。绑架他的人一直都戴着面具，就是你捡到的那个兔子面具，但是他没能提供更多信息，他也不知道绑架他的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把这个面具和割喉凶手用过的面具放在一起比较过，一模一样。我们现在至少可以断定，这个戴兔子面具的绑架犯绝对是割喉凶手的同伙，否则他不可能这么了解对方，当然也不能排除他就是割喉凶手要找的那个同伙frank。不过，你之前猜测他俩是同一个人，这一点到现在也不矛盾。” “什么意思，那么田应波到底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能确定吗？” “根据任忠诚的口供和我们掌握的情况，他是五天前失踪的，三天前被预测死亡的兔子囚禁在冒险乐园地狱谷的笼子里，田应波恰好是在三天前被捕，那时候他正追踪陈可萤去了她老家，不具备作案时间，因此说，田应波之前的确是在撒谎，你又猜对了。” 吴凡终于松了口气，“这下卢队长不用再怀疑我了吧。” “但我感觉他应该更讨厌你了。” 吴凡擦擦冷汗，“那我还是赶紧回家吧。” 他正想收拾东西走，付雪晴又说道：“但我心里还有个疑问想不明白。” “什么疑问？” “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到底想干什么呢，你不觉得他的犯罪目的很难理解吗？” “……” ##第1章 笼子里的人（3） “割喉凶手就是一个单纯的杀人犯，手段尽管凶残，但是还好理解。可是他这个同伙完全让人捉摸不透。预测死亡是什么鬼，假如不是亲自经历了干尸案，我都怀疑这是哪个神经病脑洞大开。好吧，就算他预测了干尸案，不管他是通过什么手段了解到的信息，他确实是给你指出了一个被害人尸体。但是任忠诚这个案子，他直接参与了作案，又没有杀人，何来预测死亡一说。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问我，我都不知道该问谁呢，”吴凡愁眉苦脸，“我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精神病，谁又能知道精神病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你除了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隐写术密码之外，还发现其他什么没有？” 吴凡神情一僵，看着付雪晴那双柔媚的眼珠凝视着他，仿佛能洞彻心底，不禁倒吸口冷气。 他对付雪晴和刑警队的人多少都有些戒备。 对于这起案中案，他也没有对付雪晴全说实话。任忠诚曾告诉他，预测死亡的兔子让他传话“白若琳”三个字给救他的人。 这三个字似乎是这个兔子人的下一次预测。 不过吴凡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预测到了白若琳头上，是这家伙想要针对他，还是白若琳身上确实要发生什么事情。 正如付雪晴所说，假如不是亲身经历了干尸案，他也会以为这个自称能预测死亡的家伙就是个神经病，但是面对郭超和王自力的下场，面对陈可萤一家老少的惨死，他哑口无言。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风水，飞碟，巫术，鬼魂，谁又敢百分百说自己就是一个唯物论者？即使不信，至少也敬畏，因为我们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吴凡心里担心白若琳，但又不知该如何对付雪晴他们说。卢广通本来就对他有成见，他实在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付雪晴现在突然这么一问，他搞不懂她是明知故问试探他，还是任忠诚没把那个兔子人的预测告诉他们。 吴凡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付雪晴心生疑惑，不觉柳眉微颦，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就在两个人互相猜疑的时候，被一个走进办公室的人打搅了。 付雪晴一看来人，表情愣了愣。 吴凡回头看见进来的是一个50多岁的老警官，灰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着很有派头。 吴凡来刑警队这么多次，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就见老头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他十几眼，好像审犯人，又不太像，搞得吴凡莫名其妙。 等老警官看够了，才对吴凡说话，口气还挺客气，“你好，我是这里的主管副局长，我叫付天明。” 说着还朝吴凡伸出手，要和他握手。 局长？卢广通的顶头上司？ 吴凡有点儿受宠若惊，也没多想就和付天明握了握手，心里还冒出一个念头，万一跟这老头关系处好了，兴许还能给卢广通小鞋穿穿。 就听付天明说：“小雪本来跟我说这周末要带你来见我，没想到咱们有缘分，现在就见到了。” 嗯？！ 吴凡怎么听着话味这么暧昧呢。一时间信息量太大，他得理理。 这老头儿叫付天明，管付雪晴叫小雪，这不摆明了他是付雪晴他爹吗，合着付雪晴还是官二代。 再看付雪晴闹个大红脸，从脑门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吴凡下巴差点儿砸脚面上，不是吧，这丫头难道看上我了？ 他毫无心理准备，满腹纠结。一边是长相厮守的未婚妻，一边是娇艳动人的局长千金。不带这么考验人的吧。让他当始乱终弃的陈世美，他可干不出那种事，不过心里着实羡慕起封建社会，大丈夫三妻四妾都是天经地义，哪怕是在阿拉伯国家也行啊，一夫多妻嘛，何必再为这种小事操心？ “爸你误会了……” 付雪晴急得直跺脚，想插嘴，付天明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哪里误会了，不是你和我说，你跟人家处朋友了吗？我又没反对，你爸我可不是那种冥顽不化的老古董。只要你觉得好，我就支持。再说了， 上次你抓嫌疑人从楼上掉下来，多亏了人家救你，你才没受伤，要不然还能这么欢实？搁着你俩处朋友不谈，我一直都想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呢。今天一见陆医生，果然年轻有为，只不过……” 付天明又仔细打量吴凡，“听说陆医生不是腿摔瘸了吗，这么快就完全好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爸！”付雪晴忍无可忍，“你全搞错了，他不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陆医生，他叫吴凡，报社记者。” 付天明呆若木鸡，愣怔了好半晌，呐呐道：“你们俩躲在办公室里聊天，我还以为你跟他是那啥呢。” “我们是在聊案子！”付雪晴脸红脖子粗，又羞又气。 场面顿时无比尴尬，付天明看看吴凡，吴凡看看付天明，付天明急中生智，拍拍吴凡说：“对了，我也是来找吴记者的，你那个法制文章《行走的干尸》写得真好，调动大众一起参与破案，间接起到了很好的普法效果……” 吴凡连忙附和，“过奖过奖，我正想向您老讨教如何写文章，借机向全社会宣传一下我们奋斗在第一线的公安干警。” 付雪晴翻了两个白眼，眼看着这一老一少，突然亲密无间的走出办公室。 刚一出门，还未等付天明开口，吴凡很识时务的说：“刚才我就是和付队长聊案子了，其余的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见到。” 付局长深感满意，意味深长的拍拍他肩膀，背着手施施然走了。 剩下吴凡一个人，也没心情再和付雪晴聊案子了，何况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两个人再见面得尴尬死。 干脆还是直接回家吧，毕竟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白若琳。 ##第2章 偷xing游戏（1） …… …… 上次因为欧阳姗姗捣蛋，让白若琳误会吴凡有外遇，两个人冷战了一个多月，现在误会解除，吴凡搬回家里，照常过日子。年轻人本来就生活压力大，又要考虑买房结婚，偶尔出现一些摩擦也在所难免。吴凡到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预测死亡兔子的下一个暗示—— 白若琳。 为什么非要是白若琳呢？ 他离开刑警队已经是后半夜了，地铁早停了。好容易在街边打了一辆的士回到家。 女友已经上床睡觉了，给他留着客厅的灯，还有一盘炸刀鱼和油焖尖椒，电饭锅里有保温的米饭。 吴凡心里涌起一股家的温暖。 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他注定要和这个女人共度一生，哪怕付雪晴真喜欢他，他也只是在心里Y//Y一下，不可能真的离开白若琳。爱情是需要负责任的，没有责任的爱情都是做游戏。 他简单吃了口饭便上床睡觉了，一觉睡到天亮。白若琳已经起来梳洗化妆了。难得赶上一个空闲的星期六，白若琳提议要去商场买套新衣服。 吴凡犹豫了一下，说出去太麻烦，又不一定能挑中合适的，不如在网上选一件得了。 白若琳有点儿不太高兴，“网上选还有什么意思，好容易能出去逛逛街，如果你不愿意陪我就算了，我自己去。你还可以接着去和那个女警花聊案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凡脸色有些难看。 “那得问问你自己是什么意思啊，”白若琳坐着床上，往脚上穿长丝//袜，装作满不在意的说，“你昨天晚上跟我视频，说自己在报社加班，你其实是在刑警队吧，我都听见那个女警察的声音了……” 吴凡十分尴尬，赶紧解释：“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确实是遇到案子了，我就是怕你多心才没说。” “那个干尸案不是都已经破了吗，你在报纸上的连载都结束了，还能有什么案子？” 吴凡发现越解释反而越解释不清了，就像自己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白若琳也不追问了，唏嘘一声，感慨道：“其实男人都一个样，我也不能过分要求你，不让你和其他女人见面不是。反正你记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可是等着你娶我呢。” 这又挖苦又煽情的，搞得吴凡心里更难受，他只好说：“我昨天确实是遇到新案子了。可能还跟你有关呢。” “跟我有关？有什么关系？”白若琳刚穿好丝//袜，半信半疑的瞧着吴凡。 “这个一时也解释不清，总之吧，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是什么话，我很好啊。” “那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你身边转悠？” “没有啊，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难道连让你觉得可疑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白若琳打量着他，扑哧一下笑了，“还是省省吧你。让我说的心虚了，就遍这么一个理由转移话题。行啊你，罪案连载真没白写，说的真像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琳琳，你最近一定要小心啊，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就跟我说。”吴凡恨不能掏心窝子让她看看。 “好吧，好吧，我会小心的。”白若琳走到门口穿上高跟鞋，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瞟了瞟吴凡，“不过你也要小心啊，亲爱的。万一啊，我是说万一……你真看上了别人，譬如说那个女警花，那就告诉我，姐姐我hold住，公司还有那么多备选等着我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吴凡脸上刮了一下，笑吟吟的走出门。 吴凡无奈的摇摇头，替她拎着包跟在后面。 他没想到白若琳对付雪晴的醋劲儿这么大，他和付雪晴怎么看都不像一对啊。再说了，人家付雪晴都有对象了，还是风度翩翩的陆恒。她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吴凡觉得白若琳这飞醋吃的太没道理。 逛街的时候，他还收到欧阳姗姗发来的一条微信，问他现在在干啥，估计是小丫头闲得无聊了，要找他出去玩儿。吴凡没敢回，一个付雪晴就够白若琳吃一阵子醋了，再添一个整天喊他daddy的私生女，他和白若琳这婚就没法结了，现在还是先把家里的红旗插//稳再说吧。 吴凡毕恭毕敬的陪着白若琳在购物步行街转了一整天，有点儿名气的女装品牌店都逛遍了，最后，白若琳在一家韩式专卖店相中了一套黑色的雷丝连衣裙。 白若琳在更衣室里换好裙子出来，翘首弄姿的在吴凡眼前摆了几个pose，还真有点儿网/红御//姐的范儿。价格上虽然贵了点儿，为了讨女友欢心，吴凡咬咬牙，拿出大半个月工资把裙子买下了。 两个人随后又找了家有点儿格调的餐厅吃了饭，白若琳这才多云转晴，高兴起来，路过宠物店，还饶有兴致的买了一个鱼缸，外加两条锦鲤，也算调节一下生活情//趣。 回到家，吴凡早早进浴室洗漱了一番。他估摸着一会儿肯定要来/一番/激战，必须得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表现，这是情侣解决矛盾，加深感情最好的办法。 为了保证状态，他还一口气喝了两罐红牛，吃了一根辣椒。 好容易准备完了，吴凡急忙跑进卧室对白若琳发//贱，没想到白若琳却只顾着玩儿手机，根本就没有开战的打算。 吴凡看着她玩儿了两个小时的开心消消乐，熬得呵欠连连，只好先上床等她。 白若琳依然坐在沙发玩着游戏，偷偷瞥了一眼直打瞌睡的吴凡，随手点开一个聊天软件。 “睡了么？”她打出几个字。 过了一会儿，下面出现一行回复，“等了你足有两个小时，怎么那么久？” “人家去洗澡了嘛。” 对方回了两个字，“嘿嘿……” 白若琳没看明白，问：“‘嘿嘿’是什么意思？” “你是和你老公一起做/游戏了吧，两个小时，你老公/身/体/不错啊。” “瞎说什么呢，人家还是单身呢，在上学呢。” —————————— “切，咱俩都要见面了，你又何必再糊弄我。就算没见到你人，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单身，应该是个小少妇吧。” 白若琳手指放在触摸键盘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 她还没有见过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只通过几次话，大部分时间是在网上聊天，这个人的言谈举止很有意思，看起来肆无忌惮很放浪，其实又有内涵，也很精明。她一直以一个女大学生的身份与他交往，没想到早就被这家伙看穿了，连自己的身份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现在该怎么办，马上就要见面了，她该不该说实话？ 白若琳正踌躇不已，那个人又回复了，“你不用多心，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说实在的，我还更喜欢你这种有风情有经验的，那样才够爽，你说是不是……至于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这些都无关紧要。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网络给了我们一个虚拟的世界，我们就在这个世界里释放一下压抑的心灵，包括我们明天见面，包括我们之间的游戏，都是虚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就把它当成一场春//梦，满足你现实无法满足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男人的话刺激着白若琳心中某个隐秘的地方，让她心潮激荡，难以平静。是不是在每个人心底深处都隐藏着这样一个放//浪幽暗的角落。人们努力的活着，把自己打扮得无比完美，却在内心中苦恼忧愁，不得排遣。 她望着床上昏昏沉沉的吴凡，有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对明天的期待。 她与这个男人开始网恋也不过才一个月，最初就是因为和吴凡闹别扭把他赶出了家，没想到吴凡在欧阳姗姗那里住的乐不思蜀，白若琳一气之下，在网上随便找了一个男人谈恋爱，本来是想气气吴凡，可是没想到与这个人越聊越投缘，甚至连一些男女方面的私密话题都聊到了。她开始感觉这个人比吴凡更了解自己，也比吴凡更有情趣，不禁萌生出和他见一面的想法，没想到对方也有此意，而且主动提出来，言辞之间还带着一些挑逗。 白若琳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就是一次幽会而已，只要她够谨慎，不会有人发现的。 看着吴凡傻乎乎的睡相，白若琳给那人回了几个字：“明天到哪里见面？” “天津路的华源超市你知道吧？”对方回道。 “不是太熟悉。” “我不知道你家附近有没有地铁，通常情况，坐地铁在3号线富岭东路站下车，换成326路公交车到子弟小学站下车，马路斜对面就是。” “这么麻烦啊……”白若琳回了一句，心里想他不会是想让我去他家吧。 “也不麻烦，其实很容易找，到了之后有份惊喜等着你。” “什么惊喜？” “你走进超市，来到储物箱那里，找一个写着‘忍’字的箱子，小忍不是你的网名吗，就用那个‘忍’字，密码是——0313。” 到超市里找一个储物箱？ 这是搞什么鬼？ 白若琳问：“这就是你说的惊喜，龙哥？然后呢？” “打开箱子你就知道了。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早点儿睡吧，晚安，宝贝。” 白若琳望着那人最后的留言，感到有些无厘头。不过又有着几分好奇。 难道龙哥真有什么惊喜等着她？ …… …… 第二天一早，白若琳起像往常一样提早起床做早餐，收拾打扮，好像要去上班一样，其实她今天请了假，不用去公司。 还毫不知情的吴凡随后也起了床，匆匆忙忙的洗漱吃饭，就赶去上班了，或许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他都要过这样机械平淡的生活。 到那个时候，她还能不能忍受下去，白若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想想一个人就这样被无聊的时间一点点杀死，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比那些谋杀案更可怕。 吴凡走后，白若琳马上拿出了昨天新买的那条黑色蕾丝连衣裙穿上。这是她要和那个网友见面特意买的。 她还不知道那个龙哥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听名字好像一个古惑仔老大似的，说话语气也有那么一点儿痞气，这倒也算她喜欢的型男类型。希望不要让她失望。 她穿戴一新，在耳根和手腕上喷了一点儿香水，满怀期待的离开了家。 按照龙哥给告诉的见面方式，她先乘地铁后倒公交，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找到了那家华源超市。 这家超市很大，几乎快赶上一个小商场了，一楼是自选购物区，二楼三楼卖服装和家电。 白若琳在一楼的两台滚梯之间看到了一长排储物柜，这是给去自选超市的顾客存放东西用的。 她打量着那些柜子，目光逐一扫视了一圈，忽然停在了某个地方—— 在右手边第二排第二个柜子上，有人用白色的纸条双面胶贴了一个“忍”字，不注意还不太容易发现。 她走到那个柜子前，心里记着龙哥告诉的密码，在密码锁上输入“0313”…… 柜门开了。 她伸手往柜子里一掏，拽出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拉开拉锁，里面除了一部手机，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是搞什么呀？”白若琳不满的嘟哝。 这就是那个男人给自己的惊喜？ 莫不是在耍自己呢吧？ 她想了想，在手机上随便按了一下，屏幕一下亮了。原来手机一直开着。 她在手机里翻弄一会儿，没有看到任何通话记录，不过信息栏里有一封未读短信。 她点开短信，上面写着，“小忍，刺激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想参加的话，就背上背包，出门换成151路公交车，三站地后下车，那里有个白沙旅馆。到了之后给我发短信。” “呵。”白若琳又气又好笑。
##第2章 偷qing游戏（3） 她回了一条信息，道：“你这搞得像做贼一样是干什么呢？你觉得逗我玩儿很开心吗？” 龙哥很快就回复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你都来了，我也不瞒你。我老婆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对我看得特别严，不想点儿特殊办法，万一被发现就糟了。”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妻管严。”白若琳愉快的回道，“那你还敢背着她跟别的女人见面？” “你不懂。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看得严，我反而越要这样做，这就是情趣。怎么样，现在准备好和我一起体验情趣冒险了吗？” 白若琳还真让龙哥说动心了，她和龙哥见面本来就是找刺激的，她还从未体验过这种跟做贼似的偷qing游戏呢。虽然还不清楚龙哥到底要干什么，她内心中的荷尔蒙已经开始旺盛分泌了。和吴凡在一起，永远别想有这样刺激的机会。 她背上背包出了超市，听从龙哥的话找到151路公交车站，坐了三站地下车，白沙宾馆就在路边， 她给龙哥发短信说：“我到了，你在哪儿？” “你上楼来找我。别走正门，绕到楼后能看见一个后门，那是防火通道。你就从楼梯上来。上到三楼的时候，窗台上有一个塑料兜，把里面的东西放在背包里拿上来，保证你会喜欢，到了告诉我一声。” “这家伙还真是会故弄玄虚，都到了这时候还要卖关子。”白若琳不禁讥笑。 她转到白沙宾馆楼后，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角门。 她走进角门，眼前是防火通道楼梯。 上到三楼的缓步台，果然看见窗台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 她打开塑料袋往里一瞧，吓了一大跳，里面塞了满满一塑料袋S//M玩具，什么口塞眼罩， 乳//夹gang塞, 皮鞭手铐，羽毛滴蜡，各种玩具一应俱全。 白若琳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倒是和龙哥聊过这方面的话题，龙哥的喜好与她很相近，也喜欢玩儿一些捆绑虐//待重/口味的。不像吴凡，完全是硬着头皮配合她做，有时候搞得她很别扭，也不尽兴。 但她没想到，第一次和龙哥见面，这家伙居然就准备了这么重口的东西， 她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幸亏这里没有人经过，否则她都能找个墙缝钻进去。 白若琳虽然表面有些生气，但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兴奋，仿佛一根手指，在她身体里最痒的地方轻轻抓挠。她飞快的把那包东西塞进了双肩包，然后拿出龙哥给她的手机发短信告诉他。 “这么快就到了，真是一个乖孩子。”龙哥及时的回复道，“现在背好那些东西到四楼，出了防火通道，右拐，走到一个岔路往左拐，你就能来到427房间，等你……” 折腾了一大气终于要见面了。 白若琳的情绪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这个喜欢玩捉迷藏的家伙终于要露面了，真不敢想象一会儿要发生什么。 她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爬到四楼，按照龙哥指示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427房间。 房门虚掩。 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 电视开着，房间里没有人，浴室门虚掩，从里面传出淋浴的水声。 那家伙在洗澡吗？ 白若琳仗着胆子说了一句：“您好！” 浴室里传出龙哥浑厚独特的声音，“我很快就好，你先坐下歇息一会儿，看看电视，喝点儿饮料……” 白若琳走到沙发那儿坐下，把背包扔在脚边。茶几上放着几种饮料，还有一些小零食以及口香糖。 看得出来，龙哥是个很体贴周到的人，没准儿还是公司高管或者社会名流呢，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安排见面。 白若琳随便拿起桌上一瓶饮料喝了几口，她也得好好歇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一想起包里那些五花八门的玩具，她就知道一会儿肯定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她身体里那只手挠得更痒了，仿佛微弱的电流在她五脏六腑来回窜动，甚至现在她就已经有了感觉，这种感觉是吴凡不可能带给她的…… …… …… 江州市中心医院精神科。 吴凡约好了今天和陆恒见面，特意向报社请了半天假。 他坐在一张很舒适的皮椅上等待陆恒的催眠治疗。 开始前，拄着双拐的陆恒还特意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端着咖啡杯步履蹒跚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吴凡看着他忍不住偷笑。 “你笑什么？”陆恒喝着咖啡，眼皮不抬的问。 “我就是很好奇，凭你现在这副尊荣跑到付雪晴家见她父母，这形象分能给你打几分？” “你连这都知道？”陆恒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吴凡。 “那当然，我还认识付雪晴的父亲呢。要不要我替你美言两句？” “用不着，她父母对我印象挺好。”陆恒又装模作样的继续喝咖啡。 “就凭你的身残志坚？！” 陆恒把咖啡杯往桌上一顿，“你是不是吃我醋啊，你管我什么样，付雪晴看我好看就得呗。腿瘸了总比脑袋坏了强吧。你再这样叨叨没完，我今天就不给你治了。” 吴凡自讨没趣，“好好，算我多嘴，我脑残好吧。那我问个其他问题，你怎么忽然同意给我催眠治疗了，你不是之前说没有用吗？” 陆恒想了想，“毕竟你是我的患者，我什么都不做好像我没能力似的，我就是想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不过不确定有没有效果。” “好吧，你就拿我这个死马随便医，现在就给我催眠吧。你打算怎么催？” “你这样坐着就行。” “这样就行！？”吴凡将信将疑。 “是啊，全身放松，闭上眼睛，让身体处于最舒适的位置，想象着大海，蓝天，礁石，你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汽笛声……”陆恒的声音逐渐舒缓，带着磁性。 ##第3章 性•虐•杀（1） 吴凡闭目养神，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需要用摆锤吗，怀表也行啊？催眠师不都需要那个吗？” “用不着，你放松就行，不要胡思乱想。”陆恒只能停下先给他解释，再继续催眠，“现在你要浑身放松，想象着大海，蓝天，礁石，你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汽笛声……” “这个你刚才说过了。”吴凡忍不住提醒他。 “我知道。”陆恒压着火说，“……听到汽笛声，你想着自己慢慢漂浮起来，身上没有一丝压力，你感觉到自己已经和天空融为一体了吗？” “我感觉你最好还是用摆锤比较好催眠我。” “我要你教！”陆恒火冒三丈，忘了自己腿瘸呼啦一下站起身，差点儿扑到吴凡身上。 吴凡急忙闭上双眼，“我感觉我已经和天空融为一体了。” 陆恒哭笑不得的坐回座位上，只好掏出一个摆锤，在吴凡眼前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是他技术不精，还是吴凡免疫力特别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趁着吴凡折腾困了，好容易才把他催眠，脑门鼻尖上全冒汗了。 这时候，吴凡背对的里间屋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窈窕身影消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 此时的付雪晴穿了一套紧身的便服，更凸显出姣好挺拔的身材。 她指了指吴凡，眼神询问似的望着陆恒，不知道吴凡有没有被彻底催眠。她现在对陆恒吹嘘的如何如何了不起的催眠术有点儿没信心。 陆恒朝她做出“OK”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付雪晴微微点头，那对妩媚的有点儿像狐狸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落在了吴凡后背。 陆恒试探着询问吴凡车祸之前的记忆，从一些基础问题循序渐进的问起，譬如吴凡在什么地方长大，求学经历， 经历等等。 吴凡断断续续的基本也都能讲述起来，但是距离发生车祸的时间越接近，他的记忆越模糊，尤其是车祸发生之前的几年，他的记忆完全空白，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哭泣般的呻吟。 陆恒朝付雪晴摇摇头，他早就给吴凡做过诊断，他是病理性的失忆，由于主管记忆的海马体受损造成的，是永久性的记忆缺失。 付雪晴不甘心，又让他继续往下问。 陆恒又尝试着问了几句话，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当他问起发生车祸的经过时，吴凡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反应。 他双手握紧，紧闭的眼皮下，两颗眼珠飞快的转动着，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我感觉我控制不住那辆车了……我心里很害怕……它一直向前冲……突然就翻了……我浑身像是要被压碎了一样难受……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以为我死过去了……我应该已经死了……” “你现在已经得救了，不用担心，你现在很安全。”陆恒握住吴凡的手，发出指令，想要缓和他的情绪。 “可是阿成死了！”吴凡冷不丁喊出一声，把陆恒和站在后面的付雪晴都吓了一跳。 “阿成死了……死得太惨了……”吴凡无比激动，浑身哆嗦。 “阿成是谁？”陆恒问。 吴凡不回答，只是不停的重复，“阿成死了，阿成死了，死了……死了……” 他用力的摇晃着脑袋，像是要拼命躲避什么一样，精神濒临崩溃。 陆恒用力按住他两个肩膀，大声的发出暗示指令，好容易才帮助他恢复了平静。 吴凡疲倦的从催眠中苏醒，乜呆呆的盯着陆恒瞅了好半天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刚才怎么了？”吴凡问。 “你还能想起什么吗？”陆恒问。 吴凡仔细回忆了一下，捂着胀痛的脑袋摇摇头，“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我早就说过，你的记忆缺失是病理性损伤，没办法全部恢复。好在你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对你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影响。” “是这样啊……”吴凡显得有些失望。  “不过，你提到了一个名字。”陆恒说。 “名字？什么人名字？”吴凡迫不及待的问。 “你提到了一个叫‘阿成’的人，你认识这个人吗？” “阿成！？”吴凡认真的想了想，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印象，“我还有说过关于这个人什么事情吗？” “这个人好像已经死了，似乎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什么！？”吴凡惊愕的瞅着陆恒。 “你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十分激动。” “那么这个阿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这个你倒是没有想起来，但你对这个人的回忆似乎也仅限于此，所以我把你唤醒了。” 陆恒说着打开录音笔，把吴凡催眠时说的那段话重放了一遍。 吴凡听后，双眼发直，愕然坐在那里说不出话了。 陆恒劝他，“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执著于失去的那段记忆。它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就算你能回忆起来，搞不好还是关于车祸的，反而会给你带来更大压力。你还不如保持现状，不是很好吗，我一会儿再给你开些缓解焦虑的药，你按时服用就好了。” 吴凡苦笑了一下。 陆恒当然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找回那段记忆，因为他有不敢告人的苦衷。 他本来期盼着自己能回想起一些线索，弄清楚他和割喉杀人犯的之间的关系呢。那张他和杀人犯的合影始终是一块他抹不掉的心病。 陆恒又开导了他一会儿，吴凡根本没走心，他拿着陆恒开的药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陆恒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尝了尝，已经冷掉了。 付雪晴推门从里间屋走出，陆恒困惑的问她，“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让我给吴凡做催眠，这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也对他的失忆感兴趣。” “……”付雪晴没回答。 ##第3章 性•虐•杀（2） 陆恒瞧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在眼前来回晃动，忍不住一把搂住她，放在了自己腿上，调笑着问她，“咱俩都这个关系了，你还有什么瞒我的？” 付雪晴又惊又臊，挣扎着从他身上站起来，还朝他脚上踱了一脚。 “哎呦呦……哎呦呦……”陆恒揉着脚连连抱怨，“不是吧你，抓流氓抓多了啊，怎么连我都打，我这条腿可是伤腿。” “咱俩还没到那种程度呢……”付雪晴执执拗拗的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胡来，当心我把你另外一条腿打瘸。” 威胁完了，又感觉不妥，付雪晴口气柔和下来，她告诉陆恒，“其实吴凡这个人并不像你外表上看见的这么简单。你想想，哪有一个记者能帮助警方破案的呢。他对杀人案的理解和分析简直赶上专业犯罪侧写师的水平了。” “那不是好事吗，没准儿他就有破案天赋呢，就像名侦探柯南一样，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现实不是小说，如果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或是特殊经历，一个人不可能具有这方面的能力。其实我暗中调查过吴凡的背景，没有发现任何与刑侦沾边的经历……” “不会吧，就因为你一个怀疑，就这么调查人家，这不是拿人家当嫌疑人了吗？” 付雪晴稍稍迟疑，“我调查他到不单纯是那一个原因，还有一些其他理由，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总之，这个人有许多让人感到很费解的疑点，跟他相处越多，就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神秘气息，虽然暂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危害，但我总是有些担心……” 陆恒有点儿明白了，“你怀疑他的疑点和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付雪晴点下头，“感觉上他似乎经历过什么，而这段经历或许就能解释他现在的种种疑点。” 陆恒想了想，“我计算了一下时间，他的记忆能有四年多的空白，也就是说，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段时间大约就在发生车祸的前后。” “四年多的空白……”付雪晴若有所思，“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不如就从车祸入手吧。你催眠他的时候，一提到车祸，他反应那么激烈，而且还提到了一个叫阿成的人。” “你都听到了！？” “听见了，而且我还听见他说，这个人死的很惨。我在想会不会这个人和吴凡当年的车祸有关呢，比如说，他俩当时都在车上……这个叫阿成的人倒是可以查一下。” “你不是真要把人家当嫌疑犯查吧？” “那倒不会，我会私下里查一查，不会对外声张的。”付雪晴说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琳已经忘记了时间，就好像做梦一样经历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刺激，一波又一波不断，让她不想脱离。 直到最后，她还是清醒过来了，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转得她直想呕吐。 她紧紧捂着头，煎熬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睁开双眼，望着似曾相识的旅馆房间，意识逐渐恢复，回想起自己是来和一个叫龙哥的网友幽会。 窗外还亮着天，她不知道他们玩了多少个小时，希望来得及回家，不让吴凡发现破绽。 忽然，一丝异样的感觉进入到心中—— 房间怎么这么安静，龙哥在哪儿？ 她从床上坐起，这才看见自己一//丝//不//挂。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身旁一个肉呼呼的东西，扭头一看，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男人正躺在她身旁，只是肚子上搭了一条浴巾。 男人手脚被手铐拴在两边的床头，眼睛蒙着眼罩。 这画面也太辣眼睛了。 白若琳现在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想不起来自己都和龙哥玩儿了什么，怎么会玩到了这种程度。 她望着龙哥这副受虐的贱相，还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忽然感觉很恶心，抓起搭在龙哥肚子上的浴巾想把他身体盖上。 当她拿起浴巾的一刹那，猝不及防的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龙哥的肚皮上被划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连湿乎乎的肠子都涌出来了，一把锋利的刀子歪歪斜斜的插在伤口里，鲜血已经浸透了身下的床单。 白若琳瞪着龙哥的尸体，惊骇的张大了嘴。 她吓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整个人彻底瘫软在那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坠入了地狱。 她哆哆嗦嗦的抬起自己的双手，这才看见手上干涸发粘的血迹。 她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她只是想体验一场刺激而已，可是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却是她从未想过的结果。 她伸手推了推龙哥，似乎还希望他能动一下，哪怕发出一两声呻吟也好。 可是龙哥都已经凉透了。 呈现在白若琳眼前的就是一具五花大绑的男尸，以及肠子外露的恐怖伤口。 龙哥似乎正在打量她，发出窃窃低笑，“你把我玩儿死了……嘿嘿嘿嘿……你把我玩儿死了……” 她从僵木中猛然被吓醒，屁滚尿流的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客房早已变成了血腥的屠场。 一场刺激的游戏换来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如果白若琳能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打死她都不会跑到这里跟一个陌生人玩儿什么游戏。 正在她不知所措，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忽然响起，随后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我是客房保洁，需要清理房间吗？” 她像被咬了一口，激灵一下从地上跳起来。 ##第3章 性•虐•杀（3） 她看着床上的死尸，捂着嘴不敢出声，心里盼望着女保洁赶紧离开。 可是女保洁按照规定又开始敲门，等了一会儿听房间里没有动静，以为房客出去了，便掏出房卡刷开房门。 就在她刚一推开门，突然有人在门后把房门死死顶住。 女保洁被吓了一跳，急忙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屋里没人呢？” 白若琳用身体顶着门，冷森森道：“我这里不需要打扫。” “哦，我明白了。”女保洁疑惑的离开了。 白若琳赶忙把门关上，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粗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腔子。 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住，迟早会被人发现的，眼下唯一能做的是赶紧离开这里。 她急忙从地上捡起衣服穿好，重新走到门边，悄悄的把房门拉开一条缝，小心谨慎的观察一番走廊里的情况。 走廊里没有人。 不过，斜对面的客房门开着，门口停着保洁推车，隐约能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动静。 那个女保洁肯定在收拾其他房间呢，等她把所有房间都收拾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可是现在冒然出去，白若琳又担心万一和那个女保洁撞上。 她犹犹豫豫，最后一咬牙走出了房间。 她顺手把门关上，还把“请勿打搅”的牌子挂在了门把手上，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那间开门的客房。 她还真看见了那个女保洁。 幸亏她正背对她，弯腰给垃圾桶换塑料袋。 白若琳没有找电梯，她来的时候走楼梯，逃的时候还是走楼梯。 她还留意着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不过一直跑进防火通道，她都没有看见一个，这多少又让她感到一些庆幸。 她一口气跑下楼梯，逃出旅馆，又往前跑出很远，仿佛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追赶她，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直到她跑的精疲力尽，回过头看那个旅馆已经很模糊了，也没有人真的追上来，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仍然忐忑不安。 这件事能就这样结束吗，毕竟死了一个男人，旅馆方面一旦发现了尸体肯定会报案的。 警察会不会找到她呢？ 万一找到她，她又该怎么办？ 白若琳停下脚步，双眼茫然的望着周围的街道，心乱如麻。那些来时见过的楼房和街边的门店怎么看都与之前不一样，好像那一扇扇窗户后面都躲藏着一双眼睛，偷偷的窥视着她。 她心虚的躲在路边的柳树下，繁密的枝条犹如巨大的章鱼遮掩在头顶，她冷静了一会儿，回忆了一遍整件事的经过。她意外发现，自己从走进旅馆一直到离开旅馆的整个过程中，除了和龙哥一个人见过面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看到，也没有监控拍到。她甚至都没有在前台登记过。 一阵狂喜毫无征兆的涌入心中。这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她和龙哥约会，只要她不声张，就没人会怀疑她。龙哥为了掩人耳目，处心积虑设计的见面方式到头来却帮白若琳洗脱了嫌疑，不得不说是个天大的讽刺。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5:23分。 时间还来得及，看来她和龙哥并没有玩太长时间。 想通了这些环节，白若琳心神稍微安稳了一些，她在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载到住处附近，下车走了一段路回到家。 …… ……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吴凡已经到家了，正在做饭。新买的鱼缸里，那两条锦鲤正在优哉游哉的游来游去。一般来说，他俩谁下班先回家，谁就做晚饭，都已经形成了习惯。 “加班啦。”吴凡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随口问。 “哦，今天要给一个模特加一组照片，所以晚了。”白若琳进门前早已经编好了说词。 吴凡瞅了她一眼，歪歪嘴角开了句玩笑：“肯定是个男模吧。要不然怎么会穿新裙子，效果怎么样？” 白若琳脸色一僵，旋即换上愠怒的表情，“你瞎说什么呢，我就是想穿就穿了，跟那个男模特有什么关系？” 吴凡自讨没趣，“我只不过开一句玩笑嘛，何必那么当真。快点儿洗手吃饭吧，最近我净加班，都没时间展示手艺了。尝尝我做的蒜蓉开边虾，还有你最爱的油焖笋……” 吴凡今天心情其实很糟糕。在陆恒那里进行催眠治疗并没有治好他的失忆症，却让他回忆起发生车祸的惨烈瞬间，而且还跳出一个叫阿成的毫无印象的人。 他现在当着女友的面纯粹是强颜欢笑，却发现女友今天很反常，看到一桌子菜没什么反应，扭头进了里屋，换了套衣服，冷着脸回到客厅。 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白若琳还哪有胃口吃饭，吴凡让她尝尝菜，她勉强拿起筷子要去夹盘子里的虾，看着一只只大虾被刨成两半，洒在上面的蒜泥散发出诱人的鲜香，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被剖开肚子的龙哥，筷子刚一碰到虾又缩了回去。 “放心吧，我收拾的很干净，虾肠子都一根根挑干净了。” 吴凡话音刚落，白若琳丢下筷子捂着嘴逃开，跑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一顿狂吐。 “你没事吧？”吴凡来到卫生间门口，关切的看着她。 “我没事，有点儿不太舒服。”白若琳打开水龙头漱口，龙哥那开膛破肚的惨象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可以跟我说说啊……”吴凡说。 白若琳正掬起一捧水凑到嘴边，动作突然停止，水从掌缝间溜走。 她不知道是不是吴凡觉察出了什么，故意用话引她。 “我很好啊，就是胃里有点儿不舒服。”她慌乱的回答，假装洗起了脸。 吴凡站在门口没动，眼神中流露出担忧，“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好是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帮你的，千万不要自己硬撑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放心吧什么事情都没有……”白若琳拿起毛巾擦擦脸，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卫生间。“我头有点儿晕，想先躺一会儿，你先吃吧。” ##第4章 致命破绽（1） 也不给吴凡说话的机会，她逃跑似的钻进卧室，连衣服都顾不得脱，直接躺在了床上，身子故意背对着门口，她现在不想和吴凡有任何交流。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连吴凡都不能。 她望着空白的墙壁，恐惧让她异常清醒。 她的心思全都在旅馆那边，她很想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她不清楚龙哥开的是小时房还是全天的。如果是小时房，或许尸体已经被发现，警察现在应该已经赶到了。如果订的是全天的，有可能到明天中午12点退房的时候，才可能发现尸体。 她真希望时间能快点儿过去，让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早点儿结束。 这一晚上，她彻底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的躺在床上，总担心门铃突然响起，或者是从走廊里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她不确定警察会不会来，什么时候会来。 第二天一早，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起来做早餐，照常上班。 一连三天，她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不过一直都没有警察来找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紧绷的那根弦开始慢慢放松，似乎这一次老天爷真的开眼了。 …… …… 吴凡正在报社里开会，忽然接到了付雪晴电话，让他马上来刑警队一趟。 他心里莫名其妙，猜想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 会议结束后，他赶到了刑警队，付雪晴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又有新案子了？”吴凡从桌上的水果盘里抓起几个圣女果，抛起一个扔进嘴里。他现在和付雪晴很熟悉了，做事说话也比较随便，“什么案子快说吧，我看看有没有登报的必要，顺便再帮你侧写一把。” “算了吧。用不着你侧写。”付雪晴说，“找你来是想问你件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阿成的人？” “阿成！？”吴凡微微一怔，紧跟着脸色就有点儿不自然。“你怎么知道这个人？谁告诉你的？陆恒？！” 既然付雪晴这样问了，就没打算隐瞒，不过她没说是自己怀疑吴凡，而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陆恒只是告诉我，他最近给你做了催眠治疗。我有些好奇便追问了他两句，他才告诉我的。” “这家伙嘴巴还真够快的。真是重色轻友，随随便便就把我卖了。”吴凡嘴上对陆恒抱怨，心里却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在催眠时没把那张照片的事说出来，要不然让付雪晴知道就麻烦了。 “我听陆恒说，你对自己的失忆症很苦恼，我想着如果可能，我也可以帮帮你。”付雪晴尽量把话说得漂亮一些。“你想起来的那个阿成或许是你曾经认识的人，你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吴凡苦恼的晃了晃脑袋，“这些天，我也翻来覆去回想这个人，可惜什么都没想起来。听陆恒说，我是在催眠时，被问到车祸的时候，突然说出这个名字的，似乎是我亲眼看见这个人死的。所以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和我的车祸有关……” “这话怎么说？” 话说到这个程度，吴凡索性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这几天想来想去，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这个叫阿成的人在出车祸的时候与我同坐一辆车啊？” “你真这么以为？！” “我也不确定，只是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要不然你帮我查查这个人？” 付雪晴意味深长的看了吴凡一眼，“碰巧，我们想到一处去了。我还真帮你查过这个人。” “你都查过了！？”吴凡吓了一跳。 “是啊，我从交通队那儿查过你当年的车祸信息。发生车祸的地点在江州西南边的一个郊区公路上，是一条临山的弯道，你当时驾驶的是一辆租来的大众速腾，在拐弯时发生了翻车，知道你的车速是多少吗？” “……” “根据事后交通队对路面车辙的测量来推算，你翻车时候的车速达到了200迈，这是你驾驶的那辆车能达到的最高时速。在那种路况下，你把车子飙到那种速度几乎就是在作死。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还能想起来什么不？” 吴凡叹气，“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陆恒给我催眠时，我只能回忆起当时一些零零散散的感受，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很清楚，会不会……”他说到这里咽了咽唾沫，有点儿难于启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酒驾出的车祸，不过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这件事。 付雪晴仿佛看出了吴凡的心思，“我去医院查过你的病例，当时的血液化验结果显示，车祸时你并没有喝酒。当然也没有毒驾。你的精神状态应该很正常。” 付雪晴查到的消息让吴凡对当年的车祸倍感疑惑，但也后怕不已。 他实在是佩服这个女人。还没怎么着就把他查个底儿掉。这要真是自己和割喉凶手有什么勾结，还不早就露馅了。 “那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生的车祸呢？”吴凡追问付雪晴。 “事后交通队检查车辆时发现，你租的那辆车其实是一辆二手翻修车，有一些更新的零部件存在质量隐患，所以租车公司承担主要责任，帮你垫付了医疗费，以及一些赔偿。 但其实核心问题还是你车速太快。至于你当时为什么开得那么快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应该说是脑袋坏掉之前的我知道。”吴凡敲了敲自己脑壳，“那么你查到了那个阿成的消息了吗，他是谁，我和他认识吗？” 付雪晴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我查了，当时在车里只有你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 “什么？”这可让吴凡真吃惊了。 他在被催眠的时候，明明喊着阿成死得太惨，似乎他亲眼所见。既然不是死在车祸里，这个人又是死在了哪里呢？ ##第4章 致命破绽（2） 付雪晴凝视着吴凡，“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看见过什么人遇害了，也许跟车祸没关系……” “你找我过来就是想问我这个！？”吴凡晃晃脑袋，“抱歉，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 看付雪晴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吴凡实在是头疼，解释道：“话又说回来，假如我当初真看见了有人遇害，我肯定要报警啊是不是。所以你也用不着操那份闲心了……” 他抻了一个懒腰，“咱们还是聊点儿轻松愉快的话题吧，别每次见面聊得不是凶杀就是凶手。唉，我问你，你爸对陆恒还满意不？” “什么？！”付雪晴刚才还严肃端庄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囧相。“你……你……你在说什么呢？” “你忘了上次我来，你爸错把我当成了陆恒，让我上你家去。” 付雪晴咽了口唾沫，拿起桌上的杯子喝口水，勉强道：“还行。我爸对他印象不错。”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付雪晴一口水喷出老远。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就是作为朋友表示一下关心。放心吧，到时候我肯定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 一问到这个问题，付雪晴就麻爪儿，也不知道该拿吴凡如何是好。 吴凡笑道：“其实你用不着每天总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你多少钱似的。像现在这样估计追你的人得老多了。” 付雪晴尴尬的真想咬他两口。 办公室门这时候被推开，一个人迈步走进，边走边说：“看你们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两位聊的不错啊。” 吴凡一看来人正是刑警队长卢广通，脸上的笑容顿时间就不见了。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只要看见这家伙就准没好事。 吴凡牵了牵嘴角，做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怎么样啊，卢队长，这两天调查任忠诚，查出什么结果没有，他有没有说是我绑架的他啊。” 卢广通神情有些难堪，“这件事暂时跟你无关。不过他强jian幼女的罪名已经立案了。” “这样啊，那预测死亡的兔子也认罪了吧？”  “预测死亡的兔子！？” “就是田应波啊，” 吴凡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是审问出来他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吗。那可是头功一件啊。有空了我还想请卢队长好好给我讲讲经过，付局长跟我说过，想以咱们江州公安系统的警员为模板，让我找一个有代表的模范人物进行宣传，我看现在没有人比你卢队长合适了，我干脆就报道宣传你了。” 卢广通知道吴凡在消遣他，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发火又无处发，想笑比哭还难看。“不用你费心了，吴记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咳咳……其实是我让付雪晴把你找来的。” “你？！”吴凡收敛了戏谑的神情，疑惑的瞧了瞧卢广通，又转头瞧瞧付雪晴。 付雪晴说：“把你找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我又惹什么麻烦了？” “怎么说呢，和你本人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 付雪晴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你还是自己亲自看一眼吧。” 吴凡看付雪晴和卢广通都有点儿讳莫如深的样子，心里更觉奇怪，他跟着两人来到物证科。 付雪晴让赵楠先给吴凡播放一段录像。 吴凡稀里糊涂的坐在椅子上，看见赵楠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点开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里的景象好像是在一处建筑物楼下，由于画面范围有限，很难看清楚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偶尔的，画面里会出现一两个经过的人。 “你们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吴凡忍不住回头问付雪晴。 “我让你看看这个人，”付雪晴忽然指着电脑屏幕说。 吴凡回过头，正好看见视频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裙的女子。 从她走进画面到走出画面去，前后也不过4、5秒钟，吴凡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这个人是谁呀，她只有一个背影，你们让我看什么？”吴凡说。 “你再仔细瞧瞧，觉得眼熟吗？” “一个后背我能看出什么……”吴凡哑然失笑，可是那笑容刚露出就冻结在脸上。 他目光盯着视频画面里匆匆走过的女人背影，那走路的姿势，尤其是那条黑色的连衣裙，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呢？ “想起来了没有？”卢广通凑过来问。 “……”吴凡没吭声。 卢广通对赵楠说：“你把露脸的那段视频再给他看看。” 赵楠用鼠标又点开了另外一个视频文件，依然是相同的场景，静止的画面持续了没多一会儿，那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子从相反方向进入到画面中，这次她的脸是出现在画面里的，尽管有些角度问题，但吴凡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现在看清楚了吧，吴记者，你到底认不认识视频里这个女人？”卢广通迫不及待的追问。 吴凡当然认出来了，画面里的女人分明就是白若琳。 她身上穿的那套连衣裙还是前几天自己陪她去精品店里买的呢。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段视频？”吴凡问。 付雪晴解释道：“这是河西区一家叫白沙旅馆里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 “白沙旅馆！？”吴凡一头雾水，“白沙旅馆怎么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白沙旅馆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吴凡脑子里“嗡”了一声，猛然间想起预测死亡的兔子留给他的死亡预示。 他呼啦一下从座位上站起，不等付雪晴往下说，急忙问：“白若琳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付雪晴没有马上回答，看了看卢广通，吴凡觉察到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不能先跟我说清楚！”吴凡有些急了。 ##第4章 致命破绽（3） “白若琳没什么危险，死的是一个男人。”付雪晴说。 “可是……这跟白若琳有什么关系？”吴凡更加困惑。 “被害的男人叫邱晓杰，是一个酒吧歌手，6月15日早上我们接到的报案。赶到白沙旅馆时，邱晓杰已经在客房里遇害了。经过法医鉴定，他的遇害时间是在前一天。他当时手脚被绑在床上，凶手用刀剖开了他的肚子。手段十分残忍。接到案子后，我们最先调查了房间的入住登记，发现是被害人邱晓杰开的房间。我们推测，他是打算与什么人见面，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我们最开始两天，把案发房间附近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电梯监控等等能找的全都找遍了，做了详细排查，结果只看见了被害人邱晓杰一个人在前台登记，一个人乘电梯进入旅馆的视频，并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身影。” “那旅馆里还有没有其他进出口呢，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故意避开监控？”吴凡猜。 “我们想过这种可能。而且在白沙旅馆里找到了一条防火通道，平时极少有人使用，防火通道里并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施。我们在防火通道的入口和发生命案的客房之间走了无数来回，模拟凶手的行动轨迹，后来确实发现了一条恰好可以完全避开监控进出旅馆的线路。因此我们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作案。凶手动机目前还不明确……” 吴凡忍不住打断，“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了这些和白若琳到底有什么关系？” 付雪晴耐人寻味的望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虽说凶手行事十分周密隐蔽，但是经过我们侦查员的努力，在防火通道门外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还是找到了一处监控摄像头。就是刚才给你看的那段视频……” 吴凡激灵灵打个寒噤，瞬间明白了付雪晴的意思，“你们是怀疑……怀疑白若琳？这怎么可能呢？” 卢广通接过话，“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那个女人是谁，是你自己叫她白若琳的。” “……”吴凡一下子被噎住了。 “我们根据命案发生的时间段，把所有出现在那个监控里的人都记录下来，逐一核对。在邱晓杰遇害前后的8个小时之内，只有三个人进出过防火通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找出了其中两个人，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唯有另外一个女人没有。不过，我们的付队长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很像你的女朋友白若琳，所以专门把你找过来问一下，看你的反应，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白若琳了。” 吴凡没想到付雪晴把自己找过来还有这种用意，总感觉自己又被逛来了一样。 付雪晴看出他心有埋怨，向他解释：“抱歉，我不是有意想找你麻烦，但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不敢儿戏。” “……”事已至此吴凡能还能说什么。 只是他心里却在暗自犯嘀咕。 他想起预测死亡的兔子那个只有“白若琳”三个字的诡异预测，让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度担心白若琳会有危险，但怎么也想不到，事实上白若琳竟然成了杀人犯。这难道就是又一次的死亡预测？ 吴凡心乱如麻，嘴上还要替女友辩解，“好吧，就算视频里那个女人真是白若琳，就算她是从防火通道里进旅馆的，也不能断定就是她杀人吧。既然你们发现了走廊监控有死角，那么那个男人遇害时，在旅馆里的所有人都同样有杀人嫌疑啊。” “吴记者还真是思维敏捷，连一点漏洞都不放过。”卢广通的话貌似夸赞，可是口气里却透着揶揄之意。 他从桌上拿过一叠卷宗，翻开一页照片给吴凡看。 映入吴凡眼中的是一个被绑在床上的luo体男尸。 最辣眼睛的还是他从头到脚那身束具，眼罩，塞/口球，乳//夹一应俱全，甚至连下面那个家伙上都戴上了阳ju锁。吴凡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因为他家里就有类似的，不过都是白若琳用，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用在男人身上。这家伙快赶上情//趣模特了，把各种S//M玩具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个遍。 除了这些辣眼睛的玩具，更辣眼睛的是男人肚子上咧开的那条醒目的伤口，连肠子都淌出来了。而凶器就放在死者身旁，是一把细长的尖刀。 “虽说我年纪比你们年轻人大点儿，搞不懂现在流行的那些玩意儿，不过这些东西我知道。”似乎怕吴凡看不懂，卢广通耐心解释，“现在社会上出现了一类人就喜欢玩儿刺激，搞一些变态的性//虐游戏，甚至还有专门提供这种服务的情//趣旅馆。我也了解过邱晓杰的私生活，他十分热衷这种重//口味游戏，经常和一些女人约会。那天他跑到白沙旅馆开房也就不足为奇了，十有八九也是想和什么女人一起玩这种虐//待游戏，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却利用这个机会把他活残忍的杀死了，而且差一点儿就躲开了所有监控，真是狡猾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吴凡如何听不出卢广通话里的暗讽。 “我只不过是在为你分析案子，吴记者。”卢广通平静的表情中隐藏着讥笑。 “卢广通！你对我有成见也就罢了，竟拿我女朋友消遣我，你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吴凡就算涵养在好也压不住火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平白无故被戴绿帽子。 卢广通这一次倒是没有和他针锋相对，反而不急不躁，“吴记者还是先冷静冷静听我说完吧。我知道谁遇到这种事心里肯定都好受，但我们总得面对现实不是。没有证据话，我怎么会把你找来呢。” “好啊，证据呢，证据拿给我看！”吴凡打算跟卢广通杠到底了。 ##第4章 致命破绽（4） “其实证据刚才都给你看过了，就是那段监控视频。” “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至多能证明白若琳去过白沙宾馆。” “那是你没有仔细看。”卢广通重新点开电脑上的视频文件，“你再好好看看，看看你女朋友身上都有什么？” 吴凡心里尽管来气，还是把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个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又在画面中出现了一遍，经过短短几秒钟的再次确认，这个人就是白若琳无疑。 “啪。” 卢广通突然敲下空格键，暂停了视频。 “看清楚了吗？”他问吴凡。 吴凡疑惑的望着画面中已经定格的女友。 “看到她身上背的黑色双肩包了吧，你再看看你手里的照片……” 吴凡低头瞅了一眼卷宗翻开那一页上贴满的照片，他刚才只留意被害人那具夸张的尸体了，经卢广通这一提醒，便扫了眼其他照片，目光突然一颤。 在其中一张照片上，他竟然又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就放在床边的地毯上。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双肩包的款式以及外形与白若琳背的双肩包完全一致。 吴凡的额头鬓角已经全是冷汗了，脸上青筋隐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震惊，还是暴怒。 无论哪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很难不失控。 卢广通似乎还怕吴凡反驳，继续往下说：“我们通过监控视频可以确定，邱晓杰在走进旅馆时，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那么他尸体上的那些S/M用具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谁带进来的呢，吴记者这么愿意动脑子的人不妨好好想想……” 哐—— 吴凡两个拳头用力捶在办公桌上，卢广通句句戳心，再听他说下去，吴凡真能发疯。 赵楠的笔记本电脑都震死机了，小女警吓得一咧嘴，不知所措的瞅着付雪晴。 付雪晴叹口气，劝吴凡，“我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甚至我希望是我看错了。但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得面对现实。” 她拍了拍吴凡肩头以示安慰，却被吴凡粗暴的把手拨开。 吴凡冷淡的瞧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卢广通，自嘲似的冷笑道：“既然你们都认定了我女朋友是凶手，干嘛非要把我找来呢，直接去抓她不就好了吗？你们把我找来说了这么一大通，难不成还想让我帮忙把她抓起来送给你们？” 付雪晴咬着嘴唇没吭声。 她能深切的感受到吴凡的痛苦和沮丧。那是一种背叛的感觉，被自己忠诚的人深深伤害的感觉。 此刻的吴凡仿佛依稀就是4年前的她自己，那个彷徨无助、欲哭无泪的少女。那时的她还没有现在这样坚强。 哀莫大于心死，从那时到现在，她整整花了4年时光才忘掉了那个男人，才有勇气接受一段新感情。她是如何熬过的这4年没人知道，外人只看见她逞强好胜，与那些男刑警一样摸爬滚打，永远去追那些最棘手最危险的案子，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难以接近的钢铁侠。他们并不清楚，她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才能让自己从痛苦中重新振作起来。 卢广通倒显得不以为然，他对吴凡说：“我们是本着负责任才把吴记者找来确认嫌疑人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另外一方面嘛，吴记者不是一向主动与我们合作吗，就算我们不找你，你也总会不请自来，我们把你找来不也正好遂你的心愿吗？” 这夹枪带棒的一通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明眼人都看得出，卢广通摆明了是在故意刺激吴凡。这两人早有矛盾，卢广通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打压吴凡的机会。 眼看着吴凡就要发作，付雪晴急忙和稀泥，“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嫌疑犯距离监控摄像头有一定距离，再加上角度问题，也有可能看错。现在当务之急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吴凡，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谈一谈白若琳这几天的日常情况。或者你不认为她是凶手，你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证据。” 吴凡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无力的坐在身旁一把空椅子上，回忆了片刻，摇摇头，“她很正常，我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卢广通在旁边冷笑一声，没说话。 “那么6月15号呢，也就大前天，你知道她一天的情况吗？” 6月15号就是案发当天。 在前一天吴凡陪白若琳逛商场买了那条黑色的连衣裙，没想到她居然穿着去和别的男人幽会。 “那天她照常上班，她在模特公司做摄影师，平时工作时间很灵活，接到活儿了就去上班，忙的时候，一连几天都连轴转。”吴凡据实回答，情绪有些低落。 “那么你能确定她那天去公司了吗？” 吴凡摇摇头。 “好吧，那你之后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晚上6、7点钟，比正常下班时间晚点儿，不过她也经常这样。” “她一切都正常吗？” “她……”吴凡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白若琳穿着那条漂亮的连衣裙，光鲜亮丽的回到家，却不怎么爱搭理吴凡。吴凡亲自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菜，没想到她只看了一眼，就跑到卫生间一通呕吐，搞得很扫兴。吴凡问她什么她也不说，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吴凡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如今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却似乎别有深意。 他见付雪晴和卢广通都目不转睛的瞅着他，露出一丝解嘲的神情，“怎么说呢，她看起来和往常也差不多。至少是没告诉过我她杀了人。” “废话。”卢广通不满道，“哪有杀人犯杀完人会随随便便承认的？” ##第4章 致命破绽（5） “可是如果你们非要问我，我从来不觉得我女友会杀人，她要是真能做出那种事，我还怎么敢和她在一起？或者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是杀人犯，总应该有个杀人的理由吧，她得恨到什么程度，或者变tai到什么程度，才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把人杀了。卢队长这么确定她是凶手，不妨趁这个机会给我好好讲讲，也让我这个猪脑子开开窍。” “算你能说。”卢广通被问得无法回答，鼻子哼了哼，“不管怎样白若琳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女人。” “你们要去抓她？”吴凡问。 “叫你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派出去人了，说不定现在马上要带回来了。” 吴凡脸色微变，但事已至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卢广通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了一通电话，听着听着两道浓眉就拧到了一起，嘴角上那抹小胡子也拱了起来。 放下手机，他寒着脸问吴凡，“你知道白若琳现在在哪儿吗？” “她不是应该在公司吗，她这两天都有任务。”吴凡说。 “哼，她今天根本就没去公司。给她打手机，她也不接。” “怎么会这样呢？！”吴凡显得很惊讶。 卢广通瞥了吴凡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也许她今天一直都在家呢。我们要马上去你家，你给开门吧。” 事到如今，吴凡也无法拒绝。他稀里糊涂的跟着卢广通一干警察，乘坐警车赶回了家。 小区门卫看到这排场，没敢多问就把门禁道闸打开了。 吴凡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带着卢广通他们上电梯，来到自己家门外，在众目睽睽之下，吴凡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卢广通做了个手势，身边两个人刑警马上掏出了手枪，这阵仗就跟要面对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相似。 吴凡前脚刚一迈进房间，就被身后冲进来的警察们挤到墙上，一共才一室一厅一卫的房间瞬间被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占满了。 可是，白若琳并不在家。 卢广通让吴凡拨打白若琳手机，还要求打开扬声器，吴凡掏出手机拨打之后，传来了语音回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警员们看着卢广通，卢广通看着吴凡。 吴凡朝卢广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卢广通的眼神耐人寻味，“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吴记者？” “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给白若琳通风报信？”吴凡哑然失笑，“我也才刚从你们那里知道发生了命案，白若琳是早上就失踪了。卢队长你怎么怀疑，也不应该怀疑到我头上来吧。” 卢广通沉着脸没再说什么，挥下手，带着一干人离开了，把吴凡一个人丢在了房间。 只剩下一个人，吴凡坐在椅子上发了好半天呆，重新回想，恐慌这才慢慢袭上心头。 他直到现在都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女友的背叛，女友的杀人，女友的失踪，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仿佛突然之间全部都发生了。 只有一件事是在意料之中，那便是来自预测死亡兔子的预言。 这个可怕的神棍一样的家伙难道真的具有某种预测未来的能力吗？ 吴凡已经不敢不信，因为事实就在眼前。 而这一次的困境把他也牵扯进来了，他却束手无策，他感觉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似乎正在看他的笑话，说不定他已然用他的超能力预见到了最后的结果。他却偏偏保持沉默，耐心的看着吴凡如何挣扎求生。 该死的！ 吴凡十分不爽这种被人当成实验室动物的感觉。 他真希望能把那个混蛋抓在手里痛扁一顿，但他随后又只剩下长吁短叹。这件事说起来还是白若琳自己惹出的麻烦，又能怪得了谁呢。 吴凡魂不守舍呆了一下午，脑子里浑浑噩噩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会儿冒出了白若琳和一个luo体男人在一起不堪入目的画面，一会儿又仿佛看见割喉凶手蘸着鲜血在镜子上写下“hello，frank,myfriend”。 他从里怀掏出那张足以要他命的照片默默端详。也只有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敢把照片拿出来看。 照片上割喉凶手那张苍白消瘦的窄脸显得异常刺眼。他手拿酒杯似笑非笑的瞅着镜头方向。而他吴凡就坐在凶手对面，也是喝得面憨耳热，气氛十分融洽。 每次看这张照片，吴凡都心惊肉跳。 说他和凶手不认识，他们不是朋友，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却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也包括照片里其他人。 这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在他失去的那段记忆里认识的。 他是如何认识这些人的，又和他们做过了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最使他担心的，是他看到割喉凶手的手段之后，确信他是一个连环罪犯，那么他吴凡当时知不知道这件事呢，他怎么还会和这样的杀人恶魔做朋友？ 叮咚——叮咚—— 毫无征兆的门铃声把吴凡从恍惚中惊醒。 是谁？ 白若琳吗？ 还是付雪晴？ 还是卢广通？ 还是查水表的？ 在他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各种人物。 门铃声依然在响，似乎门外的人一心想进来。 吴凡满怀疑虑的起身去开门，当房门打开，他一下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黑色蓬蓬裙的卷发少女，雪肤大眼樱桃嘴，乍一瞅还以为是动漫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不过，吴凡现在对黑裙子比较过敏，恍惚间一眼看成了白若琳，气得一把揪住她厉声问：“你跟那个该死的贱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女孩惊愕的瞅着吴凡，呐呐道：“你是说王小明吗，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呀，daddy……” 吴凡揉揉眼睛，再一看原来是欧阳姗姗。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全乱套了。 他可不想去花时间给干女儿讲什么绿//帽子杀人事件，急中生智岔开话题，“你和王小明为什么分手呀？” ##第5章 白若琳的坦白（1） “你不是见过王小明吗，就是你去我学校那次，给我买饮料的那个男生。你不觉得他很笨吗，不，他不是笨，他是太笨了。怎么调教都不行，还赶不上个哈士奇呢。” 吴凡一听“调教”两个字都迷糊，脑补的全是那个戴满S/M道具的luo体男人。 “你今天怎么来了？”他问欧阳姗姗。 “想daddy了呗，你自从回到你自己家就不跟我联系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哪有这么对待自己女儿的。”欧阳姗姗理直气壮的数落起吴凡。“知道留守儿童为什么容易出问题吗，就是缺少父母的关心，特别是遇到你这种做爹的……” 吴凡急忙把女孩拽进屋里，戴个绿/帽子就够他呛了，现在又蹦出一个女儿站在门口大嘴咧咧数落他，叫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欧阳姗姗一进屋就背着手东瞧西看，跟进自己家一样，“怎么，你女朋友白若琳没在家吗？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凡实在是懒得解释，随口编瞎话说她去外地出差了。 “真的吗？”欧阳姗姗十分惊喜，“那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住几天呀，要不然我还寻思整天和你女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瞅谁都别扭，让daddy你多为难啊。” “你要住我家？！”吴凡一脑门子黑线。 怎么每一次碰见这小丫头，他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呢。 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哄孩子，心里想着赶紧找个借口把她撵走，“姗姗，其实吧我今天也打算出差，我……” “咦，这是什么，还有一张照片？”那边欧阳姗姗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眼睛忽然瞄到了吴凡刚才随手放在桌上的照片，伸手就去拿。 吴凡心脏病好悬没吓出来。 他急忙扑过去，一把从欧阳姗姗手里把照片夺过去，把欧阳姗姗吓了一大跳，“干什么啊？” “没什么，儿童//不宜。”吴凡冷冷回答，把照片塞进了里怀。 “儿童//不宜？没有吧？” “你都看到什么了？”吴凡不放心的问。 “就看见你和几个人在那儿喝饮料啊，也没有看清楚就让你给抢走了……” 吴凡稍稍松口气，幸亏这丫头没认出割喉凶手，要不然还麻烦了。 “不对啊！” 欧阳姗姗忽然又一声叫唤把吴凡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哪不对？” 欧阳姗姗眯缝起大眼睛，狐疑的打量着吴凡，“肯定不对，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哪有什么事情，别乱猜。我就是和几个朋友在酒吧聚一聚，喝点儿啤酒而已。”吴凡尽量轻描淡写的说。 “喝啤酒？！你逗我呢吧，那明明是BhangLassi好不好，江州还有卖这玩意儿的地方吗？” “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邦……莱西？！’那是什么东西？”吴凡疑惑的问。 “你自己喝过都忘了？Bhang Lassi就是大//麻酸奶啊。” “大//麻酸奶！？”吴凡光听名字都觉得新鲜，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我妈带我去印度玩的时候，我就喝过。这玩意儿是用印度出产的一种叫CannabisIndic的大麻混合酸奶制作成的一种饮料，喝下去那后劲儿可比啤酒大多了，所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迷幻酸奶。” 吴凡还真没想到这小丫头见多识广，连这么奇怪的东西都知道，他心头忽然一动，问道：“那这种大/麻酸奶都什么地方有啊？”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国内应该没有吧，咱们这里大/麻不算毒品吗，当然不能用来做饮料了。” 欧阳姗姗的话一下提醒了吴凡，他不禁想，难道这张照片是在印度拍的吗？我还出过国不成？ 欧阳姗姗瞧他的样子越发奇怪，揪着他衣服追问：“你肯定是有情况，快把照片拿出来让我看看，我就想知道是怎么一会儿事儿，我有强迫症，想知道的不告诉我，我马上能犯病。” “哎呀，什么情况也没有，”吴凡让她搞得心烦意乱，只好就坡下驴的往下编，“其实我是和几个朋友去了一趟同性//恋酒吧，所以才少儿//不宜了。” “同性//恋酒吧！？”欧阳姗姗像发现了新大陆，瞪大眼睛指着吴凡，“你……难道你是……” 吴凡给了她一个白眼，“我当然不是同性//恋了，我就是好奇，让人怂恿去了。” “这酒吧在哪儿啊？” “离江州不远的其他城市。” “那不对呀，你明明喝得是BhangLassi，饮料瓶子上都写着呢。中国酒吧会进口这种大//麻饮料！？” 吴凡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说岔道了，让这小人精一下抓住了把柄。 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圆谎，正在头疼呢，忽然门铃又响了。 不管来人是谁，倒是替吴凡解了围。 “谁呀，是你女朋友回来了？”欧阳姗姗问，那架势还想去开门。 吴凡当然不相信白若琳还敢回来，但他也猜不透这种非常时候谁还会来敲他家门。 他把欧阳姗姗推进里屋，关上门，正准备要去开大门，大门自己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闪身进门，与吴凡走了一个碰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全都僵住了。 白若琳。 吴凡怎么也想不到进来的竟然真是白若琳。 就在今天之前，这还是最普通不过的情景，可如今却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吴凡望着面前这个一天前还小鸟依人的靠在自己怀中的女人，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她和那个luo体男人一起yin浪的画面，他腮帮上顿时绷起根根肉筋，不自觉的捏紧了两个拳头。 ##第5章 白若琳的坦白（2） 白若琳神色黯淡，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无奈。 她沉默了很久才艰难的张开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恨我都有理由，你甚至可以现在打电话报警把我抓起来……” “跟我演苦情吗，你以为我不敢？”吴凡不为所动，真的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打110。 “我还有一句话要说。”白若琳急忙道，“我没有杀那个男的。” “是吗……”吴凡充满戏谑的瞧着白若琳，“我给你三次机会说实话。否则我就报警。” “我真的没有杀人。” “这是第一次机会。”吴凡点开手机。 “请你相信我。” “这是第二次机会。”吴凡找到付雪晴，准备按下呼叫键。 眼泪已经布满白若琳双眼，她可怜兮兮的望着吴凡，“我向你发誓，我这一次说的是真话。” “第三次机会你已经用完了。”吴凡按下呼叫键。 他以为会把白若琳吓跑，可是她却是呆呆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 手机那头付雪晴接了电话，“什么事啊，吴凡？喂？” 吴凡望着白若琳，忽然把电话挂断了。 “把门关上，我就给你五分钟解释。如果你不能说服我，你我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就是路人。要么你自己离开，要么我报警抓你。你以后的生活都与我无关。” 白若琳强忍着难过，转身关上了防盗门。 吴凡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看了白若琳一眼，“现在开始说吧。” 白若琳镇定镇定心情，“我那天确实是打算和一个男人见面，他叫龙哥。” “他不叫龙哥，他叫邱晓杰。” “邱晓杰！？”白若琳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他的网名就叫龙哥。” 你背着我和这个人交往多久了？”吴凡本来不想问，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大概一个月吧。去旅馆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吴凡顿感全身血液逆流，直冲进脑子里。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男人就能把他的女人勾搭/上//床，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 他现在觉得这个男人死得一点儿不冤，就算他不死，吴凡都能宰了他。 但是暴怒之后冷静下来，吴凡对白若琳的话又产生了怀疑，他不动声色的瞧着自己的女朋友，“你说和他才第一次见面？” “是的，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在网上聊过天。”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你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他呢？” 白若琳一脸茫然的望着吴凡，“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不明白！？”吴凡的语气中不无嘲笑之意，“捆绑邱晓杰用的S/M玩具，还有杀人的刀子都是你带进旅馆的,没错吧。” “是我倒是我，只是……” “而且，你在走进白沙旅馆的时候，并不走正门和电梯，而是走防火通道，这也没错吧，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    “你这样做的目的只能有一个——为了隐藏自己，避免被酒店里的任何人看到，或是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你用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客房，与邱晓杰见面。除了你们两个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你把那个男人绑在了床上然后杀害，作案后你沿着之前进入旅馆的安全路线逃走，即便之后有人发现了邱晓杰的尸体，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邱晓杰这个人的私/生活本来就很丰富，他和你这样的女人联系也不用自己常用的手机，这些习惯无形之中都成为了你的掩护，应该也在你计划杀人时的考虑之内吧。你到现在还对我讲你和这个人刚刚认识，刚第一次见面，这真是一个拙劣的笑话。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如何一直背着我和这个变tai男人搞地下情的，又为什么会发生矛盾，产生了杀机，或许我还会觉得你够坦诚……” 白若琳凄然垂泪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确实和这个男人刚刚认识才一个月。那时候你住到别的女人那里不回家，我也很生气，就在网上随便认识了一个人，原本只是想气气你。但是没想到聊来聊去还很投缘，我就打算和他见一面。这就是全部经过。” 一个月前正是两个人闹矛盾的时候，由于一些误会加上阴差阳错，白若琳怀疑吴凡在外面有女人把她赶出家，吴凡没办法搬到欧阳姗姗家住了几天。 吴凡重新打量白若琳，看着这个曾经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女人，冷笑中透着无奈，“怀疑不是用来背叛爱情的借口，如果仅仅因为一个误会就能让你用这种方式报复我，那只能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白若琳身子晃了两晃，眼泪汪汪的还想说什么，吴凡挥挥手，“咱们现在还是就聊案子吧。我不妨告诉你警察是怎么发现你的。” “……” “虽说你计划的很周密，可惜还是百密一疏，你没有发现在旅馆的防火通道门外还隐藏着一个摄像头，把你进出旅馆的时间，以及你装着作案工具的双肩包全都拍下来了。有了这些铁证在手，警察当然要抓你了。好了，我该说的已经全都说完了，该你说了。到现在为止，你并没有让我相信你没杀人。” “但我真的没有杀他。我真没有。”白若琳急的流出了眼泪。 吴凡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演戏，“我刚从刑警队回来，我也看见过杀人现场的照片，我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你把他绑在床上玩S/M游戏，然后用刀子切开了他的肚子。别人不了解你，但我很清楚你爱好什么，只有你才能做出这种案子。至于杀人证据就更明显了，那些S/M玩具包括那把杀人的刀子也是你用双肩包背进旅馆房间的，这些监控都已经拍到了，警察抓你一点儿都不冤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第5章 白若琳的坦白（3） 白若琳瘫软的靠在墙上，“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死了。但是我觉得我没有杀他，那些S/M的玩具和双肩包本来也不是我要带去的，是那个男人交给我的……” “你说什么？！”吴凡微微一滞，随即又感觉白若琳的话有矛盾，不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和那个男人在旅馆见面才是第一次吗？这么快就改口说是他把东西交给你的？” “东西是他给我的，可是我们没有见过面。” “没见过面他怎么给你？” “他让我去天津路一家叫华源超市的地方，他把双肩包放在了一楼超市外的储物柜里，在柜子外贴上了一个‘忍’字让我找，还告诉了我密码。我在打开柜子前，其实并不知道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和我见面。是他通过手机告诉我如何乘坐公交车去白沙旅馆，让我到地方后跟他联系……” “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提出这么古怪的要求，你也能轻易相信？”吴凡对白若琳的话并不太相信。 “他和我说他老婆管得很严，他怕被发现，所以才这么小心，他还说这样更有情//趣……”看见吴凡脸都发青了，白若琳不敢往下说了。 “接着说，你到了白沙旅馆后又怎样了？”吴凡压着火催促。 “我给他发短信，他告诉我楼后有一个防火通道，让我从那里进去。他在三楼又给我留了东西。我爬到三楼，发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就是那些……那些东西。” 吴凡眉头微微搐动，“你是说你背了一个空双肩包跑到白沙旅馆，那个人在防火通道的三楼放了那些S/M玩具还有那把刀？” “嗯，我刚拿到双肩包的时候，里面并没有那些玩具，玩具是我进到防火通道后装进去的。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以为这个人想要玩些刺激……” 吴凡越发疑惑的看着白若琳，“然后呢？” “我又和那个人手机联系，他告诉我如何上楼去找房间，我就按照她说的……” “你等一下，”吴凡打断，“你是说，你人都进旅馆了，连去哪个房间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每一步都是按照那个人告诉我去做的。所以我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杀那个人，我跟本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杀他？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要杀他，也不可能用他给我准备的东西杀他吧，我怎么知道他会给我准备什么。”白若琳煞有其事的喊冤，听上去似乎也有些道理。 “把你手机拿出来。”吴凡忽然对白若琳说。 白若琳一时间没明白的吴凡的意思，掏出手机递给了吴凡。 吴凡打开她的手机扫了一眼，“要想证明你讲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话其实很容易。你只要把你和那个男人的聊天记录交给警察不就一目了然了。你和他是通过什么方式聊天的，短信、微信，还是QQ，记录在哪儿？” 白若琳神情有些僵硬，“我没用这个手机和那个人聊天。” “那你用哪个手机？” “我刚才忘说了一句。我和那个人聊天的手机也是他给我的。就放在双肩包里，他往那个手机里给我发短信告诉我如何做。” “什么，那个手机在哪儿？” “手机……我也不知道手机现在在哪儿？”白若琳看见吴凡露出不信的表情，急忙解释，“我当时拿着手机走进房间后，好像是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了。后来我就没太注意那个手机，再后来……当我发现那个男的死了，我当时十分害怕，只顾着逃跑了，那个手机应该还留在房间里。” 吴凡冷笑一声，“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警方应该早就发现那部手机了，也早应该看见你们的聊天短信，这么重要的线索我却从未听他们提过，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白若琳颤声道：“你认为我说这些都是在骗你？” “你已经欺骗过我一次，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第二次，我现在相信的只有证据。” 白若琳无力的靠着墙，眼神在那一刻充满了绝望。 她在走投无路时只能求助于吴凡，然而吴凡的态度表明，他们彼此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痕。 人一生会不停的犯错，但有些错误连一次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吴凡看了看手机时间，“我给了你五分钟解释，你用30分钟还没有说服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要么我现在报警。” 白若琳见吴凡语气坚决，已然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没有再多说什么，黯然的转过身要开门离开。 偏偏就在这时候，门铃突然又响了。 白若琳惊疑的把眼睛凑到门镜上去看，紧接着，她脸色变成惨白。 “怎么了？”吴凡不解的问。 “是……是一个警察……”白若琳吓的几乎要瘫在地上。 吴凡走过去拨开她，往门外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站在门外的竟是刑警队长卢广通。他此时穿了一身便衣，像个门神一样挡在门口。 他来的还真是时候。 吴凡没有马上开门，他问白若琳，“你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白若琳支支吾吾：“今天早上他带着几个人去公司找我……我幸亏有事去晚了……还没进公司大门就看见他们了，我预感到不妙就逃了……没想到现在他又追到家了……我该怎么办啊？” “他就是江州市刑警队的队长。你正好开门跟他走。这样不是很省事吗？” “我不要，我不想被他们抓住。求求你帮帮我！”白若琳惊恐的抓着吴凡胳膊，事到如今，她也只有哀求吴凡了。 吴凡无奈的摇摇头，“我又能怎么办呢，就算我不开门，他一会儿也能想办法进来，这里是18楼，你觉得你还有逃跑的可能吗？与其垂死挣扎，还不如主动自首认罪，没准儿还可能争取个坦白从宽。” ##第6章 袭警（1） “不，我不要被抓！就算跳楼摔死我也不要被抓！”白若琳毅然决然的撂下狠话，转身跑进卧室，把门从里面插上。 吴凡知道她不会真跳楼，她没有那个胆子。 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又可恨，又可怜，又愚蠢。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候已经不是门铃在响，而是改成砸门了，从门外还传来了卢广通充满警告意味的恐吓，“我知道里面有人，不用再躲了，快开门！” 吴凡终于打开了防盗门。 卢广通看见开门的是吴凡，脸上闪过一丝猜疑，“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我要知道是您卢队长大驾光临，我早就开门了。”吴凡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卢广通让进来。 卢广通一进门便问：“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卢队长刚才不是来过了吗，还不清楚？” 卢广通瞅着他，“我是问你，我离开之后还有人进来吗？” “有啊。” “谁？” “您啊。” 卢广通让吴凡消遣的心头直冒火，“除我之外呢？” “反正我一进来就坐这儿休息了，没看见什么人进来，如果你不放心，你就再搜查一遍。” “你什么意思？” “因为卢队长你十分严谨，我和你打交道不得不小心翼翼。谁也不敢保证万一我家里什么时候爬进来一只老鼠什么的，到时候卢队长较真起来，我就说不清了。” 卢广通耐人寻味的瞅了吴凡一眼，似乎在琢磨他话里的含义。 他扫了一眼周围，吴凡的家不大，不过才一室一厅一卫，一眼看下来，卢广通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紧闭的卧室门上。 他走过去正要推门，吴凡忽然叫住他，“我有件事想问问卢队长？” “什么事？” “你们在邱晓杰遇害的客房里有发现手机吗？” “你是指邱晓杰的手机？” “除了他的手机之外，有没有其他人的手机？” 卢广通疑惑的看了看吴凡，“没有。只有邱晓杰的手机。” “好吧，他的手机也行，你们有没有检查过，在他手机里是否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短信？” “奇怪的短信！？” “就是和白若琳相互联系的短信？” “没有。邱晓杰这个人也算‘洁身自好’，他虽然私生活比较丰富，但是从来不用自己的手机与那些女人联系。”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让他这么谨慎？” “他有一个很有钱的女朋友，也是他对外公开的正式女朋友，或者说是一个富婆比较合适。总之，这个富婆对他看管的比较严。他如此谨慎怕也是担心被富婆发现。” “原来是这样啊，”吴凡自言自语，“如此一来，谁也证明不了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你说什么？”卢广通问。 “没什么。”吴凡并不想过多解释。 卢广通走到卧室门口，推了一下门，发现门锁着，眼眉马上就立起来了，厉声问吴凡，“屋里怎么有人？” “有人！？我不知道啊，我都说了我一回家就坐在客厅里休息，都没进过卧室，刚才不是你们搜查过了吗？” 卢广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进门时这小子说的那番话分明是给自己藏了退身步。还真够狡猾。 他现在没工夫跟吴凡计较，“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锁定了白若琳的手机信号。是根据信号找到这里的。她现在人肯定在这个小区里。外面全是我的人，她插翅难逃。我呢，就顺便上来看看你……” 吴凡能品出卢广通的弦外之音，他平静的说道：“多谢卢队长一直都惦记我。一切悉听尊便。”言外之意，他抓不抓白若琳与自己没有关系。 “你有开门的钥匙吗？”卢广通问。 吴凡摇摇头，建议他，“你可以把门踹开。” 卢广通还真去踹门了，两脚就把门锁踹断，迈步走进卧室。 吴凡站在那里没动。 这件事白若琳捅的篓子太大，也伤透了吴凡，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忽然卢广通一声喊喝，“出来吧，别躲了。” 就听一个稚气的声音说：“别开枪，别开枪，我出来！” 吴凡一听这声音，猛然想起来欧阳姗姗还在房间里呢，居然把她给忘了。 他急忙进屋，看见欧阳姗姗正吃力的从衣柜里往外爬。 卢广通万万没想到屋子里还藏着一个小女孩，看了看觉得很眼熟，忽然想起来前些天在冒险乐园恐怖谷见过她，当时她就和吴凡在一起的。 他沉着脸问吴凡，“她是谁，怎么会藏在你这儿？” “他是我朋友的孩子，上我家来玩。” “你朋友的孩子会躲进衣柜里？”卢广通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目光中尽显严酷，“吴记者你可是法制专栏的记者，应该是懂法，把这么一个小女孩藏在家里可是有犯罪的嫌疑啊……” 吴凡就知道这家伙喜欢翻后账，一旦得罪他轻易完不了，这要是让他联系到欧阳姗姗母亲，添油加醋的胡说一通，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他正想辩解呢，欧阳姗姗对卢广通说：“警察伯伯，他刚才确实对你撒谎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他朋友的女儿。” 吴凡一听脑袋就大了三圈，本来就够乱了，这熊孩子可别没深没浅再胡说八道。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怎么被他弄到这里来的，有我在你大胆说，别怕！”卢广通双眼发光，就跟要逮着老母鸡的黄鼠狼一样。 “我其实是他女儿，他是我daddy呀，我们正在玩儿藏猫猫呢”欧阳姗姗愉快的回答。 卢广通满头群鸦乱飞，他怎么有种被这孩子玩儿了的感觉呢。 吴凡抽空看了一眼房间，还真没看出白若琳躲在哪了，他没忘了顺便揶揄一下卢广通，“卢队长现在满意了吧，你把我门也踹坏了，女儿也吓出来了。现在没有疑问了吧……” ##第6章 袭警（2） 他话音刚落，就听欧阳姗姗又说：“不过daddy，我发现咱们屋里闹鬼，刚才我躲在衣柜里的时候，就听见屋里有动静，我透过柜门，还看见一道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呢。” 她话音刚落，卢广通眼眉又立了起来，大声问欧阳姗姗说：“那不是鬼，那是杀人犯，她躲哪里去了？” 欧阳姗姗耸了耸窄窄的肩膀，笑眯眯道：“就这么大的屋子，警察伯伯你还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吗，还用问我？” 卢广通碰了一鼻灰，多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坏孩子说，他转身去找白若琳。 十几平米的屋子，一个大活人还能藏在哪儿？ 卢广通塌腰往床底下瞅瞅，没人。他的目光随后落在了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上。 他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露出了四敞大开的窗户。 他探头往窗外瞅了瞅，看见窗户下面的外墙上有一条白色的水泥凸出，只是用来装饰，大约能有两个脚掌的宽度。而紧邻卧室窗户不到两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扇窗，那扇窗户此时也开着。 “隔壁那扇窗户通向哪里？”他回头问吴凡。 吴凡想了想说，“好像是走廊电梯间那边，逃生通道也在那儿……” “混账，肯定是翻窗户逃走了。” 他扔下吴凡和欧阳姗姗，跑出房间去追白若琳了。 “我刚才和白若琳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吧。”吴凡问欧阳姗姗。 “也没听到多少，就知道她出了轨，还杀了人，走投无路跑回来向你求救……daddy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吴凡叹口气，“你说我该不该帮她？” “这样yin荡下贱，阴险毒辣的女人你还有必要帮她吗，让她自生自灭好啦。” 吴凡瞥了她一眼，“那你也没有必要这么高兴吧？” “当然高兴啦，因为她很快就要被抓住了嘛，”欧阳姗姗很开心的说，“那样就没人跟我抢daddy了。我的东西谁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吴凡擦擦冷汗，我不是东西好不好。 就在这时候，吴凡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因为里里外外的门都开着，这叫声好像是从走廊里传过来的。 他问欧阳姗姗，“你听到有人叫了吗？” “没太注意，好像是有吧。” “你在家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吴凡说完跑出家门，顺势把门关上。 他在走廊里转了一圈，等他走到电梯间那儿，一眼就看见卢广通躺在地上，满头是血，两颗眼珠往外翻翻着，场面十分恐怖。在他旁边散落着花盆的碎片。 吴凡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白若琳干的。 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刚才发生了什么，跑到卢广通身边，拿起碎花盆看了一眼，扔在地上， 伸手试试卢广通的呼吸和脉搏，看看他死没死。 就在此时，他余光中看到一条黑影正贴着墙根悄无声息的逼近自己。 他激灵灵打个寒战。 还没等他完全明白过来，那条黑影已然迅速靠到近前，猛然间扑了上来。 吴凡急忙转身，就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冲到眼前，眼看着就要撞到他身上。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伸出双手抓住男人一条胳膊，借着男人的冲势，用肩膀一扛他身体，把男人从头顶抛出了一丈开外。 他惊愕的望着摔在地上的男人，刚喘一口气，脖子上就挨了一记重击，把他打跪在地。 他眼前阵阵发黑，晕晕乎乎的看见身后还有一个人。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杀卢广通的人，但他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他们干掉。 偷袭他的人得势猛攻，按住他的头，发狠似的用膝盖猛撞他。吴凡只能用胳膊护住头部。 惊恐到极点也激发了吴凡一股狠劲，他用力挺起身子，双手架开了对方压住自己的胳膊，顺势用双肘左右开弓，连续击打在对方脖子上，那人顿时被打蒙了。 在吴凡和这个人肉搏的时候，先前那个被吴凡摔在地上的男人努力从地上爬起，伸手从腰间拔出一只手枪往吴凡身上瞄准。 吴凡已经打疯了。平地里发出一声低吼，猛地扛起被自己打晕的男人，借着一冲之力把肩膀上的人抛向举枪的男人。 哐—— 两个人撞在一起，手枪落地。 那个男人刚站起来，吴凡两步追到眼前。上身一塌，手掌撑地，顺势撩起一脚扫中那人脑袋。这一次那个人彻底躺在地上不动了。 整个搏斗的过程也不过才半分钟，等吴凡清醒过来，看见躺在自己脚前的两个男人，还没太想明白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吴凡从恍惚中唤醒，他转回身，看见了付雪晴和一干警察正冲电梯里跑出来。 大家最先看见躺在地的卢广通，急忙上前抢救，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吴凡对付雪晴说：“我们遭到袭击了。” “谁袭击的你们？白若琳？” “我没看见白若琳，但是我看见了两个陌生人，都在那儿，有一个手里还有枪……”吴凡指了指躺在墙角那儿只能发出呻吟的两个人。 等付雪晴走到跟前一看，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你是说他们袭击的你们？” “是啊。” “这怎么可能，他是便衣警察啊，跟卢广通一起来抓白若琳的……” “什么？！”吴凡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时候，已经有其他警察跑过来了，看着自己被打得这么惨的同伴，一个个愤怒不已，怒骂不断。 吴凡本来想承认了，可是看那帮警察凶神恶煞的嘴脸，恨不能把凶手生吞活剥了，他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还是没敢多嘴。 …… …… 两天后，几名警察来到江州日报社，点名要找吴凡。 主编郭大头知道吴凡现在和刑警队关系铁磁，殷勤的凑上来套近乎，顺便问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案子了。 ##第6章 袭警（3） 侯小亮翻楞眼睛瞧着他，阴阳怪气的说：“当然有新案子了，要不然找吴凡来干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案子，连环吗？口味重不重？” “口味重，能不重吗，都连环袭警了。” “什么，连环袭警！？” 郭大头还在对惜字如金的几个字反复琢磨，侯小亮眼尖，一眼看见了刚刚上卫生间回来的吴凡，大喝一声，“来呀，把他抓起来！” 郭大头眼看着两个如狼似虎的警察不容分说按住吴凡，给他铐上手铐，瞬间360度懵逼。 这什么情况？ 袭警的难道是吴凡？ 吴凡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也没做过多解释，老老实实被带到了刑警队。这次来可与往常不一样，认识他的警察一个个瞅见他都跟看见怪物似的躲得远远的，要么怒目而视。 他被侯小亮押进审讯室，看见审问他的还是付雪晴，心里多少放松一些，毕竟他和付雪晴也算有点儿交情，何况她马上要成为他哥们儿陆恒的媳妇了，这不相当于嫂子吗？ 吴凡没等付雪晴说话，自己先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把两手一伸，“拜托先把我手铐解了吧，这么说话不方便，搞得像审犯人似的，顺便给我来点儿茶水压压惊。” 付雪晴刚要说话，瞅了瞅站在门口还没走的侯小亮，他可是卢广通的徒弟加死党，正虎视眈眈的瞅着吴凡。 付雪晴顿时柳眉倒竖，朝吴凡一拍桌子，“你和谁说话这么随便呢？你现在就是嫌疑犯的身份懂吗？” 吴凡有点儿懵懂，这女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嫂子了？ “不是，这件事是有点儿误会。”吴凡只好耐心解释，“我知道打警察不对，可是我之前根本没见过那两个警察，他们又没穿警服，突然冲出来就袭击我，还掏枪，我也只能自卫了。” 还没等付雪晴说话，侯小亮噌的一下窜到吴凡眼前，怒喝一声，“你少装糊涂了。那两个警察为什么袭击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敢在这里狡辩！” “我心里当然清楚了，我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你们警察可以袭击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反击，难道你们警察的命是命，我的命就是白捡来的吗？”吴凡毫不示弱的反驳。自从在报社里给这个侯小亮不容分说铐来，他心里就赌着气，当然不能随便让他给自己乱扣帽子了。 “哼，证据确凿你还敢胡搅蛮缠，如果不是你袭击卢队长，放跑了白若琳，他们怎么会抓你？” 吴凡一下给说愣住了，看侯小亮凛严的表情，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急忙道：“你可别胡说啊，侯警官，你们谁看到是我放走白若琳的，你们又有谁看见是我袭击的卢广通？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他话音刚落，门外一个声音道：“谁说没有证据，我就是证据。” 说话间，这个人已经大步走进了审讯室。 吴凡回过身，吓了一跳。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卢广通。 眼前的卢广通看起来与平时相差不多，除了头上包裹了好几层厚厚的纱布，下面依然是五官突出的一张黑脸膛，眉毛胡子依然极具辨识度，看上去俨然一个威风凛凛印度警官。 “原来你没死。”吴凡吁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惋惜 “托你的福我还活得好好的。要不然谁来指证你这个阴险狠毒狡诈卑鄙的罪犯呢。” “喂喂，卢队长，话可不能乱说，您不会是因为头部受伤也像我一样失忆了吧。你还能不能记得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记得清清楚楚。”卢广通瞪着他大声道。 “那你应该记得，你从我家里跑出去追赶白若琳去了。然后我听到有人惨叫，跑出去看，结果就看见你躺在地上了。我没看见你是如何被袭击的。当时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你死活，想用手试试你还喘不喘气……” “你可真会浑水摸鱼呀，吴记者。”卢广通生硬的打断吴凡，“跟我一起来的两个警察当时正赶到楼上，他们亲眼看见了你袭击我。他们想要阻止你，才和你发生了搏斗。” “那绝不可能！”吴凡说。“他们赶到时，你已经昏倒了。他们只是胡乱猜测。要么就是脑袋被打坏了。” “好，咱们姑且不论他们到底有没有看清楚，我就问你，你说谁在那个时候最有可能袭击我？” “这个我怎么知道？”吴凡想了想，“也许是白若琳？” “绝对不可能是她，”卢广通很肯定的说，“我当时追到走廊里看见了她，她正想坐电梯逃走呢。看见我就往逃生通道方向跑了。我随后紧追，就是在那个时候遭人背后偷袭，袭击我的肯定另有其人。” “但你并没有亲眼看见是我袭击的你，你只是靠猜测。”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只有你最有动机，也最有条件做这种事情。当然，仅凭推测你肯定还不服气，我们手头上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见卢广通信心十足，吴凡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 “袭击我的凶器就是放在楼道里的花盆，偷袭我的人在得手后还没来得及清理，现在花盆的碎片已经被带到刑警队做了化验，在上面发现了袭击者的指纹。就是你吴凡。” “我！？” 吴凡依稀记得，自己那天晚上看见卢广通昏倒在地，似乎无意中碰过地上的花盆碎片，不过他不知道卢广通怎么肯定就是他的指纹？” “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我的指纹？”吴凡问。 “因为我们的指纹库里恰好有你的指纹。你忘了，你之前在我们这里录过指纹。” 吴凡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被当成嫌疑犯审讯过，自然也录过指纹。当时只是一场误会，他也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现在给自己找了麻烦。 ##第7章 观察者（1） “我当时看见你时，那个碎花盆就放在你旁边，我顺手拿起一个碎片看了一眼……反正随便你怎么想吧，袭击你的人不 是我。这彻头彻尾就是一场误会。”吴凡也懒得和卢广通争辩了，往椅子上一靠，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付雪晴这时候劝卢广通：“卢队长有伤在身，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肯定会给卢队长一个交代。” 卢广通的反应有些复杂，“听付队长这意思，似乎还不太相信吴凡会干出这种事……”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主要是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情需要核实。” “细节上的事情？！” “在您被袭击的地方发现了监控摄像头，我已经让赵楠去调监控了。很快就能有结果。不如您先回去歇着，我这边有了结果就告诉您一声。”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这一次罪犯还能说什么？” 卢广通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付雪晴也不好说什么。 审讯室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卢广通和侯小亮铁青着脸不说话，付雪晴一声不吭，也看不透心里在想什么。倒是把戴手铐的吴凡晾在了那里，就跟判决似的，压抑得喘不上气。 终于，赵楠夹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了审讯室，对付雪晴说：“我找到袭击卢队长的那个人了。” 吴凡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扑棱一下站起来，把赵楠吓了一跳，“肯定不是我对吧。” 赵楠没说什么，神色有些古怪，本来信心十足的吴凡心里反而有点儿没底。 赵楠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她截取的那段监控视频。这个摄像头位置在电梯间附近，正好能拍到电梯间和远处的逃生通道。 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 从背影看正是白若琳。 她急匆匆的走到电梯那儿按电钮，似乎想要乘电梯离开。就在这时候，她扭头看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就往逃生通道那里跑，随后卢广通出现在了画面里。但是卢广通没跑几步，一个黑色的影子犹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头上戴着一个形状奇特的面具，两个又白又长的耳朵分外刺眼。 “预测死亡的兔子！”吴凡脱口而出，他比谁都吃惊。 其他人也都面露惊愕，他们盯着视频里的兔子人，眼看着他轻快迅速的跑到卢广通背后，扬起手里的花盆对准了卢广通脑袋，而卢广通还丝毫没有觉察到。 兔子人把卢广通打倒后，沿着来路迅速离开，消失在监控外，过了一会儿，吴凡就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跑向卢广通…… 付雪晴这时飞快的敲打倒退键，把画面退到卢广通要挨砸的那一瞬间，敲下空格键，把这个画面定格了。 卢广通有点儿不高兴，这副糗样儿怎么还需要专门辨认一下吗。 “果然不是吴凡动的手。”付雪晴说。 “就凭这个人戴着兔子面具，看着像预测死亡的兔子？”卢广通马上要翻脸了。 “当然不是。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假扮预测死亡的兔子，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付雪晴平静的解释，“不过，你们好好看看这个人的手。他在袭击卢队长的时候是戴手套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避免留下指纹。 如果这个人真是吴凡的话，他不会蠢到之后再留下自己的指纹吧。” 卢广通一下给问得无言以对了。 付雪晴继续说：“而且我注意到，那栋楼的求生通道有两个。预测死亡的兔子袭击了卢队之后沿原路返回，在监控外刚好就有另外一个通道入口，他应该是从那里逃走了。吴凡和两个便衣警察随后赶到，看到卢队被打倒，都误以为对方是袭击者，由于误会导致了冲突。也难说主要责任在谁，万一我们的便衣当时开枪打中了吴凡，也许后果更严重……” 白若琳又重新播放了一遍视频，与她的推断十分吻合。 卢广通已经不想再往下看了，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付雪晴找来一把钥匙给吴凡解开手铐。 吴凡说：“这次多亏你帮忙，要不然我还真说不清了。不过瞧你一直这么淡定，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袭击卢广通的人不是我？” “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你不像能做那种事情的人。不过你有没有包庇白若琳，帮助她逃跑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卢广通带着那么多人都没能抓住她……”付雪晴平淡的回答。 “我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做。袭击卢广通的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又不是我，你也都看见了。” “但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为什么要帮白若琳逃走呢？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联系？”付雪晴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 “你还记得头些天我通过预测死亡兔子的暗示在地狱谷救的那个男人任忠诚吧。”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其实预测死亡的兔子让他给我捎了一个口信，就三个字——白若琳。” 付雪晴突然瞪大眼睛，怒道：“这种事你怎么才说？” “你先消消气，听我给你解释，”吴凡赶紧溜须付雪晴，现在她就是自己的靠山呐，“我当时也不明白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冒然说出来又怕出什么麻烦。我一开始担心白若琳会有危险，观察了她几天，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我这才刚松了一口气，她就摊上案子了。” 付雪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预测死亡的兔子早就知道白若琳要杀人？！这简直……简直太荒唐了吧……”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我没骗你，你现在就可以去问任忠诚，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吴凡如此坚定，付雪晴也不禁有些动摇，“那这个人究竟是如何预测到还未发生的事情呢？” ##第7章 观察者（2） “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也许他利用了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神秘手段，也许他有特异功能呢也说不定。如果对他进行犯罪侧写的话，其实他的行为模式倒很清晰，符合控制欲极强的有组织力犯罪的特征。” “那他的犯罪目的呢？” 吴凡斟酌了一下，“我倒是想到了一种相对合适的描述——观察者。” “观察者？如何解释？” “我们可以先分析一下这个人出现的时机，早在之前的干尸案中，这个人就准确预测到了干尸隐藏的地方，但是在整个案件的发展和侦破过程中，他又完全没有参与，而且案子的真相也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完全保持着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当干尸案结束之后，他又预测了白若琳会有麻烦，随后她就卷入了杀人案。但我感觉，他在这个案子里依然扮演了观察者的角色。” “观察者……”付雪晴咀嚼着这个生僻的词语，“他这么做能有什么意义呢？他从中又能得到什么？” 吴凡望着付雪晴身后的墙壁，仿佛在虚空中寻找着什么，他似有所悟的吐出两个字，“敬畏。” “敬畏？！”付雪晴没有马上理解吴凡的意思。 “他渴望证明自己超凡的能力，所以把自己置身于最极端的境地，像上帝一样洞察人世间最黑暗，最不为人知的罪恶。他不同于普通的高智商罪犯，喜欢通过不断的作案来炫耀自己的犯罪技巧，或者是醉心于挑战警方，他不同，他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他把自己当成了神，因此才要施展‘神通’，他的神通就是预测凶案，然后安静的观看凶手如何挣扎，警察如何侦破。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他还会悄然潜入犯罪现场，在里面隐藏暗示，来预测下一起凶案。” “但是不对啊，你说他只是观察者的身份，但是他亲自囚禁了任忠诚，他这不是已经介入了案子吗？” “他虽然囚禁了任忠诚，但是查案和判决还是靠警察，他并没有实际干预。而且，我觉得他根本没有瞧得上任忠诚，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传话筒而已，通过他的口来预测白若琳会卷入凶杀案，囚禁任忠诚只是一个小把戏，在他眼中白若琳的案子才算得上一道有趣的难题。” 付雪晴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好半晌才说道：“那我们该如何抓住这家伙？” “不知道。”吴凡叹了口气，“但我觉得，你们现在最好还是先把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放一放，全部精力放在白若琳这个案子上。” “可是他毕竟参与了这个案子，而且为了帮助白若琳逃跑，打伤了卢广通。会不会他才是背后主谋，暗中引导白若琳杀人？” “你想太远了，我可以向你保证，白若琳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没有任何联系，不管怎么说我和她住在一起，她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她杀人单纯是一起她和被害人之间的矛盾。而预测死亡的兔子就像我刚才分析的那样，他依然是以观察者的身份出现。之所以介入案子阻止卢广通，我想他未必单纯为了帮白若琳，大概白若琳在这个案子里还有某种用处。” “用处？！” “有可能会引出一些隐藏更深的线索也为未可知，如果过早被捕了，反而有可能会干扰我们调查。” 付雪晴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憋不住笑了，“瞧你说的煞有其事的，越说还越玄了。谁知道呢，也许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根本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夸张。只是因为他和割喉凶手是同伙，割喉凶手的落网刺激到了他，他才开始作案。”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过，不过我现在又不太确定了，”吴凡依然很认真的说，“也许他和割喉凶手并不认识，他仅仅是通过某种渠道了解对方，就像他了解假郭超一样。他或许只是觉得割喉凶手的兔子面具和密码设计很有趣，就拿过来用了，仅此而已。” “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就不可能是割喉凶手的朋友frank了，那么frank又是谁呢？” 付雪晴眨着好看的眼睛瞧着吴凡，稍稍眯起的眼角媚态横生，透着几分调笑之意。 不过吴凡可没心情消受这份美景，付雪晴抓着他说话的漏洞随口一句玩笑，却把吴凡惊得不轻。 他一直都怀疑自己就是frank。 假如他猜测的没错，那他对预测死亡兔子的侧写不正好暴露了自己吗。 “嗨，你怎么了？”付雪晴见他忽然发苶，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没什么，我报社里还有事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回去了。”吴凡打个马虎眼，想趁早离开。 “慢着。我找你还有其他事。” 还有事？！ 吴凡费解的望着付雪晴，“你还有什么事？” 付雪晴看赵楠还在旁边，找个借口把她支走了，这才对吴凡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韩东魁和李琛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他们是谁，我不认识啊。” “就是在你家电梯间被你打伤的那两个便衣警察。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把他们打伤的？” 吴凡心说，你不是都清楚吗，怎么还问我？ 他小心翼翼的解释，“这个啊，其实是有点儿误会，刚才卢广通在的时候，我都解释过了。当时我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卢广通，正在查看他呢，那两个人就突然扑上来偷袭我。他们也没穿警服，也没说自己的身份，我还把他们当成了袭击卢广通的人，稀里糊涂的就打在一起了。” “这我都明白，监控视频里显示的清清楚楚。”付雪晴敲了敲笔记本电脑，“不过我很纳闷的是，你是怎么把两个警察都打倒的？” ##第8章 性瘾症（1） “这个啊……”吴凡回忆了一会儿，“当时的具体过程我都记不住了。事出太突然，我就记得我怕的要死，还以为他们要弄死我呢，就稀里糊涂和他们打起来了。可能是靠着一时急劲，占了点儿便宜。” “你这是占了点儿便宜？”付雪晴白了他一眼，“他们现在还住院呢。” “纯属侥幸，侥幸。” “侥幸！？”付雪晴把电脑推到吴凡眼前，“你好好看看你当时的样子。” 在重新播放的视频中，吴凡终于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和那两个警察搏斗的经过，那激烈凶猛的场面把他完全看傻了。 “这两个便衣都是我们的刑警。可都是经过格斗训练的，寻常一两个人都不在话下。你却在眨眼功夫把他们全收拾了。看看你自己的动作招式，有板有眼，十分专业，甚至能看出泰拳的底子，你是专门练过吗？” 吴凡十分惊讶，连连摇手，“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泰拳，我就是个小记者而已。” “那这个视频怎么解释？” “这我哪儿知道，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啊。不相信你可以去查查看。我从来都没去过那些搏击俱乐部。” 付雪晴若有所思，“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当初练过，因为车祸你忘记了呢？” “这个啊……”吴凡想了想，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他对自己曾经的经历越发感到怀疑，他失忆的那几年到底都干过什么呢？ 他正在胡思乱想，赵楠忽然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付队，那个女人又来闹了，非要我们给她一个说法。” 付雪晴皱了皱眉：“你们没给她解释过吗，我们已经锁定了凶手，正在全力抓捕，很快就能给她一个结果，让她耐心等两天就好了。” “我都向她解释过了，可是她不满意，认为我们在敷衍她，她不相信白若琳杀了他男人。” 吴凡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走，听赵楠忽然提到了白若琳，忍不住问：“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就是被害人邱晓杰的女朋友，看着挺大岁数了，都快赶上邱晓杰他妈了。”赵楠撇了撇嘴。 付雪晴有些生气，“我们抓人看的是证据，不是她相不相信。证据显示白若琳就是凶手。”她说着还看了一眼吴凡，似乎这话也是说给吴凡听得。 “这些我们也都说了，可是她就是不相信。要我们找领导。” “卢队呢？” “卢队不愿意出面，所以，我只好找……”赵楠为难的看了看付雪晴。 这种时候也只好付雪晴出马了，吴凡趁机跟她在后面也想看看究竟。 等他们走到办公大厅，就看见门口椅子上坐着一个穿貂带金的老女人，正在那儿咧着嘴似哭非哭，大声嚷嚷呢，“你们警察就这么胡乱破案糊弄我们老百姓吗，随随便便拿一个人顶账就想糊弄过去，可怜我男人死得那么惨呐……” 吴凡看她哭得抑扬顿挫，那张努力用白粉盖住皱纹的大方脸配合着晃来晃去，嘴唇眼影闪闪发光，就跟唱京剧似的没完没了。 毕竟人家代表着被害人家属，警员们也都拿她没办法，付雪晴压压火，走到富婆那儿，客客气气的说：“您好，我是警队的副队长，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您可以跟我说，我负责向您解释。” 富婆停住哭声，抬头瞅瞅她，撇着大嘴叉，一脸不屑，“你们警队没人了吗，拿个20多岁的黄毛丫头就想打发我，没门！找你们领导来。” “我就是领导！”付雪晴指了指自己的肩章，“两杠三花，一级警督，不相信你拿手机自己去百度一下。” “好。那我就找你说。”富婆跟斗鸡似的扑棱一下站起来，“你说，杀害我男人的凶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抓到？” “我们正在全力抓捕她，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别跟我打马虎眼。”富婆用紫红紫红的长指甲点指着付雪晴，“我要你们抓的是真正的凶手，别随便拿一个女人搪塞我。” “那个女人就是凶手。她是在和邱晓杰旅馆约会的时候把他杀了的。” “不可能！” 富婆嗓门抬高了八度。“晓杰绝对不可能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去旅馆约会。他对我可是死心塌地！” “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 “那算什么狗屁证据，最多只能证明他去过旅馆。他肯定是去见外地过来的朋友，绝对不可能跟人约会，他可不是随便的男人。” 付雪晴冷笑一笑，“发现邱晓杰尸体的时候，他一//丝//不/挂，身上还绑了一堆S/M玩具。难道你从来不知道自己男人有这种爱好吗？” 富婆一张大白脸霎时青紫，张牙舞爪似乎要给付雪晴毁容，“你们就是在污蔑他。他肯定是被人杀害后扒//光了衣服，弄成很恶心的样子欺骗你们，你们竟然就相信了，你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还赶不上我这个外行吗？” 碰到这样胡搅蛮缠的主儿，谁都没辙，付雪晴气得身子都哆嗦，要不是可怜她死了男人，早把她轰出去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一个人悄然走来，轻飘飘说道：“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男人是个什么货色。” 富婆的脸上就像被扇了一巴掌，火冒三丈的寻找说风凉话的人。 她一转身，就看见一位面白如玉，斯斯文文的男子笑呵呵的站在她身后。 “你什么人，敢在这里放屁！”富婆破口大骂。 男子一点儿不恼，淡然一笑，“难怪邱晓杰到处拈花惹草，拖拖拉拉不和你结婚。他实在是有点儿怕你。” 富婆瞬间僵在了那里，刚才还无比嚣张的气焰仿佛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乜呆呆的瞅着陆恒，神情中充满了惊愕和痛苦。 ##第8章 性瘾症（2）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挫伤您。”陆恒友善的解释，“我不是警察，是一个心理医生。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难过，故意装作强硬和蛮横帮不了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做一些心理辅导。张萍女士。” 富婆被点中心结，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带着哭腔叹了口气，“我就想不明白，我为了他花了那么多钱，对他掏心掏肺，他怎么还能拿着我的钱，背着我找别的女人。他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对您男友的为人我不好做评价。毕竟他现在遇害了，我们只有心怀谅解。 警方的目的是要尽早抓住凶手，但是你刚才那些话其实是天大的误会。因为这起案子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警方非常谨慎的对待。把我找来也是想通过心理分析的方向上，了解嫌疑人白若琳的杀人动机。我知道，这也是让您困惑的地方。” “是，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杀我男人，就算她真和我男人约会开//房了，也犯不上杀人吧，听说还是用特别变tai的手段干的，这就更说不清了。” 付雪晴说：“我们现在怀疑最大的可能性，是邱晓杰在与白若琳之间偷//情的时候，发生了矛盾，但是具体矛盾的原因，我们还没有找到。” 不等张萍答话，站在付雪晴身后的吴凡脱口道：“他们应该没什么矛盾，因为他们才刚刚见面。” 付雪晴狐疑的瞧了瞧吴凡，吴凡没多话，他总不能说自己和白若琳见过面，这是白若琳亲口告诉他的吧。 张萍终于承认：“我知道邱晓杰认识一些女人，但是从来没听说过白若琳这个人，也没听说他最近和什么人有过矛盾，一般情况，他要是真惹了什么麻烦，肯定会求我来摆平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差不多了，陆恒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站在警察和一般人的角度，遇到杀人案时，首先会想到的就是凶手和被害人之间是否有矛盾，或者进一步说，会不会是某个心理变tai的凶手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并不了解白若琳的为人，也不知道她和死者是不是有矛盾，尽管证据显示她就是凶手。我完全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我认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白若琳就算没有杀害邱晓杰的动机，也一样会杀人。” “我听不大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没动机她为什么要杀了我男人？”张萍很不解。 其实其他人也都没太听懂。 “首先，这起杀人事件比较特殊。我看见过邱晓杰尸体的照片，他的姿态让人很容易想到xing虐待，根据警方了解，邱晓杰平时确实也比较喜欢这种异常的性//行为，这个人有严重的受//虐倾向，也就是S/M行为中的M角色。关于他这个喜好，我想张萍女士应该也略知一二吧。” 张萍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就算像你说的那样，那个姓白的女人也没有必要杀了他吧，那只不过是一个游戏，还能当真把人活活捅死。” “但问题是白若琳恐怕也有这种严重的性偏离行为。” 吴凡感觉陆恒说话的时候，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但是他没脸回答。 陆恒继续说：“关于这个问题我需要解释一下，尽管大部分S/M游戏对人体不会造成明显伤害，但也有一些极端的S/M行为。譬如性//窒息，一般采用勒颈等控制呼吸的方式，造成大脑的缺氧状态，以此增强xing欲体验以达到xing高潮。由于实施过程中很容易发生意外，导致窒息性//死亡，所以体验者通常会选择一个有相同嗜好的xing伙伴陪在自己身边来保证安全。” “你是说邱晓杰找姓白的女人开房，就是为了让她勒自己脖子？这么愚蠢变tai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玩？你不是在忽悠我呢吧。”张萍十分厌恶的甩动那张大白脸。 “警方应该有跟你说过吧，那些S/M玩具以及杀人凶器都是白若琳带进旅馆的。如果没有争得邱晓杰同意，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大男人扒//光衣服绑在床上？类似性//窒息这类极端的S/M行为通常都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否则很容易误伤。” “那为什么邱晓杰是被刀子捅死的呢，他也不是窒息死的啊。” “性//窒息是一种概括性的说法，在实际操作中会出现更复杂极端的方式。有一个真实事件就是发生在1936年日本的阿部定事件。有一个叫阿部定的女人在与一个有妇之夫的男人偷//情的时候，为了追求极致的性//乐体验，用束腰的丝带活活勒死了男人，并且割掉了他的sheng殖/器。而且她的行为都是那个男人鼓励她做的，她对此也十分平静。”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太……太扯了吧……” “这种情况在临床上称之为性//瘾症。患者会出现强烈的、被迫的连续或周期性的xing冲动行为，如果这些xing冲动得不到满足，就会产生焦虑不安的痛苦感。这种病症的成因除了由于荷尔蒙分泌过剩，更多的是心理问题，患者通常都是因为心理缺乏安全感，才寻求激励和自身价值的确认。更远要追溯到他的童年，在一个缺少关爱的成长环境中，患者没有被爱填满，便转而寻求可以让自己麻木的东西。随着每个人的天性与环境，会挑选的不同的成瘾方式，诸如抽烟、喝酒、花钱、打电动，甚至是xing爱。邱晓杰属不属于这种情况，张女士或许比我们了解的更多。” 陆恒不愧是著名心理医生，一通专业分析让张萍的口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 她神情复杂，眼中喷射着怨毒。“这么说，邱晓杰就是在和那个姓白的女人玩那种变tai游戏的时候，被玩儿死了？” “你这么说……也可以。” ##第8章 性瘾症（3） “那个姓白的女人更可恶吧。说到底就是她带着那些变tai玩具来找我男人，把他绑在床上，扒//光了衣服，再活活捅死的，没错吧。这样一个变tai透顶的女人你们警察要是抓住了她，是不是要判她死刑？” “具体情况么……还要等到她落网之后，警方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她的具体罪名。” “你凭什么这么说？”刚刚平静了一些的张萍腾一下又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瞪着陆恒，“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这么残忍的杀死了邱晓杰，难道还能判她不死？” “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没有发言权。”陆恒平静的回答，“不过我刚从物证科那里听说，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几瓶饮料，这些饮料里全都含有甲基苯丙胺成分，明显是人为在这些饮料里注入了这些药物。” 张萍打断，“你说的甲基苯……还有什么丙胺的，是什么东西？” “就是冰//毒。不过现场并没有发现冰//毒以及过滤冰//毒的工具，白若琳不可能杀完人之后，把其他作案证据留在现场却只带走了这些东西，所以，物证科这边的推测是有人把过滤冰//毒的水带进旅馆，掺入饮料里，这种物质的药效与冰//毒相近，药力要小些，但是可以刺激xing欲亢奋，并具有致幻的作用。 虽然在邱晓杰的血液检测出了冰//毒含量，不过在饮料瓶上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唾液，那个人应该就是白若琳。也就是说，两个人都服用了冰//毒。或许最初，白若琳只是想和邱晓杰发生一夜情，但是在毒品的作用下，她原本亢//奋的心理受到刺激，产生致幻，才做出那些杀人的举动。所以我才说，这个事件或许只有杀人的结果，却没有杀人的动机。当然啦，即使如此，她杀人的事实不能改变，还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但有一个问题我还搞不太明白。”付雪晴插话道，“照你这么说，白若琳去旅馆时并未打算加害邱晓杰，那为什么她看上去似乎在刻意隐蔽自己的行踪呢，她走得是防火通道，而且有意避开了监控摄像头，怎么感觉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陆恒想了想，“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不敢轻易断言。毕竟我不是警察，我也没有经过你们那么周密的调查。不过呢，就我个人看法，我觉得也许白若琳只是太好脸面，所以才如此谨慎，生怕被其他人看到。她也没有故意去躲避那些摄像头，毕竟她也没有全部躲开，还是被拍到了。” 吴凡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刑警队方面倾向于谋杀论，而陆恒站在心理医生的角度倾向于意外杀人，解释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是吴凡脑子里却不经意的想到了预测死亡的兔子。由于他阻止卢广通抓白若琳，让这个案子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不管是警方还是陆恒，他们对案子的分析都很简单直接，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预测死亡的兔子介入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心里充满疑惑，却没法说出来。 付雪晴这时候说：“陆医生的分析也很有道理，不管白若琳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杀了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关键是要先确定那些掺药的饮料究竟是邱晓杰还是白若琳带进旅馆的。如果是邱晓杰带的，那么白若琳或许真是在误服了毒品后过失杀了人。量刑上会有些区别。” 吴凡脱口而出，“那些饮料应该不是白若琳带进旅馆的，她并没有向我提过毒品的事情。” 付雪晴疑惑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见过白若琳？” “当然没有啦，我是猜的。”吴凡当然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张萍那边又不干了，大声嚷嚷：“怎么可能是邱晓杰带的冰//毒，明明就是白若琳带进去的，她就是个女变tai，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就算她和邱晓杰没有矛盾，她也是残杀我男人的凶手！一定要枪毙她!” 尽管这个富婆还有点儿不依不饶的架势，但不管怎样，她总算是被陆恒说服，相信白若琳就是凶手，不再胡搅蛮缠了，又叨叨了一通总算是被送走了。 陆恒这次又帮付雪晴解了围，这家伙好像命中注定要当付雪晴的护花使者，不是为她断腿，就是为她挡枪，再加上一副好皮囊和坏坏的性格，想不招女人喜欢都很难，就连难以攻克的付雪晴都缴械投降了。吴凡明显感觉到，付雪晴对陆恒和其他人说话的口气都完全不一样了，也知道温柔，也知道忸怩了。 看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吴凡心里就犯堵。刚才还一个个的给自己女友定罪呢，现在这两个不要脸的就在他眼前秀恩爱，当他瞎子是不是。 他赌气离开了刑警队，根本都没有人注意他。 …… …… 吴凡茫茫然走在大街上，离下班时间还早，他也没有心思回报社了，稀里糊涂往家走。 等他走到家门口，抬头望着高的有些吓人的住宅楼，心里却没有一丝回家的感觉。 还买房子结婚呢，他连白若琳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没准儿下一次见面是自己去监狱里探监，如果他能不在乎头上那团绿气的话。 反正白若琳现在的杀人罪是板上钉钉了，枪毙，还是无期，还是判个10年20年，那就看警察和法官了。自作孽不可活，他又能做什么，还不如替自己考虑考虑。 他摸了摸胸口，隐约能感觉到进里面那张硬硬的照片。 经过陆恒的催眠以及欧阳姗姗不经意的提示，他已经隐隐的从照片上发现了一丝线索，如果不是因为白若琳出事，他早就开始暗中调查了。 他走进楼门，乘电梯升到楼上，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走进了冷冷清清的家。孤独悄然占据了他的心。 ##第9章 最不可思议的的假设（1） 他独自在这个城市打拼，失忆症和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倍感无助，他一直把白若琳当做唯一的亲人，如今她也走了，彻彻底底的剩下他一个人。还有白若琳留下的两条鱼。 一股焦糊的味道冲进鼻孔。 把吴凡从患得患失中惊醒，再看从厨房里直往外冒烟，他还以为是家里失火了。 倒霉事怎么都扎堆了，真他//妈也太衰了。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人影一晃，欧阳姗姗穿着大围裙从烟气弥漫中走出，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 她朝乜呆呆看着她的吴凡露出一嘴小白牙，“你回来的正是时候，daddy，我特意给你做了美式烤肉。” 托盘放在餐桌上，吴凡就看见满满一盘子黑不溜秋的东西，愣是没猜出是什么。 “这是美式烤肉吗？”他问欧阳姗姗。 “当然啦，新奥尔良烤肉嘛，尝尝看。” 吴凡比较无语，他背着手端详着那盘“碳棒”，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口。 “放心吧，这是我黑进肯德基官网，偷来的最权威的秘制配方。保证和店里卖的一个味儿。” 吴凡鼓了几次勇气，最后决定还是岔开话题，他问欧阳姗姗，“你怎么来了？” “我来daddy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是，我是说，你是怎么进门的？” “上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你女朋友。我躲在衣柜里，看见她翻窗逃走的，她当时不小心把钥匙掉了。” “这样啊。”提到白若琳，吴凡心里又有些失落，看着那盘烧焦的鸡翅膀，心里更不好受。 “daddy你没事吧。”欧阳姗姗关心的瞅着他。 “我很好啊，能有什么事？” “那你女朋友呢？” “她也很好，上次是有点儿误会，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欧阳姗姗沉默了一会儿，“其实daddy你不用瞒我，我知道她犯事杀了人，警察都在抓她，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你怎么可能知道？”吴凡无比吃惊。 “我是在公安网上看到了她的信息，她已经被网上追逃平台列为逃犯了……” “你开什么玩笑，公安网和互联网可是物理隔绝的，就连内部公安人员想要查询嫌疑犯资料，也需要加密U盘的，还有身份认证等等，你一个小破孩……” 不等他再往下说，欧阳姗姗的小手已经按到了他嘴巴上，一副学霸的表情，“在电脑方面，你就不要质疑我的能力了，我应该是中国年龄最小的黑客。简单点儿说呢，公安内网是内部广域网，有单独的线路以及保密技术是不假，不过有些数据库也是跟互联网连接的，比如车管系统，另外，为了方便办案，互联网计算机可以通过VPN连接到一台同时接入互联网与公安网得VPN服务器，所以，只要知道这台服务器得地址还有VPN账号密码，就可以通过互联网接入公安内壳网。当然啦，实际操作上还需要一些复杂的手段。你女友的资料能恰好在追逃平台上，所以查找起来也没太费事。” 她又用小手拍拍吴凡肩膀，安慰道：“我知道daddy你受委屈了，现在很受伤。想哭就哭吧，我可以陪你流泪到天明。然后，你就开始新的一天，擦亮眼睛找一个好女人，大/老婆跟人跑了，你不是还有小/老婆吗？” 吴凡现在真想哭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坚定的站在daddy这一边。来，你先吃个奥尔良烤翅。我还炖了个鲤鱼汤给你补补，我去加点儿佐料。” 鲤鱼汤？ 吴凡一时困惑，随即冒出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把我那两条锦鲤炖了吧？” …… 看着小丫头忙前忙后一脸烟灰，吴凡有火也发不出，不知不觉的，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感动。 在他最孤独的时候，有一个人愿意陪伴她，哪怕仅仅一副稚弱的肩膀，也足以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汤炖好了，两条锦鲤散发着鲜香，和炭黑的奥尔良烤翅完美搭配。 吃饭的时候，吴凡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问欧阳姗姗：“你还记得你上次来我家，和我聊过的大//麻酸奶吗？” 欧阳姗姗用筷子抠出一直鱼眼睛放进嘴巴里，“嗯，是Bhang Lassi，怎么了？” “这种大//麻酸奶只有印度卖吗？” “那倒不一定，虽然原产地是印度，其实南亚的很多国家都有卖，把它当酒喝呢，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不懂，一杯下去，东南西北我都找不着了。” 吴凡原先猜测，他和割喉凶手合影的地方说不定是在印度，现在看来还不一定。但有一点可以断定，他当初肯定去过南亚国家，他的泰拳功夫没准儿就是在那时候学的。 想到这，他心头一震。 难怪付雪晴才查不出割喉凶手的身份，他曾经做过的案子警方也没有任何记录，因为他之前根本就不在中国，会不会他一直都生活在南亚的某个国家呢。 那他为什么要来中国？ 难道就是为了他吴凡而来吗？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吴凡的心情更加沉重，这就意味着，割喉凶手要找的frank应该就是他。他把吴凡当成了兄弟和同伙。 他绑架吴凡并不是为了伤害他，而是希望唤醒他的记忆，兄弟相认。 这就是他不远万里从南亚跑到这里的目的吗，还是说他有其他目的，难道是想要与自己合作…… 吴凡捂着头，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daddy，你不舒服吗？”欧阳姗姗睁着一对天真的大眼睛望着吴凡。 吴凡勉强把头抬起一点，发出微弱的声音，“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欧阳姗姗被问得愣住了，困惑的看了吴凡一会儿，“daddy你当然是好人啦，要不然我哪敢跟你在一起呀。” “是啊。”吴凡使劲儿搓搓脸，“希望我能一直都是好人。” 欧阳姗姗瞧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咯咯笑了，“你还是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嘛，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否定自己。白若琳背叛你又不是你的错，是她有眼无珠，像daddy你这样又帅气，又很有男人味的爷们儿还愁找不着好女人啊。” ##第9章 最不可思议的的假设（2） 吴凡知道她误解了自己，他正好将错就错，自嘲道：“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记者，哪有什么男人味，汗脚味还差不多。” “你也用不着这么谦虚，其实你破案抓坏蛋的时候就特有男人味，越是危难的时候，你就越勇敢，你忘了你是怎么把那个兔子脸的杀人犯打趴下的，那个时候daddy你太帅了！我将来长大了找对象，就要找这样纯爷们的。”欧阳姗姗一本正经，说的还挺真诚。 吴凡心里稍觉安慰，喝着锦鲤汤，啃着奥尔良碳棒，跟干女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搭，恍惚间又回到了曾经和白若琳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时间能倒流一次，他说什么也会拦住白若琳不去和那个男人见面。 “你女友的密码是多少呀？”欧阳姗姗拿出手机一边摆弄，随口问。 “什么密码？”吴凡没听明白， 欧阳姗姗晃了晃手机，吴凡这才发现她拿的居然是白若琳的手机。 “你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吴凡惊讶的问。 “我不是说了嘛，她翻窗逃跑的那天掉了一些东西，就是钥匙和手机……” 吴凡想了想，伸手把手机拿过来。 他平时从来不碰白若琳手机，现在回头想想，这些天她确实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些反常的举动，喜欢做的事情也不愿意做了，经常偷偷摸摸的鼓弄手机，她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在和邱晓杰谈情说爱吧。 白若琳设的是数字密码，吴凡试了几个她常用的，一下解开了屏锁。 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他很想知道白若琳究竟和那个狗东西是如何交往的。 他记得白若琳说过，邱晓杰的网名叫龙哥，他从微信到QQ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龙哥的称呼。 他又到应用程序里找，忽然看见了一个叫“佳缘珍恋”的APP，他点开程序，白若琳设置的是自动登录。他直接接入到了她的交友平台上。 白若琳同时和两个男人聊天，其中一个就是龙哥。 吴凡点开了她和龙哥的聊天记录，他的聊天都是语音和短信，大概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交往的，和白若琳告诉他的时间差不多。 白若琳还找借口说，因为嫉妒吴凡住到别的女人家，她才想到找个男人报复他，听着好像责任还在吴凡身上似的。 吴凡手贱没忍住，从头看了一遍那些聊天记录，开始的时候，白若琳和龙哥聊得还算正经，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放肆了，甚至开始彼此挑逗，一些他和白若琳平时都不好意思说的话，这个女人居然都敢和一个陌生男人说，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装什么白莲花。 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纯粹是她自作自受。 “daddy，你没事吧……”欧阳姗姗关切的问。 吴凡这才回过神过，发现自己攥着手机气得全身直哆嗦，差点儿就要把手机捏碎了。 他把白若琳的手机摔在桌上，冷静了一会儿，让自己消消气，然后又重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两个人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时间就在一周前的晚上，也就是吴凡陪白若琳逛街买衣服那天。 那时候白若琳已经和龙哥约好了要见面，两个人最后的留言写着—— “明天到哪里见面？” “天津路的华源超市你知道吧？” “不是太熟悉。” “坐地铁在3号线富岭东路站下车，换成326路公交车到子弟小学站下车，马路斜对面就是。” “这么麻烦啊……” “也不麻烦，其实很容易找，到了之后有份惊喜等着你。” “什么惊喜？” “你走进超市，来到储物箱那里，找一个写着‘忍’字的箱子，‘小忍’不是你的网名吗，就是那个‘忍’字，密码是‘0313’。”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龙哥，然后呢？” “打开箱子你就知道了。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早点儿睡吧，晚安，宝贝。” 吴凡琢磨着这段话，看话面的意思，这次约会是邱晓杰安排的。白若琳事前并不知情。 邱晓杰安排的约会地点也很有意思，并没有直接让白若琳去白沙旅馆，而是先让她去天津路的华源超市，并且在储物箱里给白若琳留了东西。 这些话上次见面时，白若琳也对吴凡讲过，吴凡当时并不相信，认为都是白若琳胡编乱造的。直到看见了他们的谈话记录，吴凡的想法才有些动摇。 假如白若琳说的是真的，她在储物箱里找到的就是一个装手机的双肩包。龙哥通过这个手机与白若琳短信联系，指引她找到白沙旅馆。然后让他从少有人出入的防火通道进入旅馆。在通道三楼又放了S/M玩具和最后变成了凶器的刀子，直到白若琳拿到这些东西后，他才告诉白若琳客房号码，而且给白若琳指出的路径恰好避开了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 关于这个无比反常的偷//情方式，白若琳说她也问过龙哥原因。龙哥，也就是邱晓杰的解释是，为了提防被他女友发现。 吴凡刚刚见过邱晓杰的女友张萍，一个大他将近20岁的富婆，这老女人属实是只母老虎，能想象到她肯定整天像看猎物一样看着邱晓杰。不过就因为这个原因，邱晓杰才设计了那么复杂的约会过程实在有点儿牵强。退一万步讲，邱晓杰只是想在玩一个情//趣游戏，那么在白若琳杀了他之后，他设计的游戏反而直接帮助了白若琳脱逃。这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这一切就是一个巧合？ 还有预测死亡的兔子，他打昏卢广通助白若琳逃走，这个举动很不符合他一贯扮演的观察者身份，吴凡一直有种直觉，白若琳的案子或许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吴凡心绪纷乱，拿着白若琳的手机，出神的望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 欧阳姗姗见他一反常态，怪模怪样的，好奇的问：“daddy，你想什么呢，不是又被那个女人刺激到了吧。” ##第9章 最不可思议的的假设（3） “处心积虑的弄死自己！？”欧阳姗姗琢磨着这个生僻的形容，“何必处心积虑，直接自杀不就得了，多简单呐。” “是啊，他没有自杀，反而想借别人的手杀了自己，但是又不想被发现，是不是就必须要设计一种不太常见的办法，让外人看上去他就是被杀害的。” “你不会是指白若琳是被人下套了吧？”那天白若琳和吴凡说话，欧阳姗姗躲在卧室衣柜里有一句没一句也听个大概，她一直以为是白若琳在胡说八道，没想到吴凡会信以为真。“我觉得吧，像白若琳那种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费心，她能逃得了就逃，逃不了就被警察抓住判刑。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话是那么说，不过你就不觉得这个案子有些蹊跷吗？”吴凡说着把白若琳的手机递给欧阳姗姗，让她看邱晓杰和白若琳了最后那段交谈。 吴凡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白若琳，但是从他们的交谈来看，白若琳倒未必全是撒谎，至少邱晓杰的确是把她引到了一家超市，并在储物箱里藏了东西。你不觉他这个举动很反常吗？” “反常？！” “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假如白若琳那天对我说的话是实话，她所做的这一切就全部都是邱晓杰指使的，那么这些步骤就十分可疑了，尤其是白若琳进入旅馆的路径，很容易让人怀疑她是有预谋的杀害邱晓杰，只是由于疏忽才被漏掉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那么整个过程就像是邱晓杰设计的一个嫁祸白若琳的圈套。” 欧阳姗姗想了想，“可是白若琳说的这些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啊。” “这才是高明之处。如果这个圈套真是邱晓杰设计的，为了让人们相信是白若琳谋杀了他，那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消除案发当天他和白若琳的交流信息。他当然不能用自己的手机和白若琳的手机交流，否则很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所以才在储物箱里放了一个临时的黑卡手机留给白若琳，我猜测……” “……当然，他自己肯定也弄了一个黑卡手机，利用这两个手机与白若琳保持联系，指引她找到白沙旅馆，再一步步引着她躲避监控，拿凶器，找房间，却故意漏掉了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这个摄像头是留给警方破案用的。而白若琳还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走进了套子里。” 吴凡的推测也勾起了欧阳姗姗的兴趣，“好吧，就按照你假设的说，白若琳进了房间，和邱晓杰见面了。然后呢，邱晓杰怎么能确定白若琳一定会杀他？” “他不确定，所以他在饮料瓶子里放了冰//毒水，那种东西有致幻的作用。白若琳一旦服用了这种东西，会让她xing欲爆膨到丧失理智，如果邱晓杰继续引诱她的话，有可能让她俯首帖耳，直到杀死自己。我猜。”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手机呢，你不是说他和白若琳用黑卡手机沟通吗，那警察有在案发现场找到那两部手机吗，应该是没有找到吧。要不然你也不用这么纠结了。或者换句话说，如果警察没找到手机，那白若琳对你说的那些话就是撒谎。”欧阳姗姗之前除了和吴凡一起追踪过嫌疑人，并没有直接参与过分析案情。如今一旦入门，说的还头头是道，蛮像个专业小女警一样。 “警方确实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那两部黑卡手机。而邱晓杰常用的手机里什么可疑记录都没有。” “你看我就说吧，这种女人不可信。” “但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我相信，假如邱晓杰想到要给白若琳下套，那么手机就是他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他不可能想不到。” “他如何解决？” “其实也很简单，可以先等白若琳药性/发作后，迅速出去扔掉两个手机，然后返回客房指导已经神志不清的白若琳捆绑自己，杀死自己。” 吴凡的推测让欧阳姗姗简直无言以对，即便是170的智商面对这个违反常理的假设也有点儿短路。 欧阳姗姗直截了当说，“可是daddy你这话听上去也太扯淡了，不能为了给自己女朋友开脱，就生搬硬套吧。” “我不是故意要帮她，我只是客观的说出我的推断。” “那好吧，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假设是对的，那也就是说，邱晓杰费劲巴力的设计了这么一个大圈套，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白若琳谋杀了他。那你又该怎么解释他这个荒唐的目的？” 小丫头简单直接一个反问一下子把吴凡问没词儿了。 这确实是一个再荒唐不过的假设。 不管是警方的谋杀论，还是陆恒解释的xing欲亢//奋，白若琳都逃脱不了杀人的重罪。如果这真是邱晓杰的阴谋，那他的确是成功了。但问题是， 有谁会为了诬陷一个人，故意设圈套让他杀了自己呢。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吴凡不禁又想到了预测死亡的兔子。 难道他那天阻止卢广通的目的就在于此，他要让侦破的人看到这个荒唐的谜题？ 吴凡琢磨了一下，站起身从衣架上拿过外套穿上，问欧阳姗姗，“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是要办案了吗？”欧阳姗姗迫不及待的问。 “……”吴凡点点头。 …… …… 吴凡根据白若琳和邱晓杰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天津路那家华源超市。一下公交车站就能看见，规模比商场小不少，但比一般超市又大很多。 吴凡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了看手机时间，16:27。 他和欧阳姗姗走进大门，没太费劲就找到了那排储物柜，正好位于一楼日用食杂超市的旁边。 吴凡还特意去找了聊天记录里提到的那个贴“忍”字的柜子。 ##第10章 杀死自己的阴谋？（1） 此时 柜门上干干净净，与其他柜子没有任何区别，上面连一点儿粘留的胶质都看不见。 吴凡还是忍不住打开柜门往里面瞅了一眼，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daddy，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欧阳姗姗泄气的说，“我还以为有多刺激呢。” “我希望先确定白若琳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吴凡抬头四处眺望，正巧看见附近天花板上有一个半圆形的摄像头。 他心里大喜，拿着记者证找到超市经理，编了一个理由，想要调取监控录像。超市经理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不过，等到查录像的时候，吴凡大失所望。因为超市里的监控录像最多能保持一周时间，白若琳那天的视频录像早就被之后的录像覆盖了。 欧阳姗姗劝吴凡，“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daddy。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白若琳是清白的，但所有证据都证明她是杀人犯。所以你就不要再操没用的心了。” 吴凡沉默了一会儿，“还有一个办法没有试。” “你还不死心啊，什么办法？” “你电脑技术是不是很好？” “SOSO，还凑合，也就是个业余黑客级别。你问这个干什么？” 吴凡掏出白若琳的手机，“你能不能通过聊天平台找出龙哥的信息。龙哥是邱晓杰的网名。” “能倒是能，不过你找他的信息有什么用啊？” “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我想深入的了解他。” “那你干嘛不直接去找认识他的人打听呢？” “我从警方那儿已经打听过了，他就是一个酒吧歌手，小有名气，性格很洒脱，朋友多，男女关系上有些复杂。平时人缘还可以，能说会道，很会做人。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也没什么出奇的人，居然会设计这样一个圈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未必设计圈套害白若琳，那只是你猜的。” “好吧，就算是我猜的。咱们就假设是这样。你又能想到什么解释？” “也许他突然遇到什么麻烦，一时想不开？”欧阳姗姗猜。 “从他女友的口中，没听说他有什么麻烦。就算他想自杀，又何必要嫁祸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呢，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诬陷白若琳。除非是某种我还不知道的原因，所以，我想进一步了解了解这个人，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 …… 两个人离开超市，去了欧阳姗姗家，欧阳姗姗把白若琳的手机连接在电脑上，登录到“佳缘珍恋”网。欧阳姗姗没太费事就进入到龙哥的后台。 不过，龙哥的个人信息栏只填写了一些基本信息，甚至连身份证号码都没填。而上面写的信息也与邱晓杰的真实信息存在很大差别。这也难怪，很多来这个网站的游客是奔着约//炮来的，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填上。 这当然不是吴凡想要的东西，他希望欧阳姗姗能查出一些他还不了解的信息。 “daddy你这就太强人所难了吧。”欧阳姗姗抱怨起来，“就给我这么一个交友论坛的账户名，你还想了解多少，就算我有些电脑技术，至多也就能黑进管理员后台，了解到的信息也不过如此。再就是对方的上网IP信息。不过他都已经死了，你知道也没啥大用，唉，等等……” 欧阳姗姗无意中往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扑棱一下从懒洋洋的姿态坐起来，瞪大眼睛瞅着什么。 “怎么了？”吴凡纳闷。 欧阳姗姗指着一个IP数字说：“这个是登录IP，应该是WIFI路由器的IP，后面显示的时间是这个IP最后一次登录的时间，但是你看看这个时间居然会是在今天上午。” “今天上午！？”吴凡微微一震，仔细观察那个IP的登录时间，显示的是今天上午11:23分。当时他正在刑警队和付雪晴、陆恒他们探讨案情呢。 更离谱的是，这个时间距离邱晓杰被虐杀已经过去一周了，那么是谁登陆的这个账户呢？” 吴凡想了想，问欧阳姗姗，“你能不能找出这个IP所在的位置？” 欧阳姗姗一咧嘴，“拜托，我还是一个中学生好不好。你对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daddy？” “算了，那我明天去找付雪晴吧。” “就是嘛，趁机和你小/老婆套套近乎，把她扶上正位。” 吴凡给了她一个白眼，“将来当她面不许胡说啊，人家都要结婚了。” “跟谁呀，是跟你吗？” 欧阳姗姗八卦心泛滥，瞬间就把破案的事儿跑到脑后了，追着吴凡问个没完，把吴凡烦得不行，迫于无奈只好告诉她实情。 欧阳姗姗听后大失所望，忽然咬牙切齿道：“放心吧，daddy，就算那个心理医生比你帅，比你有钱也无所谓，我保证帮你把小/老婆抢回来！” “喂，你可别给我捣乱啊。”吴凡瞅欧阳姗姗斗志昂扬的架势，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本来麻烦就够多了，就剩付雪晴和陆恒两条友谊的小船，别再让这熊孩子都给踹翻了。 …… …… 第二天中午。 心事重重的吴凡趁着付雪晴午休的时间来找她，让她帮忙查一下邱晓杰在佳缘珍恋网登录的IP地址。因为这件事涉及到白若琳，还有一些不太好解释的原因，吴凡不好明说，只是把IP地址给了付雪晴，让她查一查用户所在的位置。 “为什么要查它，这个IP地址有什么问题吗？”付雪晴拿着写着IP地址的纸条问吴凡。 “哦，也没什么大问题，你帮我查查就好了。” 付雪晴摇了摇头，“抱歉，这个我帮不了你。” “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吗？”吴凡以为凭他俩的关系，很容易就能解决呢。 ##第10章 杀死自己的阴谋？（2） “这不是容易不容易的事情。这是原则问题，涉及别人的隐私。除非你能告诉我原因。” 吴凡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教条，随口编了一个瞎话，说他单位的同事和一个外地女孩网恋了，他想去找人家，当面求爱，制造一个惊喜，便想通过ip地址查到人家的住处，听说吴凡认识公安局的朋友，就求到他头上了。 “瞧你这弯子绕的，就这么点儿事，还要惊动刑警队。” “这么说你答应了？” “当然更不能了。对方女孩和你同事彼此都不太了解，这种情况下，你同事的行为都涉嫌违法了。万一人家女孩知道后报警，都可能行政拘留他。我劝你还是少操点儿别人的心吧。” 吴凡真是无语了，这家伙除了长了一副很女人的外壳，怎么里面像包了一根木头桩子呢。 他真有点儿替陆恒担心，将来一旦娶了这么一个硬邦邦的女人，他那好玩好动的性格能忍受多少年。 “你俩聊什么呢？”一个轻快的声音刚刚在吴凡身后响起，陆恒的人就翩然而至，顺势一搂付雪晴肩膀，满面春光。 付雪晴脸一红，慌忙推开陆恒，“注意点儿影响好不好。” 陆恒笑嘻嘻的搓搓手，“自然界的任何动物在追求配偶的时候，都会用身体摩擦来增进亲密度。灵长类动物还会梳理毛发。” 他说着还要伸手摸摸付雪晴头发，付雪晴吓得赶紧跑掉，软绵绵丢下一句，“没正行的。” 陆恒一脸幸福的看着付雪晴跑没影儿了，问吴凡，“你又来找我女人干什么？” “我吃饱了撑得，找她消消食儿。”吴凡没好气的回答。 他正要走，陆恒叫住了他，“你有什么事儿不妨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你？IP地址你能查到吗？”吴凡随口问。 “我试试看。” 陆恒没去找付雪晴，而是找了赵楠，都没怎么解释，赵楠就爽快的答应了，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吴凡要查的IP用户所在的位置找到了。 吴凡惊讶不已，偷偷问陆恒，“你这又是什么套路哇？怎么她这么听你的？” 陆恒莫测高深的瞅了吴凡一眼，“这你还没看懂？她哪是听我话，他这是看在我是领导家属的面子上啊。” 吴凡恍然大悟，顺便还想起了一个心中的疑问，他问陆恒，“你上次说，吸食冰//毒可以导致xing欲亢//奋，产生幻觉，甚至导致杀人对吧。” “对啊，怎么了？” “那你说，一个人服用了冰//毒后，在他精神恍惚时，其他人有没有可能趁机控制他的行为呢？” “这个啊。”陆恒想了想，“我不能简单的说有可能，或者没可能，这要看具体情况。” “具体情况？” “这么说吧。每个人因人而异，会有各自不同的心理yu望，或者是心理弱点，在正常情况下，这些欲望和弱点会受到我们理智的控制，但是在吸毒或者酗酒的情况下，人的理智控制力会减弱，这些隐藏在心底的yu望和弱点就会开始膨胀，这些人就会做出一些癫狂的举动，其实就是在发//泄他们压抑的yu望。这个时候如果有其他人善于诱导，倒是很有可能控制这个人的行为。” “看来是有可能了。”吴凡自言自语。 “什么有可能？”陆恒不解的望着吴凡，“不会是和你要查的这个IP地址有关吧。” “嗯……或许有关吧。”吴凡现在实在不想多说。 陆恒也没多问，他关心更有意义的事情，他征求吴凡意见，“你说现在七夕马上就要到了，我打算送雪晴礼物，送什么好哇，你帮我出出主意，最好是别致的。” 吴凡余怒不消，“我觉得干脆送她一个沙袋好了。这样你将来能安全点儿。” “……” …… …… “清源街东庄桥南38号楼7单元14号”。 吴凡把这个地址清晰的记在了脑子里，这是邱晓杰最后一次登录交友网站与白若琳联系时，使用路由器IP所在的位置。虽然吴凡不知道自己找到这个地址能有什么用，但眼下也只能从邱晓杰身上查，还没办法求助任何人，因为这件事根本就不合法。 出了刑警队，他拦住一辆的士把他拉到指定的地方。 东庄桥是一座横跨河道的立交桥，距离江州商学院不远，南面一里地有个农贸市场。司机把车停在农贸市场路口，吴凡要找的38号楼就在市场路边，是一排矮层楼其中的一栋，这些楼房都是住宅区。 吴凡找到了7单元，爬楼梯来到7楼14号，望着贴着福字和对联的大门，心想，这就是歌手邱晓杰住的地方吗，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想想富婆张萍的做派，难道会甘心和邱晓杰住在这种地方？ 他心里正在犯嘀咕，没想到门忽然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多说也就20岁，穿着短裤半袖衫，露出又白又光滑的胳膊和大腿。 她正低着头，拎着一个小背包往外走，没看见吴凡，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吴凡往后退了一步，女孩这才抬头看见他，吓一大跳，警惕的盯着他。 吴凡解释：“你别误会，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女孩对他仍然带着几分怀疑。 “邱晓杰是住在这里吧？！” 女孩愣了一下，冷冰冰的回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你找错了。” 她回手想把门关上，吴凡伸手把门挡住。 “你要干什么？”女孩脸色惊变。 “据我了解，邱晓杰就住在这里，昨天早上还在，你怎么说他不在呢？”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女孩清秀的窄脸露出很不耐烦的表情，“我都说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邱晓杰，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听明白了吗？” ##第10章 杀死自己的阴谋？（3） 吴凡抓着门，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决定唬一下女孩，便板着脸说：“实话告诉你，我是清源街派出所的。我们想找邱晓杰了解一些情况，但是找不到他人，听说他就住在这里。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这件事本来跟你无关，请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瞧吴凡那神情口气，女孩还真有点儿让他唬住了，犹豫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真不认识邱晓杰，这个房子就是我租的，没骗你，不相信的话，你自己进去看看。” 吴凡正求之不得，他没说什么，板着脸走进门。女孩对他保持了几分戒备，站在门口看着他。 屋里一室一厅，比起吴凡租的房子还要小一些，摆设也比较简单。 吴凡屋里屋外看了一圈，连地上的拖鞋都留意过了，只看见女孩一个人的物品，没发现任何男人的东西。 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这里真的只住着这个女孩？ 不过，在客厅的墙角，吴凡发现了一台ThinkPad笔记本，在电脑桌上还放着WiFi路由器，几个指示灯微微闪烁。 吴凡看见电脑正处于休眠状态，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按一下鼠标。 “那是我写论文的电脑。”女孩忽然提醒他。 吴凡缩回手，回头看见女孩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眼神有些紧张，也有些复杂。 “你是学生？”吴凡随口问。 “嗯，我在江州商学院上学。” “那你怎么不住宿舍呢，一个女孩子自己找房子住，会不会不太安全？” 女孩露出反感，呛了吴凡一句，“我不爱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住可以吗，警察叔叔？” “当然。” 吴凡不以为意的笑笑，他的目光在女孩身上游走了一圈，看得女孩越发不舒服，觉得吴凡更像一个色//狼，就在她伸手想把自己的深V领口往上拽拽，吴凡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女孩惊得往后躲。 “你这手是弄伤了吗？”吴凡指着女孩手腕上一圈紫色的痕迹问。 女孩迟疑了片刻，“我头两天带手表勒的。” “是吗，难道你两只手都带手表了？”吴凡又指了指她另一只手腕。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女孩忽然怒道，“你到底是不是警察，怎么净问这些不着边的话？”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脚腕，说不定上面也有这些勒痕呢。” “你是不是变tai呀，你给我出去！” “我再问一个问题。”吴凡忽然凑近了小声说，“你是不是喜欢S//M？” 女孩脸色大变，怒不可遏的叫起来，“你到底胡说什么？警察了不起，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吴凡没再多说什么，见好就收，离开了女孩家。 都走到街上了，他下意识的回头往楼上瞧了一眼，发现7楼一家阳台上正站着一个人似乎在看他，等他想瞧仔细，那个人影忽然退进了屋里。 吴凡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女孩，他也没那个心思去查这件事。 老实说，这次背着付雪晴独自查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那个女孩。 尽管女孩口口声声说她不认识邱晓杰，但是吴凡总感觉她的神态举止不太正常，似乎在掩饰什么。 况且这个女孩两只手腕上的勒痕很像是捆绑留下的痕迹，吴凡在和白若琳玩S/M游戏时，如果皮手铐绑紧了，白若琳的手脚上也会出现类似的痕迹。 种种疑点确实值得吴凡怀疑，但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毕竟邱晓杰生性风流，就算认识这个女人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吴凡更别打算通过她来了解邱晓杰，这女孩看着很倔，打死也不会说的。 眼下唯一的路也堵死了，吴凡空有满腹怀疑，却无计可施，就仿佛面对一团浓雾，明明在那里，却抓不住，摸不到。 假如这起S//M杀人案真是邱晓杰一手策划的，那他确实制造了一起完美的杀人案。当然代价是他自己的命。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就永远都是一个谜。 …… …… 吴凡厌倦的回到报社，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两眼发直。同事都以为他又去刑警队采访新案子去了，并没有太多过问。只有吴凡自己知道心理有多烦闷。 白若琳的事情还没有传到报社里，暂时他还能消停两天，谁又能保证今后大家会不会知道，会怎么看他，同情他，还是幸灾乐祸？ 吴凡胡思乱想着打起了瞌睡，就感觉有人摇晃他，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daddy，daddy！快醒醒！” “你不好好上学，又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吴凡迷迷糊糊的回答。 他一睁眼睛，发现周围除了欧阳姗姗之外都没人了，原来早就下班了。 “要不是因为今天要月考，我就请假跟你去查案子了。”欧阳姗姗饶有兴味问，“怎么样啊，查到那个IP地址在哪儿没有。” 吴凡点点头，又摇摇头。 “啥意思？” “查是查到了，可是没什么用。”吴凡抻了一个懒腰，准备回家。 “怎么会没有用呢。被害人都死了一个星期了，他的账号怎么还会有人用？想想就很可疑。” “那也不奇怪，账号要是设置成了开机自动登录，那么任何用他电脑的人就都能登录了，而使用者可能并不知道。” “你不要解释的这么无聊好不好？万一邱晓杰没死呢，这剧情听上去是不是更反转？” “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呢……”吴凡没心思逗孩子玩儿。 正在这时，吴凡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付雪晴打来的。 这段时间付雪晴和陆恒感情急速升温，连带着都不怎么跟吴凡联系了，尤其是下班以后。 吴凡疑惑的接听了手机，“有事吗，付队长？” ##第11章 超级隐富豪（1） “你今天去查那个IP地址的位置，查到什么结果了吗？” 付雪晴冷不防一句把吴凡问愣了，随即想到肯定是陆恒泄密，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没查到什么。”吴凡说。 “我猜这个IP地址肯定和邱晓杰有关吧。你不用想太多，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确实没查到什么。那个地方就是一个普通居民楼。我怀疑邱晓杰应该是在那里住过，用了那里的WiFi路由器上网，和白若琳上网聊天的。” “你是指清源街东庄桥南38号楼那个房子？”付雪晴“咦”道，“那不对呀，据我们了解，张萍用邱晓杰的名字买了三套房子，但都不在那儿。” “那个并不意外，因为那个房子里现在还有人住，是一个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付雪晴稍似一愣，随即明白了吴凡的意思，“你是说这个女人是邱晓杰包养的？” “也有可能是只是短期的情侣关系。我想邱晓杰花言巧语哄人的本事肯定不差。这个王八蛋一边还跟白若琳网恋着，精力真是够充沛，不过……” 吴凡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索性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觉得实际情况也许未必向你们之前估计的那么简单，我虽然不确定，但是白若琳杀人的背后有可能是一个阴谋。” 吴凡说出这句话，就等着付雪晴激烈的反驳了。 出乎意料的是，付雪晴反应很平静，她说：“我想和你见一面，你觉得哪里方便？” 吴凡被搞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一时没琢磨明白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可把站在他旁边抻着耳朵偷听的欧阳姗姗急坏了，捏鼻子捂嘴，学着吴凡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说：“来我家吧，我把地址发给你啊。” 付雪晴稍稍迟疑了一下，“那好吧，一会儿我就过去。” 欧阳姗姗忙说：“不是我之前住的那个出租屋，是我自己家的地址。” “你在江州还有自己家！？” “当然有哇，我先挂了，完事儿把地址发给你。”说完抢过吴凡手机就挂断了。 “你搞什么鬼？”吴凡直皱眉。 “我这是在帮你打造全新富二代的形象啊，得先提升你在付雪晴眼中的价值。比颜值你肯定是比不过陆恒了，那就只能比财富了。”欧阳姗姗说着把自己家的地址用短信发送给了付雪晴。 “你胡说什么呢，别瞎捣乱啊。” “你以为我想插手啊，实在是你的对手太强大了，我再不出手，你连半点儿胜算都没有。”欧阳姗姗绷着小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吴凡撇了撇嘴，“不是，我和付雪晴处不处对象先放一边。你说的那个对手不就是陆恒吗，什么叫我连半点儿胜算都没有？他比我强在哪儿？” “就凭人家有张明星脸啊。那颜值连我看了都浮想联翩。” “别恶心人了，你见过他是咋地。” “我听说他是江州第一人民医院的心理医生，特意去江州医院的官网上把他照片找到了，绝对是女生舔屏神器啊，我还特意把他照片下载保存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反正一会儿你看见付雪晴不许胡闹。” “放心吧，我保证乖乖的，给我未来的小妈妈留一个好印象。”欧阳姗姗满脸诡诈的向吴凡保证。 吴凡现在根本没心思跟她扯淡，离开报社打车来到了欧阳姗姗的别墅。 说心里话，吴凡其实也并不太想回自己家，那里处处都是白若琳的影子，他看着就堵心。 欧阳姗姗一到家就开始张喽，给吴凡找了一套她爸穿过的衣服，虽然吴凡穿上有点儿小，但是一看就是高档货。欧阳姗姗还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订餐，搞得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吴凡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付雪晴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找自己谈什么。 过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手机终于响了，付雪晴已经开车来到小区门口。 欧阳姗姗像打了鸡血，拽着吴凡到大门口迎接。 等付雪晴下了车，看见吴凡身后的千万豪宅，惊讶的直咂舌，“这是你的房子？” “其实是……”吴凡正想解释。 欧阳姗姗急忙他身后溜出来，“其实是我daddy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他父母现在都生活在加拿大，因为公司业务忙，平时都没有时间回国呢。” 吴凡回头狠狠瞪她，气呼呼的低声说：“我父母都去世了。” 欧阳姗姗掩着嘴小声道：“哎呀，你将来再告诉她，你父母在加拿大遭遇空难了不就圆上了吗？” 她转脸又笑眯眯对付雪晴道：“小雪姐姐，我这样叫你觉得特别的亲切。比喊你付队长，付警官好多了呢。” “私下里随便你怎么叫都行。”付雪晴友善的一笑。 “我还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直都很内疚，我对你撒过谎，怕你不原谅我。”欧阳姗姗露出很难过的表情。 付雪晴找吴凡有要事商量，让这小丫头给挡在门口也不知道她这演的是哪出戏。 “你对我撒什么谎了？”她耐着性子问欧阳姗姗。 “我一直管吴凡叫daddy，其实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你是……” “我是他捡来的孩子！”欧阳姗姗捂着脸，忽然哽咽起来。 “捡来的孩子？！”付雪晴吃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凡比她更吃惊，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daddy虽然家境非常好，但是他和那些只知道花钱享乐的公子哥不一样。他做过很多慈善，资助过很多像我这样的孤儿上学念书。我就是他从孤儿院领养的一个可怜又幸运的小女孩，从此他就成了我daddy。我相信就算你们将来有了小孩，他也会对我和他一样的好。” “你说什么？”付雪晴有点儿蒙圈了。 吴凡急忙打岔，“她只是想表达一下她对我的感情，就算我和别的女人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对他视如己出……” 事已至此，吴凡也只能硬着头皮就坡下驴，帮欧阳姗姗圆话。 ##第11章 超级隐富豪（2） 他话音刚落，从轿车副驾驶室又钻出一人，笑着走过来，“没想到，吴凡兄弟这么有钱，还这么有爱心呀。你平时这么低调，我都没发现你原来还是个隐富豪。” 吴凡和欧阳姗姗看见陆恒都有点儿傻眼，他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跟来了。 欧阳姗姗紧绷小脸，如临大敌的瞅着陆恒。 陆恒背着手，瞧了瞧气派的别墅，随口问吴凡，“你父母是做生意的吗？在加拿大做什么呀？” “他们……”吴凡毫无心理准备，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加拿大盖尔玛有限公司企划部副总监。”欧阳姗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陆恒扭头看向欧阳姗姗，笑着说：“你这个女儿居然比爸爸知道的还清楚。” “要不怎么说我daddy视我为己出呢。”欧阳姗姗笑嘻嘻的回到，眼中冒出咄咄逼人的光亮。 她转过脸，十分热情的对付雪晴说：“快进屋吧，小雪姐姐，知道你要来，我daddy专门准备了晚餐呢。” 说着她还主动伸出手，把付雪晴从陆恒身边拉过来，另一只手牵着吴凡，三个人一起先进屋了，把陆恒一个人凉在了大门外。 陆恒只好郁闷的跟在后面。 付雪晴一进门又着实被眼前大气奢华的装潢吸引住了，虽说她家境不错，那也远远比不上这里，这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生活方式。 欧阳姗姗见付雪晴目不暇接，一副满满的灰姑娘表情，心里更是得意，小声道：“小雪姐姐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了，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有微信吗，我加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欧阳姗姗掏出手机，乐颠颠的扫付雪晴的微信二维码，发现陆恒正拉着一张脸瞪她，得意的朝他吐吐舌头气他。 付雪晴心里有事，对欧阳姗姗说：“我这次来找你daddy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吃饭还是改天……” 还没等付雪晴继续往下说，欧阳姗姗急忙道：“那也得吃完饭再说嘛，或者你们边吃边聊。我看看时间，嗯，离预约时间就差几分钟，应该马上就准备好了。” 她话音刚落，酒店送餐就到了，星级酒店的服务当然不是普通外卖能比的，一口气来了三个服务生，后面还跟来一个拉小提琴的。 “就在这里吧。”欧阳姗姗一指餐桌，三个服务生手脚麻利的把菜品和红酒一一摆放在餐桌上，一顺水的银质餐具，还摆上了几个银质烛台。 把付雪晴都瞧傻了。 陆恒摸着下巴，表示很不解：“不对啊，这里怎么只有两副餐具，咱们不有四个人吗？” 欧阳姗姗一拍脑门，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哎呀，我要少了。不过没关系，厨房里有好几套刀叉呢，你跟我去挑两套吧。” 两个人前后脚走进厨房，欧阳姗姗拉了一把椅子往门口一坐，眼神叵测的瞅着陆恒。 “刀叉在哪儿？”陆恒问。 “吃泡面还用刀叉？自己去橱柜里拿吧，管够吃。” 陆恒压着火，冷笑道：“我刚才就看出你这个小丫头不对劲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没有什么啊，我就是希望咱俩有点儿眼力见，别做电灯泡。” “哼，你搞错了吧。付雪晴是我的好不好，不是你daddy吴凡的。” “唉，唉。”欧阳姗姗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们女人最讨厌听到这种话，什么叫‘是你的’？她又不是东西。谈恋爱得是你情我愿的事，哪能强迫呢。” 陆恒被气乐了，“是你在强迫吧。把付雪晴和我拆开，硬塞到吴凡那儿，你这个小屁孩纯属瞎胡闹！” 欧阳姗姗大眼睛一瞪，快占半张脸了，“我这是为了我daddy的后半生幸福，也为了我未来的幸福，所以才要选择一个我们爷俩都相中的女人。这可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就别跟着捣乱了。你长这样也不缺女人，看你感情生活也一定很丰富，就把付雪晴让给我们吧。你可以提一个条件作为补偿。” “我感情生活确实很丰富。”陆恒承认。 “你看我就说吧。那你的条件呢？” “但是我就相中付雪晴了，不但要和她交往，我还要娶她做我媳妇。” 欧阳姗姗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你这么大人怎么就听不明白道理呢，你和付雪晴绝对成不了，她已经是我daddy的女人了。” 陆恒真有点儿火了，“我不想和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发脾气，但是你也不要得寸进尺，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胁迫过我呢。你起开，看在吴凡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会后悔的。”欧阳姗姗小脸一撂，顿时阴云密布。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垃圾桶里。”陆恒吓唬她。 欧阳姗姗就像没听到，摆弄着手机玩儿。 一贯沉得住气的陆恒这次脸上也挂不住了，让一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片子彻底把火勾了起来。 他一撸袖子，走过来扳住欧阳姗姗屁股底下的椅子，欧阳姗姗吓得小脸都白了，“你要干什么你？” “替你爹妈好好教育你！”陆恒直接把女孩连人带椅子一起端了起来，“你说我是把你扔到垃圾桶里，还是扔出窗外？” 欧阳姗姗本来惊恐失色的小脸忽然绽开一抹邪恶的微笑，她深吸一口，运运气，陆恒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就见她冷不防扯开喉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双脚一蹬陆恒肚子，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到地上。 叫声很快把客厅里的付雪晴和吴凡都引来了。 看见欧阳姗姗趴在厨房门口，椅子也翻倒在地，满脸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付雪晴和吴凡，后面站着完全懵逼的陆恒。 “daddy，小雪姐姐，我腿摔伤了，好疼啊。”欧阳姗姗呻吟着说。 付雪晴寒着脸问陆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超级隐富豪（3） “可不管我的事啊，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陆恒满头大汗的解释。 欧阳姗姗憋着小嘴望着他，一副受气的模样。 “真是她不小心摔伤的？”付雪晴瞅着陆恒追问了一句。 “当然啦，你还不相信我吗？难道还能是我把她推倒的不成？” 付雪晴扬起拿在手里的手机，点开了语音信息，里面传来了陆恒的声音——“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垃圾桶里。” 她又点开一条语音，传来欧阳姗姗害怕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 然后是陆恒大段独白，“替你爹妈好好教育你！你说我是把你扔到垃圾桶里，还是扔出窗外？” 陆恒脑瓜子嗡嗡直响，这才弄明白刚才欧阳姗姗一直摆弄手机，原来是向付雪晴打小报告呢。 他急忙向付雪晴辩解：“不是，你听我解释，小雪，实际不是这么回事儿，都是这小丫头装的……” “你还好意思狡辩。”付雪晴打断他，她是真生气了，“就算你们有矛盾，她也才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这样，太过分了！” “……”陆恒满腹牢骚全被噎回去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像此刻感觉自己这么弱智过。 吴凡眼看着俩人要闹掰，赶忙打岔：“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还是先把姗姗送到医院吧。” 他刚要去扶欧阳姗姗，欧阳姗姗拨开他，“你和小雪姐姐不是还用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吗，我没事，可能是脚扭了。” 她一指陆恒，“我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让他送我去医院。还不快过来，难道你就不想得到我的原谅吗？” 陆恒好悬没翻白眼，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践踏。 他硬着头皮走到欧阳姗姗身边把她扶起来。 “背着我。”欧阳姗姗命令。 陆恒只好把她背起来，幸亏她没有二两肉。 吴凡不放心的问欧阳姗姗，“你感觉还行吧？” 欧阳姗姗眉毛挑了挑，偷偷朝他䀹䀹眼，吴凡这才恍然，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合着一帮大人让个小孩给耍得团团转呢。 欧阳姗姗一脸惬意的趴在帅哥背上，喃喃低语：“背我去最远的医院啊。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呢。” 陆恒咬牙切齿的背着欧阳姗姗往出走，欧阳姗姗还没忘了朝小提琴师和那几个服务生吩咐，“你们继续。” 她都没想想陆恒一会儿出门，会不会真把她丢进垃圾桶里。 …… …… 陆恒郁闷的背着欧阳姗姗离开别墅。 只剩下了吴凡和付雪晴，还有那个小提琴师和三个酒店服务生。 窗帘拉上，蜡烛也点上了，一言不发的小提琴师十分投入的开始了演奏。 吴凡和付雪晴拿着刀叉开始用餐，朦胧的烛光照着两人尴尬的脸庞，悠扬的曲调像一根小手指挠来挠去。 付雪晴过意不去，又替陆恒向吴凡道歉，吴凡也不好当面拆穿，只能假装大度，他心里也明白这是欧阳姗姗一片好意，可惜他和付雪晴有缘没分，如今白若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哪有心情再去找别的女人，何况人家名花有主。他怎么好意思去跟陆恒抢。 “你是怎么想的？”付雪晴问吴凡。 吴凡抬起双眼，正好看见付雪晴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俏脸，在烛光映照下泛起羞涩的粉红，美妙不可方物。 吴凡一时间手足无措。没想到欧阳姗姗的法子这么管用，这么快就让这个古板的女人春心萌动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我觉得现在……咱们俩是不是有点儿操之过急……毕竟我和白若琳……你和陆恒……这些关系都得考虑……” “你说什么呢？”付雪晴愣愣的瞧着吴凡，突然羞得满脸通红，“你胡说什么呢，我是问你，你怎么会认为你女友的案子是个阴谋！哎呀，赶紧让他别拉了，我听那曲子都不能集中精力！” 吴凡赶忙让小提琴师停下，把他和三个酒店服务生打发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付雪晴也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这对伪富二代和伪灰姑娘的豪宅烛光晚宴气氛那是相当别扭。 吴凡于是把白若琳和他见过面的事情告诉了付雪晴。 付雪晴听后陷入了许久沉默，过了好半天她才问吴凡，“你相信她对你说的话，真的有人指引他一步步的杀了邱晓杰？” “我也不知道。”吴凡实话实说，“如果是在当初，我会相信她，但是她瞒着我干出这种事，我现在也看不透她了。只是我觉得，假如白若琳真是在撒谎，对我撒这种慌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还不如直接投案，把这些话对你们说呢。而且她讲述的整个事件经过，逻辑上十分严谨，如果说她是为了骗我临时编造出来的，确实不太像。” 谈到案情，尴尬的气氛有所缓解，付雪晴又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没法证明她说的是实话，尤其是她提到的那两部黑卡手机，我们在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 “如果这真是有人设下的圈套，当然不能把手机留在现场，那他设计的圈套就没有意义了。因此，我想会不会有人趁着白若琳喝下掺冰//毒水的饮料，神智恍惚的时候，把那两部手机扔掉了。或许是扔在楼下，或者是垃圾箱里了。” “什么人能这么做，当时房间里只有邱晓杰和白若琳两个人啊。”付雪晴看吴凡欲言又止，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难掩惊愕，“你是说邱晓杰？怎么可能是他？”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如果邱晓杰真是这样做的话，那么，这起S//M杀人案就是一个完美的圈套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这个假设无法解释邱晓杰的动机。他为什么要嫁祸白若琳，甚至不惜让白若琳杀了自己，怎么会有人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第12章 连环虐杀（1） “我知道，照比你和陆恒各自的推测，我这个假设确实听上去很荒唐。不过，我也不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吴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三星手机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付雪晴问。   “这是白若琳的手机。她和我见面那天，躲避卢广通追赶时掉下的。我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他和邱晓杰在交友网上的聊天记录。他们最后一次聊天谈到的就是约会地点。但是有些奇怪，邱晓杰并没有直接告诉她去白沙旅馆见面，而是让他去天津路的华源超市，那个地方距离白沙旅馆还有很远呢。不单单这样，他说自己在超市一楼的储物柜里给白若琳留下东西，让她自己去找。白若琳后来告诉我，她当时在储物柜里找到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里面只有一部手机。那个双肩背包就是我们在监控视频里看见的背包。” “……” “邱晓杰在手机里给白若琳留下短信，告诉她如何去白沙旅馆。之后邱晓杰就是用这种方式引导白若琳躲避监控，找到旅馆房间的。为了确认这件事，我昨天特意去天津路，找到了那家华源超市，也找到了白若琳提到的储物柜，这些都和白若琳说的吻合，可惜之后的线索就断了。但即便是这样，把白若琳约到超市去，在储物柜里藏东西。这种行为确实有些可疑，但我现在也只能靠怀疑，至多是对你讲讲罢了。” 付雪晴认真的听着，微微蹙起眉头，但是没说什么。毕竟没有证据，她也不好下结论。 吴凡说完长出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出来感觉舒服多了，他忽然想起什么，问付雪晴，“对了，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其实与你说的事情也有些关系。” “与我说的有关！？”吴凡心头微震。 “还记得你昨天来刑警队，和我聊过预测死亡的兔子吧。你还专门提到他这次预测白若琳会牵扯到杀人案里。听上去很荒唐，但这个人毕竟不能忽视，我事后重新琢磨了你对他的犯罪侧写，似乎有些道理。假如他真是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出现，这次阻止卢广通抓白若琳就是因为白若琳还能引出更深的秘密，那么我就索性多查一查。这两天我专门查了一下近期发生的案件，没想到却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什么发现？” “就在白若琳杀死邱晓杰之前，已经发生过两起xing虐杀事件了。” “你说什么？”吴凡惊讶的差点儿站起来。“你是说已经发生了两起类似的案子？” 付雪晴点点头，“另外两起案子也都发生在最近一个月内。” “那么有多相似呢。” 付雪晴从斜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张叠了几折的打印纸，展开放在吴凡面前，“我把这两起案子的基本情况记下来了。案发地点一个在洗浴中心，一个在旅馆，两起案子的死者都是男性，死亡的时候都是被捆绑着，身上挂着S/M玩具，一个是窒息而死，另外一个肚子上被用锥子捅了无数下。杀死他们的人都是女人。其中一个女人在逃，另外一个女人已经被捕了。” “女人xing虐/杀男人？”现在世道变成这样了吗，吴凡还真有点儿不适应，他问，“那杀人动机呢？” “这个……资料上说的比较模糊，但是这两个女人在杀人前似乎都刻意隐藏过自己的行踪，所以警方定性为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吴凡喃喃重复着，他努力平静心情，“你有现场照片吗，我想看看。” 付雪晴似乎早有准备，又掏出两张复印纸放在桌上，“这是从网上复印下来的，清晰度有限，你先将就看看。其实我也有些地方看不太懂。” 吴凡摊开两张复印纸，每张纸上都有两张现场照片，由于是从网上粘贴下来的，不是很清楚，大致能看一下。 其中一张纸上，被害男子趴在床上，光//着屁//股，手脚反绑在一起，两腿之间似乎还插了一条尾巴似的东西，男人的整个头套在一个塑料袋里，袋口用胶带一类的东西缠在脖子上。贴在面部的那块塑料印出了死者的脸部轮廓，有一块深深凹进了死者张开的嘴巴里。这凄惨的死相明显是被活活憋死的。 “与其说是虐//杀，看着倒更像是S//M游戏，你还记得陆恒所说的xing窒息吧。”吴凡若有所思。 “xing窒息？这种杀人方式对凶手来说有什么意义呢？”付雪晴问。 “如果是双方自愿的，那就有意义了。” “这话怎么说？” “假如被害人像邱晓杰一样，也是一个喜欢受虐的M男，而杀死他的女人也喜欢S//M，这或许就能解释清了。” “你是说像白若琳和邱晓杰的关系？”付雪晴望着男尸的照片，还是有些不解，“如果单纯是游戏的话，那怎么可能是这种粗暴的捆绑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游戏啊，更像被害人是被强迫绑起来虐/杀的？” “虐杀体现出的是发xie和摧毁的yu望，而我们看到的却是有序细致的画面。” “这也叫有序细致！？” “你不太了解S//M的游戏规则，它不是直接带给人身心上的愉悦，对受虐者而言，必须要通过身体上的痛楚和束缚感，并伴随着内心的屈辱感才能获得刺激的快//感。照片里这种捆绑姿势叫驷//马缚，属于一种比较极限的捆绑方式，会很消耗体力，但是带给受//虐者的刺激也更强烈。你没注意插//在他下//面的尾巴吗，那也是一种S//M玩具，估计还会有其他束缚器官的玩具，被他身体挡住了你没看到。这些都是充满了游戏感。不过一般情况下，女虐男很少能达到这种程度，”吴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白若琳。 ##第12章 连环虐杀（2） 对于白若琳杀人，他一直有种不同于警方和陆恒的想法，只是还没有对付雪晴说。 假如真是邱晓杰诱导白若琳杀了自己，那么眼前这两起相似的案子又该如何解释呢？ 怀着疑问，他又看另外一张纸，照片上的男人躺在床上，他倒是穿着衣服，不过是一套女士的情趣//内//衣，腿上还套着吊//带黑si袜。手脚扣着皮手铐，嘴上勒着口塞球，就以这个姿态惨死在床上。在他肚子上密布着细小的窟窿。一把沾血的锥子放在床上。 付雪晴有些厌恶的说：“一个大男人穿成这个模样，我一点儿都不意外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捅他这么多下。” “话不是这么说的，假如他们只是在玩一场S/M游戏，除了杀人这个结果，他们的行为本身倒没有什么不妥。穿成这样的男人可能在xing快感获得方面有明显障碍，只有在异装的情况下才能体会到快//感。成因据说是幼年出现对母亲的过分依赖，以及后天xing压抑造成的。” “那么你对这两起案子有什么想法？”付雪晴问。 “实话实说，涉及到xing方面的暴力杀人案，女变tai狂杀男人的情况是很罕见的，从行为模式上看，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两个男人都和邱晓杰一样，他们全都有受/虐/癖，在与玩伴进行S//M游戏时，出现了某些意外导致他们被杀。” “你这么说倒也合理。”付雪晴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嘴笑道：“没想到你对S/M这方面还挺了解的，甚至比陆恒知道的还多。难不成你也试过？” 吴凡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白若琳极限驷//马，娇//喘//连连的画面。他一开始还想过帮白若琳纠正“恶习”，没想到让白若琳变成了玩伴。 他急忙把脑海中的画面甩掉，解释道：“我是标准的直男好不好，怎么会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我这些天就是为了查案子，做了些功课而已。” 付雪晴只是开句玩笑，倒没想那么多，她认真的对吴凡说：“按照你的说法，这三起杀人案全部都是在S/M游戏中发生的，那你觉得它们之间有没有关联呢？我心里没有把握，所以还没有告诉卢广通和其他人。” 吴凡思索许久，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我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你相信吗？” “连环杀人？！”付雪晴有些迟疑，她也只是怀疑，吴凡这家伙直接下结论了。“为什么会认为是连环杀人呢？” “犯罪侧写看重的是犯罪模式和作案手法。三起案件虽然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是核心都是围绕S/M游戏发生的，以游戏为基础演变为了杀人。这是一个鲜明的特征。再加上被害人都是M男，凶手都是S女。这些相同之处都太可疑了。” “也有巧合的可能吧？” “陆恒有对你谈过S/M人群吗？”吴凡忽然问。 “……”付雪晴摇摇头。 “在S/M人群中，S代表虐待癖，M代表受虐癖。S男实际要远多于M男，这或许跟男权社会的特征有关，男性更多的体现出权利欲和掌控欲，与之相对的是女性更喜欢被支配。 据统计，女性受/虐占s//m的90％，男性受/虐只占10％。随着近些年女权主义抬头，这个比率的差距正在缩小。即便如此，在S//M游戏中，男性S还是远多于女性S。所以，咱们现在同时遇到了三个M男和三个S女，绝对是偶然中的偶然，罕见中的罕见，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个很奇怪的情况……” 吴凡把那两张被害人照片推到付雪晴眼前，“你仔细看看这两个人的状态，完全是一种被彻底征服凌//虐的姿态，即便是在M男中，这种状况也并不多见。而通常S女和M男的组合中，最常见的是女王男仆的方式。扮演男仆的一方可以学狗爬，忍受鞭打，给女王舔脚，甚至喝尿……” “行了，不用再解释了，”付雪晴恶心的打断，“你就直接说你的结论吧。” “我想说的就是，很少有男人会喜欢用这种方式被女人虐待。包括白若琳在内的三起S//M案件，表面上看似普通，实则都是很罕见的现象，足以让我们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早在面对白若琳的案子时，我就有过这方面的怀疑，这其中有个原因我一直没跟你讲，事实上……白若琳是一个M女。这种性//取向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但是，她却以S女的方式杀了人。” 付雪晴张开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呆呆的看了吴凡好半天。 吴凡用咳嗽掩饰一下尴尬，“这种事难于启齿，所以我虽然怀疑白若琳有可能是被人下了套，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对你讲。” “难……难怪你对这个问题了解这么多。”付雪晴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大眼睛瞪得溜圆，好像要从吴凡老实巴交的脸上看出什么变//态的特征不可。 “喂，你不用怀疑我，我很正常！”吴凡脸红脖子粗的一拍桌子，有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好好，聊案子，聊案子。”付雪晴努力把浮想联翩的各种念头收回来，集中精力在案子上，平静了一会儿，她一开口就忍不住问，“白若琳背着你去找邱晓杰，会不会是因为你不能满足他的特殊爱好？” 吴凡好悬没死过去。 他终于发现这个时候的付雪晴特别女人，特别八卦！ “聊案子，聊案子，我就是分析一下。”付雪晴赶在吴凡快要气绝前，适时地转移话题，“因为你怀疑邱晓杰的S/M游戏根本不是白若琳的癖好，再加上白若琳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所以你怀疑这背后隐藏着阴谋对吧。由此联想到另外两起相似的案子，你认为这三起案子是连环杀人案。” ##第13章 女虐杀犯（1） “大致是这么回事。”吴凡总算又能和付雪晴正常说话了。 “但我觉得你的话里有个漏洞，”付雪晴说，“连环杀人案不是应该有一个固定的凶手吗？可是这三起案子是三个凶手，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这也能叫连环杀人吗？” 这个问题吴凡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我只是按照犯罪模式来推测的，除了白若琳的案子之外，我对另外两起案子了解不深，只是感觉这三起S/M杀人案很像……” “好吧，那按照你的假设，如果真是邱晓杰下圈套陷害了白若琳，暂且不说他出于什么目的，那么另外两起案子呢，同样的逻辑，另外两个男性死者也都是豁出命下圈套陷害了那两个女人吗？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另外两个男人是做什么的？”吴凡忽然问。 “一个是养生会所的公关。一个是银行的理财顾问。他们和邱晓杰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那两个女人呢？” “一个是商场的导购员，另外一个是幼儿园教师。和你女朋友也完全没有任何关联性。她们之间应该也都不认识。” 白若琳的话让吴凡陷入了沉思。 这三起案子存在着一个特别矛盾的地方。一方面，它们都有着十分相似于连环犯罪的一些特征，而另外一方面，三个凶手和三个被害人彼此之间又毫无联系。 如果这真是连环犯罪，那就是最不可思的连环杀人了。 吴凡想了想，对付雪晴说：“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个女人被捕了吗，不如我们去见见她？” “……” …… …… 两天后。 江州第一看守所。 付雪晴和吴凡坐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铁链声。 女管教带着一个身穿囚服，手脚戴着镣铐的女嫌疑犯走进来。 女嫌疑犯垂着头，麻木的听着管教吩咐，走到审讯椅坐下，目光始终盯着地面发呆。 她的基本资料都放在桌上：周秀娜，25岁，本地人，大专文化，幼儿园教师。一个多月前在市内一家洗浴中心包间内，用S/M玩具和锥子杀害了一位叫张爱明的男子。事后警方根据凶手不小心遗落在包间的手机，将她成功抓获。 鉴于证据确凿，周秀娜没做任何狡辩便认罪了，目前基本已经定案，将周秀娜以故意杀人罪名收监，剩下的只是走法律程序了。 付雪晴一连喊了三声“周秀娜”，她才迟钝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浮肿的脸，木然看着付雪晴和吴凡，或者说她谁都没看，只是本能的反应。 这与照片上那个清新亮丽的女人判若两人。 付雪晴问她：“周秀娜，你在口供里说，案发当天，你和被害人张爱明约好在金河洗浴中心的包厢里见面，然后你们因为发生纠纷，你把他杀了。请你现在叙述一下你杀害张爱明那天，整件事的发经过。” 周秀娜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状态不像是对抗，更像是听不懂问话一样。 付雪晴皱皱眉，问站在门口的女管教。“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刚来的几天她有时候还像发疯似的又哭又叫的，现在完全一声不吭了，整天就是这个痴呆的样子。谁知道呢，听说她杀人的手段特别变tai,说不定那个时候就疯了……” 付雪晴摆摆手，没让她继续发表议论，她起身走到周秀娜面前，用平和的口气对周秀娜说：“你现在的罪名想必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如果你真有什么想要辩解的，最好现在就说出来，对最后的量刑或许还会有些影响，譬如说，你为什么要杀张爱明，你与他有矛盾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周秀娜稍稍抬起头，乜呆呆的瞅着付雪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皮扯动了两下，从喉咙深处发出吃吃的笑声，好像付雪晴脸上有什么可笑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杀他？”她忽然反问付雪晴。“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他？” 她颠三倒四的问题让付雪晴猝不及防，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周秀娜双眼直勾勾瞪着前面，仿佛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喃喃道：“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我用锥子捅他，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活活捅死他……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她欢快的拍起巴掌，拍着拍着又开始哭起来了，十足就是一个疯子。 这样的审讯实在进行不下去了。 付雪晴招手把吴凡叫出了审讯室，跟他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吴凡本来期待着能从这个女人身上发现什么线索，没想到她看着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她杀人的时候受到了刺激，还是她原本就精神有问题？”他有些泄气。 “看她的个人资料上，倒是没有提及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有可能是杀人的时候受到了强烈刺激。毕竟她用锥子几乎把张爱明的肚子捅烂了。” 吴凡望着屋里依然喋喋不休，念念有词的女人，思索着说：“如果是有预谋的杀人，那么杀人犯的心理素质普遍会比较好，就算被抓，至少不会出现被吓疯的情况。如果是突发性杀人，凶手事前没有心理准备，有可能会受到强烈刺激，周秀娜明显符合第二种状况，那么同样的问题就来了，她有什么理由要用泄愤似的手段杀死张爱明呢？” 吴凡的话提醒了付雪晴，她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早上过来之前我又了解到一条信息。在她和张爱明的体内同样检测出了冰//毒成分，套用陆恒的解释，周秀娜也可能是受到毒品影响，在神智恍惚、极度亢//奋的情况下把S/M同伴张爱明给杀了。” “难道现在冰//毒成了S/M游戏的标配吗？”吴凡冷笑。 ##第13章 女虐杀犯（2） “是啊，相隔刚刚一个月，就出现了如此相似的两起案子，说不定另外一起S/M杀人也是这样，确实很值得怀疑。想要深入调查，最好是知道在他们在旅馆房间里究竟干了些什么。只可惜白若琳和另外一个女杀人犯下落不明，眼下唯一能找到的周秀娜还神志不清……” 吴凡转悠了一下眼珠，忽然神秘兮兮的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什么办法快说。” “要不让你男友过来试试。” “你是说陆恒，他能干什么？”一提到陆恒，付雪晴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忘了，他会催眠术啊，之前不是给罗巧珍催眠过吗，只要被催眠者的大脑没有病理性的损伤，即便是遗忘的事情也都能找回来呢。” 这倒是个办法，而且付雪晴不只看见过陆恒给罗巧珍催眠，她还偷看过给吴凡催眠， 不过付雪晴有点儿犹豫。 “还有什么问题吗？”吴凡问。 付雪晴意味深长的瞅着他。那意思是说，你不知道吗，还问我？ 前天晚上在吴凡所谓的豪宅里，陆恒不知道因为什么和欧阳姗姗发生争执还把女孩摔伤了，付雪晴因为这事正跟他怄气呢，怎么还能主动去求他？ 吴凡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只是不方便说破。尽管知道欧阳姗姗是诚心帮他，但他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去翘别人的女朋友。 在他再三催促下，付雪晴勉强给陆恒打了通电话，说话的口气十分强硬，跟审犯人一样。 吴凡一旁听着，心里话，难怪她找对象这么费劲呢，瞧这架势，这一个也要吹。 可是他没想到，陆恒接了电话就过来了。 他就跟没事人一样。就算付雪晴摆臭脸，他也满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 吴凡心里诧异,偷偷把陆恒拉到一旁，深表同情的说：“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屈能伸。真是辛苦你了。” 陆恒不以为然的解释：“哪里哪里，主要是我就喜欢有难度的女人，太容易上手的没劲。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要是这么轻易放弃，让你趁人之危把付雪晴弄到手了，我不等于输给你干女儿了，那怎么可以。” 吴凡彻底无语。 陆恒听了付雪晴的想法，说他试试看，如果这个女人没有特别严重的精神方面的疾病或是脑外伤，他应该有把握让她恢复记忆。 不过陆恒提出一个要求，要把女犯人带到一个比较舒适的房间里，还要一个沙发，而且要把犯人的手铐脚镣全部摘掉。 这让管教很为难。周秀娜可是杀人犯呐，这要是出点儿意外，谁担责任？ 陆恒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说：“催眠的前提要让受试者身心放松，摒除杂念。一个被手铐脚镣束缚着充满恐惧的人怎么可能敞开心灵？” 吴凡插嘴：“可是我听说你师兄丁潜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进行催眠，是不是你学艺不精啊。” 陆恒翻了他一个白眼，“你有实际见过他催眠吗，没有吧，那都是宣传。其实我俩半斤八两。” 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眼下除了他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经过吴凡和付雪晴的一番交涉，管教这才勉强答应了陆恒的要求，把周秀娜带到了医务室，去除了手铐和脚镣。 陆恒让她躺在床上，周秀娜在陆恒面前居然显得很顺从，似乎这个男人身上有某种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东西。 付雪晴站在一旁迫不及待的想看个究竟，却被吴凡拉到了医务室外面，说不要干扰陆恒。 付雪晴说：“哪有什么，上次他给罗巧珍催眠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在他旁边吗？ 吴凡说：“我主要是担心周秀娜真有精神病，现在她手铐脚镣可都卸了，万一突然暴起，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那你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向管教保证肯定不会出意外？” “反正咱俩就在门外待着，肯定不会出意外。”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过了能有半个小时，医疗室房门忽然打开。陆恒从屋里走出来。 “怎么样？”付雪晴迫不及待。 陆恒脸上略显疲惫，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你要的都在这里了。” …… ……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就死了……就死在了我眼前，身上全是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呜呜呜呜……” 三个人在看守所的办公室里，围坐在一张桌边，桌上放着那支录音笔，从里面不时的发出周秀娜断断续续，情绪不定的声音。那充满惊恐绝望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刺激着三个人的神经。 陆恒伸手暂停了录音，对雪晴和吴凡说，“听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 “你是指什么？”付雪晴有些疑惑。 “你们最想知道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 “她好像在催眠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来吧。” “只是没有直接说，但是有很多细节都在告诉我们答案。我一直在有意引到她说出张爱明被杀的过程，但她自始至终的回答只是在描述张爱明的死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根本就没有这段记忆，也就是说，杀死张爱明的并不是她，她根本就不是凶手。” 付雪晴吃惊，吴凡比她还吃惊，他虽然怀疑过这案子有鬼，但从未怀疑过周秀娜杀人的事实。 “你这个推断完全说不通阿，”吴凡说，“按你这样说，张爱明不是周秀娜捅死的，那是谁捅死的？难不成还能是他自己把自己捅死的，可是他双手被绑住了呀……” “那有没有可能是张爱明利用冰//毒水先致幻周秀娜，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诱导她捆绑自己把自己杀了？”付雪晴这个猜测倒是和吴凡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陆恒摇头，“即便真是那样，周秀娜也应该有杀人的记忆，假如那是她亲自做过的话。但事实上，周秀娜对杀人的过程连一丁点儿的记忆都没有。” ##第13章 女虐杀犯（3） “如果真没有记忆，那她为什么要认罪呢？”吴凡问。 “那得问警方了。”陆恒看了付雪晴一眼。“因为证据确凿，审讯她的警察肯定要想尽办法让她认罪。她本来遭受了惊吓，再整天面对那种高强度的审讯，让她会很容易按照警方的思路走，相信自己就是杀人犯。催眠不同，催眠只会让她说出自己的实际经历，那是不受外界干扰的。”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你怎么解释张爱明是如何被杀死的呢？”付雪晴反问，“当时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周秀娜了。不是周秀娜，就是张爱明，难不成他先用锥子捅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再让周秀娜把自己铐起来，这种可能性是不是太低了，除非神经病，谁会这么干？” “难不成当时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吴凡猜测。 陆恒看着他俩绞尽脑汁，倒是一副与我何干的做派，“你们怎么分析是警察和法医的事情，我只负责催眠，我只是把催眠的结果告诉你们。” 到了这个地步，付雪晴也只好和负责这个案子的塔湾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沟通，那边也很重视，把负责这个案子的刑侦一科科长派来了。 一科科长叫孙展，是个40出头的胖子，光嘴巴没胡子，两个眼珠子挺凶。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市局那边遇到了麻烦，请自己来帮忙的，态度还挺客气，可是一经交流，发现付雪晴和吴凡对他们的侦破过程有所疑虑，甚至认为周秀娜不是凶手，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 他拍着胸脯向付雪晴保证，“您放心吧付队长，虽说这个案子难度不大，但我们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周秀娜的杀人证据确凿，除了她不可能有别人。首先最重要的一条证据就是手机。她杀人后逃走时，慌乱之中把她的手机掉在了包厢床下，我们就是根据这个证据直接找到她的。” “单凭一个手机作为证据会不会……” “证据当然不只手机了。我们还在杀人的锥子上发现了她的指纹。以及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了故意乔装改扮的她。” “乔装改扮！？”付雪晴拿到的案件资料有限，还不知道这个细节。 “是啊，乔装改扮，甚至连性别都改扮了。这个女人为了隐藏自己，躲避监控摄像头，甚至把自己打扮成了男人。我们一开始看监控录像的时候，还真没有发现她女扮男装呢。幸亏她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包厢里，要不然，去洗浴中心的人那么多，想找到凶手不是大海捞针吗。你说她如果不是打算好要杀人，那她为什么要这样？” 这话说的倒不无道理。 付雪晴看了看吴凡，吴凡插了一句嘴，对孙展说：“但是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行凶的可能吧，要是有人提早很久溜进了包厢，一直藏在房间里等着被害人张爱明进来，趁着他和周秀娜吸毒的时候神志不清，把张爱明杀了，借此嫁祸周秀娜，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孙展失笑，似乎感觉这个问题很幼稚，“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了解过，洗浴中心的包厢都是按小时收费的，流动性非常大，一个包厢至少一天要走两拨客人。只要客人一离开，马上会有保洁清扫。如果真有人提前躲在包厢里早就被发现了。再说了，那个房间是张爱明案发当天随机选择的，谁又能提前预料到他会住哪间包厢？” “既然周秀娜杀人证据这么充分，那为什么催眠显示，杀死张爱明的人并不是周秀娜呢。” “催眠？！”孙展满脸困惑，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吴凡捅了捅陆恒，“你给他解释解释。” 谁知陆恒这时候偏偏一声不知，装起弥勒佛了。 吴凡鼻子好悬没气歪了，该他说话的时候，怎么反而不吭声了。 付雪晴这时问孙展，那你们调查到最后，有没有弄清楚周秀娜为什么要杀人呢？” “这个么……”孙展听到这个问题，口气稍微有点儿犹豫，不像刚才那么有底气了，“根据我们调查了解，这个女人之前似乎和死者不认识。至于杀人动机嘛，或许是因为想要报复，早就有过杀人的念头。” “报复！？既然彼此不认识，为什么要报复呢？”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在案发前，周秀娜刚与男友分手不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促使她产生了报复杀人的念头吧。” 吴凡这时候插了一句，“如果周秀娜真想要报复，不是最应该找抛弃她的男人报复吗，干嘛要找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下手呢？” 孙展一下给问住了，迟疑了几秒钟，“那可能是她怕直接杀死那个男的容易被人发现吧。所以想要先找别人练练手……” 见吴凡和付雪晴都不说话，他又强调道：“不管怎样，我们警察断案，不是最终要靠证据来说话吗。这个女人杀人证据确凿，没有任何问题。” “那假如你又遇到了几起和这个案子很相似的杀人案，你会怎么想？”吴凡问。 孙展的表情一下僵住了，狐疑的打量着吴凡，“你这算是什么问题，哪会有这样的案子呢？” “……”吴凡当然没有再往下说。 …… …… 孙展发表完一通议论，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付雪晴、吴凡和陆恒。 谁都不说话，气氛很沉闷。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想法？”付雪晴打破沉默。 吴凡不满的瞪着陆恒，“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现在可倒好，我们还怎么往下查？” 陆恒倒是一副不以为然，“那个孙展一看就是个十分固执的人，还有点儿刚愎自用。我就算给他解释催眠，他也不会相信，况且，催眠术本身又不能当做证据，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去找。我能做的都做了，要不然你们再听一遍周秀娜的录音？” ##第14章 杀人之前（1） “不都听过了，还有什么可听的。她神经兮兮，一惊一乍的再听我就得抑郁……” 付雪晴忽然打断吴凡，问陆恒，“孙展刚才提到案发那天，周秀娜在洗浴中心里女扮男装，这个你在刚才催眠她的时候，她有说起过吗，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她是有提到过，不过你们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杀人的过程上。她说的话又颠三倒四的，你们当然忽略了。人的脑子其实是很容易被骗的。”吴凡敲了敲自己那个漂亮的脑壳。 “那就重新播放一遍，既然今天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付雪晴说。 陆恒不紧不慢的掏出录音笔放在桌上，把那一大段周秀娜的录音重新播放了一遍。 精神上受了巨大刺激的周秀娜，思路经常不着逻辑，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又颠三倒四，陆恒时不时要引导她往下说。这一次吴凡和付雪晴侧耳倾听，仔细寻找着提及换装的地方—— “……走进大厅，我找到卫生间……张爱明给我准备了一套衣服……” “张爱明给你的衣服？”陆恒插嘴。 “嗯，张爱明给我的……我穿上很不好意思，很怕被别的女人看到，以为我是男人呢……我急忙出了卫生间……按照他告诉我的包厢门牌号……他在那里等我……” “等等，就是这儿！”吴凡拿起录音笔按了“暂停”，“周秀娜说得不太清楚，但是她提到的衣服会不会就是那套男人的装扮呢。” “应该是。”陆恒说，“我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张爱明为什么要单独给她留了一套衣服呢。听了孙展刚才的话，我才想明白，周秀娜所说的其实是男扮女装的那套行头。” 付雪晴说：“孙展那边一致认为周秀娜是蓄意谋杀，还把她女扮男装的监控录像作为了证据，周秀娜却说这套装扮是张爱明留给她的，这听上去怎么有些自相矛盾啊？一个蓄意谋杀的人，居然需要被害人提供伪装？” “反正我这边的催眠不会出问题。在催眠的状态下，人是不可能说谎的。”陆恒强调。 吴凡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冷笑，“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张爱明和邱晓杰有些像吗？” 付雪晴之前听吴凡说起过白若琳告诉他的那些情况，对吴凡的话若有所思。 陆恒却没听明白，好奇的问：“张爱明和邱晓杰哪里像？” 吴凡顾不上回答，他对陆恒说：“你能不能重新给周秀娜做一次催眠？” 陆恒有点儿不高兴，“这有什么意义呢，她回答的话都在录音笔里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催眠技术？”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详细的了解一下案发那天，她是她如何赶到金河洗浴中心的。我要清楚的知道，她在见张爱明之前都做了什么，到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你只要问清楚这些就行。” 陆恒疑惑不解的望着他，又看了看付雪晴，“你俩到底谁是警察？” “你就按照他说的做吧。”付雪晴说。 …… …… 傍晚时分。 付雪晴和吴凡已经离开了看守所，正乘车行驶在青年街顺庆路。赶上下班时间，路况十分拥堵，眼看着交通灯距离不远，却半天走不到。 开车的付雪晴有些心焦，对吴凡说：“你还必须亲自把她那天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周秀娜受到的刺激太深，就算是陆恒给她催眠，她能回忆起来的东西也很混乱。我只好亲自来走走，这样能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对了，你们警察管这叫案情重建吧。” 付雪晴无奈道：“我们只是在案发现场附近做重建，也用不着跑这么远啊。” “虽然我不太知道你们警察的犯罪侧写师都是如何工作的。反正我是一定要对案情有足够的了解才敢进行侧写分析。任何细节，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也都是有用的。” 吴凡不经意的一句话触动了付雪晴，她忽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唏嘘道：“曾经有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吗，那个人也是警察？”吴凡问。 付雪晴望着挡风玻璃外由浓转黯的黄昏，“他差一点儿就当上警察了。” 付雪晴的神情似乎有些感伤，吴凡从未见她这样，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没有当上警察，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付雪晴没再往下说，专注的开着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吴凡也不好多问。 他忽然指着挡风玻璃外面，“我看到了，就是那栋土黄色的楼房，那就是南塔区的科技图书馆。” 付雪晴把车拐过路口，找了个停车位停下。 两个人下车来到图书馆门前。 这座图书馆还是上世纪建成的，外貌简朴单调，数十载岁月留下的除了龟裂的墙缝和杂草，还有一种莫名久远的记忆。 这种地方就别期望着能有多现代的东西。 两个人走进木玻璃大门，看见右手边就有一排铁皮箱的储物柜，和周秀娜催眠时回忆起来的基本一致。 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只在门口摆着一张桌，桌后坐着一个看门老头儿。 老头儿连眼皮都没抬，倦怠的说道：“已经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付雪晴问他：“大爷，来这里看书的人需要登记吗？” “不需要登记。” “那么使用储物箱的人呢，您都有记录吗？” 老头儿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储物箱上都有钥匙，带包来的都得把包存上，钥匙自己拿着，贵重物品不要放，丢了我们概不负责，那边有提示牌写的很清楚了。所以你们没了什么东西别找我要。我就一看门的，什么都管不了。” 感情老头儿还弄误会了。 付雪晴和吴凡走到储物箱那儿，寻找周秀娜所说的57号柜子，很容易便找到了。 ##第14章 杀人之前（2） 柜门的锁头上插着钥匙，付雪晴打开柜子，里面空空如也。看柜子大小塞进一个登山包不成问题。 视频监控里，周秀娜是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拎袋走进金河洗浴中心的，警方分析那里面装的就是虐//杀张爱明用的S/M玩具以及行凶用的锥子。 她在被催眠时也承认了这一点，不过她却回忆起了一个细节，说自己是从科技图书馆的57号储物柜里得到的手拎袋，而手拎袋是张爱明提前放在那里的。 吴凡和付雪晴便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找到这里，没想到这里连监控都没安装。 付雪晴回过头往门口看看，距离看门的老头距离不算远，只要他抬头瞧一瞧，每一个存东西的人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付雪晴带着一丝希望，走到老头儿身边，老头儿马上又紧张了，“你这闺女怎么又回来了，我不都说了，丢东西我不负责！” “我不问东西，我问人。”付雪晴掏出周秀娜的照片给老头看，“您对这个女人还有印象吗？” 老头儿往照片上抹了一眼，马上摇头。 “我是警察，麻烦您仔细看看。” 这句话起到了神奇的作用，老头儿眼皮完全睁开，打起精神又盯着照片瞅了瞅，“好像……好像见过？” “什么时候？” “又好像没见过。” 付雪晴只好又掏出张爱明的照片给他看，老头儿看了半天也没有支吾出什么。 付雪晴有些泄气，对吴凡说：“这个地方没有监控，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很难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周秀娜的话了。” “但不管怎样，她是在催眠时候说出的这些话，还是比较可信的。” “可惜在法律推定方面，她的话不能作为证据来用。” “那没关系，我们今晚就跟着她能回忆起来的路线走，先弄清楚案发当天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她最初是和张爱明约定好来这个图书馆，张爱明在储物箱里给她放了一个手提袋，现在假设她已经拿到了手提袋，接下来她做了什么？”吴凡有意提醒付雪晴。 付雪晴想了想说：“她在手拎袋里除了发现那些S/M玩具，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让她如何乘车赶到金河洗浴中心，说他在女卫生间里给她留下了东西。” “其实是两封信，周秀娜赶到卫生间之后又拿到一封信，按照上面的提示才找到包厢的。要不要问问孙展，万一分局刑警队找到了那两封信呢？” “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他说他们在案发现场确实找到了一个手拎袋，但是除了S//M玩具以外，并没有发现周秀娜提到的两封信。案发现场和现场附近也没有发现。” “这样啊……”吴凡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付雪晴又想到了一件事，“咱俩眼下还有一点儿麻烦，周秀娜没记住当时乘坐的是哪路公交车。” “这没关系，反正她目的地是金河洗浴中心，我们现在就坐车，用GPS导航过去。” 吴凡现在干劲十足，也鼓舞了付雪晴，两个人上了车一路开到金河洗浴中心。 他们像周秀娜一样从正门走进大厅，四处寻找了一圈，发现卫生间就在接待台旁边。 付雪晴先进了女卫生间，看见没人，便把吴凡也招呼进来。 周秀娜当时先在前台买了进门票，然后按照信上写的走进女卫生间，看见最里面的隔间上贴着一张纸，写着“已损坏，勿用”的字样。 这张纸张爱明在信里提过，是他专门给周秀娜留下的记号。 周秀娜便推开那扇隔间的门，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的是一套男人衣服，还有假发、眼镜，甚至胡须。 周秀娜于是按照信中指示的，换上了那套男装，离开卫生间，赶到包厢与张爱明见面。 付雪晴掏出警官证，畅通无阻的带着吴凡走进洗浴中心内部。 这里分男宾浴室和女宾浴室，彼此相互隔开，还有一些不分男女的公共场所可以用来休息和餐饮，其中有一条走廊可以直通包厢区。 吴凡一路留意着周围环境，这里几乎到处都有人，公共区域还有监控摄像头。想要不被发现的走进包厢根本是不可能的。周秀娜确实也没有躲避，而是大大方方的从监控摄像头底下经过，因为她打扮成了男人，这岂非就是最好的掩饰。 难怪孙展他们认定了周秀娜是凶手，实在是她的行为太过可疑，换做谁都会把她当成杀人犯。 两个人穿过走廊，绕过一排排躺椅的休息大厅，最里面隔出来的一条走廊就是包厢区，在包厢区和休息大厅之间的墙壁上还有一个摄像头，只能拍摄到进出的人，但是拍不到包厢走廊的情景。 吴凡走到一个月前发生过凶杀案的包厢门口，皮面的包厢大门紧紧关闭，门上还拦着几道黄色的警戒带，似乎在暗示着这扇门后曾经发生过多么恐怖的事情。 吴凡用力一推，包厢门居然开了，发出一声磨牙般的呻/吟，倒向里面。 房间里光线黯淡，没有窗户，一进门就是一张圆形的大床，褶皱的床单上依稀还有斑斑点点的血斑，让人不免遐想当时床//上的情景。除了大床，房间里还有电视、WiFi以及独立的卫生间。 吴凡站在昏暗的房间里良久不动，仿佛在感受杀人现场的气息，终于，他发出一声感慨：“差一点儿就是一次完美的犯罪了。” “你是指谁？” “当然是周秀娜了。如果她没有把手机掉在杀人现场，孙展他们还真不容易找到她。你想想这里到处是人的环境，周秀娜女扮男装真是一个高明的主意。就算监控摄像头拍到她又怎样，数百人来来去去，谁又能一眼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即使能发现，也没办法确定她到底是谁。” ##第14章 杀人之前（3） “你这话味听着怎么不对劲呢。”付雪晴费解的望着他，“你现在的意思不是和孙展一样吗，认为周秀娜是蓄意谋杀。你之前不是相信催眠结果吗？” “我现在也没说周秀娜就是凶手，我只是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去看这起杀人案。线索看似很少，但只要嫌疑人出现一个破绽，那么就会出现一连串指向性证据，全部都在暗示周秀娜是凶手，而且还谋杀……” 吴凡停顿了一下，“现在，回过头重新看这起案子，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你是指……” “当然是白若琳的案子了。” 直到这时，付雪晴才恍然，“你执意要查周秀娜在案发那天的行动路线，就是想和白若琳的案子作比较？” 吴凡点点头，“表面上看，这两起案子都是利用S/M游戏进行的xing虐杀。嫌疑犯在杀人前都经过了精心计划，但最后全都因为疏忽暴露了身份。白若琳是因为漏掉了防火通道门外的监控摄像头，而周秀娜则是不小心把手机掉在了案发现场床下。两个杀人犯不约而同都犯了愚蠢的错误，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这就是你在来的路上提到的疑问？” 吴凡点下头，“之前在看守所，我听孙展提到周秀娜掉手机这个细节，就加深了对这起案子的怀疑，我想重新梳理一下案情脉络，所以才想过来探探路，亲身体会一下周秀娜当时的经历。其实在我看来，这两起案子真正的疑点都在案发之前，而恰恰这个部分被警方忽视了。当然，白若琳最早告诉我邱晓杰是如何一步步把她引诱到旅馆的时候，我也不太相信她说的话。直到我后来发现邱晓杰和她那段聊天记录才多少起了一些疑心……” 付雪晴插话道：“可问题是，白若琳所说的那两部和邱晓杰沟通用的手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根本没有办法证明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所有能证明白若琳被人下套的证据只有那两部黑卡手机，偏偏这两部手机找不到了。而在周秀娜的案子里，能证明她蓄意谋杀不成立的是两封信，现在信件也不见了。如果不是通过催眠术，恐怕我们也很难相信周秀娜不是凶手。同样的道理放在白若琳身上，我们也不能一味的认为她在撒谎，万一她和周秀娜一样呢。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两起案子背后所隐藏的重要疑点都完全一样。”    “哪些重要疑点！？” “先说白若琳，案发那天邱晓杰让他去超市储物柜里取一个登山包。里面放着一部用来交流的手机，然后她被引到了白沙旅馆，按照邱晓杰的指示从防火通道进入旅馆并拿了犯罪工具，这个方法帮她避开了监控。再说周秀娜，她是被张爱明引到了科技图书馆，拿走了作案工具和指引她的信件，并找到了金河洗浴中心的卫生间，张爱明在那里给她留下了男人的服装，还有另外一封信，这才把她引到了包厢里。乍看上去白若琳和周秀娜的行为有很多不同，但是仔细推敲就能发现，但她们在套路上都是一样的，目的也相同，都是为了杀人来隐藏身份，而事实上……” 付雪晴明白他的意思，接过话说：“而事实上，真正让她们杀人的却是被害人自己。白若琳的案子，你不就是这个观点吗？你怀疑是邱晓杰引诱白若琳杀了他自己，而现在你又怀疑周秀娜也是被张爱明引诱杀人的。阴谋自杀。这是你概括的结论对吧。” “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觉得邱晓杰目的就是伪造一场自己被谋杀的假象。甚至张爱明也是如此。不过，自从我发现白若琳和周秀娜都在案发现场犯了低级错误，我的想法就改变了。或许，不管是邱晓杰还是张爱明，他们的真正的目的并非为了满足一次自己被谋杀的假象。他们圈套更像是为了让白若琳和周秀娜成为谋杀犯。” “你是说，他们在嫁祸这两个女人？！”付雪晴吃惊的望着吴凡，努力让自己的思路跟上吴凡，“那照你这么说，拍到白若琳的那个监控摄像头，以及周秀娜落在床下的手机都是人为设计好的。” “不管是邱晓杰还是张爱明，他们能设计出如此复杂的局，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如此相似的漏洞呢。换一个角度来说，白若琳和周秀娜杀人前所做的一切，表面上是在隐藏自己，排除嫌疑，可是一旦出现漏洞，她们的之前所做的一切掩饰反过来就变成了他们谋杀的证据。” 付雪晴都听傻了。这反转来的也突然了。 吴凡继续道：“不出意外的话，另外一起S/M性//窒息杀人案的套路也应该差不多，只可惜那个女嫌疑犯逃跑了，我们没办法确实。不过，即便眼前这两起案子也足够我们分析了。” 付雪晴现在不得不正视这个颠覆性的分析结果，而更大的疑问也随之而来，“那你如何解释邱晓杰和张爱明的动机呢？我已经深入调查过了，这两个人和被害人之间完全不认识，没有利益纠纷，也没有情感矛盾，他们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圈套就为了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杀了自己并且陷害她，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吧？” 吴凡也在为这个问题感到头痛，他揉着已经超负荷的脑袋走出昏暗的包厢，来到休息大厅，那里有自动贩卖机。他拿了两罐能量饮料，递给付雪晴一罐，自己那罐打开一口气喝了半罐，感觉精神了不少，望着一排排躺椅上穿着浴袍、懒散休息的人们，他和付雪晴严严实实的穿戴显得格外另类。 吴凡猛然一拍脑袋，“我忽然有个想法。” 付雪晴眼睛一亮，“你想到了什么？” ##第14章 杀人之前（4） “咱俩不如先去泡个澡，做个按摩？” “……” 现在要是划着一根火柴，付雪晴能像炮仗一样窜到天花板，她吼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这可是人命关天！” 这一嗓子声音到不算特别大，刚好把休息大厅几十号人全吓得坐了起来。 吴凡急忙摆着手，安抚大家，“没事，没事，我们就是商量怎么洗澡的事儿，大家休息，大家休息……” 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付雪晴使劲儿捅捅吴凡，“你是不是还来劲儿了，谁要洗澡了？” “泡个澡而已嘛，碍着人命啥事儿了。咱俩的目的是为了破案，又不是比谁更苦逼。反正今天该调查的也调查了，适当放松放松也没什么。” “哼，要洗你自己去。”付雪晴余怒不消。 “随你便，反正你现在身上都有味儿了。”吴凡抛下一句，自己跑到前台买票去了。 一个小时后。 穿着浴袍的付雪晴和穿着浴袍的吴凡在休息大厅又碰面了。 美人出浴，付雪晴头发裹着毛巾，脸蛋儿上还冒着热气，肩膀以下的部位从浴袍宽大的领口中露出些许雪色，挺拔//的胸口微微现出一抹沟壑。 她问吴凡：“现在你满意了，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吴凡和她近在迟尺，又恰好高出付雪晴半个头，俯览之下全是丘陵，他忽然感觉有点儿恐高。 付雪晴见他乜呆呆的瞅着自己，心里纳闷，随即明白过来，娇嗔一声，“你想什么呢你？” 她可不只是抱怨一句，或是补上两记香拳，她是飞起一脚。 还没等吴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道雪影在眼前一晃，付雪晴的脚丫就已经蹬在了他身上。 别看她脚丫长得秀气纤弱，这一脚踹上把吴凡一米八的大个子跟麻袋一样扔了出去。 幸亏身后就是躺椅，仅仅让吴凡摔岔了气，要是摔在地上，可能就得叫120了。 付雪晴还挺委屈，红着脸愤愤道：“我还以为你比较老实呢，敢情和陆恒一个样，他是明贱，你是闷//骚。” 吴凡还真是冤枉，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付雪晴把衣服往上拉拉，结果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了，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蛮不讲理，他就多瞅两眼弥补一下了。 吴凡揉了半天胸口，哼哼唧唧十分痛苦。 付雪晴斜坐在他对面，搭着二郎腿瞧着他，“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把警队两个便衣都收拾了。这一下就吃不消了？” 吴凡好容易喘上一口气，抱怨道：“我那是一时急劲，瞎猫撞死耗子了，平时我就是个文人，哪能跟你们武夫比？” “好吧，好吧，我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 “我就打个比方，行了，赶紧说说案子吧。你澡也泡了，spa也做了，该放松个差不离了吧。刚才那个问题你想的怎么样了，你说邱晓杰和张爱明故意设圈套陷害周秀娜和白若琳，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吴凡搞不明白，今天和付雪晴在一起怎么总有点儿心猿意马呢，那两条修长的美腿刚好从浴袍中露出，大腿优美浑圆，小腿细削结实，脚踝莹润，玉足如雪。 近在咫尺，他忍不住又想俯视两眼，不过考虑到自身安全，还是强行忍住。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案子上，“原因我还没想到。” “那你刚才光顾着放松了？” 发现付雪晴又瞪起了眼，吴凡急忙说：“我也没闲着，刚才SPA的时候，我用犯罪侧写技术对两起案子重新进行了归纳。” “是吗，那你就说说看吧。” “从犯罪的类型来看，这两起案子表面上是施//虐杀人，实际上，它们是诱导式犯罪，通常在这样的犯罪活动中，凶手都比较稚嫩，他的作案完全听从另外一个高智商罪犯，就好像老师带领学生。这两起案子基本符合这一类型的犯罪。唯一的问题就是杀人目的。看起来是‘老师’的两个人居然把自己当做了‘学生’的谋杀对象，这一点确实十分反常……” “诱导式杀人……”付雪晴想了一下，“但是周秀娜在催眠的时候不是否认自己杀了张爱明吗？这一点和白若琳不一样吧。” “所以，我才说是诱导式犯罪，没说诱导式杀人，因为我现在有点儿不确定张爱明和邱晓杰究竟是自己杀了自己，还是真的能利用毒品让两个女人死心塌地的杀死他们。” “这话听着还真绕嘴，你不会是一心想着替白若琳翻案吧？” “这跟白若琳没有关系，”吴凡有些不太高兴，“我只是据实分析，白若琳在案发时所处的境况与周秀娜十分相似，如果周秀娜有可能是清白的，那么白若琳一样可能。”   付雪正想说点儿什么，余光注意到有两个经过附近的老爷们儿有意放慢脚步，趁机往她身上偷窥， 她故意抬高声音对吴凡说：“别说那些了，这两起虐/杀案为什么会如此相似，这个你有什么想法？” 俩老爷们刚才还色//迷迷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急急忙忙逃走了。 吴凡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付雪晴，“这个你还真问到点子上了。这两起案子固然套路相似，但是还存在着一些差别。比如说‘联络方式’，张爱明是用信纸来指导周秀娜行动，而邱晓杰用的是手机。躲避监控的方式也各有不同，张爱明选择没有监控的书店，以及让周秀娜女扮男装。邱晓杰是让白若琳走防火通道。最后是破绽，邱晓杰案留下的破绽一个是监控摄像头，张爱明案的破绽一个是落在旅馆床下的手机。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差别，你不妨也想想原因……” “因为张爱明和邱晓杰是两个人啊，想问题当然会有区别。” ##第15章 受虐男的阴谋（1） “你说的算是一个道理，但这背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吴凡解释道，“就联络方式来说，张爱明选择的是手写信的方式，邱晓杰选择是手机。很显然，邱晓杰可以实时掌握白若琳的动向以及想法，但张爱明不能，而且用信纸的风险要大得多，万一周秀娜看完后随手丢在了别处，那就很可能成为破案的证据。用手机必须时时拿在手里，可以保证不会随便乱丢……” “……总的来说，张爱明设计的圈套虽然新奇大胆，也比较繁琐麻烦。邱晓杰设计的圈套却是十分简洁实用，能紧紧抓住对象的心理，并且保持着实时监控，感觉上邱晓杰设置圈套的手法明显高出一筹。” “这能说明什么？” “这让我想到了连环犯罪中存在典型的MO特征。” “MO特征是怎么。” “MO全称叫‘犯罪惯技’。就是罪犯在实施犯罪时的行为和方法。不同的罪犯都会体现出不同的MO特征。对于某个特定罪犯而言，如果他不是在犯罪后立即被捕的话，随着犯罪时间的延长，会出现不同的阶段。在某个阶段里，他的犯罪惯技是相同的。但是这种特征不会一成不变，一旦罪犯感知到暴露的风险，他就会改进自己的犯罪技巧，变得越来越难以抓捕。在我们这两起案子里，张爱明和邱晓杰就出现了这种区别，在时间上张爱明案发早于邱晓杰一个月，作案手段存在一些漏洞，当发展到邱晓杰时，这些漏洞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改善。虽然不知道另外一起案子的具体情况，不过按照发生的时间推测，吕超虐杀案的MO特征应该介于前后两起案子之间……” “你等等。”付雪晴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刚才所说的犯罪惯技不是指一个罪犯吗，可是现在包括张爱明和邱晓杰，还有一个吕超，至少出现了三个人。三个人之间怎么会出现这种不断提升的犯罪技巧呢？” “我现在是按照犯罪侧写的方式来归纳的，我可以断言，张爱明和邱晓杰两起案子绝对不是独立案件，这两个案件之间存在着连带关系。如果吕超案子的犯罪模式也相同，那就意味着，这三起S/M虐杀案是一系列连环杀人案。其实我们之前探讨过连环杀人案的问题，你问我凶手为什么会是三个没有关联的女人，现在换成了为什么主谋是三个没有关联的男人，我觉得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相同的原因，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 “他们之间也许未必没有关联吧……”付雪晴受到吴凡启发，眼睛微微闪亮，“从表面的资料上确实看不出什么，这三个人工作不同，朋友圈也没有交集。不过，既然你能够对他们进行合理的侧写，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肯定会存在着某个连接点才对，毕竟咱们现在真正深入接触的案子只有白若琳和邱晓杰，其他案子我们了解的并不详尽。我怀疑，这三个被害人，或者说是三个主谋，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分享了彼此的信息，同时也分享了彼此的犯罪技巧。现在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嫁祸三个跟他们没有关系的女人。” “是啊，作案手段上能够解释，但是设计让别人杀害自己确实很难理解。”吴凡苦恼的说，“通常只有弱者向强者复仇可能想到这种办法。但是如果说这个案子里三个男人是弱者，三个女人是强者，恐怕也不太有说服力，再说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付雪晴这次倒是比他有信心，“你也不用现再费这么多脑细胞了。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并案调查，还要换一种调查方向，之前的经历一直在追踪罪犯，这次重点放在被害人身上，我觉得应该能查出一些新线索。” 不过吴凡可不像她那么乐观，他暗自嘀咕，最大的难题恐怕你还没想到吧。 …… …… 江州市刑警队。 “你说什么，并案调查？”卢广通还没把付雪晴整理的材料看完就脱口而出，声音大的差点儿没把房顶掀了。 吴凡意料之中卢广通会反对，他索性没进屋，站在门外听两个人争执。 “原因我在报告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而且这个案子比较麻烦，并案调查才可能找出更多线索。”付雪晴说。 “这可不是你想当然的事情啊，我的大小姐。”卢广通晃动手里的材料哗啦哗啦响，“别的先不说，张爱明遇害的案子人家塔西区刑警队一个月前都已经侦破了，凶手也落网了，你还怎么并案处理？” “我见过犯罪嫌疑人周秀娜，我感觉张爱明那个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释清楚。而且，凶手到底是不是周秀娜还不一定，我们给她做过催眠……” “够了。”卢广通打断，有些气急败坏，“付队长，拜托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能不能顾全一下大局，有点儿集体主义意识。就算你有本事，你也不能跑到别人碗里去夹菜吧，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这么做让负责这个案子的同志单位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处境，让我们市局今后如何开展工作？” 付雪晴知道卢广通十分注重人际关系，一向和各个部门相处融洽，她来这一下等于无形之中给卢广通找了麻烦。 她向卢广通解释，“你说的道理我懂，但我们处理的毕竟是刑事案件，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不敢怠慢……” “算了。”卢广通无奈的挥了挥说，“你就说你查到了什么吧。” “我觉得白若琳的虐//杀案并不是一起单独的案件，而是一系列S/M虐/杀案中的一起案件。” “系列杀人案？”卢广通有些动容，“你是说白若琳手上还有其他案子？” ##第15章 受虐男的阴谋（2） “不。我是觉得，白若琳和周秀娜，甚至另外一起案件里在逃的董倩都不是真正的凶手，至少不是杀人案主谋。”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有人指使她们杀人？” “也可以这么说。” “是什么人指使的？” “目前怀疑就是那三个男被害人。” “你说什么？”卢广通胡子差点儿没撅飞了，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说三个被害人是主谋，主谋什么，主谋让和自己偷//情的女人把自己残忍的杀死？” “也可能是先自杀，再陷害。” “你先别往下说了，你让我冷静冷静。”卢广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这些话不会也和负责案子的那些分局同事说过吧？” “还没来得及说，我正打算……” “你还是先别打算了，我就问你，你有多大把握证明你这个假设？” “现在还不好说，我正在着手调查。” “你确定你能调查出来？”卢广通冷笑，“你就先给我解释一下动机吧，这个三个男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干这么荒唐的事情？”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也正是我下一步要调查的方向，可能需要重新安排人手，我来跟你商量一下。” “你连这个都不清楚，就想往下查，这不是开玩笑吗，查不出结果，浪费时间精力是小事，万一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办，让全系统都知道了，那咱们不成笑话了吗？” 付雪晴解释了这么半天，也没有做通卢广通工作，等在门外的吴凡实在忍无可忍，推门就进来了。 “卢队长，杀人动机这件事呢，其实我和付雪晴已经探讨过，由于案情复杂，不能用寻常的方式来推测犯罪动机。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会采用排除法来确定动机。”吴凡说。 “怎么哪里都有你！”卢广通一看见吴凡，立马条件反射似的瞪起眼珠子，“你又来兜售你那套犯罪侧写？” “我只是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粗浅的心理学知识。”吴凡谦虚的纠正，也不管卢广通爱不爱听就往下讲，“犯罪大体上有一些基本的动机，报复、纠纷、嫉妒、暴躁、获利、民事赔偿、虐待狂，性//满足、道德低下行为、精神病患者，以及正当防卫，包括各种不同原因。这起连环犯罪的真正动机也很可能就出自这其中，只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还只是案件表面的东西，还需要进一步分析排除。” 卢广通听了没有多少反应，只是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我说付队长挺稳重一个人，怎么突然会冒出这么古怪的想法，不用说了，肯定是你小子又给灌什么迷魂药了。还搞出什么催眠来了。这也就你能想出来。” “唉唉，卢队长，这次你可冤枉我了，”吴凡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可不懂什么催眠，这是付队长的男朋友，付局长未来的乘龙快婿，著名心理医生的陆恒陆医生的催眠结果，证明周秀娜并不是杀害张爱明的凶手。”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卢广通听得脑仁子都开始疼，“总之，并案调查我不同意。我也反对调动专案组的有限的警力去查已经结案的案子，谁知道某些编外人员是不是别有用心，想趁此机会分散专案组警力，给逃犯创造喘息的机会？” 吴凡头两天是让白若琳的事情气得不轻，卢广通还总喜欢拿这顶大绿帽子来恶心他。 经过这些天调查，吴凡也想通了，白若琳折腾这一气虽然伤害了他，也把自己折进去了，万一她真是被人下套算计了，那可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想想倒更可怜。 想到这，他微微冷笑，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卢队长，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次协助付队长可是大义灭亲，一心为了抓捕白若琳。” “你说什么？你大义灭亲？”这下反而把卢广通闹愣了。 “是啊，你们现在是不是想尽快抓住白若琳？没错吧？我是最了解她的人啊，我如果协助你们办案，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卢广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吴凡绕进去了，撇撇嘴：“你真会这么想？” “那是当然。我可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记者。大义灭亲不是一个优秀党员应该具备的高尚情操吗？” “你是党员？！” “假如我真把白若琳抓到了，我会考虑的。” 卢广通阴着脸瞧瞧吴凡，又瞧瞧付雪晴，好半天才说：“总之，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想调动刑警队力量，除非你们向局长打报告，我个人是不会支持。当然你们私自调查，我管不着。” 吴凡还想再争取，付雪晴对卢广通说：“那好吧，就这吧，我们先自己查查再说。” 离开队长办公室，吴凡心里还纳闷，问付雪晴，“你老爹是局长，你直接找他说一声不就完事儿了，怎么还要看卢广通的脸色。” “你不懂。如果找我爸，不管我有理没理，传出去都会说我以势压人。我干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想别人说闲话。”说到这，付雪晴又叹口气，“再说，我就算找了，我爸也不会站在我这一边的。他对我呀，还赶不上对待一个普通警察呢。可能也是为了怕别人说闲话吧，谁让他是我领导呢。” 吴凡很难理解这对奇葩父女，看着付雪晴一脸无奈，暗想，合着官二代过得也没那么舒心啊。 付雪晴这时又展颜道：“不管怎么说，跟卢广通打了招呼，他至少不会妨碍我们做事了，适当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动用一些警队资源。” “你确定他不会阻拦 ？”吴凡很不放心，“我看这半大老头有点儿更年期，心眼儿又贼拉小，保不齐会在背后捅咱俩一刀。” “哈哈，不会啦，瞧把你吓得。”付雪晴笑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第15章 受虐男的阴谋（3） …… …… 张爱明xing虐杀人案，案情简述： 张爱明，34岁，已婚，建设银行江州分行理财顾问，一月前在金河洗浴中心包厢内遇害。尸体身着紫色女性nei衣和si袜，双臂背铐仰卧床上，身上有多种S//M玩具。死因由于腹部遭到锥子多次穿刺，造成肝脏、肠道等等内脏器官多处破裂，失血过多导致。 经过多方调查，警方根据遗落在案发现场床下的手机，以及多方取证确认，凶手为24岁的幼稚园教师周秀娜，目前犯罪嫌疑人已被捕…… 吕超xing虐杀人案，案情简述： 吕超，27岁，至尊养生会所公关经理。半月前在星光情//趣旅馆房间里遇害，尸体呈luo体状态，手足反绑，置于床上，死者身上拴挂着多种情//趣玩具，没有明显虐待伤痕。死因由于死者头部被封闭在塑料袋内，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 经过警方深入调查确认凶手为商场导购员董倩，目前董倩在逃…… 付雪晴和吴凡手里拿着两份被害人资料，开始了秘密的走访调查。 他们先去了张爱明所在的银行，可惜在一人一坑的职能部门，同事之间分工明确，对彼此的私生活了解有限。大部分人倒是对张爱明的离奇遇害很感兴趣，借着与付雪晴谈话的机会，东打听西打听，看样子知道的还没有付雪晴多。 问了一圈，对张爱明的印象还是停留在表面上，这个人在单位时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挺严谨的人，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更没有人知道他原来喜欢重口味游戏。 付雪晴又找到了张爱明妻子的工作单位，她很反感谈论死去的丈夫，在付雪晴再三教育下总算是了说出了一些心里话。结婚这些年，她对丈夫喜欢S/M游戏这件事倒是感觉出一些，但是她很难接受，张爱明也没有强迫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丈夫会被着她和别的女人玩这种游戏。对张爱明的死，女人只剩下无奈。 付雪晴还想打听打听张爱明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反常的行为，对这一点，他妻子反应漠然，一个劲儿摇头，更一口咬定不认识周秀娜。 尽管付雪晴和吴凡心知肚明，张爱明肯定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才会想到要陷害周秀娜。 可惜查不出更多线索，就没办法推测张爱明的作案动机。 两个人失望的离开了张爱明家，赶到另外一个被害人吕超工作的地方。 至尊养生会所算得上江州市内的高端会所了，平时出入这里的都是商旅人士，本地土豪，以及一些手有闲钱的富婆阔太太。 接待他们的前台女经理潘美媛比较圆滑世故，一面热情的把两个人请到不太起眼的休息区坐下歇息，一面叫人准备咖啡。 “如果能为警察同志提供帮助，我正求之不得呢。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一身白色碎花旗袍，30左右岁，风韵正佳的女经理优雅的坐在吴凡和付雪晴对面，笑着问他们。 她把小手包放在桌上，妩媚的扭动腰肢，随意翘起一条腿，也许是旗袍开叉太高了，露得有点儿深。吴凡正好坐在没被桌子挡住的一边，看得一清二楚，这可让他犯了愁，不知该如何提醒她走光了。 付雪晴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巴掌，眼神依然看着潘美媛，“吕超的是在你这里上班吧，我们想打听一下这个人的私生活。” “私生活！？”潘美媛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掩口笑道，“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我和张经理只是同事关系，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隐私呢？” 付雪晴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三秒钟，“潘经理，据我所知，你和吕超之前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有这回事吧，那就说说因为什么分手吧。” 潘美媛愣了一下，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脸上变得十分尴尬。 她怒不可遏的回头朝前台高喊：“咖啡呢，怎么这么半天还没上来！” 一个迎宾小姐急急忙忙跑到吧台去问。 发完火，潘美媛又朝付雪晴和吴凡换上一副职业性的笑脸，“听说凶手不是已经都落网了吗，你们还来打听吕超的事情做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好了，潘经理。”付雪晴说。 潘美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勉强扔出一句：“那个男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付雪晴恍然明了，“你是指他喜欢穿女人的内//衣做游戏……” 潘美媛端庄的脸皮抽搐了几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还让我用鞭子抽他，穿高跟鞋踩他。越用力他越兴奋，你说他是不是个变tai。”她双手摩挲着胳膊，就好像爬着几条毛毛虫，“外表看着英俊帅气，心里这样龌龊变tai，谁还敢跟他在一起。” “那你们也一起玩过性//窒息喽。”吴凡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潘美媛没听明白。 “就是你把他绑起来之后，用塑料袋蒙住他的脸，让他在窒息中高///潮……” 潘美媛恶心的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当然没有啦，哪有这么玩儿的，我怎么可能答应，开什么玩笑！这小子不过就是仗着一张小白脸忽悠忽悠不明就里的人还行。头一阵子，他还吹嘘他泡上了一个泰国女模特呢，切，要真能受得了他，除非是个ren妖……” 吴凡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还想多问两句，这时候一个迎宾小姐终于端着三杯咖啡来了。 潘美媛翻了一个白眼，训斥道：“哪有这么慢的，你这是泡咖啡还是种咖啡？” “不好意思啊美媛姐，咖啡机坏了，临时找了一台新的。”迎宾小姐慌忙解释。 吴凡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不禁抬头瞅了她一眼。 迎宾小姐画了一脸浓妆，其实也就20左右岁，吴凡稍一迟疑，觉得有些眼熟。 ##第16章 三个男人的女人（1） “你等一下。”吴凡叫住了迎宾小姐。 女孩瞧着他，一脸茫然。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你有印象吗？”吴凡问。 女孩漠然摇摇头，拿着托盘转身走了。 潘美媛从手包里抽出一根细细的香烟叼上，用打火机点着，老江湖似的瞅着吴凡，“警察同志，这小姑娘可了不得，劝你还是离她远点儿。你别看她长得一副小清新，与世无争的样子，可不是一个简单女孩呢。” “这话从何说起？”吴凡回过头问。 “这么说吧，我当初因为受不了吕超那家伙变tai的习惯，和他分了手。在那之后不久，吕超就和这丫头好上了。听说她还是个学生呢，当时刚来店里兼职没多久。当然啦，我不是说她不能处对象。但是和吕超这样的人处对象意味着什么，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潘美媛吹出一个烟圈，像一个嘬起的大嘴唇慢慢漂浮在空中。“她和吕超在一起交往了三个月，最后还是吕超主动甩了她，她当时还受到了很大打击呢。警察同志的脑子都聪明，你们不妨想想这背后看不见的故事……” 付雪晴很反感这个女人的做派，冷冷道：“也许他们之间就是单纯的感情呢。吕超也未必对所有女人都像对待你一样吧。” 潘美媛又吐出两个烟圈，吃吃笑了，“真是那样就好了。可是吕超根本就是耍戏她，拿她寻开心。他甚至还跟人讲他和那女的一起都干了什么，他倒是没敢承认自己是个bian态，但是把这丫头可说的一钱不值。大家都在她背后笑话她呢，只有她自己还不知道，或者是根本没当回事儿吧。” “那么她被抛弃后又交往其他男朋友了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像这样的女人哪能少得了男人。” 吴凡还想望下问，付雪晴实在听不下去了，捅他一下，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咱俩是来干什么的你忘了？” 潘美媛笑眯眯的瞧着他俩嘀咕，对付雪晴说：“你不懂，其实越闷的女人才越sao……”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吕超。”付雪晴打断她，“我就是想知道，吕超在临死之前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一直都很不同寻常呀？”潘美媛哑然失笑。 “我不是指那个，我是说，他有没有过轻生的念头？” “轻生！？”潘美媛有些惊讶，想了想，“这个我倒没发现，他这个人其实胆子挺小的，不至于自杀吧……” “那他最近的生活中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变故？” 接着摇头。 “那你有没有听吕超提到过邱晓杰和张爱明这两个人？” 潘美媛还是一问三不知。 正赶上来了一批比较有身份客人，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付雪晴还心有不甘，却被吴凡拦住了。 他拿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我看这个女人知道的也很有限，就算继续问，她也很难说出更多了。” “那我们今天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了。” “倒也不尽然。”吴凡说，“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希望能找到这三个男人之间的联系吗，只有找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就能弄清楚他们的犯罪惯技是如何提高的。” “你说的倒容易，我们现在不就是卡在这里了吗，现在已经对张爱明和吕超了解过了，你也听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还包括之前的邱晓杰。现在还如何往下查呢？” 付雪晴的急脾气又有点儿上来了，她性子要强，今天和卢广通公开顶牛，她就憋着一口气。她不懂官场那一套纵横捭阖，她就是一名警察，她的任务就是侦破案件，揭露真相。就算单枪匹马，她也要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可眼下才刚迈出第一步，就绊到了石头，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她正闹心呢，手机响了，吴凡提醒她是不是陆恒打来的，付雪晴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吴凡心说，这要是将来陆恒娶了这个女人，那得整天搭板儿供起来才行，要不都养不活。再想想自己，还特么赶不上陆恒呢。 他叹了口气，说：“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其实倒也不是一点儿联系都没找到。” “听你这意思，你是发现这三个死者之间的联系了，什么联系，怎么不早说？”付雪晴一把揪住吴凡衣服，迫不及待的追问。 “镇定，镇定。听我慢慢说。”吴凡连忙安抚她，把抓的全是褶子的衣服从她手里拽出来，让其他人看见还以为他俩怎么回事儿呢。 “也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样，联系到还没有发现，不过……”吴凡压低了声音，“我好像是找到了一个连接点。” “连接点！？” “你还记得刚才给我们端咖啡的那个迎宾小姐吧。我之前见过她。” “你见过她？！”付雪晴不太明白吴凡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在白若琳的手机里找到了她和邱晓杰的聊天记录吗，我还特意去查过邱晓杰电脑的IP位置。” “这我知道，你不是说你找到了他租的房子，还和一个女大学生同居呢。”付雪晴的记性头倒不差。 “那个和他同居的女大学生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迎宾小姐。我们之前见过面。” “这么巧！？”付雪晴一怔，“可是那个女的好像不认识你啊？” “谁知道呢，是她真想不起来了，还是不想承认？反正那天，我和她还发生过一些争执呢。” 付雪晴扭头看向前台方向，那个迎宾小姐还在那里，正在客客气气的向一个男顾客解释什么。 “和邱晓杰同居，之前还是吕超的女朋友，这还真是联系上了，只是没想到是这么联系的……”付雪晴觉得有些可笑。“如果这个女的再和张爱明交往过，那可就真有意思了，难不成这三个男的都是靠这个女人才认识的？” “我好奇的是，她是怎么认识的…。”吴凡说。 “……” ##第16章 三个男人的女人（2） …… …… 当付雪晴向潘美媛提出要求，潘美媛那张民国少妇脸顿时扭曲变形，“什么，你们要客户资料？我们这里可是顶级会所，VIP客户都是有身份的人，隐私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以随便泄露呢？” “这不是随便泄露，这是警方调查。或者，你帮我查两个人名就可以了。” “查人名也不可以，保证客户隐私是我们的责任。” 付雪晴冷笑，“好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走法律程序，我怀疑你们会馆与吕超被害案有关，需要对你们会馆进行搜查。半小时后，我会带着市局刑警队和搜查令过来，你们最好抓紧时间先安抚好你们的客人。” 付雪晴多一个字也不说，牛气哄哄的转身就走。把身旁的吴凡都搞蒙圈了。他俩这可是和卢广通顶着牛，私自来调查，付雪晴上哪去拿搜查令？ 他偷偷问付雪晴，“万一人家不买账，岂不是麻烦了？” “放心吧。五步之内个她肯定叫我们。” “她万一没叫呢？” 吴凡话音刚落，潘美媛急急忙忙跑过来把他俩拦住，态度来了一个一百180大转弯，好没犹豫就同意了。 付雪晴得意洋洋的瞅了吴凡一眼，跟着潘美媛来到前台。 潘美媛恨得牙根直刺痒，也不敢发作，老老实实打开电脑，按照付雪晴的要求把会员名单都调了出来。 付雪晴的手机这时候又接二连三的响起。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陆恒打来的，没工夫搭理他，正想挂了，被吴凡一把将手机抢过去。 “两个人越是有矛盾越要解释沟通，这才是化解误会的办法。”吴凡很热心的开导付雪晴，随手就接听了手机，“是陆医生吧……我是谁呀，你听不出来吗？对，是我，付雪晴在我这里，你放心吧，她一切都好……” 潘美媛那边已经查出了结果，张爱明和邱晓杰居然都是这里的VIP会员。 潘美媛发现付雪晴目透异光，有点儿惊恐，解释道：“这两个人的确都是我们的VIP会员，但是在我们这里办会员卡的只能来会所里消费，我们没有什么额外的服务项目。如果是他们是犯了什么案子，那可是跟我们会所没有任何关系啊。再说了，这两个人都有很长时间没来了。” 付雪晴不置可否，脑子里冒出着各种念头，索性让她一起都查了一遍。 她这边的都查完了，吴凡那边电话还没打完呢，她抢下手机挂了，把他拽到附近无人的地方说：“你还真猜对了，张爱明和邱晓杰全都是这家养生会所的VIP会员。再加上在这里工作的吕超，这三个男人都有联系了。我还顺便查了一下那三个女人，她们到没有人是这里的会员。” 吴凡点点头，“三个女人可能是他们在交友网站上，或者是其他什么方式认识的。主要是能找到这三个男人之间有联系就好办了。接下来就要具体查查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表面上倒是看不出这三个人有什么关系，但是隐藏的越深不就反而越能说明有问题吗？” “倒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深……”吴凡若有所思望着付雪晴身后。 付雪晴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前台那边有个迎宾小姐正偷偷往这边张望，看见付雪晴瞅她，急忙把目光移开了。 这个迎宾小姐正是刚才他们多次谈到的那个女学生。 “你怀疑这个女人有问题？”付雪晴问。 “我上次查IP地址的时候，和她碰过面，她矢口否认自己和邱晓杰认识。不过，我在她的住处看见了笔记本电脑和WIFI路由器，我怀疑邱晓杰就是用那个路由器跟白若琳上网联系的。” “那为什么这个女人不承认呢？” “这个女人据她自己说是江州商学院的学生，我当时想，可能是她不想让自己和邱晓杰同居的消息传出去，不好意思说吧。但是现在看起来，也许未必那么简单？” “你怀疑这个女人还知道更多事情？” “谁知道呢，现在的年轻女孩都越来越看不透了，就算她跟案子没有关系，但也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而且我一直怀疑邱晓杰在这个案子究竟扮演者什么角色？” “邱晓杰有什么特别吗？” “我这两天一直都在琢磨这三个男人的作案模式，他们诱导了三个女人杀死他们，那么又是谁促使他们产生这种古怪的犯罪念头呢。在多人犯罪中，经常会存在着‘头脑’，由他来计划犯罪，并说服他的同伙听从他的想法，一起实施犯罪。我虽然不太确定，但我一直怀疑这三起S/M虐杀案中是不是也存在着这个‘头脑’，或者说是犯罪主谋，我想来想去想到了邱晓杰。” “为什么是邱晓杰？不是别人？” “通过这一天的了解，我感觉吕超和张爱明都不是那种领袖型的人物。相比较而言，邱晓杰人脉广，各方面都能照顾得八面玲珑，一面能让富婆死心塌地，一边包//养着女大学生，同时还要在网上找女人。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其虚荣，有着极强控制欲的男人，而且他还善于取得别人的信任。所以说他符合这个‘头脑’的角色。而且他是最后一个作案的，作案手法也更加完善，这样符合‘头脑’罪犯的风格。” “所以，你想通过这个女人来了解邱晓杰……” “毕竟邱晓杰和是在和她同居的出租屋里与白若琳联系的，而不是在和张萍住的地方，所以，我有点儿怀疑这个女大学生究竟对邱晓杰的犯罪计划了解多少，或者说她有没有影响到邱晓杰犯罪，这些都还都是未知数。” “那我们就查查这个女人，只可惜现在不能直接带回去审问。” ##第16章 三个男人的女人（3） 付雪晴正说着呢，就听门口的迎宾小姐婉转莺啼的说了一声“先生，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找人！”男顾客丢下一句。 不等迎宾小姐反应过来，人已经越过她，大步走到付雪晴和吴凡这边。 付雪晴一看来人居然是陆恒，不禁愣住了。 她回头瞪了吴凡一眼，“是你叫他来的？” “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跟他说这种话？” “那你说什么了？” “我就说我们在一起查案子。他问在什么地方查，我说下午在洗浴中心一边泡澡一边查，晚上来到休闲会所了。我还想说点儿别的，你就把电话抢过去挂了，他就赶过来了。” 付雪晴再往陆恒脸上瞧，跟水萝卜一样，青得都发紫了。 吴凡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他还是挺关心你的。” “……”付雪晴顿觉头上群鸦乱飞。 她一直觉得吴凡挺聪明的，现在才发现他在感情上简直跟头猪一样。除非高老庄的高小姐能喜欢这样的男人。 “没吃晚饭呢吧，走吧。”陆恒强压怒火的说道。他满头绿光的时候其实也和吴凡差不多。 付雪晴还记着俩人闹别扭呢，“我还有案子没查完呢，你先……” 陆恒二话不说，抓起付雪晴的手腕就往外走，付雪晴没想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如此粗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稀里糊涂就被拽走了。 吴凡掐腰瞧着他俩，不觉好笑，陆恒还没忘了偷偷朝他竖起大拇指。 吴凡心知肚明，就付雪晴这犟脾气，不用点儿特殊手段还不知道要和陆恒冷战到什么时候呢。 他背着手走出会所大门口，发现陆恒和付雪晴已经上陆恒的敞篷跑车，瞅那架势是言归于好了。 他紧追几步想跟着一起蹭顿饭，没想到陆恒头都没回，一脚油门两个人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吴凡有点儿懵逼，挠挠脸，摸摸肚子，“不是，你小子用完我这就完事儿了？我也没吃饭呢。” …… …… 第二天。 江州商学院。 吴凡和付雪晴找到了经济管理系的教导员洛光达。一个四十多岁，前额有些微秃的副教授。 付雪晴开门见山，向他打听一个叫肖亚楠的女学生。 一听这个名字，洛教授愣了一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些迟疑的问：“这个女学生是我们这里的学生，她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这个女学生的基本情况，主要是家庭方面，还有人际关系方面，也包括感情方面。” 洛教授说：“我对她的情况不太了解，就知道她是单亲家庭，好像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跟妈妈在一起长大。但是这个女孩很要强，学习也很刻苦，年年都能拿奖学金，是学生会的学习部长……” “这么看来，这个女生还是一个优秀学生了。” “是呀。”说到这里，洛教授露出一丝不解，“就因为这样，我才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警察会来打听她的情况。出了什么状况吗？” 付雪晴不方便直说，换了个问题：“那么这个女生在男女方面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洛教授猝不及防，一下被问住了，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好半天才说：“这个……我虽然是导员，可是不太了解学生们的私事。” “那她有男朋友吗？” “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 吴凡这时候插了一句嘴，“那么能不能麻烦洛教授帮忙打听一下她男朋友是谁，我们想和他聊聊，当然最好先不要让肖亚楠知道。” 这可给洛光达出了一个大难题。 他为难的摘下眼镜擦了擦，站起身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对付雪晴和吴凡说：“我打听了一圈，这个女学生好像还没有男朋友。” “你确定吗？”吴凡问。 “我只是帮二位打听。至于实际怎么样我怎么知道？”洛光达让吴凡逼问的有些愠怒了。 “好了。我们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吴凡说完拉起付雪晴就走，付雪晴还有很多话没问呢，莫名其妙被他拽到了办公楼下。 “没问完呢，你怎么把我拉出来了，”付雪晴埋怨吴凡，“现在肖亚楠还不是嫌疑人呢，我们根本没办法直接提审她，接下来怎么办，难不成现在就去找她当面质问？” “慢点儿，慢点儿，您先消消气。”吴凡笑嘻嘻的劝她，“昨天和陆恒破镜重圆，发生点儿什么插曲没有？” 一抹绯红闪过，付雪晴脸色更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说正经的，”吴凡摸了摸下巴，“我怎么感觉那个洛教授没有全说实话呢？你开始一提到肖亚楠的名字，他反应就有点儿明显。我还以为他知道什么消息呢，没想到之后一问三不知。他嘴上说自己不了解肖亚楠，但是对她的个人状况又比较了解，我感觉他好像故意隐瞒了一些东西。” 付雪晴想了想，“这个人刚才说话确实有些遮遮掩掩，也许是当着办公室其他老师的面不好开口。不过眼下除了他之外，我们也不好向其他学生打听肖亚楠的隐私，毕竟人家也不是嫌疑犯。” “要不我们就换个时间和这个洛教授在碰一面？” …… …… 傍晚7点钟。 洛光达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学术论文，老婆在厨房里做饭，门铃响了两声。 老婆在围裙上擦擦手，过去开门。 洛光达随口问了一句：“是我学生吗？” 老婆有点儿困惑的走过来对他说：“是两个警察。” “警察！？”洛光达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付雪晴和吴凡。 他惊愕的望着他们，失神了好几秒钟。 “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了，洛教授。”付雪晴客客气气的说。 ##第16章 三个男人的女人（4） 洛光达这才回过神来，原本温文尔雅一个人马上沉下脸，脑门笼罩着一股怒气，“我说二位民警同志，今天你们在我学校里莫名其妙的问了我两个小时，我该说的全都说了。现在你大晚上又跑到我家里来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肖亚楠的事情。” “我知道的我在学校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我们感觉或许你当时在办公室，当着其他老师的面有些话碍于开口，所以才想跟你私下里聊聊。” “拜托，二位民警同志，你们想太多了，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至于你们两个警察大晚上的到我这里来刨根问底吗？除非是她犯了法，看样子也不像，要不然你们就直接抓她了，也不会特意找我，我说的没错吧。” 这一下倒戳中了付雪晴和吴凡的软肋，付雪晴瞅了瞅吴凡，犹豫着要不要向洛光达多透露一点儿情况。 这时候，正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的洛光达老婆无心的插了一句嘴，“不就是那个叫肖亚楠的女学生吗，我就说她早晚得折腾出事儿来，让我说着了吧。” “你知道什么，在这里瞎掺和？”洛光达怼了她一句。“赶紧做饭去吧。” 女人撇撇嘴，往厨房走。 付雪晴笑着对洛光达说：“连你爱人都知道这个肖亚楠吗，看来这个女生还挺有知名度的。” “我老婆碎嘴，就是顺嘴瞎说，你们别当回事。” 他话音刚落，他老婆转身又回来了，不满道：“什么叫我顺嘴瞎说？老洛，你护着你学生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吧。我怎么知道肖亚楠，她的事不还都是你告诉我的吗？在你嘴里她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 “喂，你能不能不要乱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洛光达老婆还来劲儿了，“你以为你瞒得了吗，她该是什么样的人，人家警察去学校一打听就知道了。你不过就是一个老师而已，又不是她爹妈，替她担心从纯属是闲的。” 洛光达让老婆抢白得脸红脖子粗，不吱声了。 付雪晴看他俩争吵，已然品出了一些东西，“这个肖亚楠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女人没男人活不了。”洛光达老婆讥笑一声。 “喂，说话注意语言。”洛光达尴尬的提醒她。 “你是说这个女生很随便？”付雪晴问。 “可不是‘随便’这么简单。”洛光达老婆露出十分八卦的表情，“这个女学生每次谈恋爱都谈的死去活来，光自杀就自杀了两次吧。” “有这种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洛光达老婆瞅瞅丈夫，“第一起自杀是前年还是去年来着？” “前年。”洛光达无可奈何道，“她和同系一个男生处对象，那个男生后来喜欢上别的女生，要和她分手，结果她一时想不开，大半夜的在宿舍用水果刀割腕，幸亏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其实这个学生平时表现还挺不错的，学习成绩好，在学生会做的也很不错，就是年轻，脆弱了一点儿。” “她哪里是脆弱，她那是心里有病。”洛光达老婆嗤之以鼻，“今年年初，她不是又和校外不三不四的人扯到了一起吗，结果又让人家甩了，这女孩就又自杀了。这一次她玩的更过火，跑到没人住的寝室关上门玩烧炭自杀，要不是让宿管发现了，这回连小命儿都没了。” “……” 看到付雪晴和吴凡满脸愕然，洛光达老婆似乎还嫌不够爆料，叵测的笑了笑，“我记得当时都半夜了，光达接到宿管打来的电话，大晚上的急急忙忙跑去医院了。那女生人倒是没什么事儿，可是医生一检查却有了意外发现，她居然还怀着孕呢。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付雪晴和吴凡互相看了看，想不到这个肖亚楠还真挺“作”。 老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洛光达只好对付雪晴和吴凡说：“这件事也让校方很头痛，一旦消息散布出去，这女生的名誉就全没了。肖亚楠平时表现还是很好的，我也不忍心让她的人生就这样毁了，就私下里和校领导商量，让肖亚楠偷偷做了人流，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所以，你们今天找我打听肖亚楠，我才不愿意说。” 付雪晴点头表示理解，心里想到了一件事，“我还有个问题，洛教授，听你爱人刚才说，肖亚楠第二次自杀是在今年年初，而且交往的还是校外人士，那你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吗？” 洛光达不住摇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 “那么她有没有说起过这个人，或者提到过一个叫吕超的人。” “我倒是问过，好像……好像是一个叫什么超的，还在什么会所当经理，但是具体情况她不愿意说，我也不方便问。” “好吧，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在那件事之后回到学校，她还是挺老实的，没再出什么问题。” “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新交往的男友呢？” “这个问题付警官好像在学校问过我一次吧，我当时说的是实话，没听她说过有男朋友，至少在学校从来没有和她走得很近的男生……” 说到这里，洛光达露出一丝猜疑，“付警官，我其实也有点儿好奇，您特意跑来打听这个女生的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付雪晴稍稍有些迟疑，“其实，我们正在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或许和肖亚楠有些关系。” “你说肖亚楠杀人！？”洛光达难掩震惊，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她才一个女学生，就算是行为上有些任性，还不至于去杀人吧。”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她杀人，也可能是她无意中牵扯到了案子里。你知道吗，她现在并不住校，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虽然是以她的名字租的，但是据我们了解，她其实是在和一个叫邱晓杰的歌手同居……” 洛光达完全听傻了，呆呆的望着付雪晴。 ##第17章 爱的病态需要（1） 洛光达老婆插嘴，讥诮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女人就是离不开男人，没有男人虐她，她心里就痒痒。看着吧，她还得自杀。” “别瞎说。”洛光达喝止老婆。 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付雪晴和吴凡离开洛教授家。 来到楼下，付雪晴说：“我觉得肖亚楠的第二个男友就是至尊养生会所的公关经理吕超。这和潘美媛的话完全能够吻合上，潘美媛不是说过，吕超和肖亚楠处过几个月对象，之后吕超便把她抛弃，与潘美媛好上了，应该就是那件事导致的肖亚楠自杀吧。” 吴凡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她的经历与这三起S/M虐杀案之间有没有关联呢？” 付雪晴愁眉不展，“这个我还真想不透，这个肖亚楠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在和男人交往中也完全处于被动。也许就因为这样，邱晓杰才有恃无恐的在与她同居的同时勾搭你女朋友吧……” 她话一出口，发现吴凡脸拉老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难为情的眯眼笑笑。 吴凡沉默了片刻，“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今天在至尊养生会所肖亚楠给我们端咖啡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两个手腕……” 他正要往下说呢，一辆红色的敞篷小跑车打着车灯开到眼前，陆恒探出头，对付雪晴说：查了一天案子，累坏了吧，上车吧，今天想去吃点儿什么？” “我都说了不用你来了，我自己又不是没有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付雪晴很矫情的说道。 “那能一样吗，现在你只需要一个专车司机。上车吧，对了，把车钥匙给我。” “做什么？”付雪晴掏出车钥匙交给陆恒。 “接着。”陆恒把钥匙扔给吴凡，“麻烦吴兄弟先把她车开回家。明天一早去她家接她就行了。” 吴凡指着自己鼻子，“不是。我晚上也没吃饭呢。” “你太破坏气氛，不如在路边随便买点儿不就行了。”陆恒可恶的笑了笑，根本就没心思搭理吴凡，等付雪晴一上车，他一脚油门就跑没影儿了 。 扬起的灰尘呛得吴凡连打几个喷嚏，恨不能跨上草泥马追上这家伙捶他一顿。早知道是这么个见色忘义的混蛋，他就不帮他了。 …… …… 吴凡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一看欧阳姗姗正捧着一个全家桶在那儿呲牙咧嘴的啃炸鸡翅呢。 她现在有吴凡家的钥匙，一放学就过来，跟回自己家一样。 吴凡伸手从全家桶里拽出一个炸鸡腿安慰一下郁闷的自己。 “今天又和小雪姐姐出去查案子了？” “嗯。”吴凡咬了一大口鸡腿。 “你俩感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吴凡这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噎到了。 欧阳姗姗看着他又捶前胸又拍后背的，狐疑的问：“你晚上没跟她一起吃饭就回来了，要想泡妞可不能太抠啊。” “她和陆恒一起去吃饭了。”吴凡一边咳嗽，凑空喘上一口气说。 “她和陆恒！？”欧阳姗姗惊讶的嘴巴张老大，“他俩怎么还没断呐？” 吴凡只顾着吃鸡腿，没敢告诉她是自己把两个人凑合到一起的。 “难道是我估计错了。”欧阳姗姗捏着尖下颏深思熟虑，“我以为付雪晴是个心气很高，正义感很强的女人。我上次都把陆恒人品败成那样了，她怎么还会跟这个渣男在一起呢，没道理呀！难道说是她是个白莲花？” “我说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吴凡又拿出一个鸡翅膀，被欧阳姗姗抢走，“那怎么行，这可关系到daddy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不操心。” 她狠狠咬了一口鸡翅膀，紧绷小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个陆恒肯定是个情场老手。他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把小雪姐姐拿下了呢，那形式对你就更不利了。看来我们得换一种套路了。看起来她心肠还算软，daddy，你会卖惨吗？” “你还是饶了我吧。”吴凡捂着脑袋躲进屋关上门。 “要不霸/王/硬/上弓呢。” 欧阳姗姗拍着门，兴致勃勃的建议。“别看陆恒长得比你好，但你可以比他更man呐，白莲花女人就喜欢这种来强的。” “拉倒吧。我强/上她？你知道她身手多厉害，她强上我还差不多。” “啊？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谋划一番。”欧阳姗姗叼着鸡翅膀进卫生间方便去了。 吴凡趁机溜出来想顺点儿吃的回屋，拿起全家桶一看，全剩骨头了，连点儿肉渣都没剩。 他气得把全家桶一扔，把桌上喝剩半瓶的可乐一口气干了，灌个水饱，打着嗝儿回屋睡觉去了。 …… …… 次日。 吴凡开着付雪晴的车来到她家门口等她，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付雪晴随后下了楼，拉开车门上了车，吴凡偷眼瞧她，一脸的容光焕发，心想，不会真让欧阳姗姗说准儿吧，陆恒真把她滋润了？ 他咳嗽了两声，装作不经意的问：“昨天晚上你们还愉快吧。” “还行吧。” 吴凡暗自琢磨，还行是什么意思？难道陆恒还行？ 他忍不住小声劝道：“其实呢，你也用不着太着急，感情这种事还需要循序渐进才能稳固。陆恒人虽然不坏，就是感情经历上比较丰富，对这样的男人不能太纵容他，关键时刻要敢于拒绝……” “你一个人在那儿嘟嘟哝哝嘀咕什么呢？”付雪晴奇怪的看了看他，快开车，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哦，好，好。” 吴凡急忙发动轿车，一边问付雪晴，“现在你要去哪儿，接着去调查肖亚楠吗？” “先去警队吧。”付雪晴随后提到了昨天晚上，“昨天我和陆恒聊了不少咱们查案的事情。” “是吗？”吴凡心想，你俩一边欢乐，还有心思聊案子？ ##第17章 爱的病态需要（2） “我对他说起肖亚楠，他对这个女大学生很感兴趣。” “感兴趣！？” “他听说了肖亚楠因为谈恋爱先后两次自杀，他认为这个女人并不是心理脆弱那么简单，而是有一种病态人格。” “病态人格！？” 付雪晴掏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里面传出了陆恒的声音，“这个女人只有对爱的病态需要，这是一种神经症人格。在病态的爱中，最主要的感受乃是安全感的需要，爱的错觉不过是次要的感受。这种病态人格的产生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单亲家庭的坏境影响。这种对爱的病态需要通常包括两方面——需要爱的强迫性和需要爱的永不知足……” “……简单点儿说，正常人谈恋爱是由于能从爱与被爱中感到愉快，但是肖亚楠这类人是必须被爱，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就好像她把‘爱’当成了一种生存的粮食，不在乎被谁爱，而是一定要被爱。所以他们经常会表现出为了爱放弃一切的极端做法，或者通过表现自身的痛苦来乞求对方的怜悯。 因此，肖亚楠的自杀行为就不足为奇了。” 录音结束了，吴凡却却陷入到思索中，喃喃自语，重复着陆恒的话，“极端行为……极端行为……” 付雪晴关了录音，忽然问吴凡，“对了，你昨天和我提过在至尊养生会所肖亚楠给我们端咖啡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她两个手腕，那是什么意思？正好陆恒过来给打断了，你当时想跟我说什么，肖亚楠手腕怎么了？” “这个啊，我是问你有没有发现她两个手腕上有捆绑过的痕迹。” “捆绑过的痕迹，你确定！？”付雪晴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 “之前我去她出租屋和她遇见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怀疑她本人进行过多次S//M游戏，所以手脚才会留下那种痕迹，如果捆绑的特别紧，可能身上都会留下痕迹……” 付雪晴愣了愣，“你是说她和邱晓杰在一起的时候也玩过S/M游戏……” “能和邱晓杰同居的女人也应该会适应他的爱好吧。陆恒刚才也说过，肖亚楠有神经症人格，对爱有病态的需要，如果她为了得到邱晓杰的爱放弃一切的话，就算她本身不喜欢S/M，也可能会学着去适应他。潘美媛不是也说过，吕超有严重的受//虐倾向吗，这个女生和他在一起也爱得死去活来，那她说不定也会迎合吕超的xing取向。在和吕超交往的时候，她是S女，被吕超抛弃后，和邱晓杰交往时，她又变成了M女。这个女人的适应力还真是强大。” “但我现在始终搞不懂一件事，”付雪晴说，“我们现在基本上找到了这三起S//M虐杀案的联系，就是这个肖亚楠。但是这个肖亚楠与对案件究竟有没有影响呢，让人实在搞不懂。 我和陆恒昨天晚上也聊了很久，他也没有更好的想法。”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刑警队那边，我找了两个人帮我，这两天去了一趟受理张爱明和吕超被杀案的两个分局，了解了一些案件情况，这两起案子破案比较快，所以他们对男被害人的调查都比较有限，对女嫌疑犯调查倒是很详细。我已经把周秀娜和董倩的手机和电脑都拿回刑警队了。你之前不是在白若琳的手机里发现了她和邱晓杰的聊天记录吗？我觉得在周秀娜和董倩那里也应该能找到这样的聊天记录，现在没有别的线索，只能重新看看聊天记录，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吴凡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一路沉默，来到了刑警队。 一到刑警队，两人便被卢广通叫进了办公室。 卢广通看见他们，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你们还在查吗，这两天查的怎么样了？” 付雪晴微微一怔，没想到卢广通会对他们的调查感兴趣。 她据实说：“正在查三名死者之间的联系，目前可以确定这三个人都和一家叫至尊休闲会所的地方有关系。吕超是会所的公关经理，邱晓杰和张爱明是会所的VIP会员。” “那你们查到了他们作案的动机了吗，不，应该是他们为什么要引诱别人去杀他们，搞明白了吗？” “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弄清楚，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 “好吧，”卢广通抿了抿嘴唇，拍了一下巴掌，“姑且不说我赞不赞成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好警察，你父亲也对你寄予厚望。那我单纯就从一个老大哥的角度给你一些忠告，小付。其实呢，很多时候做事可以不用那么特立独行，做任何工作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你只有遵循就好。有时候太固执己见反而容易事与愿违……” “我不太明白卢队你的意思，你不妨明说吧。” 卢广通打个哈哈，“其实简单说起来也很简单，嫌疑犯白若琳已经落网了。” “她落网了？”付雪晴偷眼看了看身旁的吴凡，“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晚上，这个女人估计是兜里没钱了，偷偷去银行取钱，被我们发现了……”卢广通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吴凡，“所以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这个罪犯有多狡猾，有多少人助纣为虐，到头来还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吴凡没吭声，甚至脸上连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付雪晴岔开话题，问卢广通，“那白若琳认罪了吗？” 卢广通满不在意的咧嘴笑笑，“有多少罪犯会轻易认罪的？她当然是不停的在喊冤了，我倒是想看看她能撑多久。” 吴凡没再继续往下听，转身离开了卢广通的办公室。 付雪晴随后跟出来，看见他站在走廊里，走过去问：“你没事吧。” 吴凡叹口气，“没什么，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我从来没想过她能躲藏一辈子。” ##第17章 爱的病态需要（3） “要不要我让你见见她，这个帮我还是可以帮你的。” “不必了。现在还是不见的好……” 付雪晴拍拍他肩膀，“那就继续做我们的事情吧。” 吴凡点点头。 由于是私下调查，付雪晴比较低调，带着吴凡直接来物证科找赵楠。 赵楠这两天正在整理从分局收集上来的资料，忙得焦头烂额。 这些都是张爱明被杀案和吕超被杀案的卷宗。 赵楠告诉吴凡和付雪晴，两个分局对男被害人调查的比较少，对于女嫌疑犯的调查则十分详细。这三个女疑犯在案发前并未表现出很明显的作案意图，她们周围的人也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大的疑问是关于她们的作案动机，两个分局各有解释，一个说周秀娜是为了报复前男友而泄愤杀人，一个说董倩是因为沉溺黄//色网站导致心理扭曲而杀人。但这些解释都缺少足够的证据支撑。 吴凡这时候忽然灵机一动，对赵楠说：“那你能不能通过两个女凶手的聊天工具，查一查张爱明和吕超的IP地址？” 赵楠微微一怔，“可以呀，不过这有什么用吗？” “你先查一查再说。”吴凡现在也说不清。不过他之前就是用这个办法找到邱晓杰和肖亚楠的出租房的。 在吴凡的催促下，赵楠拿出了周秀娜和董倩用过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这些都是两个分局收集的物证。对她来说查个IP地址是小case。 没过多一会儿，她忽然惊呼一声，“居然会这样，真奇怪呀……” “出什么问题了？”付雪晴忙问。 赵楠脸上还带着惊讶，瞅着一桌子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说：“周秀娜和董倩是在交友论坛分别与张爱明和吕超聊天联系的，张爱明和吕超的网名分别是‘海阔天空’和‘魔笛sky’，但是我刚才查他们的账户时发现，他们的注册IP居然完全一样。” “什么是注册IP？” “就是张爱明和吕超在交友论坛注册账号所用的IP地址。可是他俩是注册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论坛啊。” “有什么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那就是他们两个人共用了相同的宽带路由器注册的账户。” “共用路由器？”付雪晴也相当吃惊，她思索着说，“难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在一起上网，交往不同的女人，分享彼此的犯罪计划？” “稍等一下。”吴凡忽然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打断她们。 他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还在上课的欧阳姗姗，还故意调成扩音模式，让付雪晴和赵楠也能听清楚。 “想我啦daddy？”手机里传来欧阳姗姗笑嘻嘻的声音。 吴凡可没工夫跟她玩闹，“我问你正经的，你不是说你记忆力很好吗。那你还记不记头些日子，我让你帮忙查一个叫龙哥的人……” 欧阳姗姗纠正，“我不是记忆力很好，我是过目不忘。你说的那个龙哥，不是和白若琳偷//情的那个男的吗，他们在佳缘珍恋网认识的。那个龙哥要和白若琳见面，还很不要脸的把偷//情说得冠冕堂皇。他对白若琳说，‘你不用多心，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说实在的，我还更喜欢你这种有风情有经验的，那样才够爽，你说是不是……至于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这些都无关紧要。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网络给了我们一个虚拟的世界，我们就在这个世界里释放一下压抑的心灵……’ ” 欧阳姗姗把龙哥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付雪晴和赵楠满脸尴尬，吴凡差点儿没喷血。 他急忙打断，“行了，行了，你别说没用的。我就问你，你对龙哥的IP地址还没有印象？” “你是指访问IP，还是注册IP？，访问IP是192.168.0.1。注册IP是119.128.241.2。” “对就是这个。” 吴凡回头问赵楠，“她说的注册IP和张爱明、吕超的注册IP一不一样？” “完全一样。”赵楠说。 三个被害人居然会用完全一样的注册IP。 付雪晴嘘一口气，“总算找到这三个男人的联系了。用同一个路由器上网，必然是合谋作案。还有，这个路由器的地址不就是邱晓杰的出租屋吗？这就意味着他们就是在那个出租屋里谋划犯罪的，吴凡说的没错，邱晓杰就是他们的‘头脑 ’，他把两个同伙找到自己家里，一起在在网上勾引目标，商量对策，所以，他们的作案手段也异常相似。” 付雪晴用钦佩目光望着吴凡，笑道：“你这次犯罪侧写还真是准确。与你预测的几乎完全一样。” 吴凡手机忘了关了，欧阳姗姗那边还听着呢，这时候急忙插嘴，故意大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那是，我daddy可是优质男啊，比起那些徒有外表连小朋友都欺负的男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呢？” 吴凡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根本没听到两个女人在夸自己。 “你怎么了？”付雪晴问他。 吴凡犹犹豫豫的说：“我在想，这三个男人都聚在邱晓杰的出租屋里谋划作案，还要花费时间选择目标。那么肯定躲不开和邱晓杰住在一起的肖亚楠啊。这个肖亚楠被吕超抛弃后才跟的邱晓杰，她还为吕超自杀过。你说她还能忍受和吕超同处一个屋檐下，和自己的男友亲密相处？ 陆恒说这个女人有病态的求爱需要，难道她甚至连这个都能忍吗？” “这个就不太好说了。恐怕也只有肖亚楠自己清楚。” “那你觉得肖亚楠对这起连环案子又知道多少呢？难道她对一切都一清二楚，却一直隐藏在心里？” “你不是去过邱晓杰的出租屋，和这个女孩接触过吗？”付雪晴说，“你对她有什么印象？” ##第18章 坐莲诡吊（1） 吴凡不禁回忆起那天的情景，“那个出租屋看起来倒并不像一个犯罪窝点，我特意观察过，里面只有女士用具，收拾的也十分整洁干净，肖亚楠说那个房子是她自己一个人租的，我当时虽然不太相信，但也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住过的痕迹。我故意试探了她几句话，她失口否认自己认识邱晓杰，但是她手脚上那些好像S/M游戏留下的痕迹确实很可疑。我想，也有可能她本人意识到了邱晓杰他们是在犯罪，特意收拾过屋子，去除了痕迹。” 付雪晴想了想说：“我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多了解，在至尊养生会所看过她几眼，没太在意，就是感觉她应该是把你认出来了，还带着猜疑偷偷打量我们。如果说她心里没鬼，我肯定不相信。或许这个女孩并没有参与到案子里，她只是一个目击者而已。也许她就是解开这个案子的钥匙。” “好吧，就算这个女人能古怪到忍受抛弃自己的前男友和现男友相处。但是我还想到一个很矛盾的地方。你说肖亚楠既然对爱有病态似的需求，分手都能导致自杀的的话，那她为什么纵容邱晓杰进行这么荒唐的虐/杀游戏呢。关键是邱晓杰一旦死了，对她来说，不等于是又一次抛弃吗？她前两次都自杀了，为什么这一次能如此平静的接受呢？如果说邱晓杰隐瞒了她，可是张爱明和吕超先后已经死了，难道她一点儿都不知情？一点儿没有怀疑过？” 付雪晴沉默了，和吴凡互相注视了一会儿，“我觉得有必要马上见见这个女学生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肯定知道某种真相。” …… …… 付雪晴开车载着吴凡飞快的赶往江州商务学院。 他们找到导员洛光达，让他马上把肖亚楠找来。洛光达好奇的打听了几句也没问出什么，不明就里的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能有半个小时，他一个人回来了，神情有些焦虑。 “肖亚楠人呢？”付雪晴问他。 “不清楚，我打听了和她走得比较密切的几个学生，说她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我给她打手机，也一直没人接。” “学生不来学校你都不知道？” 洛光达露出一些窘态，摘下眼镜擦了擦，“警察同志，这里毕竟是大学，学生也差不多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能像中学生小学生那样整天看着。说实话，平时旷课的学生多去了，我又能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邱晓杰倒是极少旷课，她平时还蛮自律的。” 洛光达还想解释更多，付雪晴没工夫儿听，她忽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一张至尊休闲会所前台经理潘美媛的名片，她摸摸衣兜找到了那张名片，给潘美媛打了一通电话。 “哪位呀？”话筒那边传来潘美媛趾高气扬的声音。 一听是付雪晴打来的，她马上换成一副惺惺作态的腔调，对付雪晴说，“肖亚楠在我们这里干的是兼职，周六或者周日白班，平时二三、四、五做下午班，昨天星期五，她就没来。今天周六该她班，她也没来。” “那她没向你请假吗？” “没有哇，我还挺生气呢，可是打电话她也不接啊。实在不行我就把她开了。” “那她这两天有什么反常吗？” 潘美媛在电话那头想了想，“倒也没有什么反常的，如果一定说有，也就是你们来那天晚上，你们离开之后，这姑娘居然主动找我，打听你们来干什么。其实我俩都很少说话的，她那天格外殷勤，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是吗……”付雪晴琢磨了一下，“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也没说什么，我就说你们来打听吕超被杀的事情，听说他是玩bian态游戏玩儿死的。我还故意刺激了她一句，我说你不是跟吕超处过吗，警察还故意打听你的情况了。我本来就想吓唬吓唬她，哪知道她脸色马上就变了。我就问她是不是瞒着什么秘密，警察说不定马上就要查到你了，你可得小心。把她吓得的没脉了。我当时就是图个乐子，没想到她第二天就没来，难道还能是我说话太重了，刺激到她了？” “……” 付雪晴没再往下问，她对吴凡说：“肖亚楠既不在学校也不在打工的地方，就我们对她的了解，她最可能待的地方就剩下出租屋了吧。我们得过去看看。” …… …… 清源街东庄桥南38号楼7单元14号。 这里这距离江州商学院很近，是邱晓杰为了和肖亚楠同居，在她大学旁偷偷租的房子，也是邱晓杰策划S/M虐杀案的地点。 付雪晴和吴凡现在最感到困惑的地方就是邱晓杰违反常理的作案动机。他们花费心思设计了这样一个圈套，最后却把自己杀死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经过这两天的调查，他们终于找出了三个男人的连接点——肖亚楠。 她是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找到她，案子也就真相大白了。 “开门，肖亚楠。我们知道你在家。”付雪晴按了几次门铃都无人答应，索性大声说道。 里面还是没有人吭声。 倒把隔壁的邻居给喊出来了，是一对老夫妻，问付雪晴什么事？ 付雪晴亮出身份，问他们知不知道住在隔壁的女孩在不在家。 老太太想了想说，“好像是昨天下午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付雪晴问。 “这个楼隔音不好，进出关门的时候声音稍微大点儿，在屋里就能听到。 “那她后来又出去了吗？” “这个啊……我和老头睡得都早，如果她出去那也应该是很晚了。这个女孩有时候回来早，有时候回来晚，不过差不多天天都回来吧。有时候还有男人来呢。” “都是什么男人来？” ##第18章 坐莲诡吊（2）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有时候能听见隔壁传来她和男人的笑声，还有一些那样的响动啦，感觉应该是她男朋友吧。我在小区里也见过几次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老花眼，也看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是个男人没错。” 她说的那个男人就是邱晓杰吧，付雪晴没有多问，她想了想，问老太太，“你们家有没有窗户和对面的阳台紧挨着？” “有啊，就是东屋，怎么了？” “我想借用一下。” 还没等老太太想明白怎么一回事，付雪晴已经走进老太太家的东屋。 她拉开窗户，跨到窗台上，探出身子往窗外看了看，距离对面的阳台确实很近，幸亏还没封窗户。 付雪晴踩着窗外用来放花盆的铝合金花架，试了试能站稳,深吸口气，突然加速，跃到了对面阳台上，伸脚一踩水泥边沿，顺势落在了阳台里。 吴凡站在屋里惊出一身冷汗。这姑娘还真是个虎妞。难怪人家年纪轻轻能当刑警队长，关键时刻真敢玩儿命啊。 他也想过去看看，但他可没胆子从7楼窗户蹦过去。 过了足有5分钟，付雪晴才把肖亚楠出租屋的防盗门从里面打开。 吴凡看她脸色不太对劲，“怎么了？” “你自己进来看看吧。”付雪晴扔下一句话，转身进到屋里。 吴凡跟在她身后，他之前来过一次，对这里的格局并不陌生。他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和他之前来没有什么改变。如果不是已经了解了底细，还真无法想象这里会是连环罪犯的窝点。 走过客厅，他有意站了站，目光落在了墙脚的电脑桌上。 桌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的白色小米笔记本。 吴凡正望着那台笔记本微微发怔，付雪晴站在卧室门口唤他，“还不快过来！” 吴凡赶紧走过去，当卧室里的情景映入眼帘时，强烈的视觉冲击把他钉在了那里。 肖亚楠就在房间里。 她穿着一身白色性//感的睡衣，赤着双脚，盘腿坐在床上，仿佛在耐心等待着情人到来。可来的却是付雪晴和吴凡。 此时肖亚楠已经回答不了任何问题了。 在她脖子上勒着一根紧缩的呢绒绳套，绳套的另一端拴在一颗钉在墙上的钉头上。 吴凡走过去想碰碰她，付雪晴说：“她已经死了。” “就这么死了！？”吴凡难以置信望着已经肖亚楠已经僵硬的尸体，“这是自杀，还是他杀？” “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离奇的死法，”付雪晴说，“我已经给田鹏刚打电话了，他很快就能赶过来。” 她顿了顿，唏嘘道：“陆恒不是说过，她对‘爱’的病态需要让她在每一次恋爱中都要用最极端的自杀方式来表达吗。难道这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吗？” 吴凡没说什么，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他把屋里屋外都找遍了，甚至连卫生间都没有漏下。 “你在找什么？”付雪晴问他。 “笔记本，一个黑色的thinkpad笔记本。” “thinkpad？！这有什么重要吗？” “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见客厅桌上放的就是一台ThinkPad。但是现在却变成了白色的小米笔记本。我把这里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那台ThinkPad，我现在简直怀疑肖亚楠是被谋杀的。” “谋杀……”付雪晴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又有点儿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就因为换了一个笔记本就推测是谋杀，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啊。” “我上次是根据邱晓杰的IP地址找到这里的，看到那台thinkpad笔记本时，我马上就想到邱晓杰是用它来登录交友论坛和白若琳聊天的。何况thinkpad是商务笔记本，大多是商务人士或者男性偏爱它，肖亚楠这种念书的女学生应该更喜欢小米这类比较个性化的本。再说我上次来的时候邱晓杰刚刚被杀，肖亚楠或许还不知道他的死讯，也没有意识到邱晓杰的笔记本是重要的物证，所以那个ThinkPad依然放在那里，但是现在这个本却不见了，假如是肖亚楠觉得没用收起来了，那肯定在这个房间里能够找到才是，除非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如果是她觉得没用卖了呢，或者放在了其他地方？” 吴凡摇了一下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肖亚楠是个对‘被爱’有着病态需要的人。肖亚楠的死会给她带来很大打击，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过来，至少也会把他的日常物品保留一段时间，等到她下一次被爱开始为止。” 半小时后，体态硕大的田鹏刚呼哧带喘的推门走进来，嘴里还闲不住的抱怨，“最讨厌这种老房子了，连个电梯都没有，上个楼跟爬山似的。” 他一眼瞧见付雪晴，满脸堆笑，“付队，你最近越看越水灵了。谈恋爱的女人都这样吗？” 这话跟气氛一点儿都不搭。 付雪晴扯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 田鹏刚忽然露出一丝腼腆，用手掩着嘴低声问：“我最近发现罗巧珍也越来越漂亮了。她现在身边除了我也没有别的男人呀，你说她会不会是喜欢上我了？” “这个啊……”付雪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站在田鹏刚身后的吴凡插嘴道：“那个案子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在纠缠人家？” “你能不能别吓人吧啦的躲在人家身后说话？”田鹏刚翻楞两颗小眼仁嫉恶如仇给了吴凡一个大白眼。“我跟罗巧珍怎么了，我那怎么叫纠缠，我那叫扶危济困好不好。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刚死了男人，正是无依无靠的时候。我这人心肠软，最看不得别人受难了。我是党员，这个时候更得起先锋带头模范作用！” 吴凡冷笑，“人家党员都是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你这都要动手抢老百姓了。” ##第18章 坐莲诡吊（3） 付雪晴实在忍无可忍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掐，是不是都没有正经事儿干了！” 吴凡和田鹏刚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四个鼻眼对着哼了一声，谁都懒得搭理谁。 田鹏刚掐腰端详起肖亚楠的尸体，似乎也从来没见过死成这样的，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指桑骂槐的笑道：“某人不是号称什么犯罪侧写师吗，根本都用不着法医和警察，让他跑到犯罪现场一打眼，就能嘚吧嘚全分析出来呢，这家伙哪儿去了，今天没来吗？” 吴凡知道他在故意损自己，还是忍不住道：“那有什么难的，摆明了就是谋杀。一个人哪有坐着能吊死的？明显就是有人把她勒死，然后摆成这个姿势的。” “哼，孤陋寡闻。”田鹏刚故意嗤之以鼻，“谁告诉你坐着就不能上吊自杀的，你以为上吊都得找个贼老高的地方两腿儿悬空把自己挂起来，吐出半截舌头跟吊死鬼儿似的才叫上吊？免费教你点儿常识，吊死往细分还可以分成4种死法——呼吸道，颈静脉，颈动脉，椎动脉，只要四者其一受到绳套的足够压迫就能致人于死地。闭塞呼吸道需要15斤的重量，闭塞颈静脉需要2斤，颈动脉需要3.5斤，椎动脉需要16.6斤。所以就算人是坐着或者趴着。下坠的力道至少也在20到40斤之间，轻轻松松要人命。” “……” 见吴凡被说的哑口无言，田鹏刚得意洋洋的用戴着乳胶手套的胖手轻轻撩开肖亚楠垂下的长发，露出了勒着绳套的脖颈，“再免费告诉你点儿常识，别相信电视剧里动不动就把人勒死伪装成上吊，那纯属扯淡。你以为想活活勒死一个人那么容易呀，被害人也不能一动不动随便你勒吧，所以被勒死的人脖子上的勒痕基本上都是很多道儿，还会出现来回摩擦的痕迹等等，而吊死的尸体由于受力点集中，基本上只有一道U形勒痕……” “行了我知道了，你厉害行了吧，”吴凡再不打断，田胖子能给他讲一天，“你就说她是自杀还是谋杀的吧？” “当然是自杀的了。要不然我解释那么半天干什么？” “自杀的？！”吴凡不假思索道，“她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么……”田鹏刚打了个嗝。 这个问题不只难住了他，把田鹏刚也难住了。 任谁也想不出肖亚楠自杀的理由。 吴凡怔怔的望着肖亚楠尸体，那灰暗冰冷的脸上凝固着不变的沉默。 “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自杀？”付雪晴忽然说道。 她的声音似乎从隔壁传来，两人回过头才发现，付雪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 吴凡和田鹏刚出了卧室，看见付雪晴在客厅了，正在摆弄桌上那台小米笔记本。 “你俩过来看看……”付雪晴指着打开的笔记本，屏幕上打开了一个word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什么？”吴凡问。 “咱们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个笔记本一直是睡眠状态，我唤醒之后，直接就出现了这个文件。内容你自己看吧，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了。” 付雪晴的神色有些异样，吴凡疑惑的走过去阅读起那段文字—— “不管是谁，如果打开笔记本，看到这段话，麻烦请转告警察，我能解答正在困扰他们的种种疑问。 我的死别无选择，虽然我不确定警察是否已经怀疑到我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不如早一点儿为自己解脱。毕竟，我爱的人都已经离我而去，我原本也生无可恋。 但我不想带着秘密离开，既然要走，倒不如走得明明白白。 我不知道警方是不是已经把最近发生的三起虐//杀案当做连环杀人案来处理，如果还没有，那就麻烦各位自己去脑补吧。但我已经没有心情与各位继续玩儿猜谜游戏了，我需要坦白一件事—— 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假如警方已经怀疑到我，那我由衷钦佩你们。 假如没有，也请不要惊讶，我必须得替那三个女人说一句公道话，她们并不是凶手。警察抓错人了。 也许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接下来我将占用一点儿时间，详细解释一下我的犯罪过程，这样便于你们更好理解。 我的犯罪目的很简单，我要杀了这三个男人。 邱晓杰、张爱明、吕超，对我三心二意的男人都该死。 当然了，我一个女孩子想杀了三个大男人谈何容易，就算我能侥幸杀得了一个，那么第二个、第三个也会警觉。再说，我还年轻，我也不想为了这三个男人毁掉自己的将来。所以，我花了很多心思，构思了一个我自认为十分完美的谋杀案。 我知道这三个男人都很好色，喜欢上网猎//艳，尤其是重口味的游戏。我就故意扮成其他女人上网勾搭他们。我同时还要假扮成男人在网上寻找那些同样喜欢猎//艳的下贱女人。这个主意还不错吧。我就像个掮客一样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牵连在一起，不过，他们自始至终彼此都不可能认识。 我提前选择好作案地点，把作案的步骤进行了精心设计，然后在网上约这对男女见面。我让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间错开一点儿。男士先到，他们看见的当然不是炮//友，而是我。我找机会拖住他们，趁机用乙醚把他们迷倒，绑起来放在卫生间里。对付那些女人则要费些心思，因为我要把她们伪造成杀人的凶手，所以就要为她们制造作案的嫌疑，这是这个犯罪计划里我自认为最精彩的地方。 先说第一起案子吧。 ##第18章 坐莲诡吊（4） 我选择的这对目标是张爱明和周秀娜。 幽会那天，我先让周秀娜去科技图书馆的储物箱里拿我留给她的背包，里面装着S/M玩具和一封信，我在信里告诉她去金河洗浴中心大堂的男卫生间。等她赶到那儿，我在最里面的隔间里还给她留了东西，是一套男人的衣服，以及假发、眼镜和胡须，让她扮成男人去指定的包厢见面。因为我知道通往包厢的路上有监控摄像头。她肯定会被拍到，所以，我要帮她隐藏起来，让你轻易无法发现。等她男扮女装走进指定的包厢后。我和张爱明就在包厢卫生间里，我假装在洗澡，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我提前录制剪辑了一份邱晓杰让我喝饮料的录音，在卫生间里播放给周秀娜听。她之前也没听过张爱明的声音，自然会以为就是张爱明和她说话。再说她折腾了那么半天才找过来，肯定会口渴，一劝她自然就会把桌上的饮料喝了。所有饮料里我都放了冰毒。足够她迷糊一段时间了。 我趁着周秀娜药性发作，神智模糊时，把张爱明从卫生间里拖出来，放在床上，摆放成受虐的姿态，戴上那些S/M玩具，恰好也能混淆他身上那些绑痕。接着我拿出锥子把他杀了。再把周秀娜拽到床上，把她的指纹印在锥子上，让她沾上张爱明的血，伪装成周秀娜杀人的假象。 等把这些都布置完了，我临走前还要留下周秀娜的犯罪证据——我她的手机偷偷扔在了床下。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尽管没有亲眼所见，也都能猜想得到。 周秀娜醒来之后，看见惨死在身边的张爱明，看见握在自己手里的锥子。她不会想到自己被人算计了，而是会怀疑自己把人杀了。冰毒的好处就是可以令人产生似是而非的幻觉，这一点也很重要。之后，她就要面临抉择，要么报警，要么逃跑。她一定会在心里做一番心理斗争，考虑清楚逃跑和自首的二者之间的代价。显然，在那种时候，逃跑是最佳的选择，因为她清楚自己是女扮男装走进包厢的。如果她也女伴男装的走出洗浴中心，那就没有人看到过她的真面目。在她看来，就算洗浴中心发现张爱明的尸体报了警，也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两权相害取其轻，她自然会选择女扮男装逃跑喽，其实逃避惩罚原本就是人的天性嘛。很讽刺的是，也正是因为她逃跑了，一旦警方找到她的手机怀疑到她，那么她进入和离开洗浴中心的监控视频就成了她图谋杀害张爱明的证据。我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被抓到。有没有认罪呢。 第二对被我算计的是吕超和董倩。这次我选择的作案地点是星光情//趣旅馆。这次 见面之前，我假扮成吕超与她约会。先把她引到望湖公园的卫生间里去拿我藏在里面的背包，我在里面放了一部黑卡手机和S/M的道具。我利用黑卡手机和她短信沟通，把她引到了星光旅馆，让她从后门溜进旅馆进入房间，那个旅馆没有监控，想要逃跑其实很容易。之后发生的事情和周秀娜经历的差不多，只不过，董倩不小心留在床下的‘罪证’换成了身份证。 第三对被我算计的是邱晓杰和白若琳，这次我选择的作案地点是白沙旅馆……” 吴凡不用再往下看了，肖亚楠的坦白不仅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更补充了所有细节。 这个女人的遗书写得异常冷静，几乎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那冰冷的叙述性话语让人读着也能感觉到身上发冷。 “现在你该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了吧。”付雪晴对吴凡说，“我想你上一次找到这里就已经引起了她的疑心，后来我俩调查到至尊休闲会所时，你不是还说过，她可能发现了你吗。估计在那个时候她就开始担心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虽然我们之前还没有怀疑到她头上，但是已经把调查重点锁定了她，如果她不自杀也很可能在我们的盘问中露出破绽。找到她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确实是看走眼了。”吴凡叹了口气，苦笑道，“查来查去，案子查成了这样。我都不知道这还算不算是诱导式作案。难怪凶手能一次次的让自己在杀人的时候隐身，还不留下任何疑点，因为除了凶手本人之外，所有人，所有细节，甚至连案发现场都是在计算之中。她就像给自己出了一道自问自答的数学题，不管外人看着多么复杂，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难度。谁又能想到这个如此狡诈阴险的家伙会是一个柔弱的女学生。” “其实回过头看看，你之前的犯罪侧写倒也没算说错，只是挖得还不够深，”付雪晴说，“你说过，从第一起S/M虐/杀案到最后一起，凶手的犯罪技巧在一直提升，其实这指的应该是肖亚楠，只是你凶手猜错了，认为是邱晓杰三个男人互相串通。但你却迟迟找不出凶手的犯罪动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凶手。相比他们而言，肖亚楠更符合的你的犯罪侧写不是吗？” 吴凡承认付雪晴说的是事实，但他心里还有一些疑虑：“如果她真是凶手，那么用电脑勾/引那三个女人的人其实就是她。那她究竟是用哪个笔记本与周秀娜她们联系的呢。我上次看见的thinkpad某非也是她的笔记本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移动鼠标在电脑上寻找起来，找了很长时间还没停下来。 “你在干什么？”付雪晴问他。 “我在白若琳的手机里就找到了她和龙哥的交流记录，不，应该是他和肖亚楠的交谈记录，那么肖亚楠的笔记本应该也有记录吧。可是我并没有找到啊。也没有发现她登陆过什么交友网站……或者是在手机里？还是说，在那个thinkpad的笔记本里？她既然都认罪了，没必要还藏着这些东西吧。” ##第18章 坐莲诡吊（5） 付雪晴觉得他说的在理，和田鹏刚把出租屋又里里外外的寻找了一遍。结果只找到了肖亚楠的手机，并没有发现吴凡所说的那个黑色的thinkpad笔记本。但是在手机里，他们也没有发现所谓的聊天记录。 “要不然我把赵楠找过来问问吧。” 付雪晴随后用手机把赵楠叫了过来。 没想到和她一起同来的还有心理医生陆恒。 “你怎么跑来了？”付雪晴看见他惊讶道。 陆恒附耳小声道：“是我岳父老泰山特意打电话把我叫到警队的，他最近看你一个人瞎忙活，担心你捅娄子，就把我找去问问你情况，顺便问问咱俩的进展。” “他怎么这么多事儿。” 付雪晴脸颊发烧，埋怨起来。 陆恒清清嗓子，抬高点儿声音，“我正巧听说你在杀人现场呢，就跑过来看看。我还没见过杀人现场什么样呢，谁死了这是？” “肖亚楠。” 陆恒也不禁露出几分惊讶，“就是你上次和我说起的那个心理有问题的女大学生？” 付雪晴点点头。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自杀了。” “但是这次自杀原因可不仅仅是因为被抛弃了。” “还因为什么？” 付雪晴看了看吴凡，吴凡看了看田鹏刚，三个人神色都有些奇怪。 “因为她才是凶手。”付雪晴说。 “凶手！？” “准确说是她是策划了三起S/M虐/杀案的背后真凶。” “真凶？！这个剧情反转可有点儿大，我能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陆恒好奇的问。 “因为她要报复邱晓杰，张爱明和吕超三个和始乱终弃的男人。” “真是不可思议，还有这样的凶手，”陆恒连连摇头。“她要是还活着，我真想给她做做心理检查。” “活的是没有了。不过死的你随便看。”吴凡指了指卧室，“如果你看到她是怎么死的，你会更惊讶的。” 陆恒倒是来了兴致，不等付雪晴劝阻已经快步走向卧室。 当他站在门口往卧室里一瞧，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吴凡故意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怎么样，过瘾没有？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她的没有？” 陆恒费力的吞咽了一下，摇了摇头。 田鹏刚这时候拿出相机，开始给尸体各个角度拍照，一边对吴凡和陆恒说，“你们俩个现在不是没事吗？也别闲着，去我箱子里拿两幅手套戴上，那里还有一个裹尸袋，一会儿帮我把尸体从床上搬下来……” “等一下，先别动尸体。”陆恒忽然道。 “怎么了，你还想亲自检查检查吗？”田鹏刚胖胖的圆脸上绽出一丝诡笑。 陆恒问吴凡，“我刚进门的时候，记得你们说她策划这三起虐杀案的目的是报复那三个男人？” “是啊。她和邱晓杰、张爱明、吕超都发生过关系，但是结局想必你也知道，这个神经兮兮女人无一例外都被抛弃了。所以她才想报复……” “这是你们猜的，还是有什么证据啊……” 付雪晴走过来，插话道：“肖亚楠在她的笔记本里留下了遗书，她亲口承认了她所犯的罪行，以及杀人的动机。这和我们之前的调查结果也完全吻合，你不是也说过吗，这个女人对爱情有一种病态的需要，而且会表现出不顾一切的极端行为。她之前被抛弃的时候，已经连续两次自杀过两次，所以这一次自杀倒也不算意外。” 陆恒若有所思的的看向盘腿坐在床上的肖亚楠，默然无语，反应有些奇怪。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付雪晴问。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盘腿坐着上吊自杀吗？” “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吗？” “自杀这种行为在任何文化和宗教里都是遭到批判的行为，自杀者要么不能投胎转世，要么死后就要坠入地狱受苦，因此民间有一种传说——假如以盘腿坐莲的姿态自杀的话，灵魂才能得到神灵的宽恕，顺利投胎转世。” “可是肖亚楠之前两次自杀，好像没听说她用这种方法呀？”吴凡说。 “你问到点子上了。”陆恒说，“之所以用这种坐姿自杀却能升入天堂还有一种隐含的说法，那就是因为自己的灵魂清清白白，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才选择自杀……” “迫不得已的原因？难道她认为是邱晓杰那三个男人把她逼迫到走投无路了？可她毕竟已经把那三个男人杀了。” “我觉得这种解释说不过去，毕竟男欢女爱是双向的，不能因为对方抛弃就报复杀人，神灵也不可能保佑她，这个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况且，另外三个女人与她无冤无仇，她也陷害她们呐。” “照你这么说，就是另有原因喽……”吴凡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她以这样的方式自杀，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她还有所隐藏……” “可是她连遗书都写了，”付雪晴说，“就连作案过程都写得清清楚楚，她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提到遗书，吴凡心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怀疑，“难怪我在看遗书的时候就觉得很别扭，她几乎整篇文章里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一个将死的人难道真的可以如此平静吗？” 陆恒好奇的问：“那她遗书里都写了什么呢？” “作案手段。” “只有这些？”陆恒很诧异，“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回忆她和那三个男人的东西？” “没有。” “这倒真是有点儿奇怪。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般准备自杀的人都是极度抑郁，充满悲观情绪的人。写遗书这种方式恰恰表达了自杀者的哀怨，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毫无价值的离开这个世界，渴望让生者对他们的遭遇产生共情。所以，表达情绪，替自己的自杀行为做辩解是通常都是遗书的核心。像肖亚楠这样写遗书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第19章 全盘否定（1） 付雪晴看了看陆恒，又看了看吴凡，“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认为肖亚楠死的蹊跷吧……” 还不等付雪晴把话说完，田鹏刚马上抢着说：“肖亚楠绝对不是他杀，百分百是自杀的，我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既然这么确定，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付雪晴想起还在客厅里检查肖亚楠的手机和电脑的赵楠，她回到客厅问赵楠：“你怎么样，发现肖亚楠和男被害人之间的聊天记录没有？” “没发现。付队。”赵楠老老实实说。 “一点儿都没有发现？”这可让付雪晴有点儿吃惊了。 “没有。我把她过去删除的文件都找出来了，也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些聊天记录。” 付雪晴不禁看了一眼吴凡，他刚才一直提到有个失踪的ThinkPad笔记本，难不成肖亚楠的聊天记录都在那个笔记本里了。可是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个笔记本呀。如果是肖亚楠把那台笔记本转移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连杀人罪都认了，为什么就不能公布这些聊天记录呢。 吴凡似乎和她想到了一处，对付雪晴说：“我觉得现在有必要找到那台失踪的笔记本，肖亚楠没有理由把它藏起来，除非那台笔记本里有比她认罪还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正说着，忽然身后传来了敲门声，把两个人的思路打断了。 付雪晴走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矮胖矮胖的老太太，正是住在隔壁，她刚才问过话的那个老太太。 “您有什么事情吗？”付雪晴问。 老太太歪着脖子，想绕过付雪晴往屋里看看，却看见了吴凡、陆恒、还有赵楠和大胖子田鹏刚，她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脸上露出了很八卦的表情。 “您有什么事吗？”付雪晴又问了一遍，做出要关门的架势。 “我就问问，那个女学生你找到了吗，她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付雪晴可没心情陪一个老太太解闷，她脸色一沉，马上就要把门关上，老太太见状急忙拦了一下，“警察同志，其实我还有其他事情……” “还有什么事？”付雪晴不耐烦的问。 “我刚才回屋以后又想了一下，然后就想起来，大概昨天晚上6点多钟吧，我和老头正在看电视呢，好像是听见了有个人敲这个房门，敲了几下门就开了。隐隐约约好像还听见了两个人说话，然后就都进屋了。我开始也没太理会，继续看电视，但是后来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几声争吵。我还以为是隔壁那个女学生和她对象打架呢，就把电视关了，想听听他们吵什么，可等我关了电视，他们也就没声音了，不过似乎还能听见那个女孩哭。在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老太太的话引起了付雪晴的疑心，她忙问：“那我问你，与这个女孩见面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不是听见过他们说话吗？” 老太太见自己受到重视，显得十分兴奋，认真想了想，“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这个女孩子有个男朋友，还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呢。可能两个人闹矛盾了吧。” 付雪晴认真打量着老太太，感觉她没有说假话，可是她心里清楚，肖亚楠的男友邱晓杰早在两周以前就死了。那么昨天晚上来的男人又是谁？ 她回到卧室，见田鹏刚仍然在给肖亚楠的尸体做初步检查，问他，“你现在能确定她的死亡时间吗？” “我测过她的肝温，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晚上9点到10点之间。” “9点到10点……”付雪晴喃喃道，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能确定肖亚楠是自杀对吧。” “当然啦，我刚才都说过了，肖亚楠肯定是上吊自杀的。我又初步进行了一下检查，她身上也没有发现其他伤痕。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什么时候尸检出过错了？”田鹏刚似乎对付雪晴的质疑还有些不太高兴。 付雪晴把几个人召集到一起，把从隔壁老太太那儿得到的情况告诉大家，所有人都很吃惊。 付雪晴说：“根据老太太的说法，肖亚楠是昨天下午回的家。在傍晚6点多钟，有个神秘的男人敲门找她。肖亚楠把他让进了屋。随后两个人发生了争吵，而且肖亚楠还哭了。之后不久她就上吊死了。实话实说，这个男人十分可疑，整件事发生的也很可疑，假如不是胖子能确定肖亚楠是自杀的。这看上去明显就是一起谋杀。” 吴凡说：“我记得老太太说过，之前也经常有男人出入肖亚楠家。这个男人照理来说应该就是邱晓杰。这里原本不就是她俩同居的地方吗。但问题是邱晓杰早就死了，也不可能是吕超和张爱明这两个与肖亚楠交往过的男人，他们也都死了。那这个男人又会是谁呢？” 陆恒插嘴：“有没有可能他是肖亚楠新交往的男人？或者说，这个女人在计划杀死邱晓杰他们三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交往这个男人了？” “虽说仓促了一点儿，倒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付雪晴想了想，“其实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不明身份的神秘男人究竟与肖亚楠的自杀有没有关系，他应该是肖亚楠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男人，两个人不但发生过争吵，肖亚楠还哭过，到底因为什么不得而知，但有没有可能导致了肖亚楠自杀呢？” 吴凡说：“如果真是这样，肖亚楠为什么在遗书里对这个男人只字未提呢。而且我现在有点怀疑，会不会那个失踪的ThinkPad的笔记本就是这个男人拿走的呢。” “他拿走的？他拿笔记本电脑做什么？”付雪晴问。 ##第19章 死者的谎言（2） 吴凡走到卧室门口，望着肖亚楠盘腿打坐的尸体，良久道：“如果说这个女人直到死都认为自己灵魂清白，只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才选择自杀，那有没有可能这个自杀的原因就是这个神秘的男人呢。” “因为这个男人！？”付雪晴琢磨则吴凡的话，“假如笔记本真是他拿走的，肖亚楠也是因为他才自杀……难道说，这个男人也和这几起虐杀案有关？” “重新想想，我忽然觉得这个案子里还有一些细微的地方被我溜掉了。  “什么地方？” “比如说，我们现在只知道她和吕超的交往经过，因为吕超甩了她，她有报复动机。但是她和张爱明、邱晓杰究竟是如何交往的，我们并不清楚，只靠主观上的猜测。甚至她具体是如何上网与这些被害人交流联络的，除了白若琳，其他人我们也不清楚。从分局那儿了解的资料也很有限。这么多地方，无论哪儿出了漏洞，都可能影响我们最后的判断。我觉得有必要重新查一查。” “……” …… …… 付雪晴回到警队。当她把肖亚楠的遗书拿给卢广通看，卢广通也傻眼了。 他没想到案子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面对事实，他也不得不向付雪晴低头。付雪晴现在无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一答应，也没办法不答应。 这个案子还有些一些疑点没有调查清楚，付雪晴现在急缺人手。卢广通开了绿灯，她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她马上分派人手重新去各个案发现场重新勘验，收集证据，卢广通对此感到十分困惑，忍不住来找她说，这个案子凶手不是都已经认罪了吗。案情也十分清楚了，你只要把其他分局的卷宗材料整理起来不就好了吗，没必要再重新查一遍吧，那得耽误多少时间呐。 付雪晴实在没精力向他解释这个案子里还有一个神秘的男人没找出来。即便肖亚楠现在已经认罪了，但是这个疑点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又吐不出。 两天后，各个分队的进展情况陆陆续续汇报上来。 肖亚楠在遗书中提到的用于和三个女人沟通的信件以及黑卡手机都没有找到，这些东西或许已经被肖亚楠销毁了，她在遗书里也没有特别说明。 而肖亚楠与六位被害人的交流记录收集的也不齐全。 除此在外，还有一个情况十分出乎付雪晴意料，她急忙把吴凡从报社找来。 “你说什么？”听完付雪晴的话，吴凡惊愕不已，“你确定查过了白沙旅馆的所有监控？所有监控里的没有肖亚楠的身影？” “都查过了，没有漏掉过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肖亚楠。” “会不会是她乔装打扮了？” “这个我们也考虑在内，不但对比过监控录像，还仔细核对过每一个入住客人的信息，没有肖亚楠这个人。” “那她会不会是躲避监控，或者从一楼窗户进入的旅馆？” “这个也不可能。因为严格上说，白沙旅馆的监控并没有死角区域，特别是进出旅馆的前后门，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进旅馆，就一定会被发现的。不仅如此，另外两起案发现场，金河洗浴中心和星光情//趣旅馆我们也都详细检查过，全部被没有发现肖亚楠的身影，也没有她的登记信息。这个女人简直就像幽灵一样，完全不留痕迹的穿梭于杀人现场，实在搞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虽说她已经认罪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真希望她还活着，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吴凡认真琢磨着付雪晴的话，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忙问付雪晴：“那么，肖亚楠和六位被害人的网上交流记录你都搞到了吗？” “弄到了一些，不过不全。包括白若琳在内三个女被害人的聊天记录我都找到了，与她们联系的就是你说的那个IP地址。不过，她与三位男人的聊天记录我只找到了一个。就是吕超。但也只有她当初和吕超交往时候的短信和微信记录，近期的聊天记录全没找到。至于她与邱晓杰、张爱明的网上聊天记录更是一点儿都没有发现。甚至他们之间连电话记录都没有。” “竟然会是这样……”吴凡惊讶之余继续问付雪晴，“那你们有没有打听出肖亚楠和死去的三个男人究竟是如何交往的，吕超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特别感兴趣她和邱晓杰、张爱明的交往经历。” 付雪晴迟疑了一下，翻了翻桌上的材料，“这个我也派人打听过，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只了解到了肖亚楠和吕超公开谈过恋爱，而且还为他自杀过，这个咱们已经知道了。至于邱晓杰和张爱明，还没有查出他们和肖亚楠交往的经过。也许他们是地下恋情？” 吴凡摇摇头，喃喃道：“或者是肖亚楠撒谎了。” “撒谎，你这话什么意思？” “肖亚楠在遗书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通过上网聊天的方式勾引六位被害人上钩的，结果却只查到儿三个女人。她又口口声声说，她杀人是为了报复三个负心汉，可事实上，我们只能证明吕超抛弃了她。这种种疑问，再加上肖亚楠的来无影去无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哪里搞错了？！”付雪晴有些疑惑。 “再高明的罪犯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怎么可能所有案发现场的监控摄像头都拍不到她呢。好吧，假如她真的使用了什么高明手段骗过了我们。那她和三个被害人之间的交往又为什么只查出了吕超一个人？” “也许是她和另外两个人交往的比较隐秘？” ##第19章 死者的谎言（3） 吴凡摇摇头，“我们之前认为肖亚楠对这三个男人因情生恨，产生杀机，其实主要靠的都是逆向推理，以及肖亚楠在遗书里认罪。但事实上，我们并未找到她憎恨这三个男人的直接证据。吕超勉强算是其中一个，张爱明和邱晓杰的遇害原因根本就是我们猜测的。而她亲口承认的与被害人那些聊天记录又偏偏缺少了三个男被害人。这种种的疑点放在一起又说明什么？” “你认为肖亚楠在遗书里撒了谎？！” “我确定这么想，或者我们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肖亚楠并没有去过案发现场，你们自然就找不出她进出的证据了。如果她没有假扮成女人去勾引邱晓杰他们，你们自然找不到记录。如果她没有因爱生恨，她遗书上的那些坦白作案动机就是假的，她的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骗局！？”付雪晴惊愕的望着吴凡，他这番话实在脑洞太大，不太好理解， “你是说肖亚楠不是凶手？” “你觉得呢？” “可如果肖亚楠不是凶手，她的遗书里怎么可能对案情了解的那么清楚，甚至连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么做的目的不是坦白，而是误导。” “她想误导我们什么？” “也许不是她想，而是有人想，那么那份遗书就是伪造的。” “伪造？！即便能伪造，那她又为什么突然自杀？就因为她是自杀，而非她杀，这就排除了有人嫁祸她的可能性。” 说到自杀，吴凡有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肖亚楠为什么会用一种清白的方式自杀？站在犯罪心理的角度来看，不管是自杀还是谋杀，涉事者的行为往往都反应出个人的内心想法。有时候还会通过仪式性的行为来宣泄情绪。肖亚楠以打坐的姿势上吊就是典型的仪式性行为。陆恒说她这样做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才自杀。我们一直都没想明白的原因，现在回过头看，会不会这也意味着她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呢， 自杀也许未必是畏罪自杀，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呢，那个邻居老太太不是还说过，那天晚上还有一个男人去找过她，他们还争吵过，你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 付雪晴说，“虽然我也怀疑这个男人和她自杀有关，但如果仅仅一次争吵肖亚楠就要以死明志的话，听着是不是有点儿荒唐？”  “或许在普通人来说比较荒唐，不过对于一个爱情的偏执狂来说，或许也不难理解。而凶手只不过是刚好利用她的自杀做了文章。” “好吧，就按照你的假设，那你觉得凶手又是谁呢，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那个伪造遗书的人，同时也是偷走ThinkPad笔记本的人。” “可是现在找不到你说的笔记本电脑，只能从遗书上找漏洞。”付雪晴提醒。 “把你对被害人的调查结果串联起来，就能证明这份遗书里存在着谎言，而且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完全不像一个要自杀女人写的东西。顺便还可以说明，伪造这份遗书的人必然就是真正的凶手，他只是把自己的作案经历添油加醋的转嫁到了肖亚楠身上。如果能找到那台失踪的笔记本电脑，或许就能证明我说的话。” “你觉得那台失踪的笔记本就那么有用？” “我觉得笔记本里很可能有与遗书内容矛盾的地方，甚至是作案的证据。凶手发现情况不妙，就马上把笔记本带走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我们之前的建立的犯罪模型可能就需要重新搭建了。” “怎么讲？” “或许与肖亚楠同居的人并不是邱晓杰，邻居老太太所说的那个男人也不是邱晓杰，而是另有其人。邱晓杰、张爱明以及吕超这三个人其实与白若琳、周秀娜和董倩这三个女人一样，都是凶手选中的，而不是肖亚楠选中的。他对男扮女，对女扮男，分别以钓鱼的方式挑选了三男三女，两两配对设下s/m虐/杀局。”   付雪晴皱着眉想了想，“照你这么说，这起连环杀人案岂不是跟肖亚楠没什么关系了。” “我现在也说不好她在这些案子里所扮演的角色，也许她只是凶手包//养的一个情//妇，或者说，肖亚楠租的那个房子，其实是和这个凶手一起住的，而不是我们之前猜测的邱晓杰。肖亚楠有可能知道一些案情，毕竟那邱晓杰他们三个要么是至尊休闲会所的职员，要么就是VIP会员，都能和肖亚楠产生过接触，我不知道凶手选择他们作为目标是不是跟肖亚楠有关。但肖亚楠看见咱们时确实表现的很紧张，也就是这个原因才引起了咱们的疑心不是吗？反过来说，除了那封遗书，我们并没有找到肖亚楠的直接犯罪证据不是吗？” 付雪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吴凡的话，“你的想法听上去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过你这不也只是猜测吗，有什么办法能证明另外一个凶手存在呢？” “最好你能在被害人身上找线索，毕竟有六个被害人，凶手要想与被害人联系肯定通过某种方式。网络和电话是最方便的。既然三个女人的交流方式都能找出来，那三个男人会不会也相似呢？” “其实我刚才没说清楚。”付雪晴面露难色，“那三个男人的电脑和手机我们都翻遍了，他们不仅仅是没有和肖亚楠的交流记录，而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疑的记录。” “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些人不上交友论坛，没有和可疑人员的交流记录，简单点儿说，我觉得凶手是利用其它方式与这些人沟通的。” “难道连可疑电话都没有？” “至少目前没有发现。” 这可真让吴凡吃惊了。 难道这个狡猾的家伙能做到天衣无缝，把自己所有的痕迹都隐藏起来？ ##第20章 谋杀方程式（1） “没有凶手存在的证据不是白费吗，”他顿时松懈了下来，叹了口气，“幸亏，我也只是过来和你说说。这样要是让卢广通知道。他之前刚刚被你撅了面子，再听我这通胡说八道，还不得把气全撒到我身上啊？” “卢广通你不用担心，没有实质结果前，我是不会把我们的调查告诉他的。”付雪晴说，“不过呢，你刚才那话说的也太绝对了。我们虽然没有查出那三个男人与凶手的交流记录，但也不是一点儿线索都没发现。” “有发现？什么发现？”吴凡忙问。 “我这几天又派人仔细了解过至尊休闲会所，甚至还让便衣办了一张VIP卡，结果他打探到一个情况——这个会所里存在着一个内部的小团体，不少VIP会员其实都是S/M爱好者。他们经常在一起分享SM信息，还互相介绍S/M艺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有这种事情？”吴凡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难怪张爱明、邱晓杰和吕超都与这家会所有关，也都有S/M嗜好，原来这里面另有深意。“那么你觉得，凶手是和这个S/M团体有关喽？” “只能说有可能，但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再说，这些VIP会员中有不少人都是社会名流，人数又多，逐一排查会比较麻烦，除非能有实际证据……” 他俩正在全神贯注的聊着，完全没注意到门外早就站了一个人，这个人突然推门进来，大声道：“谁说没办法证明，我现在就能证明。” 这个大嗓门把两个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是胖法医田鹏刚。 “老兄，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吴凡拍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 付雪晴问田鹏刚，“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能证明有另外一个凶手，你怎么证明？” “我就是为这件事过来的，具体情况还是你们自己下来看看吧。”关键时刻田鹏刚偏偏又不说了，他一脸神秘，吊足了付雪晴和吴凡的胃口。 …… …… 两个人跟着田鹏刚来到法医室。 田鹏刚也不说话，拉开解剖室门就走了进去。 吴凡进门一瞧，其中一张解剖台上躺着一个全身苍白的女尸。 往女尸脸上看，正是几天前刚刚上吊自杀的肖亚楠，在女尸的手腕上还能看见曾经割腕留下的伤疤。 这个对自杀情有独钟的女人这一次终于被死神收走了。 除了手腕上的伤疤和脖子上的勒痕之外，肖亚楠的身体上再也看不到明显的伤痕。 “你说的证据在哪儿？”付雪晴疑惑的问田鹏刚。 田鹏刚走到解剖台，双手扳住肖亚楠的肩膀和臀部，把她的身体翻起一个角度，“注意看她的后背，看到痕迹了吗？” 付雪晴和吴凡凑过去看，发现在肖亚楠的背部有一圈半透明的痕迹，看着不像是伤口。 “你说的证据就是指这个？这是什么东西？”付雪晴问。 “真正的证据在这儿。”田鹏刚放下尸体，从试验台的托盘上拿起一张薄薄的的东西摇晃了一下。“这东西是被粘在肖亚楠后背上的。我解//开她衣服时发现的。” 付雪晴看那东西好像一张纸，只是颜色有些发黄，她从旁边拿过一双乳胶手套戴上，从田鹏刚手里接过了那张纸，捏在手里的感觉还很有韧性，轻易撕不破。 她前后翻看了一下，在其中一面上看到一幅画，画风古朴，充满了西洋风格。画面上画着一个金发男子，半倚半坐的姿态，手里拿着一把竖琴。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又像石柱，又像飞碟的古怪装饰。 “你发现这张纸时，就贴在肖亚楠后背上？”付雪晴瞅了瞅女尸背上的那个不太清晰的痕迹。 “是用白胶黏在背上的。”田鹏刚说，“我不觉得哪个女人要自杀会往自己背上粘这种东西，再说，这东西正好贴在肖亚楠两个肩胛骨中间偏下一点儿位置，上下左右都是对齐的。如果是自己贴，不可能贴的如此整齐，所以只能是其他人贴的。敢这么做的人十有八九才是你们要找的真凶吧。” 田鹏刚话音刚落，吴凡突然道：“我觉得这不是凶手贴上去的。” “不是凶手是谁，你有什么根据？”田鹏刚和吴凡掐架掐习惯了，一见他反驳自己，立马变得像打了鸡血一样。 吴凡没有马上回答，反问了一句，“这张纸是不是羊皮纸？” “切，你还挺敢猜呀，你以为你眼珠子是钛合金的？” “未曾就问你是不是，你有检查过吗？” “是，我又没说不是。算你猜对了。” 吴凡脸上并未露出惊醒，反而变得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付雪晴问他。 “我见过这东西。” “你见过!？” “在上一起干尸案里，我曾经在宋伟林家的油画里发现了一张羊皮纸，颜色大小和这个差不多，只是上面画的是一副美杜莎的头像。后来欧阳姗姗帮我在头像里发现了隐写术，根据这个我才在冒险乐园里找到了那个男人。” 付雪晴大吃一惊，“你是说这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干的！？” 吴凡点点头，“这很像是他的风格。你别忘了，这个案子也是他最早预测到的……”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什么他最早预测的，我怎么听不明白？”田鹏刚忍不住嚷嚷起来。 付雪晴没工夫回答他，马上把那张羊皮纸放进物证袋里，拿去了物证科。 在刑警队其他人眼里，或许预测死亡的兔子只是一个还未落网的狡猾罪犯，至于到底有多狡猾，他们也一知半解。付雪晴是除了吴凡以外最了解他的人。 她很清楚这家伙有多么难对付，手段有多么离奇诡异。 ##第20章 谋杀方程式（2） 她把羊皮纸交给技术科科长王麟，让他们检测一下这张图画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密码。 王麟还从来没接过这样的任务，拿着羊皮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吴凡在一旁提示他，“也许这张画是用隐写术画的，你们要是能破译出隐写术，就能知道里面隐藏的东西是什么？” “隐写术？！”王麟显得十分惊奇，重新打量着羊皮纸上的那幅画，“隐写术我只明白一些原理，这方面赵楠最精通，我叫她过来……” 王麟去找赵楠的工夫，付雪晴问吴凡，“那你觉得预测死亡的兔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呢，会不会他与这个案子有关？” 吴凡摇摇头，“我觉得恰好相反，他的出现正好预示着我们的侦查方向是对的。预测死亡的兔子不会参与到案子里，只会把自己作为观察者的身份出现。他会把自己出现的时机选在案子最关键的时间点上，就像在干尸案中，他没有过早出现，而是把在案情发展到最高//潮时，悄然出现在宋伟林家，留下了那张美杜莎的羊皮纸。这就相当于他的签名一样。” “案情发展的高//潮……”付雪晴琢磨则吴凡的话，“难道说这个案子还隐藏着我们还不知道的内幕？他在用这种办法暗示我们？” “或者你也可以把这个行为看做是一次挑衅，他在向我们的炫耀自己已经洞悉了案子，就看我们能不能做到了。” “那么按照你的意思，预测死亡的兔子这个暗示是的就是肖亚楠同居的那个男人？” “这个我可不敢肯定。”吴凡老实回答，“就像你说的，我现在手里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能靠猜测。但说句心里话，我确实感觉凶手另有其人。” “光靠猜测可不行。”付雪晴摇摇头，“这个案子一波三折，好容易调查到这种程度，不管是我市警队还是当初受理案子的各个分局，大家压力都很大。都希望早一点儿结案。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仅凭猜测，我没办法说服他们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卢广通这一关就很难过。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查一查肖亚楠的感情史，看看和她交往过的男人中间有没有可疑的人。除非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或者你根据眼前掌握的情况，再重新做一个犯罪侧写……” 吴凡认真想了一阵，解释道：“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现在有了你的调查结果，我更加确信，肖亚楠与这起杀人案本身关系不大，至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帮凶。她只是一个不断追求男人，对爱情有极端需要的偏执狂。而凶手恰好利用了她的这一弱点。” “继续说。” “凶手一方面在网上勾搭女人，同时还在至尊休闲会所里寻找男性目标，或许与肖亚楠有些关系，但具体用什么手段我还想不到，不排除可能是用肖亚楠把这些男人钓上钩，所以才找不到上网的聊天信息。而凶手亲自负责那周秀娜、董倩和白若琳这三个女人。” “那么他的作案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嘛……”吴凡沉默了许久，“我觉得他的作案目的是女人。” “女人！？为什么不是男人呢，毕竟死的是三个男人。” “的确，三起S/M虐杀案看上去都是针对三个男人进行的，而且在肖亚楠的遗书中还着重强调她是为报复三个负心的男人。但是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明显是凶手杜撰的，这就说明，真正的凶手想要在关键点上误导我们，让我们相信肖亚楠是凶手，那么真正的作案对象肯定不是男人。而且从作案模式上看，凶手设计了一个十分复杂的犯罪套路，就好像一个数学上的复合方程式一样，表面上是女人虐/杀男网友，经过初步拆解之后，简化成了男人诱导女人谋杀自己，再接下来是是女大学生设计报复男人的大圈套，这还没有完，这个方程式还能继续简化，现在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陌生男人，这一步步的分解下去，真正的答案自然也越埋越深，那才是凶手的本意……希望这个谋杀方程式到此为止。” “你先别发感慨， 话还没说完呢，作案模式复杂又怎么了，怎么证明凶手的目标是女人呢？”付雪晴催促道。 “因为在这个作案模式中，凶手花费在女人身上的设计远多于男人。他大费周章，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这些女人，而不是简单的杀死她们，而那些死去的男人对凶手来说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这三个女人有仇？” 吴凡想了想，摇摇头，“你别忘了，这三个女人都是凶手在交友论坛上结识的，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矛盾，又何仇之有？” “那为什么以她们为目标？” “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憎恨的是所有女人，而不是特别某个女人。或者准确一点儿说，他憎恨的是那些放浪形骸的女人，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极尽所能的羞辱她们，让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立锥之地……”说到这，吴凡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白若琳的身影。 自从她被捕之后，吴凡一直没有去看过她。 不是他心狠，而是他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 两个人正在热烈的争辩着，王麟派人来找他们，让他们去物证科，似乎是化验出结果了。 …… …… 物证科。 张羊皮纸还被放在扫描仪里，赵楠正在对着屏幕上的图像数据反复核对。 “什么结果？”不等付雪晴开口，吴凡迫不及待的问。 虽然这张羊皮纸十有八九与S/M虐杀案无关，但是对于吴凡来说却更外重要。任何预测死亡的兔子留下的暗示他都不敢轻易放过。 ##第20章 谋杀方程式（3） 他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与这个兔子人的遭遇，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联系。 他号称预测死亡的兔子，能洞察别人看不到的真相，那么他是否也知道自己的秘密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吴凡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他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王麟神色凝重的看了看吴凡，又看看付雪晴，缓缓道：“我们几乎动用了所有仪器，并没有发现什么密码？” “那隐写术呢，这家伙上一张图画就是用隐写术画的。” 赵楠这时候红着脸说：“我没有发现隐写术。” “没发现？！”吴凡有些激动，“你再好好瞧瞧，好像是利用颜色深浅不同的像素差来隐藏信息的。” “这个原理我明白，我把图像都扫描进电脑里了，做过详细的像素分析，但是没找到你说的那种隐藏信息啊。” 吴凡带着几分怀疑的瞅着赵楠，“应该不会有错的，上一次还是个初中生就把隐写术破解了呢。” 这话臊的赵楠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吴凡话已出口，也发现自己失言了。 没等赵楠说话，王麟看不下去了，没好气的抢白吴凡，“小赵可是我们请来的高材生，隐写术破译起来虽然有些难度，但也难不倒她。不过你要说一个初中生就能破解的了，就算吴记者见多识广，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过了吧？” 付雪晴一看气氛不对，急忙打圆场岔开话题，她问王麟，“王科长，那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发现呢。” “这个啊。”王麟稍微压了压火，“纯粹技术方面的发现倒是有一些。但我先要问个问题，这张羊皮纸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付雪晴看了一眼吴凡，问王麟，“有什么问题吗？” “这张羊皮纸画的存在年代至少有7、800年了。” 付雪晴吃惊，吴凡更吃惊，他急忙追问：“你没搞错吧，你确定吗？” 王麟刚刚缓和一点儿的脸色立马又沉下，“吴记者不相信我们，可以自己去找试验所鉴定。” 吴凡解释：“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张纸年头会这么久。” “哼，这是科学，想当然怎么行。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这种羊皮纸是外来的古董，不是咱们中国的。” “你是说这是西方传过来的？”付雪晴问。 “我们中国古代的纸张是用树皮、麻头这类东西制作的，在造纸术传入西方之前，整个数百年的中世纪，西方印制书籍所用的纸张都是羊皮纸和纸莎草纸。所以称这张羊皮纸是古董也不为过，不过么……” “不过怎样？” 王麟望着羊皮纸上的图案说：“在这张羊皮纸的边缘发现了一排均匀细小的孔洞，这很像是科普特式装订，这是一种古老的装订技术，绝大部分古代的西方书籍都是用这种方式进行装订的。所以我觉得这张羊皮纸是从一本古书上取下来的。” 吴凡心头一动，忙问：“不知道是从什么书上取下来的？” 王麟瞅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是别有用心，“吴记者这又是想考我吗，如果你不相信我们物证科，大可以去找专家来鉴定。没必要非想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您误会了，我确实是想知道。” “但我也抱歉的告诉你，我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我们也没看出这张图案里用了什么隐写术，这样吴记者满意了吧。” 看起王麟的态度还真动了火气，跟吴凡较上真了。 付雪晴对吴凡说：“这张羊皮纸和我们要查的案子好像也没有直接关系，要不我们暂时先放一放，留在这里查着。咱们再去商量案子的事情……” 吴凡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对他来说查预测死亡的兔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说：“要不然我把欧阳姗姗找来再试试，上一次就是她破译出来的隐写术，说不定这一次她还能帮上忙呢？” 这话一出口，王麟的脸色简直都气紫了。 付雪晴急忙拽了拽吴凡，“那个以后再说，我们先走吧。” 一个卢广通就够吴凡受得了，她也不想吴凡树敌太多。 王麟却冷冷道：“没关系，付队，这个欧阳姗姗就是刚才吴记者刚才提到的那个初中生吧。吴记者既然说她能破译隐写术，那干脆就把她找来，我倒想看看你口里这个天才儿童有多么了不起……” 吴凡刚想答应，嘴巴一张，还没等答应呢，先“哇”的叫唤了一声。 王麟皱着眉心，不解的瞅着吴凡，“吴记者这算是答应了！？” 吴凡张张嘴，忽然又全身痉挛，五官挪移。 他瞅了一眼跟没事儿人似的站在一旁的付雪晴，改口对王麟说：“欧阳姗姗还在上课呢，今天不太方便……” “没关系，她什么时候有工夫，就什么时候过来，可别忘了，吴记者。”王麟这家伙还挺倔，跟吴凡杠上了。 付雪晴和吴凡离开物证科，吴凡揉着后腰埋怨她，“肯定都淤血了，你手劲儿也忒大，就能不能轻点儿？” “我是让你清醒一点儿，你还真想把欧阳姗姗叫过来呀？” “当然啦，不是你们王科长主动提出来的吗？” “拉倒吧，他那是气话你看不出来呀。王麟那也算我们这里的技术专家，你那不是打他脸吗。再说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那张羊皮纸先放在他那儿，给他点儿时间，肯定会给咱们一个结果，即便欧阳姗姗是智商惊人，也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上王麟？咱们还是先说说眼前的案子吧，眼看着就要结案了，有什么疑问得尽快处理，以免之后留下尾巴。” “那咱们刚才聊到哪儿了？”吴凡都给疼忘了。 “你认为肖亚楠不是凶手，凶手是利用她作案，你还说凶手的犯罪目的是针对那些私生活放//浪的女人。” “对。确是如此。”吴凡找到了刚才的思路，“现在我基本上能理解的凶手的的犯罪思路了，可以重新做一次犯罪侧写。” ##第20章 谋杀方程式（4） “那你说说看。”付雪晴不禁有些好奇。 “凶手的年纪一定不会太年轻，在35到50岁之间。有比较稳定的工作，属于高端工作，而且工作时间比较灵活。凶手智商极高，逻辑思维能力极强，可能他也会从事相关的脑力工作，他性格矛盾，外表稳重而有风度，心思活跃，善于言谈，但同时内心压抑，敏感，而且比较自卑。这个人在感情上受过女性的羞辱，包括不忠诚的对待，也可能是来自于一个强势而且不忠的妻子，或者或者是强势不忠诚于家庭的母亲。他内心对女性既充满yu望，但又十分憎恶。” “能解释一下吗？”付雪晴听得有些似懂非懂。 “嗯，首先，在有预谋的犯罪中，手段可以反映出一个凶手的年纪，越是年轻的罪犯越容易表现出冲动，年纪大的更注重技巧。这起连环杀人案表现的尤为突出，极其繁复的犯罪计划反映出凶手出众的逻辑思维能力，这不仅仅是IQ高，更是长时间培养成的思考习惯，这很可能与凶手的脑力工作分不开。他的犯罪时间十分随意，但是都选择在白天作案，这说明他工作灵活，但是必须在晚上回家，因为他有家庭，有妻子和孩子。还有一点值得关注的是犯罪现场。这三起虐杀案的设计异常复杂严谨，其中少不了凶手对作案现场的了解。这些地方包括白沙宾馆、星光情//趣旅馆、金河洗浴中心，天津路超市和科技图书馆，肯定是凶手过去经常光顾的地方，才能变成他犯罪设计的元素。因此，这些地方就是凶手的生活圈子。可以在地图上把这些地方连起来。便于你们排查嫌疑人用。最后一点，S/M性虐游戏体现出的是控制欲与被控制，凶手所设计的三起虐杀案全部都是女杀男的模式，一方面是为了嫁祸女性，另外一方面反映出的是，女人对于他的压迫，他把那些被害人当成了被控制虐//待的自己。” 付雪晴长出一口气，脑子里重新梳理吴凡的侧写思路，直到此刻，她才越发清晰的感受到，隐藏在肖亚楠身后阴影中的那个狡猾的男人。 “你虽然侧写出了这个人，但是如何抓捕他依然是个问题，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付雪晴问吴凡。 “犯罪侧写只能大概圈定一个嫌疑犯的人群，如何抓捕么，还需要你们动脑筋。你要是问我的想法么……”吴凡顿了顿，“你不是说你已经相信调查过三个男性被害人的资料了吗？我在想，男性被害人全部集中在至尊休闲会所应该不是巧合，凶手肯定是通过某种渠道能够接触到他们，也许是通过肖亚楠，也许他本人就和这个会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说不定。” “你说的这个我也注意到了，”付雪晴说，“我专门派人梳理过会所里的VIP人员名单以及员工名单，到目前来说还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不过你的犯罪侧写我会用上，让他们按照你说的重新筛查一遍。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什么办法没有，如果有的话就说出来，多一条路把握就更大一点儿。” 吴凡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办法倒是还有一个。” “什么办法？” “对外宣称肖亚楠是凶手，案子已经破了。” 付雪晴一皱眉，“这算什么办法，本来也已经要结案了。” “我不是让你真的结案，而是通过媒体把消息提前散布出去。凶手现在肯定也在密切关注警方的动作。所以要在网上报纸上散布这些小道消息，让凶手放松警惕，相信警方已经被他欺骗了。” “然后呢？” “凶手就会准备下一次作案。” “你觉得他还会作案？”付雪晴心头一紧。 “他的犯罪目标是某一类型的人群，这样的连环杀人犯是不会停手的。但是如果他预感到了威胁，有可能进入到一段冷却期，避一避风头，这段时间也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这是我没有办法确定的。但假如他自认为警方已经被他骗了，就有可能松懈下来，继续作案。” “那我们该做什么？” “钓鱼。” “如何钓？” “他肯定还会通过网上来寻找猎物，因为网络就是他的狩猎场。他只会对那类令他感到憎恶的女人，或者说是感兴趣的女人下手。因为他习惯在交友网站上寻找目标，而且选择的作案目标都是同城的，那就多派一些人潜入江州各大交友网站里，婚恋网站里，按照周秀娜、董倩这类风格出现在平台上，特点越鲜明越好，还有不要忘了，这个人有着强烈的xing虐倾向，但是还说不好他属于施/虐倾向还是受/虐倾向。你们在交谈时，可以有意往S/M的话题方面靠近，但不要太过主动，要让他感觉自己占据着话题主动，引着他说。然后就坐等大鱼上钩了。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给我提供一些凶手和三个女被害人之间的网上聊天记录，我想抓紧时间看看，多了解一下这个人的特点和习惯，说不定还能帮到你们。” “没有问题，我这就让人把聊天记录导入U盘里给你。” 见吴凡信誓旦旦，付雪晴也信心倍增，“好，那我这就去找人手，进行准备。不过，你还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最近是不是还没有开新报道吗，那就正好就这个案子写几篇S/M虐杀案的新闻连载。尽快加更，最多一周结尾，把凶手指定为肖亚楠。” “一周就结尾，我哪能写那么快，你以为这是写网络小说呢。” “你就当做是网络小说不就行了，反正案情你也都知道，可以写的狗血一点儿，吸引的人越多越好，我猜凶手肯定也会看到你的文章。” ##第21章 Frank（1） 吴凡挠挠脑袋，为难的说：“让我胡乱编造出凶手这样不好吧。我好歹也是一个记者，讲究实事求是啊。” “没关系，等到破案之后，你可以再发一篇文章澄清一下不就行了。” “那不等于是在打我自己脸，砸我的招牌吗？” “那有什么，你这是在间接树立人民警察的高大形象，起到正向宣传作用嘛。”付雪晴拍拍吴凡肩膀，以示鼓励。 吴凡瞄着她，心里嘀咕，我怎么忽然发现你也挺不是东西呢。 …… …… 付雪晴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从警队里找来了五个女警，把大家召集在会议室里，让吴凡把自己的想法重新向她们解释一遍。 吴凡还专门把凶手的目标人物做了详细整理，并归纳了几个明显特征告诉了大家，“你们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要把这三个女人混同于那些以卖皮肉为生的小姐。凶手对于放//浪的理解是那些不忠于感情和家庭的女人，所以他对单身女性几乎没什么兴趣。凶手的目标女人骨子里或许放//浪，但外表并不下贱，要有良好的修养和身份，这些很重要。要在个人网名和个人信息里充分得写明白，要一下能吸引凶手的主意，你们可以参考周秀娜、董倩和……白若琳这些人注册的信息来理解。我已经为此虚构出了几个角色，你们可以利用这些角色在交友网站上注册。还有一点要特别注意，如果有人勾//搭你们的话，千万不要马上答应他的任何请求，要学会矜持，放线钓鱼……” 吴凡上边说着，下面不太熟悉他的几个女警窃窃私语，还有些将信将疑。 付雪晴在一旁看在眼里，趁机美化吴凡，“大家打起精神，吴凡虽然是记者，他接受过专业的犯罪侧写师训练，之前就和我们警方多次合作，破了很多案子。这个抓捕圈套是吴凡根据对凶手的充分了解认真设计的。只要你们真正照做，很快就能把凶手引上钩，吴凡很有把握，是吧。”顺便捅了一下吴凡。 “啊，是，”吴凡连忙说，“也谈不上多大把握，我就是想试一试。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抓到。” 付雪晴差点儿没被雷倒，正想瞪吴凡，看见一个人闪身走进会议室，只是站在门口一声不响的瞧着他们。 来人正是刑警队长卢广通，他一来，气氛就有点儿不和谐了。这个计划要是让卢广通知道，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幺儿子。 吴凡一见他就没了兴致，草草结束了讲话。 卢广通掐着腰，挨个人逐一打量了一遍，沉着脸问付雪晴和吴凡，“你们这是在开什么会，付队长，怎么还让记者来讲话？” 吴凡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们在谈怎么搞一个大型的媒体宣传活动，好好歌颂一下像卢队长这样呕心沥血，事必躬亲，随时都能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的模范警察。” “是吗？”卢广通半信半疑，“我怎么听着你们要抓什么人，还要钓鱼。” “对，对呀，我们说的是模范警察，模范警察当然要抓坏人了。我们还要搞一次警民钓鱼大赛，以这个为契机来开展活动。卢队长你会钓鱼吧。” “钓……钓鱼！？”卢广通满脸疑惑，有点儿找不着北，“还……还行吧。” “一定要抓紧练习。加油！”吴凡举起拳头给他打气，趁着卢广通还未琢磨明白呢，赶紧溜出了会议室。 付雪晴给其他几个女警使了一个眼色，大家也都往外溜，付雪晴走在最后被卢广通拦住了。 “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不是吴凡说的那样吧？”卢广通狐疑的瞅着付雪晴。 “怎么不是，卢队你最近好好准备吧，说不定随时会有记者来采访你呢。”付雪晴十分认真的说。 “真的要采访我！？”卢广通有点儿信以为真了。 “你看你最近忙的，胡子都有点儿长了。抽空拾掇拾掇。” “真的？我胡子又长了？”卢广通下意识的摸摸自己一向很重视的胡子，“你看我这一天忙的，都忘修了。唉，小付，刚才吴凡说什么还要组织钓鱼活动，和采访是同一天吗？我是不是还需要买根鱼竿呀？” “……”根本没人回答。 卢广通转身看了看周围，付雪晴早就溜没影儿了。 之后几天， 付雪晴从警队抽调了两拨人，一队人入驻至尊休闲会所，负责筛查VIP会员和会所工作人员，另外一队女警遵照吴凡的要求假扮成空虚寂寞的已婚女性，在各大交友网站上寻找可疑的男性。 这一切行动都是在比较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连队长卢广通都蒙在鼓里，还在认真准备钓鱼比赛呢。 当然，卢广通也没完全闲着，他发现付雪晴对肖亚楠并不怎么感兴趣，便抓紧时间收集她的犯罪材料，要是能锦上添花的找到一些证据最好，他也能顺理成章的领一份破案的功劳。正赶上吴凡那边的媒体还要为他做宣传，他可以利用这个案子给自己造造声势。 在收集证据的同时，他还没忘了提审一下周秀娜和白若琳，毕竟案子还没有结束，这两个女人依然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在他反复的启发下，这两个人女人模模糊糊似乎又回忆起来了一些东西，说她们在被致幻的时候，隐隐感觉到一个酷似肖亚楠的女人走进了房间。 卢广通十分兴奋，马上让给她们做了笔录。 在审讯白若琳的时候，其实吴凡就站在隔壁的观察室里，透过墙上的单面反光镜，他清楚的看见坐在审讯椅上的白若琳。 数日不见，白若琳面容憔悴，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上，没有一点儿精神。 吴凡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真希望一切能回到过去，能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第21章 Frank（2） 侯小亮坐在一旁，似有心又无心的对吴凡说：“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你女朋友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卢队明里是审她，其实是帮她脱罪呢。要说我们卢队就是大人有大量，你把人家都打了，他还帮你，换成一般人谁能这么做？” “卢队长不是我打伤的。”吴凡说，“监控拍的清清楚楚。” “哈。是吗？”侯小亮歪头瞧他，冷笑道，“监控里确实是拍到了一个戴兔子面具的家伙，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哼，那我就给你说个明白，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预测死亡的兔子’， ‘预测死亡的兔子’，把他吹嘘的天上地下的，居然连付雪晴都站你那头儿摇旗呐喊，可是警队里有多少人相信这个，我他么就不信。谁知道是不是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找来的托儿啊。” “你认为我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侯小亮把椅子转过来，面朝吴凡，“谁是谁心里清楚，远的不说，就说卢队长被人偷袭，那个戴兔子面具的家伙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赶在卢队长马上要抓住白若琳的时候才出来。可是现在呢，这家伙又眯起来没动静了。明眼人谁看不出这里面有猫腻。卢队长就是看在付雪晴和她爸付局长的面子上，以大局为重，把这口气咽下去了。要不然，从我这里就不答应，嘿嘿……” 吴凡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我佩服你的兄弟义气，不也很同情你的智商。听说你在警校成绩就不算太好，能顺利毕业还真是难为你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侯小亮脸色立刻就变了，一个高儿从椅子上窜起来，瞪眼攥拳是真急眼了。 他在警校因为贪玩儿打游戏，最后一个学期亮了6门红灯，差一点儿被退学，后来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参加补考，老师睁一眼闭一眼才算让他大难不死。这可是他不能碰的伤疤，让吴凡一不留神给揭了。 面对张牙舞爪的侯小亮，吴凡像瞧孙悟空翻跟头一样，根本没心情搭理他，转身就往外走。 侯小亮突然一伸手把他后脖领子揪住了。 “松开！”吴凡怒道。 侯小亮鼻孔喷着气，用挑衅似的口气说：“你不是挺能打吗？小子，把我们两个哥们儿全打进医院了。来来，你再给我练一遍，让我也开开眼。” “我不能打，你找别人练去吧。把手松开。” 吴凡用力想挣脱，侯小亮压根儿就没有罢手的意思。 他朝屋里其他两个始终没插话的同事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人平时和他关系不错，装作没看见，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屋子，只把侯小亮和吴凡留在了屋子里。 侯小亮松开吴凡，顺势一搡，把吴凡推得倒退好几步，差点儿让身后的椅子绊倒。 “你想干什么？”吴凡怒喝。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侯小亮不怀好意的朝吴凡冷笑，甩甩头，晃晃膀子，“你不是瞧不起我警校的成绩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在警校都学什么了。” “在警队行凶，你能担得起后果吗？” “后果？我能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在警队里有多少人讨厌你吗，要不是碍着付队长的面子，还能让你一个小记者在这里嚣张跋扈，居然还欺负到警察头上了。今儿个我就要替那些受你欺负的兄弟还有卢队出出这口气，你小子有种就把我也干倒！” 他说着一招手就往吴凡面门上比划，吴凡下意识的抬手去挡，没想到这是个骗招，侯小亮突然加速朝吴凡扑过来。 他看着瘦，速度奇快，下手也特别狠，一个撞膝结结实实顶在吴凡小肚子上。 吴凡闷哼一声，就感觉肚子疼得要裂开一般。 侯小亮一击得手，左右开弓连着给了他几拳，吴凡撞在墙上，瘫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天旋地转。 他在迷迷糊糊中，眼前仿佛看到了幻象，耳中听见了一片嘈杂—— 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唱歌，还有酒瓶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 “嗨，frank。”一个声音在旁边喊他，儿化音很重，感觉普通话不太好。 他扭头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端着酒瓶朝他示意。 他拿起身边的酒瓶和那人碰了一下，仰脖喝下一大口，这又酸又苦的味道让他直反胃。 那人瞧着他嗤嗤笑道：“这东西不能大口大口喝，这里面有大麻，后劲儿很大的。” 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放下酒瓶，有几分好奇的瞧着年轻人。他是这里唯一几个会说中国话的人之一，比起那些哇啦哇啦的当地话听着容易一点儿。 “你瞧我干什么？”年轻人问。 “我有点儿好奇，他们为什么都管你叫吸血鬼，或者叫鬼男呢。你看着一点儿都不像。” “我不像吗？”年轻人表情很认真，抿着嘴唇的时候显得下巴有点儿歪。 “不像，除了脸色白一点儿，你看着文质彬彬的，像个秀才。” “秀才是什么意思？” “嗯，在我们中国就是指读书人，大学生。” “大学生……”鬼男反应漠然,“也许在你们中国这是恭维人的话，但是在这里不是。” 他有些尴尬，随口调侃，“难道吸血鬼是恭维人的话。” 鬼男喝了一口大麻酸奶，那消瘦苍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不到一丝血色，真有点儿像一颗晃动的骷髅。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管我叫吸血鬼吗？” 鬼男忽然神秘兮兮的反问他。 他摇摇头。 “不是因为我的长相，而是因为……我喝人血。” “什么！？喝人血？！”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瘦小纤弱的鬼男，怀疑他是在吹牛皮，还是精神不太正常。 “你怎么喝人血？”他哑然失笑，“用牙咬吗？” ##第21章 Frank（3） “用刀。”鬼男低声回答了一句，苍白的脸色微微发红，似乎因为被轻视有些愠怒。 “用刀切开脖子，接血喝？” “你猜对了。”鬼男说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把形状十分古怪的物件。形状弯如月牙，似乎有一个厚厚的外鞘，上面雕满了花纹图案，还缀着玉石和玛瑙，分明就是一件古董。 他有些疑惑的望着鬼男手里那东西，肯定他不是为了炫富。 “难道这是一把刀。”他猜测。 鬼男歪歪嘴角，显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手腕突然一震，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他还没看明白怎么一回事，寒光就消失了。 他看见鬼男的刀已经出鞘，刀柄弯曲，刀刃弯曲，光滑锋利得犹如一汪碧水。 鬼男平端着那把小刀，刀刃水平，上面放着一个细小的东西，他另只手拿起酒瓶悠闲的抿上一口。 他往刀刃上仔细一瞧，脸色就变了。刀刃上放着的分明是他衬衫领口上的一枚扣子。这家伙刚才那一刀竟然从他脖子上切过去。 他急忙摸自己脖子，幸亏完好无损，只是掉了一个扣子。 他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得练习多少次才能练成这样精准的刀法，难道这家伙一直用人脖子做训练吗？ 鬼男微微一笑，把刀伸过来，将扣子放在他面前，“我很少在别人面前用刀，一般看过我出刀的人都是我的猎物。” “幸亏我不是你的猎物。”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 。 “你不是猎物。”鬼男摇摇头，“你是野兽。我见过你出手，克钦帮的卢瑟•托听说被你干残了。你小子练得是什么，泰拳吗？” “是。” “我喜欢狠角色。”鬼男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忽然问，“你杀过人吗？” “杀人！？这个到没有。通常人不犯我，我也不想置人于死地。” “你这个想法可不对。”鬼男摇了摇手指，“这个世界上只有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的区别。动物和人都一样。如果你是食草动物，那么你被杀天经地义。如果你是食肉动物，那么你杀别人也天经地义，怎么样，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玩玩捕猎？” “捕猎！？” “你可以尝尝活人的血。那简直是人间的最美味的东西。”鬼男伸出长长的舌尖舔了一下刀刃，苍白的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你经常吃么？”他问。 鬼男露出神秘的笑容，“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挑一个十岁二十岁的女孩儿下手，你可以先玩玩她，趁着她还没有断气再喝她的血，我相信你一定会上瘾的……” 这时候一个已经微醉的男人走过来，笑呵呵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鬼男朝他露出叵测的笑意，“我们在聊食肉动物之间的事情。你不懂。” “食肉动物！？”男人差点儿没把喝进嘴的酸奶喷出来，哈哈笑道，“你喝多了吧鬼男，一喝多了就拿你那把小刀到处显摆。你总说你喜欢喝人血，我咋从来没见过呢，人血好喝吗，比狗血怎么样，哈哈哈……” 男人一通奚落，鬼男脸上现出不快，但没有发作，轻蔑的瞧着他，“你就是个食草动物，阿成，还是干你食草动物的事儿吧，你不是带相机了吗，别光顾着拍姑娘，去给咱们拍个照。” “ok。”阿成倒是个很爽快的人，晃晃悠悠去拿自己的相机了，咋咋忽忽的让每个人举杯摆pose。 鬼男用酒瓶指了指阿成，对吴凡说：“你看着吧，frank，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把这个食草动物给吃了。”一边朝镜头摆出笑容。 “来，一二三， cheers……”阿成大声喊着，同时按下快门。 …… 吴凡猛然中恍惚中惊醒，浑身栗抖，完全被冷汗浸湿。 他抬起头，看见侯小亮正耀武扬威的站在他眼前，掐着腰居高临下的瞅着他。 他此刻正靠墙坐在地上，感到脸上一阵阵胀痛，下巴湿乎乎的，伸手一摸鼻子都被打破了。 他用袖子抹了一下血，扶墙想站起来，没想到侯小亮抬脚踩在他大腿上，死死压住他不让他起来，“姓吴的，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像你这种败类记者趁早滚出刑警队，你要是再敢来，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听清楚没有？” “起开！”吴凡说。 “哎呀,我操。骨头还挺硬，看来是没打服呀。”侯小亮冷笑不止，扳着吴凡脑袋，摇晃着拳头吓唬他，“你说吧，再给你来几下？来两个熊猫眼没问题吧？” “起开！”吴凡又说一遍。 侯小亮火气又窜了上来，“小子，你这是给脸不要脸，找削！” 他脚踩吴凡大腿，手扳吴凡脑袋，气极了也没想后果，抡圆了一拳奔着吴凡面门砸下！ 接下来的场面他做梦都没有想到。 刚才还弱不禁风的吴凡一伸手就把他手腕子抓住了，五指如钩，死死叼在他骨头上。 “小子，你还敢还手！” 侯小亮一边骂着，刚想要抽手再打，吴凡坐在地上的身子猛然拔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侯小亮瘦弱的身子整个掀了起来，差点儿没坐地上。 他倒退两步刚站稳了，吴凡两只手就伸了过来，也没看见他速度有多快，可是侯小亮还没等反应脖子就被掐住了。 他想掰开吴凡两只手，可是就感觉像两把钳子一样牢牢的卡在他脖子上。 吴凡双手一用力，侯小亮双脚顿时离了地，他吓得手刨脚蹬，却喊不出多大声音。 吴凡举着他，把他按在反光镜面的墙壁上。 对面审讯室里的卢广通还在耐心细致的询问白若琳案发经过，听见墙上传来“哐”的一声，然后是一阵吱吱呱呱的挠墙声。卢广通被搅得很心烦，抬头看了一眼反光镜，却只能看见他和白若琳这些人的倒影，完全不知道隔房间的侯小亮在干什么。 ##第21章 Frank（4） 他用力咳嗽了两声，提醒侯小亮安静。 侯小亮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安静，他像壁虎一样被挂在墙上，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他望着满脸血迹斑斑的吴凡，那冰冷阴森的表情仿佛彻头彻尾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活活掐死了。 吴凡冷冰冰的瞧着他，忽然松开手，把侯小亮扔在地上。 侯小亮一句话都说不出，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剧烈咳嗽。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希望你好自为之。”吴凡丢下这句话，没再多看他一眼，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的两个警员没想到先出来的居然是吴凡，看他脸上青肿，还有血迹，显是被殴了。不过他一点儿颓相都没有，跟胜利者似的大步流星走了。俩人一时间有点儿发懵。 他俩急忙走进房间，看侯小亮倒是安然无恙，不过是坐在地上，双眼有些发直，神情恍惚，手脚还有点儿哆嗦。 “侯哥，你没事儿吧。”其中一个警察小声问。 “啊，啊……”侯小亮回过神，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烟，给我支烟。” 另外一个警员马上掏出一支烟往他手指缝里塞，还殷勤的掏出了打火机给他点烟，嘴上没忘了夸侯小亮，“侯哥，我看你把那小子收拾屁了，你这次可是给我们出了口恶气！看那小子以后还敢不敢来！” 侯小亮幸亏还能找到嘴巴在哪儿，勉强把烟卷塞进嘴里，看着打火机里的火苗突突的窜到眼前，火光后面映出那个警员明暗突出的脸膛，恍惚之间猝然看见了满脸肃杀的吴凡，他惊的一哆嗦，火苗一下燎到了手上，疼得他急忙把烟卷扔了，骂道，“你要烫死我啊，傻子！”站起来气呼呼的走了，把两个蒙圈的警察扔在了那里。 …… …… 吴凡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独自离开了刑警队。 付雪晴之后打了几通电话他也没接。 那天晚上，他没回自己家，也没去欧阳姗姗家，他独自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行走，漫无目的，怅然若失。 不经意的经过了埋藏干尸的旧楼，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外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 又走了许久再次驻足，抬起头望着酒店的摩天高楼，正是割喉凶手囚禁他和欧阳姗姗的地方。 hi'frank'my'brother。 这恶魔般的低语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frank…… frank…… 他就是frank，他就是割喉凶手要寻找的兄弟，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那张照片依然放在口袋里，但他已经不需要了，因为照片里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那是一次恶魔的盛宴，所有出现在照片里的人都是让当地警方头痛万分的不法之徒。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的，他也不记得那天聚会之后，鬼男有没有带他去狩猎少女，但有一点他终于弄明白了，鬼男在江州的连环杀人以及屡屡挑衅警方的游戏都是为他frank准备的，他要唤起他曾经恶魔的记忆。 他把女被害人的血接在杯子里送给他，他屡屡用密码游戏提醒吴凡认识真正的自己，他甚至还带来了与吴凡的合影。 而欧阳姗姗便是他献给吴凡的祭品。他那天把吴凡绑架到这里，只不过是想他和一起品尝少女的鲜血。 如果吴凡没有失去记忆的话，那么他那天又会对女孩做什么？ 他顿时感到无比恶心，胃里翻江倒海，跪倒在酒店门口呕吐不止。 他感觉天旋地转，耳中能听到鬼男在地狱里歇斯底里的狂笑。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他问欧阳姗姗。 “daddy你当然是好人啦，要不然我哪敢跟你在一起呀。” 他捂着头，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酒店门口的礼宾以为遇上了醉鬼，跑过来两个人想把他推走，被他一把甩开，他回头瞅着两个男人，满脸的血污青肿把两个人吓得不敢动了。 他发出痉挛般的冷笑，笑容中充满了痛苦，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夜色中…… …… …… 之后的一周，江州晚报法制专栏忽然开始连载S/M虐杀案报道。 这一次的报道别出心裁，从一开就指明了犯人身份，随后用倒叙的方式讲述警方的办案经过。 案子连载到第七天的时候，付雪晴忽然派人到江州报社找到了正在码字的吴凡，要把他接去刑警队。吴凡一句话也没多问，跟着他们离开报社上了车。 警车顺便绕路开到第五中学，把欧阳姗姗也一起接上。 欧阳姗姗钻进车里，一眼看见了吴凡，小脸儿马上绽出兴奋，但随即又撅起了嘴，老大不乐意的质问吴凡，“喂的，daddy，你这一周都在干什么啊，怎么不也搭理我。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去你家敲门没人开。我还以为你暴毙了呢。” 吴凡没有什么表情，扭头看着窗外，似乎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她。 欧阳姗姗小嘴撅的更高，更不乐意，“你都不问问警察为什么开车来拉我吗？” “……” 吴凡懒得问，欧阳姗姗自顾自往下说：“小雪姐姐给我发微信了，问我有没有时间，想跟我见见，她是我未来的小后妈嘛，我当然随叫随到了。” 前面把着方向盘开车的警察手一哆嗦，车头差点儿拐到旁边的车道上。 “注意看路。”欧阳姗姗不满的提醒。 她回过脸朝吴凡起急，用力推他，“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没什么，我最近比较忙。”吴凡故意不看她，冷漠的回答。 “那也不对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因为什么啊？你就说说嘛，如果真是我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也可以改正啊，你不能就这样不搭理我啊。”欧阳姗姗揪着吴凡的胳膊不放手，可怜巴巴的望着吴凡。 ##第22章 钓鱼（1） 吴凡的心口一阵阵抽搐，却故意用鼻子冷哼一声：“因为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小破孩，只会给别人找麻烦。” 欧阳姗姗瞬间不吱声了，呆呆的望着吴凡。 吴凡以为她这下气到她了，心想就这样让小姑娘恨自己也不错。 没想到，欧阳姗姗忽然一拍脑门，叫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上次为了撮合你俩，故意演戏骗她，被她拆穿了。她迁怒于你，你才气到我头上？我那也是好心呀？” 开车的警察双手又一哆嗦，差点儿开到路中间隔离带上。 “你想多了，我和她一切正常。”吴凡回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因为什么突然就讨厌我了啊。”欧阳姗姗委屈的望着他，大眼睛里忽然涌出眼泪，“我爸爸、妈妈谁都不理我，现在你也不理我了。我真是那么讨厌的小孩儿吗？” 吴凡望着车窗外，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欧阳姗姗真的知道他是什么人，该是她讨厌自己了吧。 …… …… 来到刑警队，付雪晴正在等他们。 吴凡大概也能猜到付雪晴叫他们来的用意。 付雪晴直截了当对吴凡说：“经过这一周的上网钓鱼，还真有不少人上来勾搭的，我的人按照你做的罪犯侧写，筛选出最符合罪犯特征的几个人。现在把你找过来想让你帮忙甄别一下。” 吴凡指了指欧阳姗姗，“那你把她找来做什么？” 付雪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脸色有些为难，低声说：“都一周了，王麟那边也没有破解出那幅画里面的密码。没办法，我想到找欧阳姗姗过来试试……你先看看这些嫌疑人材料吧。我现在带她去物证科……” 欧阳姗姗现在气鼓鼓的正来劲儿呢，冷冷道：“我现在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这儿。” 付雪晴一下被搞愣了，耐心劝她，“刚才咱们在微信里不是说好了，请你过来帮帮忙吗？你上次不是帮你daddy破解出了一个用隐写术隐藏的密码吗？” “daddy？谁是我daddy？”小丫头凶巴巴瞅了一圈，“我就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小野孩。我什么都不会干，就会让人讨厌，我过来就是让你们讨厌我来了。” 她气呼呼的拽过来一把椅子往地当中一放，大喇喇坐上去，抱着胳膊，翘着二两腿，鼓着腮帮瞪着眼，跟只小青蛙一样。 付雪晴碰碰吴凡，“她这是怎么了？你们闹别扭了？” 吴凡没法解释，直接问：“你说的那些资料在哪儿了？” “看资料之前，我有件事问你。”付雪晴把吴凡拽到旁边，低声问他，“我听说你和侯小亮发生了冲突，有这事儿吧？！” 吴凡皱了皱眉，“怎么，卢广通想找我麻烦？” “不是，卢广通和侯小亮他们都闭口不谈，但我听说好像是侯小亮主动挑衅，把你打伤了。”付雪晴说到这里眉梢挑了挑，脸上现出一层寒煞，“我绝对不能容许警队发生这种事情。只要你愿意出面作证，我一定会严肃处理。不管涉及到的人是谁。” 吴凡淡然一笑，“算了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付雪晴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吴凡摆摆手，不让她再提了。 欧阳姗姗那边故意拉长音哼了一声，使劲儿瞪了他俩一眼。 “这孩子没事儿吧？”付雪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没事儿，耍小脾气呢。”吴凡随口敷衍，“把那些嫌疑人的材料拿给我看看吧。” 那边早已经给他整理好了十一个最符合凶手特征的嫌疑人材料。 吴凡翻开一看，这些人的个人信息以及嫌疑特征都记录的非常详细，他想知道的几乎全都包括在内了。由此可见，付雪晴是个相当细心，领悟力很高的人。和这样的人合作确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吴凡不由得感叹，假如和这样的女人结婚，她说不定也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呢，真是羡慕陆恒的运气。而他吴凡，一个和连环杀手同流合污的人，与付雪晴的差别就像黑夜与白天，恶魔与天使。 他是个没有明天的人，他的人生里仅剩的目的就是隐藏自己，像冬眠的野兽一样继续活下去。 “怎么样？”付雪晴急切的催问。 吴凡回过神，发现一圈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瞅着自己，急忙集中精力仔细阅读材料。 这几个嫌疑人的个人资料上都显示出比较好的工作和兴趣品味，当然，这些信息有可能都是虚构的。因此，付雪晴挑选出聊天中一些可疑的交谈，打印下来给吴凡看。 这些嫌疑人中有S男，也有M男。不过在三起S/M虐杀案中，凶手都是以S男的身份来勾引女人，这究竟是他的真实xing取向还是故意掩饰，吴凡现在还拿不准。 吴凡认真看过所有材料，筛选来筛选去，最后把其中三份材料抽出来放在桌上，“这三个人我觉得最可疑。我这几天仔细研究过三起S/M虐杀案发生之前，凶手在勾搭三个女人时候说话的习惯。凶手说话逻辑分明，层次清晰，说明他很有修养。而且很善于察言观色。他既可以彬彬有礼，同时又能十分下//流放肆，很会挑逗人。这个人在现实中一定十分虚伪，却很善于迷惑人，甚至人际关系还不错。我选择的这三个人是说话习惯最近凶手的人。” 付雪晴瞄了一眼那三个人的材料，一个自称是股票分析师，网名叫BruceChen，另外一个是私人医院的牙医主任，网名“灯草先生”，还有一个是酒吧老板，网名“北回归线”。 “这三个人有提出过约会吗？”吴凡问。 ##第22章 钓鱼（2） 和这三个男人聊过天的几个女警纷纷给出了回答。BruceChen和北回归线提出过约会见面，灯草先生还没有。 “你们没有立刻答应见面吧。”吴凡问那两个负责钓北回归线和BruceChen的女警。 她们都说没有。 吴凡点点头，“这就好，对这样的人要有耐心，他们更喜欢半推半就的圣女婊那种类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付雪晴问。 “想办法把他们约出来，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一步步来，注意他们的反应，那很关键。” 付雪晴对女警们说：“谁负责对接这三个男人，继续跟进，开始吧。” …… …… 三位女警各自登上交友论坛，向目标人物发送提前设计好的台词。最先联系是北回归线，过了两个多小时BruceChen也有了回馈，最后是灯草先生。 三台电脑同时工作，吴凡站在三个女警身后，看着她们在网上和变tai嫌疑人调情。 欧阳姗姗发现没人搭理她，也觉得百无聊赖，把小脑袋伸过来一起看着屏幕上都在聊什么，看着上面时不时冒出来的露骨语言，也有点儿脸红发烧，不好意思往下看。 几个小时候过去了，一直聊到了傍晚，三个嫌疑人陆陆续续都上钩了，最后和女警们约定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越到最后才越关键，如同在耐心等待着一条毒蛇慢吞吞的爬出洞穴。 付雪晴把三个嫌疑人最后的留言全看了一遍，发现他们提出的约会地点不是在咖啡屋、酒吧，就是直接在旅馆开了房，看不出任何圈套的意味，她之前的兴奋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白忙活了一下午，居然全不是。”她不由得叹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吴凡问。 “你没看到吗，如果真是凶手的话，怎么可能会提出直接见面，连见面地点都给好了？按照凶手的行事风格，一定会设下一个圈套的不是吗，就像把白若琳引到超市的储物箱，把周秀娜引到图书馆储物箱和洗浴中心卫生间一样。可是眼前这三个嫌疑人直接就约见了，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呀。” 吴凡想了想，“你说的或许对，也可能我们在媒体上放出的烟雾弹并没有骗过凶手，他收手了，进入了冷却期。但也不能排除凶手就在这三个人中间，因为他们说话的风格与凶手十分相像。” “如果真有凶手在里面，那为什么不隐藏自己呢，像他之前那样？” “关于这个问题嘛，还记得我之前与你提到过的罪犯MO吗？” “是叫什么‘犯罪惯技’对吧？！” “没错。对于一个惯犯，他会在连续作案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一套适合自己的作案手段，并且不断提升这种犯罪技巧，在三起S/M虐杀案中，凶手的作案手段就体现出了不断提升的特征。” “你说的没错，但是那三起案子还是大同小异，很像是同一个做的，可是现在你选的这三个人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凶手的影子……” 对于付雪晴的疑问吴凡并不意外，“对于犯罪惯技，我这里还有一点补充。有些罪犯的犯罪手段会保持长时间的一致性，有些罪犯则会不断的提升手段。还有一种情况是，同一名罪犯会突然之间完全改变的自己的犯罪手段，这样的特例也是有的。那就是当环境突然改变，让罪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就有可能突然之间改变之前的作案手段。” “难道会改变得完全看不出来吗？”付雪晴问。 “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不过仔细分析一下这起连环虐杀案，凶手之所以设计的如此复杂，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由此看出，他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他肯定也在暗中关注这三起案子的动向。之前受理案子的分局把案子作为个案处理，正中他下怀，他便无所顾忌的继续按照之前的模式作案。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并案处理了，连肖亚楠都被逼得自杀了。这件事肯定对他产生了很大震动。一旦他感受到危险，完全可能收手，或者重新设计一套新的作案手段。” “那么新的作案手段是什么，你能看出来吗？” 吴凡望着三台电脑屏幕，摇摇头，“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恐怕现在也只有凶手自己知道他想干什么。” “好吧，那我们就会会这三个嫌疑人。BruceChen和‘灯草和尚’都是明天见面，‘北回归线’是后天。兵分两路就可以，我这就安排人手。” “其实也不用两路，一路人就够用。”吴凡说着把“灯草先生”的材料抽出扔在一旁。“这个人可以排除掉。” “为什么突然把他排除了？！这个人的情况和另外两个人差不多呀？”付雪晴有些纳闷。 “你忘了我在做侧写的时候的说过，凶手工作不错，而且有很灵活的时间。灯草先生却非要把约会时间定在7点钟以后，或者周六下午和星期天，说明这个人有固定的工作。他自称是私人医院的牙医主任，我觉得这是他瞎编的。牙医主任的工作是比较灵活的，也不用坐班。而这个人的工作早八晚五，甚至连周六也要占用，如果说他是一位中学老师，我大概会相信。” “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就先去会会这个BruceChen。他要在咖啡厅见面，我亲自去。如果是他，直接就把他拿下。” 吴凡到没有那么乐观，“即使这个BruceChen是凶手，以他一贯的狡猾谨慎，也保不齐会耍花招。说不定他还会像之前那样，找其他男人冒充，也很有可能。” “那没关系，就算见面的不是凶手，他也会想想办法把我引到作案的地方，到时候真凶肯定会出现的。只要是他，就不怕他耍花招。即便不是，一天后我去再去见见那个‘北回归线’。” ##第22章 钓鱼（3） 见付雪晴信心满满，吴凡也不多说什么了，“可以，不过你需要改改平时的装束，穿成凶手喜欢的样式。” “凶手喜欢什么样式？！” “偏成熟风韵一点儿的，你平时的着装比较青春靓丽，虽然能凸显好身材，不过那不是凶手的口味。” 听到夸自己身材好，哪个女人都高兴，付雪晴有点儿难为情的问：“我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样的算是成熟……” 吴凡想了想，“没关系，一会儿我陪你去挑一件合适的衣服。” 欧阳姗姗在一旁看着，撇撇嘴，谁说吴凡不会泡妞，这不是也挺老手吗？ 她见所有人都不搭理她，尤其是吴凡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越想越赌气，忽然大声道：“不是还有一个嫌疑犯吗，你们不管了？” 她这一嗓子倒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纷纷转头，不解的望着她。 欧阳姗姗起身走到桌前，指了指那份被吴凡排除在外的嫌疑人“灯草先生”的材料，“这个人你们就不管了吗？” 吴凡感觉这小丫头想捣乱，说道：“这个人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把他排除在外，还说他说话的逻辑很像凶手？” “他说话是有点儿像，但是他不符合凶手的条件，所以才被排除了？” 欧阳姗姗小脑瓜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故意抬杠，“你所谓的不符条件不就是指他工作不灵活吗？那万一是因为他临时家中有事，或者刚刚调动了工作呢，或者还可能是他爹妈，他老婆的爹妈出事了，他妈跳广场舞跳骨折了，他老丈人中风住院了呢，这些都能干扰他的日常时间啊……” 吴凡一下被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两女警忍俊不禁，在那儿偷笑，更让吴凡没有面子。 吴凡沉着脸说：“犯罪侧写分析出的是最大的可能性，如果按照你这样说的话，所有主动勾搭的男人都有嫌疑，都应该被查呢？” “对呀，如果做事严谨的话，一个都不能漏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丫头摇头晃脑没完没了，摆明了是跟吴凡杠上了。 吴凡忍无可忍，训斥道：“你小孩子懂什么，别在这儿胡闹！” 欧阳姗姗吃软不吃硬，让吴凡这一吓更来劲儿了，小脖子一梗，“谁在这儿胡闹了，我可是付队长请来办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凭什么教训我，你是我什么人啊。” 吴凡说一句，她一百句等着，实在不想纠缠下去，他索性不理欧阳姗姗，转而跟付雪晴商量如何与凶手约见，把欧阳姗姗晾在一边。 欧阳姗姗见没人理她，撅着小嘴，走过去一把从桌上抢过灯草先生的材料，“哼，你们不查他，我去查他！” “随便你，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吴凡说。 “哼，我乐意！”欧阳姗姗拔着脖子气呼呼走了。 吴凡心中微感歉意，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实在不愿意再伪装下去，给一个差点儿变成她猎物的小女孩做什么daddy。 他现在只能努力排除杂念，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案子上。 他和付雪晴商量了一下明天约见嫌疑人的步骤，付雪晴做了简单安排，然后让大家回家休息。 她和吴凡两个人还有其他事情。 “你准备给我挑什么样的衣服？”付雪晴一边开车，一边问。 “现在还不清楚，等去了才知道。”吴凡说。 “哈，你不是要去服装店给我买套衣服吧。”付雪晴眉飞色舞。 吴凡还真是那么打算的，他给付雪晴指路，两人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 吴凡驾轻就熟的走到了一家韩版服装的专门店。 付雪晴和他一起走进店内。看着四周悬挂的风格新颖的服装，付雪晴疑惑的说：“你怎么确定穿这家店的衣服凶手就一定会喜欢？” “……”吴凡没吱声。 这家店就是头些天他和白若琳一起买衣服的那家店。为了和凶手见面，白若琳特意跑到这里买了一套高档连衣裙，你说凶手会不会喜欢。 导购小姐殷勤的跟在他和付雪晴身后，热情的询问情况，还主动给他们推荐，“您看看这边，这是我们最新款的连衣裙。” 吴凡抬头一瞅，正是白若琳看中的那套黑色蕾//丝连衣裙，厌恶的挥挥手，“那个不行，太丑了！” 东挑西选，他给付雪晴选了一套和白若琳那套衣服反差最大的，这样看起来，心里才好受一点儿。那是一套灰绿色的衬衣裙，乍一看颜色有点儿旧，裙子还有点儿短，不是特别惹眼。 “这穿上能好看吗？”付雪晴对吴凡的眼光深表怀疑。 “要不再试试别的？”导购小姐在一旁建议。 “不，就这件衣服。”吴凡十分坚决，对付雪晴说，“又不是让你觉得好看，只要罪犯觉得好看就行呗。” “罪犯会喜欢这样的？”付雪晴拿着衣服在身上比量。 导购小姐吓得直往后退，发现这两位顾客都不正常。 “小姐先别走，那就给我挑一件M号的。”付雪晴喊住正要溜 的导购小姐。 导购小姐一脸纠结的给她挑了一件裙子，付雪晴拿着进了更衣室。 吴凡足足等了10分钟，收拾停当的付雪晴才拉开帘子姗姗走出。 吴凡抬眼一瞅，看见焕然一新的付雪晴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便不由得呆住了。 灰绿颜色穿在她身上显出一股复古的个性，带来怀旧的冷艳气质，收腰设计的褶皱裙摆显得两条美腿愈加修长，加上付雪晴本身精致的五官和一头波浪秀发，更显得光彩照人。 一旁的导购小姐也倍感惊艳，对付雪晴说，“这个衣服是衬衣款式，还有流行的穿法，我帮您一下。” 她凑上前，解开付雪晴领口下两颗纽扣，这样一来恰好露出一点雪肤，性感悄然释放，与裙摆下雪白的玉腿纤足相得益彰，风情若现，妖娆得令人窒息。 ##第22章 钓鱼（4） 付雪晴发现吴凡和导购小姐表情迟钝，转身看了一眼更衣镜，也被自己惊艳到了。 由于职业关系，她对自己的外表不太在意，即便是休闲装也多以轻松方便为主，她还是头一次被打扮的这么女人，望着自己镜中娇羞的魅影，脸颊悄悄泛起一抹潮红。 导购小姐跟着夸赞：“您男朋友真是好眼光，知道什么衣服最适合您！” 付雪晴原本红润的脸上更添羞涩，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忙不迭的避开吴凡的目光。 吴凡也比较尴尬，对导购小姐说：“那就这件了，给我打包。”趁机躲开付雪晴跑到前台交款去了。 离开服装店，一向大气爽快的刑警队长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了，走路也开始低头垂胸，迈小碎步了。 吴凡也觉得很别扭，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吴凡，”付雪晴努力装出平时说话的样子，“这件衣服多少钱啊，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这主意是我出的，钱当然我付，万一我没找到凶手呢，就当做是辛苦费吧。” 吴凡回头一看，付雪晴居然还穿着那套连衣裙呢，都有点儿不会迈腿走路了。 看见吴凡瞅自己，付雪晴囧得不得了，急忙解释。“都是你刚才走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呢，咱们找个洗手间吧，我得换下来，穿这个感觉漏风，还是穿裤子舒服一点儿。” “不用换了。”吴凡笑着说，“其实你穿裙子很好看。” “真的吗？”付雪晴认真的问了一句，低头瞅瞅自己两条大长腿。 吴凡认真的点点头，和她一起瞅。 哪知道付雪晴忽然又翻脸了，“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 吴凡急忙把眼睛转到别处。 两个人沉闷着走了一段路，谁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吴凡看了看时间，已经7点多了，想问付雪晴要不要去吃点儿东西，这时候有人给付雪晴打电话。听她说话的口气，肯定是陆恒无疑，听说付雪晴来买衣服，他也要过来，和付雪晴逛逛夜市。 等付雪晴挂了电话，吴凡马上告辞，付雪晴怎么也留不住，他可不想当什么电灯泡。 他横穿步行街，走到地铁站入口，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付雪晴，在夜晚璀璨迷离的灯影中，伊人翩翩，风姿卓越，令人怅然若失。 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吴凡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近的人了。 白若琳背叛，欧阳姗姗决裂，现在连付雪晴也要嫁人了。除了那个出租房，他似乎也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 也许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常人的生活，他就像一只逡巡在深夜的动物，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永远只能隐藏在黑夜中。 那一夜，他独自躺在床上，又做了许多噩梦。 他梦见了鬼男，梦见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喝酒，酒杯里盛的是血。 欧阳姗姗歪着头坐在他们旁边，手脚绑在椅子上，鲜血从脖子上的刀口往外滴着。 他还梦见了预测死亡的兔子，戴着毛茸茸的兔子面具，用一条锁链牵着一串死人站在他四周，这些人都是凶杀案中的死者，一个个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灰白色的眼球里没有任何内容。 他从噩梦中惊醒，跌跌撞撞爬下床，惊恐万分的从衣服口袋里找出那张与鬼男的合影，撕得粉碎，从18楼阳台撒出去，呆呆的看着纷纷扬扬的碎片被夜风裹挟着消失在远处…… 这个唯一能连接他罪恶过去的证据彻底消失了。 他应该不会再回去了吧。 …… …… 第二天对大多数人来说又是普通忙碌的一天，但是对付雪晴和准备行动的刑警来说，却是焦躁不安的一天。 吴凡的侧写到底准不准，马上就要到了验证的时刻。 那个狡猾的嫌疑人会上钩吗？ 不到最后一刻，所有人都没有把握。 付雪晴挑选的幽会时间是在下午三点钟，BruceChen毫没犹豫便答应了。见面地点是BruceChen挑选的咖啡厅，看起来浪漫而普通。 吴凡提前三个小时便赶到刑警队。 付雪晴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她挑选了四个人化装成顾客与她同去，到时候伺机而动，一旦发现BruceChen有任何可疑情况，马上就将他按住。当然，前提是BruceChen露面。不过，万一他是凶手的话，也很有可能到时候又玩什么花招。 吴凡看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付雪晴，身上穿的连衣裙正是他昨天挑选的那套，这次还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更加显得挺拔修长。 吴凡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吗？”付雪晴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故意摆了一个POSE，“姐姐现在是不是魅力十足。” 吴凡笑了笑，没接话。 他们提前两小时出发，来到楼下正准备上车，忽然陆恒来了。 “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付雪晴说。 “是付叔叔想和我聊聊天。”吴凡指了指楼上。 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付雪晴有些难为情，催促他，“那你赶紧上去吧。” 陆恒“嗯”了一声，没有马上走，他从头到脚打量着付雪晴，从来没见过她这身穿戴上班，“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开个会。”付雪晴随口编瞎话。 “开会！？”陆恒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其他几个便衣打扮的刑警，最后一眼看见了吴凡。“怎么吴老弟你也在这儿？” “我……”吴凡见付雪晴给他递眼神，顺嘴道，“我们这是要去报社开记者招待会。” “记者招待会！？”陆恒听着都新鲜。 付雪晴怕再往下说穿帮了，赶紧招呼大家上车离开。 吴凡上车以后，忍不住问她：“你刚才怎么不实话实说，干嘛要骗他？” ##第23章 欧阳姗姗遇险（1） “你的计划我昨天提了一嘴，他马上表示反对，不让我去做诱饵，说太危险。其实这有什么，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我亲自抓的还少吗，只是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他不知道罢了。”付雪晴说话的口气满不在乎，但是脸上却难掩喜悦。 吴凡心里感慨，看来谈恋爱的女人都会变得小鸟依人，管她是真小鸟，还是女刑警。 半小时后，两辆车开到了约会地——云岛咖啡厅。 他们在距离咖啡厅还有百十米的街边停下了，先坐在车里观察一下周围动静。 这家咖啡厅不在闹市区，位置有一点偏，左边是河岸广场，后面是青年公园。咖啡厅就在广场边一个角落。 付雪晴拿出事前准备好的地图，对照着眼前的位置研究了一会儿，通过对讲机向两辆车里的警察做了分派，“咖啡厅前后有三条路，一会儿张洋，孙忠勇，顾晓军你们按照之前的计划伪装成过路人，把这三条通路守住。我和张昀在店里。正常情况下，我们能直接把嫌疑人控制住。但万一嫌疑人怀带凶器，如果咖啡厅里客人多，我有可能会把他放到外面进行抓捕。你守在外面的人也要时刻保持警惕。” “知道了。” “收到，队长。” 警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时的付雪晴俨然变成了一位英姿卓越的女将领，沉稳干练，冷静果敢。 她安排完，看了一眼吴凡，“你就待在车里吧。哪里也不要去。” “我还是跟你一起进餐厅吧。”吴凡提议，“万一凶手故技重施，又骗来一个男人做掩护，想把你引到其他地方。我在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再说，就算是凶手露面了，你虽然身手高强，可是赤手空拳什么都不带，还是有点儿危险，多我一个人也多一份把握。” “谁说我赤手空拳？”付雪晴笑嘻嘻的反问。 “你不是？！”吴凡疑惑的打量她，身上只穿了那条贴身连衣裙，脚上是高跟鞋，连个挎包都没有。 付雪晴下一个动作把裙摆一掀，原来在大腿上箍着一条绑腿枪套，上面插着手枪和手铐。放下裙摆刚好遮住。 吴凡若有所思的望着付雪晴。 付雪晴问：“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 “那你怎么流鼻血了。” 吴凡伸手一摸，还流的不少，赶忙掏出面巾纸止血，一边解释：“最近可能是太虚了。太虚了。” “……” …… …… 准备就绪，其余几名便衣刑警提前下车，四散分开，吴凡随后下车，先进了咖啡厅。 付雪晴又等了一会儿，看看时间还差不多了，也推门下车，还按照吴凡建议的戴上一副小巧的墨镜，装出几分矜持的样子，走进了咖啡厅， 现在差十五分钟三点，咖啡厅里没几个人，装潢得很有格调，周围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空气中漂浮着焦甜的味道。 她扫了一眼与BruceChen约好的雅座，座位上还是空的，嫌疑人还没来。 她又看了看周围，张钧坐在不太显眼的地方，吴凡坐的地方更远，两个人一个在喝咖啡，一个在看杂志，隐藏的还不错。 付雪晴走到正对张钧那个方向的座位坐下，这样BruceChen来了只能坐在她对面，正好背对张钧，方便控制。 当然，这一切安排都是他们一厢情愿，付雪晴盼望着这个一直躲藏在暗处的家伙这一次能亲自出现。 她刚坐下不到五分钟，一个深色风衣，戴着茶镜和八角帽的男子推门走进咖啡厅，看气质就像一个搞文艺的。 他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目光直接落向付雪晴的座位，随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付雪晴身边，微微倾身，礼貌询问：“打搅了，小姐，请问您是在等人吗？” 付雪晴轻轻拉下一点儿眼镜，装出一副略显懵懂的神情，“是啊，请问您是……BruceChen先生？” 男人轻轻颔首，颇有风度的坐在了付雪晴对面。“想必您就是何许人了。” 付雪晴浅笑嫣然。茶镜之后的一双锐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心中画出无数个问号。 这家伙就是BruceChen本人吗？ 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凶手呢？ 或者又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木偶？ 这个男人不多话，只是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态度始终彬彬有礼，并没有像在网上聊天时那么放浪无羁。 越是这种隐而不发的越让付雪晴一时间难辨真假，何况他还戴着个眼睛，连眼神都看不见。 老实说，付雪晴对男女幽会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上大学那会和初恋交往过，然后单身了好些年，最近才遇到陆恒。但基本都是男生主动，她虽然按照吴凡说的把自己装成了熟女，但是熟女怎么勾人怎么说话，她心里完全没数，又不敢轻易开口怕把对方吓跑了。 坐在远处的吴凡眼看着两个人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谁也不说话，干着急使不上力气，早知道昨天晚上教教付雪晴怎么发嗲了。 不过瞅那男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付雪晴一个人，拿下他也不在话下。 看他俩这顿咖啡还得喝很长时间，吴凡闲着无聊，想玩会儿手机，发现有两条未读短信。发信人显示的是“欧阳姗姗”。 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这个小姑娘相处，一看见她，就仿佛能折射出自己阴暗的本来面目。她对自己越亲近，他就越别扭。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短信点开瞄了一眼内容。 突然，他眼睛瞪大了。 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在那男人车上，他说要带我去吃饭，不知为什么他把车门锁死了，从里打不开，我问他去哪儿吃饭他也不说，忽然感觉有点儿怕……” 第二封短信内容与第一封内容一样。 发短信的时间是在半小时前，两份短信相隔五分钟。 ##第23章 欧阳姗姗遇险（2） 吴凡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刑警队，欧阳姗姗吵着要去调查那个被排除在外的嫌疑人“灯草先生”。当时大家都以为她在耍小孩子脾气，谁也没当真。不会是这丫头真去和那个人见面了吧。 吴凡记得灯草先生提出的约会时间在下午2点。现在刚好是两点半。 吴凡急忙给欧阳姗姗打手机，可是怎么打也没人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点儿慌了。 眼下，他还和付雪晴一起执行任务呢，又没办法告诉付雪晴，斟酌了一下，他起身悄悄离开座位出了咖啡厅。 他找到了一个守在门外的便衣刑警，跟他商量能不能抽调出一个人陪他一起去找欧阳姗姗。 人家马上摇头拒绝，告诉吴凡执行任务的时候坚决不能离岗，建议他回警队报警，让其他人解决。 吴凡看这情形，除了付雪晴发话，这些人根本不会听他的，索性自己想办法。 他想了想，只好先从便衣那儿要来几个认识人的电话，先打给卢广通，卢广通正在开会，跟本没心思搭理他，简单直接的告诉他人口失踪只能等待48小时之后才能报案，还建议他去当地派出所报案。 吴凡没辙，又想到了赵楠，给她打电话说明情况，问她能不能定位欧阳姗姗的手机号，赵楠倒是毫没犹豫便答应了。 吴凡把欧阳姗姗的手机号告诉她，赵楠给她发来一个app程序包。吴凡打开之后，是一个坐标地图，欧阳姗姗的位置就显示在了地图的红圈位置。 吴凡不敢耽搁，马上拦住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以最快速度赶到欧阳姗姗所在地。 他刚上车不久，忽然又接到欧阳姗姗发来的一条短信—— “他不让我走，还用链子拴住我手脚，他带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刀，我该怎么办啊……” 吴凡再打电话，依然没人接听，他怀疑是不是欧阳姗姗遇到危险，故意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了。 如果灯草先生一直在她旁边看着，她恐怕也不敢拨110报警。 看这情况，他现在是唯一能救欧阳姗姗的人。 20分钟后，租车终于赶到欧阳姗姗所在的位置，吴凡下车一看，眼前是一座马赛克装饰的楼房，一侧楼墙上镶着几个烫金大字——白沙旅馆。 白沙旅馆！？ 吴凡心头剧烈震颤。这不是第三起S/M虐杀案的所在地吗，也是邱晓杰遇害，白若琳被诬陷杀人的地方。 灯草先生竟然把欧阳姗姗带到这个地方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难道他排除的那个人才是他们要抓的真凶？ 吴凡冒出了冷汗，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狂奔进旅馆，还没等前台服务员反应过来，大声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在这里登记开房了？” 几个服务员木愣愣的望着他，像是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吴凡用力一拍台面，把几个人吓一哆嗦，“我问你们话呢！” 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回答：“有开房的，但……但是没有你说的小女孩……” “没有？！”吴凡把手机掏出来拍在她眼前，“手机定位她现在明明就在你们旅馆里，你怎么还撒谎？” 那个服务员回过神，也急了，“我怎么撒谎了，没有女孩进来就是没有啊，我们这里有监控，不相信咱们就查监控。” 吴凡见她理直气壮，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防火通道，通道门开在楼后面……” 女服务员有点儿发苶，“你……你怎么知道？” 吴凡心想这下糟糕了。 凶手如果是从防火通道把欧阳姗姗带进旅馆的，那他肯定是提前在这里开了房间，旅馆中这么多房间，他怎么找？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凶手真名叫什么，长什么样？ 情急之下，吴凡又掏出欧阳姗姗手机，他给欧阳姗姗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个房间？”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他希望欧阳姗姗现在还安好。 大约过了五分钟，欧阳姗姗忽然回了一条短信——“五楼，不知道哪个房间。” 吴凡朝服务员喊道：“马上来人跟我去五楼，我要挨个房间看！” 几个服务员还有点儿犹豫。 吴凡眼睛快喷火了，“你们这两周前刚刚发生一起杀人案，不会是想再发生一起，直接关门吧！” 他这话起到了震慑作用，几个服务生没敢多言，马上出来两个人带着房卡和他一起乘坐电梯上楼。 吴凡心急如焚，唯一有点儿安慰的是欧阳姗姗暂时活着。 他现在摸不透凶手的意图，欧阳姗姗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却没有拒绝，而且偏偏带到了刚刚做完案的地方，这是吴凡没有侧写出来的。也是最令他担心的地方。 五楼到了。 电梯门一开，吴凡就冲了出来，他先让服务员带他找到防火通道入口，然后观察了一下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最后挑选了三间最有可能避开摄像头的死角房间。 他这完全是按照凶手的作案模式来寻找凶手。 不明所以的服务员完全听从吴凡的安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找出那三件房的房卡，逐一打开房门。 第一间房是空房，第二间房有一对还没穿衣服的男女，还以为是警察突查，吓得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吴凡掀开一边被子，露出一个浑身刺青的光头老爷们，看着跟社会人似的。 他急忙掀开另外一边被子，露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看就不是欧阳姗姗。 吴凡一句话也不说，掉头就出了房间，倒把那两个人搞愣了。 女的还小声对男的说：“大飞哥你果然这么有面儿啊，连警察一看见你都赶紧避开。” “啊……是啊……”光头男摸着大光头，也是一脸懵逼，顺口道，“一到南塔区，提到南塔大飞谁人不知？”  当最后一扇客房门打开，吴凡一迈进屋，眼前的景象就把他惊呆了。 那些S/M玩具扔了满地，再往床上看，欧阳姗姗手脚都被绑着，正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吴凡一瞬间血灌瞳仁，又悔又恨！ ##第23章 欧阳姗姗遇险（3） 忽听有人在卫生间里拍门，他一脚把门踹开，就看见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站在里面，似乎刚洗完澡，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男人警惕的瞅着他，“你谁呀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吴凡满眼杀机，回答就是一脚。男人直接被放躺在地，浴巾也飞了，赤//条条的跟只白斩鸡一样。 吴凡薅着他头发把他提起来，左右开弓，拳拳到肉，恨不能把男人打个稀巴烂。 几个服务员见吴凡发了疯，早就吓得跑没影儿了。 吴凡拖着奄奄一息的男人走出浴室，往地上重重一掼，心头仍不解恨。 他一抬头，忽然看见刚才还躺在床上的欧阳姗姗坐了起来，正瞪着那双漆黑剔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吴凡惊喜不已，急忙跑过去抓着她左看看又看看，“你还好吗，你哪里受伤了没有？” 欧阳姗姗忽然哈哈大笑，“daddy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我太开心了！” 吴凡呆呆的望着她，感觉这丫头是不是受刺激了。 就见欧阳姗姗一抖落身上的绳子，全都掉了下去。 吴凡惊讶的望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没被绑架？” “就凭他这智商也想绑架我？”欧阳姗姗得意洋洋的坐在床上悠荡着两条小腿。 “那你怎么会和他来到这家旅馆？” “当然是我提议要来的，既然要演戏也要逼真一点儿嘛。daddy你和我聊案子的时候不是提到过白若琳的案子发生在白沙旅馆吗，我就上网查到了这个地方。和这个灯草先生见面之后，我就提议到这里来，他就答应了。” “也是你带他从防火通道上来的？” “daddy你真聪明，就是我。”欧阳姗姗赞许道，“如果是真凶的话，肯定也不会笨到挟持一个小女孩到前台开房不是？所以我今天早上提前开了一间房，下午就带这个男人从防火通道上来了。虽然你找的时候浪费点儿时间，不过我相信以daddy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想到。”这小丫头讲起自己的“作案”经过，居然还眉飞色舞，大言不惭。 吴凡心里的火苗一直往脑袋上窜，“就算这个人不是凶手，你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大男人开房，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你怎么办？” “这个我当然也想到了，所以我一开始装的很乖巧呀，一进房间就催他赶紧洗澡，他肯定往歪了想，当然乐不得的跑进了洗澡间。等他一进去我就把门给锁上了。” “旅馆卫生间的门怎么能从外面锁上？”吴凡纳闷。 “daddy你果然聪明，这个细节都能想到。其实我今天早上过来，除了开房，顺便还在卫生间门外装了一个简易插销。一般人进房间，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穿帮啊？” “……”吴凡刚才踹门的时候确实没注意这个。那个比他还傻逼的灯草先生光顾着快点儿洗澡了，当然也注意不到。 欧阳姗姗最后总结，“主要吧是daddy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我就是想测验一下是真的还是假的。看到你这么焦急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吴凡忍无可忍，暴跳如雷的吼道：“这种恶作剧你也能干！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在警队的时候就憋着坏水呢？” 欧阳姗姗震得直捂耳朵，老老实实点头承认。 “现在可倒好，因为你的恶作剧，我把人家打成这样，怎么收场？” 欧阳姗姗劝他，“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就算不是凶手，也不是什么好人啊。看见我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就跟长在我身上似的，而且主动提出要开房。所以我才把他带到这里来了，你再看看他带来的这些恶心东西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你是我daddy，扁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吴凡越发感觉这熊孩子可恶，真想把她屁股打八瓣。 欧阳姗姗却跟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似的，笑逐颜开。 …… …… 吴凡偷偷离开咖啡厅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一个女服务生端来了两杯咖啡。 BruceChen看上去似乎很有耐心，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心理bian态，他越不说话，付雪晴越干着急，一边抿着咖啡，一边想着该如何试探这家伙。 “何小姐……”BruceChen终于慢吞吞的开口了，“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姓何，我猜的。” 开始耍手段了？ 付雪晴俨然一笑，“我确实姓何。” “是吗。很感谢您今天过来，看来我们是有缘之人，难怪我看小姐有些面熟呢。一会儿我们喝完咖啡就出去散散心吧。” 付雪晴刚想说“好呀，好呀”，猛然想起吴凡提醒她要装的像个白莲花，于是羞涩的一笑，“我是外地人，刚调来江州工作半年多，对这里还不太熟悉，您知道什么好地方吗？” “我的确知道。”BruceChen露出诚恳的笑容，笑容里隐藏着几分深意。“保证服务周到，让何小姐满意。” 付雪晴适时地摘下墨镜，用她在镜子里练习了无数遍的“勾魂眼”朝BruceChen电了一下。 她对自己的颜值还是颇为自信的，BruceChen正在勾引她，她顺水推舟的“电”他一下，这家伙焉能不上钩。 可是BruceChen的反应并没有像她意料那样，他瞬间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十分惊愕。 付雪晴心里纳闷，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怎么了BruceChen先生？”她忍不住问。 BruceChen目光有些发呆，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嘟哝了一句，似乎在咒骂，“该死的，怎么是你？” 这话声音不大，可是付雪晴耳朵特别灵，听见了。 她心头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认识自己？ ##第24章 刑警队长失踪（1） 而且细品这人说话的口音，刚才他一直用标准的普通话和自己说话，装的文绉绉的，可是无意中冒出这句话却带着本地口音，付雪晴忽然觉得在哪里听过。 她瞪大双眼仔细观察面前这个男人，八角帽和茶镜把他外表特征掩盖了不少，但是轮廓还在。 付雪晴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面的男人发现付雪晴在打量自己，有点儿慌了，手忙脚乱站起来，不小心把咖啡杯碰洒了。 “您要去哪儿？”付雪晴问。 “我……我要方便一下。”BruceChen匆忙离座，往卫生间方向走。 付雪晴也离开座位，跟在他身后，同时朝便衣张钧做了一个隐蔽性的手势，让他通知守在后门外的人提高警惕。 BruceChen走着走着一回头，看见付雪晴就在身后跟着，身子一僵，隔着墨镜也能看见他整张脸都抽搐了一下。 “何小姐，我要上卫生间，你怎么也跟来了？”他努力保持着镇定。 “我也要上卫生间啊。”付雪晴微笑。 “哦，那……那没什么……”他慌慌张张走进通往卫生间的小走廊，往左拐是男卫生间，往右拐是女卫生间。 他走到男卫生间门口，回过头，发现付雪晴依然站在身后，这下他有点儿慌了，“你……你在站在那儿干什么？” “我等你方便完呐，Bruce……呃不，应该是洛光达，洛先生，我刚才差点儿都没认出来你。” 洛光达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之间站在卫生间门口忘了该进还是该出。 “如果洛教授不想方便的话，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付雪晴现在胸有成竹，早知道要见的人就是那个大学导员洛光达，她都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然而她也说出口了，却忽然感觉眼前景物有些发花，她想往前走几步，发现手脚发软，有些头重脚轻。 她扶着墙，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心头大骇，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三个吸食了冰毒水的女嫌疑人。 难道洛光达刚才给她下药了，她根本毫无觉察。 付雪晴强忍着头昏，拼着一口气朝洛光达冲过去，洛光达急忙闪身钻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 …… 20分钟后。 洛光达费力的从卫生间狭窄的窗口爬出，跳到窗外。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匆匆忙忙沿着咖啡店后面一条路往前跑，刚跑了十几步，一个站在路旁打电话的人冷不防扑上来，把他推倒在地。 “警察！不许动！” 对方一声喊喝把他吓得魂不附体，打个滚儿爬起来不变方向就就往前跑。身后那个便衣紧紧追赶。 紧跟着又从其他方向冒出来两个便衣。 他犹如惊弓之鸟，还想找空子逃走，又有人撵过来。把洛光达前后左右的路都堵死了，洛光达慌不择路还想挣扎，被众人一起抓住，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他脸贴着地，嘴里还在大声叫屈。 几个警员把他拉起来，互相看了看，这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少的居然是队长付雪晴。 有人问张钧，“你不是和付队在一起吗，她人呢？” 张钧也有点儿懵，“我看见她一直跟着这家伙了，还给我发信号让我通知你们。我联络完你们就追出来了，我还以为她一直在追这家伙呢。没注意到去哪儿了。” 几个警员四下看看，也没有发现付雪晴的影子。 “会不会队长还在咖啡厅里？”有人猜。 于是几个人押着洛光达回到了咖啡厅，但依然没有找到付雪晴，他们这才有点儿着急，给付雪晴打电话，结果发现付雪晴的手机关机了。 张钧踹了洛光达一脚，“你说，你把付队长怎么样了？” “谁是付队长？！” “少装糊涂，就是和你见面的那个女人。” “她？！”洛光达看着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没把她怎么样啊？她刚才追我，我顺着厕所窗户逃走了。之后就被你们抓住了。” 几个警员不放心，又把男女卫生间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可依然没有找到付雪晴。 嫌疑人抓住了，队长却不见了。 事已至此，他们只好先押着洛光达回刑警队了。 …… …… 卢广通听说这件事也觉得很奇怪。 他更没想到付雪晴对这起S/M连环虐杀案一直没有终止调查。 洛光达的个人信息很快被他拿到手了，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还是一个大学教授。 看他这样子不像是练家子，付雪晴的身手卢广通可是心里有数的，他不太相信这个大学老师真有本事把付雪晴制服。 不过失踪的毕竟是付雪晴，如果不赶紧想办法，之后的麻烦可就大了。远的不说，消息刚一传到刑警队，一向稳重的局长付天明就坐不住了，亲自跑到楼下问情况。 这也不奇怪，再怎么说，失踪的是他独生女儿，平时工作上，付天明对女儿还颇为严厉，甚至还及不上普通警察，但是关键时候毕竟血浓于水。 付天明也罕见的发火了，亲自跑到审讯室和卢广通一起审问洛光达，非要问出付雪晴下落不可。 洛光达看上去很软弱，可是嘴巴却很硬，摆出了一副知识分子的清高姿态。“两位警察同志，我已经再三申明，我和付雪晴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我完全有悖司法精神和你们的职责。” “少跟我们拽文，为什么把你找到这里你不清楚？”卢广通厉声道，“你以为你今天和付雪晴见面是巧合吗？” “……” “最近连续发生一系列虐杀案，我们已经了解到，凶手是通过上网钓鱼的方式引诱被害人上钩，在约会的时候设计加害目标。而你洛老师，或者应该叫BruceChen，你是付队长在上百个嫌疑人中间筛选出来的。她今天就是计划设圈套来抓捕疑犯，却没想到抓住了你。” ##第24章 刑警队长失踪（2） 洛光达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辩解道：“你说的什么虐杀案，我完全听不懂，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我只是平时无聊上网聊聊天，因为志趣相投，聊得投缘就见面喝杯咖啡喽，仅此而已。我根本不知道要和我见面的人是付雪晴警官，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巧合。” 卢广通冷笑，“看你人模狗样的，还真是恬不知耻。你自己在网上都聊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吗，一个大学老师上网勾引有妇之夫，约//炮玩xing虐游戏,你告诉我这是志趣相投？你说的那些流氓话我随时都能给拿出你一段，你要不要自己看看？”卢广通拍拍桌上厚厚一摞聊天记录。 洛光达有些发慌，“我那只是……只是在网上聊天时随口开的玩笑，今天就是想见网友聊聊天，没想干什么……” “如果你什么都没干，和你见面的付雪晴又是怎么消失的？”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干，她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肯定是她有急事离开了。” “放屁，她当时跟踪你一直走进了卫生间。如果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跳卫生间窗户离开，为什么不走正门？” “当时卫生间的门把手坏了，我拧了两下没拧开，只好翻窗户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跑？” “因为突然有人追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本能的就想跑。” “你还真是会狡辩。”卢广通恨得牙痒痒。 洛光达得理不饶人，“你们一口咬定是我干的，那就请你们先找出证据来呀！” 没等卢广通发作，心急如焚的付天明已然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洛光达，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付雪晴就是在追赶你的时候失踪的，我们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她，分明就是出了意外……” 洛光达耸耸肩膀，居然还礼貌的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她在哪儿，不过很遗憾，我帮不了你们。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付天明“呼啦”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得浑身直哆嗦。一时间还真拿这家伙没办法。 卢广通灵机一动，抓住这个机会配合付天明，也慢慢站起身，绕出了桌子，凶神恶煞一般逼向洛光达。 洛光达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你……你想干什么你？” 卢广通是从基层民警一步步干起来的，早年碰的案子都是一些地痞流氓，社会混子，不动点儿粗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认罪，久而久之养出了一身渗人毛，脸蛋子往下一沉，一般罪犯立刻都老老实实的。 他走得很慢，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慢慢走近洛光达，双眼阴鸷鸷的盯着洛光达，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看得出洛光达是真怕了，他问洛光达：“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把那个女警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如果交代，或许还有机会争取宽大处理，否则……” 卢广通眼看着就要逼到洛光达面前了，洛光达仰头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浑身发着抖，磕磕巴巴道：“我……我真不……不知道……我没绑架她……” 他这种反应倒让卢广通犯了难，难不成还真让自己动手，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大学老师，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同时他心中也有点儿怀疑，这家伙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 这时候有人拉开审讯室门，侯小亮探头进来，对卢广通说：“队长，这边发现了一点儿新情况，您过来一下。” 卢广通心知肚明，这小子肯定是在隔壁观察室看见自己遇到麻烦，过来解围的，倒是挺机灵。他正好有这个台阶下，暂时中止审讯，跟侯小亮一起出了审讯室。 一出门，卢广通就开始抱怨，“你也看到情况了，这家伙嘴巴很硬，一时半会儿审不出个结果。可现在，必须要知道付雪晴的下落，连付局都亲自督阵，麻烦呐。 ” “队长，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刚才和张钧聊了一会儿，他今天也是和付雪晴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他说，其实今天去的不只是他们五个人，还有一个人中途离开了。” “是谁？” “就是吴凡。” “吴凡？”卢广通有些奇怪，“他怎么也跟去了？” “就说不是呢，我听张钧说，原计划是付雪晴带着他和吴凡两个人守在那间咖啡厅里，其他便衣守在外面。付雪晴与洛光达见面，吴凡和他埋伏在两边，伺机而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吴凡中途突然一声不吭就离开了，这个是不是有点儿反常？” “你怀疑付雪晴失踪和吴凡有关？” “付队可是有身手的，寻常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把她制服了？” 卢广通想了想，半信半疑，“可能吗，吴凡和付雪晴一向关系不错，他绑架付雪晴干什么？再说，吴凡这个人耍点儿小聪明还行，你让他绑架一个大活人，他有那个胆子吗？” “可是卢队您忘了，头些天你抓在抓白若琳的时候遭人袭击，虽说表面上都说是个戴兔子面具的人干的，还有个奇葩的名字叫什么预测死亡的兔子，但是你心里真就那么以为吗？毕竟谁都没看到面具底下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发生袭击的地方偏巧还在吴凡家，你抓的又是吴凡女友，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谁能不怀疑？” 卢广通沉吟片刻，“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要绑架付雪晴？” “这个就难说了，往好了想，可能是两个人故意商量好了，又要偷偷摸摸干什么。往坏了想么，嘿嘿……也背不住吴凡那小子是看上了付队长，一时鬼迷心窍了……” ##第24章 刑警队长失踪（3） “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想啊，吴凡一个记者，干嘛总找机会跟付队长套近乎呢，单纯是为了写报道？哼哼，鬼才知道……说起来付队长可是个大美人呢，现在已经有了男友，他得不到手，没准儿就想出了什么歪歪道儿……” “胡扯，这种没根据的话你可不能乱说啊……”卢广通急忙打断侯小亮。 “我也希望是我乱说，可是事情就摆在眼前，卢队。付队长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失踪吧，要么是因为洛光达，要么是因为吴凡，也这就这么两个人了，洛光达咱们现在已经拿住了，还有一个吴凡，您得自己个儿拿主意……” 卢广通想了一会儿，“那好吧，你先带人去把吴凡带过来。” “得嘞。”侯小亮眼中冒光。上次的事儿他还耿耿于怀，不管付雪晴失踪与吴凡有没有关系，能趁机整治整治他也能一解心头之恨。 …… …… 侯小亮去了半个小时，把吴凡带到了卢广通面前，连手铐都戴上了。不过在吴凡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卢广通瞅瞧这小女孩觉得眼熟，猛然想起她是什么吴凡的干女儿。怎么这小丫头怎么跟来了。 他疑惑的看了看侯小亮。 侯小亮连忙解释，“我找到吴凡的时候，这小女孩就和他在一起。她说她能作证，她亲眼目睹了犯罪经过。但是她也不知道付雪晴现在在哪儿，我干脆就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侯小亮拔了一下欧阳姗姗，“快跟队长说说吴凡是怎么绑架的付雪晴？” 欧阳姗姗大眼珠一翻楞，鄙夷的给了侯小亮一个大白眼，“绑架个屁，谁告诉你我daddy绑架了付雪晴。我daddy一直跟我在一起呢好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儿？”卢广通狠狠瞪着侯小亮。 侯小亮又气又急，指着欧阳姗姗鼻子，“小丫头，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你目睹了吴凡的犯罪经过。” 欧阳姗姗不慌不忙的回答：“喂，大叔，你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记性头这么不好。我只说我目睹了犯罪，可没说是我daddy犯罪呀。” “你口口声声说吴凡一直和你在一起，那犯罪的除了他还有谁？” 欧阳姗姗歪着小脑袋上下打量打量他，“我说这位警察叔叔，您这脑子能破得了案吗？我说我一直和daddy在一起，我也目睹了犯罪，这两个前提怎么能推导出我daddy犯了罪呢？你至少应该想明白，我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我daddy也是目击者吧？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不是从上初中开始就靠打小抄考试啊，要不然我觉得你连初中毕业都困难……” “你……你这个……小……小丫头……”侯小亮气得舌头都直打卷，却只能干瞪眼。总不能削欧阳姗姗一顿吧。 卢广通实在不想看下属太丢脸，岔开话题问欧阳姗姗和吴凡“你说你们目击了案子，是什么案子？” 欧阳姗姗就把之前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卢广通这才恍然，他问吴凡：“莫非你在咖啡厅突然离开就是为了去救这女孩？” “是啊。当时事出紧急，我根本无人求助，我还给你打过电话呢，你让我去派出所报警，你忘了？” “……”卢广通脸一红，这才想起来吴凡之前是给自己打过一通电话。他当时也没有仔细听就给搪塞过去了。 “现在可以把我手铐解开了吧。”吴凡朝卢广通扬了扬双手，“话说，你们刑警队整天走马灯似的抓人。我算是抓进来最频繁的一个吧。” 他这话里带刺，把卢广通和在场警察都奚落了一通。 侯小亮气急败坏的吼吴凡，“那我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我这人只喜欢跟明白人说话，和糊涂人说话太累。” “……”侯小亮又被噎没词儿了。 吴凡也没心思与他纠缠，稍稍正色，对卢广通道：“当然了，我也才听说付雪晴失踪了，过来也是想了解了解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真不知道付雪晴去哪儿了？”卢广通问。 吴凡摇摇头，“我离开咖啡厅之后就没跟付雪晴联系过。” 从卢广通这些人的反应中，吴凡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难不成BruceChen这个人就我们要找的凶手，他劫持付雪晴逃走了？” “BruceChen我们已经抓到了，但是付雪晴还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我记得付警官当时带去了四个人。这么多人抓一个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我们也这样想，可是就在付雪晴追赶洛光达的过程中，她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没有人看到她是如何失踪的，找遍了咖啡厅也没有发现，连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你先停一下。”吴凡打断他，“你刚才说到‘洛光达’的名字，难道BruceChen就是洛光达？” “对，就是他，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吴凡当然认识他，眼前瞬间浮现出了一个身材瘦高，前额饱满，发际线后移，戴一副眼镜，风度翩翩的知识分子形象。 他是肖亚楠的大学老师，为了调查嫌疑人肖亚楠，吴凡和付雪晴还特地去过洛光达家。 想不到他居然会是那个在网上放浪形骸的BruceChen。 吴凡在脑子里迅速把案件重新梳理了一遍，豁然想通了很多疑点，喃喃道：“原来这个人就是和肖亚楠同居的男人呐。那么肖亚楠自杀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怎么，肖亚楠自杀还有什么隐情？”卢广通忙问。 “我和付雪晴一直都不认为她是凶手。那份认罪的遗书应该是真凶伪造的，不过是恰好利用了肖亚楠自杀。其实肖亚楠自杀另有原因，现在看来，很可能和洛光达有关，说不定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名誉呢。这下逻辑就合理多了……” ##第25章 狡辩（1） 卢广通听得一知半解，“看来你对这个洛光达也很熟悉了，我们现在认为他才是S/M连环杀人案真正的凶手，这一点你没有什么异议吧。”卢广通罕见的询问起吴凡的看法。 “没有。”吴凡说，“付雪晴这次本来就是在下套钓嫌疑人，BruceChen是我们的怀疑对象之一，只是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想不到就是洛光达。”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让他说出把付雪晴藏在了什么地方。” “怎么，他还没有认罪？” “没有，这家伙比想象中难对付，我们现在不知道付雪晴的情况，担心拖得太久，她会有危险。怎么样，你有没有办法，你不是和付雪晴一起在查这个案子吗，知不知道罪犯有什么弱点？” 吴凡想了想，“我和付雪晴离开警队的时候碰巧看见她男朋友陆恒了，你也知道他是心理医生，他还尤其擅长催眠术，可以让人在催眠的状态下回忆起全部东西，哪怕是他不想说的。不妨找他试试。” “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 卢广通露出不屑的神情，“陆恒现在就在警队，你过来之前，他给洛光达催眠了好半天，结果压根就催眠不了他，还找借口说什么是因为洛光达故意抗拒他。要我说，催眠术这玩意儿也就是传说的神乎其神，其实不过就是一些忽悠人的小把戏。否则审案子还用我们警察干什么，直接找一些催眠师过来不就够了？” 吴凡可是亲眼见识过陆恒的催眠术，确实没有那么神奇，但也不像卢广通以为的那么简单。不过由此可以看出，洛光达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 “洛光达现在在哪儿？”吴凡问。 “在审讯室。我带你去。” 侯小亮在一旁听着听着，发现话味不对，卢队这架势不是在求吴凡帮忙吗，这小子也配？ 他心里不服气，正想插嘴，卢广通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多事。 …… …… 卢广通把吴凡带到审讯室。 吴凡看见局长付天明也在，老头子正在拍桌子审犯人，可是付天明对案子了解有限，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翻来覆去只是那几句话。 嫌疑人洛光达似乎也看出了警察的三板斧，嘴巴越发硬，偶尔被问急了，就干巴巴的回一句“我没杀人”，“我什么都没干”。 吴凡还是头一次看见付天明这老头儿发这么大火，也难怪，女儿丢了，他肯定比谁都急。 吴凡站在审讯室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卢广通把他推进了屋。 付天明回头看见卢广通带着一个人回来，先是一愣，转而认出了吴凡，“你不是吴记者吗，你来干什么？” 不等吴凡开口，卢广通抢先解释：“付局，这个人一直都和付雪晴一起办案，他对这个案子的细节十分了解，对凶手的特点也很了解，你不妨让他试试。” 付天明将信将疑的看着吴凡，“你能行吗？” “我试试。”吴凡说。“付雪晴是我朋友，我也希望尽快找到她。” 他的回答让付天明心里更没底，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相当于默许了。 站在门外的侯小亮忍不住凑到卢广通身后，耳语道：“卢队，你怎么突然这么抬举这小子了，他可是屡次冒犯您，还把您……” 卢广通往门外退出两步，低声道：“现在这种非常时刻哪还能顾及个人恩怨，付雪晴好歹也是副支队长，她失踪了，或者真出了意外，后果有多严重你想不到吗？我虽然很讨厌吴凡，但是有一点必须承认，这小子确实有点儿道行。他之前给凶手做过一个犯罪侧写，付雪晴就是按照他的办法才把洛光达抓住的。不管怎样，眼下我们需要的是能人。何必太据小节。” 此时，吴凡走到洛光达面前，洛光达抬头看着他，脸色有些异样，但是没说话。 “洛教授，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吴凡率先开口，语气倒是很平静。 洛光达警惕的看着他，“你别想耍手段从我这里套话，别痴心妄想了，我没犯罪，你们赶紧放了我！” 吴凡没与他争辩，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肖亚楠同居的？” 刚才还激动不已的洛光达神情突然僵硬，眼神下意识的躲闪吴凡，喉结上下梭动。 “我对肖亚楠的状况了解的很清楚，她有精神病人格，一种对爱的病态需要。这一点或许你早就感觉到了……”吴凡自顾自的往下说，“她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缺少关爱的她逐渐形成了这种扭曲的爱情观。她不在乎被谁爱，而是一定要被爱。这种欲求不满的神经质状态让她很难获得真爱，而一旦被抛弃，她就是表现出更加歇斯底里。她在大学里就接连自杀过两次。第二次自杀是你把她送进医院的，我猜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趁人之危，开始与她交往的，对吧？” 洛光达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叹了口气，“她当时太柔弱，太无助了，我一开始只是想尽我所能的帮助她，可是没想到日久生情，后来就不能自拔了。” “算了吧。”吴凡冷笑，“看你上网泡妞的本事，明显是个老手啊。肖亚楠长相不差，又是主动送上门的，你当然却之不恭了。之后，你用她的名字在校外租了一个单间，开始了包//养她。你俩同居了多久？” “一个多月的吧。其实我这不算包//养，我们这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是啊，肖亚楠刚刚经历过创伤，需要从伤痛中慢慢恢复，再加上她本身的病态人格，对你而言再好上手不过了，而且她对你百依百顺，生怕你也抛弃她，以至于最后她甚至为你自杀了。” ##第25章 狡辩（2） 洛光达动动嘴唇，想要争辩，吴凡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在她自杀前的那天晚上，隔壁邻居说，她和一个男人发生了争吵，还哭过。这个男人就是你吧，你和她见面之后，她就死了，这和你脱不开干系吧，洛教授？” 吴凡这边说的话，卢广通站在门口也听得清楚，他们没想到这个案子里还有这么多曲折。 “我只是和她拌几句嘴而已。”洛光达嘟哝了一句。 “拌嘴！？因为什么拌嘴？” “因为……因为我感觉我和她的关系要暴露了。”洛光达说，“你们之前找我打听她的情况，还说她牵扯到一起杀人案里，我当时其实很慌。我随后问过她，她一开始不愿意说，那天晚上我就跑到出租屋，当面质问她是不是惹了什么大祸，杀了人……” “她怎么说的？” “她当然矢口否认了。但是她提到过，有两个警察去她打工的会所查案子，好像是和她前男友吕超的遇害有关。她还说其中一个男警察头些天来过一趟出租屋，问她认不认识邱晓杰，喜不喜欢S/M等等，总之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肖亚楠提到的那个男警察自然就是吴凡了。 吴凡说：“你们就聊了这些，肖亚楠不至于自杀吧。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洛光达迟疑了一下，“我倒是不相信她会杀人。但是这个麻烦她惹得太大了。一旦警方认真查下来，我们和她的关系肯定要曝光。这个影响可不比杀人差啊。对她名声有损不说，连我也要受她连累，我能不能生气吗？那天晚上我大骂了她一通，然后提出和她分手。” “她怎么说？” “她当时还不愿意了，又哭又求饶的，甚至还给我下跪，让我原谅她。她说她要证明她对我真心实意，会尽她所能来维护我，还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当时心里烦透了，推开她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好像说了一句气话，我说‘你有本事就证明给我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刺激到了她，让她做出那种傻事，但我真是无心的。” 因为分手所以自杀，听着倒也符合肖亚楠的性格。 吴凡不置可否的望着恬不知耻为自己开脱的洛光达，“你刚才说你不相信肖亚楠会杀人，是因为你不相信，还是你有理由确信她不是凶手？”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在肖亚楠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遗书，里面详细记录了她的犯罪计划以及谋杀三个男人，并嫁祸三个女人的整个过程。” 洛光达露出很惊讶的表情，“有这样的事，我完全不知道哇，你的意思是，肖亚楠真是杀人凶手？” 他的反应就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你那天晚上和肖亚楠在一起，你没看见过她电脑上的那封遗书？” “没有，我在的时候她还没有开始写遗书呢。应该是我走了之后她写的吧。我不知道她杀了人，要不然我肯定会报警的。” “是吗，你还真是会说。”吴凡顿了顿，“不过么，我们后来发现，那份遗书其实是伪造的。” “伪造的？！” “对。里面所坦白的作案手段其实并不完全符合实际，如果肖亚楠是真凶的话，她没必要在认罪的遗书里撒谎。因此，这份遗书肯定是伪造的，而伪造遗书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或者说，某个人是利用了肖亚楠自杀，把杀人的罪名强加在了她头上。这个人一定是很熟悉她的人。” 洛光达脸色陡变，“你意思是我伪造了那封遗书，我是凶手喽，说了半天你还是想嫁祸我。我重申一遍，我没有写过什么遗书，我更不是什么杀人凶手！” “你既然如此清白，那为什么一开始要撒谎呢，我和付雪晴去找你的时候，你还故意装作和肖亚楠不熟悉。”吴凡俯下身，注视着洛光达的双眼。 “那是因为我和肖亚楠有一段地下情，我不想传言出去败坏名声，现在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没犯罪。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没有证据了吗，据我所知，在肖亚楠的出租房里失踪了一台黑色的ThinkPad笔记本。我们相信那里面肯定有我们需要的证据。” 洛光达皱了皱眉，疑惑的瞅着吴凡好几秒种，始终没吱声。 吴凡回头对卢广通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对洛光达的家和办公室进行搜查。” 卢广通站着没动。 吴凡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一个刑警队长。 他只好求助付天明，“付局长，我觉得有必要去嫌疑人家搜一下……” 还未等他继续说，站在卢广通身后的侯小亮粗暴的打断他，“还用得着你说吗，卢队长早就想到了，抓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带着人去过他家和工作单位了，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ThinkPad笔记本！” 当侯小亮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吴凡看见洛光达脸上露出一个鲜明的嘲笑的表情。连付天明和卢广通都注意到了。 侯小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信心满满的继续道：“该查的我们的人自然会查。连被害人家属我们都通知了，陆陆续续都会赶到这里。这些都用不着你费心。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啪—— 付天明猛拍桌子，把侯小亮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闭上了嘴。 付天明脸都青了，指着侯小亮，对卢广通说：“马上把你的人带走，教教他怎么审案子。” 侯小亮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不知所措的看看付局长又看看卢广通，“卢队，我……” 卢广通低声训斥，“你就不能管管你那张嘴。走！”说着沉下脸，把侯小亮拽走了。 ##第25章 狡辩（3） 审讯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嫌疑犯，一个局长，一个记者。 吴凡逼视着洛光达，“我在那间出租房里见过那台ThinkPad笔记本，你就是用那台笔记本分别与三个男被害人和三个女被害人联系的没错吧。那上面有你的聊天记录。”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洛光达说，“我没有什么thinkpad笔记本。” “说话不要太绝对，你到底有没有ThinkPad，警察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我……”洛光达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我是有一个ThinkPad的，不过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 “丢了好些天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撒谎？” “我只是说我现在没有，这也算不上撒谎吧。” “你少在这玩儿文字游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何况，有ThinkPad笔记本的人多去了，你们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定我有罪吧。”洛光达扶了一下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嘴角不由自主露出叵测的笑意，“你们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恐吓我，一会儿又装作胸有成竹的诳我，说到底，你们是没有找到我的杀人证据，对不对？你们也找不到我劫持付雪晴的证据。否则，你们早就拿出来了。我觉得与其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审问我，倒不如去找我杀人的证据，或者去找那个失踪的女警官。实在找不到证据，就把我放了，这样是不是更有效率一些？” 面前这个看上去很有涵养的知识分子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甚至通过耍无赖来为自己开脱。吴凡毕竟没有审问犯人的经验，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他抱歉看着付天明，朝他无奈的摇摇头，走出了审讯室。 付天明随后追出来，“吴记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放弃了？” 吴凡叹口气，“我已经尽力了，我们现在如果找不到直接能证明洛光达有罪的证据，他是不会认罪的。” “那我女儿怎么办？你平时和她关系很好，难道关键时刻你就放手不管了吗？”付天明现在有病乱投医，对吴凡也发了火。 “我当然希望能尽快知道付雪晴怎么样了，只是……”吴凡停顿了一下，“我怀疑洛光达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话怎么讲？” “付雪晴失踪的时候，听说洛光达是从卫生间逃走的，付雪晴也是在卫生间里失踪的。我当时不在现场，没法计算从洛光达和付雪晴一起走进屋卫生间死角到洛光达被抓中间间隔了多久，我感觉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吧。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付雪晴失踪，这简直有点儿不可思议。” “你什么意思？”付天明疑惑的看着他，“你怀疑付雪晴是被别人绑架的？” 还未等吴凡开口，卢广通走过来说道：“我询问过当时在场的几个警察，咖啡厅有段通往卫生间的走廊确实是个死角，付队长当时跟踪洛光达进入走廊后，两个人在那里停留了大约20分钟，之后付雪晴失踪，洛光达翻窗逃走。如果洛光达来硬的，以付队长的身手，他未必能得逞。但如果他偷袭，或是使用什么阴招，那可防不胜防。20分钟足够制服一个人，并把他转移了，何况女人体重轻，转移起来也比较容易。” 吴凡又提出质疑，“可是当时有三名便衣刑警在咖啡厅外，一名在咖啡厅里，卢广通前后都没有退路，又如何转移付雪晴？” “那我问你，就算是其他人干的，他又是如何把付雪晴从这些警察的眼皮子地下带走的呢，这不是同样的难题吗？” “……”吴凡一下子被问住了，卢广通倒是不白给，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卢广通说：“这个案子的凶手非常善于使用各种诡计，三起S/M虐杀案里，他都成功的隐身了自己，你们查了那么久也没有直接查到这个人，不也只能用钓鱼的办法来引凶手上钩吗？何况你怎么知道，他在与付雪晴见面之前没有做过精心的安排，万一他又钻了我们常人思维的空子，别出心裁的设计出一个绑架藏人的方式，我们短时间里，也未必就能个马上发现。但是现在事出紧急，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付雪晴，让凶手开口是最简单的办法。把你找来也是因为你和付雪晴在一起比较了解案子，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凶手的破绽，不是让你来质疑我们的！” 吴凡看着焦急万分的付天明和面沉似水的卢广通，犹豫再三，说道：“其实我真正是怕……洛光达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你开什么玩笑？”卢广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可是你和付雪晴掏出来的嫌疑犯。付雪晴为了抓他现在还下落不明呢，你突然告诉我们他不是凶手，你是疯了吗。你可别忘了，你还专门做过一个详细的犯罪侧写呢，你的侧写我看过，你假设的凶手与洛光达相当吻合，现在凶手也抓住了，你反而要打自己脸？” “我也不想这样干。但是确实出现了意外情况。”吴凡实话实说，“其实我在刚才质问洛光达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疑问。你们还记得我提到了一个失踪的thinkpad笔记本吧，我和付雪晴都认为那个笔记本就是凶手用来上网勾引被害人的工具，里面有他的犯罪记录。我认为笔记本就是洛光达的，所以我才故意提到笔记，本想看看他的反应。但是侯小亮随后说，你们并没有找到那台笔记本。当时洛光达的反应想必你们也都看见了……” ##第26章 活埋（1） 卢广通以为他要揪住侯小亮的把柄不妨，皱起两道浓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洛光达的反应，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老警察，不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吗？” “……” “我刚刚提到笔记本的时候，他的反应居然是一脸困惑，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随后又露出满脸的嘲笑，似乎又在嘲笑我们无能。” “吴凡，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指桑骂槐吧。” “你误会了，卢队长。我觉得他不是在嘲笑侯小亮，而是在朝我们的判断。我仔细琢磨他前后的反应，可以推测出三种含义，第一，那台失踪的ThinkPad就是洛光达的笔记本。第二，洛光达似乎并不清楚那台笔记本的重要性。第三，那台笔记本或许被什么人拿走了，而拿走笔记本的人，比洛光达更可疑。” 吴凡话音刚落，卢广通发出一阵冷笑，“你这算是什么推理，看几个表情就能得出结论？付雪晴不是说你擅长犯罪侧写吗，你刚才这算是读心术不成？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吴凡知道卢广通在挖苦他，说：“我不懂什么读心术。我就是感觉洛光达的反应很古怪，说说我自己的想法。当然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们是警察，最后还要你们做决定。” 他看眼下自己多留无益，干脆告辞了。 …… …… 吴凡忧心忡忡的往刑警队楼下走，心里也十分为付雪晴担心。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 如果她是被绑架了，总应该被藏在什么地方。 如果她遇害了，也不可能那么快被处理干净尸体。 他希望付雪晴还活着，那他至少可以做点儿什么…… 他该如何做呢？ 他正在心烦意乱，无意中路过刑警队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6名被害人的家属，能找来的全找来了，正由警察们给他们做笔录。还有些对案情不太了解的男方家属仍然把女方当成是凶手，对女方家属破口大骂，警察还得在一旁调节，搞得场面很混乱。 这些人里有两个女人吴凡之前见过，一个是邱晓杰的富婆女友张萍，一个是张爱明的妻子华雯。 属张萍嗓门大，正跟扯着脖子对几个焦头烂额的警察嚷嚷，“你们说说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说凶手是这个人，一会儿说凶手是那个人，你们到底能不能破得了案子，该不是拿我们老百姓寻开心呢吧？” 那几个警察对案情进展了解得也不多，自己都难圆其说，越解释越能让人抓住漏洞，急得满头大汗。 华雯似乎也想说点儿什么，却插不上嘴，偏在这时候，她一扭头看见了吴凡。 她凝视着吴凡回忆了片刻，忽然把他认出来了。 吴凡朝她点点头，正想离开，华雯却走过来，叫住他：“吴警官请留步，我有事找您。” “找我！？”吴凡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上次他是和付雪晴调查张爱明的死因，与他妻子华雯见过一面，当时华雯的表现很冷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华雯向吴凡解释：“其实我这些天心情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过。想不到自己丈夫会遭遇这样的灾祸，我都不知道是应该可怜他，还是应该怨恨他……我之前一直想要逃避，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现在我想清楚了……”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吴凡有些困惑。 “嗯，是这样……上次你们不是找到我家打听过我丈夫吗。我这些天翻来覆去总想这件事，忽然想起来一件东西，可能跟我丈夫有点儿关系，正好今天你们找我过来做笔录，我就带过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东西，你交给警察了吗？”吴凡问。 “还没来得及呢，碰巧就看见你了。”华雯说着从手拎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手机递给了吴凡。 “手机？！”吴凡没想到会是这个东西，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触摸屏的手机，“我记得张爱明的手机已经被收到警队了，这个也是他的？” “这个不是。是别人丢的手机，究竟是谁的我也不知道。” 吴凡更觉困惑，“这个手机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起来，我丈夫出事前那几天经常拿这个手机打电话，说话还故意不让我听见，我当时是有点儿怀疑。就在他出事前的头一天晚上，我从他兜里翻出了这个手机，打开看了看内容，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用的手机，相册里还有这个女人的一些自拍照，看上去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我当时就起了疑心，他拿着一个女人的手机偷偷摸摸打电话干什么？” “那你问过张爱明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当然问了，他当时态度很不好，嫌我多事。他告诉我说，这手机是他捡到的，失主是一个外来过来出差的女模特。他正准备找时间把手机还给她。我说，既然这样，你干嘛还偷偷摸摸的打电话？他一听就火了，和我吵了一架，说我不可理喻，气冲冲的穿上衣物就去了单位，一晚上都没回家。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出事了……” “然后这个手机就一直留在了你家是吗？” “是。”华雯承认，“自从张爱明出事之后，我这些天经常胡思乱想，但我总是有点儿怀疑会不会他遇害跟这件事有点儿关系，后来听说你们抓住了一个女凶手，我还想会不会就是丢手机的那个女人和我丈夫不清不楚的出了什么矛盾，一时气愤把他给杀了。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过来打听情况的时候，我也没好意思开口。今天我把手机也拿过来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的。” ##第26章 活埋（2） 华雯口中所说的女凶手自然就是周秀娜了，但是听她话中有话，似乎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而且吴凡还注意到一点，假如张爱明捡到过周秀娜的手机，那为什么周秀娜要谎称自己是模特呢？ 带着种种疑问，吴凡点了一下手机，屏幕亮了，还剩一格电。居然还没设密码，手机壁纸就是一个十分艳丽的美女照片，他很轻易的就点进了手机里面，直接打开了相册。 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自拍照，与壁纸上是同一个女人。很多照片都拍十分性感惹火，甚至还有一些比较暴露的私密照。 吴凡霍然明白了华雯难于启齿的原因，“你是不是怀疑，你丈夫因为看了人家这些照片，起了歹意，想要用交手机要挟人家献身？” 华雯一脸哀怨的点点头。 吴凡很认真的对她说：“华太太，实话对你说，你丈夫虽然有些不检点，跑去跟人家约会，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没有趁人之危要挟失主。反而说，他是被对方下套给算计了，做了冤死鬼。” “真的！？” “真的。因为和她约会的那个女的叫周秀娜，并不是照片上这个女人，周秀娜只是幼儿园幼师，也不是什么模特。” “原来是这样。”华雯的情绪这才转好了一些。 “但我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你丈夫有没有说过，这部手机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希望你好好帮我想一想……” 华雯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我记得那天晚上吵架的时候，他好像是说过一句，说这个手机是他在会所见到的。” “会所！？难道是至尊休闲会所？” “哦，对，就是那儿，他在那家会所办了VIP会员，没事经常去放松放松。” “原来是这样啊。”吴凡似有所悟，眼中慢慢闪现出惊诧的神情。 “有什么问题吗，吴警官？”华雯困惑的望着吴凡。 “没什么，你帮了我大忙，谢谢你！” 吴凡来不及解释，回去找卢广通，听说卢广通已经带着不少人下楼了，准备亲自去找付雪晴。 他急忙往楼下赶，在楼梯上碰到了正在上楼的陆恒。 他和陆恒打了一声招呼，陆恒没吱声。 他一反常态，寒着脸凝视吴凡片刻，突然给了他一拳，把他打个趔趄，嘴角破了，血也淌了下来。 温文尔雅的陆恒此刻变成了一头狮子，怒不可遏的把他推到墙上，“我都听说了，是你给付雪晴出得馊主意，让她去钓凶手是吗？亏你他妈想的出来，你怎么不让你女友去？” “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去你妈//的对不起。”陆恒把他狠狠往墙上一撞，“我就问你现在她人在哪儿，你说啊？” 吴凡一脸歉疚的对他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你女朋友带回来。” 他拨开陆恒愤怒的双手，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 刑警队楼下，卢广通已经集结了十几个人，正要上车出发。 吴凡急忙拦住他，“卢队长你要去哪儿？” 卢广通看见他嘴角还在淌血，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侯小亮在一旁说：“我刚才看见付队长的男朋友又过来了，还用问，八成是因为他出的馊主意让付队长失踪了，给人家男友教训了一顿。”他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吴凡。 “哪都有你，少管别人的事。”卢广通训斥了他一句，对吴凡说，“我当然是去找付队长了，总不能所有人都守在警队审一个顽固到底的罪犯。付雪晴是在云岛咖啡厅失踪的，我就不相信，洛光达还能有天大的本事能把付雪晴送到天边去，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人找出来！”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我想或许我还能帮上忙！” 卢广通默不作声的瞅了他两眼，“随便你！” 吴凡上了卢广通的车，旁边坐的居然是侯小亮，一言不发，满脸敌意的瞧着他，新仇旧恨，吴凡是彻底把他得罪了。 四辆警车，十几名刑警同时出发，拉起警笛朝向目的地一路狂飙。 …… …… 空旷的河岸广场仿佛突然之间热闹起来。 四辆警车呈半圆形停在咖啡厅周围。 卢广通带着十几名刑警下了车，亲自分派任务，准备以咖啡厅为中心，地毯式向外搜索。 吴凡建议卢广通，“我记得咖啡厅里好像有监控摄像头，应该查查监控。 “这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卢广通一向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吴凡犹豫了片刻，说出了心里话，“不瞒你说，卢队长，我怀疑付雪晴的失踪跟洛光达无关，是其他人做的。” “这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但我需要的是证据，懂吗。除非你能找到比洛光达更可疑的嫌疑犯出来。没有根据的推理都是瞎猜。何况，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不是凶手，而是付雪晴，她到底在内哪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 付雪晴从昏昏沉沉中慢慢清醒过来，或者说是被冻醒的。 冰冷潮湿的空气针刺着她的皮肤，就好像没有任何衣物遮挡，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摸到的竟然真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冻僵的身体。 她的连衣裙，包括贴身的内//衣短//裤全都被扒//光了。 她此刻正ci身luo体的躺在一块坚硬粗糙的木头板子上。 她一惊之下想坐起来，这才发现手脚都被铁链拴住了。 这是在哪里？ 难道在坟墓里？ 她要死了吗？ 刹那间，黑暗、羞耻和拘禁犹如一只只互相纠缠的恶鬼，将她拖进绝望的深渊，让她陷入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中…… …… …… 卢广通检查过男女卫生间，没发现能藏人的地方。窗户朝向后面的公园，如果想带着人翻窗户逃走，很难不被埋伏在那里的便衣发现。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人把外面都搜索一遍。 ##第26章 活埋（3） 男卫生间的门把手倒是有些不太好使。洛光达就借题发挥，说什么门打不开，自己不知道付雪晴是如何失踪的。 卢广通走出男卫生间，回到小走廊那儿，这里左右还有两扇门。侯小亮正带着两个刑警挨个房间搜查。这两个房间都堆了不少东西，窗户上还安装了防盗栏。 “怎么样？”卢广通问。 侯小亮拽下警帽挠挠脑袋，“这间屋子是储物室，咖啡店里的货物都存放在这里，都检查过了，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防盗栏也都完好无损。就算有人在这里把付雪晴制服，藏在房间里，但是也没办法运出去，再说这里也没地方藏。除非是肢解成小块分批带出去……” “扯淡，告诉你多少次了，多动动脑子好不好？”卢广通骂了一句，“在这种地方截肢大活人，还没等动手就会被发现的，再说时间也不够啊……” 侯小亮被骂的很泄气，“我这也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能了。” “对门那间屋子是干什么用的？” “哦，那里是杂物间，专门存放垃圾用的，这家咖啡店用的都是可回收垃圾，看着挺环保的。” 卢广通穿过走廊，走进对门的杂物间。 虽说是放垃圾的地方，这里的卫生环境倒还整洁，那些用过的可回收垃圾都被放在纸壳箱里，整整齐齐靠墙码放。 卢广通掐着腰观察着那些纸壳箱，大小勉强也可以装下一个人。他打开一个箱子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他端详垃圾袋，正在微微出神，侯小亮走了进来，“卢队，这里我们也都检查过了，没发现付雪晴留下的痕迹。” “这些箱子你们也都检查了？” “检查了，没有。” “如果是有人被装在箱子里运走呢？” “那也太扎眼了，肯定会被发现的啊……” 两个人正聊着，这时候一个警察急匆匆走到门口，“卢队长……监控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发现了！？” 卢广通一震，马上离开杂物间，跟着那名警员走进了经理室。 咖啡厅里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处理器在经理办公室。 吴凡正守在显示屏前，旁边坐着咖啡厅经理，周围还站在两个警察。看见卢广通进屋，吴凡连忙摆手让他过来。 卢广通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走到显示器前。 “这是三个小时前的监控录像，你来看看这个人！”吴凡说着，把暂停的录像从头播放。 摄像头安装在进门左侧的天花板上，拍到的正好是是前台到门口这一块的用餐区。 卢广通看见稀稀落落坐了四五桌客人，但没有看见付雪晴和洛光达，估计当时他们已经进了卫生间。在剩下这些人里，他并没有发现哪个人可疑，不知道吴凡是通过什么判断出来的。 他忍不住问：“你说的可疑人在哪儿？” “哦，还没出现呢……我把视频往前退得有点儿多。” “……” 又过了大约能有半分多种，吴凡忽然一指屏幕，“他出来了。” 卢广通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见从通往卫生间的走廊方向走出一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他正推着平板车不紧不慢的往外走，车上堆放着三个纸壳箱，两个在下面一个放在上面。 卢广通马上认出来，这个纸壳箱就是放在杂物间用来装可回收垃圾的箱子。 这个人推着这些垃圾绕过前台从侧门离开了，这期间遇到过两个服务员，也都熟视无睹，没有一个人过问这个人。 卢广通马上对经理说：“这人是你们这里的员工吧，马上把他叫过来！”  男经理抻着脖子，看了看视频中那个人，有些不知所措，“警察同志，这个人不是我们这儿的员工。他是垃圾回收公司的。” “垃圾回收公司！？” “我们店里用的都是绿色环保的产品，用过的垃圾都可以回收。所以定期有人来我们这里回收垃圾。通常都是一周来一次，正常应该下周来，不知怎么这次早了好几天。” “那你们总应该认识这个人吧？他叫什么？” “我们不认识，他们公司平时派来的人也都不是同一个人。” 卢广通火往上撞，“那公司名字你们总是知道的吧……” 话音刚落，吴凡道：“就算找到那家公司估计也没有用。” “你这话什么意思？”卢广通语气有点儿不善。 “首先，付雪晴应该是被这个人带走的，我猜测她是被装下面其中一个纸壳箱里了，这一点我们能达成一致吧，卢队长？” “哼。然后呢。” “从作案过程来看，这个人是早有预谋，而非临时起意。” “你认为洛光达还有同伙，他们声东击西绑走了付雪晴？” “这一点我不确定，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些。当然，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洛光达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诱饵，还有更狡猾的家伙躲在他背后。这家伙也就是偷走洛光达笔记本电脑的人。我甚至觉得之前那三起S/M虐杀案也和他有关，那种经过周密计划的阴谋，巧妙隐藏自己嫁祸别人的作案风格似乎一直都没有变。如果他真是废品回收公司的职工，不会给我们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引着我们去抓他吧。而且一个普通的蓝领职工也没有那个财力去养生会所注册什么VIP会员吧。” “你说什么，什么VIP会员！？”卢广通狐疑的看着吴凡，有些惊诧，“莫非……你已经知道凶手的下落了？” “七八成把握吧。还得感谢它。”吴凡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手机，打开手机相册递给了卢广通。 卢广通接过来一看，全是一些美女照片，浓眉一皱，“这是什么东西？” ##第26章 活埋（4） “这是虐杀案中第二位被害人——张爱明的妻子华雯给我的。据她说，这部手机是张爱明在至尊休闲会所捡到的，手机的主人是一个外地过来的女模特，很漂亮是不是。里面还有一些很诱人的照片，不信你自己往下看。” “不用了，你就说吧。” “华雯给我提供的这个线索，忽然帮我解决了一个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难题。付雪晴花费了很大精力把三男三女六名被害人的手机、电脑全部都检查过了。结果只发现了凶手在网上勾引女被害人的聊天记录，却没有找到勾引男被害人的聊天记录，连可疑电话都没有。我们那个时候就一直想不通，凶手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来勾引男被害人的。直到发现了这部手机……” 卢广通疑惑不解，“用手机如何勾引？” “我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办法。打个比方，假如你是休闲会所的一名VIP会员。你正在会所里休息呢，忽然发现脚边有一部手机，你会不会捡起来看一眼？当你打开手机，发现这是一个大美女的手机，你会不会想要亲手还给她呢？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要来一次美丽的邂逅？何况，如果手机刚好落在几个本身就有S/M嗜好的男人脚边，当他们看到相册里这个极品女人诱惑照片，那简直就是一条送到猫嘴边的鱼啊。而这位美女只要准备三个手机，找个合适的时机扔在这些馋猫脚边，过几个小时之后在给自己手机打电话，只要捡到手机的男人一接电话就上钩了。……” “……她只要告诉这些男人用这部手机和她保持通话便可。等这些男人亲自向她交还手机的时候，她顺便就能把手机回收，自然就消除了彼此的联系记录。我猜凶手就是这样做的。虽然是一个很巧妙的法子，但出现了一点儿意外，她只成功回收了两部手机，唯独张爱明因为和老婆吵架把手机扔家了，只顾着猴急的赶去和她幽会，留下了这个漏洞。” 卢广通方才恍然大悟，瞬间也想明白了很多，“如你所说，这个凶手选择男被害人并不是随机的，而是故意的对吗。” 吴凡点点头，“来之前，付雪晴查到，至尊休闲会所里的VIP会员中有一个S/M游戏爱好者的小群体。凶手既然能从中挑选被害人，自然深有了解，很有可能本身也是VIP会员。” “那你们就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员？” “VIP会员本身就有上百个。有不少还是社会名流。想要深入调查难度很大，所以才想先借助钓鱼的办法，没想到却被凶手转了空子。” “……” 卢广通重新看看手机里的美女照片，体态婀娜，性感迷人，这样的女人居然会加入S/M群体。刹那间，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幻想出这个美女被五花大绑的邪魅画面，再想想S/M虐杀案中的种种xing虐手段，难不成她自己全都试验过了，实在不敢想象。这简直就是一个邪恶至死的女妖精啊。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急忙收拾心神，把目光转到已经定格视频画面上，那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嫌疑人正弓着背用力推着平板车。 他心头一动，飞快敲打键盘上的后退键，把画面退到能大致看清这个人正脸的位置，这才注意到，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带了一个一次性口罩，鼻梁上还架了一个窄框小眼镜。不过从身材看，这个人确实是女性体态。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一直面对的凶手原来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女变tai。 “混账东西，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个女人。”卢广通骂道，“我们现在有她的手机号码，有她的照片。就算她用的是假号，去至尊休闲会所挨个人头查，我也要把她揪出来。” 吴凡却没他这么兴奋，冷冷道：“你怎么知道那些照片就是她真人照片呢？”  卢广通又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呆愣了好几秒种，咬牙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查道路交通监控，这家伙就算能伪装成废品公司的，她想把付雪晴拉走，也得需要车吧，想办法锁定她的车，就能知道她去了哪儿。” “这是个办法，但是要先和交通队联系，再进一步查找，估计得浪费不少时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好办法？”卢广通气呼呼的问。 “这个女人既然想把付雪晴劫持走，至少说明她不会马上杀死她。以通常的规律来说，失踪48以内存活率会超过50%。最佳营救时间是在前12个小时。现在距离她失踪才过了3个多小时，我们还有8个多小时可以详细布置。” “布置什么？” “再等一等……” “还等！？原来你也没想出来，难道我们就在这儿坐以待毙，等着你想办法不成？” “当然不是，”吴凡冷静的望着卢广通，“我在等回复呢……” “回复？哪里的回复？” “当然是刑警队那边的，我在来时的路上给赵楠发短信，让她帮我查些资料……” “查什么资料？” “很快你就能看到了，你现在手里有十几个人，或许够用了。” …… …… 黑暗，屈辱，恐惧……犹如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将她淹没…… 她无助的躺在冰冷的木板上，那四根锁链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在彻底寂静的黑暗中，度过了最初的狂躁，她的大脑开始变迟钝。她不知道自己被锁在这里多久了，2个小时还是4个小时，或者是一天？两天？ 她最担心的不是有人马上杀死她，而是被永远遗弃在这里，慢慢渴死，饿死，然后腐烂变形，化作一具恐怖发臭的尸体，就像她无数次在命案现场见过的那些尸体。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变成像它们一样。 ##第26章 活埋（5） 就在她恍恍惚惚之时，突然有一只消瘦的手掌放在了她身上。 她赤luo的皮肤本能的发出战栗。 那只手慢慢向下抚//摸她的身体，像条不停蠕动的虫子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而且越来越靠近禁忌之地。 她突然惊醒，奋力挣扎，一阵阴冷嘲弄的笑声传进她耳中。 那只肆无忌惮的手突然勾屈成爪，用尖尖的指甲在她小腹上抓出五个血道。 她失声惨叫，换来的却是黑暗中那个变tai无比得意的笑声。 忽然一只手在她脸上抓了一把，把蒙在她眼睛上黑布扯掉。 她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亮。 她闭上一会儿眼，重新睁开，在混沌的光线中，她看见了灰突突的棚顶和墙壁，四周连一扇窗都没有，这里就算不是坟墓，也差不太多。 “你终于醒了，小贱//货，睡得可还满意？”那个声音幽幽响起。 “这是哪儿？”她惊慌的问。 “当然不是在咖啡店，你是我好不容易运回来的。”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我在你的咖啡杯里放了一点儿冰毒水。现在药力刚过。你在网上不是一直勾引我，想玩点儿刺激的游戏吗，怎么样，你对现在这个S/M造型还满意吗，看看你自己有多sao……”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果然一//丝//不//挂，赤//条条的躺在的木板上，小腹上清晰的抓痕火辣辣刺痛。而双手双脚被锁链铐在了木板四角。 屈辱和愤怒充满了她内心，她怒喊：“你到底想干什么，洛光达，你这个变//态的混蛋！” “洛光达？嘿嘿嘿，怎么，你还想着让那个男人来玩//弄你不成？你真是个贱//货！” 这声音又刻薄，又尖锐。她猛然意识到，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转过脸，沿着那个嘲笑的声音望过去。 看到的却是一个带着眼镜口罩的人。 见她发呆，那人说：“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吗，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付雪晴警官。” “你认识我！？”付雪晴心头一紧。 那个人慢慢揭下口罩，摘掉眼镜，露出一张女人的面孔。 借着昏暗的灯光，付雪晴似乎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骇然惊呼，“是你……” 她想喊出这个女人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才猛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陶彩霞。”女人说。 “陶彩霞……”付雪晴喃喃重复。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女人的名字。也不会再轻视任何人，哪怕是一个看起来再平庸不过的人。 “原来你和洛光达是同伙，你们夫妻合伙作案！”付雪晴说。 “哼哼。”陶彩霞狭长的鼻腔里喷出嘲弄似的声音，那张家庭妇女的黄脸膛被昏淡的灯光显得无比阴暗。“你都要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你这蠢脑子真不适合当警察，还不如靠这副sao皮囊名正言顺去做一只鸡，肯定有很多男人愿意玩//你，何必还去勾引人家的老公呢？” 她的口气中极近羞辱，分明就是一个充满怨毒的女人。 付雪晴深吸一口气，“我并没有勾引你老公，我只是在网上下套抓罪犯，没成想把洛光达钓到了。” “少给自己狡辩了，不管你想干什么，你如果不卖sao，会有男人搭理你吗。你跟他在网上打情骂俏，说的那些下流yin贱的话我全都看见了。说明你骨子里就是一个下贱肮脏的垃圾。你和其他那些勾引我丈夫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你们都是不可救药的贱//货。” “其他女人？！”付雪晴从陶彩霞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味，“你指的其他女人是那些S/M虐杀案里的女嫌疑人吧？” “哼，你总算还没有蠢到家。不错，就是那些女人。” “难道这三起虐杀案的目的纯粹是为了针对那三个女人？” “要不然你以为呢，我可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实在是这些女人太不要脸，像苍蝇一样整天围着我丈夫转悠，一心想找机会下嘴。赶吧又赶不走，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想办法把她们一个个像苍蝇一样碾死。” “原来你才是那个躲藏在暗中，费尽心机谋划一切虐杀案的罪犯，”付雪晴现在全听明白了，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你这个犯罪动机不觉得很荒唐吗。其实是你丈夫管不住自己，喜欢到处拈花惹草才对吧。有一件事我现在还不明白，上网和这些女人聊天，极尽下流勾引她们的人，究竟是你还你丈夫，如果是你，说明你戏演的好，如果是你丈夫的话，那就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个臭蛋，要不然怎么可能吸引那么多苍蝇。” “你再敢胡说八道！” 陶彩霞扑上去狠狠一巴掌扇在付雪晴脸上，把她打住了嘴，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们这样的贱//货到处卖sao耍贱，男人怎么可能会上钩！”陶彩霞眼神中慢慢聚集着怨毒，语调却带着幽怨，“我丈夫可是受人尊敬的大学老师，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我们从高中的时候就相识了，我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的跟了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们一直恩恩爱爱，他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嫁给这个男人。可是越优秀的男人就越有一些下//贱的女人在打他注意，还要和他偷偷开房约//会。我忍，我一直在忍，没想到这些贱//人得寸进尺，甚至连他的女学生也跳出来抢我丈夫，那个不知廉耻的小贱//货竟然还租了一个房子，拽着我丈夫和她过起日子了。她要拆散我的家，我就不能再忍了！我要让你们这些贱//货一个个生不如死！” ##第26章 活埋（6） 陶彩霞发出阴森森的冷笑，“我折磨她们的手段想必你已经见识过了吧。我不仅仅要她们的命，我还要摧毁她们的精神。把她们一个个都变成杀人犯，把属于她们的一切都统统夺走，只留给她们一条苟延残喘的贱命，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要被警察抓住枪毙她们。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解恨……哦，对了，你知道我打算怎么对付你这个贱//货吗？之前的法子不能再用，你已经知道了，我得为你想一个别致点儿的……” 她用那只干枯粗糙的手掌肆意抓捏着付雪晴的身体，就像在抚//弄一只可怜的动物。 付雪晴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把那只鬼爪子一样的手甩开，大声警告她，“我是警察，你敢对我怎么样，快放开我！” “警察，呵呵呵呵。勾引我丈夫的女人都是该死的贱//货。”陶彩霞捏住付雪晴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用尖利的指甲从她脖子笔直一条线划过她的身体，仿佛要把她切成两半，“你说，我要是用角磨机把你锯成两半怎么样！” 付雪晴从她疯狂的眼神中看得出，她一定说到做到。强烈的恐惧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不由主的打着哆嗦。 付雪晴的恐惧让陶彩霞很满意，“不过呢，我不怎么喜欢太血腥的东西，主要是收拾起来比较麻烦。我想到了一个更干净省事的惩罚方式。看见地上那个柳条箱了吗，和你躺着的木板是同一个箱子。我一会儿会把那个箱子扣在你上面，用钉子把你钉在箱子里。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正好够把你的棺材放进坑里。我再和一点儿水泥，把坑填平。然后，你有的是时间在黑暗中慢慢享受特别为你准备的S/M游戏，你觉得怎么样，还算刺激吗？” 如此残忍变tai的杀人方法在陶彩霞口中变成了轻飘飘的话语，却让付雪晴从头到脚都开始结冰。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在极度的惊恐混乱中，付雪晴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她必须想办法自救，不能任由这个疯子随意蹂//躏。 她不知道陶彩霞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警队那边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 她失踪的消息应该已经惊动了整个警队吧，也许大家正在寻找她呢。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还没有搞清楚凶手的真实身份。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但如果她的手机还在身边，或许警队那边还有可能通过定位找到这里。 绝望和希望同时纠缠在一起，煎熬着她残存的意志。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飞快闪过，卢广通，陆恒，父亲，吴凡，赵楠，田鹏刚，张钧、侯小亮…… 现在不管是谁，哪怕是她最讨厌的人，只要能出现在这里，她都会由衷感激。 “你已经准备好了吧。”陶彩霞见她不说话，问道。 付雪晴瞪大眼睛注视着她，这个毫不起眼的家庭妇女已经变成了魔鬼。她的生死就掌握在这个魔鬼手中。 不管结局怎样，付雪晴都要尽可能的拖延凶手，为自己争取时间，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希望。 付雪晴冷笑一声，“反正我都要死了，你还不如让我死的更明白一点儿。” 陶彩霞瞧着她，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无所谓，反正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找到这里。我只要赶在明天早上之前把你埋起来就行。在这之前，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手机。 付雪晴心头一紧，那正是她的手机。 陶彩霞把手机放在付雪晴手边，“如果你现在能打通电话，兴许还能救自己一命。” 付雪晴惊疑的看着她，但还是下意识的抓紧手机，想点开屏幕，可是无论她怎么按，屏幕始终漆黑一片。 她忽然明白了，“你把电池弄坏了！” “只不过在水里泡了一个小时，还把芯片烧了，卫星定位肯定是找不到你。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有的。”陶彩霞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付雪晴掩饰住心中的失望，平静的说道：“那好，我第一个问题。你丈夫参与做案了吗？” 陶彩霞收敛笑容，翻楞一下眼珠“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没听明白吗，当然没有了。” “那他知道你杀人这件事情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应该是没有吧，否则以他的胆子，早就吓死了。” “但是我不明白，既然周秀娜、白若琳、董倩这三个女人都是洛光达在交友网站上勾引的女人，你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把她们引入圈套的呢，难道洛光达就没有发现？” “哼，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像一个无知的怨妇吗？”陶彩霞戏谑的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我在洛光达的笔记本电脑里安装了一个木马软件，我可以远程操控他的电脑。他和那些女人说过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我还盗了他的账户，以他的名义把那些女人约出来，引入我事前设计好的圈套里，之后发生的事，肖亚楠在遗书里都写得很详细了。我只不过是假借了她的口而已，在这里就不用多说了。” “你操控的电脑是洛光达的ThinkPad笔记本吧，原来是你把它偷走的。可是你接二连三这么做，洛光达怎么可能一直没有觉察出来？” “洛光达的电脑水平很一般。当我准备替他接手那些女人的时候，我就会把他的账户密码修改了。他登不了自己的账户，自然就看不到我和那些女人的聊天记录。他也不太当回事，就跑到别的网站开个账户寻找新目标，本来对他来说这也只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对我来说，他在网上怎么折腾我不管，只要不是来真的就行。等到你们查到肖亚楠家了，我便趁机去了一趟她家，把那台笔记本拿走了，顺便给你们留下一封遗书，本想着把罪名都推到那个小贱//人身上。但你们警察似乎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儿，居然没有中计。” ##第26章 活埋（7） “这么说，肖亚楠是你杀害的。” “当然不是了，她的确是自杀的。而我从一开始也根本没打算直接杀她，就像对付其他三个女人一样，我更喜欢借别人的手杀死这些女人。死不过是一种解脱，在那之前，我要让她们生不如死。对付肖亚楠的手段跟其他人稍稍有所不同，她一直和洛光达同居，我不方便直接动手。所以，我倒不如用她当成一个挡箭牌。” “挡箭牌！？” “毕竟是连环杀人。只要洛光达不停的找女人，我就不会停止收拾那帮贱//货。所以，我就不得不考虑风险因素。我尽可能把每一次案子都设计的复杂巧妙，也是想尽可能的保护我不被发现，但谁也不敢保证你们警察就始终不会觉察到。一旦你们发现这是一起连环杀人，而且顺藤摸瓜开始往下挖，我就需要一个挡枪的人物。肖亚楠就是最佳人选。” 付雪晴有点儿开窍了，“所以你选择男被害人，并没有像你丈夫一样去网上找，却专门在肖亚楠打工的至尊休闲会所挑选目标，就是准备嫁祸肖亚楠用的。” “不错。” “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勾引他们的，这三个人的电脑和手机我们统统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聊天记录啊。” 陶彩霞得意洋洋道：“我买了几个黑卡手机，上网找了一些网红模特的私家照片导进手机里，再导入一些无用的数据假装是正常人用的手机一样。这样一连制作了几个美女模特的手机。我本人也注册了一个至尊休闲会所的VIP会员。我知道那个会所里有一些S/M爱好者，洛光达也曾经是那儿的VIP会员，说起来，他和那个肖亚楠还是在那儿认识的呢。后来是我强迫他退了会员。不管怎样，我对那个会所很了解……” “……挑选目标其实很容易，除了吕超是我是故意要选择的，因为他是肖亚楠的前男友，另外两个人只是因为他们有S/M爱好。我接近他们，趁机他们不注意把手机扔在他们附近，然后躲在远处观察他们，等这些se狼捡到手机后，看到里面的美女私房照，怎么可能不心痒痒。我随后就给那个手机打电话，就这样我们便联系上了。我的声音不算老，再学着装嫩一点儿，他们马上就上钩了。聊过几次等时机到了，我让他们去我选好的旅馆，要亲自感谢他们，他们以为遇到了天大的艳遇呢，焉有怀疑的道理？” “连这都想到了，你可真是能算计啊……”这句话是付雪晴由衷的感叹。这个女人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吗，看着还真够可怕的。 付雪晴还有一个疑问，“这么说那三个男人也都是你杀死的，你当时就在案发现场对吗？” “当然了。” 付雪晴最想知道的是，陶彩霞究竟是如何隐藏自己不被发现的。 还没等她往下问，陶彩霞的手机意外的响了。 那清脆的铃声在幽暗的坟墓一样的房间里回荡，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陶彩霞慢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显得有些不自在。 她还是接听了电话，对面传来了洛光达的声音，“你在哪儿老婆？” “我在上班呐。”陶彩霞不假思索的编瞎话。 “你向来不是不加班吗，现在都快晚上7点了。” “是吗？”她有些诧异。 这里是地下仓库，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她只能继续往下编，“我今天单位临时有些情况，回去稍微晚一点儿，你怎么样？” “什么……什么我怎么样？”洛光达那边有些迟疑。 “我听说你今天不在学校，你出去办事去了？” “是……是啊，有点儿棘手的事情。不过现在都解决完了，我刚到家。” “那就好。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去。”陶彩霞一边打着电话，眼睛看着付雪晴，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挂了电话，她对付雪晴说：“你们已经把我丈夫放了，我估计他们是把咖啡厅翻了一个底朝天，才终于意识到他并不是绑架你的人。” “那你说不定已经暴露了。”付雪晴说。 “你想多了。付警官。”陶彩霞不屑一顾，“你以为我会那么莽撞的绑架你吗？只要不留下直接线索，又有谁会怀疑到我身上呢？只要我把你处理干净，就没人能猜到凶手是我。” 付雪晴大声道：“从来就没有完美作案，你总是会留下作案痕迹的，至少你注册了至尊会所的VIP会员，只要发现你的名字……” “不要激动。”陶彩霞伸手掩住了付雪晴的嘴，“问题是就算我留下痕迹，你们就能发现吗？你们警队里有谁认识陶彩霞这个名字呢。如果我不告诉你，连你都不知道吧。” “……”付雪晴瞬间哑口。 “何况，就算将来你们怀疑到我头上，你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我是凶手。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完美作案的，就像完美的函数图像一样，即便一个曲线无限接近数轴，也永远不可能相交。等我把你埋在这里，就等于给你们警方设计了一个永远无法相交的函数图像，就算他们穷尽无数年也永远别想找到你这个真相的交点。这就是一道永远无法破解的完美悬案。” “……”付雪晴的心慢慢结冰。她承认陶彩霞说的是实话，如果她今天不是在这里，也几乎不可能怀疑到这个女人头上。 “行了，我和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我得赶紧把你处理掉，回家给我丈夫做饭。经过这次经历，我相信他会收敛很多。你知道，我们其实感情是很好的。” ##第27章 致命初吻（1） 陶彩霞不再多话，走到柳条箱那儿，把丢在上面的一副呢绒手套戴上，双手托起柳条箱走向付雪晴，把付雪晴从头到脚扣在箱子里。 求生的本能的让付雪晴万分惊恐，她拼命挣扎，拉扯锁链，大喊大叫。 陶彩霞劝她，“你还是节省一些体力吧，一会若把你埋起来以后，你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柳条箱慢慢走向墙角已经挖好的地洞。 付雪晴躺在箱子里徒劳挣扎，她心中充满了绝望与委屈。 她不想就这么被杀死，埋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谁能救救她！ 谁能来救救她！！ 哐—— 地下仓库的铁门忽然被撞开了。 一个人毫无征兆的闯了进来。 这个突变连陶彩霞都没有料到，不由得松开箱子，看向门口。 等她看清楚闯进来的人是丈夫洛光达，更加震惊。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呆在那里不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光达终于问。 “你不是在家吗，你怎么来了？”陶彩霞问。 就在他俩出神发愣之时，门外又冲进来两条人影，其中一个穿着警服。 “你被捕了，陶彩霞！”警察高喊。 陶彩霞霍然瞪着丈夫，“刚才的电话是警察叫你打的，你骗我！” “我能怎么样？”洛光达比她还激动，“警察都把我当成凶手抓起来了，原来是你，都是你害的！” “……” 付雪晴躺在柳条箱里看不见外面，但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警队的人赶过来了，一时间心中惊喜，百感交集。 就听有人唤她名字，“付雪晴，付雪晴，你在哪儿？” 她刚想回答，可是猛然想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好意思开口。 正在她犹豫不决，罩在身上的箱盖忽然被人掀开，付雪晴一刹那看见了吴凡那张焦急紧张的脸。 她心头震颤，吓得急忙闭上双眼装死。 “你没事吧？”吴凡大声问，伸手还摇晃她。 付雪晴装死装到底，更不能睁眼吭声了。她现在恨不能陶彩霞赶紧把她埋了。 可是下一刻，她就为这个办法悔之晚矣了。 她紧闭双眼，突然感觉一只手捏住了她下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柔软滚烫的东西就压在了她嘴巴上。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可是她的初吻啊。还没来得及给初恋，也没来得及给陆恒，就这么草率的让人给夺走了。 她刚想喊吴凡住口，吴凡一口气已经灌进了她嘴里。这家伙肺活量还真好，这口气直接把付雪晴两片肺叶给灌满了，她就感觉自己胸口两块肉也瞬间升高，都挤到了吴凡身上。 吴凡紧跟又马上给付雪晴做压胸，把付雪晴吸进去那口气又全压了出去，然后再给她人工呼吸。 付雪晴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手脚还给铁链锁着，想打吴凡两下都不行。她心中无比悲催，自己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没想到第一次还是S/M的。 砰—— 一声尖锐的枪声在地下室炸响。 所有人瞬间扭头看向枪声响起的地方。 正在给陶彩霞戴手铐的警察满脸困惑的望着本已束手就擒的女人，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 他看见腹部的衣服上有一点血迹，这血迹正在迅速向周围扩大，殷红了大片衣服，一阵剧痛随后传来……他这才意识到什么，呆呆的望着陶彩霞，望着她手中冒着青烟的枪口，缓缓倒下…… 站在警察身后的洛光达吓得浑身发抖，“你……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陶彩霞阴冷的撇撇嘴，“我早就杀人了，没什么大惊小怪。” 她调转枪口指向吴凡和付雪晴，“既然已经暴露了，我不在乎多杀几个！” 吴凡费力的吞咽了一下，问付雪晴，“她把你的枪拿走了。你枪里还剩下多少发子弹？” “至少不只两发。”付雪晴说。 “那我还是跟她讲和吧。” 吴凡脱下外套，把付雪晴身体盖住，慢慢站起来，看着陶彩霞，“我想你在开枪打死我们之前一定有些话想问我。” 陶彩霞眯缝了一下双眼，“不错，我的确是有个疑问。你们这次来了几个人？” “我和他。”吴凡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警察，“再加上你丈夫。” “胡扯！你耍我！”陶彩霞扬了扬的枪口，几乎马上要开枪。 “没骗你，我是偷偷把你丈夫放出来的。虽然我认为他不是凶手，但是刑警队长和局长都不相信我，他们都认定了你丈夫是凶手，根本不相信你这个女人能杀人，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找付雪晴的亲信偷偷把你丈夫放出来，让他帮我们找到你。” “是这样吗，老洛？”陶彩霞喝问洛光达。 洛光达看了吴凡一眼，哆哆嗦嗦朝陶彩霞点点头，“对，对，是他放了我。” 吴凡说：“我们跑到你单位，找了很久才碰巧找到你。” 陶彩霞这才有所放松，哼了一声鼻音，讥嘲道：“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你们刑警队，都是一帮猪。不过，你小子又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呢？” “我们之前最先怀疑的是你丈夫，我曾经给凶手的犯罪行为做过一份详尽的犯罪侧写，并且根据这份犯罪侧写钓到了你丈夫。但我现在才知道，我的侧写其实是包括你们两个人的行为，所以我一度被误导了，好在大方向是正确的。真正让我怀疑到你的是你留下的一个漏洞。” “什么漏洞！？” “你难道忘了，你虽然利用手机假扮模特成功钓上了张爱明，但是他在去旅馆和你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你的手机。那部手机一直被留在张爱明家里，我从他妻子那儿得到的。” 陶彩霞神情一凝，“仅仅靠一部手机就能猜到我的作案手法，你倒有点儿道行，我之前看见你时，还真没想到你是个厉害角色呢。不过单凭这些还不足以找到我吧。” ##第27章 致命初吻（2） “猜到了作案手法，往下就容易多了。能深谙至尊休闲会所的内部情况，来去自如的选择目标，十有八九就是那里的VIP会员。我特意让人在里面查找，结果找到了你的名字。” “你之前并不知道我和洛光达的关系吧，我在那几百个VIP会员里最不起眼，你怎么会一下子就认出了我，难道是有人告诉你的？”陶彩霞不由自主的看向洛光达。 洛光达吓得都没脉了。从来没见过老婆如此凶神恶煞。 “你想多了，并不是你丈夫帮忙。”吴凡说。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我想到了凶手是如何做到在案发现场来无影去无踪的办法。” “……”陶彩霞瞳孔骤然收缩。 “三个案发现场，星光情趣/旅馆，金河夜总会，还有白沙宾馆这三个地方几乎被警察搜了个底朝天，监控摄像头也都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甚至连客人名单都查过了。但就是没有人发现凶手的踪迹。或者说是警方一开始的方向搞反了，他们只想着如何为已知的嫌疑人找证据定罪，却忽略了一些不起眼的细节，恰恰有一个地方没有人仔细核查过……” “什么地方？” “工作人员。就在来之前，我让警队的人把这三个场所的工作人员名单全部汇总到一起，专门寻找同名同姓的人员名单，包括最近一个月刚刚离职的，结果真的发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就是你陶彩霞。你一个月前在金河夜总会做临时保洁员，案发后不久便辞职了。然后你又跑到星光情//趣旅馆做保洁，最后是白沙宾馆。你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自由出入案发现场，如出一辙的手段被你反复使用。就因为谋杀案设计过于复杂，你这个作案身份居然成了盲点。” “……” “锁定了嫌疑犯名字，再进一步查这个人的身份，我才知道，原来你和洛光达是一家人。看到你的履历，我才意识到，我之前居然忽视了一个如此符合犯罪侧写的罪犯。你丈夫是大学老师，而你的学术造诣更在他之上，25岁就拿到了机械制造及自动化专业的博士学位，之后一直在国家重点科研机构，403机械重工研究所工作至今，一直是高级工程师职称，拿着国家的学术津贴。像你这样的高级科研人员，逻辑思维能力肯定过人一等，难怪你设计的案子会如此复杂又丝丝入扣，简直就是一道道数学难题，这倒是很符合你的思维习惯……” “……你选择的那些作案地点其实也都是你或者洛光达平时去过的地方吧，包括那些旅馆，超市，洗浴中心甚至科技图书馆。在你计划作案的时候，这些再普通不过的地方全部都变成了你的作案元素。你运用数学解析的方式来设计犯罪，这的确是一个天才的犯罪构思。尽管你只是一个看着很普通的女人，却照样可以凭借着高智商轻而易举的除掉你的目标。你的真正目标应该就是那三个和你丈夫偷情的女人吧。” 陶彩霞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怪笑，“还真是低估你了，警察里也不光是无能之辈。不错，你全都说对了。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收拾那些勾引我老公的贱//人。” “大费周章，就为了这么简单的原因，值得吗？”吴凡反问。 陶彩霞看了看灰头土脸的洛光达，“你知道我为了这个男人放弃了多少事业吗？” “……” “我在研究所一干十几年，一边工作一边顾家，干了十几年仍然是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有多少当初还不如我的人早已经功成名，成了著名专家。而我现在几乎都快变成单位里一个打杂的了。可是我付出了这么，却得到了什么回报？那些贱//货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拉着我丈夫一次次偷//情不说，还要霸占他，和他搭伙过起了日子。我忍不了，也不能忍！” “这种事也不能光埋怨那些女人，你应该先管管你自己的丈夫。” “你说什么呢？”陶彩霞突然发飙，气得浑身哆嗦，连枪口都跟着抖。 付雪晴急忙提醒吴凡，“你不能说洛光达，一提他，她就受刺激！” “你怎么不早说。” 吴凡抱怨也晚了，陶彩霞端着枪慢慢朝他逼近。“你再说一遍，小子。” 吴凡咽了一口唾沫，“我只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鬼心思吗？来的根本就不只你们两个警察，你们整个刑警队都来了是吧。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了，没错吧。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稳住我，等待增援过来……” 吴凡心头大惊，没想到被这个女人看穿了。 自从他推测出罪犯的真实身份，卢广通就调动了整个刑警队的力量全城搜捕陶彩霞。 经过分析，他们认为陶彩霞最可能劫持付雪晴去的地方就是她的工作单位403重工研究所，为了确认还让洛光达打电话试探过。 不过，这个研究所格局比较复杂，还有很多地下室。陶雪娜的手机信号十分微弱，警员们只能根据大概位置分散搜索。 吴凡这一组幸运的找对了地方，但是接下发生了意外。陶彩霞用付雪晴的手枪击毙了和吴凡同来的刑警，现在只剩下吴凡孤身一人，形势岌岌可危。 陶彩霞瞧着吴凡紧张的表情，倒似乎完全看开了，“其实就算被你们发现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也曾想过，如果老洛管不住自己，我这样一直杀下去，也保不齐哪一天就会露馅。” “既然你明知道，又何必铤而走险呢，还是那句话……”吴凡看着她指向自己的枪口，没敢往下说。 “什么话？”陶彩霞平静的神情让人看着阴鸷鸷的，她似乎猜到了吴凡想说什么，“其实你们男人都一样管不住自己，凭什么非要说我丈夫的不是，如果没有那些贱//货勾引你们，你们也不会不顾自己的家，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些该死的东西存在……” ##第27章 致命初吻（3） 陶彩霞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付雪晴身上，她朝吴凡摆摆枪口，“你给我让开，我佩服你有本事，还不想杀你，留着你这样的警察，还能多清除一些社会垃圾，就像我做的一样，我们都是在清楚社会垃圾。” “她也是警察，你别搞错了。”吴凡大声道。 陶彩霞神情冷漠，“她能勾引我丈夫，就说明她骨子里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与那些被清除的贱//货没什么本质区别。我在被捕之前，要清除最后一次垃圾。请你让开，我的枪法可不怎么好，伤到你就怨不得我了。” 她微微调转枪口，瞄准了付雪晴。 “你快躲开吧，”付雪晴躺在吴凡身后，小声催促他，“我走不了了，咱们两个没必要都搭上。一会儿她开枪的时候，你就趁机赶快往外跑，她应该是没练过枪，打不准你的……” 吴凡非但没躲，反而移动身子故意挡在陶彩霞的枪口前。 陶彩霞面露惊愕，瞬间杀意大盛，“你想为这个贱//货死？” “她不是贱//货，她是警察。”吴凡纠正，“你也根本没必要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就迁怒于别人。我的未婚妻白若琳就是被你陷害的三个女人中的一个，就是你口中的贱//货和荡//妇。当我知道她背着我和别的男人shang床，我对他们的憎恨并不比你少……” 陶彩霞神情一僵，惊愕的望着吴凡，手里的枪不由自主的垂下。 “所以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只是你选择的方式错了。报复并不能让你更快乐，也不可能帮你挽回失去的人。就像我的女友，你的丈夫，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放//纵自己，因为人生观不同，在他们看来，我们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 陶彩霞缓缓看向洛光达，眼中慢慢噙满泪水，声音颤抖着问他，“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永远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洛光达急忙辩解，“不不，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呢老婆，我已经知道错了。那些女人都死得活该，都是她们主动勾//引我的，我一时没把持住自己才把注下大错。现在我才知道，只有你才是最爱我的。你原谅我吧，老婆……”他说道最后声泪俱下。 陶彩霞叹口气，“可惜已经太晚了，光达。如果能从来一次该有多好。” “老婆……” 陶彩霞再次举起手枪对准了吴凡和付雪晴，“现在你们都听明白了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至少我挽回了他的心，我也替这个社会清理了垃圾。我知足了。” “她……她想干什么？”付雪晴紧张的问吴凡。 吴凡脸色铁青，一颗心不断往下沉，“他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陶彩霞对吴凡轻轻摇头，“不，我不打算杀你，你回去找你女朋友吧，我相信经过这件事，她也会回心转意的，就像我丈夫一样，你如果真心爱她，就应该给她一次机会。不过……” 她瞥了一眼付雪晴，“她我不能留下，与其留着她将来祸害其他男人，不如我把她带走。给我让开！” “等……等一下……” 吴凡话音刚落，陶彩霞的枪就响了。 枪声过后，吴凡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没看见哪儿受伤，又看看陶彩霞。 陶彩霞枪口指着天棚，警告他，“我不会打枪，下一枪就不知道会打中什么了，赶紧滚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事到如今，吴凡反而平静的笑了笑，“你看哪个男人会把女人丢下自己逃走的。” 陶彩霞惊愕的望着吴凡，眼中涌动着一些纠结的东西，片刻之后，她咬咬牙，“你找死！” 她抬手又一枪，这一枪是奔着吴凡胸口瞄准的。 吴凡身子晃了晃，跪倒在地。 “吴凡！”付雪晴惊呼。 陶彩霞冷笑着慢慢走近吴凡，“要死了吗，有件事我搞不懂，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要为这个贱//货送命呢？” “……”吴凡虚弱的笑了笑，没说话。 陶彩霞充满猜疑的瞅着他，“难不成……你喜欢这个女人？” “……” 她眼中遍布杀机，“原来你也是个不可救药的贱男人啊。” 她把枪口抵在吴凡头上，吴凡这时候反而吃吃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陶彩霞问。 “你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你说什么？” “你看似聪明又很愚蠢，你一直在自欺欺人，给自己失败的婚姻和不忠的丈夫找借口开脱。” “你……”陶彩霞几乎要气昏过去。 就在她一分神的刹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吴凡劈手抓住了指在自己脑门的手枪，身子瞬间弹起，一头撞在陶彩霞面门，牙齿崩落，鲜血飞溅，把陶彩霞撞飞出去。 他顺势夺下陶彩霞的手枪，身子晃了两晃几乎摔倒，付雪晴这才注意到，鲜血正从他身上淋漓落地，已经撒下一滩血迹。 “你受伤了！”付雪晴惊叫。 “放心吧，她那一枪没打准，只是断了一条胳膊。”吴凡忍着剧痛，故作轻松道，“响了这么多枪，卢广通他们肯定能听到吧，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他们来了。” “那你能不能先帮我解开。”付雪晴红着脸说。 吴凡一想也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卢广通他们看见，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拖着受伤的胳膊，帮付雪晴解开手脚上的锁链，又帮她找回了衣服。 付雪晴躲在他背后，手忙脚乱的把衣裙穿好，可是裙子被陶彩霞剪了好几道口子，都露肉了。吴凡索性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付雪晴低着头，根本不敢抬眼看吴凡，那绯红的脸颊艳若桃李，娇羞不可方物，看得吴凡不禁有些痴了，仿佛忘记了身在何处，忘了他们彼此是谁。 ##第27章 致命初吻（4） 就在这时候，一直呆立在远处的洛光达做出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突然发起飙，冲向了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陶彩霞，发了疯似的又踢又打，“都是你，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贱女人……我的名誉全让你给毁了，我还差点儿让你冤枉成了杀人犯，我怎么找了你这个蠢女人，我全让你给毁了，蠢女人……” 付雪晴跑过去居然没把洛光达拉开，直到卢广通带着人赶过来，洛光达还在不停的骂，不停的打，陶彩霞就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警察们好容易分开了两个人，把陶彩霞搀扶起来带走了，就在她经过吴凡和付雪晴眼前时，他们才发现她始终睁着眼睛。 在她那张血迹斑斑，青肿变形的脸上，那双呆滞灰白的眼珠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的瞪着，那里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绝望与悲哀。 吴凡和付雪晴相顾无言，付雪晴悄然伸出手抓住了吴凡的手。 …… …… 三个小时后。 付雪晴被送到江州人民医院，极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让她彻底虚脱，昏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她忽然苏醒，看见自己正躺在病房里挂点滴。陆恒坐在床边，一脸温柔的望着她。 她忽的一下坐起来，可是身子刚起来一半就感觉头晕目眩，又栽倒在床上。 陆恒抚摸着她的额头，“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能乱动，要做什么就告诉我。” “吴凡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付雪晴急切的问。 “他啊，没什么大碍，子弹没有打到骨头，只是伤了皮肉。” “哦。”付雪晴悬起来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她想了想，还是扶着床沿慢慢坐了起来，“他住在哪个病房？你扶我过去看看他吧。” 陆恒拗不过付雪晴，只好扶她下床去找吴凡，结果发现吴凡根本就不在病房。 两个人问过了医生护士，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付雪晴问陆恒，“他现在受了伤，你说他能去哪里？” 陆恒摇摇头，“谁知道呢，他就是个怪人。” …… …… “喂，真搞不懂你呀daddy。你现在受着伤呢，不在医院好好歇着，跑到我家里干什么？”欧阳姗姗望着一条胳膊挂着绷带的吴凡，十分疑惑。 “好些天看不见姗姗，我想你了。”吴凡一脸真诚的对干女儿说。 欧阳姗姗一愣，小脸腾一下红了，骂道：“少肉麻了，你要真想我，还能把我丢下一周多不管，肯定是因为其他事情，老实交代，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瞎猜了。”吴凡拿起桌上的水果先把嘴巴堵上。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欧阳姗姗摇头晃脑的分析道，“付雪晴和你在同一个医院里，你又是为她受的伤，这不正是你们两个发展感情的大好时机，你怎么反倒跑了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吴凡咔咔咬着苹果，故意不搭理她，心里却七上八下。 他总不能告诉欧阳姗姗自己看光了付雪晴的身子吧，就因为他得知自己和付雪晴同住一个医院，他才跑的。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付雪晴。 他越不搭理欧阳姗姗，欧阳姗姗越感兴趣，她凑到吴凡身边，瞪着一对大猫眼似有所悟的瞧着吴凡，“daddy，你不会和小雪姐姐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瞎说什么，我们两个去抓凶手了好不好，要不怎么受得伤？”吴凡嘴里含着一块苹果，含糊不清的说。 “那你嘴唇上沾的唇膏是怎么回事？” 唇膏！？ 吴凡霍然想起，自己给付雪晴做过人工呼吸啊，肯定是用力过猛不小心沾上的。本来付雪晴平时不太用化妆品，这次是为了钓嫌疑犯特意浓妆艳抹了一番。没想到却给吴凡留下了“犯罪”证据。 吴凡怕解释不清，干脆编个瞎话打发欧阳姗姗，“我这两天嘴唇干，早上随便用白若琳留下的唇膏润润嘴唇。” “别扯了，daddy，你说的那是润唇膏，你嘴巴上那是唇彩，而且还是星钻红，那得多风流的大老爷们能用这东西润唇啊。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干。”吴凡赶紧吃苹果。 “我才不相信呢，难不成你被持枪女凶手强吻了？” “咳——咳咳咳咳——”吴凡差点儿没让苹果卡死。 “这算什么反应？”  “哎呦，不行了，我失血过多，头晕得不行，我得赶紧去休息了。”吴凡叼着苹果急急忙忙往自己住过的卧室跑。 “daddy，等一下……” 欧阳姗姗越喊吴凡跑得越快，他前脚刚一进屋，就传来一阵恶犬咆哮，吴凡连滚带爬跑出来，“这怎么屋里还养狗！？” “忘了告诉你，自从你上次说不认我这个女儿之后，你原先住那个屋我就养狗了。”欧阳姗姗歉疚的望着吴凡，“我再给你换个房间吧，daddy。” “……” …… …… 由于枪伤一直阵阵作痛，让吴凡难以入睡。他找了些止痛片吃了，一直折腾到快天亮了才稀里糊涂睡了一觉。感觉没睡多久便被电话吵醒了。 他一睁眼才发现，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了，他用没受伤的左手从床边拿过手机，一看竟是付雪晴打来的电话，呼啦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咽了口唾沫，小心的接了电话。 付雪晴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问他现在在哪儿。 “我在欧阳姗姗家，呃不，是我那栋别墅里。”吴凡还没忘了为欧阳姗姗圆谎。 他还以为付雪晴接下去要问他昨晚为什么离开医院，没想到付雪晴问他什么时候带欧阳姗姗来警队。 “带欧阳姗姗去警队做什么！？”他不禁问。 “你忘了吗，让欧阳姗姗过来破解那张羊皮纸的密码呀。上周虽然把她找过来了，可是她耍性子什么也没干。现在案子虽然结了，但是贴在肖亚楠背上的那张羊皮纸始终没有破解出来呢。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就带她过来吧，今天周六。” ##第28章 羊皮纸密码（1） 说完付雪晴就把电话挂了，也没问问吴凡有没有时间。 吴凡只好去把还在睡懒觉的欧阳姗姗叫起来，欧阳姗姗本来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一听是付雪晴打来的电话，立马就精神了。 “怪哉，怪哉，她居然主动给你打电话，这可真是奇事。”欧阳姗姗穿着睡衣跳下床，抱着胳膊，捧着下巴在地上溜了两圈，“有原因，这里面肯定有原因。难道小雪姐姐看上你了。” “少瞎掰了，昨天晚上陆恒在医院陪了她一宿。” “唔……”欧阳姗姗狡黠的瞅瞅他，“我忽然发现，daddy你其实对小雪姐姐蛮关心的啊，你不会是……” 吴凡脸一沉，“哪那么多废话，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不不，我去，我当然去啦，等着去看好戏。”欧阳姗姗兴致勃勃的说。 …… …… 吴凡和欧阳姗姗赶到刑警队时，付雪晴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付雪晴虽然表面上装的一本正经，却始终有意避开同吴凡目光接触，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瞅别处。 吴凡注意到，她今天只涂了一点儿薄薄的唇油，幸亏没再用昨天那款大红的唇彩，这要是让欧阳姗姗看见，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发现吴凡盯着自己看，付雪晴手脚更没处放，下意识的把嘴巴闭得严严的。 吴凡也觉得尴尬，没话找话，“陶彩霞的案子已经都审完了？” “嗯，昨天押回来连夜审的。她都一五一十的认罪了。这个案子里，她是唯一的凶手。作案动机说起来也很简单，陶彩霞纯粹就是为了报复洛光达出轨。不过这个女人始终把责任推卸到那些女人身上，认为是她们在不停勾引他丈夫，她迫不得已必须惩罚她们，要让他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那洛光达呢，他怎么处理的？” “已经无罪释放了。” “放了？！”吴凡有些惊讶。 “虽说陶彩霞杀人是因他而起，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参与了作案。何况陶彩霞已经把所有罪名都揽下了，而洛光达又统统矢口否认，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以也只能放了。” “那你觉得洛光达一点儿都不知道她老婆的所作所为吗？” “陶彩霞说他利用木马软件可以远程操控丈夫的电脑，与那些女人联系，然后修改了洛光达的账户密码，所以洛光达完全不知道她背着他去和那些女人见面。洛光达也是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他们夫妇在这一点上倒是异口同声的默契。” “那么洛光达到处勾引那些女人怎么算？” “那只是道德问题，但不能说他犯了罪。” “道德问题……”吴凡不觉冷笑，“这个虚无缥缈的词救了多少王八蛋。那些害人不见血的家伙甚至比很多罪犯更无耻。” “不要那么愤青好不好。社会这么大，什么样的人没有？身为警察，我只能遵照法律来行事……行了，跟我来吧，王麟他们都在物证科等着呢。”付雪晴故意走在前面，吴凡和欧阳姗姗跟在后面。 欧阳姗姗偷偷捅吴凡，不解的说：“你俩刚才怎么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啊。” “我们本来就什么事都没发生。” “切，一看就是装的，你们俩个故意谁都不看谁，以为我瞎啊。”欧阳姗姗朝付雪晴的背影努努嘴，露出一丝狡诈，“不信我帮你试试她？” 还没等吴凡反应过来，就见欧阳姗姗跑到付雪晴身边，故作天真的问：“小雪姐姐，我daddy想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 付雪晴忽然崴了一下脚，欧阳姗姗赶紧扶住她，“你没事儿吧，小雪姐姐？” “没……没事儿。”付雪晴加快脚步，一瘸一拐一溜小跑着进了物证科。 欧阳姗姗得意洋洋的瞅着吴凡，一脸的八卦相。 物证科长王麟一看见吴凡和付雪晴来了，目光往他们身后一瞄，便落在了欧阳姗姗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 “这位小姑娘就是付队长上次提到的那个能破解隐写术的小天才吧。”他问付雪晴。 “哦，就是她。今天正好星期六。我特意把她找来了。” 王麟皮笑肉不笑的瞧着欧阳姗姗，“这位小朋友还真是难请动呢，上周听说她来了，我就一直在物证科等她呢，没想到小朋友不赏脸，没过来。这次不会再中途放鸽子了吧。” 付雪晴知道这位王科长一直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他一直都觉得把一个初中生找来帮忙破解羊皮纸图案就是在贬低他。后来他实在破解不了，才勉强答应让欧阳姗姗试试，但也仅仅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打心眼里他也没瞧得起欧阳姗姗。 “上次是事出有因，这次不会了。”付雪晴尽量委婉的说。 欧阳姗姗补充道：“上次我心情不爽，今天我高兴就过来给你们帮帮忙。” 王麟的火气一下就冲上脑门，冷笑道：“好啊，小朋友，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破解隐写术的。” 他气哼哼的吩咐助手，“小张，你去把那张羊皮纸拿来。” 助手去不多时，拿过来一个物证袋，正是粘在肖亚楠后背的那张羊皮纸。 “就是这个啊。”欧阳姗姗拿过来，左看右看。 “是啊，就是这个，小姑娘你还需要什么工具吗？” “处理速度快一点儿的电脑，还需要一台扫描仪，BMPSecrets、Confidential、Stegsolve这些软件都有吧？” “你要的全都有。” “那就没什么了。” 欧阳姗姗挑了一个电脑桌，把羊皮纸放在扫描仪器里开始扫描，把上面的图案复制进电脑里，熟练的打开图像分析软件开始进行像素分析。” 吴凡之前见过她操作，清楚欧阳姗姗的电脑水平，倒是不太担心。 ##第28章 羊皮纸密码（2） 王麟倒是带着一副挑衅似的冷笑，掐腰站在欧阳姗姗身后。还有一些技术员也不禁好奇的凑过来，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天才儿童到底怎么个天才法。 欧阳姗姗鼓捣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抻了一个懒腰，长吁一口气。 “怎么样，破解出来了？”付雪晴满怀期待的问。 “我破解不了。” 付雪晴头上飞过一只大乌鸦——破解不了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吴凡疑惑的问：“你上一次不都破译过隐写术吗？” “这一次不一样。” 欧阳姗姗说，“我用了好几种解析软件通过不同办法进行分析，原来这张图案里根本就没有隐写术的密语，就是普普通通一张图。”  “没有隐写术！？”这可大大出乎吴凡预料。 “或者会不会是用隐形墨水的写的？”欧阳姗姗忽然很天真的猜测。 “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隐形墨水。这张纸就是普普通通的羊皮纸，没有做过任何手脚。”王麟说。 “这样啊……”欧阳姗姗耸耸肩。 王麟见她无计可施，十分得意，故意瞧了瞧付雪晴和吴凡，清了清嗓子，把早已经憋在肚子里的话通通说出来，“以我多年的经验和我们这些出色的技术人员还从来没有破解不了的技术难题。我们对这张羊皮纸已经做过了最权威的检测，我早就告诉你们这里面没有什么密码，如果有我们早就发现了。还用得着特意叫一个小孩子过来。” 他故作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忙活别的事情。 欧阳姗姗这时候幽幽的冒出一句，“年纪只是和消耗大米饭的总量成正比，经验丰富在相同智力水平的物种之间具有优势，可以更容易的获得食物和交配权，但对于创造性技能没有任何帮助。” “你……你小小年纪竟然……竟然口出不逊！”王麟霍然转身，指着欧阳姗姗，气得都大舌头了。 “我只是阐述一下客观事实，不是针对老爷爷您。”欧阳姗姗心平气和的安慰他，“其实您在和你相同智力水平的种群里还是很有优势的。真的。” 王麟差点儿没背过气，怒不可遏的点指欧阳姗姗，血压蹭蹭往上飙。其实他刚刚五十岁，在欧阳姗姗嘴里听着跟七老八十似的。 付雪晴总不能让这一老一少打起来，想拉着欧阳姗姗赶紧走，没想到欧阳姗姗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走了。“这个密码还没有破解怎么能半途而废？” 王麟挤按睛明穴，揉着太阳穴，勉强把血压降下来，鄙夷的撇着欧阳姗姗，“小朋友，请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这张羊皮纸根本就没有什么密码！” “谁说没有密码啦，你找不到，不代表别人也找不到！所以说，经验丰富也不总是好事，有时候会让人变得特别固执。” 王麟血压蹭一下又上来了，“你刚才已经检查了那么半天，明明是你自己说没有隐写术密码的。” “我的确是说过这张图案里没有用过隐写术，但我可没说这里面没有密码啊。我这话里的逻辑不难理解呀。” “那你……那你告诉我，这幅画里的密码是什么？” “我觉得密码就是画本身。” “你开什么玩笑？”王麟气乐了，“这可是800年前的古画，难道密码是800年前的古代人留下的？” “你知道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吗？”欧阳姗姗拿起那张羊皮纸，冷不防问了一句。 “当然是古代人了，欧洲的古代人。”王麟脱口而出。 欧阳姗姗也不和他争辩，指着画面上那个拿着竖琴的金发男子说：“这个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相传他发明了竖琴，所以说他也是音乐之神。” “太阳神头上不是应该有光环吗？”王麟有些不服。 “一般在西方的绘画习惯中，头上有光环代表大能和神通，通常是天父上帝，或者圣子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特有的标志，这是代表了西方人对宗教的尊崇。而希腊罗马神话中的人物则代表着浪漫的古典主义文化，绘画中都是以真人形象出现的。” 王麟张口结舌，有些挂不住脸了，狡辩道：“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你不是说有密码吗，就这么一幅图密码在哪儿？” “密码不是指这个阿波罗神像，而是旁边这个好像柱子一样的东西。” “这有什么问题？” “我刚看到这副画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儿奇怪，因为古典的西方绘画都习惯上遵守黄金分割点的比例，可是你们看这幅画的构图设计不感觉别扭吗？阿波罗的坐姿基本上就处在比较合适的位置了，右手的竖琴更让画面保持平衡。可是，旁边偏偏多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柱子，让人看着整个画面都往右边倾斜。即便是几百年前的古代画家也不可能画出这么笨拙的画啊。所以，我觉得这个柱子似的东西有可能是后来添加的，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现在就检查一下。” 王麟回过身喊道：“小罗，郭阳，图案不是你们两个负责检测的吗，你们给她说说。” 话音刚落，走过来两个男技术员，一个个低着头。郭阳为难的说：“我们光留意检查那个人物肖像了，没太留意旁边那个柱子，也许……也许……” 王麟好悬没气死，挥挥手让他们一边儿去，回过头对欧阳姗姗说：“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画里面那根柱子就是密码，那就说明你已经看出来了，就请说说吧。” 让说欧阳姗姗就说，“其实我刚才在检测隐写术的时候，一直都在想这根柱子到底如何藏密码。后来我才发现，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柱子。” “不是柱子是什么？” “是一个喷水池。” “喷水池！？”王麟拿起那张羊皮纸重新看，怎么看也没看出是一个喷水池。 ##第28章 羊皮纸里的炸弹（3） “你得有点儿空间想象能力。”欧阳姗姗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根铅笔，从文件堆里随便拽出一张打印纸，翻倒背面空白处，照猫画虎的把羊皮纸上的那根柱子临摹下来，画的不太像，马马虎虎也能看明白。 “其实这根所谓的柱子是有三部分组成的，我画的比较夸张，但是能看清楚。”欧阳姗姗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把裁纸刀，把那张纸切成三份。把上下对调，中间的图案翻转了一个个儿，重新拼在一起。 王麟端详了老半天，“这是看着倒是有点儿像喷水池，那又能说明什么，密码呢，密码在哪儿？” “这就是密码的答案呐。” “这算什么答案？” “你难道就没有想起来点儿什么？你平时都不逛街呀，老爷爷？” “你一口一个老爷爷，谁是老爷爷……” 付雪晴脱口道：“这怎么看好像‘东方商业中心’里面的那个喷水池呢。” “还是你聪明小雪姐姐，就是那个欧式的三层喷水池，全江州没有第二家。”欧阳姗姗很肯定的说。 王麟不以为然道：“我还以为是多难的东西，这算哪门子密码，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就算是过家家游戏不也照样把人难住了吗，”欧阳姗姗反唇相讥。“智商差异就体现在了创造性思维上。墨守成规的人永远不知道变通。”说着还故意吐舌头气他。 王麟涨红了脸，气得无言以对。 吴凡联想到上一次的羊皮纸图案，问欧阳姗姗，“除了这个图案之外就没有其它提示了吗？比如说日期什么的？” “当然有日期了。你们注意看羊皮纸上这根柱子上的花纹，是不是还有一些零散的字母，这些字母的拼在一起就是拉丁文——Martii II。” “什么意思？” “3月2日。我刚好懂一些简单的拉丁文。” “今天已经3月4日了。”付雪晴脱口道，脸色微微发白。 吴凡也神色凝重。 不知底细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对话，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有多么严重。 上一次，预测死亡的兔子用羊皮纸上的美杜莎头像暗示了一个被囚禁在地狱谷的人质，幸亏吴凡和付雪晴赶到及时，才把那个男人救了。倘若这一次，他依然囚禁了一个人怎么办？ “不能等了，我得赶紧赶过去。”付雪晴对吴凡说。 “我跟你一起去。” 付雪晴瞧了一眼他那条受伤的胳膊，“你这样还是算了。好好养你的伤吧。我带人去就够了。” “没关系，我比较了解这个人，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付雪晴有些犹豫。 欧阳姗姗插嘴道：“你就让我daddy和你一起去吧，你还没看出来吗，他那是不放心你。如果再有人开枪，他保证还能替你挡枪。” 付雪晴脸一红，没再多说什么，匆忙逃出了物证科。 欧阳姗姗朝吴凡吼一嗓子，“还不赶紧跟着，傻呀！” 吴凡稀里糊涂的也跟了出去。 …… …… 半小时后，付雪晴亲自带着一干警察赶到东方商业中心。 这里是江州市比较大的综合型商场，而喷水池就位于一楼大厅的公共区域。算得上是东方商业中心里一个最有特点的标志了。 一帮神色凝重，身穿警服的人突然闯进商场，让不少游客看见都不觉停下脚步，惊奇的望着他们。 一众人走到喷水池所在的地方，数米高的喷水池犹如一个庞然大物耸立在眼前。透明的水帘从顶端的圆池倾泻到下一层，再从下一层倾泻到底层。流水源源不断，雕刻在水池周围的鸟兽寂静无声。 付雪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游人依旧往来穿梭，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她疑惑的看了看吴凡，“真是搞不明白。这家伙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囚禁一个人吧？” 吴凡仰望着不停往外溢出水的喷水池，“你说那里面能装进去一个人吗？” 他话一出口，不只是付雪晴，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 “上去搜！” 付雪晴一声令下，马上有几个警员脱下鞋子，挽起裤腿，开始往喷水池里爬。 爬到第二层喷水池的一个警员忽然惊呼：“我发现东西了。” 他说话间从水里拿起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体积并不大，上面好像还连接着一些电线。 “什么东西？”付雪晴问。 那名警察定睛一看，表情刹那间就僵硬了，结结巴巴道：“好……好像是……定……定时炸弹……” 所有人瞬间僵在了那里。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紧接着另外两个在水池里搜索的警察也惊呼出声，“这里还有一个。”“这里也有。” 前后公发现了三枚定时炸弹。 这些炸弹都是防水的，在水里依然不断跳动着红色的数字，并发出滴滴的响声。 “还有多长时间爆炸？”付雪晴问发现炸弹的警员。 “半个小时。” 有人建议。“不如我们开车把炸弹拉到空旷的地方丢掉？” 付雪晴瞬间做出了判断，“这里是闹市区，附近几乎没有什么空旷的地方，马路上又经常堵车，转移炸弹风险太大。” 于是，她命令警员马上疏散周围人群，同时通知武警防爆大队。 谁也不知道这三枚炸弹有多大威力，如今只能尽可能把伤亡降到最低。 幸亏这里距离防爆大队不远，十五分钟后，防爆大队的拆弹专家火速赶来，穿着犹如钢铁侠一样的防爆服，着手处置炸弹，为了把体积巨大的防爆器材运进商场，还砸碎了一块玻璃幕墙。 此时，商场一楼的人几乎退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座空空荡荡的大厅。 付雪晴一干警员也都退到了商场外，紧盯着手表，焦急的等待的防爆专家。 ##第29章 双面女友（1） 随着爆炸时间的逼近，众人谁都不说话，整条大街上仿佛瞬间变得悄无声息。 就在距离爆炸时间还剩下2分钟时候，商场大门里终于走出了两个拆弹专家，他们脱下厚重的防爆服，朝付雪晴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其中一个拆弹专家手里托着一个盒子样的东西，正是其中一枚定时炸弹。 “炸弹已没有危险了吧。”付雪晴谨慎的问。 那个拆弹专家露出调侃的表情，“这东西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危险。” “什么意思？” “那只是三枚假炸弹，虽然制作的十分精细，但是里面根本就没有爆炸物，看起来像是恶作剧。” 刚才还如临大敌的警员们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付雪晴问吴凡，“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吴凡知道她指的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他也满脸困惑，“我不知道。这家伙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难不成，他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戏耍我们？” 吴凡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几个拆弹专家，“那你们在炸弹里还发现什么东西没有？” 几个拆弹专家没听太明白，有人问：“东西！？你是指什么？” “就是类似于……”吴凡一时之间也很难解释清楚。 他与预测死亡的兔子这几次交锋，对他的犯罪模式已经大致有了了解。如此大费周章的用羊皮画把他们引到这里来，肯定不是单纯想用几个假炸弹来搞恶作剧，十有八九又会通过什么方式来预测下一起谋杀案。 “嗯，就是除了炸弹之外，你们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吴凡问几个拆弹专家。 几个拆弹专家听得一知半解，纷纷摇头。 吴凡走到喷水池边，绕着巨大的喷水池转了一圈，四周的环境也都看遍了，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可疑之处，不免有些气馁。 那些刑警队的警员们见虚惊一场，一个个的也都松懈下来。 付雪晴见状也只能收队撤退，留下两个人与商场方面沟通，想查查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投放假炸弹的嫌疑人。 吴凡心事重重的回到刑警队，因为有伤在身，折腾一大气也很倦了，他跟付雪晴打个招呼，想回家歇息。 快要走出刑警队大门时，他忽然想起了白若琳，听说她和周秀娜都是今天办手续释放。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临时羁押室。自从白若琳被捕之后，他还从来没跟她面对面接触过呢，想到马上要和她见面，吴凡却感觉有些别扭。 两个曾经亲密无比的情侣突然之间形同陌路，感情这东西其实就像水晶杯一样，精美却又易碎。 等来到临时羁押室才听说，白若琳两个小时前已经被释放了。 吴凡有些疑惑，掏出手机看了看。白若琳并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也没有发短信。 她和吴凡一样全都是孤儿，根本没有所谓的亲人可以投奔，她不和自己联系还能去哪儿？ 难道她没脸见自己？ 吴凡正在反复思量，正在这时候又进来两个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一进门便急急忙忙跑到看守那儿打听，“民警同志，请问白若琳在哪儿，我们要见她。” 民警把刚才同吴凡说过的话又对他们说了一遍，听说白若琳已经离开了，这对夫妇都无比失望。 看守这时候一眼瞧见吴凡，指指他，对那对夫妇说：“这位吴先生是白若琳的男友。他也来找白若琳，你们不妨和他沟通沟通？” 那对夫妇齐刷刷的看向吴凡，眼神都有些怪异。 吴凡正觉得奇怪，那个头发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突然冲过来，一把揪住吴凡的衣裳，怒吼道：“原来是你小子把我女儿拐走了，她这次摊上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你把我女儿毁了，你这个畜生，我饶不了你！” 男人挥舞着拳头还要打吴凡，旁边的中年妇女也上来凑热闹，边骂边推搡吴凡。吴凡胳膊有伤，根本没法反抗，被两个人按在墙上眼看着就要挨揍。那个看守见势不妙，急忙上来拉架，好容易才把他们分开。 吴凡摸了摸脖子上被挠出的血檩子，郁闷的看着那对夫妇，“你们找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再说了，你们是白若琳的什么人？” “我们什么人你不知道？”男人指着自己鼻子说，“我们是白若琳的父母！” “什么？白若琳有父母？”吴凡一下愣住了。 “废话，她当然有父母了。我就是白若琳的父亲。说，我女儿现在到底在哪儿？”男人怒不可遏的瞪着吴凡，仿佛在面对一个罪不可赦的混蛋。 吴凡无可奈何的摊开手，“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和白若琳是自由恋爱，她也从未跟我说起过你们，她一直都告诉我，她是一个孤儿。其实我对她过去的生活一无所知。” 这两个自称白若琳父母的人停止了叫骂，神情有些发呆，但眼神中仍然对吴凡充满怀疑。 吴凡说：“我过来也是想找她。没想到她已经离开了。这样吧，你们如果不介意，我们一起去找找看。等你们见到她了，自然就能澄清误会。” 中年夫妇看吴凡也不像是那种不正经的人，说话也句句在理，便同意了。 三个人离开了刑警队，彼此简单介绍，吴凡才知道男人叫白江明，女人叫刘华。他们住在河北，离江州上千里。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白若琳。 吴凡嘴上和他们闲聊，心里却疑窦渐生。 他想来想去，白若琳在江州能去的地方除了他们租的房子，再就是公司和几个单位同事家了。 他先带着白若琳父母去了一趟白若琳的公司，一问得知白若琳并未来过。他又给白若琳身边熟悉的几个同事打电话，得知白若琳也没有去找她们。 吴凡最后回到了他和白若琳的公寓，可是白若琳仍然没有回来。 ##第29章 双面女友（2） 这下吴凡可有点儿傻眼，想不出这个女人被释放后还能去哪里。 白江明和刘华没有找到女儿，脸色都很难看，瞅吴凡的表情又有点儿像看恶棍了。 “你小子不是耍花招诳我们吧，我们可不饶你……”白江明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吴凡无奈道：“这里就是我和白若琳的住处，刚才去的是她工作的地方。那些工作人员说什么你们也都听到了。她现在到底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可以报警。” 他晃了晃吊着绷带的胳膊，“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女儿这次被抓是她自己惹的祸。我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她捞出来，还差一点儿搭上这条胳膊。我不亏欠你们女儿，更不亏欠你们，她和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我从来就不知道，她也从未跟我提过。既然不相信我，还是你们自己找到她的时候自己问吧。” 吴凡夹枪带棒的一通话倒把白若琳父母说没词儿了。 他们不再纠缠吴凡，白江明要了吴凡的手机号码，对吴凡说，“我们这几天就住在江州，直到找到女儿为止，希望你刚才对我们说的都是真话。” “……” 目送他们推门离开，吴凡颓然坐在客厅里，双眼发呆。 他现在十分茫然。 之前一直觉得白若琳是一个十分简单而单纯的女人，可是忽然之间发现连她都越来越看不透了。 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世？ 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各种各样的问题纠缠在心里，搅得他心烦意乱。原来不仅仅他自己有秘密，很多人都一样。 他又渴又累又心烦，起身到饮水机那儿连接了几杯水仰脖喝下，然后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一个外国电影消磨时间。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他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人影从门外悄然走进来。 他忽然想起，白若琳父母离开时打开大门，自己忘了关。他想站起身，身上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那个人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他抬起头定睛一看，站在眼前的人正是白若琳。 她面容消瘦，身上还穿着那条黑色的蕾//丝连衣裙，裙子已经脏兮兮的，沾满了污渍。 这些天，她穿着这条裙子出了轨，惹上过杀人案，东躲西藏过，又被关进了刑警队。人生的大起大落她全经历过了。如今，她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你现在能给我一个解释了吗？”吴凡说。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白若琳的声音里很平静，平静中又似乎隐藏着欲言又止的东西。 “这就完了？” “我知道我这次能获救，你为我付出了很多。” 吴凡压抑着愤怒，露出一丝冷笑，“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出来你有多少诚意呢。之前，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直到遇见你的父母，我才知道你连自己的身世都隐瞒了我。你确定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和我一起生活吗？” 白若琳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开口，“我的确没有真打算嫁给你。” 吴凡惊愕的望着这个无比陌生的女人。即使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可是听到白若琳亲口承认，还是令他倍感震惊。 “那你为什么还要与我在一起？”他问。 “因为有人让我接近你的。” “谁？？” “一个戴兔子面具的人。” 吴凡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白若琳，“你……你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是一伙的？” “站在你的角度，也可以在这么说。” 吴凡激动的差点儿站起来，可是他就感觉手脚发软，全身无力，额头不停的往外冒虚汗。 “你还是不要乱动。我在饮水机里下了药。”白若琳提醒他。 “……”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会让你麻痹一段时间，不会要了你的命。” “你刚才回来过？”吴凡有气无力的问。 “是啊，我离开刑警队之后就回来了，一直在等你。” 此时的白若琳异常沉稳冷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友吗？ “你想杀我？！”吴凡厉声道。 “你不用紧张，我没打算伤害你。只是不希望我们说话的时候，你太激动……” 现在不管白若琳说的是真是假，吴凡也只能相信。 他越想越觉惊骇，“我们交往至少有两年了吧，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就出现了？”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我的。” 吴凡冷汗下来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预测死亡的兔子就是一个对凶杀案感兴趣的天才狂徒，喜欢扮演上帝的角色给警方出各种难题。而自己也是因为擅长破案才和这家伙扯上了干系。直到听白若琳亲口承认，他才意识到，原来这家伙早就盯上自己了。 那么他所惹上的麻烦远比他之前料想的更深。 他以为撕碎了和鬼男的合影就能掩盖自己的过去，那简直是太天真的想法了。 “他到底是谁？”吴凡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你骗我。” “我要是真想骗你，就不会找你说这些了。其实我也只见过他一面而已。他如果想和我联系，都是靠手机或者其他方式。我对他的了解也并不比你多多少。” 吴凡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那你们为什么会盯上我，目的是什么？” ##第29章 双面女友（3） “我也不清楚。我的任务只是陪在你身边，你也可以理解为监视。” “监视我什么？” “我负责在你身上安装窃听器，可能他想了解你。” “我身上有窃听器？！”吴凡激灵灵打个寒颤，急忙低下头瞅自己。 “你现在身上没有。”白若琳说，“他给了我一个母扣电池那么大的窃听器。我平时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就把窃听器安装在你的腰带扣里，或者鞋底上。但是这些天我们没在一起。你身上没有窃听器。” 吴凡一直把预测死亡的兔子看得无比神秘，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原来一直都在这个兔子人的掌握之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追问白若琳。 “我不知道，他一向只是命令我，从来不解释。”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白若琳没有继续解释，沉默了一会儿，“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不想再欺骗下去。你对我很好，还救我一次，我想还你这份人情。” “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没听懂。预测死亡的兔子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对我做什么，这些我都想知道，如果你真想还我这个人情，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我说过，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被他利用的人。但或许，我能在其他方面帮到你，比如说关于你们这次发现的那张羊皮纸图画……” “原来你也知道羊皮纸图画，上面的密码我们已经破译了，不过是一起假炸弹恐吓。那家伙往东方商业中心的喷水池里扔了三个根本不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不过就是在虚张声势。” 白若琳摇摇头，“你没有我了解这个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吴凡一怔，“你是指他这一次照样会预测一起谋杀案？” 白若琳稍有迟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一直称呼他预测死亡的兔子，就是因为你觉得他能预测杀人案？” “听上很不可思议，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但他之前的确已经成功预测过两起谋杀案了。第二次预测的就是你会卷入谋杀中。难道他没有提醒过你吗？” 白若琳愕然片刻，露出一丝苦笑，“也许他已经用不着我了吧。但我要告诉你的不是那几个假炸弹，或许也不是你说的什么预测谋杀案。现场里应该还有其他东西……” 吴凡一惊，“其他东西？什么东西？” 他看见白若琳口型变化，似乎说了句什么，但他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白若琳的口型越变越夸张，好像在声嘶力竭的喊，可是吴凡却依然什么都听不见。 他想伸手去拉白若琳，可是却什么都没碰到，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他无比惊讶的望着白若琳，看着他的女友慢慢扭曲，变形，像油彩一样逐渐融化进透明的空气中，最后一点儿不剩，完全消失在眼前。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融化，从手脚开始，一点点的融化不见…… 他惨叫一声，拼命从沙发上爬起，又跌坐在地。 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的手脚还在，可是眼前根本没有什么白若琳。 再看大门紧闭，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扶着沙发慢慢站起身，脑子里回想起刚才和白若琳那番交谈，似乎做了一场离奇的梦，一切都不过他的幻觉罢了。 可是，当他看见放在桌上的水杯，又忍不住拿起来闻了闻，似乎想确认一下杯子里放没放药。 他接着又去翻箱倒柜，把自己穿过的衣服、裤子，皮带和鞋全都找出来，想检查一遍到底有没有窃听器。 一直忙活到天快黑了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禁有些茫然，喃喃自语：“莫非真的只是一个梦。可是白若琳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他脑海中忽然一个闪念，想起了梦中白若琳最后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现场应该还有其他东西，现场指的是哪里，难道指东方商业中心一楼的那个喷水池？ 他一时间呆在那里，双眼茫然…… （感谢各位朋友支持，第三个故事结束，下一个故事7天后开更，祝愿各位国庆节快乐。10月2日） #鬼兆 ##第1章 车祸（1） 吴凡茫然良久，反复回忆着似梦非梦中，白若琳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赶到东方商业中心看一看。 …… …… 走下出租车时已经夜里十点了。街上看不到行人，偶尔会有车辆从身后的马路上飞驰而过。邻近的商店基本上都熄了灯，只剩橘黄色的路灯和远处摩天大楼上的彩灯依然亮着，勾勒出几笔简单的几何图案。 东方商业中心犹如一个体积庞大的黑色丘陵，寂静的蜷缩在星空下。 吴凡还能看见白天防暴队砸碎的那处玻璃幕墙，现在已经被商场方面用几个临时的铁栏杆拦住了。 他看看左右无人，快步走到栏杆前，找了一个比较大的空隙，弯下腰爬了进去。 置身于巨大黑暗的商场内部就像掉进了巨兽的腹腔，吴凡瞬间就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包围了。 那个三层喷泉就矗立在眼前，此刻已经停止了喷水。 吴凡蹑手蹑脚的走到喷水池前，从幕墙外透进来的星光洒在墨黑色的水面上，望着深不可测，就好像里面潜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 他出神的望着喷水池，心里想着，难道真像白若琳所说，喷水池中还藏着其他东西？ 他始终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他的幻想，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赶过来了。 来了之后，他才发现有一个更大的麻烦——他该如何寻找呢？ 难不成还要摸着黑跳进水池里？ 再说，如果这里面真有东西，白天里刑警队和防暴队员都跳进去过，应该能发现啊。 吴凡左思右想，有些打退堂鼓，正在犹豫不决，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森冷的声音，“站在那里别动！” 这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般刺在吴凡背上，让他瞬间僵硬，只有心口在狂跳不止。 他完全想不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他是谁，莫非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身后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了，“举起双手，慢慢转身！” 不知身后什么情况，吴凡只得乖乖听话。 当他举着双手转过身，看见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上闪烁着一对野兽的般的眼睛。 吴凡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条黑影慢慢走近，手里似乎还擎着手枪似的东西。 突然，黑影发出一声冷笑，“想不到原来是吴记者。” “你认识我！？”吴凡惊讶的脱口而出。 话也出口了，那个人距离也够近了。他这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刑警队长卢广通。 “怎么你会在这里？”他更加惊讶。 “这话也是我想要问你的。”卢广通手里的枪并没有放下的意思。 “这里面应该有些误会……”吴凡想着该如何向卢广通解释。 “呵呵，误会？你觉得这是误会？”卢广通站在吴凡近在咫尺的地方，像盯着犯人一样盯着吴凡，“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你以为只有你懂得犯罪心理学？不瞒你说，我今天晚上过来就是在等罪犯的。” “等什么罪犯！？” “明知故问。刑警队今天上午忙活了一大气，不就是为了抓住那个放炸弹的罪犯吗。尽管只是几个假炸弹，这家伙如此大费周章，也不敢保证他就没有其它的企图，或者就是想制造社会恐慌。以我的经验，这类家伙中有一些人特别喜欢返回犯罪现场寻找刺激，所以我特意今天晚上埋伏在这里看看。没想到真抓住了一个嫌疑犯……” “卢队长，这里面有些误会，”吴凡情急之下随口道，“我过来也是为了看看嫌疑犯会不会出现。” “可我怎么觉得你一个记者鬼鬼祟祟，深更半夜跑到案发现场，本身就很可疑呢。你这辩解也说不太通啊。还是老实交代吧，你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再放两枚炸弹？” “我什么也不想干，不相信你可以检查，我身上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那你就是纯粹来找刺激喽。” 吴凡越解释越麻烦，索性道：“我听说你们不是去查商场监控了吗，对比一下那个放炸弹的嫌疑人不就清楚了？” “你还真聪明。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确实是在半个月前的监控录像里找到了嫌疑人，这家伙十分聪明，他是假扮成游客躲在商场里，等到晚上商场关门，他便把疑似炸弹的东西扔进里喷水池，然后锯断了一楼卫生间的栏杆离开了。商场当时没丢什么东西，自然也没当回事。” “既然你们都找到他了，跟我不就没关系了吗？” “你说的倒轻巧。我们是找到嫌疑人了，可是深更半夜监控根本拍不清楚，而且那家伙还戴着面具……” “兔子面具！？” “看来吴记者你比谁都清楚，你是明知道我们锁定不了罪犯，才故意那么说吧。” “卢队长你想太多了，我也一直在寻找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应该精诚合作，共同对付这个狡猾的家伙。我们内部最好不要再出现什么纠纷……” 卢广通发出几声嗤笑，“你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不愧是做记者的。我知道你有些才干，也想让你帮我们警方做事，但前提，你得先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了……” “你还是怀疑我？” “怀不怀疑不是靠着你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看的是证据。”卢广通跨前一步，目光炯炯，“我刚才看你进来了好半天，你瞅着喷水池一直在发呆。你说你来是等嫌疑犯出现，可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等吗，连埋伏都不埋伏？你别忘了，我可是从底层民警一步步干起来的，形形色色的人我见多了，想骗过我可不容易。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 “……”吴凡瞬间哑口。 他实在有些低估了卢广通，居然让他一下抓住了漏洞。 可是就算他实话实说，卢广通会相信吗。 他并不清楚吴凡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吴凡也不敢细说，免得给自己招惹更大的麻烦。 ##第1章 车祸（2） 两个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看见的都是与白日里不一样的另外一个对方。 卢广通看似轻松，却暗中提防着吴凡的一举一动。 吴凡暗自焦急，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哗啦。” 就在两个人全神贯注之时，黑暗寂静的大厅里忽然传来一丝异响。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喷水池里窜出一条黑影，湿淋淋的朝门外飞奔， 吴凡瞬间明白了一些什么，脱口而出，“预测死亡的兔子。”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直躲藏在喷水池里。 他顾不上胳膊有伤，转身就奔着那条黑影狂追。 黑影跑到破损的玻璃幕墙那儿，弯着腰从栅栏的空隙中间往外钻。 吴凡随后赶到，也跟着钻出了栅栏，紧紧追赶那条黑影。卢广通因为身子又宽又胖，卡在栏杆中间半天没钻出来。 吴凡现在不顾一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抓住预测死亡的兔子，他要亲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跑在前面的人意识到身后有人追他，更是加快脚步，一步不敢停歇。 两个人拼着一口气冲上马路，就在这时候，有车辆呼啸着从远处飞驰而来，他们谁都顾不上躲闪，一个只想着逃，一个只想着追。 “哐”的一声巨响。 骨肉和钢铁碰撞出沉默的噪音。 吴凡相距预测死亡的兔子不过四五步远，他眼看着那家伙撞在引擎盖上，飞起的身子犹如断线风筝在空中翻滚……坠落……瘫软在地上。 肇事的轿车只是刹了一下车，司机随后猛踩油门，逃之夭夭。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吴凡望着地上那个垂死无助的人，有些难以置信。 即使是自诩为上帝的天才罪犯，说到底也不过是脆弱的血肉之躯，随便一个小小的意外都能让他粉身碎骨。 预测死亡的兔子就躺在眼前，吴凡心情复杂的走到他面前，俯视着奄奄一息的对手。 他没戴面具，昏暗的路灯照在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即便如此，吴凡依然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因为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个人就是白若琳。 “为什么会是你！？”吴凡刹那间有些失神。“难道……难道你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白若琳努力想把手抬起，颤抖着嘴唇，发出含糊的声音。 吴凡俯下身，听到白若琳说：“我是来为你找东西的……” “找什么东西？”吴凡话已出口，忽然想起之前在家和白若琳似梦似幻的那段交谈，难道那是真的？ “在我手里……”白若琳虚弱的说。 吴凡这才注意到，白若琳手里握着一个东西，东西不大，看不出是什么，但在昏暗中竟能发出淡淡的荧光。 他暗自心惊，这东西莫非就是白若琳提到的藏在喷水池里的东西？ 还未等细想，卢广通已经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吴记者……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样了？” 吴凡一惊，急忙用手盖住白若琳的手，顺势把那个东西抓在手里。“她受了很重的伤。” 卢广通凑近了仔细一瞧，“这个人怎么看这么眼熟……这，这不是白若琳吗？” “是她，不管如何，得马上叫救护车。”吴凡说着伸手掏手机，顺势把那个东西放进了口袋里，卢广通并没有发觉。 接到电话十几分钟后，120救护车赶到，将白若琳拉到医院。吴凡和卢广通也一起赶到了医院。 …… …… 由于白若琳伤势太重，医生们连夜对她进行了紧急手术，一直折腾到天亮，手术才做完。 各怀心事的吴凡和卢广通也一直守候在手术室外，看到白若琳被推出了手术室，卢广通急忙跑过去问主治医生，白若琳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问话。 主治医生告诉他，人暂时是救过来了，但还有一段危险期，要在重症监护室密切观察。至于什么时候能说话，那还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听了这话，卢广通十分失望。他现在恨不能马上就把白若琳揪起来问个究竟。 他沉着脸，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吴凡，质问起他来，“白若琳怎么会躲在喷水池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凡耸耸肩，“我只想到了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扔炸弹的罪犯并不是我，你又怀疑错了。” 卢广通脸上的肉筋微微抽动，压着火问：“我记得你在追赶白若琳的时候，喊她预测死亡的兔子。这是不是就说明，你昨晚偷偷进入东方商业中心别有目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白若琳要去，你也知道她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卢队长，拜托你这种时候就别再运用你的阴谋推理了。” 吴凡揶揄道，“我昨天晚上去的目的早就告诉你了，和你一样，都是想看看扔炸弹的罪犯会不会回来。在我看来，这个罪犯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是同一个人，所以发现有人往外跑，我就随口管那个人叫‘预测死亡的兔子’。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追的人是白若琳呢。所以您想多了……” “那她为什么要躲在喷水池里，躲在哪里不好，难道喷水池里有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你们的人不是检查过喷水池吗，要不然，你再派人去检查检查？” 卢广通被噎的翻翻白眼，依然不肯罢休，“那我怎么好像看见你和她说了几句话，你们都说了什么？” 吴凡当然不能实情相告，“我问她来干什么，她说她就是来随便转转，然后就昏过去了。” “就说了这些？！”卢广通半信半疑的瞅着吴凡。 “既然你都不相信我，那就干脆等白若琳醒过来亲自问问她好了。” “废话，如果能问她，我当然现在就去问了。” ##第1章 车祸（3） 吴凡最不愿意和卢广通说话，整天不是怀疑这个就是怀疑那个。他怎么不去美国中情局？ 他正发愁没法脱身，得到消息的付雪晴恰好赶了过来。 听吴凡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付雪晴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个白若琳不像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你们忘了，一个月前，卢队长曾经在抓捕白若琳的时候，被预测死亡的兔子从背后偷袭过。白若琳当时根本没有机会下手，预测死亡的兔子应该另有其人。” 卢广通说：“既然她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那为什么她一放出来，就跑到放置炸弹的现场？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难道是什么人告诉她的？” 说着还故意看了一眼吴凡， “我当然什么都没说。她放出来之后，我就没见过她。”吴凡马上否认，“不过，她也可以看电视新闻，或者是在网上看到的呀。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不管发生什么事，转眼就能传出去，也没什么稀奇。” “可就算她是通过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又何必大半夜的赶到现场来呢。莫不是有什么目的，还是什么人叫她来的？” 眼看着又要和卢广通杠上了，吴凡实在懒得和他争执。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碰到了那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会不会就是下一次的死亡预测呢。如果真是那样，他倒不如现在就交给付雪晴和卢广通，也给自己省些麻烦。 这时就听付雪晴说：“我虽然不认为白若琳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但是她或许和这个神秘人物有着某种牵连。也不排除她在这个人的授意下往喷水池里放了假炸弹。” “这话怎么说？”吴凡问。 “姑且不说炸弹是谁扔的。就说之前卢队在抓白若琳的时候，遭遇了这个兔子人的袭击。现在白若琳又悄悄的跑到兔子人放炸弹的地方。而白若琳卷入谋杀案也是他预测的。这么多巧合会不会就意味着，他们俩个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付雪晴的话让吴凡有点儿心惊肉跳，这女人的嗅觉还真是敏锐，但确实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试探着问：“那你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这个我说不太好，好像是同伙吧，又不全像……那个神秘人物既然能预测到白若琳会有麻烦，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她脱身呢，还要眼看着她遭人陷害？一旦她被捕了，兔子人就不怕牵连到自己头上么？”付雪晴柳眉颦蹙，漂亮的脸蛋露出深思的表情，她没意识到自己离吴凡太近了，近的连几根眼睫毛吴凡都能数清楚。 自从上次吴凡在救她的时候无意中把她看光光，她这些天都有意在躲避吴凡。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想到这次聊开了，付雪晴一时间把上次的尴尬忘一边了。 这么大的活物儿在眼前晃，吴凡想不看她都难。经过视神经发出信号电流在脑皮层作用，刺激荷尔蒙分泌，并产生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最后在大脑的信息处理区转化成了付雪晴充满活力的luo体图像。有那么一瞬间，吴凡简直怀疑自己中枪之后激发出了异能，有了透视眼。 “怎么样，你觉得我的说的有道理吗？”付雪晴那边还一本正经的问吴凡呢。 “啊？！你说什么来着？” 付雪晴发现吴凡有点儿心猿意马，瞅自己的眼神也不对劲儿。她低头瞅瞅自己，忽然发现自己胸前的扣子开了一个，一呼一吸间，里面的胸//衣也若隐若现。 她又羞又恼，见吴凡还魂不守舍呢，微微冷笑，故意装出很关心的样子问吴凡：“哎，你胳膊的枪伤怎么样了？” “哦，还好吧？”吴凡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自己胳膊。 付雪晴很关切的捧起吴凡挂在脖子上的那条胳膊，左看看右看看，“看着怎么好像没有什么知觉呢，真的恢复好了吗？” “怎么会没有知觉呢……哎呀呀……”吴凡话音刚落就连连惨叫，刚想告诉付雪晴别碰伤口，就感觉她又按麻筋上了，胳膊跟插电门上了一样。 付雪晴趁机把衣扣扣上，冷森森的问他，“好看吗？” 吴凡这才死得明白，急忙回答：“好看，呃不，不好看……” 然后他就发现，不管他怎么回答，付雪晴都能顺理成章的折磨他，这个恩将仇报的女人一点儿都没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留情面。 她还不怀好意的警告吴凡，“以后不该看的地方就别看，那得多伤身呐。” 吴凡心想，幸亏没告诉她自己刚才都在想什么，否则还不得被她从楼上扔下去。 卢广通距离远，也没听清楚两个人都在嘀咕什么，就感觉他俩打打闹闹，有失身份。 他不满的使劲儿咳嗽两声，“付队长，你刚才说白若琳和预测死亡的兔子之间有联系，你才说了一半呢……” 付雪晴这才停止折磨吴凡，尴尬的理理头发，差点儿把刚才要说什么都忘了。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一开始是感觉他们两个人有点儿像同伙，但是兔子人的做法又不太像。所以我就想，有没有可能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在控制白若琳呢？” “控制！？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根据。我这只是猜的。” 卢广通看了看吴凡，“那么吴记者，你应该有点儿什么想说的吧。你和白若琳住在一起，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她了。难道你就没发现他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吴凡摇摇头，“没有，她平时和我在一起都很正常。” “很正常！？”卢广通耐人寻味的注视的吴凡。 ##第2章 白若琳的暗示（1） 吴凡并未说假话，至少直到昨天以前，他还一直认为白若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吴凡不想被卢广通没完没了的纠缠，暂时也不想把白若琳的秘密告诉警方，他于是说：“付警官都说了，那只是她的猜测。而我不觉得白若琳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有任何瓜葛，原因很简单，不管他们是不是同伙，还是谁控制谁，有一个矛盾没法解释。就像付雪晴刚才所说的，预测死亡的兔子既然能预测到白若琳会卷入到杀人案里，如果他和白若琳真有利益关系，他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他也不可能猜到我们一定会破案，拿白若琳来打赌。所以，我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联系。” 有一点吴凡能确定，目前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白若琳和那个神秘兔子人是什么关系，因此即便卢广通怀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些疑点吴凡自己还没搞清楚。 付雪晴听完吴凡的话，认真想了想，“吴凡的想法倒也有理，但也不绝对，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什么可能？”吴凡问。 “如果预测死亡的兔子只是单纯利用白若琳，甚至是单向控制她，然后觉得她没用了，或者是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他想抛弃她呢？这时候白若琳卷入了麻烦，那他不正好顺水推舟，借别人的手帮他处理掉白若琳吗？” “……”付雪晴的话着实惊到了吴凡，甚至还帮吴凡解开了一个重要的疑问。 他回忆起一个细节。在他和白若琳交谈的时候，他提到了类似的问题，当时白若琳的反应很震惊，沉默片刻才说，也许是那人用不着她了，言外之意与付雪晴的猜测十分吻合。 会不会就是因为白若琳得知自己被兔子人抛弃了，才连夜冒险赶到喷水池那儿，为自己找到了那个神秘的东西？ 这样一想，前后的环节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剩下的就是找时间好好研究研究白若琳给他的那个东西。 “你在想什么呢？”付雪晴问他。 吴凡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尤其是当着卢广通的面，他随口编了一个瞎话，“我想只有等白若琳尽快醒过来，我们就能弄清楚很多事情了。” “是啊，她现在是关键。说不定就能帮我们找到预测死亡的兔子。只能祈祷她醒过来……”说完这句话，她似乎觉得不妥，向吴凡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你女朋友一定会没事的。” 吴凡轻轻摇头，“我不会多心，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付雪晴一愣，“你该不会觉得她还有案子在身？但我觉得就算她与预测死亡的兔子牵扯上了，也不会有太大事情，目前看也只是很轻的罪。” “……”吴凡没吭声。 “还是因为她背叛你那件事？” 付雪晴刨根问底，吴凡只好说：“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参与办案，替她洗刷罪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不亏欠她什么。” 本来付雪晴一直很同情吴凡，可是听了他这番话，态度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我还以为你这么不顾一切的帮她是因为你对她感情很深，已经原谅了她。虽说你之前包庇过她，我心里还是挺佩服你的。” 卢广通一旁插嘴，“很多男人都是有洁癖的，绿帽子这玩意儿戴在谁脑袋上的滋味都不太好受。” “可就算要分手，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吧……” 吴凡胸中腾起一股无名火，冷笑道：“为什么不能，难道你还想我伺候她醒过来不成？你以为我是白莲花吗？” 付雪晴被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就算她有过错，也遭了那么多罪，也得到了惩罚。现在她身受重伤，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没有依靠，总该有人来照顾她，顾念一下过去的感情吧……” “那就抱歉了，我可不是重感情的人。”吴凡打断她，索性道，“一个背叛过我，现在重病在床，还有犯罪嫌疑的女人，于情于利，我都应该离她远远的，我可不想惹上这个累赘，免得以后给我找麻烦。我现在的解释够清楚了吧。” “……”付雪晴顿时无言以对，不知该作何表示。 吴凡做的并没有错，在这个功利至上的社会里，他做了大多数人所做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觉得很失望呢。 …… …… 吴凡一言不发的走出医院，心里十分郁闷。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功利的人，只是有些心里话永远没法说出口。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埋怨白若琳出轨，这个女人从来就没爱过自己，又何谈绿帽子。他俩的结合原本就是一场阴谋。 他抬头仰望灰蓝色的天空，平静犹如深不可测的湖面，他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他仿佛隐约能看见眼前有一张透明的大网。 他早已不知不觉的走进网中，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家伙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窥视着他。 无论他用怎样的犯罪侧写都已勾勒不出这个人的心理画像，那深沉的心机，难以捉摸的行事，以及不合常理的犯罪手段，完全不同于教科书上那些已知的罪犯。 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吴凡有种无力感，就好像自己一直都是笼子里那只被戏耍的老鼠。 他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早就被盯上了，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要总想着依靠其他人，他现在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他不能坐以待毙，哪怕他还不足以和那家伙对抗，他也应该耐心的等待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机会就来了。 吴凡伸手从衣兜里掏出那个东西。 在白天，那东西没有荧光，不过上面长了一层水藻。 ##第2章 白若琳的暗示（2） 吴凡抠掉了一些水藻，里面露出了灰突突的颜色，看上去很不起眼，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形状大小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火柴盒。捏着还硬邦邦的，有点儿滑溜，好像外表还裹了一层蜡油。就这东西扔在喷水池里还真不容易发现。只有在晚上发出荧光才能看见。 吴凡想，如果这东西和定时炸弹一起被扔在喷水池里，通常也只能注意到几个显眼的假炸弹，实则另有玄机，这倒是很符合预测死亡的兔子一贯的做派。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又能预示出下一起凶杀案。 吴凡打算先好好研究一下，于是进了医院附近的地铁站，先坐车回了家。 回到公寓关上门，他终于能放心大胆的把那东西拿出来。 他先用刀子把表面的水藻刮干净，里面果然包裹了一层凝固的蜡油。蜡油的作用是防水，看来这里面应该还有东西。 他拿起来在耳边摇晃了几下，没听到什么响声，不过感觉上这东西不是实心的。 他又用刀子小心翼翼的把蜡油一层层刮掉，原来里面是一个小铅盒。他找到盒盖的缝隙，用刀尖抠开，拔掉盒盖，从里面拽出一团珍珠棉。剥开珍珠棉，终于看清楚了是什么。 原来盒子里装了一个小巧的U盘 他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个zip的压缩的文件包。当他想解压的时候，却跳出了密码框。 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还真是能折腾人，吴凡只好又从网上下载了几个解码工具，鼓捣了半天，没一个好用。 难道还要求助付雪晴不成，他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电脑高手吗，何必舍近求远。 他便带着U盘去找欧阳姗姗。 …… …… 欧阳姗姗傍晚放学，一出校门就看见了胳膊上挂绷带的吴凡。 她故意背着手，仰着脖子绕他走了好几圈。 “你能不能别转了，绕的我直头晕。”吴凡说。 “我发现才一天不见，daddy你有了很大变化啊。” “哪里有变化！？” 欧阳姗姗用鼻子嗅嗅，“我就闻到一股花香，隔老远就看到你沾了一身桃花呢。” “少扯淡了，就我这样的二等残废还能走桃花运？” “那怎么不能？”欧阳姗姗凑上来，笑得坏坏的，“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和小雪姐姐那啥那啥呀。我都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怕打搅你们。”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昨天晚上我去查案子了。” “光查案子！？”欧阳姗姗有点儿不信，“我觉得小雪姐姐肯定对你动心了，昨天在刑警队我就感觉出来了。你看她都不敢瞅你，那模样特别的，嗯……娇羞。”欧阳姗姗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还娇羞呢，哼……”吴凡撇撇嘴。她那是想杀人灭口好不好。 他义正言辞的对欧阳姗姗说：“你别瞎猜了，首先，你daddy我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趁人之危。再则一说，人家付雪晴和陆恒感情好着呢，跟我娇羞个屁。”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欧阳姗姗摇头晃脑，“你俩看似没机会，其实这里恰恰暗示着峰回路转。” “这话怎么讲？” “你想啊，你为了救她，单枪匹马勇斗绑匪，还为她受了伤，关键是你还没死。狗血剧里该有的情节全都有了，接下来女主角就会不知不觉的爱上男主角。 陆恒是什么，陆恒是配角呀。他比你英俊，比你有才干，又讨女人喜欢，具备了一切男二号的优秀品质。这才能显示出你和付雪晴之间的障碍有多大。你们两个必须克服重重困难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结局才够浪漫嘛。” “你拉倒吧你。我看你是言情剧看多了。”吴凡本来就闹心，听她说话更来气。“你以为付雪晴像白若琳吗，朝三暮四。她要真是那样的女人，我也不敢要哇。” “你先别激动，daddy，就算现实不那么浪漫，你俩还是会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那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啦，你想啊，你虽然没有陆恒长得帅，但是你比他体格好哇，所以你肯定比他活得长吧。没准儿他和付雪晴结婚之后过了一些年，陆恒突然一个疾病猝死了。付雪晴中年丧偶，daddy你一直独身未娶，你们两个不正好苦尽甘来，凑合着过吗？” “你给我滚犊子！” 吴凡飞起一脚，欧阳姗姗见势不妙早就撒丫子蹽了。 …… …… “这是什么？”欧阳姗姗坐在别墅客厅的大沙发上，摆弄着吴凡给她的U盘。 “是预测死亡的兔子留给我的新暗示。我担心他是想预测下一起杀人案。”吴凡说。 “是在东方商业中心那个喷水池里找到的？”欧阳姗姗马上露出兴奋。要知道羊皮纸密码可还是她破译的呢。 吴凡点点头，“预测死亡的兔子非常喜欢解谜游戏，所以你得快点儿帮我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怎么，你自己还没看过？” “这里面有密码。” “又是密码。”欧阳姗姗顿时来了精神头儿，拿出笔记本电脑，把把u盘插进USB口，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ZIP格式的压缩文件包。“你说的密码就是这个。” “是啊，我下载了解码软件试验过，都不好使。毕竟我对电脑不精通，对你来说应该小菜一碟吧。” “这个忙我恐怕可帮不了你，daddy。” “你别告诉我，你也破解不出来啊。” “你以为呢。zip格式的压缩软件是最难破解的程序。你在网上找到的那些解压软件其实靠的都是穷举法和暴力破解法，那要是想破解出来，可能得需要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时间。密码设计的越复杂，破解的难度就越大。就算我一直不关机，花上几个月帮你把密码破解了，里面预测的案子也早就发生过了，说不定到时候警察早就知道了，那破解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你去找小雪姐姐帮忙，她肯定会帮你想办法，没准儿能找些顶级的黑客试试……” “……” ##第3章 预谋车祸（1） 欧阳姗姗的话让吴凡很泄气，他没料到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日常软件连欧阳姗姗都给难住了。要不，就找付雪晴试试？ 他正在犹豫，又听欧阳姗姗说：“我现在只能知道，这个压缩文件包里有几个jpg格式的文件，就是图片文件。” “你说是图片！？”吴凡不禁有些疑惑。 “是啊，全是图片，有十几张呢。” 用十几张图片来预测下一起谋杀案？ 这可有些出乎吴凡意料。 他回想着前两次预测，第一次是借用鬼男的身份给他寄来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段密码纸条，暗示他发生凶案的地点。第二次是通过一个被囚禁的男人告诉他白若琳会卷入凶案里。难道第三次就变成了一堆图片吗，而且还被设计得如此麻烦，如果没有白若琳帮忙，他根本连这个U盘都找不到。 他忽然一凛，脑海中回想起在和白若琳交谈中，她说过一段奇怪的话。 她似乎说过，预测死亡的兔子做任何事都有目的。而且白若琳不认为那张羊皮画单纯是指几个假炸弹，也不是指预测谋杀案。她特别强调，现场应该还有其他东西。 白若琳所指的其他东西自然就是这个U盘。 在白若琳看来，这个U盘明显还有其他用途，因此她才冒险返回现场，找到了这东西，并交给吴凡。 假如按照白若琳的说法，这个U盘里的图片并不是用来预测凶杀案的，而是有其他含义。那么又能指代什么呢。 一时之间，各种离奇古怪的念头纷纷涌进吴凡脑子里，让他难以理清头绪。他想和欧阳姗姗商量，想了想又作罢了。 自从他得知自己是连环杀人犯的同伙之后，就变得格外小心谨慎。他现在还摸不透预测死亡的兔子为什么要派白若琳监视自己，与他那段隐秘的经历究竟有没有关。万一他对别人吐露太多，也说不定会引火烧身。这件事只能循序渐进的找机会调查。 眼下最能帮助他的人唯有白若琳，可惜她现在重伤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吴凡很后悔，为什么那天不向白若琳多问问。 欧阳姗姗那边还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说东道西，一会儿猜猜预测死亡的兔子，一会儿聊聊付雪晴。吴凡趁机拿回了U盘，心不在焉的和她搭着话，心里却在琢磨预测死亡的兔子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没睡觉，他也是倦了，早早上床睡了觉。 没想到第二天还真出了状况。 …… …… 吴凡因为受伤向报社请了两周假。 这才刚刚休息到第三天，一觉饱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欧阳姗姗已经上学去了。 他懒洋洋的爬起来，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在豪宅里转悠，还真找到了点儿富家子的感觉，可惜欧阳姗姗那通大瞎话是白编了，他和付雪晴压根就没戏，昨天还闹得不欢而散。 心里正想着，电话就来了。 吴凡一看，打电话的不是付雪晴，而是卢广通，卢广通电话里没说别的，让他现在去东方商业中心一趟。 吴凡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但反过来想想，大白天的他还不至于给自己下套。 他简单收拾一下，离开别墅，打车赶往东方商业中心，快到地方的时候发生了堵车。他远远的看见前面有段马路拦了一排路锥，把一半路都圈上了，所以车辆都堵在另外一半路上。 吴凡提前下车，徒步往前走了一段，看见圈了路锥的地方聚集了不少警察，有些是交警，还有一些是刑警，其中就有卢广通和付雪晴。 他走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付雪晴没做什么表示，显得有些冷淡，反倒是卢广通和他搭上了话。 吴凡瞧了眼付雪晴爱答不理的样子，心想，拌几句嘴就记仇，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 “吴记者还记得这地方吧？”卢广通这时候问。 吴凡前后看了看，“这里好像是白若琳发生车祸的地方吧。你找我过来，该不是为了调查车祸吧？” “的确是跟车祸有关，你当时距离白若琳最近，亲眼目睹了车祸的整个过程，所以才把你找来。” 卢广通的话听着似乎在理，不过吴凡有些疑惑，调查车祸通常都是交警队的事情，怎么也惊动了刑警队呢，“难道白若琳的车祸还有什么蹊跷吗？” “吴记者果然不简单，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卢广通摆手叫来一个交警队的技术人员，对吴凡说，“这位是负责车祸现场勘验的王警官，他想和你聊聊发生车祸的经过……” 吴凡于是凭着记忆向王警官讲述了前天晚上目睹白若琳被车撞的整个经过，他又补充道：“当时天黑，我光顾着追赶白若琳了，就在横穿马路的时候，那辆车突然冲过来就把她撞飞了，整个过程也不过两三秒钟。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司机随后就逃逸了，连车牌我都没看清楚。” 王警官又向吴凡确认了一下车祸发生以及白若琳倒地的具体位置，然后说道：“这辆车当时是由北向南开过来的，我们根据路面上的车辙痕迹发现，肇事车辆在距离肇事地点三十米左右有一个突然加速，在距离肇事地点五米左右，有一个右转变向。如果不变向的话，这辆车就会撞到你身上。” “……”吴凡暗自心惊。没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王警官继续说：“我们推测肇事车当时的车速达到了90迈。根据种种迹象来判断，我们交警队怀疑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肇事案，而是一起人为的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吴凡很吃惊。 王警官点点头，“司机当时的目的就是为了撞死白若琳，因此我们才请求刑警队的同志支援。谋杀案可不是我们的专长。” “……”吴凡心中顿起波澜，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第3章 预谋车祸（2） 卢广通这时忽然问吴凡，“吴记者，你觉得什么人能开车撞白若琳呢？”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和白若琳最熟悉，前天晚上你们又是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对白若琳发生意外，你不可能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吧？”卢广通意味深长的瞅着吴凡。 吴凡表情有些不自然。准知道这家伙主动找自己肯定别有用心。    他对这起车祸确实有想法，几乎马上就联想到预测死亡的兔子。这家伙完全可能因为白若琳的背叛而除掉她。但是吴凡没法告诉卢广通。 他摇了摇头，“我和白若琳是一对失败的情侣，我对她并不了解，她也从来没把我当做一回事，否则也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情。” 吴凡说这番话的时候，感觉付雪晴瞥了他一眼，但她没说话。 “那你觉得凶手有可能是那个人吗？”卢广通所说的那个人自然是指预测死亡的兔子。 “我不知道，或许吧。”吴凡顿了顿，“这附近应该能有道路交通摄像头吧，你们不妨找找那辆车，也许能顺着车主的线索查一查。”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查的。我只希望你对我们没有任何隐瞒。”卢广通最后也没忘了敲打吴凡一句。 他越是这样，吴凡就越不敢把那个U盘拿出来，万一里面真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让卢广通抓住了把柄，那他就别想翻身了。 …… …… 吴凡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众人。 之后一个星期里，他整天胡思乱想，迫切想知道卢广通那边到底查出什么线索没有，可是刑警队那边始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他现在和付雪晴又莫名其妙的疏远了距离，抹不开面子主动问，而那个忘恩负义的小女人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哪怕是一句问候都没有。 忽然有一天晚上，欧阳姗姗主动提出，“daddy，明天是星期六，我们请小雪姐姐来家做客怎么样？” “瞎搞什么，上次折腾的还不够？”吴凡断然拒绝。 “我这也是没办法呀，看你这几天抓心挠肝的等着小雪姐姐的电话，我这心里也不得劲儿啊，只能出此下策。谁让我这个daddy总是比不上陆恒那个小白脸？” “谁比不上他了，”吴凡雄性荷尔蒙爆膨，高傲的用鼻子一哼，“我还用得着等付雪晴电话吗。自从我救了她之后，她对我崇拜得不得了。天天追得我心烦，我最讨厌女人倒贴，所以才故意跟她疏远好不好。” 欧阳姗姗背着手，眯缝起一对大眼，鬼叨叨的瞧着他，“照你这么说，daddy你是根本没看上小雪姐姐啊。” “那是自然，她有什么好，除了有那么一丁点儿模样之外还有什么？” “身材也不错啊。” “切，连腹肌都练出来了，那还叫不错？再练就练成爷们儿了。” “咦？”欧阳姗姗狐疑道，“我记得小雪姐姐从来没穿过露脐装啊？你是什么看到她有腹肌的？” “……”吴凡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急忙闭紧嘴巴。 “唔……”欧阳姗姗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她耐人寻味的打量着吴凡，“你不会是真和小雪姐姐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开什么玩笑，你daddy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好不好？” “你连这都是知道？”欧阳姗姗嘴巴成O状。 “没工夫搭理你这个小破孩。”吴凡气呼呼的钻进了卧室。 欧阳姗姗的声音又从门外传进来，“你可要想清楚啊，daddy，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 …… 欧阳姗姗以自己过生日为由向付雪晴发出邀请，付雪晴还就真来了。 吴凡自然也在。他之所以勉为其难的答应欧阳姗姗，仅仅是想了解了解警方的调查有没有进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原因，他坚信自己对付雪晴是很纯洁滴。 但是出了个小小的意外，这对父女没想到陆恒居然又跟来了。 吴凡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没想到，陆恒和欧阳姗姗表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欧阳姗姗说：“陆叔叔，几日不见，你变得更帅了。” 陆恒欣然笑笑，“是吗，你也更懂事了呢。” “过奖过奖，呵呵呵。” 看他俩要多虚伪有多虚伪的样子，吴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反倒是付雪晴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女人居然还在跟他赌气，对他冷冰冰的，连句话也不说。 他不说话，吴凡也懒得睬她，权当做自己当初救了一条不长脑子的二哈。 几个人进屋落座，茶几上早已摆上了咖啡和坚果盘。陆恒故意问欧阳姗姗，“我听雪晴说你今天过生日是吧。” “对呀，所以才要请小雪姐姐过来做客嘛，不知怎么的，我跟她一见如故，感觉就像有血缘似的。” “是吗，不过我上次带你去医院看腿，我记得医疗本上你生日不是今天呀。” 吴凡瞥了干女儿一眼，编吧，我看你还怎么编。 欧阳姗姗临危不乱，大眼珠转悠两圈，清清嗓子，忽然换上一副动情的声音，“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其实今天是我daddy当初把我从孤儿院接出来的日子。那才是我开始新生的日子啊，自然就是我的生日了。” 陆恒拿起咖啡杯正要喝呢，扑哧一下没忍住笑了。 “你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好笑的？”欧阳姗姗大眼珠一翻楞。 “没什么，没什么，”陆恒收敛笑容，正色道，“我才发现，吴凡兄弟还真是个少有的好男人呢。又有钱心地还善良，不但收养孤儿，还热心帮助警方破案，刚刚还救了我女朋友一命。你真是个伟人。”陆恒朝吴凡竖起大拇指。 吴凡连连摆手，谦虚道：“这不算什么，我这个人就喜欢助人为乐，没事儿好打个抱不平什么的。 “哼，趁人之危。”付雪晴在一旁端着咖啡杯，翘个二郎腿，嘟哝了一句。 ##第4章 我被凶手强吻了（1） 欧阳姗姗没听懂付雪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奇的问吴凡，“daddy，你到底是怎么救的小雪姐姐啊，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过程肯定很惊险刺激吧。” “这个啊……”还未等吴凡往下说，付雪晴用力往桌上一蹾杯子，他急忙闭上了嘴。 欧阳姗姗瞅他俩模样奇怪，又问陆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了，过程是挺惊险的。都是你daddy瞎出主意让我女朋友冒险，结果着了凶手暗算。不过可不是你daddy救的，是雪晴急中生智，挣脱了锁链，随后便开始追捕凶手。这时候吴凡和卢广通他们才赶到，合力把凶手抓住了。吴凡还差点儿让凶手开枪打死呢，幸亏雪晴手疾眼快，把凶手制服了……” “你等等。”吴凡实在坐不住了，“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我女朋友了。” 吴凡气呼呼的质问付雪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付雪晴脸色有些难堪，口气却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男朋友问我，我总不能不说。” “再说全警队的人都知道。也不差我一个外人。”陆恒又补了一刀。 吴凡差点儿没吐血，指着付雪晴，“是你在刑警队里大肆造谣的吧。” 付雪晴眼睛一瞪，冷笑，“我付雪晴是什么人，犯得上给你这么一个把女朋友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的冷血动物造谣？” “你，你这个……” 付雪晴根本就不给吴凡说话的机会，抢着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冷血，我当初还不如不救你，让陶彩霞一枪把你结果了就得了。我还省心呢。” “……”吴凡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把他当垫脚石，编起瞎话还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 欧阳姗姗大惑不解的望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本来想帮他俩增进感情，怎么没说两句话就开掐了。 她急忙插嘴阻拦，“你们先停一停啊，我没搞明白。小雪姐姐说她救了我daddy。我daddy却说是他救了小雪姐姐。你俩说法怎么完全不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当然是有人在说谎。”吴凡白楞眼睛瞧着付雪晴。 “哼，颠倒黑白，故意炒作呗，记者的话还能相信？”付雪晴不甘示弱。随手从坚果盘里抓了几粒美国大榛子，一粒粒咔咔掰开，一边嚼着果仁一边虎视眈眈的瞅着吴凡。 唯恐天下不乱的欧阳姗姗眯起眼睛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狡黠的眨眨眼，“还是让本官来断一断这个案子吧。小雪姐姐，凶手打伤无daddy用的手枪是从哪里来的？” 付雪晴稍微迟疑了一下，“是从我那里抢走的。” “既然她有枪，又把你用锁链拴住了，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你这明显是在帮你daddy说话嘛。”付雪晴脸色一沉。 “怎么会呢，小雪姐姐，我们都是女人，我肯定要先站在你这边啊。不过，就算是我daddy的错，也要让他心服口服不是。那你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凶手当时没想立刻杀我。她想把我活埋了。我趁她挖坑的时候，偷偷弄开了锁链。她发现后，没来得及掏手枪就吓跑了。再说了，凶手也不太会用手枪，以我的身手制服她并不难。” “真能编。”吴凡讥笑一声。 “安静！”欧阳姗姗眼睛一瞪，“现在我是裁判我说了算，我听小雪姐姐讲的很有道理。这个问题就算她说对了。那么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你俩可以抢答……” 她大眼珠转悠转悠，“daddy受伤回来那天，我看见他嘴巴上沾了一些红色的唇彩。这个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谁能解释解释？” “……” “……” 付雪晴和吴凡一下子全被问住了。 “很难吗，好好想想。” 吴凡故意“吧嗒”一下嘴，“这个问题么，我倒是可以回答……” “那你说。” “哎呀～～”吴凡一捂脑袋，惨叫一声。 “你这算是回答完了？” 吴凡一指付雪晴，“她拿榛子弹我。” “不可能啊，我手里的榛子好像不少啊。”付雪晴装模作样的数着手里的大榛子。 “你俩到底谁回答？”欧阳姗姗催促。 吴凡跃跃欲试，不过瞅了瞅付雪晴又在酝酿的“弹指神功”，有点儿犹豫。 “干脆小雪姐姐你来说是怎么回事儿吧。你肯定应该知道吧。你又是侦探，猜也猜出来了。” 一直没吱声的陆恒看女友和吴凡鬼鬼祟祟的，也起了疑心，“你到底知不知道哇，雪晴？” “嗯，这个么……”付雪晴支支吾吾，“吴凡他……也许是……是被……” “难道是被凶手亲的，听说凶手就是个女人。”欧阳姗姗脱口而出。 “对！就这么回事儿！”付雪晴不假思索的附和道。 话已出口，她才发现这个答案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再看吴凡脸都气青了。 欧阳姗姗笑道：“小雪姐姐，你确定当时你看清楚了。那照这么说，凶手绑架你，其实是想把我daddy引过去好霸占他是不是？” 付雪晴尴尬的笑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被这小丫头给绕进去了。 欧阳姗姗没完没了，还故意问吴凡，“daddy，被女凶手强吻的感觉怎么样啊？” “还不错。”吴凡瞧着付雪晴气不打一处来，故意舔了舔嘴唇，“她嘴巴软绵绵的很有弹性，跟20多岁大姑娘似的，嘴巴里还有股咖啡香味呢，我想想是什么牌子的咖啡……” “别讲了！”付雪晴一拍茶几，“你恶不恶心啊。” “大家愿意听，我自然愿意讲喽。” “可我不愿意听！”付雪晴起身要走，推了推陆恒，“你不走，还打算听他胡诌八扯啊。” “哦，哦，这就走啊。”陆恒还意犹未尽呢，懵懵懂懂的站起来。 ##第4章 我被凶手强吻了（2） 吴凡又补充了一句，“赶明儿高兴，我在案件连载的结尾把这段被强吻的惊险经历加上，详细说说我当时的感受……” 付雪晴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下，冷笑：“陶彩霞不会同意你这么写的，罪犯也有人权。” “那我就用‘她’来代替好了。”吴凡笑眯眯回答。 付雪晴怒目而视，朝他直运气，对陆恒说：“走！” 陆恒眼看着要打起来了，赶忙附和，“对，要不我们现在走吧，改天再来？！” “我是让你走。”付雪晴说。 “让我走！？”陆恒更蒙。 “还有你！”付雪晴一指欧阳姗姗，“你俩现在都出去凉快凉快，我和吴凡说两句话。” 陆恒和欧阳姗姗还有点儿不情愿，全让付雪晴轰出去了。 关上门，就剩下付雪晴和吴凡两个人了。付雪晴气呼呼的问吴凡，“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付雪晴，付队长。你不妨给我解释解释，你是怎么理直气壮满世界告诉别人是你救了我的？” 刚才还底气十足的付雪晴立马就蔫了，音调也降了三分，“我这也是权宜之计。那种事情万一传扬出去，你让我以后儿还怎么见人？” “你自己倒是权益了，我这都成别人的笑柄了。最可气的是，你凭什么跟人说我被女凶手强吻了，你让我怎么下的去口？” “这不是欧阳姗姗逼的嘛，刚才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那你就可我一个人糟//蹋？我不但断了胳膊，还要被人误解，我这不等于是救了一个白眼儿狼吗？” “对不起啊……委屈你了……”付雪晴小声道。 “一句‘对不起’就完啦。你这补偿也太敷衍了吧。” 付雪晴咬了咬嘴唇，脸颊忽然通红，“其实……其实你也没有白付出啊，我……我还没有亲过别人呢，你把人家最宝贵的初吻都拿走了。” “真的吗？”吴凡将信将疑的抻过脖子，认真瞅着付雪晴，“你和陆恒交往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KISS过？” 付雪晴气恼道：“当然没有啦。而且你不但亲了我，还……还全看到了……这补偿还不够？” 吴凡计算了一下，心里平衡了不少。“不过我怎么觉得还欠点儿意思呢。”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我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吴凡咧嘴笑了，“我又没说让你当我女朋友，你想多了。” “喂，你……”付雪晴恨不能捶他一顿，可是看见吴凡那条受伤的胳膊，猛然回想起那天晚上他舍身护住自己的情景，在当时当地，她一颗心几乎就被这个男人征服了。 她心头一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她坐回吴凡对面，极力掩饰心中的慌乱，故意找了个其他话题，“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白若琳车祸的事情。” 吴凡收起了调侃的心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们调查出什么了？” “这一周时间里，我们配合交警队，通过道路监控一直在寻找肇事车辆，目前能确定那辆车其实是一辆套牌车，车牌子是假的。后来多方寻找发现，这辆车在肇事后开出了江州，一路开进了河北地界。最后一次发现这辆车是在河北顺德市的收费站，当时他用的是另外一个车牌，也就是顺德市的牌照。我们怀疑这才是那辆车的真正车牌。” “河北……”吴凡心头微微一动，白若琳的老家也在河北，这么巧？ “你想到什么了？”付雪晴问。 “哦，没什么。”吴凡说，“这个肇事司机真是住在顺德市的话，距离江州有几千公里，特意跑这么远来撞一个人，那还真是有点儿匪夷所思呢，这个司机叫什么名字？” “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正在与顺德那边的交通队联系。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代表江州警方亲自去一趟顺德市。”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陪你同去？” “哦，那倒不是，你毕竟还有伤在身，在家里好好养养吧。我只是觉得这起事件牵扯到你的女友白若琳。你可能也会想知道调查进展，顺过来告诉你一声。” 一提到白若琳，吴凡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白若琳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拜托你以后不要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我这次就算去，也只是想查一查这个司机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有没有关联，与白若琳无关。” 付雪晴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你之前不顾一切的帮她脱罪，我都看在眼里，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你现在真的不打算再给她一次机会？” “有些事情你不懂，总之我和她是绝对不可能了。” 付雪晴动了动嘴唇，还想问点儿什么，没想到欧阳姗姗等不及了，推门就和陆恒进来了。 她察言观色，挨个瞅瞅吴凡和付雪晴，有些困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谈明白没有啊，那个唇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聊明白了。”吴凡说，“结论就是……” “是什么？”欧阳姗姗迫不及待。 “我就是被凶手强吻了。” “啊，聊了半天就聊出了这个？” “是啊，我们主要是纠结在我究竟是在昏倒前被强吻，还是昏倒后被强吻来着。说不定那还是人家的初吻呢。” “我听说那个女凶手都40多岁了。”陆恒说。 “是吗，不过口感像20多岁的呢。” 付雪晴急忙咳嗽两声，岔开话题，“其实我们刚才还聊了一些其他案子……” “你俩可真没情调，”欧阳姗姗相当无奈，“整天见面就知道聊案子。连我和陆恒刚才都探讨了半天性和爱情之间的关系。” 付雪晴瞪了一眼陆恒，“这种话题你都跟小孩子聊？” “是她主动跟我聊得好不好。”陆恒有口难辩。 付雪晴看了一眼欧阳姗姗。确实，这小丫头就是个女版柯南，鬼知道那个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跟她打交道不多留一个心眼儿，被卖了还在那儿傻乐呢。 ##第5章 招惹妖精（1） 她回过头对吴凡说：“如果我能去亲自去顺德市，我会按照你说的仔细调查的。” “我的伤不要紧，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亲自去。”吴凡说。 “这个可有点儿麻烦，你毕竟是记者身份，顺德那边的交警队答不答应还不好说，先等等吧。” 吴凡不好再多说什么，之后几个人在欧阳姗姗家里用过餐，气氛还算和谐，倒是欧阳姗姗总想制造点吴凡和付雪晴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这次陆恒学乖了，哪也不去，寸步不离付雪晴左右，根本就不过欧阳姗姗使坏的机会，搞得欧阳姗姗很郁闷。 送走了付雪晴和陆恒，她还一个劲儿的埋怨吴凡不主动，吴凡没说什么，他现在的心思可不在付雪晴身上，他想的是如何着手调查预测死亡的兔子。 那个神秘的U盘暂时还没有办法破解，他只能从白若琳的车祸上下手，先找到那个肇事司机，查一查他和预测死亡的兔子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或者他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确定之后，再想办法弄清楚预测死亡的兔子为什么要派白若琳监视自己。 眼下第一步，是如何名正言顺的进入顺德市进行调查。他不能一味的等待付雪晴，想来想去，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他怎么把她给忘了。 …… …… 第二天一早，吴凡跑到报社，拦住了正要出去采访的舒畅。 这位金牌女记者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她一直做的都是企业家和政府官员的人物访谈，倚仗着火辣性感的身材和八面玲珑、能说会道，拥有了一些稳定的采访渠道，总能为报社拉来丰厚赞助。虽然背后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说她为了获得赞助给某某陪酒，为某某如何如何，舒畅为此毫不在意。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上面刮起了严打风，有两位头头落马了，捎带着牵扯出一批人，其中就有好几位舒畅的老客户，还有一些人不想树大招风，哪还敢接受采访，这样一来舒畅的业务渠道断了大半。她正为此头疼不已。 “哎呦，我说吴哥，你说你这江州第一大记者都伤成这样了还过来上班呢，让我们这些小记者还有什么脸面干下去，赶明儿干脆辞职去卖保健品得了。”舒畅一边打量着吴凡那条吊在脖子上的胳膊，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 “别开玩笑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吴凡问。 “当然是讨饭去啊，那帮家伙现在躲着不见我，我只好去求人家啦。要不然郭大脑袋还不炒了我啊。”舒畅叹了口气。 “你讨饭之前，能不能先帮哥一个忙。” “什么忙？” “你是不是认识河北省交通厅？” “我有朋友在那儿上班，怎么了？” “我想采访一起跨省的交通肇事案，你能不能想办法和顺德市交警队联系上，给我争取一个采访的名额？” 舒畅胸大，脑子也不是白给的，“咱们江州有得是交通肇事，干嘛特意跑河北省去采访？” “这个说起来话长，你先帮我联系联系吧，如果能办成，我有重谢。” 舒畅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转悠着眼珠儿想了想，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 两天后，她忽然把吴凡找到报社，告诉他顺德交警队那边已经同意了，让吴凡以顺德报社记者的名义随行采访。 吴凡佩服舒畅的办事能力，半开玩笑问她要什么酬劳。 舒畅挤了挤狐狸眼，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用不着酬劳，只有一个条件，我得跟你一起去。” 看样子，她似乎嗅到了这里面有文章，才提出这个要求的，吴凡也没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舒畅连动车票都提前买好了，两个人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坐动车出发。吴凡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赶在了付雪晴前头。 …… …… 8个小时候后，动车到达顺德市火车站。 交通队那边不负责接待，两个人出了火车站，在附近找了一家高档宾馆安顿下来。随后便去找交警队。 他们来到顺德市交警队，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薄的处长，也是舒畅通过熟人联系到的接洽人，同时还是查找肇事司机的负责人。 见面之后，薄处长简单告诉了他们最新的调查情况，经过这些天的筛查，已经确定肇事时驾车的人是一个叫张星鹏的人。 “这个人是什么背景呢？”吴凡迫不及待的询问。 “他没有正当职业，就是靠开黑出租为业。” “有没有更详细一些的资料，这个人的大概年纪，学历，个人经历这些？” 薄处长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吴凡，“你这位记者同志还挺有意思的，喜欢打听这些边角料的消息。” 舒畅插嘴道：“他可是我们江州市著名的法制记者，专门采访凶杀案呢。” “是吗。”薄处长对吴凡有些另眼相看，“说起来倒巧了，这两天江州那边还要过来一位警探，听说就是为了调查这起肇事案来的。我还觉得有点儿奇怪呢，普通一个肇事案怎么还会惊动警察呢。这不，你们记者现在又托人过来了，是不是这起案子真有什么说道啊，你们了解吗？” 舒畅问吴凡，“你不是和刑警队熟悉吗，吴哥，你透露点儿情况呗。” 吴凡看出来，这小妖精果然是在打自己注意呢。 他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这个人在江州市中心开车撞了人，然后驾车逃逸，一路跑回了顺德市。这个人应该是顺德当地人，江州那边的警方可能是想知道他去江州干什么……” 吴凡只是浅尝辄止的吐露出一点儿情况。 “原来是这样啊。”薄处长没再多问，“对于这个张星鹏的信息，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过两天通过派出所就能拿到完整的个人信息了。现在有个情况我要通知你们一声，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人的住处，明天就准备带人去把他按住，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 ##第5章 招惹妖精（2） “当然啦，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舒畅显得很兴奋。 吴凡也很想见见这个想要撞死白若琳的人。 “不过，有件事我必须提前跟你们打好招呼，上面只批准一位记者去现场采访，所以你们两个商量一下，看看明天谁去。” “不是吧，薄处长。”舒畅有些不痛快，“我们都千里迢迢跑来了，添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薄处长面露为难，“上面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本来我们执行任务是从来不允许任何记者参与的，碍于这一次是省厅的同志和我们沟通，才为你们破例一次，也希望二位理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吴凡和舒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和薄处长定好了明天由吴凡随队前去，并约好了时间，两人随后离开了交警队。 舒畅无比郁闷，“早知道我过来一趟只能待在旅馆里，我还不如不来呢？” “你不如逛逛街，权当做旅游了。” 吴凡安慰她。 “我要旅游也犯不上跑这鬼地方来旅游吧，要啥没啥，空气还污染，到处都脏兮兮的。有什么可游的？” “那你不如买两套衣服，算我给你的酬劳。” 舒畅琢磨琢磨，忽然展颜一笑，“那还不如你陪我逛逛街呢，同样款式的衣服有的是，同样的男人可没有第二个。” “你这也太抬举我了吧……”还未等吴凡往下说，舒畅居然暧昧的靠过来，伸手挽住了他胳膊。 吴凡平时跟舒畅也不见外，没事儿还开开玩笑，但还从来没见过她对自己如此放肆，到有点儿不知所措了，尴尬的笑道：“我虽然残疾了，可也用不着你搀扶啊。” 他正想把胳膊抽出来，没想到舒畅搂得更紧，那对豪ru都快把他胳膊夹住了，她嗲声嗲气道：“人家陪你走了这么远的路，脚脖子都快累断了。扶你一会儿还不行啊，别那么小气好不好。” “谁让你穿这么高跟的鞋了，要不我们打车回旅馆？” “不，人家就要逛街！而且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把我扔大街上自己跑了。我就把你的事情搅黄，让你白来一趟。我可说到做到。” 舒畅一时间又撒娇又不讲理，搞得吴凡直头大，而且那个凹凸起伏，极富弹性的身体都快粘自己身上了，吴凡也是个血气方刚，一身正气的老爷们，突然碰上了女流//氓，怎么能不愤怒，能不激动，恨不能削她两巴掌，掐她两把。 不过说心里话，吴凡现在还真不敢得罪她，慢说耍流//氓的还是个大美女，就算是只母恐龙，吴凡现在也不敢得罪。这次调查对他来说太重要了，绝对不能被搅黄了。 他苦笑道：“我说女施主，你搞错了吧，我可不是唐僧。再说，我都有未婚妻了。” 他本以为这句话能刺激到舒畅，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吃吃笑了，“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啊，但我知道，你和你女朋友都分手了。” 吴凡惊愕的推开她，“你……” “我怎么知道的是吧，”舒畅一下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我天天坐在你旁边，很容易就知道了呀。就比如，你都多长时间不回家了，一直和你干女儿住在一起。你女友也好几个月都不给你打电话了。这还不叫分手叫什么？” 吴凡一下给噎没词儿了，勉强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其它女朋友？” 舒畅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跟你近密点儿的异性也就那么几个，欧阳姗姗是干女儿，肯定不算吧，还有就是那个刑警队的付警官。难不成你现在和她处对象呢？” “这倒是没有。” “那就没有其他人了啊。咱俩现在别说一起逛街了，就算做男女朋友也名正言顺吧。” 舒畅笑嘻嘻又要搂吴凡胳膊，吴凡赶忙躲开，舒畅凤眼一瞪，“怎么，你还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那哪能，那哪能呢。”吴凡心想，这个火辣大妞不会是真看上我了吧。他怎么过去从来没感觉出来呢。 舒畅瞧他满脸窘样，笑得花枝乱颤，“没想到金牌大记者原来还这么保守啊，真没看出来，行啦，不逗你了。我陪你跑了这么远，怎么着也得陪我逛逛街，吃顿饭吧。” 这个要求不能不答应，何况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现在舒畅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凡便陪着舒畅在顺德市逛了一下午。 顺德是北方山城，重工业城市，城市不少地方还保持着上世纪的风格，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旅游景点。吴凡心事重重的陪着舒畅压马路到天黑，吃了一顿晚餐，好容易能回宾馆休息了。 …… …… 第二天，他早早赶到了交警队。舒畅也一起跟来了。 薄处长看见他俩过来面露难色，舒畅明白他什么意思，抢先说，她只想同车去看看，只待在车里，不参与采访。 薄处长不好说什么，勉强同意了。 交警队这一次派出了5个人去抓逃逸司机张星鹏，加上吴凡和舒畅一行八人，乘坐一辆面包车出发了。 舒畅显得无比兴奋，吴凡倒是不以为然，这种场面他早就习惯了。 但是没想到面包车走了很久都没到，眼看着就要出市区了，舒畅忍不住问，“薄处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肇事司机呀？” “他家不在市里吗？” 薄处长解释道：“他在市里有一个房子，我们之前去过，不过那个房子已经租出去了，他根本不住那儿。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张星鹏在乡下还有一个房子。他平时就靠着开黑出租在市区走长途，再加上租房子为生。” “那他老婆孩子呢，难道也跟他一起住在农村？” ##第6章 窗户上的血手印（1） “听说他好像还是单身，经历比较复杂，详细情况这两天派出所那边会给我们一份材料发过来。我们交警主要因为他肇事逃逸抓他。至于之后如何定责，还要看被害人情况，听说被害人重伤死了，是吗？” “好像是吧，这个我还不太清楚。” 吴凡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他俩聊天，也不插话。心里面却在暗暗想象这个肇事司机的形象，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破绽。 面包车开出高速收费站，越走越荒凉，车窗外渐渐出现了起伏的山丘，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村庄和零零散散的梯田。 在山区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转过一道山坳，眼前出现了一座镇子。  面包车驶进镇里，先开到镇派出所。薄处长想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安排，不成想派出所里只有一个辅警，还是外地来的，对张星鹏的情况一问三不知。 薄处长问管事儿的都去哪儿了。 辅警说，这几天市中心医院下来医生免费义诊，派出所里仅有的两位正式民警跑去检查身体去了。 薄处长等不及，让辅警打电话催他们快点儿回来，过了半晌，只有一个20多岁的年轻民警回来了。 他告诉薄处长他们，所长老婆身体不好，借着义诊的机会，所长正陪老婆找专家看诊呢，让他们再等等。 薄处长心里来气，哪能等得了，让年轻民警直接带他们去找张星鹏家。 …… …… 张星鹏住的房子在镇子北边的山坡上，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农村瓦房。 面包车停在院门外，吴凡跟着交警们下了车，舒畅则留在了车里。 年轻民警想要拍门，被薄处长拦住，“这家伙撞死了一个人，怕他会跑，还是直接进去把他按住吧。” 年轻民警点点头，攀墙头跳进院子，轻手轻脚的把门闩打开。 薄处长留了个心眼，叫两个交警到后墙外守着，堵住张星鹏退路，带着其他人一起进了院子。 吴凡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院子里的白色轿车，低声对薄处长说：“我认得这辆车，撞人的就是这辆车。” 薄处长点下头，正要说什么，这时候有个穿警服的中年男子径直闯进院子，没好气的问：“哪位是市交通局的薄处长啊？” 薄处长看了看他，搭话，“我就是，您是马所长吗？” “就是我。非把我叫回所里，人却全走光了。”马所长哼哼着，似乎还有点儿怨气，“不就是来抓一个肇事司机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薄处长没心思与他拌嘴，沉着脸指了指房子，“我们先抓到人再说吧？” 忽然有人脱口道：“大白天的怎么还把窗帘全挡上了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件怪事。 张星鹏的房子所有窗户都拉着窗帘，把屋里挡得严严实实，而且外门也是从里面插着的。 马所长二话不说，用力拍门喊道：“张星鹏——张星鹏——快开门！” 连喊了几声，屋里都没有动静。 马所长正有火没处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打碎了门上的玻璃，伸手进去把锁头打开。 折腾了这么大动静，张星鹏也没出来。 众人一拥而进，却扑了个空。 一共两间卧室，一个厨房，都没有张星鹏的影子，而且门窗全部从里面反锁的。 马所长有点儿傻眼，“难道这小子真能跑了？” 薄处长怼了他一句， “要是这小子真跑了，他是如何跑出去的呢？” “你们快看！”忽然有个交警指着众人头顶。 众人纷纷抬头，看见厨房的门框挂着一张黄表纸，上面写着一串猩红色的字，好像字，又好像符号，仔细辨认又看不住写的是什么。 大家这一留意才发现，这间房里里外外不少地方都贴着这种诡异的黄纸，看着让人莫名的发瘆。 有人猜测说，这些东西看着好像老道用的那种咒符。 其他人好奇的问是什么意思。但是没有一人能看得懂。 薄处长这时候发话了，“先别管那些字，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张星鹏。假如这小子没离开房间的话，那他肯定就藏在这几间屋子里，咱们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一遍，衣柜、床底下、能藏人的地方都别放过……” 有人牵头，其他人马上行动。 吴凡也帮着一起找，他打开一个衣柜，伸手在衣服里翻弄两下，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倒是没找到张星鹏，却看见了好几套女人的衣服。 他继续往里面翻了翻，找到了好几双女鞋，有高跟鞋，也有平底鞋。 他叫来薄处长，问他，“你不是说这个人是单身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的衣服和鞋？” 薄处长也不甚了解，又找来那两位民警打听情况。 马所长说：“张星鹏这个人我多少知道一二，开出租的，蔫了吧唧一个人，好像是没结过婚，也没听说他有女朋友。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与附近的邻居也没有什么交往，挺怪的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旁边那个年轻民警忽然插嘴：“我在另外一个屋的墙上看到了不少照片，都是同一个女人的照片呢。” 吴凡于是和薄处长等人来到隔壁房间。 这间屋是卧室，在其中一面墙上贴着一大张黑衣猫女匍匐在地的性感画报。在画报下角一侧贴了不少张大大小小的照片。 这些照片里拍的都是同一个女人，一看到这个女人，吴凡一时间呆住了。 因为照片里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若琳。 其中有几张照片里，白若琳竟然还是全luo的躺在床上，只是用手遮住了三//点部位，在她脸上荡漾着淫//媚挑逗的神色，十分放//浪。她所躺的地方分明就在这间屋子的床上。 吴凡心中立刻充满愤怒，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这个女人从来就没爱过自己，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阴谋，他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第6章 窗户上的血手印（2） 他随后又注意到其中几张照片是白若琳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合影。 那个男人长得黝黑健壮，看着比白若琳大了不少。喜欢戴一顶军绿色的平顶吉普帽，露出两条布满肌肉疙瘩的胳膊，搂着白若琳的腰，或者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显得十分亲密。 吴凡指着照片里这个男人问薄处长，“这个男的就是张星鹏吧。” “对，就是他。” 吴凡没说什么，只是凝视着照片里这个男人。或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预测死亡的兔子没戴面具时候的模样。 那个年轻民警这时候说：“照片里这个女人和张星鹏的关系一看就不同寻常，就算没结婚，也应该同居了。张星鹏这个人平时处事很低调，周围邻居都不太了解他的生活状况。” 吴凡忽然道：“这个女人只是过去和他交往过。现在这里应该只住着张星鹏一个人。” “不会吧，我们刚才在衣柜里不是还看见了不少女人的衣服和鞋子吗？” “那些衣服和鞋都不是照片里这个女人穿的。” “你怎么知道？！” “照片的女人穿的是L码的衣服，鞋子是23码。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和鞋都不是这些号码。” “你怎么对照片里的女人这么了解？”民警惊讶的望着吴凡。 其他人也显得困惑不解。 吴凡没有解释，继续道：“而且有一件事很奇怪，衣柜里那些女人的衣服号码大小不一，鞋子也一样。这怎么解释？” 马所长插嘴道：“这个张星鹏外表看着蔫，会不会私生活比较随便，经常往家里带不同女人？” 吴凡冷笑，“墙上贴着一个女人，衣柜里又藏着好几个女人的衣服。这个张星鹏还真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但有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什么问题？” “门口鞋架上只有男人的鞋子，床上也只有一个枕头，这就说明，至少最近并没有女人在他家常住。那么她们为什么要把衣服和鞋子留在他家？” “……”马所长一下被吴凡问住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缘由。 这时候薄处长说：“女人的事情先放放再说，吴凡刚才提到枕头，我倒发现一件事。你们看看床上，被褥和枕头都没有收拾好，被子被掀开了一半，枕头也像是刚枕过的，怎么看着好像这小子才刚起床呢。” 薄处长说的吴凡刚才也注意到了，还未等他说，薄处长就提出来了，他胸有成竹道：“而且刚才我就说过，这个房子的窗户和门都是从里面反锁的，屋里的人根本出不去啊……” 有人恍然道：“薄处长说的对啊，分明就是这小子刚才在家睡觉来着，自然拉着窗帘，听到我们敲门，吓得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躲起来了。” 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但有件事让人十分不解。 张星鹏的家一共也就这么大，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 吴凡这时走到床前，伸手在被褥里摸了摸，回头对薄处长他们说：“不对，张星鹏并不是刚从床上起来。他的被窝又潮又冷，应该早就起来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神情中更显疑惑。 薄处长说：“就算这个人是大半夜起来的，要去茅房方便，也总要走门吧，哪怕是翻窗呢。现在门窗全都锁着，他难道还会穿墙术吗？” 有人插嘴道：“会不会是密室逃脱啊。我看推理小说里，经常会有高智商罪犯用各种巧妙的办法进出完全封闭的房间。” 薄处长听着有点儿来气，“你以为这是推理小说啊，这家伙就是一个交通肇事的黑车司机，他哪有那个本事密室逃脱？” 那个交警还挺犟，不服气的小声嘟囔，“没准儿那家伙看过推理小说，也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忽悠我们呢？” 薄处长气乐了，“好吧，小王，我就让你说说看，这个张星鹏究竟是用什么巧妙的办法逃出这个房间的？” 小王警官摘下帽子，挠了挠闷得发痒的脑袋，“不少罪犯都会在门窗的插销上做手脚，或者是玻璃，或者折页上有问题……” “随便什么吧，你给我找出来就行。” 小王警官还真就去找了，鼓捣了一大圈也没发现什么。 薄处长开他玩笑，“怎么样啊，你仔细想想自己都看过什么推理小说，实在不行把里面罪犯的密室逃脱全都试验一遍。” 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唯独吴凡没有笑。 他仿佛被什么吸住了魂魄。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前，凝视着窗外。 薄处长发现他举止奇怪，忍不住跟他也开了句玩笑：“你怎么了吴记者，莫非你想到了破解密室的办法？” “没有。但是你看那里……”吴凡手指着床边的窗户。 薄处长侧脸一看，卧室窗户也遮挡着窗帘，窗帘普普通通，没什么异样，不知道吴凡让他看什么。 他正感疑惑，忽然明白了吴凡指的是窗帘之间的缝隙。右侧的窗帘拉开了一角，露出了一些窗户。 薄处长仔细一瞧，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 就在露出的那块窗玻璃上，赫然印着两枚血淋淋的手掌印。 两枚手印五指张开，犹如两个爪子用力抠着玻璃，似乎无比痛苦，还有一些血珠从手掌边缘滑下，凝固在玻璃上。 这是……张星鹏干的？”薄处长惊骇不已，“他受伤了吗，干嘛扒着窗户往外看？他在看什么？” 吴凡摇摇头，“你仔细看，这两枚手印是从外面印上的，也许……”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身出了屋子，走到外门，沿着房子一直绕到了屋后。薄处长只得在后面跟着，心里不禁起疑，这个吴凡究竟是不是个记者。 吴凡走到卧室窗户那儿站下。仔细打量着玻璃上那两枚鲜红色的手掌印，确实是从外面印上的，连手掌手指的纹理都能看清楚。 ##第6章 窗户上的血手印（3） 薄处长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问：“这是血吗？” 吴凡凑到玻璃上闻闻，“好像吧，似乎有点儿腥味……” 他抬起双手，比量着玻璃上那两枚掌印，弓下腰，脸贴近玻璃，从窗外往屋里看。 薄处长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你在看什么吴记者，有什么问题吗？” “窗户上这两枚手掌印并不是张星鹏的手印。从照片来看，张星鹏的个头大约有175左右，一个175的男人不可能有这么小的手。”吴凡用自己的手比量一下，可以完全把那两枚掌印盖住。 “你从几张照片就能看出张星鹏的个头？！”薄处长很是惊讶，越发觉得这个吴记者不简单。 其实吴凡知道白若琳的身高是164，自己是180，对比一下自己和张星鹏分别与白若琳站在一起的高度差，就能估计出八九。 吴凡接着说：“还有这两枚手掌印的高度，感觉上这个人应该并不高。具体身高可以通过脚印来判断，这个可以找公安局的技术员来计算。” “这么小的手，身高还不高……”薄处长想了想，脱口道，“难道说这个人是女人！？” 吴凡正蹲下身观察着窗下的泥土地，突然声音有些异样，“如果真是个女人，那也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这话怎么讲？” 吴凡指了指脚下的地面，“窗后的院子都是泥土地，只要走过来肯定会留下脚印，可是现在除了咱俩的脚印之外，这里面并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脚印啊。” 薄处长前后看了看，果然松软的泥地上果然只有他和吴凡两串脚印，他也露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总不可能这个女人没有脚吧？再说她手上那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他和吴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眼前不约而同的闪现出一个看不见脸也看不见双脚的女人，正用两只沾满鲜血的手扒着玻璃窗往屋里看着…… 正在两个人茫然发愣，忽然有一个交警急匆匆跑过来报告，“薄处长，我刚刚发现了一个暗//道……” “什么！？” 不只是薄处长惊讶，吴凡更惊讶，或者说是更激动。 他这次来就是奔着调查预测死亡的兔子来的，如果张星鹏只是一个普通的肇事逃逸司机，那他不是白来了。 “暗//道在哪儿，快带我们去看。”吴凡暂时也顾不上那两个血手印了，催促着那名警员，三个人急匆匆赶回了房里。 那名警员走进了堂屋，几乎所有警员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墙角一个大木箱。 吴凡刚才来过这间屋子，也见过那个箱子，不过并没有太留意。此时箱盖打开，箱子旁扔着一些掏//出来的衣服。 吴凡和薄处长走到跟前，往箱子里一看。箱底的木板已经被掀开，原来是两块安装了折页的活板，活板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魆魆的地洞，有截梯子通到底下。谁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通向什么地方。 看似普通的民居平房了居然隐藏着一个暗道，这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张星鹏到底是什么人？ 吴凡心头骤然激动，越是离奇的情况或许就越与他要寻找的zhen相接近。 “下面是什么情况？”薄处长问。 “还没人下去过，打算先商量商量呢。”马所长此时的气焰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嚣张了。他隐隐感觉到这个肇事司机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说话的口气明显想打退堂鼓。 “我觉得应该有人下去看看。我带的这些人都是交警，对探案抓人并不擅长，遇到这种事，还得问你这种有经验的老警察……”薄处长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瞅着马所长，眼神中有点儿故意使坏。 马所长骑虎难下，想拒绝又抹不开脸面，他看了一眼那个年轻民警，“小赵，要不你下去看看？” 年轻民警胆子比较大，倒是没有推诿，不过也有些紧张。 他掏出手枪，小心谨慎的跨进箱子里，踩着梯子，一点点下到地洞里，然后掏出手电，照着亮光，在黑暗中一点点往前搜索。 站在上面的人不知道下面的情形，一个个都默不作声的等待着。不管是交警队还是派出所马所长，谁都没碰到过这么稀奇的事。 过了大约能有一分多钟，从地洞深处突然传来赵警官的呼喝—— “我找到他了……举起手来，张星鹏……” 但谁都没料到，赵警官随后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在地洞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地洞外的众人脸都吓白了。 薄处长咬咬牙，对马所长说：“干脆咱们一起下去吧。这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一个。” 事到临头，马所长也推托不了，“好。” 薄处长原本也带来一把手枪，现在到派上了用场，他拿着枪率先沿着梯子爬下了地洞。 马所长随后掏出手枪也下去了。 吴凡想了想，跟在他们后面爬下了梯子，感觉下到四五米深的地方到了底。从头顶的方洞照下来的光线只能照到几米范围，大致能看见两边的砖墙，看起来像一个简陋的地下室，再深的地方就黑咕隆咚看不见了。 他注意梯子旁边的墙上有一个电灯开关，过去按了一下，可是没有灯亮，似乎已经坏了。 薄处长和马所长举枪在前，吴凡跟在他俩身后，由于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他们都不敢冒然开手电。 就在这时，从黑暗中隐隐传来shen吟声，听着有点儿像之前的下来的赵警官。 马所长仗着胆子问：“小赵，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张……张星鹏在里面……” 罪犯困兽犹斗，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薄处长和马所长一起打开手电照向地下室尽头，同时也举起手枪。 在两道交叉的手电光柱中，一个黑色的人影乍现眼中。 这个人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横放在大腿上，想必就是张星鹏无疑了。 ##第7章 扭头男尸（1） 见他手里只有一把斧头，薄处长和马所长放松了不少。不过，却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手电光直刺，还有两把手枪指着他，他居然满不在乎，扭着脖子只顾着看身后，就好像后面有比警察更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似的。 “张星鹏！你被捕了！别在垂死挣扎了！”薄处长大声警告。 马所长跟着帮腔，“对，我的枪正瞄准你呢，你要是敢反抗，马上就崩了你！” 没想到张星鹏根本不为所动，依然坐在那里，往后面张望。 两个人火气也上来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横的主儿，居然不把他俩当盘菜。 他们拿枪壮胆，大步走过去，可是突然之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两声惊呼，纷纷往后退。马所长绊了一个跟头，把手电都摔掉了。 吴凡这时候走过来，从地上捡起手电，一步步走向张星鹏。 他虽然还挂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却比谁都冷静。 “他……他……”马所长惊魂未定，想说话还说不清楚。 “他死了是吧。”吴凡语气中略带调侃，“你们都没怎么见过死人吧？” 其实想想也难怪，今天来的这些人大多是交警，顶多是看见一些车祸肇事。还有两个镇派出所民警，办过最大的案子也就是撬门压锁，哪像吴凡认识的那些刑警整天跟各种横死的人打交道。 薄处长自觉丢脸，辩解道：“你不知道……这家伙可挺邪门的……” 他说话的时候，吴凡已经走到了张星鹏面前。 他用手电照着张星鹏的尸体，这家伙外表看上去没受什么伤，坐在那里的样子还真像活着一样。就是他的坐姿很古怪，始终保持着抻脖子往后看的模样。 吴凡绕到张星鹏身后，手电光沿着他的身体移到了他脸上。 一张极度扭曲的脸孔冷不防出现在眼中。 张星鹏的双眼瞪得出奇大，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怒出眼眶。鼻孔向上翻起，似乎在努力吸气。尤其的是那张咧开的大嘴luo露着两排牙齿，仿佛要扑上来咬人。 咫尺之外突然闪现出如此恐怖至极的一张脸，胆子小得能给活活吓死。 吴凡着实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两步，随即才意识到这副恐怖的表情已经凝固了。 薄处长有点儿幸灾乐祸，“怎么样……我就说这家伙邪门儿吧。” 吴凡没吭声，与其说是被吓到了，不如说是被惊到了。 万一面前这具尸体真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他这一死岂非把所有秘密都带进了地下。吴凡千里迢迢跑到顺德不是又无功而返了。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把手电照向那张恐怖的脸。张星鹏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珠显得尤为突出，似乎一直在死死盯着他。 吴凡对视着那双眼珠，忽然侧过身，把手电光移向身后。 结果只看见了一堵灰砖墙。 除了光秃秃的砖墙什么都没有。 那张星鹏的表情怎么会如此夸张，他死不瞑目究竟在看什么？ 吴凡又用手电绕着张星鹏的尸体仔细查看了一遍，当他看见放在张星鹏腿上的那把斧头时，神情微微一滞。 张星鹏右手始终攥着斧柄，尽管已经死了，仍然能清晰的看见凸出的骨节，甚至绷紧的肌肉，似乎随时准备着挥起斧头进行攻击。 吴凡随后在张星鹏脚边看见了一把手电筒。 他弯腰捡起手电筒，开关是打开的，已经没电了。拨动一下开关，里面的小灯泡微微闪烁，还残余着一些电量。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点儿即将熄灭的光亮，陷入了沉默中。 薄处长仗着胆子走过来，没话找话，“这个死者看上去应该就是张星鹏吧？”其实他刚才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只模模糊糊记得一张无比吓人的脸。 “是他。跟照片上是同一个人。”吴凡说。 “真是没想到，这个人的家里还藏着这么大一个地下室，这家伙竟然还死在了地下室里？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吴凡说。 薄处长这时忽然想起来自己好歹也算个警察，怎么向一个记者询问起案子来了。 他清清嗓子，严肃的说道：“要我看，也只能是他杀。他临死前手里还拎着一把斧头，明显是要和什么人搏斗。结果被那个人给杀了。也许是他和什么人结了仇？” 吴凡说：“如果是搏斗被杀，他身上应该伤痕累累，至少也应该能找到明显的致命伤。但是我仔细看过，他身上衣服完好，头和脖子也都完好无损，别说是受伤，连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是，是吗，没有伤？！”薄处长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马所长这时候也凑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瞅瞅张星鹏的尸体，“恕我直言薄处长，我在这个镇子干了快二十年呢，这儿的民风挺淳朴，不说路不拾遗，可也从来没听说谁和谁结怨大打出手的。也就是偶尔有一些邻里小纠纷，做做思想做工就通了。至多也就是遇到流窜作案的小偷跑到这里撬门压锁，偷条狗什么的。再说了，张星鹏这个人平时蔫了吧唧的，也没惹过什么祸，还至于有人恨到想杀他吧……” 薄处长不太高兴，反问一句，“既然老所长不相信他是被杀，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我倒觉得他十有八九是自杀。薄处长不是跟我说过，这个人开车肇事撞死了人才逃回来的吗。他肯定整天提心吊胆，要不然也不能躲在地窖里，最后一时想不开吃药自杀了。身上自然就看不见伤了。你说是不是吴记者？” “他不过是一个记者，你问他有什么用？”薄处长怼了他一句，“要我说，既然死了人，还是交给法医来检查吧。咱们谁说了也不算。” “这个案子不是那么简单。”吴凡忽然道。 ##第7章 扭头男尸（2） 薄处长皱了皱眉，“哪里不简单，你是指张星鹏死的样子？” “那是其中一点。如果用犯罪重建的办法把我们来张星鹏家所看见的一切不可思议的疑点重新归纳在一起，我们就能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案子。” “……” “……” 薄处长和马所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越发感觉这个吴记者难以琢磨。 吴凡整理一下思路，解释道：“我们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门窗反锁，所有窗户都挡着窗帘。进屋后，卧室床上还铺着被褥，放着枕头，这种种迹象明显就是一个夜晚睡觉的情形，但是却发生了某种意外。可以想象张星鹏半夜三更突然起床，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打开通往暗道的箱子钻进了地下室。由于灯坏了，他只能用手电照亮。他搬来一把椅子，面朝暗道门坐下，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看起来，他当时是被什么吓到了，才躲在这里，想要自卫……” “看来吴记者不也认为是有仇家，咱俩的想法差不多。”薄处长不以为然说。 “是不是仇家我不知道，那是杀人动机的问题。但是张星鹏的死亡过程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首先是杀人手段。他当时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凶手又是如何让他毫无反抗的被杀呢？其次，一个女人为什么能把他吓得躲在地下室里呢？” “你说凶手是女人？”薄处长疑道。“你怎么知道？” “你还记得卧室窗户上那两个血手印吧，我们还特意绕到屋外去看过。那两个掌印是从窗外印上的，掌印的大小和形状很像一个女人，当然也可能是孩子。手印的高度显示这个人的身材并不高。我当时比量了一下，这个人的身高最多也只有160。” “你觉得这个人与张星鹏的死有关？” “犯罪重建就是把遗留在案发现场各种零散的线索通过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组成一个最符合常理的推断。所以，我猜，张星鹏突然从床上起来躲进地下室，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就是深耕半夜的时候，他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发现有个人趴在窗外往屋里看，他惊恐之余才躲进了地下室，并找来斧头准备自卫，最后死在了这里。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临死的表情，就好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 薄处长和马所长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对吴凡还不很相信，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推测是目前来说是最符合逻辑的一种。 马所长想了想，忽然说：“不过吴记者，你的推测里有一点解释不通。” “哪一点？” “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就算她深更半夜趴在窗外很吓人，也不至于把张星鹏吓得躲进地下室吧。好歹张星鹏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准备拿着斧头拼命了，还会怕女人和小孩？按照常理，他完全应该冲上去把那个人赶走吧。” “你说的确实是个疑点，”吴凡承认，“但疑点原本也不只这一处。就拿这个凶手本身来说，姑且不管他是男是女还是一个小孩，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谜。” “什么谜？！”马所长听不懂他的意思。 让吴凡这一提醒，薄处长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倏一下变得惨白，“那……那个人根本没有脚印。” “没脚印！？” “后院是菜园，走过去肯定会留下脚印的。可是这个扒窗户的人完全没留下一点儿脚印。” 马所长脑门也冒汗了。 吴凡说：“我不知道张星鹏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吓坏了，甚至都没想过要去反抗，更没有逃出屋子的勇气。他就像一个惊慌失措的鸵鸟，只想着把自己藏起来，才躲进了地下室。” “可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明白凶手到底是谁啊，总不能是……”后半截话让马所长硬是咽回去了。 在黑灯瞎火的地下室里，面对着一具狰狞的尸体，任何犯忌讳的话说出来都可能是一种恶兆。 吴凡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叫些人下来先检查一下案发现场。看看还能不能找出其他明显的作案线索。实在不行，就只能找上一级的刑警队了。对了，让他们在脚上套上塑料袋或者绑几根绳子，避免脚印破坏现场。” 其实吴凡心里清楚，交警队和镇派出所根本没有能力处理这个案子，按常理应该直接上报县市级刑警队，或者是等待付雪晴过来。但他留了一个心眼，希望赶在刑警队之前进行调查，做到心里有数。毕竟这涉及到预测死亡的兔子，不管他是不是张星鹏，他都要查下去。 薄处长和马所长现在完全蒙头转向了，也没多想就听从了吴凡的建议。 薄处长又叫下来三个交警，按照吴凡说的，所有人都在鞋上做了记号。 吴凡把这三个人以及最先下来的赵警官召集在一起，给每个人做了不同分工，有人负责检测地下室范围，有人负责检查地面，还有人负责检查墙壁，发现一切可疑的东西都要报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这是吴凡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很快，各种信息一一汇报上来。 吴凡最先弄清楚了这个地下室的格局，大约有四五十平米，由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和一个方形的小房间构成，两个房间成直角相连。张星鹏尸体所在的地方在大房间的尽头，暗门入口在另一端。尸体的头扭向右后方，那只有拐角砖墙。而尸体的左侧则对着那个小房间。 赵警官检查到小房间的时候，发现顶棚有一扇铁栅栏门。 吴凡和薄处长、马所长走过去瞧了瞧，铁门距离地面足有四五米高，连个梯子都没有，想徒手爬上去根本不可能。 薄处长怀疑凶手有没有可能从是上面下来，从背后偷袭了张星鹏。 ##第7章 扭头男尸（3） 他特意跑上去检查了一遍，回来垂头丧气的对吴凡说：“那其实根本就不是铁门，是个生锈的铁栅栏，就在菜园边上，完全是被焊死的，根本打不开，上面还堆了不少破木板，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那也就是说，凶手和张星鹏一样，都只能从卧室木箱里那个暗道进来是吗？”吴凡似乎在问他，也像在自言自语。 薄处长吃力的点点头，“真是搞不懂，全神贯注就盯着一道门，怎么还毫无反抗的被杀死呢。” 马所长自嘲似的晃晃脑袋，“就算没有那个栅栏又如何，凶手要从四五米高的地方下来，再跑过来杀人，还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有最让人头疼的问题——伤呢？杀人总得留下伤吧？”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开始的问题上，他脸色微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吴凡没有纠结在同一个问题上，他用手电照着拐角小房间里那个铁栅栏，忍不住说道：“既然那扇铁栅栏门没有用，张星鹏当初为什么要开一扇门，难道就是为了透气用？” 赵警官接过话说：“我觉得那个小房间原本就是一个菜窖。” “菜窖！？” “是啊，我是这儿的本地人。我们这个镇子过去是农村，不少家都有菜窖，秋天存些新鲜蔬菜，留着冬天吃。不过现在基本上都不怎么用了。” 薄处长不禁失笑，“谁家的菜窖能挖这么大？” “我是说那个有铁门的小房间原本是菜窖，但是后来这个张星鹏又挖了一个更大的地方，连在了一起，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么说，那就肯定不是用来装菜的。”吴凡说。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猝然传来一声惊叫。 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慌忙把手电光照过去，看见一个交警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十分狼狈。 薄处长气得直骂，“鲁子航，摔个跤至于大惊小怪吗，瞧你那点儿出息！” “薄处长，不是……”那个交警指着脚下，结结巴巴道，“死……死人胳膊……” 所有人心头一震，横七竖八的手电光柱纷纷照过去。 就在鲁子航所指的地方，从泥土里伸出一截东西，乍看上去好像一根斜戳在土里的枯树枝。 众人走到近前，仔细辨认，原来竟是一截腐烂干瘪的手臂，几乎完全露出骨头了。鲁子航刚才就是被这东西绊倒的。 “掘开看看。”吴凡说。 可是没有人动，这些人平时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都有点儿吓傻了。 吴凡用手电左右找了找，恰好看见旁边立着一把铁锹。 他拿过铁锹，开始沿着那截手臂掘土，刚刚挖了几锹，整条手臂就全部暴露出来，已然变成了一截枯骨，直楞楞的戳在半空中，炫耀似的刺激着所有人的双眼。 现在大家都能看出，这条手臂下明显还连着更大的东西，已经隐约从地里凸出了一块。 “别看着了，找东西，找东西一起挖！”回过神来的薄处长大声命令着手下交警。 过不多时，又上来两个交警，各自找来了铁锹、锄头帮着吴凡一起往下挖，直到一具完整的骸骨逐渐露出泥土。 骸骨已经分辨不出男女，半蜷缩的掩埋在土里，其实埋的并不深，只是浅浅的盖了一层土而已，不留神还露出了一直胳膊在外面。 “先别挖了。”吴凡喊住两个交警，用手电在骸骨周围照了一圈，对薄处长说，“这下面肯定还有尸体。我怀疑在衣柜里看见的那些女人衣服和鞋子就是这些人的……” 薄处长脸都没有血色了，“这个张星鹏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地下室里会有这么多死人？！” “或许这就是他挖地下室的用处吧。至少他肯定不只是一个肇事司机。”吴凡说。 “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这不是一起单纯的交通肇事了。要么等待江州刑警队的人过来，要么你直接找本市刑警队来处理，这已经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交警战战兢兢的插话说：“薄处长，我刚才负责检查墙壁，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哪里可疑？”薄处长的心一下又悬起来了。 那个交警拿着手电筒慢慢走近张星鹏的尸体，快到尸体跟前时小心的绕过去，走到了后面那堵墙跟前，他用手电照着砖墙下面一处地方，“就是这里。” 众人走到近前，赫然看见墙上印着一排凌乱的血手印，还有抓挠过的道道血痕，看着触目惊心，却又透出某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薄处长怒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他用气愤的声音来掩盖内心的不安，怪事一件接着一件，连他自己都觉得邪门了。 吴凡用手电照了照地面，然后走到墙边，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小手印，还用伸手逐一比量了一下。 他对薄处长和众人说：“这些手掌印与我们刚才看见的卧室窗户上的手印应该是同一个人的。从掌印的高度来判断，这个人的身高也就一米五几。而且地上依然没有这个人的脚印……” 薄处长咽了口唾沫，“如果是同一个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你走过来，站在我这个地方，或许能获得一些启发。” “是吗？！”薄处长半信半疑的走到吴凡身边。 吴凡指了指他身后，“转身看看。” 薄处长依言转身，猝不及防的与张星鹏那颗扭过来的头来了个四目相对。 那副扭曲狰狞，仿佛要扑过来撕咬的表情，吓得薄处长急忙后退，一下撞在了砖墙上，疼得直冒冷汗。 ##第8章 长发骷髅（1） 吴凡说：“如果进一步重建犯罪过程的话。那天晚上张星鹏看到窗外趴着一个人后，吓得躲进了地下室，然后拿着斧头和手电筒就坐在这里，提防着那道暗门。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那个人其实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了。当他发现后，急忙扭回头，恰好看见一个人站在我所站的地方，他脸上恐怖的表情正是由于惊恐所造成的。而这也几乎就是他死亡瞬间的表情。当然，具体死因还是要请法医来判断……” 马所长忍不住打断吴凡，“吴记者，你这话有问题吧。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个人杀了张星鹏，那你有没有想过，张星鹏的屋子包括这间地下室其实都是从里面反锁的。就算有人能在窗外吓得张星鹏屁滚尿流，他也没办法跑进地下室啊。” 薄处长也说：“是啊，菜窖那个栅栏门我都检查过了，完全焊死了，根本不可能打开。房间里的门窗也都上了锁。说起来这不就是一个密室杀人案吗，除非能找到那个人进来的方法。” 不知是谁忽然嘟哝了一句，“也许，那个人根本就没出去的过呢？” 众人转脸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被死人胳膊绊倒的那名交警。 “你说什么，鲁子航？”薄处长问。 鲁子航神情有些恍惚，刚才那一吓仍然惊魂未定，他嘟嘟囔囔像是说给别人听，又像在自言自语，“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大男人吓得不敢出屋。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怎么会没有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血手印……这……这……这……” 他的话在原本来就漆黑瘆人的地窖里仿佛产生了化学反应，很多人的脸色都开始变得不太好看，有些人不由自主的想往门外挪。 “鲁子航，你别胡说八道……”薄处长大声喝止他，他吼声里也带着颤音，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我说的是真的。”鲁子航哭丧着脸说，情绪已经失控了，“我们刚刚不是挖出来一个女人吗，她胳膊都从土里伸出来了，不就是在向我们暗示吗，你们怎么都不明白呢！” “胡扯！都变成骷髅了，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女人。” “我看见长头了！难道你们没看到吗！” 鲁子航突然把手电筒指向挖出一半的骸骨，几乎腐烂成骷髅的头颅半埋在淤泥中，在头骨上面隐约能看见丝丝缕缕的东西和泥土搅和成一团。 他从旁边的同事手里抢过一把铁锹，把头骨上面的那团泥土铲碎，向上一跳，扯起几缕长长的发丝，与发丝相连的那颗骷髅依然枕在泥土中，空洞的望着面前那一张张惊惧的脸孔。 似乎从哪里刮过一丝凉风，吹动了几根发丝，不是是谁的手电闪了几闪，灭了。鲁子航双手一抖，铁锹“咣当”一声落地。 人们彻底的陷入了沉默，昏暗的地下室似乎变得更加幽暗。所有人都有意站的离那具骸骨远一些。仿佛它正从泥土中悄然爬起，带着怨毒慢慢的爬向把她掩埋的那个男人，把他活生生的拖进地狱…… 不知是谁最先往外跑的，几乎所有人都一窝蜂的逃出了地下室，吴凡稀里糊涂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回到了阳光充足的房间里，犹如一下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大家长吁短叹，才发现全身早已被冷汗浸透，连带头的薄处长都不例外。 早就经历过生死的吴凡心情还算平静，相比埋在地下室里的那些女鬼，他更难接受的是肇事司机就这么死了。 白若琳依然昏迷不醒，另外一个可能与真相有关的人物居然就这么死了，吴凡对他还一无所知。假如他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这个谜团岂非永远要埋藏于地下了。具有滑稽意味的是，大概也只有女鬼才能杀死这个天才罪犯吧。 …… …… 三个小时后，接到报案的县刑警大队才派来人赶来。原本薄处长是把案子报告给了市刑警队，不过市警队近期正在全力应对一起贩毒大案，根本无暇顾及，便把案子派给了案发所在辖区的县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派来了三个警员，告诉薄处长，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队长和付队长都抽不开身，今天暂时来不了，让他们先过来保护好现场，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薄处长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也不管那三个警察听没听懂就带着吴凡他们离开了院子。 舒畅这边还一直等在车上呢，早就等得抓心挠肝，可是碍于交警队的规定，也不好闯进去打听。 她正叼着矿泉水瓶，喝水解烦，终于看见薄处长他们一大帮人出来了，兴奋的不得了，推开车门把吴凡招呼到自己身边坐。 自从白若琳出事后，吴凡都不近女//色了，最近一次沾女//色还是给付雪晴做人工呼吸，当时情况危急，他也没顾得上好好品味，如今突然之间坐在了一个火辣丰满的大妞旁边，还真不太适应。 他有意往旁边挪挪，和舒畅保持一定距离。 舒畅根本就意识到，迫不及待的问他，“你们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哇，进去这么半天，到底见没见到肇事司机啊。” “见倒是见到了……”吴凡讳莫如深的苦笑了一下。 “见到了人呢，我怎么没见到你们带他出来？” “……” “对了，怎么后来又来了三个刑警呢。他们过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后来的是刑警？”吴凡问。 “切，你以为就你法制记者知道哇，”舒畅不以为然道，“交警和刑警的衣服就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她瞧着吴凡，微微转动那对勾人的眼珠，似乎嗅到了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凑过来问吴凡，“肯定是遇到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了吧。现在没事儿就讲讲呗。” ##第8章 长发骷髅（2） 坐在他们前面的两个交警回头瞪了舒畅一眼。 吴凡抬头瞅了一圈，那些交警一个个蔫头耷脑，满脸菜色，吓掉的那些魂魄还没归位呢，这个时候把恐怖经历当有趣儿的故事讲确实不太适合。 “你不会感兴趣的。”吴凡说。 “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感兴趣？”舒畅又往前凑，两瓣肉嘟嘟的嘴唇都快贴到吴凡耳朵上了，一抹酥香潮湿的气息幽幽吹进吴凡耳中，“难不成还很吓人吗？就算是，我也不怕，你不知道，我其实胆子很大的……” 吴凡在地下室都没有像现在冒这么多汗，他继续往旁边挪，可是脑袋已经碰到了车窗，再躲他就得从面包车里钻出去。 为了避免被舒畅不停吃豆腐，他只好妥协，“这里不太方便，回去再说吧……” “行啊，回去以后，就咱俩的时候再说。”舒畅笑眯眯的样子想要吃人似的。 坐在不远处的薄处长回头瞅了他俩一眼，本来就郁闷的一张脸更平添了几分妒忌。 …… …… 傍晚。 舒畅在宾馆附近找了一家高档餐厅，请吴凡吃饭。 看她那股殷勤劲儿，吴凡也能猜出她的心思。这女人天生就是干记者的材料，一遇到感兴趣的新闻，不弄个水落石出才不会罢休。 果然，舒畅一上来就敬了吴凡三杯酒，借着一点儿酒劲儿迫不及待的对吴凡说：“白天吴哥不方便说，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了，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都说了，你不会感兴趣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切，小气鬼。你这次机会还是我帮你争取来的，问问都不行，还怕我会抢了你的新闻啊。”舒畅下嘴唇撅出老长，十分不高兴。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吴凡措了一下辞，“这件事有点儿邪门儿，我怕会吓到你。” “吓到我，哈。”舒畅哑然失笑，“你以为我就是个花瓶啊，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靠一张脸蛋混饭吃，其实什么都不会干。我知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看我的。” “你这话说跑题了啊，我可从来没有小瞧你的意思。” “我知道吴哥你仗义，但就算你不这么看我，报社里又有多少人不是这样想的。表面上恭维我是金牌记者，背后都喊我‘名记’，那什么意思谁听不出来呀。他们以为我能采访到那些大人物，拉来那些赞助都是靠不择手段？那纯粹是诬陷，嫉妒。他们知道我背后的辛苦吗，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 说到伤心处，舒畅泪如珍珠，楚楚可怜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周围其他客人都好奇的往这边瞅，好像吴凡对她怎么样了似的。 吴凡手忙脚乱的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她，舒畅还是哭。吴凡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她。 泪眼婆娑的舒畅一瞧，照片里竟然是一张黄表纸，上面用红笔写了一堆似字非字的东西。 她一时间止住了哭声，不解的望着照片。“你给我看得这是什么？” 吴凡见她总算是消停了，安慰了她两句，然后告诉她，这张照片是在张星鹏家里拍的。 “这是贴在什么地方的？”舒畅好奇的问。 “厨房的门框上面，正对着大门。还有其他地方也贴了不少张。要不怎么说邪门儿呢。” 舒畅忽然说：“这种东西我见过，这是咒符。” “你说这是咒符？你能看明白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吴凡问。 “当然我看不明白了，这是道家用的一些特殊符号，我的一个老板客户特别迷信，家里就经常帖这种东西，写的好像跟你这个差不多，贴在家里辟邪用的。” “这样啊……”吴凡若有所思，难道这个张星鹏死前就发现了什么？  舒畅让他勾起了好奇心，催他讲案子，吴凡索性把今天的经历给她讲了一遍，多少能缓解一下尴尬，何况舒畅自己也不在乎。    果不其然，他刚开了一个头，舒畅就被吸引住了，都忘了擦眼泪，瞪大了那双桃花一样柔媚的眼睛怔怔的听着吴凡往下讲。 吴凡刚刚讲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紧张到不行，脸都吓白了。 吴凡不往下讲了，她还焦急的问，“然后呢？”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就是一起杀人案，有什么好讲的。咱们还不如聊点儿有意思的事情？” “不，就聊它。这可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我就喜欢听离奇的故事。”舒畅越害怕眼睛反而越亮，“普通的杀人案肯定有凶手，就算暂时没找到，也大概知道凶手是如何杀人的吧。可是你说张星鹏又是怎么死的？在一个完全密闭的房子里，只有他独自一人，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杀得了他？” “可他并不是自杀，至少看上去不像。”吴凡说。 “对呀，这才是问题所在。我也相信他不是自杀。一个人在江州肇事撞完人，驾车跑了几千公里逃回老家。这么强的求生欲望，怎么可能突然就自杀了呢。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是谁杀了他呢，想想真是够可怕的……”舒畅打了一个哆嗦，脸上还带着笑。 “既然害怕就不要再往下想了。” “不，越是害怕才越要往下想，那才刺激呀。”舒畅完全进入了状态，“这个案子最让人怀疑的地方就是那双血手印了，对了，你能确定那是女人的手印吧？” “反正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个头也只有一米五几。”吴凡说。 “听起来还真是够吓人的，这样一个柔弱的人居然会把张星鹏吓得躲进了地下室里。随后又能悄无声息的钻进密闭的房间，毫无觉察的出现在张星鹏背后，这简直就不是人能干出的事情。对了，你说张星鹏在自己家里贴了那么多咒符，会不会就是为了防这家伙的？” ##第8章 长发骷髅（3） “喂，别瞎猜了，这可是人命案。” “我当然知道是人命案了，但究竟是谁做的人命案那就不好说了。” 吴凡刚要说话，舒畅抢着说：“别告诉我你们都认为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啊。在车上你们一个个吓得那样子我都看见了。其实连你们都怀疑这个案子根本就不是人做的，对吧。” 吴凡一下子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合常理的案子，实话实说，现在有太多疑点我都搞不清楚。但是那种超自然现象的解释，毕竟谁都没遇见过，听着总是有点儿太离谱了。” “离谱不代表就不真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我们不了解，是因为我们无知。越是这种时候，才越要用开放的眼光看待未知事物。” “那你所谓的开放眼光是什么，异想天开？！”吴凡半开玩笑。 “当然不是啦。”舒畅很认真的说，“不管面对的事情有多么离奇，因果逻辑却是一成不变的。这是我们分析判断的依据。” “听你说的煞有其事的，那这件事你怎么想？” “我想到的首先是，以我们普通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么离奇的杀人，而且总要有杀人的原因吧。张星鹏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黑车司机，又没什么钱，你说什么人能这么恨他想要杀了他？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被车撞死的那个女人，如果是她男朋友和家人的话，完全有杀死张星鹏的理由吧……” 吴凡神情一滞。 没想到舒畅会这么想，听着似乎也很有道理。不过她不清楚，被撞女人的男友就是吴凡。 而白若琳的父母吴凡倒是真给忘了，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有也再未联系过。 吴凡记得他们说要一直待在江州直到找到女儿为止。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白若琳出车祸的消息了，看他俩那冲动的样子，倒是真可能过来杀了张星鹏。 吴凡正在暗自猜想，舒畅又说道：“但如果真是被撞女人的男友和家人应该做不出这么诡异的案子吧。” “你这个分析是不是不够严谨啊。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男朋友就是正常人？”吴凡故意调侃她。 舒畅愣怔一下，转而笑道：“至少这个男的不太可能有一双女人的小手吧，也不太可能只有一米五几吧？这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啊，还得是能把张星鹏吓得躲进地窖里的女人。” “然后呢？你认为她有某种超能力，能直接穿墙进入封闭的房间，把张星鹏杀死，是吧。” 舒畅想了想，“谁知道呢，也许，那个女人根本就没出去过呢？” 吴凡不禁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失神的望着舒畅。 舒畅让他瞅的有点儿不自在，“你怎么这么看我，怪吓人的。” “有个人说过跟你一样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这么巧，谁说的？” “今天一起去的一个交警，还是他发现了那具埋在地窖里的女尸。那具女尸居然有一条手臂露在外面，把他绊倒了，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舒畅脸色有些发白，意味深长的看着吴凡，“也许就是那具尸体想让你们发现她呢？” “呵呵。你没发烧吧，那具尸体脑子都烂没了，就剩一个骷髅头了，拿什么想？” “超自然的现象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理解。你还不如想想这具女尸为什么会埋在那里呢？她和张星鹏是什么关系？” 吴凡确实想过，脑海中浮现出衣柜里那些女人衣服和鞋子，也许其中有一套曾经就是那具骸骨的。 “假如那具女尸真是被张星鹏害死的，那么杀死张星鹏的原因不就有了吗？有了原因其实也不难想到杀人方法。” 吴凡哑然失笑，“怎么你想到了？” 舒畅并不在意他笑话自己，一本正经的说：“看起来那个女人已经被埋在地里很久了，都腐烂成了一具骷髅，也没有人发现她。我听过一个传说，但凡横死的人，尸体都会产生一股怨气，如果尸体不能被火化，或是好好安葬，这股怨气就不会消散。尤其是把尸体放在放在封闭房子里，这股怨气会越聚越浓。” “你这越说越离谱了。” “那就用时下流行的科学说法来解释——带着怨恨死去的人能产生一种类似磁场的能量。埋藏这具女尸的地下室由于是封闭空间，恰好能聚集这种磁场，久而久之，磁场会对身处其中的人产生影响，让他们看见了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你等下。”吴凡打断舒畅，“你的意思是，张星鹏是被死者怨气产生的磁场引起了幻觉。其实在他被杀那天晚上所看到的全部都是幻觉，他是死在了自己的幻觉里？” 舒畅笑着夸他，“果然是江州头号法制记者，马上就能举一反三。我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个解释还算不那么离谱吧。” “可是有个问题你没解释清楚——窗外的血手印，还有地窖墙上的血手印，这些都是真是存在的呀，并不是幻想出来的。” “这只能算是我推理中的一个小瑕疵，暂时可以忽略嘛。” “这是实实在在看见的，哪能忽略？” 舒畅索性耍起赖皮，“哎呀，我又没亲自去现场看过，都是坐在这里道听途说，能分析到这种程度就算不错了。不是还得继续调查嘛，说不定就有新发现了呢。” “县刑警大队明天一早就会派专业的人过来勘验现场，希望真能发现些什么……”老实说，看他们慢吞吞的工作效率，吴凡对他们的能力有点儿怀疑。 “那你明天还去吗？”舒畅问。 ##第8章 长发骷髅（4） “当然了。这种机会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刑警队他们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向我和薄处长了解情况呢。”吴凡心里盘算的却是如何能尽可能多调查一下张星鹏这个人，最好能发现一些与预测死亡的兔子有关的线索，他可不希望张星鹏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 舒畅很羡慕的看着吴凡，“不用说了，等你采访完这个案子往报纸上一发，百分百能再来一次轰动。 什么时候，我能有机会遇到这样的新闻就好了。” “这样的新闻还是永远不要遇到的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也吃的差不多了，便一起离开餐厅，返回了酒店。 他们开了相邻两个房间，一人一间。舒畅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再聊一会儿，吴凡已经进了自己房间。 …… ……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白若琳父母打电话。 上次见面时，白若琳父亲要了吴凡的手机号，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吴凡，让他一有白若琳的情况就转告他们，声称不找到白若琳，他们就不离开江州。 面对这么一对搞不清状况又蛮不讲理的老夫妻，吴凡懒得去理睬，也就没把白若琳出车祸的事情告诉他们，免得他们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现在，他必须确认一件重要的事情。 电话打过去之后，接电话的是白若琳父亲，一上来又数落一通吴凡如何把他女儿拐走，如何多少年没有音信等等等。吴凡上次给他解释的算是白说了。 不过吴凡心里却在想，如果白若琳父母依然认定拐走他们女儿的是吴凡，那岂不是还不知道张星鹏和白若琳的关系？ 为了进一步试探，吴凡冷不防告诉白江明白若琳出车祸的事情。白江明像点着的炸药，一下子就爆发了，颠三倒四的骂个不休。 吴凡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下谈话内容，觉得白江明夫妇应该还在江州市，而且还不知道白若琳车祸的详细情况。那他们自然也就不存在杀人动机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吴凡索性把他们放一边，没精力去想了。今天折腾了一整天，他有些累了。明天一早还要去见薄处长，然后和县刑警队的队长碰面，聊案子，估计还得去一趟案发现场。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借着微醺的酒劲倒在了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吴凡似睡非睡的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宾馆房间的大床上，而是躺在了冰冷潮湿的泥地上。 头顶挂着一个昏黄的灯泡，红色的灯丝发出微弱的光亮。 他想坐起来，身上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他望着拱形的水泥棚顶，还有两侧凹凸不平的红砖墙，隐隐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正在纳闷，忽然看见一个男人从眼前跑过，差一点儿踩到他。 男人根本没注意他，东张西望，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斧头擎在手里，一脸凶相的转回身。 他心里无比紧张，但仔细一看发现男人并没有在看他，而是死死盯着远处通往外面的梯子。 他猛然清醒过来，这里不就是张星鹏的地下室吗。眼前这个拿着斧头的人正是张星鹏本人。 此刻，张星鹏就像是被钉住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尽管地下室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就躺在地上的吴凡。 突然！ 棚顶的灯泡毫无征兆的熄灭了。 整个地下室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张星鹏惊呼一声，狂躁的在黑暗来回走动，一阵杂乱声过后，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光。 张星鹏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手电筒打着了。 他退到地下室尽头，拽过一把椅子坐下不动了，只有他手里发出的手电光一直警惕的照着入口方向。黑暗中能清晰的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尽管他什么都没看到，但却异常紧张，仿佛能感受到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慢慢逼近他…… 就在这个时候，在手电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就好像有什么正在从泥土里一点点往外挖掘，想要钻出来。 张星鹏战战兢兢的把手电照过来，寻找着发出响声的地方。 可是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地面依然平整，看不出任何异样。 吴凡能看见张星鹏脸上那颗颗豆大的汗珠，他心中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愉快。预测死亡的兔子原来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可是，就在张星鹏寻找着那个诡异声响的时候，吴凡突然发现，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形。 那东西又瘦又小，贴墙而立，既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息。 手拿斧头严阵以待的张星鹏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多出了这个诡异的东西。 就在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那沙沙声又再次响起。 这一次竟是从那个人形身上发出的。 张星鹏惊得急忙扭头往身后看。 那个人形东西悄无声息的向他漂移过来，张星鹏似乎想要躲闪，想要用斧头反抗，可是身子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黏住了，非但躲不开，连动都动弹不得。 那个人形东西慢慢贴在了他脸上，他用力攥着斧头，发出痛苦的哀嚎，身子却仍然被死死的钉在椅子上，无法挣扎，无法逃避。 手电筒从他手中滑落，掉在泥地上。 张星鹏的惨叫逐渐衰弱，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吴凡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这噩梦般的经历早点儿结束，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沙沙声又再次响起。 那个人形的东西悄然绕过张星鹏的尸体，开始朝着吴凡慢慢移动过来。 吴凡心头骤紧，想要爬起来逃走，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咬着牙拼尽全力，好容易才坐起来，那东西已经欺到了他面前。 它瞅着吴凡，慢慢抬起头，近在咫尺，吴凡竟然看见了白若琳的一张脸。 “怎么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第9章 艳情（1） 白若琳不说话，嘴角荡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点点朝吴凡吸过来。 求生的本能让吴凡猛地从地上站起，一脚踢开白若琳，拔腿就跑，没跑几步撞在了一个东西上，摔倒在地。 一道刺眼的闪光突然射在他眼睛上，把他晃得睁不开眼。 他慌忙用手遮挡，等他慢慢把手放下，冷不防看见张星鹏的尸体正坐在眼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摸着黑跑错了方向，刚才是一不小心撞在张星鹏的尸体上。 但马上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刚才他明明记得张星鹏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此刻居然又拿在了张星鹏手里。 他疑惑的望着张星鹏的尸体，就在这时，身后幽幽传来了白若琳的声音，“主人，既然已经把他带来了，我们如何处置他？” 主人？ 她指的主人是谁？ 吴凡脑海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见张星鹏的尸体动了，那颗努力看向身后的头也慢慢转回来。 他凝视着吴凡，脸上带着叵测的笑意，“吴记者，我等你很久了。”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明明看见你已经死了。”吴凡惊骇道。 “你都没看见我身上有伤，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死了呢？”    难道说这家伙一直装死坐在这里，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吴凡有些懵了，张星鹏的话让他难以相信，可这家伙确实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眼前。 吴凡忍不住问：“就算你是装死，那白若琳呢，我明明看见你开车撞了她，她现在还躺在江州的医院里，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因为你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好吧，就算你们是装的，可是我亲眼看见她被送进急救室进行抢救的。” “因为你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吴凡顿感背后一阵阴冷，勉强做出一丝冷笑，“你别告诉我，所有人都在对我演戏，那纯粹是笑话。” 张星鹏微微低了低下巴，“那有什么不可能呢，否则，你为什么会到顺德市来？” 吴凡有点儿笑不出来了，“难道说，所有这些事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圈套？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 “你果然开窍了。” “那我为什么还在地下室里，我记得我明明回到宾馆了？” “你梦游了。你忘了你有梦游症吗？” “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梦游到这里？是你们把我绑架来的吧？” “那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你已经过来了，你也走不掉了。 吴凡咬咬牙，“那你到底是谁？张星鹏，还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这两者有区别吗，随便你怎么称呼。” “……”吴凡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可是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站在吴凡身后的白若琳等得不耐烦，问张星鹏。“你想怎么处理他？”  “你说呢？”张星鹏反问，眼睛却平静的看着吴凡。 “干脆就埋在这里算了。”白若琳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感情，就好像与吴凡从来不认识。 吴凡咬着牙问张星鹏，“为什么要针对我，我现在可以知道原因了吧。” “我可以告诉你。”张星鹏朝吴凡招招手，“你过来一点儿，我告诉你。” 吴凡看了一眼一直握在他手里的斧头，终于还是凑到了张星鹏面前。 他俯下身像是要听他说话，不曾想突然出手！ 他一把夺过张星鹏的斧头，顺势绕到他身后，一手掐住张星鹏脖子，另只手高举斧头。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以至于张星鹏和白若琳做不出任何反应。 “如果你敢乱动一下，你脑袋就会立刻变成两半。”吴凡发出警告。 “呵呵，不愧是shadowman的爪牙，下手够干脆。”张星鹏云淡风轻的笑笑，根本没把自己生死当回事。 吴凡一震，“shadowman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过去？” 张星鹏笑而不答。 “回答啊！”吴凡吼道。 “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可惜你已经没时间了。” “你说什么？”吴凡话音刚落，身子就摇晃了两下。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腿上不知何时被扎了一根针管，“你……” “你很快就会完全失去意识，之后我会把你埋在这里。” “到底是为什么？”吴凡用尽全力嘶声大喊。 张星鹏轻轻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是吴凡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他全身抽搐着慢慢摔倒在泥土里。 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掉进了圈套。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弄死了。 叮咚——叮咚—— 门铃声猛然把吴凡惊醒。 他哆嗦了一下，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一直都躺在宾馆床上睡觉，哪里都没去，没有梦游，没有被绑架，刚刚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自从白若琳出事后，他断断续续的又开始做噩梦了，上周他还梦游过一次。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憋在心里。 门铃还在不停的响，他从床上坐起，让自己冷静一下。刚才的经历实在把他吓得够呛，幸亏这只是一个噩梦，如果真是圈套，他岂非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预测死亡的兔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谜。他不清楚这家伙的身份，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危险就在他身边。 他不能束手待毙，他一定要做点儿什么。 不过…… 他回忆着逼真的噩梦，忽然想起来点儿什么。 对了，他记得预测死亡的兔子在梦里曾说他不愧是shadowman的爪牙。 shadowman……shadowman是什么意思？ 是梦里他脑子胡乱虚构出来的名字，还从他记忆深处无意中跑出来的碎片？ 叮咚——叮咚—— 他的思路又一次被门铃声打断，这才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是舒畅。 ##第9章 艳情（2） 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厚厚的浴袍，光脚趿拉着拖鞋，湿漉漉的头发随便一盘，包上一块手巾。即使隔着浴袍，也能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她现在是完全素颜，也没穿高跟鞋，与吴凡平时熟悉的那位光彩照人的美女记者判若两人，少了几分妖娆华丽，多了些许娇赧丰盈。 “我按的手指头都酸了，你怎么才开门呀。”舒畅嘟着嘴，有些不乐意。 “我刚才有些头晕，眯了一觉。”吴凡解释。 舒畅调笑道：“不会是喝多了吧，你这么大体格，不像是不能喝酒啊。” 吴凡敷衍的笑了下，“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聊会儿天行吗？” “这么晚了聊天？！” “哎呀，现在还不到十点呢，哪里晚……” 看吴凡脸上带着不信，她咬了咬嘴唇，有些难为情的说：“其实我听你讲的那些事儿有点儿害怕，不敢一个人在房间里。能不能陪陪我啊。” 也不等吴凡答应，她低着头就往屋里钻，吴凡只好往后躲，才没被那对F罩//杯的凶器撞上。 舒畅一进屋就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葡萄酒，“再陪我喝两杯压压惊，我都快吓死了。” 吴凡揶揄她，“在餐厅里看你生龙活虎的聊得不是挺起劲儿吗，还专门给我分析超自然现象呢……” “快别说了，”舒畅差点儿把酒瓶堵吴凡嘴里，“那不是人多吗，有些东西叫细思极恐，就是我现在这样。”她拿出两个杯子，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拍着心口给自己压惊。吴凡觉得没什么卵用，全拍脂肪上了。 “聊点儿开心的吧。”舒畅把一个高脚杯递给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感觉稍好了一点儿。 “我最近没什么开心事。” “那就聊点儿烦心的。聊聊你女朋友吧，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吴凡脸拉老长，“我看出来了，你拿我寻开心来了。” “我是八卦了一点儿，不过我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让你开心，说说吧，没准儿我还能为你开导一下呢。” 吴凡一口气喝下半杯，眼前浮现出白若琳躺在马路上奄奄一息的情景。如果真是白若琳抛弃了他，他可以痛心，可以解恨，可是面对一个从来就没爱过自己的女人，他却一点儿不开心，也难过不起来。 “是她出轨了吗？”舒畅幽幽道。 吴凡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愠怒道：“你听谁说的？” “我猜的，女人的直觉啊。” “……” “如果要分析一下呢，其实也很容易。你女朋友来过报社几次，我见过她，长相一般，也不像家里有钱。她能找到你这样的有才干又帅气的优质男照理应该很知足了，何况我觉得你对女朋友应该很体贴，也不花心。那么唯一可能出问题的人就是女方，唯一可能让你和她分手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出轨了。我分析的对吧。”舒畅得意洋洋的说，“你可能还没想明白，她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出轨，我猜十有八九那个男远不如你，没错吧。” 吴凡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疑问，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出轨的女人说白了追求的是刺激，这和择偶是两码事。” “就像潘金莲。”吴凡随口附和。 “潘金莲出轨是不甘心，因为武大郎确实配不上她。但现实中，还有些女人嫁给了西门庆，却非想尝尝和武大郎出轨的滋味。这样的女人就是蠢女人。你永远不要费力去打动一个蠢女人，因为她的智商根本就理解不了什么是爱情……” 吴凡实在不想继续聊白若琳了，有意打断她，“那你说什么样智商的女人能理解爱情？” “至少是我这样智商的女人啊。”舒畅巧笑嫣然。“你要是我男朋友，我恨不得天天包//养你呢。” “你喝多了。” “我很清醒。”舒畅醉醺醺的推了吴凡一把，身子顺势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 吴凡想把她拽起来，扶她回房间，可是这女人醉的像一滩泥。 吴凡脑子也有点儿发晕，便坐在床上打个盹，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他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有白若琳，也有付雪晴。 他梦见的付雪晴不知怎的，一直以来的矜持克制全都不见了，她笑得像一只小狐狸，用那对妩媚的眼睛勾魂儿似的盯盯的瞅着他，突然就滑进了他怀中，撒野似的吻他，咬他。他想躲，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手铐铐着，只能呆呆的任由她放肆，他却反而觉得很心安，或者他本就不想躲开。 “我想你！”他听见付雪晴咬着他的耳朵喃喃低语。 “要我！要我！！”付雪晴催促他，央求他。、 他猛然睁开双眼，看见一个火辣丰满的luo体正骑//在他身上，急促的扭动腰肢，长发飞舞，jiao喘连连，吹弹得破的肌肤上香汗淋漓。 他感觉身体被一波波潮水推伏起落，不能自抑。 他努力睁大眼睛，忽然看清楚了这个放肆的女人，居然是舒畅。 “你……你……”他想推开舒畅坐起来，可是身体却难以控制的迎合着舒畅。 舒畅把他按//在床上，温柔的对他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享受就够了。” 到底是享受还是煎熬吴凡自己也说不清，他只是感觉满脑子混混僵僵，身体里像有团火在烧，让他倍感燥热，只能释放在舒畅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鏖战终于结束，舒畅软绵绵的伏在他胸膛上，和他一起疲倦的睡去。 …… …… 当吴凡一觉醒来，脑子清醒过来，发现从窗帘的缝隙间透进了明亮的阳光。 他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才知道窗外早已艳阳高照，猛然想起今天还要去交警队和薄处长碰面呢，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六点，现在岂不是晚了？ ##第9章 艳情（4） 他去找手机的工夫，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吓得他急忙从床上拽过被单把自己裹上。 脑子里忽然闪过几幅儿童不宜的画面，画面里的女主角居然还是付雪晴。 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他低头瞅瞅被单里懒洋洋的小吴凡，暗暗告诉自己那都是他梦见的。这要是让付雪晴知道他居然做她的春//梦，能把小吴凡乱刃分尸。 他打了个冷战，必须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 之后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手机。一看时间已经11多了。薄处长没给他打过电话，估计是早就出发了。 他看到有一条短信，是舒畅发来的。 点开短信一看，只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昨晚喝酒时不小心把东西落在你屋了，找到以后帮我收着啊。 吴凡莫名其妙，舒畅也没说让他找什么东西。 他四周看了一圈，无意中发现被子里露出一个紫色的花边。 他伸手把那东西拽出来，竟然是一条紫色的丁//字裤，还带着一股暧昧的幽香。 他像被咬到似的急忙把裤//头扔掉，抄起手机给舒畅打电话，舒畅很快就接了。 “我床上那个紫色的……东西是你的？” “果然是在你那儿啊。我早上没找到。”舒畅声音里带着愉快，好像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儿。 “你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吴凡怒道。 “这应该问你自己啊，怎么，难道你都忘了昨天晚上干过了什么吗 ？” “我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干啊。” 舒畅幽幽叹口气，“你们男人啊，都属猫的，偷完腥就跑。好吧，为了帮助你回忆一下昨晚的浪漫时光。我先送你一份礼物……” “你什么意思？” 舒畅也不回答，挂了电话，然后给吴凡发来一个链接。 吴凡点进链接发现是一个视频，打开视频的瞬间他还以为是一部无//码A//片呢。可等他看清楚那个坐在男//优身上狂野撒欢的美女就是舒畅，而躺在下面的男人就是他自己时，一下子呆在那里不会动了。 搞了半天，他没做什么春//梦，而是演了一宿动作戏。 女主角也不是付雪晴，而是这个江州媒体的金牌名记。 这都哪跟哪儿啊。 吴凡气愤的抓起手机又给舒畅打电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那段视频我放在了私人网盘里，放心吧，有密码的，别人不会知道。” “我是说我们俩怎么可能那样，我不是那种人啊？” “行啦，别解释了，我又没怪你。”舒畅倒显得很大度，“晚上等我回来吧，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多说……” 这时候，就听电话那头传来薄处长的声音，“舒记者，你过来一下，我和你商量点儿事。” “好的，马上……” 吴凡惊讶的问舒畅，“我怎么听见了薄处长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我和薄处长在一起呀，你今天起床太晚了，我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叫你，就替你来采访了，行了，不说了，我要忙去了。” 舒畅挂了电话后，吴凡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儿。 他从来就没告诉舒畅自己今天早上要和薄处长见面，她怎么知道的。再说他一向都是守时的人，还特意设了闹铃，怎么可能睡这么死。 结果他一检查才发现，自己设的定时铃声被关了，再一想昨天晚上的经历，已然明白了很多。 …… …… 直到晚上，舒畅才回到宾馆，兴冲冲的来找吴凡。 吴凡一整天都没离开房间。 “哇，亲身经历和听说就是不一样啊。”舒畅神采奕奕对吴凡说，“当我钻进那个地下室以后，都快要吓死了。我当时差点儿都哭了呢，你说我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吓哭了，那得多丢人呀……总算了没白跑一天，我又累又饿，咱们去吃点儿东西吧，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吴凡没搭理她，表情冷飕飕的。 “怎么了你，见到我还不高兴吗？”舒畅笑吟吟的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一下吴凡的脸，“对了，人家的东西你帮我找着了吧。今天早上没找到把我急坏了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就这样去了，凉飕飕的总想上厕所。你不知道，我都害羞死了。要是让那帮警察知道我下//面什么也没//穿，那不得发疯啊，估计也不用破案，都看我了……” 她一边笑着还故意转了个圈，似乎要让吴凡看到她今天穿了一条短裙。 “你平时出差只带一条内//裤都不换吗？”吴凡冷淡的回了一句。 “人家这次是着急嘛，忘记带了。要不一会儿用完晚餐，你陪我去商店选两条吧，不过你还先把那条内//内还给人家吧。这样子站在你面前，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吴凡冷眼瞧了瞧她，“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舒畅一脸困惑。 “昨天晚上你突然跑到我房间里要我陪你喝酒，是不是在酒里放东西了。” 舒畅露出一丝狡猾，娇嗔道：“你是不是占完人家便宜就想赖账啊。你昨天欺负人家的时候，可是很死死抓着人家不放呢。” 她笑嘻嘻的走过来，想往吴凡腿上坐，被吴凡抬手挡住了。 吴凡正色道：“你忘了我可是专门采访杀人案的，和最狡猾的凶手都打过交道，你这套小孩子的把戏我会看不出来吗？先找机会给我下了xing药，和我发生关系堵住我的嘴，再关了我手机的闹铃让我睡过头，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代替我去采访案子了。我没说错吧。” 舒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扬了扬尖尖的下巴，挑衅似的说：“你这个男人太没情趣了吧。就算占了便宜不想负责，也犯不上找这样一个牵强的理由吧。我对那个案子充其量只是好奇，也犯不上费这么大劲儿非要去亲自看看吧，再说我才采访一个杀人案有什么用？你是法制记者，我又不是？” ##第9章 艳情（5） 吴凡悠悠道：“我听说你的‘风云人物’专栏因为拉不到赞助，郭大头要把它关了。你最近好像准备新开一个专栏叫‘异闻诡事’是吧。” “……”  “昨天晚上听我聊过张星鹏的离奇死亡，你觉得这个新闻素材很吸引人，要是能把眼前这起诡异的案子添油加醋的发表在你的专栏上，或许也能引起不小的凡响呢。可是警方那边只允许去一个记者到场，你便耍了这么一个小手段。为了安抚我，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吴凡一席话让舒畅愣怔了半晌，一张瓜子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紫，她冷笑道；“你还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即便我真是这么想的，也没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吧。像我这样的女人，你知道有多少当官的和当老板的追着屁股讨好我。我要真是你说的那样不值钱，早就开跑车住别墅了，还会拿我自己换这么一个破采访？” 吴凡走到床边拿起舒畅的丁//字//裤递给她，“那我还真是错怪你了，我也觉得你这次的买卖是亏了。” “喂，吴凡!”舒畅气得直跳脚，“好，既然你是大侦探，明察秋毫，那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尽心竭力帮你？你就不想想，我这两天几乎一直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去买什么xing药，难道我吃饱了没事还会带这东西出差？” 吴凡点点头，“那么好吧，看来你不是吃饱了撑得，你本来就打算亲自去采访这个案子的。是我太斤斤计较。”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舒畅跟踩了尾巴似的，气得直翻白眼，“我对你怎么样你一点儿看不出来吗，你难道对我就一点儿想法没有？我不比你那个前女友强多了？这件事我知道我有点儿过分，我想过你可能会生气，但我也愿意补偿你，哪怕你逼我做你女人呢，你也不吃亏啊……” 吴凡用手指头挑着//丁//字//裤，在舒畅眼前晃晃，“我看你一直在来回蹦，你是不是冷，还是赶紧穿上吧。” “喂，你……” 两个人正纠缠不清呢，没想到这时候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了。 当这个人看见吴凡手里拿着丁//字//裤，看见舒畅眼圈还红着，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吴凡看见来人也愣住了。 怎么是付雪晴？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要说舒畅这个名记可不是白叫的。她几乎背对门口，只是余光了瞄到了付雪晴，但她反应最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下扑进了吴凡怀中，顺势拽着他倒在床上，压在了自己身上，还故意娇滴滴的说：“讨厌啊你，快把人家压死了。看你性急的，上来就拽人家内//内，快还给我！” 吴凡想爬起来，却被舒畅搂住了脖子，刹那之间，吴凡就保持着一个手拿丁//字//裤，压在美女身上的大色狼。 付雪晴掐腰站在他们身后，冷冰冰的打断：“拜托你两个在旅馆里能不能把门锁上，或者挂一个“请勿打搅”的牌子啊？” 舒畅似乎这时候才突然看见付雪晴，吓得惊叫起来，“怎么还有别人？”一边惊慌失措的遮挡自己已经走光的短裙。 吴凡好容易挣脱了舒畅，有点儿心虚气短的问付雪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今天见过交通队的薄处长，他告诉我的，”付雪晴顿了顿，打量着这对衣冠不整的×男女，“他顺便还告诉了我点儿别的，我当时还不相信，这么一看居然是真的……” 吴凡怒问舒畅，“你都跟薄处长说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说啊，可能是他自己看出来了吧。” 吴凡急忙朝付雪晴挥手解释，“薄处长肯定是误会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没想对她怎么样，误会，都是误会……”挥了两下才发现，己手里还攥着舒畅的裤//头，急忙扔掉。 付雪晴翻了一个白眼，“是不是误会跟我无关，你自己开心就好。我就问你，你从江州大老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陪你的新女朋友？” “新……新女朋友！？”吴凡瞅了一眼恬不知耻，还在那儿装害羞的舒畅，忙对付雪晴说，“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啊，我过来也不是因为她。” 他对我还是考验阶段。”舒畅柔声细语的补了一句。 “哦，那就是干柴烈火哈，考验合格了吗？”付雪不无嘲讽的看着吴凡，“我好容易为你争取到了一次过来查案的机会，没想到你却跑到这里来放松快活。那也罢了，你就当做来度假吧，顺便问你一句，你胳膊的伤好了吗？” 吴凡还真把胳膊这茬给忘了，摇晃了两下右臂，“似乎不那么疼了。” 付雪晴撇撇嘴角，满脸鄙视，朝舒畅挥挥手，“干的不错，你都能给他治病了。”转身出了房间，砰的把门关上了。 舒畅欣喜的问吴凡，“我真的把你胳膊治好了？” “扯淡呢你听不懂？” 吴凡急忙推门追出去，喊付雪晴等一下。付雪晴转回身，没好气的问，“你还干什么？” “我想问问，明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查案啊？” “不能！” “你生气了？” “我犯得着为你生气？” “你没生气的话，我们就照旧合作呗。” “想得美！！”付雪晴拔高了十分贝，大步离开了。 吴凡这时候感觉受伤的胳膊又开始疼起来。 他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见舒畅正靠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瞧他俩吵架。 他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都怪你给搞砸了！” 舒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看她瞧见咱俩在一起，好像很生气呢。莫非她也喜欢你？” ##第10章 见鬼（1） “瞎说，人家有男朋友，都快结婚了。” “是吗。”舒畅歪着头又仔细打量吴凡，“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肯接受我这个大美女做女朋友，就是因为她？” 吴凡愣了愣，气急败坏道：“别胡说八道了，没有的事。” “那我再抚慰一下你，觉得怎样，昨天晚上有没有上瘾？”她饥//渴似的又贴上来。 吴凡一瞪眼，“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回你房间去，把你那条该死的嫁祸我的裤//头也带走！” 舒畅耐人寻味的瞅了他一会儿，忽然搂住他脖子在他嘴巴上强吻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逃了，“你真是个很有趣儿的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那位女警官真和她男朋友结婚了。你到时候不妨考虑考虑我啊。” 吴凡叹口气，也懒得去想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现在想找的不是女朋友，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可是案子刚刚查了一个开头就让舒畅给搅黄了，付雪晴也跟他掰了脸，这特么都不能好好做盆友吗？ 之后三天，吴凡倒成了一个闲人，整天不是待在旅馆里看电视，就是出去逛街。 偶尔能干的就是打开电脑，上网查查 “shadowman”。 这是他在噩梦中回忆起来的一个古怪单词，醒来之后反复回想，似乎有几分熟悉，但又实在想不起这个词究竟有什么含义。 在梦里，预测死亡的兔子称吴凡是shadowman的爪牙，吴凡不清楚，这究竟是梦境虚构的，还是潜意识在暗示什么。 他打电话给陆恒，没敢直说，只是含糊其辞的问他梦里都有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 陆恒不觉好笑，给他解释道：“这个可就难说了。梦这东西本身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候荒诞不经，有时候宛如真实，既可能是你内心压抑的欲//望虚构出来的场景，也可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被解构重组。反正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实在放不下，那就找你梦里印象最鲜明的东西，那或许就是你最在意的但是忘记了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查查也好，联想也罢，好好想想吧……” 吴凡听得似懂非懂，似乎开了点儿窍。 这时候，陆恒话锋一转，随口问了一句，“对了，我听欧阳姗姗说你出差了。真是巧了，付雪晴这两天也出差。该不会你俩在一起？” 吴凡听他口气平静自然，却透着一股试探的意味。 都怪欧阳姗姗那个熊孩子三番五次整事儿，搞得他和付雪晴真像有什么似的。 担心陆恒多心，吴凡只好随口编了一个地方。 陆恒倒也没多问，两个人闲聊几句挂了电话。 吴凡想想陆恒说的话，干脆上网去查“shadowman”这个名词，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无论是人物，地名，还是组织，没有任何能与之相关的线索。查了大半天一无所获，他也只好放弃。 他心中隐隐期待着付雪晴来找他，与其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待着，还不过给他早点儿麻烦消磨消磨时间呢。 可是这个倔妞儿似乎跟自己较上劲了，连个短信也不发。 吴凡心里还纳闷，自从救了她之后，她怎么反倒愿意跟自己闹别扭了。之前是因为他和白若琳分手，现在是因为他和舒畅擦枪走火，说起来哪件事都和她没关系吧，这发的到底是哪门子邪火？ 而舒畅更识趣儿，这两天连人影儿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躲着吴凡，还是忙得不亦乐乎，吴凡想打听儿点消息都没机会。 就这样一直呆到第四天头上，吴凡刚刚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开门一看是舒畅，一反常态穿了一身冲锋衣，满脸疲态的站在门口，显得心神不宁的。 吴凡上下打量打量她，问她有什么事儿。 “我想到你屋里待会儿行吗？”舒畅问。 “你不是又想打什么算盘吧？” “不会的，我只是呆一会儿。”她可怜巴巴的望着吴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生怕他把门关上似的。 她抓住吴凡手腕的一刹那，吴凡感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再看她脸色发白，嘴唇都是紫的，似乎还在微微打着哆嗦。 “你很冷吗，是不是发高烧了？”吴凡总不能见死不救，把舒畅拉进房间，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给她找药。 “你不用找了，我没生病。”舒畅说。 吴凡疑惑的看着她，感觉她和往常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想喝点儿酒。”舒畅所答非所问。 吴凡越发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吧自己灌醉？ 看着又不太像。 “那你等一会儿，我下楼去给你卖。” 还没等吴凡抬腿，舒畅像屁股底下有根针似的从床上跳起来，急忙拽住了吴凡胳膊，“你哪都不要去，叫前台送吧。” 吴凡疑惑的点点头，用客房电话叫了餐，顺带着要了一打啤酒。 很快酒和菜都被送上来。 舒畅也不让让让吴凡，拿出一罐酒打开，仰脖一口气喝光，接着又打开一罐，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做作。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爷们儿？”吴凡随口开了一句玩笑。 一口气喝下三罐酒，舒畅的脸色微微泛红，不像刚才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她抬起脸，神色古怪的盯着吴凡瞅了一会儿，忽然问他：“吴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这算什么问题？”吴凡哑然失笑。“你不会是这几天跟着警察一起去调查案子，吓到了吧？这可是你自找的，怎么样，好玩儿吧？” “我说的是真的，你就回答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也不知道我信不信。不过你头些天那套女鬼杀张星鹏的分析说得头头是道，我觉么着要是发表在你的新专栏上，肯定能聚集一大群鬼粉。保准比我写凶案系列火。” ##第10章 见鬼（2） 舒畅似乎没心思听他调侃，神色凝重的说：“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的，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可是万一……万一真的有鬼，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 “那我就离它远点儿，我不招惹它，它应该也不会招惹我吧。” 舒畅有些失神的看着桌上那些小菜，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不招惹它就没有问题了，是吧。” “喂，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看到那些埋在地下室里的尸体吓着了吧。来，我陪你喝点儿酒压压惊。” 吴凡新拿出两罐啤酒打开，递给舒畅一罐，舒畅接过来就往嘴里灌。 两个人一口气把一打啤酒全喝光了，舒畅醉了，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说什么，一头栽倒在吴凡床上睡了过去。 吴凡脑子还算清醒，他掏出手机给付雪晴打电话，可是付雪晴没接，他只好给付雪晴发去一条短信，说他有急事找她，想和她见一面。 过了不长时间，付雪晴给了回了一条短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吴凡离开宾馆，打了一辆的士，按图索骥的找到了付雪晴所住的公安招待所。 …… …… 他到了之后又给付雪晴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在哪个房间。 付雪晴回复道：“想得美，在楼下等着吧。” 吴凡纳闷，这女人什么意思，我啥也没想呀。 过了五分钟，付雪晴下楼出来了，还是冷冰冰一副表情，连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付雪晴爱搭不惜理的说。 “路对面有个快餐店，咱们不如去那里吧。” “找我就这事儿？！”付雪晴眉梢一挑，就要发作。 吴凡急忙找个理由，“你这不是公安招待所嘛，我怕你们一个系统的民警同志看见咱俩在一起。” “这有什么？！” “你想啊，万一有闲言碎语传到江州。我之前又刚救过你，咱俩现在孤男寡女跑到外地。我先来，你随后，难免会让人觉得你对我动机不纯。要是让你男友知道会怎么想，让你老爸知道会怎么想。” “瞧你这弯子绕的，谁闲的没事会传这种瞎话。我对你动机不纯？笑话！”付雪晴哼哼着，表示满不在乎，顿了顿又说，“去快餐店坐坐也好。” 两个人进了快餐店，找个空桌坐下。 吴凡要了两杯可乐。 付雪晴问：“你到底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想打听打听舒畅，你们这些天应该一直有接触吧。她一切还正常吗？” 付雪晴撇撇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闹了半天是为她。你还真是暖男，刚交往上的新女友就知道心疼了。不过话说回了，你问我还不如直接问她呢，你们天天晚上能见面，还用得着问我？” “我都说过我和她不是什么男女朋友，我们也没那么熟悉。都一连好几天没见过面了，今天她回来以后突然来找我，感觉不太对劲儿，净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现在喝醉了，躺在我房间睡觉呢，我也没法问她。” “原来是这样……”付雪晴叼着吸管，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哎，你别误会啊，我和她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上次纯粹是个误会，她往我酒杯里下了春//药。我完全是被迫的。” 付雪晴差点儿把吸进嘴里的可乐喷出来，“原来你还是个让女人疯狂的香饽饽啊，为了得到你这么不择手段。那你真得小心点儿了。” “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你别总是冷嘲热讽好不好。” “真的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交什么样的女朋友我管不着，也不感兴趣。”付雪晴立马又板起了脸。 吴凡举手投降，“咱俩不了别的，就说案子好吧。你们这几天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付雪晴确实也想找人聊聊案子，便靠在椅背上，坐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我不知道你对这个案子了解多少。这几天我和太平县公安局的人一直在张星鹏家调查，初步认定我们发现了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 “你们在张星鹏的家发现了不止一具尸体？” “嗯，都是在地下室里发现的，这几天陆陆续续一共挖掘出了9具尸体。” “这么多？”吴凡十分吃惊。 他想了想问付雪晴，“我在张星鹏的衣柜里看见过好些女人的衣服和鞋子。我记得一共是五套衣服，五双鞋。不少连环杀人犯都有收集战利品的嗜好，这些战利品可以是被害人的衣物，甚至是被害人的某个身体部位，保存这些东西可以唤醒凶手在杀人时所感受到的刺激。我当时猜测的只有五具女人尸体……” “我们挖出的不只有女尸，还有男尸。”付雪晴想了一下，“不过其中的女人尸体好像确实只有五具。” “原来是这样啊。”吴凡恍然，“这样倒有一种解释——凶手的杀人目标不只有女人，但是只有遇到女性目标时，他才会保留女性衣物作为收藏。这种作案模式倒是不常见，想要弄清楚就得深入了解。你们对这些别害人的身份有了解吗？” “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被害人身份的线索。凶手把被害人的身份证件、手机这些常用的东西全部销毁了。” “这个也并不意外，总会有其他渠道吧。看被害人腐烂的样子应该失踪时间不短了，家属肯定会报案的，可以从失踪人口入手看看……” 付雪晴白楞他一眼，“拜托，你以为这是在江州刑警队呢。我现在就和几个二把刀在一起查案。太平县的这些警察一点儿经验没有不说，干活儿还慢吞吞的。别说才过去四天，就算过去一个月也不一定就能查明白。我下一步准备把田鹏刚叫过来进行尸检，太平县这里的法医能力我实在不放心。” “那你们对凶手总有些想法吧。” ##第10章 见鬼（3） “这个啊，我和太平县那些警察初步认为凶手就是张星鹏。他把家里的地窖扩大了好几倍，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再加上我们对这个人的调查，他十有八九就是凶手。 “你对这个张星鹏都了解到什么了？”吴凡马上迫不及待的问。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这个人是当地人，镇子里那套院子就是他老家，幼年时父母双亡，一直住在市里姑姑家，由姑姑抚养长大。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最近几年一直靠开黑车和出租姑姑的房子为生。他姑姑7年前就去世了，姑父去世的更早，两个人没有孩子，张星鹏理所当然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那么张星鹏的作案时间你们有估计吗？” “我怀疑他就是在开黑出租这几年作案杀人的。” “根据呢？” “这个人早些年可没有这么‘低调’，他的经历简直就是一部犯罪史。从13岁进少管所开始就是监狱的常客了，22岁那年因为抢劫判了5年，26放出来刚半年又因抢劫加伤害，被判了8年。随后又因为强jia加伤害被判了7年。直到38岁刑满释放一直到现在，他差不多消停了5年。不过现在看来只是这家伙变得更狡猾了，他的犯罪手段也升级了……” 吴凡暗想，白若琳父母说他们的女儿也失踪了几年，这么看倒是与张星鹏的“低调期”吻合上了。白若琳很可能和这个男人同居过一段时间。难道她对这个男人产生过什么影响吗？ 他正琢磨着，付雪晴忽然想起来什么，“我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呢。我在张星鹏的卧室墙上，居然看见了好些张他和白若琳的合影。这两个人的关系明显不一般，这里面应该就隐藏着张星鹏开车撞她的原因。”    “你不用费劲措辞，直接说他俩是情人就得了。没准儿白若琳对他的感情比我深多了。因情生恨，所以张星鹏才开车想撞死她，你不就是想说这个吗？”吴凡平静的说道。 “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付雪晴显得有些无趣。 “除了这些之外，张星鹏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你是指什么？” “你忘了吗，我们这次来查张星鹏，不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开车撞白若琳。我要知道他和预测死亡的兔子之间究竟有什么牵连，哪怕是任何一个疑点也好。” “我当然没忘。”付雪晴正色道，“我告诉你的这些就是我目前能查到的关于张星鹏的所有信息。至于警方对预测死亡的兔子全部的了解也只是依靠你的犯罪侧写，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你可以把他和张星鹏做一个对比，看看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吴凡略显无奈，“张星鹏的信息还是太少了，我对这个人的知识水平，思维模式知之甚少，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张星鹏家我都检查过了，也包括他在城里的出租房。这个人十分的谨慎，在他家里找不出任何可疑的东西，像作案工具，作案计划等等全都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除了那些尸体，仅存的作案证据大概也就是那个秘密地下室以及衣柜里那些被害人的衣服了。不过话说回来，即便这个张星鹏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现在他人已经死了，你还不如想想究竟是谁杀了他呢？” 吴凡想了想，反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付雪晴不禁叹口气，脸上现出一丝异样，“你应该也见过张星鹏的尸体吧，你见过有死成那样的人吗？还有那些血手印是怎么回事儿，如果那些手印是凶手留下的，那就更不可思议了，那些手印比我的手还要小，那分明就是一个女人或者小孩子的手，看身高也不高。这样一个人如何杀得了身体健壮手里又有斧头的大男人呢？何况张星鹏本人就是连环杀人犯，心理素质和手段肯定超过正常男人吧，怎么还会被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凶手好像还会穿墙术似的。你说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有鬼。” 吴凡没想到付雪晴会冒出这种话，“你也相信这种解释？” 付雪晴摆摆手，“我就说嘛，那个姓苏的女记者一上来就喋喋不休什么超自然现象，合着半天是你在那儿妖言惑众。”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猜测的。舒畅最近想开一个新专栏叫‘奇闻诡事’。她觉得这个鬼气森森的案子挺适合。万一你们真能把‘鬼’找出来，那她就大火了。” “哼，还真能整，我从来就不相信有什么鬼作案。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话是那么说，但是眼前这种诡异的疑点，你也都看见了，总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你想到什么解释了？” 付雪晴摇摇头，瞅了瞅吴凡，“这么说，你也相信这个案子里隐藏着什么非自然的力量？” 吴凡没有回答，或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对付雪晴说：“舒畅这个人其实挺干练的，在新闻界的名气比我大多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反常呢。你这几天没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吗？” 付雪晴啜了口可乐，“我觉得她这个人就很异常。超喜欢出风头，动不动就我行我素的，好像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吴凡也不好插话，女人如果对女人有成见，聪明的老爷们一般都选择闭嘴。 付雪晴又往下说：“不过我今天没看见她，她根本就没去案发现场。” “没去？！”吴凡一怔，“你是说她一天都没去？” “不只是今天，她这两天都没去，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出去玩儿了呢。” “我这两天都待在宾馆里，根本就没看见她。她今天傍晚突然过来找我，看着十分疲倦，精神状态特别差，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我还以她看见了那些被害人尸体吓到了呢。” “她早就看见过被害人的尸体，看起来还挺正常啊。” ##第10章 见鬼（4） “是吗……”听付雪晴这样一说，吴凡更觉奇怪。这个舒畅失踪了两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付雪晴这时候似乎想起来什么，“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你回去以后问问舒畅，她是不是从案发现场拿走了什么东西。如果拿了的话，让她尽快还回来。” “她拿了什么东西？”吴凡忙问。 “前天有个警察看见她钻进张星鹏的车里乱翻，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发现被人看见了，还有点儿惊慌。那个警察说了她两句，她却根本不承认。今天那个警察随口向我提到了这件事，我还正想找机会和舒畅聊聊呢，案发现场的物证怎么能随便乱动，她要是真拿了什么，最好还回来。说不定对破案能有帮助呢。” 他们正说着，吴凡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付雪晴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是舒畅吧。你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就着急了？” 还真让付雪晴猜对了，确实是舒畅打来的电话。 吴凡接了电话，那边传来舒畅颤颤巍巍的声音，“你怎么走了啊，你在哪儿？” “哦，我去外面办点儿事情，一会儿就回去。”吴凡忽然感觉对话的口气还真有点儿像处对象，连忙清清嗓子，很严肃的说道，“既然酒醒了，你先回自己房间吧。别忘了把我房门带上。” “我……不敢回去……停电了。” “停电了！？”吴凡还头一次遇上住旅馆停电。 “你在哪儿啊，能不能快点儿回来？” “这个啊……”吴凡偷眼瞅瞅付雪晴，“我还得等一会儿。” 舒畅忽然带着哭腔说：“我不能等了，我感觉房间里还有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它在，它……它好像还碰了我一下……” “你还真能开玩笑，还能是闹鬼了吗？” “你别说了。”舒畅吓得急忙打断，“你现在在哪儿啊，干脆我去找你吧。” “这不太好吧。我正和人家谈事情呢。” 付雪晴这时候插嘴道：“你女朋友是想过来吗，那你就告诉她地址吧。” 吴凡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付雪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只好告诉舒畅自己在公安招待所对面。 舒畅好没犹豫的说：“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找你，千万别离开啊。” 吴凡放下电话，付雪晴说：“你这位新女友还挺粘你的嘛，怎么，害怕你大晚上出来拈花惹草啊。” “你别开玩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舒畅现在有点儿疑神疑鬼的，刚才又喝了不少酒，脑子不清晰。你既然不反对她过来，那你就顺便吃点儿东西，咱俩边聊边等。” 付雪晴确实还没吃晚饭呢，吴凡给她叫了一份快餐。付雪晴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可是直到这顿饭吃完了，舒畅也没到。 吴凡闲她太磨蹭了，给她打电话，可是没人接听，不禁抱怨，“搞什么名堂嘛，从宾馆到这也没多远。她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到。” “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也许她刚才只是催催你，还在宾馆等着呢。”付雪晴说。 又等了一会儿，舒畅还是没来，手机也没有接听。 吴凡只好和付雪晴告别，先回了宾馆。 …… …… 回到宾馆时已经来电了，吴凡乘电梯上到六楼，回到自己房间。 进门后发现舒畅并不在房间里。 他转身出来，来到隔壁舒畅的客房，按了半天门铃，依旧没有人开门。 他疑惑不解的回到自己房间，坐在舒畅趴过的床上，心想难道和舒畅走岔头了，她已经去了快餐店？ 他掏出手机又打电话给舒畅，可舒畅还是没接。 无意中他的目光落在了地毯上，不由自主放下了手机。 地毯上有一些土渣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较大的土块，用手慢慢碾碎，黑黑黄黄的，还有点儿潮湿，像是从鞋底带进来的泥。 他看看自己的鞋底很干净，心头微微一动，莫非这些泥土是舒畅进屋时带进来的？ 她这两天没有和付雪晴在一起，莫非是独自去了什么地方。再想想她颠三倒四说的那番话，吴凡越发感觉这里面有文章。 他决定马上找到舒畅问清楚缘由，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又想起一个细节。 刚才舒畅给他打电话，说她要开车来找吴凡，可这里是顺德市，舒畅根本就没开车过来。吴凡实在想不出她从哪里弄来的车。 他冷静想了想，假如舒畅真有车，肯定要停在宾馆停车场里吧。 于是他出了房间，坐电梯下到地下B1层，拐过走廊就是地下停车场。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 地下停车场寂静异常，快到寿命的白炽灯昏暗到不行，有些灯管在不停的跳动，发出单调的电流声。 零零散散的车辆四处停放，叵测的隐藏在大大小小的暗影中。 独自一人深更半夜走在这里还真有点儿发瘆。 吴凡并不清楚舒畅开的是什么车，不知道是直觉还是怎么，他掏出手机又给舒畅打了一通电话。 手机的音乐声突然在远处响起。 吴凡心头一震，拔腿朝铃声响起的方向赶过去。 声音从一个巨大的水泥柱后面传来，那里停着一辆红色的广州本田。 驾驶室的车门开着，舒畅就坐在车里，当吴凡走到她近前，突然被吓得站住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舒畅已经死了。 死相十分恐怖。 她一只手拿着车钥匙刚刚插进钥匙孔，另一只手抓着车门，那副姿态就好像马上要关上车门开车离开。手机就放在仪表盘上兀自的播放着铃声音乐。 她的脸诡异的看向左侧，恰好是吴凡所站的方向。 一双眼睛瞪得出奇巨大，白眼球几乎全部暴露在外面，嘴巴张着，朝一侧歪斜，让原本漂亮的一张瓜子脸呈现出离奇惊悚的表情。 ##第11章 鬼录像（1） 吴凡呆呆的望着舒畅，一时间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舒畅那双眼珠双死死盯着他，但又似乎在瞅着他身后，仿佛吴凡身后隐藏着什么。 吴凡急忙转身看身后，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午夜十二点，独自面对这样一具恐怖的女尸，心脏不好的能活活吓死。而更恐怖的是，吴凡比起其他人，对这具女尸了解得更多一些。 直到现在，吴凡都有些不敢相信之前还一起喝酒聊天的舒畅会死，而且会以这种熟悉的方式死。 当吴凡看见舒畅尸体的第一眼，马上就联想到了张星鹏。 这两个人死亡时的神情实在太像了。 难道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吗？ 杀死他们原因又是什么？ 吴凡忽然意识到，这两起诡异的案子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是连环杀人，那就更说不通了。 他把挂着右胳膊的绷带拽掉，抡了抡胳膊，不管伤口还疼不疼，都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确定杀死舒畅的是不是她口中的那个“东西”，他更不确定那东西是不是还在藏在附近，他必须准备好随时反击，不想像舒畅这样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犯罪侧写师的眼睛观察这个死亡现场。 先观察了一下周围动静，确定没有危险，也没有发现监控摄像头，这让吴凡放心不少。 他绕着轿车走了一圈，光滑的地面上并没有发现明显可疑的脚印。随后拉开后车门，坐在后座往前看了看舒畅尸体的位置，感觉也不像从后面动手袭击的。 他最后检查舒畅的尸体。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检查的小心翼翼，尽量把一切保持原貌，还要避免留下指纹和头发这类东西，免得自作聪明，把自己变成嫌疑犯。 他尤其留意了舒畅脚上的鞋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舒畅的鞋底沾满了泥土，踩得车垫上都是。看来她这两天肯定是私自去过什么地方。 检查到舒畅的衣兜时，吴凡发现了几张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收据。直觉上这几张收据很有用，他随手把几张收据塞进自己裤兜。 继续检查，没发现什么太可疑的东西，主要是挨着舒畅那张歪曲变形的脸实在有些不舒服。 他从仪表盘上拿过舒畅的手机，打算查查她的通话记录再放回去。就在这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寒意袭上心头，他似乎感觉到除了他之外，这附近还有其他东西。 他慢慢转过身，仔细看了一圈周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种邪门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时候，从车库大门方向有车开进来。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吴凡把舒畅的手机揣进了自己口袋，迅速离开现场。 但在经过另外一根水泥柱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神情无比惊愕。 就在水泥柱较低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猩红色的手掌印。 他绕到水泥柱另一边，又看见了一枚血手印。 他凝视着两枚血手印的位置，下意识的蹲下身，把自己的双手放上去，稍一转头，没想到正好与不远处的舒畅四目相对。 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把吴凡看得心惊肉跳。 他不知道舒畅扭头往这边看时看到的又是什么。 …… …… 当吴凡逃回旅馆房间，已经通身是冷汗。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回想起舒畅的死状，心口还在“通通”乱跳。 这个案子处处透着邪门，先是开车撞白若琳的张星鹏离奇死亡，紧跟着调查案子的舒畅也莫名其妙的死了。吴凡本来是冲着调查预测死亡的兔子来的，没曾想不知不觉卷进了这个诡异事件里。 换成一般记者或许就此放弃，但这不是吴凡的性格。不管这两起案子与预测死亡的兔子有没有关，他都想弄清楚zhen相，至少不能让舒畅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他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平静了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刚从舒畅身上找到的东西放在桌上。 他的注意力最先落在了那几张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收据上。 他对顺德市这边的地理环境不熟悉，对上面打印的高速公路出入口完全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用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一段从顺德市到石家庄的高速路。舒畅从顺德市收费站出发，在燕山市西岭镇的收费站下高速离开，全程300多公里。这些收据全部都是在这个路段往返。也就是在前天和昨天，舒畅每天都往返一次。 看到这些，吴凡大概明白了一些。 舒畅最近两天都没有参与付雪晴他们的调查，她玩儿失踪的原因就是去了外地。那辆红色的广本应该是为了行动方便租的车。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吴凡不禁纳闷。 来的时候，舒畅从来没提过要去什么西岭镇，也没说过要去见什么熟人，行事又神神秘秘，瞒了付雪晴也瞒了他。 吴凡重新回忆了一下和舒畅在一起这几天。一开始她处心积虑想要拿到这个采访，又下药又献身的算计了吴凡，等得到这个机会了，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两天。今天又突然跑回来找吴凡，语无伦次的说了一些“信不信鬼”这类话。随后就离奇的死掉了。 看上去，她似乎一直都没有脱离这个案子。 吴凡脑海中忽然一闪，想起刚才在快餐厅付雪晴提到过一件事—— 曾有警察看见舒畅偷偷钻进了张星鹏的轿车里，怀疑她拿走了什么东西，但是舒畅矢口否认。 有没有可能舒畅真拿走了什么对破案有帮助的东西，私下里去调查了两个天呢。以这个女人嚣张妄为的性格，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么看起来，她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才被吓成那样。 ##第11章 鬼录像（2） 吴凡想了想，又拿过舒畅的手机，检查了一下通话记录以及qq和短信。并没有发现她与什么可疑的人沟通过。 吴凡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刚才拉住舒畅，说什么也要问个清楚。现在舒畅就这么死了，他想查，手头的线索又实在有限。 心里左思右想着，吴凡摆弄着舒畅的手机，无意中点开了手机相册。全是一些缩略照片，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拍的都是什么。不过日期显示，最近拍照的时间就在今天。 吴凡呼啦一下坐直了身子，马上从头点开了照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破败不堪的走廊，看起来阴森森的，似乎是一栋荒弃的旧房子内部。 吴凡又点开了下一张照片，是一条堆满了各种破烂的楼梯，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他真猜不出舒畅去的这是什么地方。 依次往下一张张看照片，由于光线昏暗，很多照片根本看不清楚拍的是什么，好像是在一栋结构古怪的建筑里穿梭，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除了随意拍的这些照片，还有几段视频短片。 吴凡又依次点开这些视频，出现在眼中的是更加昏黑的环境，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紧跟着有了一道光亮，晃动着指向前方，似乎舒畅打开了手电。 不过这点儿光亮在黑暗中实在太微不足道。只能跟着不停摇晃的镜头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感觉像是在一条隧道里，还能听见舒畅粗重的喘息。 吴凡不知道舒畅究竟跑去了什么地方，从这些晃得人眼花缭乱的昏暗镜头中实在看不出什么。 猝然！ 一个白色的人形东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镜头中。 由于距离远，模模糊糊的看着像一个穿白衣的女人，她白衣及地，脏兮兮的满是泥垢，一动不动的在远处，垂落在身前的长发几乎快把脸遮住了，只露出一道狭长的缝隙。 “你……你是谁……”视频中传出舒畅颤抖的声音。   那女人不做声，异常安静的站在那里。 舒畅胆子也是够大的，居然往前走了两步，用手电往那女人的脸上照。 就在这时，似乎从哪里刮来一阵风，吹开了挡在女人脸上的长发，赫然露出一张灰白枯槁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僵硬的皮肤似乎能轻易打碎。 吴凡呆呆的望着屏幕，全身汗毛倒竖，仿佛掉进了冰水中。 手机里传出了舒畅嘶声尖叫。 之后的视频画面直到结束都在剧烈晃动，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舒畅不停的尖叫，以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这是最后一段视频录像，吴凡看完了把手机放在桌上，依然呆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 现在回想起舒畅那天晚上回来找自己，露出种种反常的样子，最先进入吴凡脑海中的就是她问吴凡——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鬼！？ 舒畅所指的鬼就是视频中看见的这“东西”吧。 尽管吴凡是个很理智的人，他也没法用更好词语来形容视频里这个女人形状的东西。 关于这两起诡异案子的种种疑点也一股脑的呈现在眼前。 那些小巧的手掌印，贴了满屋子的咒符，张星鹏和舒畅离奇惊恐的死亡姿态，似乎一瞬间全都找到了答案。 吴凡许久都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心里不停的在问自己，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没法回答。 就像很多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唯物主义，却喜欢到庙里烧香拜佛，对风水八卦尤其感兴趣一样。在自然界面前，你信什么或者不信什么都无所谓。人胜不了天，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 接来下怎么做，吴凡彻底陷入茫然，调查预测死亡的兔子还没有眉目，他却卷入到这么一桩诡异的案子里，舒畅死了不说，也许永远不会有zhen相。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把这份视频录像交给警方，警方会做什么反应。 他就这样患得患失的呆到后半夜，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失神中惊醒，吓了一激灵。 起身打开房门，看见房间外站两名身穿警服的人。 吴凡对他们的长相很陌生，看着装应该是刑警。 其中一个年长一点儿的警察声音冷冰冰的问：“你是叫吴凡吧？” “对，是我。” “你认识舒畅吧？” “……”吴凡点下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来顺德市做什么？” 吴凡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问两个警察找自己什么事。 问话的警察说：“你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是不是舒畅出什么事了？”吴凡问。 那名警察耐人寻味的打量他两眼，没说什么。 他们带着吴凡下楼，直接出了宾馆，门口早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 问吴凡话的警察走向其中一辆警车，拉开后门让吴凡进去，他随后坐在了吴凡身边。另一个警察一声不吭钻进驾驶室，直接把车开走了。 半小时后，吴凡透过车窗看见警车开进了一座大院，驶过院门的一刹那，他看见右侧门牌上写着“顺德市刑警支队”。 奶奶的，怕什么来什么。 即便吴凡没被戴手铐，但凭他屡进刑警队的经验来看，这次又摊上麻烦了。难道他看着就这么不像好人？ 果不其然，两个警察把他带进了一间只有简单桌椅的大房间。他们不说，吴凡也对这里不感到陌生。 他皮笑肉不笑的瞧了瞧两个警察，“两位二话不说就带我进审讯室是什么意思？”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看，那个年长一点儿说：“既然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是顺德市刑警队队长——贾洪涛。之所以把你找来，你心里也应该有数吧？” “抱歉，还是请你明说吧。我喜欢直接了当。” 贾洪涛好斗似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好。那我告诉你，住在你隔壁房间的那个叫舒畅的女记者死了。” ##第11章 鬼录像（3） “什么时候的事情？” “具体死亡时间稍后法医会给出答案。我们是昨天晚上11点接到的报案，赶到现场发现她死在了所住宾馆的地下停车场，尸体就坐在驾驶室里。她死时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恐惧，明显是在遇害前感受到了死亡威胁。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被害人身上有致命伤，但是我相信这是一起杀人案。” “所以你们想从我这里找到破案的线索？” “可以这么说。舒畅是外地人，她才刚来顺德市没几天，不至于得罪什么仇人想要杀她的程度。如果说是抢劫，看现场的情况也不太像。我听说你是她的同伴，你应该最清楚她的底细吧。” “抱歉，我也想不出为什么有人会害她。” “你是想不出，还是不愿意说？”贾洪涛的口气微微有些变化。 “我不明白贾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那我就好好给你分析分析。”贾洪涛不紧不慢的说道，“首先来说，舒畅的被害现场选择在地下停车场，被害时间是在晚上，这些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我推测，凶手是一个十分熟悉舒畅的人，对她的日常作息了如指掌，因此才能抓住漏洞利用合适的机会把她杀死。而在顺德市，熟悉舒畅并且可能与她有仇的人只有你吴记者一个人，因此，我怀疑你有杀人嫌疑不过分吧？” 吴凡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贾队长的这番推断充其量只能算假设，却没有一点儿根据证明是我杀人，我觉得你是在诈我。” 贾洪涛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如此轻易就被这家伙识破了。 他不怒反而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真正开始怀疑你的吗？” “……” “从你问我舒畅是不是出事的时候开始。你当时的神情异常沉稳，若非之前已经知道她遇害了，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可是你既然已经知道她遇害了，却不报警，这岂非有问题？甚至就连你现在都依然保持着沉稳，生怕露出什么破绽，但你没有意识到，你越是这样反而越加深我对你的怀疑。你一直咬定要证据，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只要做了，证据就迟早都能找到。” 面对这样一个喜欢“动脑子”的警察，吴凡还真挺头疼。 他没报警就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没想到更麻烦了。 他对贾洪涛说：“那你觉得我应该大惊失色，吓得胡言乱语才算正常吗，那样算不算是做贼心虚呢？” 贾洪涛眼一瞪，“你少废话，我见过的嫌疑人多去了。轻易还不会看走眼。你别想着耍小聪明就能蒙混过去。不弄个水落石出，你走不了。” 吴凡很无奈，“我其实只是想提醒您，与其您暂时找不到我的作案证据，非要把我关在这儿，还不如问问我有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贾洪涛狐疑的瞧了吴凡好几眼，“你不会是提前准备好了不在场证据吧。刻意弄好的东西也只不过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是不是刻意准备的，您亲自过问一下就知道了。” “过问什么？” 吴凡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对贾洪涛说：“你直接问她好了，她能给我做不在场证明。” …… …… 1小时后。 付雪晴赶顺德市刑警队，见到吴凡第一句话便问：“你是不是自带招黑体质啊。怎么到哪个地方都要进局子审一通？” 吴凡郁闷的耸耸肩膀，“我也纳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贾洪涛已经知道了付雪晴的身份，自然比较客气，不过看看她，又看看吴凡，总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禁问付雪晴，“付队长，你说你们这次来是为了查案子，查案子怎么还要带记者？” “这就说来话长了，”付雪晴瞪了一眼吴凡，嘴上还得给他说好话，“这位吴记者是资深的法制记者，与我们警方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他对我们要查的案子也有深入了解，这次随我一起过来是作我的重要帮手。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就是在聊案子。女记者舒畅为什么来这里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想过来挖新闻吧。她遇害的时候，我一直都和吴凡在一起呐。我保证吴凡不可能是杀害舒畅的凶手。” “既然付队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和吴记者之间就是个误会。”贾洪涛朝吴凡礼貌性的点点头，还友好的笑了一下，看着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现在可以走了么？”吴凡问。 “当然。” “贾队长，我还有件事希望你允许。” 贾洪涛没想到这家伙还这么多事儿，“允许什么？” “你们已经把舒畅的案发现场封锁起来了吧？” “是啊，我们的刑侦人员正在检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和付警官想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 贾洪涛有些不解，但还是同意了。 走出顺德市刑警队，付雪晴对吴凡说：“张星鹏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呢，你难道还想插手舒畅的案子？现在可就咱们两个人啊……” “你对舒畅的死就一点儿不好奇吗？”吴凡反问。 “我是觉得很奇怪，刚才还特意向贾队长他们打听过。他们认为就是一起普通凶杀案，而且他们已经受理了案子，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吴凡摇了摇手指，“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并不了解这个案子。”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什么？” “不瞒你说，我昨天晚上去过案发现场，应该说，我才是第一个目击者。” 付雪晴倒吸口冷气，“那你当时怎么不报警？” “我怕警方找不到任何线索，反而怀疑我别有用心。” “你这担心也太多余了吧。” 吴凡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我见过舒畅死后的样子……简直与张星鹏如出一辙。” “有这种事？？”付雪晴难以置信的望着吴凡，看他表情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第11章 鬼录像（4）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简单点儿说，昨天咱俩在餐厅，舒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就不太对劲儿，好像被什么吓到了，非要开车来见我。我和你分开后回了宾馆，但是并没有看见她。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我猜她可能租了一辆车，想开车去找我。就到宾馆的地下停车场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发现她死在了车里，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但是死相有特别痛苦，就像张星鹏一样。这么离奇的死亡方式估计任何刑警看见都得发懵，我怕他们病急乱投医，就没敢声张，直接回了宾馆房间。我本来打算今天和你商量这件事，没想到顺德这帮警察动作还挺快，直接就怀疑上我了。” “其实顺德警方之所以怀疑你还有个重要原因。”付雪晴说，“地下停车场只有大门口有监控摄像头，因为摄像头作用太小，他们才想找一个突破口。” “我这还真够倒霉的，要不是昨天晚上咱俩在一起，我这还解释不清了。”吴凡松了口气，“但不管怎样，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去案发现场看看。” 付雪晴点点头，但是目光忽然盯在了吴凡身上，“你绷带这么快就拆了？胳膊全好了？” 吴凡轮了轮胳膊，“凑合着用。” “……” 在两人打车赶回宾馆的路上，付雪晴告诉吴凡，田鹏刚坐动车今天早上刚到，这两天就让他着手对张星鹏进行尸检。 吴凡心想，这么个诡异的案子，不知道田胖子能不能帮上忙。他真希望还能找出一些与预测死亡的兔子相关的线索。 …… …… 半小时后。 付雪晴和吴凡从停车场正门沿着斜坡走进停车场。 吴凡留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监控，正如付雪晴所说，除了门口有两个摄像头，其他地方都没看到。 来到了舒畅停车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拦了一道蓝色的警戒线。 那辆红色的广本还停在那里，不过舒畅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了。有两个戴着手套和鞋套的技术人员正在舒畅的车里车外做勘验。 付雪晴走过去，掏出警官证向两人打过招呼，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两个人技术员情绪都不太高，告诉付雪晴，他们天不亮就过来了，检查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或是其他线索。贾队长让他俩仔细勘验被害人的车，他认为凶手是在车内杀人作案，所以一定能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 吴凡这时候插嘴道：“这样恐怕找不出什么线索。贾队长对凶手太不了解，从一开始就搞错方向了。” 两个技术人员很诧异的望着吴凡，神情还有些不太高兴。 付雪晴把吴凡拉到旁边，“你这样一上来就质疑人家领导不太好吧？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可能还需要求助人家呢。” “我是实话实说。”吴凡说，“这位贾洪涛队长把案子想太简单了，完全靠经验考虑问题。我担心和他合作只会给我们找麻烦。”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贾队长不行，也许他真能发现一些什么？” 他俩交谈时故意把声音压低了，还是被那两个技术员听了一句半句。其中一个觉得吴凡说话口气太大，故意对另外一个说：“老孙，我感觉我们贾队应该早就心里有数，十之八九已经锁定凶手了。” “你怎么知道？”孙警察问。 “不瞒你说，贾队长刚才在这儿的时候，我听他跟其他人说，一定要找到女被害人的手机，那个手机是关键。” “是吗，那后来找到了吗？”孙警官聚精会神的问。 “没找到。” “那你怎么说已经锁定凶手了。” “我看贾队当时笑了一下，通常他这幅表情就是胸有成竹了。” “有吗，我还真没注意。” “我于是就在琢磨这件事。后来我想通了。女被害人的手机如果没有找到，那十有八九是被凶手拿走了。凶手什么都不拿，就拿走一个手机，这不就是说手机上有他杀人作案的线索吗。这也说明，这个凶手有可能是被害人的熟人，再往下查不久容易多了吗？” 他一边说着，还故意得意洋洋的往付雪晴和吴凡这边看看。 吴凡头也不回，急忙拉起付雪晴就走。 付雪晴拽住他，疑惑的问：“哎你干什么呀，怎么了？” “这个该死的贾洪涛，跟我这玩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吴凡嘴里骂着，回头瞄瞄那两个技术员，已经距离很远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揭开后盖，抠出芯片。 付雪晴疑惑不解，“你在干什么，咦？这不是你的手机吧？” “这是舒畅的手机。” “啊？！”这下付雪晴可真傻眼了。 “贾洪涛这老小子还跟我这藏了一手。表面上扮老虎在我面前咋咋忽忽的吓唬我分散我注意力，暗中肯定在锁定舒畅的手机信号呢。” “可是，舒畅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不是跟你说，我昨晚上来过一趟案发现场吗？我做过简单的勘查，顺便把舒畅的手机拿走了，还带走一些其他东西。” “可是你这么做不是太冒险了吗，你又不是警察，很容易被怀疑的。还不如先报警，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呢。”付雪晴急道。 “我就算报警了，他们也一样先怀疑我。舒畅临死前只和我在一起待过，只给我打过电话，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何况……” 吴凡神色中现出一丝果决，“舒畅毕竟是为了帮我来这里的，她遇害我也有责任。我必须亲自插手这个案子，其他人我信不着。” “你……你还真是……”付雪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平时看吴凡随随便便的，可这家伙骨子里却有种我行我素的固执，因此才经常离经叛道，做出有违常理的事情。 她也说不出这种性格究竟是好还是坏。也许就是这样的人才敢用胸膛挡住凶手的子弹，也是这样的人总要不断惹是生非，给自己找麻烦。 ##第11章 鬼录像（5） “先带你看一样东西。”吴凡说。 “要去哪儿？” “就在这里。”吴凡转身又往回走，在距离警戒带还有六七米的地方站住了，绕到了身旁的水泥柱后面。 付雪晴疑惑的跟在他身后，就见吴凡指着水泥柱较低的位置，“好好看看这里……” 付雪晴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瞧，那里赫然印着两个鲜红的手掌印。 她倒吸口冷气，“怎么这里也有？！” “没想到吧。”吴凡说，“我用手比量过，与张星鹏家里看见的那些血手印大小一样，手印的高度也差不多。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叫来了吧。我怀疑舒畅的死和张星鹏的死有某种关联。” “这些你和贾队长说过吗？”付雪晴问。 “还没有。我猜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两枚手印。或者是根本没有在意。如果贾洪涛能意识到这两个手印和谋杀案有关，刚才也就不会怀疑我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吴凡摇头，“我觉得就算告诉他用处也不大。他现在对我有所怀疑，告诉他说不定还让他多心。何况你还是一个外来警察，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你也说不上话。倒不如暂时和县刑警队合作，还能受到一些重视，等查出了一些眉目再说。” “这样好吗？”付雪晴还有点儿犹豫。 “不好，他们来了。”吴凡低呼一声。 付雪晴扭头一看，一群身穿警服的人正从大门方向急匆匆往这里赶，一眼就能看见走在前面的正是刑警队长贾洪涛。 “他们来干什么？”付雪晴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定位了舒畅的手机。她手机一直在我身上。” 吴凡没工夫解释更多，拉起付雪晴就逃。 他对地下停车场的地形比贾洪涛他们清楚，用巨大的水泥柱做遮挡，溜到了墙边，那里有扇通往宾馆的门。他们就从那扇门跑了。 付雪晴真是郁闷，“我当了好几年警察，净追别人了，还是头一次被警察追。” 现在她想和贾洪涛合作都没指望了。 吴凡还安慰她，“放心吧，我刚才都把手机芯片抠出来了，贾洪涛找不到我。” 付雪晴瞅他就来气，“你说你勘查就勘查，非要拿被害人东西，现在贾洪涛追过来了，看你怎么办？” “先别说那个了，我们先回宾馆房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吴凡神神秘秘的把付雪晴带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他掏出了舒畅的手机递给付雪晴。 他打开手机相册，从中找出一段视频点开播放，也没告诉付雪晴是什么。 付雪晴莫名其妙的看着视频，一开始只看见黑乎乎一片，然后就是镜头乱晃，忍不住问：“你给我看的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自己继续看就明白了。” 付雪晴耐着性子又往下看了一会儿，手机里突然传出了舒畅的惊叫声。 也不知道付雪晴是被舒畅吓到了，还是被突然冒出来的那张鬼脸吓到了。 她明显哆嗦了一下，差点儿把手机掉在地上。 “还记得昨天晚上，咱俩因为有鬼没鬼这件事儿争论过吧，”吴凡问她，“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付雪晴脸都吓白了，还没回过血色呢。 她直了直腰板，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有什么，明显就是假的。肯定就是假扮的女鬼吓唬人啊。” “……”吴凡不置可否。 “你别告诉我，你相信这是鬼啊，呵呵呵……”付雪晴还想笑话笑话吴凡，随后就发现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笑。 “是不是鬼我不知道，这也不是我现在考虑的问题。但我知道这段视频就是舒畅昨天白天拍的。晚上她就跑来找我，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之后她喝醉了。我去找你打听她的情况。她酒醒后要去找我，结果死在了地下停车场自己的车里。这就是事件经过。最诡异的地方是，她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与张星鹏完全一样，连死因我们都不知道。唯一留在现场的最可疑的东西就是那两个血手印。你还记得那辆车的位置吗？” “……” “如果你站在血手印的地方，正好能看见驾驶室。如果舒畅的尸体还没有搬走的话，你会看见，她的脸正好朝向你，你们刚好四目相对。” “你别说了。”付雪晴听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打断，“简直让你越说越灵异了，哪有这样的杀人案？” “我并没有添油加醋，我只是叙述一下我昨晚的亲身经历。你虽然没见过舒畅的尸体，但你应该见过张星鹏的尸体吧。那个扭头往后看的死亡姿态你应该还记忆犹新吧。薄处长和马所长他们有没有给你看墙上的那些血手印？如果你站在那里的话，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张星鹏的脸，这个难道不够诡异？” “……” “再则一说，就凭张星鹏这个大老爷们，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就算有人想杀他也不那么容易吧。从血手印的高度来判断，这个人的个头才一米五几，那双小手比你手还小。这样一个女人如何能面对面毫发无损的杀了他……” “行了，你有完没完，找我上来就为了给我灌输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我还不如去跟田鹏刚聊聊呢。” 吴凡瞧付雪晴板着脸，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憋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付雪晴瞪起眼。 “你说你不怕杀人犯也不怕尸体，偏偏听我讲鬼故事吓成这样，原来你胆子这么小，这还是大白天呢。” “谁害怕了，你这人真无聊！”付雪晴一下给惹毛了，气呼呼的转身要离开。 她刚要开门，门铃却响了，紧接着门外有人问，“吴记者在吗？” 付雪晴微微一怔，“这声音好像是贾洪涛啊，他来干什么？” ##第11章 鬼录像（6） “当然是来找我麻烦的。”吴凡苦笑。 “在刑警队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难道刚才在地下停车场你被他们看见了？” “应该没有吧，谁知道呢，找麻烦还需要理由吗？”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吴凡硬着头皮去把房门打开。 门外站的果然是顺德市刑警队长贾洪涛。跟在他身后还有三个警察，一个个杀气腾腾。 “吴记者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贾洪涛耐人寻味的瞅着他，语气虽然平和，目光里却透着寒光。 “我上厕所了。喏，裤子刚提上。”吴凡笑呵呵的拍拍裤腰带。 “真的假的？你不是在藏什么东西吧？” “我能有什么可藏的，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厕所闻闻。兴许还能残留些味道。” 贾洪涛脸上现出一抹厉色。“吴凡，你少在这里跟我耍花样。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去过地下停车场？”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从你那儿离开就直接回宾馆了。” “我问你有没有去过地下停车场，回答我的问题。” “有啊。去现场看了看，和你们两位物证人员聊聊案子，之前不都跟你打过招呼吗。” “是吗。”贾洪涛冷笑一声，往旁边一侧身，“把他铐起来。” 马上上来两个警察掏出了手铐。 “等一下，”吴凡举手拦住他们，“贾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放就放，想抓就抓，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要理由是吗，那我就给你一个合理的理由。”贾洪涛得意的说道，“我其实在舒畅身上早就发现了一个重要疑点。她一个女记者身上居然没带手机，而且住宿房间里也没有。这一点儿都不正常。说明肯定是有人拿走了她的手机，这个拿手机的人必然跟这个案子有直接关系，我的直觉告诉我，舒畅的手机里一定有凶手的犯罪证据，因此凶手在作案后才想到把她的手机带走。” “那万一凶手纯粹是打劫呢？”吴凡装出一副很二哈的表情问。 姜洪涛鄙夷的瞅了吴凡一眼，颇为自负的说：“如果是抢劫，干嘛只抢手机，不抢钱呢。凶手这么做看似聪明，其实欲盖弥彰，反而把自己暴露了。因此，我才断定凶手必然是舒畅的熟人。” 吴凡好像很认真似的想了想，露出疑惑的表情，“听着很有道理啊，可是你在刑警队好像不是这么分析的吧。” “我那是担心打草惊蛇，担心凶手把舒畅的手机扔了，暂时先稳住他。” “……” “等我锁定舒畅的手机位置后，就带着人一路跟踪而来。” “那你抓住凶手了？！” “几乎就要抓住了。”姜洪涛咄咄逼人的盯着吴凡，“手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楼下的停车场里。但我没有抓住凶手，而是找到了这个。”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手机芯片，在吴凡眼前晃晃。 吴凡给噎的打了个嗝，“贾队长你太强了，连这么小的东西都能找到。” “哼，我这双眼睛明察秋毫，这算什么。”贾洪涛扬了扬下巴，“我想凶手刚才应该就在地下停车场里，发现警察赶来，情急之下就把舒畅手机的芯片扔掉了，但是我没有找到舒畅的手机，所以我猜舒畅的手机还在凶手身上。” “明白了。”吴凡点点头，但脸上又露出疑惑，“不过，贾队长找我干什么？” “你说呢？” 吴凡露出夸张的表情，“你不会是还怀疑我杀了舒畅吧。” “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证据确凿，你说呢。” “可是有件事你没搞清楚。我刚才虽然去过地下停车场，不代表我拿了舒畅的手机啊？万一有人能证明我的清白呢。” “还有什么人能证明？”贾洪涛厉声喝问。 吴凡朝身后说：“拜托快出来吧。” 付雪晴这才磨磨蹭蹭的从屋里出来，走到贾洪涛面前。 贾洪涛一凝，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怎么付队长也在，难道你们都住在……” 付雪晴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老羞成怒，“我住在公安局招待所，就是过来吴凡这里坐坐。” “哦，这样啊。”贾洪涛嘴上这样说，可是那眼神里还有几分怀疑。 付雪晴气呼呼的大声道：“是啊，我陪吴凡一起回宾馆的。也是我和他一起进的地下停车场。我看他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难道贾队长还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付队长了，呵呵。”贾洪涛不好当面驳她，打着哈哈，可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那个手机真的在吴凡身上，他又是偷偷把手机芯片拿出来扔掉了，也许付警官也未必就能发现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付雪晴眉梢一挑，“你是怀疑我在包庇吴凡？” “那哪能，您可是江州市的刑警队长，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事呢，我怎么可能怀疑您呢。”贾洪涛勉强陪笑，可是眼睛却死死盯在吴凡身上。“我只是说假如……既然您昨天晚上住招待所，那您肯定不知道吴凡昨天晚上的具体行踪，已经干了什么。有时候难免会出现灯下黑。”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我想搜搜吴凡身上。” “……”付雪晴心头一紧。她知道舒畅的手机就在吴凡身上，一搜就麻烦了。 “怎么，付队长还有难言之隐？”贾洪涛将了付雪晴一军。 “当然没有，你搜他干我什么事？”付雪晴暗自焦急，瞅着吴凡。 此时，善于随机应变的吴凡也无计可施，不知所措的呆站在那里。 “那就得罪了。”贾洪涛担心付雪晴变卦，马上就伸手翻吴凡衣服。 吴凡愁眉苦脸的任由他从头摸到脚。 ##第12章 9尸（1） “这是什么？”贾洪涛从吴凡裤兜里掏出几张纸片，逐一看了看，脸上露出怀疑，“这不是高速公路的收据吗，你这几天怎么还去过燕山市？” “这也算我作案的嫌疑？” “这倒不算，就是随便问问。”贾洪涛讪讪的把收据塞回吴凡口袋里，继续翻他其他口袋。 站在一旁的付雪晴眼看着干着急，心里跟着七上八下。 可是就见贾洪涛上上下下翻了两遍，只翻出了一个手机，一检查还是吴凡的。舒畅那部失踪的手机怎么也没找到。 吴凡问贾洪涛，“贾队长，你就差我背心裤//衩里没检查了，要不要顺便看看？” 贾洪涛脸红脖子粗的停下手，气急败坏朝跟来的三个警察挥挥手，“把房间也给我搜了。” 几个警察不由分说走进房间，翻箱倒柜开始找起来。 付雪晴一开始还有点儿担心，可是看吴凡始终还是那副吊//样，心里不禁有些起疑。 这帮警察找了一大气，果然还是没有发现舒畅的手机。贾洪涛脸都绿了。 吴凡还跟着补刀，“贾队长这番辛苦也不白费，至少你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你……”贾洪涛忽然特别想用大嘴巴抽他。 “怎么，你还怀疑我？我这里能检查的你都检查过了，要是还怀疑，那就剩下付警官没搜身了，不妨你也顺便搜搜？” 付雪晴下巴好悬没脱臼，吴凡这家伙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冷冷瞧着贾洪涛和他带来的几个人，“我借你们一个胆子，谁敢碰我一下试试？” 贾洪涛无比尴尬，脸囧的跟紫茄子一个色，“那怎么可能，付队长真会开玩笑。我刚才只是例行公事，并非针对您，希望您别见怪，行了，既然都检查过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他使劲儿挥挥手，趁着丢大人之前匆忙带着几个警察撤走了。 付雪晴余怒不消，“真是过分。当我不存在吗？” “是啊，根本就把你放在眼里嘛。”吴凡及时附和。 “还有你。”付雪晴瞪着眼瞧着吴凡，“我明明记得你把舒畅的手机放进自己口袋了，贾洪涛怎么会没找到呢？” “是啊，怎么回事儿？” “我问你呢。难道你把手机扔了？” “这么重要的物证我怎么可能扔？” “你没扔，贾洪涛他们怎么会找不到，难道你藏在特别隐蔽的地方了？” “隐蔽么谈不上，但是他肯定不敢翻。” 付雪晴眼珠子瞪得快赶上鸽子蛋了，急忙摸着自己身上，结果在后屁//股兜里把舒畅的手机给拽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塞到我这里的？” “刚才贾洪涛敲门的时候，我急中生智想到的，你身上最保险了。”吴凡得意洋洋，话音刚落就让付雪晴踢了个马趴。 “你惹祸干嘛要把我牵进来。”付雪晴张牙舞爪都能吃人了，“万一让贾洪涛发现，我都得跟你一起吃瓜捞。我天天努力打拼，不敢有一丝怠慢，好容易才当上刑警队长的。” “原来你还是个官迷。”吴凡趴在地上说。 “这不是官不官迷的事。我就是要努力证明给那些人看。” “给哪些人看？”吴凡好奇的翻了个身，胳膊肘撑地托着下巴，姿态迷人的望着付雪晴。 “给我爸看，让他知道我当初选择当警察是正确的。也给那些轻视我的男警察看，女警察也可以比男警察更优秀。还要给……给那个人看……” “给哪个人！？” “给那个辜负我的人看。我不仅仅是给我一个人当警察，我也是给他当的，替他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梦想。”付雪晴幽幽的叹一口气。 “那个人是什么人啊，你说的可真深奥，莫非……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付雪晴已然神思飘远，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闪动，不经意划过脸颊，悄无声息的落下。 吴凡有些惊讶，心头生出几分怜悯，“我还以为陆恒是你的初恋呢，想不到你还有一段那么纯洁的感情啊，那个男人很爱你吧。” “我其实不知道他那到底算不算爱我。”付雪晴痴痴惘惘，喃喃自语，忽然回过神问吴凡，“你怎么看出他很爱我？” “这个不难想吧，你到现在还是处//女，说明他和你这个大美女处过一次对象，还趁机没把你办了，要么是不行，要么就是真心喜欢你。” 付雪晴瞬间呆滞，紧接着像鸵鸟一样追着吴凡踢。 “慢来，慢来，我还是伤员呢。”吴凡抱头鼠窜，连滚带爬。 “你怎么知道我是处//女！？” “难道你不是……哎呀，哎呀，我知道错了……” “你那天都看到了什么，说！”付雪晴几乎要掏枪灭口了。 生死攸关的一刹那，吴凡急忙大声道：“那个男人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付雪晴顿时停止了攻击，看情形吴凡这次没说错话。 付雪晴默然良久，凄然叹息，“也许在那个人心里，从来就没把我当做一回事。” 吴凡扶着墙好容易站起来，劝她一句，“不管怎么样，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现在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当好你的警察，珍惜爱你的人，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付雪晴盯盯的瞅着他不吭声。 吴凡心里没底，“我说，我这话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付雪晴没回答，她手机响了。 接电话一听，原来是田鹏刚打来的，问她在什么地方，自己要开始尸检了。 付雪晴一拍脑门，对吴凡说：“我都忘了，胖子现在应该已经到县刑警队了。我要过去看看。你呢？” “还用问。这种时候还能少的了我？” 走出房门的时候，付雪晴忽然站了站，侧脸看了看吴凡，“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刚才劝我的那些话，为我解开了长久的心结。”付雪晴说完就快步走了。 剩下吴凡在后面郁闷的嘀咕，“我觉得你其实是想谢谢我给你当了那么半天的沙袋。” ##第12章 9尸（2） …… …… 两小时候后。 付雪晴和吴凡好容易赶到太平县刑警大队。 接待他们的是周警官，叫周宁，30出头，刚刚升任县刑警大队副队长，张星鹏的案子由他主要负责，这几天他一直在张星鹏家指挥现场勘查，已经和付雪晴打过照面。 他与付雪晴的警衔差了一级，但对她并不太客气，明显有些排外，好像付雪晴是来抢他功劳似的。要知道，这么一桩大案子在太平县历史上都没有过。一把队长快退休了，怕有闪失，不敢碰这个案子，找个借口出差开会去了，把案子全权交给周宁负责。正值年富力强的周宁求之不得，正想有个机会一展身手呢。如果能破获此案立个头功，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因为这种种心思，他一开始对付雪晴既有轻视，又有提防。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案子本身才真正让他头疼。实际一插手才发现，张星鹏的案子不但诡异，而且错综复杂，简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眼下还有从张家地下室里挖出的9具尸体，算上张星鹏本人一共10具尸体放在法医室里，都快把法医室堆满了。警队的两个法医也是一筹莫展。 他想过实在不行向上级请求援助，又担心被质疑自己能力。正在举棋不定，付雪晴从江州那边找来了一个法医，胖乎乎的派头还挺足，不过这家伙一上手就令人刮目相看。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周宁准知道这个胖法医的能力远在队里的两个法医之上，要是他真能找出突破口，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有了这些想法，他对付雪晴的态度有所改善，也客套了不少。 他把付雪晴和吴凡带到了法医室，田鹏刚那边已经开始尸检了。 县城的法医室条件差多了，设备不全，房间也简陋。还有一股说不上来是消毒水还是腐烂的臭味。 眼下，不大的房间里除了刑警队两名法医，又多出来一个double体型的大胖子，其余的空间就全都被尸体占满了。 这些尸体腐烂程度不一，有的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有些还依稀能辨认出五官，一个个形貌狰狞，姿态各异，让整个房间笼罩着地狱般的气息。 周宁走到法医室门口就不太想进了，付雪晴要来两套法医罩衫，和吴凡一起穿上，这样能隔离一些臭味，然后进了法医室。 周宁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田鹏刚正在检查一具已经腐烂发黑的霉尸。 尸体早已面目全非，唯一能认清的五官就是烂光的嘴唇下面那两排紧闭的牙齿。 田鹏刚知道付雪晴和吴凡进来了，目光仍然看着尸体，嘴里说：“我初步对这些高度腐烂的尸体看了一遍。其中有五具尸体是女性，四具尸体是男性。这些人的死亡时间根据腐烂程度大致估计是从四年前到最近两三个月之间。这家伙应该是陆陆续续一直在作案。” 吴凡心头微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出现在脑子里—— 会不会张星鹏与白若琳同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杀人了？白若琳知道吗？ “死因呢？”付雪晴问。 “你们过来之前，我检查了三具尸体，两人是重物击打头部致死，一人是勒死的。眼下正在检查的这具女尸有多处伤，在腹部和大腿上有6处刀具留下的扎伤……”田鹏刚掰开尸体的两排牙，把手伸进尸体的喉咙里摸了摸，“脖子上还被绳索勒过，舌骨都断了。” “那死因是……” “想要准确判断需要进一步解剖，不过凭经验来说。我觉得凶手应该是先用绳索勒住被害人脖子直到失去抵抗后，又用刀子乱扎造成的。” 付雪晴倒吸一口凉气，“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泄愤伤害。”吴凡脱口道，“犯罪行为会反应出凶手的心理状态。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段已经超出了单纯致人死命的目的。他在发//泄内心的狂躁和愤怒。” 田鹏刚插了一句嘴，“但是有的尸体怎么只有一处致命伤呢。手法十分简单。” 吴凡想了想，“也许凶手当时不那么愤怒。” “你刚刚不还说他为了发//泄愤怒吗，不愤怒为什么还要伤人？” 田胖子和吴凡抬杠惯了，无论在哪儿都忍不住怼他两句才痛快。 “……”吴凡现在对案子了解太少，还真回答不出来。 站在门口的周宁忍不住问道：“我现在就想弄明白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啊？” “想了解这一点就需要弄清楚罪犯的犯罪行为模式。”吴凡问周宁，“你们现在能确定凶手是张星鹏吗？” 周宁本来是这么以为的，可是一较真起来，他又有点儿犹豫了。也许……也许吧……” 付雪晴接过话，“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就是张星鹏无疑。他的轿车就是他的作案工具。” “轿车！？” “嗯。我在他轿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绳子和一些血迹。我推测，他是先把被害人弄死，再装进车里拉回家掩埋。所以这些人只是处于失踪状态，一直没有引起警方的足够重视。” 吴凡忽然联想到田鹏刚刚才的质疑，马上问他，“老坛，我问你一件事，那些男性尸体和女性尸体受的伤有什么区别没有？” “受的伤都不一样怎么区别？”田鹏刚顿了顿，“还有，不许喊我老坛，在警队谁叫我这个绰号我就跟谁急，你以为我不知道啥意思？” “好的，老坛。那你就归归类。比如说，男性被害人都受了什么伤，女性被害人受了什么伤？” “这个啊……”田鹏刚绕过解剖台，笨拙的穿梭在那些腐尸之间，一不小心就碰得那些放尸体的担架来回漂移，场面相当惊悚。 ##第12章 9尸（3） 他挨个尸体检查了一圈，然后说道：“一共有四具男性尸体，差不多都是后脑遭到重击，而且是反复击打，头骨碎裂严重，看碎裂情形，两个是斧头砍死的，还有一个是砖头或者石头这类的钝物击打。不过除此之外，好像就没看到其他伤。” “女被害人呢，老坛？” “别叫我老坛，再提醒你一遍。女性被害人有五个，三个人脖子上有绳索勒过的痕迹，还有两个已经腐烂成白骨，其中一个颈骨有轻微骨折，另外一个人还没有检查出来。不过，这些女人身上全部都有多处穿刺伤，是刀子或者是其他锋锐工具造成的，多集中在胸腹部和大腿上，伤口很深，足以致命，有些被害人骨头上都留下了刀痕。” “那么这些人的年纪和高矮呢？我要男女分开计算。” “你怎么这么麻烦！”田鹏刚怒了。但还是气呼呼的重新把所有尸体测算了一遍，然后告诉吴凡。“四个男人有两个年纪在30到35之间，还有一个50到53岁，另外一个是45岁到47之间。5个女人的年龄相对集中一些，有五人在20岁到30岁之间，剩下一个人还未成年，15到17岁左右。至于身高吗，那就高矮各异了。你想一个个都知道？” “不用了，我明白了。”吴凡似有所悟的想了想，“我现在大致能构建出凶手的犯罪行为模式。”  “什么是犯罪行为模式？”周宁不禁问。 他不认识吴凡，本来没太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听他分析案子的角度十分新奇，似乎还挺有道理，连付雪晴也认真在听，他也不得不对吴凡重新重视。 “简单说就是这个凶手在作案中所表现出来的某种比较稳定的、习惯化的特征。”吴凡进一步解释，“从杀人手段以及被害人特征来看，凶手对待男性被害人和女性被害人的手段截然不同。显然女被害人，准确说是年轻的女被害人，更能刺激他产生犯罪冲动。他通常会用很繁复的手法来杀死女被害人，他追求的是杀戮过程上的刺激。我甚至怀疑，凶手有可能强jian过这些女人。” “这个你还真猜对了。”田鹏刚插嘴，“我刚才尸检的时候，在两具相对完整的女尸体下//体发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伤，凶手十有八九对所有女性都进行过xing侵。”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想本考考你，没想到你小子提前蒙着了。”田鹏刚嘿嘿一乐，摇晃着满身尸臭的庞大身躯，居然还有些心情开玩笑。 吴凡没搭理他，张星鹏对吴凡来说非比寻常，吴凡分析案子，也是在分析他这个人。 他无比专注的继续说道：“我甚至想到了一种假设，张星鹏极有可能是把这些女人勒昏后用车拉回家，再进行xing侵和杀害的。他故意挖出的那个地下室有可能是专门用来囚禁那些俘虏来的女人，等他fa泄过兽yu之后，再把这个女人杀掉，寻找下一个目标。” 吴凡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会儿。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仿佛正在从他嘴里钻出一只野兽。 那些原本零碎又没有多大意义的案件细节，经过吴凡的重新串联分析，竟然形成了一副完整的阴森画面，一个令人发指的变tai罪犯从抽象变成有形。 周宁终于意识到自己接手的是个什么案子，难怪老队长连碰都不碰，直接丢给他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问吴凡：“听你这么说，这个凶手完全就是一个色qing狂啊。那他为什么还要杀那些男人？” “他只是有性qin的行为，但并不以性qin为主要目的。我在地下室里并没有发现用于囚禁的绳索和人类粪便，这就说明那些女人即使被带回来，也很快就被杀死了。在他房间里也没有发现很多se情类的物品。因为凶手犯罪的核心目的是为了泄愤，他更渴望通过营造恐怖杀戮来获得信心和力量，收集被害人衣物也是在强化这种心里暗示……” “……而你提到的那些男被害人刚好间接证明了这一点，因为色qing狂们的作案目的都是单一的目标人群。我们这个凶手并不是，只不过对他来说，找女性泄愤可以fa泄的更痛快罢了。可是，他偏偏还要对付男人，而且手段截然不同，可以概括为四个字——致命，简单。并且全部都是偷袭。不同的犯罪手段反映出不同的犯罪目的。凶手杀死男性的目的应该另有原因，考虑到张星鹏的身份，我想到了一个最适合的假设……” 付雪晴豁然明白了吴凡的意思，脱口而出，“他是把自己拉载过的乘客作为目标。” 吴凡点点头，“他有多重作案意图。这样的罪犯大多是累犯，有过其他犯罪经历。所以，当他们再次作案时候，尽管犯罪目的不同，也会不自觉的反映出之前的习惯。张星鹏原本就是一个多次以抢劫罪反复蹲监狱的累犯。多年的监狱生活淤积了难以根除的怨恨，让他对正常社会充满了敌意。当然，也不是所有蹲过大狱的人都会像他这样，他这可能是逐渐蜕化而成的一种犯罪yu望，也可能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产生的。总之，他的犯罪行为升级了，变成了一个纯粹反//社会的亡命徒。” 付雪晴插话，“那么他开黑车就是为了作案方便吗，看起来好像早有预谋似的。” ##第12章 9尸（4）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也许吧。但不可否认，开黑车的身份的确为他实施犯罪提供了十分便利的条件。他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作案。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合适的诱饵上钩。把对方拉到偏僻的地方，找借口把被害人骗下车，从背后偷袭，男的直接打死，女人勒昏。洗劫了钱财，再把被害人推进后车厢拉回家，这个人就等于人间蒸发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如果不是因为他开车跑到外地去撞人，或许我们还很难发现他呢。不过话说回来，他挖那么大一个地窖，难道周围人就没有怀疑过？” 付雪晴说：“我们打听过住在他家附近的人，大约四年前，张星鹏曾经从外地雇来几个人到他家干活，他对外说要盖猪圈养猪。有人发现他们一车车往外运了不少土，产生过一些疑心，但是谁也没想到他要计划杀人。 分析了这么多，吴凡也说的差不多了。 但是他的心情却格外沉重，他此刻不仅仅想到凶手，他还想到了白若琳。 她和张星鹏同居应该就发生在她与家人断绝联系这几年，更进一步说，就在她和吴凡认识的两年前。白江明夫妇说女儿被一个男人拐走了，他们误认为是吴凡干的，其实那个男人应该是张星鹏。那个时候差不多就是四年前，而张星鹏杀害的第一个人也是在四年前，这意味着，在白若琳和这个男人同居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杀人了。 吴凡很想亲自问问白若琳，她知不知道和自己同居的男人是一个冷血的杀人狂魔？天天躺在一堆尸体的上面睡觉，她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白若琳才最终离开了张星鹏，也可能是逃跑了。张星鹏为此怀恨在心，更可能是担心白若琳向警方举报自己，于是才千方百计找到她，想杀人灭口。 这应该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也让吴凡认清楚了这个女人的另外一面。但这也仅仅是她的其中一面。吴凡至今还没搞懂，白若琳为什么会听命于预测死亡的兔子。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那个与他同塌而眠，准备共度一生的女人真的开始吓到他了。 直到如今他才意识到，他曾经每一天都生活在危险中，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还好吧？”付雪晴轻轻碰了碰吴凡。 吴凡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实话实说，相比和白若琳一起生活，现在看到这满屋子丑陋的尸体，他都觉得顺眼多了。 田鹏刚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笑话他，“瞧把你虚的，不就分析个案子吗，就累成这样了？” 吴凡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不知怎么，一看见这死胖子他就忍不住想掐架，“放心吧，我会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好好的，还等着将来帮你坟头儿拔草呢。” “给我坟头拔草？我还给你送终呢？” “你要是能披麻戴孝我也认了。” “你是不是站累了，想到解剖台上躺会儿？” “行了。”付雪晴赶在他俩掐起来之前急忙阻拦，在江州刑警队闹闹也就罢了，还跑到几千里外丢脸来了。 她回头还向直捂鼻子的周宁解释，“让你见笑了，周队长，他们平时打打闹闹惯了。” 周宁一点儿都没有“见笑”的意思，他都快给解剖室里这股味熏傻了，心里只想着赶紧完事儿赶紧离开这堆尸体。能在死尸堆里打闹的家伙都不是正常人。等办完案子，得赶紧把他们送走。 他勉强朝付雪晴挤出一丝笑意，“没什么付警官，既然都已经推测出凶手的作案套路了，我现在就去抓紧调查失踪人员，争取早日把被害人都核实出来。” 他转身前脚刚迈出门，田鹏刚忽然喊住他。“周队长你不能走，我尸检还没完事儿呢。” 周宁腿一软，“还没完事儿？你不是想把这些尸体全都检查完吧？” “那当然了。法医工作就要一丝不苟，细致入微。不这样我怎么给你提供破案线索呢，你说你们对我寄予厚望，不远千里把我请来，还请我吃你们当地美食，我不作出点儿成绩哪好意思？” 一提美食，周宁更觉得恶心，咬着后槽牙问：“那得什么时候检查完啊？” “我快点儿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完事儿，尽量不耽误吃晚饭的时间。” “……” 周宁差点儿没吐地上。 付雪晴这时候说：“要不暂时还是放一放吧，这些尸体的大致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 “是啊，是啊。”周宁急忙附和，“今天大家也很辛苦，我们歇歇吧。” 没想到付雪晴一皱眉，“周队长你忘了，咱们这个案子还没完呢？” “没，没完？！” “嫌疑犯张星鹏的尸体我们还没有检查呢，不如趁这个时间一起做了吧。” “凶手的尸体还需要检查啊？”周宁惊讶道。 “当然了，你不会还以为他是自杀吧？” 周宁看了看自己县公安局的两位法医，觉得自己也应该发表发表意见了，“头两天我们的法医检查过张星鹏，在他身上没有发现外伤。我还听交通局的薄处长他们说，最早赶到案发现场时候，所有门窗都是反锁的，这就说明不可能有外人进屋杀死张星鹏吗。实话实说，我最开始就怀疑他是自杀的，只是想不太明白地下室里那些尸体和他有什么关系。刚才听吴警官这么解释，和我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啊，张星鹏完全有可能是自知恶贯满盈，走投无路之际选择了服毒自杀，因此身上才没有受任何伤。你们不觉得吗？”周宁自认为他的推理已经够合理了。 付雪晴却不动声色的反问：“那你如何解释窗户上还有地下室墙上的那些血手印呢？张星鹏死的时候，手里还那把斧头，一个打算自杀的人拿斧头干什么？” “这个……也许……也许……”周宁一下被问住了，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第13章 吓死（1） 田鹏刚这时候说道：“站在我们法医的角度来讲，任何推测都只是推测，只有实际检验才能作数。你刚才说，张星鹏的尸体已经检查过了是吧？” “对啊，我们的两位法医负责的。”周宁瞅了瞅站在一旁的两位法医。 自始至终，他俩还没来得及插嘴呢，年轻法医还好，那个年纪大的脸上已然显得很不高兴。 “我想看一眼尸检报告。”田鹏刚说。 老法医没动，那个年轻法医去把尸检报告拿过来，递给了田鹏刚。田鹏刚接过来翻看了两眼，大脸蛋子阴沉得像个黑锅底，一点儿笑模样都看不到。 周宁忍不住问：“怎么样，田法医，没什么问题吧？” 田鹏刚冷笑一声，把尸检报告随便一扔，“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有什么用？” 一旁冷眼看着的老法医早就忍不下去了，怒道：“田法医，你说这话太过分了吧？” “我很过分吗？”田鹏刚狠歹歹的呲牙一笑。 “你一个从外地过来的法医，还不了解案情，一过来就非要插手尸检。我们碍于面子不好说你什么。但你也不能寸进尺，公开贬低我们，这不是过分是什么？” 田鹏刚就喜欢掐架 ，方才与吴凡还没斗过瘾呢。他瞪起一对小母狗眼，撇着大嘴叉，露出满脸的不屑一顾，对老法医说：“我觉得我刚才的口气还算客气了。你年轻也就罢了，这么大岁数，当了这么多年法医，你都是混饭吃的吗。各种细节都没有说明，连解剖都没有，这就叫尸检了？这样的报告对破案有什么用？我说你混饭吃难道还冤枉你了？” 老法医给呛得脸红脖子粗，强词夺理道：“我当然是详细检查过了。干法医靠的也不是按部就班，如果每一具尸体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慢吞吞检查，那得什么年月才能破案。我这是根据案情进行有针对性的检测。” “你的检查结果证明张星鹏是服毒自尽？” “是啊。” “那我问你，张星鹏是中得什么毒？” “……”老法医回答不上来了。 “你确实说不上来，因为你的尸检报告里根本看不到详细的毒理检查？你连被害人中毒的特征都没有写清楚，也没有做过器官病变检查。我真怀疑你这结论是不是你自己随便猜的。” 老法医一时语塞，勉强道：“我那也是结合了现场情况进行的合理推断。张星鹏的体表没有任何致命伤，连防御伤都没有。说明他死前完全没有搏斗过，这些重要的依据都对我的结论产生很大影响。” “你说这么多，说白了就是你根本没有尸检过。如此糊弄，还想破什么案子？”田鹏刚用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要重新进行尸检，立刻，马上！” 田鹏刚平时一向没个正行，很少发这么大脾气。眼下的他就好像一个发飙的大狗熊，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法医室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连活着的人都不怎么喘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宁擦擦冷汗才说：“那就开始尸检吧，老胡你麻烦麻烦，把张星鹏的尸体推出来。” 老法医还在气头上呢，没动弹，就抬手往停尸柜那儿指了指。 年轻法医见机行事，急忙跑过去，打开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拖出一具尸体，放到移动担架上，然后推到了田鹏刚面前。 田鹏刚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看了一眼，不禁吃了一惊。 他接触过这么多刑事案件，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尸体。 白布单下的尸体竟然瞪着眼睛，大张着嘴，仿佛还活着一样。 吴凡笑呵呵凑过来问他，“怎么，连你田大法医都吓到了？” “你以为我像你，我还能被吓到？”田鹏刚从来嘴上就没服输过，“这个就是张星鹏！？” “就是他。”吴凡点点头。 “我还从来没见过死成这副模样的人，稀罕，稀罕……”田鹏刚双眼冒光，显然是来兴趣了。 他让那个年轻法医帮忙，把躺在解剖台上的腐尸移走，再把张星鹏的尸体搬上来，忙得不亦乐乎。 可能当初张星鹏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那些被他杀害的人放在一起，给一个变tai的胖法医大卸八块。 田鹏刚对待张星鹏的尸体格外细心，首先从头到脚一寸寸部位的检查了一遍，连头发和手指缝都没放过。 他略显惊讶道：“这家伙果然是没有任何体表伤，皮肤上连个针孔都没找到。那就把他打开看看吧。” 田鹏刚边说话，手里已经抄起了一把解剖刀，麻利的在张星鹏身上划出一个Y形切口。切口从双耳后开始，交叉于锁骨之间，然后笔直的划到生zhi器上方。再把皮肤掀开用皮钳吊住，就像掀开衣服一样随意。 周宁站在吴凡和付雪晴身后，看得他头皮直发紧。 他升任副队长这一年多也碰到过几起杀人案，虽然见过尸体，不过基本都是两个法医尸检完毕后，他进来扫一眼，聊聊案子。像这样亲眼目睹如何把一具完整的尸体开膛破肚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而且看这大胖子的意思，还没完。 他猜对了。田鹏刚这才刚刚开始，他接下来开始用骨钳剪肋骨，“咯嘣”一下就剪断一根，就跟剪树枝一样。 每听一下，周宁的心就抽搐一下，他默默数了24下，张星鹏那些肋骨总算全部剪完了，白森森的落成一堆。 前戏结束，开始进入到最高cao，周宁才算真正见识了这个大胖子到底有多变tai。他居然一点点的把张星鹏的器官往外掏，先把脖子里的喉管、气管掏出来，检查够了放在器皿里，然后开始心肝脾肺肾的一件件往外掏。 ##第13章 吓死（2） 周宁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在崩溃之前提醒一下这个胖子快点儿，“田……田法医……你检查了这么久，到底发现了什么没有？” 田鹏刚回过头，手里正捧着油腻腻的肠子，愉快回答道：“还没有……这家伙身体不错，还挺健康的。” 话音刚落，那堆肠子哗啦一下流进了一个大盆里。 周宁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急忙扶墙站住。 “你没事儿吧，周队长？”田鹏刚问。 周宁都顾不上回答了，想着大好前程，奋力把涌进喉咙里的一股酸水咽回去。 他估计自己这辈子很可能要吃素了。 付雪晴和吴凡虽然也觉得恶心，不过和更恶心的田胖子待久了习惯了，也都咬着牙能忍住。 吴凡望着只剩下一个空腔的张星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这家伙要真是预测死亡的兔子，那可真是够悲哀的，机关算尽也还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还没有发现死因吗？”他问田鹏刚。 “是有点儿邪门儿啊。”田鹏刚咂巴咂巴嘴。“体表没有致命伤，也没有内出血。如果是服毒的话，一般很多脏器都会发生病变，肉眼也是可以看见的。这家伙看着却很正常……不行，我得做毒理化验，先检查血液。” 那个年轻法医忽然插嘴：“其实我做过血液检测，但是没有发现血液中含有任何重金属超标。” 田鹏刚怀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老法医，“你刚才一口咬定张星鹏是被毒死的，怎么血液检测结果你不说？” 老法医狠狠瞪了年轻法医一眼，“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血液试验，他自己偷偷做的。” 年轻法医小声道：“师傅认为这个人被毒死的，我就偷偷化验了一下他的血，没想到什么都没检查出来，我也很奇怪。” 田鹏刚没说什么，为了保险起见，他重新做了一次血液化验，结果与年轻法医说的完全一样。张星鹏的血液含量中并没有超标的重金属物质。 这样的结果让田鹏刚都很惊讶，“这家伙内脏完好，看不出损伤，又没有中毒迹象。可是这个人却死在眼前了， 我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邪门的案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吴凡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付雪晴，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不太正常，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田鹏刚没打算就这么罢手，他开始逐一检查张星鹏的内脏器官。 老法医见他忙活了大半天也没弄出个名堂，心里有几分得意，忍不住说道：“有个问题我想请教田法医，如果连您也没有检查出结果，那这个尸检报告我们又该怎么写呢，还请赐教。” 田鹏刚翻楞他一眼，气哼哼道：“只要是死亡，就肯定有死因。我至少要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说着“咔”的一刀拉开了试验台上的肝脏。 他逐一把这些内脏做切片，然后再进行化验，分析…… 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后半夜，这些人待在没有窗的解剖室里，居然毫不知情。 付雪晴也不禁有些急了，问道：“怎么样，还没有任何发现吗？” 田鹏刚两眼睛熬得跟兔子一样，宽脑门上也见了汗，看着油光光的。他手里正拿着张星鹏的心脏，郁闷的说：“肺叶、肝脏检查了，肠子、肾也都检查了，都没有检查出毒物，连病变的部位都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类似高电压一类的东西，隔着皮肤能伤害到内脏的。” “那也一样会留下痕迹的，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最细微的伤痕都没有，更别说致命伤了。这哥们儿壮的跟头牛一样，怎么看着也不应该死啊，可是就这么死了。” 周宁那边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付队长，要不你们先回招待所休息休息，明天再接着化验也不迟啊。” “那怎么行。”不等付雪晴回答，田鹏刚断然拒绝，“这么大的疑点摆在眼前，不弄清楚怎么能睡得着觉？” 周宁有点儿来气，“那如果你一直检查不出原因，那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了？” 田鹏刚嘿嘿道：“你知道我在法医室待的最长记录是多久吗……6天……他奶奶的，我当时就跟那具已经烧的烂七八糟的尸体耗了6天，总算让我把它鼓捣明白了。” 周宁差点儿没昏死过去，别说待6天，让他再多待一天他都能疯。 他还想说点儿什么，田鹏刚忽然挥手打断，“你们先别说话……” 他正用解剖刀剖开张星鹏的心脏，目光聚精会神的瞅着里面，看着看着忽然古怪的笑了一下，“居然是这么死的。” 所有人心头一震，一起聚拢上来。付雪晴迫不及待的问：“你看出他的死因了？” “心肌梗塞。”田鹏刚说。 “心梗！？” 不禁付雪晴惊讶，其他人也都没料到会是这个检查结果。 “你能确定吗？”那个老法医忍不住说。 “废话。”田鹏刚拿起已经剖开的半个心脏，血淋淋的托在掌心往他眼前一伸，把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看到那个很粗的血管没，那是冠状动脉，心肌梗塞的区域就在下端靠近心尖的地方，那里有一处很明显的血液凝块，而且还出现了渗血现象，说明局部心肌已经坏死了。准确说，张星鹏是属于急性心肌梗塞。” 吴凡想了想，忽然说道：“如果张星鹏心脏不好，他自己难道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田鹏刚问。 “我在他家里并没有看到心脏方面的药物和看病的医疗单据啊。” 站在他身旁的付雪晴有点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连这你都能记住，你确定！？” “我记性头其实不坏，除了车祸前后发生的事情我记不住，其他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尤其是案发现场里见过的东西。” ##第13章 吓死（3） 田鹏刚说：“要不怎么叫急性心肌梗塞呢。像张星鹏这种年富力强，身强体壮的人，一般不太容易得什么慢性病，但是心脏病这东西是不分年龄的，尤其是急性心脏病，发病时间短，甚至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 他话虽这样说，但还是又重新检查了一遍那两片心脏，大黑脸蛋子上的表情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更加凝重了。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付雪晴和吴凡，“我听说张星鹏死时候的样子十分奇特是吗？” “是啊，怎么了？”付雪晴不解其意。 “怎么个奇特法？” “就是……”付雪晴一时间也不好形容。 吴凡说：“他当时是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脑袋十分夸张的扭向身后，表情么……和你现在看见的差不多，更恐怖一点儿。” “难道他在看什么东西？” “他看的地方只有一面墙，不过我在墙上看见了一些血手印……哦，对了，”吴凡想起什么，回头问县公安局那两位法医，“在张星鹏家发现的那些红色的手掌印是鲜血吧？” 老法医点头确认，“是鲜血没错，这个我化验过，而且还是人血。” “那么那些血手印是谁印上去的？张星鹏吗？”田鹏刚好奇的追问。 付雪晴皱了皱眉，“胖子你问这干什么，跟张星鹏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不等田鹏刚回答，吴凡先回答了他的问题，“肯定不是张星鹏的手印。那些手印很小，比付雪晴的手还小。” “是吗？！”田鹏刚更加惊奇，似有所悟道，“张星鹏不会是看到了墙上那些血手印吧？” “看到血手印怎么了？”付雪晴问。 田鹏刚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虽然有点儿不可思议，但我想我很快就能给你们解释。” 他起身走到解剖台那儿，重新检查张星鹏的尸体。 张星鹏的尸体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空腔，田鹏刚这次感兴趣的却是他的胳膊和腿。 他伸出两只大手，在张星鹏的胳膊和大腿上用力的捏来捏去，又拿起他的两只手试着掰开蜷缩的十根手指，看着就好像在按摩一样。 周宁问付雪晴，“付警官，您这位田法医又在干什么？” 付雪晴无奈的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田鹏刚紧接着做的事情，他们就更看不懂了。 他用手术刀打开了张星鹏手臂的皮肤，仔细观察里面的肌肉，甚至还取下来几块，用放大镜观察了好一会儿。折腾够了，他这才把手术刀“当啷”一声扔在了托盘里。 “您这是检查完了！？”周宁问。 “是啊。”田鹏刚说。“总算没白忙活，一会儿我要好好吃一顿。” 付雪晴催促他，“你别卖关子了，说吧，你要给我们解释什么？” “自然是张星鹏的死因。” “你不是说他得了急性心肌梗塞吗？” “是啊，不过那只是症状，为什么会得心梗才是关键。吴凡刚才说没发现张星鹏家里有心脏病药，他没说错，因为张星鹏本来也没有心脏病。我刚才仔细检查过他的心脏冠动脉。心梗发作的病人一般都先会出现冠状粥样硬化，一种由血管壁的纤维组织增生及钙质沉着所造成的动脉狭窄，一旦出现了这种病变之后才会导致心梗发作。但是张星鹏完全不一样，他的心血管内部没有出现任何冠状粥样硬化的迹象，但冠动脉却出现了剧烈的收缩，就是这种突然收缩导致了急性心肌梗塞。” “我听不太明白，他这到底算不算心脏病啊。” “也算，也不算。”田鹏刚大胖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表情，“为了进一步确认，我检查了死者的四肢。结果我注意到，他两个胳膊以及双手的肌肉状态竟然还是僵硬绷紧的，再加上他那离奇夸张的死亡表情。我可以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众人刹那间全都呆在那里，难以置信的瞅着田鹏刚。 “喂，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我这可是经过科学推断的结论。”田鹏刚说。 老法医忍不住笑呵呵道：“恕我直言，田法医，我觉得你这个结论听着更不靠谱。平时谁见过有人是被吓死的，就算有，那也是很罕见，再说，张星鹏这么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且本身就是一个连环杀人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要比常人都强的多。说他能被活活吓死，这不是笑话吗？” “不是我想打击你老廖，咱们做法医的首要依据的是客观事实，不是想象。任何结论都是根据事实依据进行推测。再说了，你知道的委实不多，想象力更有限。” “你敢口出不逊！”廖法医又怒了。 “我可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老人家。呐，我顺便再为您做一些科普——人为什么能被吓死。当一个人感到极度恐惧时，身体会分泌必要的肾上腺素，来刺激身体对抗所面临的危险或者作出逃跑。当大量肾上腺素抵达心脏，心血管会急剧收缩，心肌过快运动，从而导致心率失常，血压下降，大脑缺血。通常这种恐惧感只是瞬间产生的反应，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伤害。但是每个人心脏能承受的压力是一定的。说简单点儿，一旦恐惧超过这个人心脏能承受的极限，导致心脏无法恢复对脑部供血，人就会立刻失去意识，严重的就会死亡。如果还不相信我说的，那就好好看看张星鹏的表情，你不会以为他临死前是在朝你做鬼脸吧？” 吴凡这时候接过话，“我赞同老坛的想法，我亲自进入案发现场，我也做过犯罪重建。张星鹏离奇死亡的那天夜里必然发生过令他极度恐惧的事情。他从睡梦中惊醒后看到窗外趴着一个人。他没敢反抗也没敢往外跑，而是直接钻进了地下室，坐在椅子上，紧攥着斧头防身。他当时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倒像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第14章 白衣女尸（1） “……他死亡的姿态尤其奇特。如果你们看过现场照片就会明白我的意思，那就像是一个死亡瞬间的定格。他临死之前回头张望，肯定是看到了什么，看到那些墙上那些血手印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里当时应该站着一个人，或者说是杀死张星鹏的凶手，这才符合逻辑。但是我始终弄不明白，凶手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把他杀死的。而且还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五几，娇小瘦弱的凶手。但如果说张星鹏是被吓死的，这个难题似乎一下子就解决了。” 田鹏刚说：“虽然你站在我这边，但你对我的称呼让我想抽你。” 原本一心想离开的周宁听完田鹏刚和吴凡的分析，也来了精神，插嘴道：“但我觉得这里面有个明显不合理的地方。现场那些血手印我也见过了，确实很小。但就像吴警官说的，假如这是个只有一米五几的凶手，看起来要么是个女人，要么就是一个小孩。我不知道他手上的血是怎么弄上去的，可就算他全身是血，也不至于把张星鹏活活吓死吧。” “那如果他没有脚呢？”吴凡说。 “你说什么！？”周宁一脸茫然。 “交通队和派出所的人没对你说起过吗。在发现血手印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凶手的脚印。” 周宁脸色有些苍白，“这大晚上的，你别开玩笑啊，吴警官。” “我说的是真的，我和付警官都知道。” 周宁看向付雪晴，付雪晴点点头。 她说：“这的确是本案的一大疑点。事实上，在案发现场除了血手印之外，我们没有发现杀死张星鹏的人留下过任何痕迹。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入到完全封闭的房间的。” 周宁简直都有点儿听傻了，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那你们……你们有什么想法？” “……”付雪晴摇摇头。 “总不能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吧。张星鹏埋在地下室里这么多尸体你们不都分析出来了吗？” “张星鹏只是作案隐蔽，他的抢劫杀人手法单一，动机也简单，一旦露出马脚，顺藤摸瓜就不难侦破。这和他被杀完全不是一个性质，杀死张星鹏的案子才是一个更棘手的案子。”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向上级汇报工作，说张星鹏就是被莫名其妙吓死的吧？” 吴凡这时对付雪晴说：“要不要告诉他们？！” “……”付雪晴神色有些异样，似乎在犹豫。 “告诉我们什么？”周宁不解的望着他俩，“难道你们还知道什么重要情况没说？” 付雪晴犹犹豫豫道：“那也算不上什么重要情况……或许和张星鹏的案子根本无关，说出来也只是给大家找烦恼，还不如踏踏实实就从张星鹏这里调查呢。” 她越这样遮遮掩掩，周宁和廖法医他们就越感觉奇怪，一个个的眼神中都露出了猜疑。 看到这样的情形，吴凡索性道：“既然周队长这么感兴趣，告诉你也无妨，但在说之前，我必须提一个要求。” “还有要求！？什么要求？” “一会儿不管你们看到什么，都请严格保守秘密。这件事最好只限于我们几个人知道。” 周宁见他如此郑重，更觉得疑惑，“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我们都不会往外传的。” 吴凡于是掏出一部手机，从相册里找到舒畅探险隧道的那段视频，递给周宁，“这是与我们同来的一个女记者前两天拍下的一段的视频。她之前也参与了这个案子的调查。” “女记者！？”周宁微微一怔，“你说的莫非是舒畅？” “就是她。” “她还能发现什么线索？”周宁有些将信将疑，“话说已经有几天看不到她的人影了。还能自己去查案子不成？” “总之，你先看看这段视频再说吧。” 周宁点开视频，看到的却是不停摇晃的昏暗画面，好像就是用手机一边走一边拍的。他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还不太明白吴凡的意思。 廖法医和徒弟也都凑过来一起看，就连田鹏刚都没忍住好奇，背手站在后面，抻着个大脑袋，瞪圆了小眼睛仔细瞧着。 一开始大家什么都没看出来，甚至感觉有些无聊，直到手机里突然传出舒畅的尖叫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吴凡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法医室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周宁费力的吞咽口唾沫，“吴警官，你让我看的这个视频里的这个……这个是什么？ “看着像一个穿白衣的女人。” “我知道是个女人，可是……可是哪有女人长成这样的？这是在哪里拍的视频？” “还不知道。看着好像是在一条隧道里。” 那个年轻法医显然是被吓到了，喋喋不休道：“一个女人怎么会穿成这样躲在隧道了。你们没注意到吗，她是突然一下冒出来的，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而且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连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这明显不合常理啊，就像这个案子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张星鹏死得太蹊跷，简直……” “行了，够了。”老法医喝止他，“你这越说越离谱了，你一个法医还这么迷信？不怕江州的同志笑话？” 年轻法医理直气壮，“我这是实话实说，我不相信你心里就不怀疑，要不然你怎么在去过案发现场之后，草草就结束了张星鹏的尸检。因为你根本就不认为他是被人杀死的……” “你……你胡说……”老法医又羞又恼，指着年轻法医的鼻子，只想骂他。 “行了，你俩也别争了，”周宁插嘴道，“事已至此，把那个女记者找来一问不就清楚了吗。是不是吴警官。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她已经死了。”吴凡说。 “你说什么！？” ##第14章 白衣女尸（2） “就在她拍完这段视频录像的当天晚上，她死在了地下停车场里。她的死状也和张星鹏十分相似。身上看不到任何伤，死亡的表情却异常恐怖，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在她双眼直视的不远处，我在水泥柱上发现了和张星鹏家里同样的血手印。高度，大小都一般不二。” 吴凡话音刚落，那个年轻法医颤声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视频里拍到的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是鬼！所以，张星鹏才会被它活活吓死。那个女记者肯定也一样！” 老法医骂道：“简直一片胡言，‘鬼’这个字都能说出来，亏你还是法医！” “你就别装了，老廖，谁还不知道你，说一套想一套。”年轻法医也撕破脸，豁出去了，“你要是真不信我说的，有本事你就在这里当着大伙面发誓，说你根本就不相信张星鹏和女记者是被鬼索命的，如果你口不应心，就让你那个女鬼来找你！” “笑话，我怎么会跟你玩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真是笑话！”老法医嘴上说着大话，可是一张老脸上充满了慌乱。 “那你就是不敢！” “都安静！我说两句！”眼看着大家都有点儿情绪失控，付雪晴急忙出头制止。“之所以之前不想告诉各位，就是因为这个案情属实诡异，怕误导了各位。但我要说句心里话，我是不相信什么鬼神说的，不管案情看上去有多么出人意料，我相信总会有合理的解释，只是我们现在还未想到而已。至于你们看到的视频中那个白衣女鬼，我倒觉得那说不定就是个活人。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躲进了隧道里，恰好被舒畅拍到了。” 年轻法医忍不住道，“可是张星鹏和女记者的死又该怎么解释，与其说是被吓死的，倒不如说是被克死的。一个活人就算能假扮女鬼充其量也只不过吓人一跳，多说能把人吓昏过去。张星鹏和女记者都正值壮年，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吓死？我们也看见了女鬼，我们不也没有吓死吗？” 他反驳得还真有些道理，付雪晴一时间很难辩驳。她说：“我们现在辩论的这些全部都只是假设，并不能算作依据，除非我们能找到更确实的证据，只有证据才最可信。” “证据不是就在眼前吗？”年轻法医指着周宁手里刚刚播过视频的手机。 “那还不算证据，除非那个女鬼就站在我面前，让我检查检查，否则我是不信的。” 年轻法医嘟哝了一句，“或许那个女记者当初也这么想……” 付雪晴脸一沉，他不敢往下说了。 忽然有一个人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眼前的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话的人正是田鹏刚，大家争执的时候，他罕见的站在一旁一声没吭，直到现在才开口了。 “什么办法？”付雪晴问。 “如果能让我看清楚那个白衣女人，或许能给些专业分析。我虽然不知道鬼长什么样，但我对人体十分了解。如果是活人假扮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宁说：“可是看见白衣女人的张星鹏和女记者全都死了，你上哪儿去找她？” “也用不着找到人，哪怕只要看视频也可以，我看刚才那个手机的摄像挺清楚的，能不能想办法进一步提高一下清晰度？” “这个不太容易办到吧。”周宁很为难，“我们县刑警队很难做到。” 付雪晴说：“不如我把视频发回江州刑警队，让赵楠他们看看？” 吴凡低声说：“万一卢广通知道了，问起这件事我们怎么解释？说我们就是想鉴定鉴定视频里这个是不是女鬼，你才猜他好怎么想？” 付雪晴想想也有道理，卢广通平时就够麻烦了，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让他插一脚更麻烦。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吴凡说。 “什么办法？” “……” …… …… 欧阳姗姗大半夜的忽然接到吴凡打来的电话，耷拉着眼皮，呵欠连连的问他，“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daddy。我现在还在发育阶段，睡眠不足会影响我长个儿的。” “我现在手里有个棘手的案子，想把视频里的嫌疑人做锐化处理，最大限度的提高清晰度。你能办到吗？” “这有什么难办的，随便找个公安局搞电脑技术的人很容易就能做到吧，这么简单还用得着我？”欧阳姗姗打着呵欠，“没什么事儿，我先睡了……” “他们虽然能做，可是效果很不理想。赵楠说除非能找到一个黑客级别的电脑高手才行。” 一听吴凡这么说，郭蓉蓉马上撑开眼皮，好奇的问：“有这么难吗！？” “反正没人能弄得了，我就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推荐一个电脑高手。” “这话说的，还用推荐吗，我什么水平你还不了解？干脆你把那个视频发到我电脑上，我给你瞧瞧。” “好嘞。” 吴凡马上用舒畅的手机登录自己邮箱，把视频文件发送给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子跑到她的地下游戏室，兴致勃勃的打开电脑邮箱，下载了那段视频。 吴凡还着重向她强调，“大概播到17分钟左右，会出现一个穿白衣服的姐姐，你把她的长相尽量清晰放大就OK了。完事儿把截图发到我邮箱里就行。别忘了告诉我一声阿。”说完挂了电话。 付雪晴觉得有点儿不妥，“你就这么跟她说好吗？” “这有什么啊，耐心等一会儿吧。我相信我干女儿的实力。”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吴凡的手机就响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么快就搞定了，这小丫头可是天才儿童。” 他刚一接听，耳朵差点儿没让欧阳姗姗喊聋了，“大半夜的，你给我发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啊！你想吓死我啊！！” “不就一个白衣姐姐吗，你看到了？” “这算哪门子白衣姐姐！！！” “难道是阿姨？” ##第14章 白衣女尸（3） “我不跟你废话了，我命令你半小时之内马上赶到我家，把我护送到楼上。我现在连上厕所都不敢了。” “你忘了吗，姗姗，我现在出差在外地呀。就算现在坐火车往回赶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到家。” “你——哇啊啊啊啊——”话筒里传出欧阳姗姗傻婆抓狂，痛不欲生的尖叫。 吴凡实在不忍心听下去，把手机关了，打开邮箱一看，欧阳姗姗已经给他发来了剪辑好的视频截图。 他让周宁找来一台电脑，登录邮箱，下载了视频截图。 点开截图的一瞬间，整个电脑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议论纷纷，“这是电脑坏了吗？”“死机了吧？” 吴凡也有点儿傻眼。心里正在犯嘀咕，忽听周宁惊呼：“那是血吗？” 再一看，屏幕正慢慢由黑转白，大量猩红色的液体从屏幕上方往下淌，仿佛把黑色的屏幕都冲洗干净了。 但是随着血水慢慢褪去，竟然露出了一张血迹斑斑，瞪大眼睛屏幕外张望的女人脸。电脑音箱中同时传出了女人的哭声。 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惊呆了，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屏幕里那个女人猝不及防的裂开血盆大口，露出恐怖的牙齿，似乎就要扑出来咬人。 站在吴凡身边的年轻法医大叫一声，一不留神绊倒，直接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冷不防这一下也给吓得不轻。 这时候从音箱中传出了郭蓉蓉哈哈大笑，“活该，让你吓唬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付雪晴好气又好笑，瞪了吴凡一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回去好好管管你那熊孩子吧，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情开玩笑？现在怎么办，我们找谁帮忙？” 她话音刚落，屏幕上画面一闪，那个裂口女鬼消失了，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张巨大的鬼脸。 这张脸被两边的长发截成了窄窄的一条，白惨惨的看不到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呆滞的望着屏幕外。 就是这样一副表情让众人都感到骨头里发冷，就仿佛屏幕里的女人是在盯着他们瞅。 他们随即意识到，这张脸就是女记者舒畅在隧道里拍到的那个白衣女人。 欧阳姗姗居然把这张脸放大了好几倍，而且锐化的异常清晰。 田鹏刚把坐在电脑前的吴凡连人带椅子拽到旁边，挤到屏幕前，仔细观察着屏幕里那张女人的脸孔，一张大脸都快把电脑屏幕占满了。 他一声不吭，仔仔细细的端详了老半天。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不能？”付雪晴问。 田鹏刚慢慢从电脑屏幕上把自己的脸拽回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表情，等待他回答。 田鹏刚深深喘了一口气，“这是真正的人脸，不是面具，脸上的皱纹和毛孔都能看见。” 还未等付雪晴说话，老法医故意大声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女鬼。肯定因为脸上化了妆，再加上隧道里光线暗，拍出的照片让人产生了错觉。” “她脸上没化什么妆，几乎就是素颜。”田鹏刚说。 老法医一愣,“是吗，没化妆？那就是个长相奇特的女人吧？” “她长相其实很普通，你们看着奇特是因为她面部的毛细血管全都萎缩了，而且皮肤出现了严重的脱水现象，由于表皮干化严重，看着才会觉得白森森的……” 老法医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呆呆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了。 其他人却还没听明白，付雪晴追问田鹏刚，“你刚才解释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说白了，她其实是一个死人。” “你说什么？”付雪晴激灵灵打个冷战，“你是说视频里这个白衣女人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田鹏刚的神色罕见的凝重异常，“我见过太多的尸体了。活人和死人一眼就能区分开。如果你想看最直接的特征，就看她的一对眼睛。现在截图足够清晰，完全可以看清楚。” 付雪晴照田鹏刚说的，仔细观察白衣女人那双眼睛。先前在视频中一闪而过，只是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睛有些呆滞空洞。如今仔细一瞧，那对眼珠确实与常人不一样，竟然没有黑眼仁，就像两颗浑浊的灰色玻璃珠镶嵌在低垂的眼睑里。 “怎么会这样？”付雪晴都看傻了。 “死人的眼睛在腐败的过程中，晶状体就会变浑浊。这也是法医判断死亡时间的一个方法。” “难道这具尸体一直都放在那个隧道里，被舒畅不小心撞见的？”付雪晴试着假设一种更合理的可能。 田鹏刚摸索着大脑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就是根据这个白衣女人的外表做一次客观评价，至于这个死人会为什么穿成那样会跑到视频里，为什么被拍到，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付雪晴拿起舒畅的手机，把那段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似乎为了肯定自己的假设，大声道：“视频里那个白衣女人的确没有动弹过，似乎就一直矗立在那里，有可能是被人为放在那里的。” “那你觉得摆放尸体的人能是谁呢？”吴凡冒出一句。 “很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吴凡继续问：“那么张星鹏和舒畅两起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些血手印，以及把两个人统统吓死，也是凶手利用尸体搞得鬼的了？” “也许吧……”付雪晴有些不太肯定，猜测道，“有没有可能凶手把这具女尸当做凶器呢？” 一时间无人搭话，这个假设实在是够脑洞的。 付雪晴也是被吴凡问的没有退路才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假设。 ##第14章 白衣女尸（4） 吴凡见其他人都不说话，只好开口：“在案情zhen相未名之前，现在需要的就是集思广益，各种假设和想法大家都可以探讨，说不定什么地方就能引导出正确的线索。咱们现在就研究研究付警官这个假设，假如凶手真是用这具女尸当凶器，你怎么解释张星鹏和舒畅这两起案子？” 付雪晴想了想，“如果想杀死张星鹏的话，凶手可能先把尸体放在窗外吓唬张星鹏，把他逼进地下室……” 周宁插嘴道：“然后搬着尸体穿过完全封闭的房间再吓唬张星鹏？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吧。我们都去过案发现场。想从窗外马上转移到地下室，就算是凶手自己都很难做到，何况还要带着一具尸体？” 付雪晴稍稍迟疑，目光闪亮，“或者还有更巧妙的办法，如果凶手先趁着张星鹏不在家的时候，把尸体放进地下室里。然后自己化装成尸体的样子躲在窗外吓唬张星鹏。这样不就能解决密室杀人的问题了吗？等张星鹏躲进地下室恰好看见了尸体，因为遇见了鬼，结果被活活被吓死了。这样的解释怎么样？” 吴凡点点头，“逻辑上倒还合理，照你这样说，地下室墙上那些血手印应该也是凶手提前搬运尸体的时候一并印上去的。不过还有个问题，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疑凶的脚印。这个怎么解释？” “我猜测是凶手在作案后故意把脚印清理掉了，就是为了伪装成鬼杀人的假象。这个解释怎么样？” “实际操作起来会很麻烦，不过也算合理。” 付雪晴接着说：“同样的方法要杀死舒畅相对要容易一点儿。我记得吴凡说过，舒畅遇害那天晚上宾馆停过电。我怀疑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捣鬼，故意吓唬舒畅？逼着她逃出宾馆。其实他在早已经在地下停车场准备好了尸体，等待舒畅自投罗网。” 吴凡想了想，“这段推理有些不太严谨，但也马马虎虎。” “但我却觉得这里面有个不合实际的大问题。”田鹏刚忽然开口道。 “什么问题？”吴凡问。 “我是法医，姑且不考虑案发现场环境因素是不是方便搬运尸体，单纯从法医的角度来说，搬运一具尸体其实要比搬运一个活人困难的多。活人的身体是柔软的，可以通过调整姿态来改变她的重心。死人则不同，尤其是视频里这具看着已经完全僵硬的尸体。即使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只有几十斤。你想要移动她的尸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连我这体格都做不到。除非这个凶手有着异常惊人的体力，这是其一……” “……其二，即便凶手能解决搬运尸体的问题。他又怎么确定自己大费周章就一定杀死被害人呢。把人吓出心脏病致死，这是一个概率上的问题，并不像普通杀人方式那样可以产生直接的效果。凶手如何保证自己的一定能成功呢？” 田鹏刚的话一下子把吴凡和付雪晴都说没词儿了。 那个年轻法医忽然发出几声冷笑，有些神经质的对付雪晴说：“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就是在不停给自己找理由让自己相信这个案子是人做的，哪怕你们解释有多么不合理。随便你们怎么想吧，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抓到凶手！” 刑警队长周宁这时候也六神无主了，他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问田鹏刚，“田法医，那你怎么看啊，你觉得到底是人干的，还是……还是那具女尸干的？” 田鹏刚呲着大牙，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我是一个怀疑论者。对这个案子，我暂时也束手无策。我只能说，假如凶手是个人，那就应该有个更合理的作案手段。但假如真是那具女尸干的，那就说明它拥有我们尚不清楚的某种力量。我相信，人面对鬼，和人面对人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你有空看看日本、泰国的鬼片或许就能理解我的意思。” “鬼片不都是胡编的吗？” “情节是编造的，但是涵义却是真实的，有些故事本身就是从真正的灵异事件改编的。”田鹏刚神情变得更加诡异，“这类电影情节其实都很简单，甚至都不算血//腥，但是却能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因为这种恐惧不等同于我们寻常所说的害怕，它是人类天性之中不改变的弱点，不可抗的力量，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宿命。即便是像我们这种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法医也毫无办法，不信的话你问问你的两位法医，他们不怕尸体，但却最怕这种反常理的诡异事情，万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缠上，那可就倒大霉了……” 周宁回头看了一眼警队里的两个法医，他们脸都吓白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宁无比沮丧，“照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现在真后悔自己怎么会接下这么个倒霉案子，这哪里是什么升迁的机会，摆明了是走了霉运，搞不好连命都得搭上。 “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周队长，我现在只是在分析案子。真正查案的不还要靠你们吗。”田鹏刚还安慰他，“反正凶手究竟是不是鬼，你们查到最后肯定会知道的。当这么多年法医，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奇案，我对你们充满了期待呢。” 周宁都快哭了。 吴凡没想到案子分析到最后，大家更心神不宁了，除了原本就变tai的田胖子，其他人都跟躺在周围的那些尸体一样，沉默不语。 他说：“依我看，我们眼前的线索还是不够。哪怕这个白衣女尸真是鬼，她也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找上张星鹏。同样的道理，记者舒畅或许是查出了什么关键，才遇见了那具女尸，但我们还没有遇见。说明还有些线索我们不知道。。” ##第15章 被吓死的女人（1） 周宁像瞅怪物一样瞅着吴凡，“你该不会是一心想要找到那个白衣女尸吧？” “自然要找到它，只有找到它才可能找到zhen相。”吴凡眼神中放射出灼热的光彩，就好像一点儿不担心自己要面对什么。 周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现在才发现这家伙和那个大胖子法医都不是正常人。 果然，吴凡话音刚落，田鹏刚马上迫不及的问：“那该如何找到那个白衣女尸？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舒畅身上入手，查一查她失踪那两天究竟去了哪里，做过些什么，或许什么地方就隐藏着我们要找到的线索。” 付雪晴这时候插话道：“我刚想起来一件事，我之前只和吴凡提过。就在舒畅失踪的前一天，有交警曾看见她钻进张星鹏的轿车里，似乎偷了什么东西，但他也说不准。随后舒畅就失踪了两天，再之后她便离奇死在了宾馆停车场里。会不会她当时真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在调查的过程中碰见了那个白衣女尸，才因此遇害的？！” 吴凡听她说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递给付雪晴。 付雪晴昨天在宾馆里曾经看见贾洪涛给吴凡搜身时掏出过这几张纸，好像是什么收据，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 “这是什么？”她问。 “这是我在舒畅衣兜里翻出的高速公路收据，她租了一辆车，在失踪这两天出了江州，去了一个叫燕山的地方。我一直怀疑这和她的死有关。会不会是她真从张星鹏的车里找到了什么线索，然后抛开你们，独自去调查了呢。” 付雪晴觉得吴凡的分析有道理，可就是不知道，舒畅究竟拿走的是什么东西。 她问吴凡，“发现舒畅遇害的那天晚上，你不是最先检查过她的车辆吗？除了她的手机和高速公路收据之外，就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可疑的东西？” “当时事情紧急，我根本来不及仔细检查。”吴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我想，如果真有那个东西，现在或许就在某个人手里……” 付雪晴瞳仁微微收缩，“你是说贾洪涛。” …… …… 下午一点半。 付雪晴和吴凡找到了顺德市刑警支队。 他俩昨天在法医室待到凌晨四点才走，各自回到宾馆打了一个盹，简单收拾一下就来了。 付雪晴的身份确实好用，门卫一听说她是外市的刑警队长二话不说，急忙放行。 半小时后，开完会的贾洪涛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付雪晴和吴凡，先是愣了好几秒种，随即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付队长过来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我好亲自出门迎接啊。” “贾队长太客气了，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向贾队长了解点儿情况。” “找我了解情况？”贾洪涛稍一迟疑，随即就猜到了，“你是来打听那个女记者舒畅的吧。” “就是她，方便的话……” 还没等付雪晴把话说完，贾洪涛就一口回绝，“这个恐怕我恕难从命，我个人肯定想给付警官这个面子。只可惜这桩人命案还没有侦破，有些疑点没有弄清楚，按照规定，我是不能向办案民警之外的人透露信息的，以免传到某些别有用的心的人耳朵里……”他说到这里故意瞄了吴凡一眼。 付雪晴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对方满口回绝了，这还真有点儿麻烦。 这时候，吴凡开口道：“贾队长如果换个角度想，没准我们这次来能给贾队长一些帮助呢？” “给我帮助！？”贾洪涛被气笑了，“那我就问问你，你能给我什么帮助？” “其实我今天来……是来给贾队长抓的。就算我今天不来，说不定贾队长过两天也会带人去抓我。” 贾洪涛没料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惊讶的望着他，确定这家伙没病。“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是过来自首来了？” “这么说也差不多吧。上次贾队长带人去抓我时，其实我没有实话实说。” 贾洪涛霍然瞪圆了双眼，咄咄逼人的盯着吴凡，“那你的实话是什么？” 吴凡张嘴刚要说，忽然看了看左右，“在走廊里不太方便讲吧，有些话最好还是进办公室。” 贾洪涛实在搞不清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打量着吴凡，总觉得看不透这家伙，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难道还能把我骗进办公室里再动手收拾我？看他这样子好像没带什么凶器吧。再说付雪晴好歹也是江州市的刑警队长，还不至于和他同流合污。 就这样犹犹豫豫的把两个人放进了办公室，不过贾洪涛马上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抽屉里放着他的手枪，他必须以防万一。 “你要坦白什么现在说吧。”贾洪涛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暗中把抽屉缓缓拉开，伸手去摸枪。 “我和你正在查的死者舒畅之间还有一些事情上次没告诉你。” “难道是你杀了她！？”贾洪涛半开玩笑的冒出一句。 “那倒不是，但我有一些关于她死的证据上次没有告诉你。我这也算是隐瞒不报，理应来‘坦白’。” 贾洪涛忽然又有种被耍了得感觉，压着火气问：“你说证据？什么证据？” “舒畅在遇害之前状态就很反常，那天晚上我们聊过一会儿天，她当时莫名其妙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当时她还掏出了几张高速公路的收据……” 吴凡说着把那几张收据掏出来放在贾洪涛桌上，“没想到，我离开后她就离奇的遇害了。你找到我时，我没有告诉你太多，担心你怀疑我。但我过后仔细想了想，觉得舒畅在临死之前肯定是去过什么地方，在进行调查时遭遇了某种危险。如果你能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或许能查到一些破案的线索。” ##第15章 被吓死的女人（2） 听完吴凡一番话，贾洪涛难以捉摸的看了看吴凡和付雪晴，“你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差不多吧。当然还有一点儿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关于舒畅的所有证物应该都在你这里吧，我们想看一眼。” 贾洪涛终于忍不住笑起来，“闹了半天，你们是为了这个。按理来说，付警官如果提出来，我或许也会考虑，不过你们找的这个借口未免太离谱了吧。还说什么舒畅临死前问你相不相信有鬼，言外之意，她就是被鬼害死的，你对一个刑警队长说这些话，是觉得我看上去很傻吗？” “舒畅这个案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们应该已经对她进行过尸检吧，尸检结果是什么？” 贾洪涛皱起鼻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的死因是不是心肌梗塞？” 贾洪涛眉头一紧，厉声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猜的。” 贾洪涛呼啦一下站起身，额头青筋迸起，目光骇人的盯着吴凡。 吴凡与他四目相对，泰然自若的说道：“即便你认为我就是杀害舒畅的凶手，也应该耐心的找出我的杀人证据不是？” 贾洪涛注视他许久，安静的房间里都能听见他锉牙的声响。 许久，从他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就让你们去看物证。我甚至还可以让你们去看舒畅的尸体……” “那么就多谢贾队长了。” “不谢。只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 …… 贾洪涛把吴凡和付雪晴带进了物证科。 付雪晴找机会小声问吴凡，“你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我不太能信不过这家伙。如果他像卢广通那样刚愎自用，没准儿就随意把案子结了。我们身在外地，毫无办法。既然要插手这个案子，不弄个水落石出，我决不罢休。” “万一凶手真不是个人，你怎么办？”付雪晴眨了一下眼睛，带着戏谑的口吻问他。 “不管她是什么，我都要查清楚。怎么，你怕了？” “我怎么可能怕？”付雪晴好胜的拔拔胸脯。 她穿衣服的时候，外表看上去真不像那么有料。 贾洪涛看他俩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沉着脸走过来告诉他们，“你们要的物证都拿出来了，跟我过来吧。” 两人跟着贾洪涛走进里间屋，贾洪涛指了指一张长条桌，上面分门别类的摆满了各种收集来的东西，有些放在物证袋里，有些贴着标签。 “左边这些东西是从舒畅车里收集来的。右边的是从舒畅身上。不过始终没有找到舒畅的手机。”贾洪涛看了吴凡一眼。 吴凡不露声色的问：“除了丢失的手机之外，你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 “还没有。”贾洪涛实话实说。 吴凡伸手拿起舒畅那双旅游鞋，看了看黏在鞋底已经干涸的淤泥，脑海中回想起那天晚上，她敲开自己房门惊慌失措的样子，脏兮兮的踩了他一地泥脚印。 “她在遇害前那两天肯定是去过什么地方，这才是案子的关键。”吴凡看了看贾洪涛，“不知道贾队长对她的行踪有没有了解。”他放下旅游鞋，又从一堆零碎中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 “我查过了，听说她好像是市交通局请来的，参与采访一起肇事案。那些交警应该不会有什么嫌疑。我就没有继续往下查。”   吴凡拔下笔帽，发现笔头都磨秃了，在手上试了试，也几乎用光了。 “喂，不要随便碰物证。”贾洪涛提醒他。 吴凡忽然说：“我们想看看舒畅的尸体，可以吗？”  贾洪涛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答应过了，不太情愿的点下头，“可以。”  吴凡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是找借口把田鹏刚拉进来。 想依靠技术手段从舒畅身上找出蛛丝马迹，非得靠大胖子不可。 …… …… 得知田鹏刚是名法医，贾洪涛一点儿都不欢迎他。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案子，可在和吴凡针锋相对的时候一不小心说了大话，也不好往回收。 他带着几个人走进法医室，让法医把舒畅的尸体取来。 舒畅的尸检已经完成了，掀起白布单，在她苍白的身体上有一个鲜明的Y字形刀口，经过麻线缝合之后就好像在身体上爬着一只恐怖的大蜈蚣。而她的脸上依然保留着那天晚上的骇人表情，犹如一个恐怖的石膏雕像。 吴凡只瞅了一眼就有些看不下去。 眼前这具尸体与他之前看到的尸体不一样，这个人他不但认识，还很熟。 他虽然谈不上喜欢这个女人，看到那个曾经性//感惹火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具苍白冰冷的尸体，那种震撼超乎想象。他们一起相处的经历，一股脑全都涌现在眼前，不管是愉快的还是不愉快的，哪怕是那些早已遗忘了的细节，此刻都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吴凡胃里翻涌，有些想吐。 “你还好吧。”细心的付雪晴低声询问他。“要不要出去歇息一会儿。” “不用。”吴凡摇摇头，固执的说道，“我就在这里。” 田鹏刚那边一边向法医了解情况一边观察尸体。 市刑警队的耿法医老成持重，明显比县法医专业严谨的多，基本上田鹏刚问到的问题都能做出回答。 “总体来说，死者身上没有发现明显伤痕，只是在双手上有一些轻微的擦伤，还有左脚腕有淤血，我推测是摔倒所致，因为被害人双手没有防御型伤，所以她的摔倒与死亡没有直接关系，应该只是一个意外。”中年法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叙述着情况。 “那么她的死因呢？”田鹏刚问。 “由于心肌梗塞导致的脑部严重缺氧。” ##第15章 被吓死的女人（3） 田鹏刚拿起装心脏的玻璃杯往里瞅了瞅，试探着问：“那么耿医生，你觉得有可能什么原因导致的心梗呢，这个女人毕竟才二十几岁。这个年纪得心梗的概率并不多吧。您觉得呢。” “是啊，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耿法医瞅了一眼舒畅那张狰狞的脸，“看起来死者当时很痛苦。从现场死者的状态来看，她是坐在驾驶室里死的，发病应该很快。不过稍稍有点儿奇怪的是，她的冠动脉血管里没有发现粥样硬化的迹象，造成血栓形成的根本原因是动脉的异常收缩。”耿研的检查结果与田鹏刚的如出一辙。 “那你觉得能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况发生，莫非死者有心脏病史？”田鹏刚的语气中暗含几分挑衅。 “我查过死者的健康资料，她从来没有过心脏病史。她这应该属于突发病。关于成因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原因。” “哦？！什么原因？”田鹏刚追问。 “你看这里。”耿法医探出双手，把死者的大腿向两边掰开一些，“在死者的大腿//根部出现了一些瘀青，死者的下//体部位也有损伤。鉴于这些特征以及死者临死//时的表情，我怀疑……她是在被人暴力强jian的情形下，精神过于紧张激动引起心血管突然收缩，导致了突发心肌梗塞。” 站在他俩身后的吴凡突然一通剧烈咳嗽，连连捶心口，差点儿没把肝儿咳出来。 耿法医惊讶的回头瞅着他， 又瞅瞅付雪晴和田鹏刚，“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他心脏也有点儿毛病。”付雪晴回道。 吴凡勉强喘上一口气，质问耿法医，“合着按照你这样说，舒畅就是被强jian致死的是吗？那你想过没有，她可是在驾驶室里坐着死的。你就说凶手该是什么体//位能强jian她。” “这个么……”耿法医想了想，“有可能那里不是作案现场，凶手把被害人强jian之后，发现她不行了，又把她送回车上了。” 付雪晴冷笑着瞥着吴凡，“没看出来，还不错啊小伙儿，玩儿的还挺凶。” 吴凡刚刚喘上一口气，又咳嗽不止。 田鹏刚问耿法医，“那你觉得被害人有没有可是受到了过度惊吓，从而引发的心梗呢？” “过度惊吓！？”耿法医皱眉想了想，“你得出这个结论有什么依据没有，还是就凭你的猜测？” “我猜的。” 耿法医背着手，老成持重的晃晃头，“就凭猜测明显还不够严谨。至少的像我这样有充分的证据支持，才能做出最合理的判断。” “就你这证据也能叫充分？”吴凡实在人忍不住了。 耿法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有更合理的解释？” “我……”吴凡张张嘴，欲言又止。 付雪晴连忙替吴凡打圆场，“算了算了，耿法医，他只是替那个强bao犯有点儿抱不平。” 田鹏刚眨巴着那对母狗眼瞧出了一些端倪，附和道：“是啊，你说身体素质这么好，偏偏不走正道，这要是去岛//国拍动作片，那才物尽其用啊。可惜可惜。” 吴凡差点儿没一头撞死在解剖台上，这要是舒畅在天有灵，不知该作何感想。 憋了一肚子气离开法医室，吴凡见田鹏刚还乐呵呵的，怒道：“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心里难过着呢。” “好好，那你说吧，找我来还想干什么？” 吴凡压压火气，“我其实就是想弄清楚舒畅遇害前这两天究竟去过什么地方。看贾洪涛这边好像并没有查出什么。我想让你试试。” “这个难度是不是太大了，整个刑警队都查不出来，你就信得着我行？” 吴凡看了看左右没人，只有付雪晴站在旁边，低声对田鹏刚说：“舒畅遇害那天晚上曾经找过我，当时我就发现她鞋底沾了不少淤泥。咱们不是看过她的手机视频吗，好像是在隧道里拍的。我怀疑她就是在那时候踩上的淤泥。我现在想知道那个隧道在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办法查出来。” 田鹏鹏吧嗒吧嗒嘴，“办法倒是有，但是能不能查出来可就不好说了。往往只能圈定一个大概的范围，有没有帮助我可不确定。” …… …… 虽然田鹏刚一上来就唱衰，三个人还是去了物证科，找到了舒畅那双旅游鞋。 田鹏刚执意要进行化验，那些技术员尽管不太情愿，也勉强答应了。 田鹏刚用从旅游鞋底取下了些许泥土样本，先是放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了一段时间，没说什么。 然后又把这些样本放到气相色谱仪中进行物质种类鉴别。泥土中的各种物质含量以曲线形式显示在检测器上。 他端详着屏幕上的数据，好半天都一声不吭。 吴凡和付雪晴完全看不懂那些波浪数据都代表什么什么意思。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什么不能？”吴凡问。 “嗯……”田鹏刚挠了挠肉的分不清下巴还是脖子的部位，比较为难的说，“河北省这边的土质和咱们那边有很大区别，土壤有机质含量多，成分多样，还含有很多矿物质。分析起来也比较麻烦。不过呢，倒还算有一个疑点……” “你这大喘气。直接说什么疑点不就得了。你发现什么了？” “就是这个东西。” 田鹏刚把剩下的一点儿土样在手里碾碎，托在掌中给吴凡和付雪晴看，“看见了吗。” “我就看见土了。”吴凡没好气的说。 “难道你就没看见里面那些黑色的小颗粒？”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 “煤。” “煤炭！？” 田鹏刚点点头，“舒畅的鞋底的淤泥中有不少这样的煤渣，你们能联想到什么？” “难道是矿井？！”吴凡几乎脱口而出。“莫非舒畅拍的那些视频就是在矿井里拍摄的？” ##第16章 大仙儿（1） “你先别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除了这些这些煤渣之外，我还发现了大量的单细胞微生物。” “那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水藻。这说明舒畅还去过河边。” “河边？！”这可是吴凡没想到的，他看了看付雪晴。 付雪晴也有些疑惑。但不管怎样，他们已经有了调查方向。 “要不要告诉那个贾队长，让这边的刑警队帮忙查一查。”田鹏刚问付雪晴。 付雪晴和吴凡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暂时先不告诉贾洪涛。 如果真能得到贾洪涛的帮忙那是最好不过，可是他始终对付雪晴和吴凡抱有几分怀疑，加上对整个案情还不了解，想说服他插手恐怕也不容易，倒不如继续和周宁合作。县刑警队那些人能力虽差，但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 …… 拿定主意，三个人离开顺德市刑警队，回到太平县。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宁那边已经准备结案了。 “案子才刚刚调查到一半怎么就能草草结案呢？”付雪晴质问周宁。 周宁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股劲头儿，有气无力的的说：“我们已经成功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也逮到了。这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找到那些被害人的家属，核实他们的身份，这就尽到我们职责了。” “那张星鹏的死呢？ “田法医不是已经得出结果了吗，因为突发心脏病死亡了。身上也没有什么伤，这完全解释的通。像这种恶贯满盈的家伙抓住也是个死罪。死了倒是大快人心。” 付雪晴的火气已经开始往上顶了“那女记者舒畅呢，跟我们一起调查案子，现在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白白死了。你能安心吗？” 周宁满脸愧疚，咬牙辩解：“我对她的死完全不了解，也看不出她和张星鹏的案子有什么关联，根本没必要牵扯到一起。” “周队长，我真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昨天我们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你了，一起看过舒畅拍的视频，也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尸，你全忘了吗？” 周宁让她说的无地自容，老羞成怒：“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跟我来。” “去哪儿？”   “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周宁气呼呼的转身下了楼，钻进一辆警车，等付雪晴和吴凡上了车，他二话不说便开车上路了。 吴凡用眼神询问付雪晴，付雪晴摇摇头。 约么过了半个小时，眼见着开进了一座镇子。付雪晴和吴凡都熟悉,正是张星鹏家住的那个小镇。 两人都纳闷，这家伙怎么把他们拉回来了，莫非又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什么线索？ 不过，周宁并没有去张星鹏家，而是把车开到镇子里一家寿衣店门口，把两人都搞愣了。 “跟我进来吧。”周宁丢下一句，下车就推门进了寿衣店。 吴凡和付雪晴随后跟进来，满眼看见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骨灰盒和色彩缤纷的花圈，虽说他们没少见过死人，不过来这里还是觉得别扭，尤其起是屋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堆死人的东西。 “有人在吗？”周宁大声问。 话音刚落，忽听付雪晴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哪位呀，在这里可不能大声说话。” 付雪晴吓得跟踩了尾巴一样，奇快无比的窜到吴凡身后。 吴凡纳闷，“你不是从来不信鬼吗？” “我不信，但是我怕，不行吗？”付雪晴理直气壮的说。 两个人这才看见，从挂了一排寿衣的后面慢吞吞的钻出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太太，背还有些驼。 老太太眯缝着一对浑浊叵测的老眼看了看吴凡和付雪晴，问道：“你们要选什么啊，花圈还是寿衣？” “我们什么都不要。”付雪晴怒冲冲的说。 她问周宁，“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究竟要干什么？” “我带你们来见她。”周宁走到老太太面前，问她，“你还认得我吧？！” 老太太抬头瞅了瞅他，眼皮撑开了一些，笑了笑，露出一嘴大黄牙，“您一早不是来过吗，我还能不记得。” “那就麻烦你把早上跟我说的那些话跟这两位警察同志说说。” 付雪晴疑惑的看着周宁，“这个人就是寿衣店的店主吧，她跟我们有什么说的？” “你不知道，她在这座镇子里，不，应该说是在这附近可是名气不小呢。别人都管她叫王大仙。” “王大仙？！”付雪晴听这个名字挺奇怪，但也有所耳闻，“你是说她平时还给人算命？” “在我们这儿叫‘看事儿’。平时谁家想看看风水什么的，或者遇到一些怪病和弄不明白的事儿就喜欢找她帮着看看。” 付雪晴哑然失笑，“你不会是找她帮着破案了吧？” “当然没有了。”周宁差点儿没急了，“是张星鹏来找过她。” “张星鹏！？”付雪晴一凛，“找她做什么？” 周宁对老太太说：“王老太，你就给他们讲讲张星鹏找你的经过吧，把你上午对我说过的话都告诉他们。” 老太太慢慢点头，絮絮叨叨的讲起来，“张星鹏大概是两周多以前来我这里的，具体哪一天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我记得之前他从来没来过。当时本来我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呢。他急急忙忙的非要先问我。我问他有什么事儿，他一声不吭，我看他那样子有些不正常，于是就请来仙儿帮他看看，发现他惹上脏东西了……” 付雪晴扑哧一下笑出来，“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 老太太翻楞翻楞眼珠，十分不满。 吴凡捅捅付雪晴，附耳道：“你别跟着打岔，惹得人家不高兴，一会儿来神儿了吓死你。” 老太太继续往下讲，“我告诉他惹上东西了。他马上脸色就全变了。然后他突然问我，‘万一看见了死去的人代表什么？’” ##第16章 大仙儿（2）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付雪晴忍不住道。 老太太哼了一声，“自然是不干净的东西找上他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命里注定的东西是躲不掉的。” “那然后呢？”吴凡问。 “我告诉他，这是让某个厉害的东西缠上了。他连连点头，问我该如何破解。于是我就特意去了一趟他家，一进门就感觉阴气很重。我给他写了不少咒符，按照阴阳五行的方位贴在指定的位置上，并叮嘱他这个月初八之前尽量不要出屋。” 付雪晴和吴凡交流了一下眼神。还别说，这老太太也没说错，张星鹏家里埋了9具尸体，可不阴气重吗。 “可张星鹏还死了，你的符并没管用啊。”付雪晴故意挤兑王大仙。“假如你不叮嘱他必须躲在家里，没准儿他还跑了呢。” 老太太翻着白眼，侃侃而谈：“我这点儿雕虫小技哪能胜得了天意。他杀了那么多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祸都是他自己招惹上的，谁也救不了他。他上次来，我也告诉他，如果能度过这一劫，一定要多行善事，要不然，还会有大麻烦。” 付雪晴笑道：“你可真是事后诸葛亮。人也死了，你也什么都明白了。” 老太太怒道：“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呢。他们也都听到了，不少人都知道张星鹏撞邪了呢，也都知道我是怎么劝他的。不相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太太似乎跟付雪晴犯相，再也不想搭理她，转身拿着一块抹布去擦那些骨灰盒去了。 周宁出了寿衣店对付雪晴和吴凡说：“你们也不用再问了。我是先听到镇子里有关于张星鹏的一些流言，之后才找王大仙问情况的。她跟你说的都是实情。张星鹏的死某种程度来说并不算一个意外，甚至连他自己都清楚。” “所以你也相信张星鹏是遭报应了。”付雪晴说。 周宁叹口气，不想再和付雪晴争辩下去。“总之，这种案子我不想再继续查了，继续查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舒畅的死你也不管了吗，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断定，她就是因为调查这个案子才死的。” “正因为如此……”周宁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愤怒的表情里带着畏缩，“正因为如此，我们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她就是太多事了，才招惹上那东西的。” “想省事就不要当警察，”吴凡说，“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有必要弄清楚。” 周宁冷笑，“随便你们，你们不怕死，你们了不起。那你们现在去去查吧，反正我是不会参与的。” 他气呼呼的一头钻进车里，直接把车开走了。 付雪晴长叹一声，“没想到都什么年月了，还有这么多封建迷信的人。” 吴凡瞥了瞥她，“刚才是谁在寿衣店里吓得连蹦带跳的？” 付雪晴狠狠刨了他一脚，怒冲冲走到路边一个改装的三轮蹦的前，拍拍一碰乱响的的车窗，“去太平县。” “太平县太远了，去不了。”司机一口回绝。 “给你一百。” 司机有点儿犹豫，瞅瞅自己那辆破车，心疼的晃晃脑袋。 “二百。” 司机一狠心，“再五十。” “行。” 付雪晴爽快的答应了，朝吴凡招招手。“快点儿！” “就坐这个！？”吴凡很担心这辆三蹦子走半道儿散了架。 “不坐拉倒。”付雪晴自己进了车厢。 吴凡一看附近也确实没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只好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费力的钻进了狭小的车厢。还不能和付雪晴并排坐，容易把压翻车，只能坐在对面，傻乎乎的脸对脸。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颠簸了一个钟头才回到了县公安局。 付雪晴推开车门钻出车厢，回头对吴凡说：“250。” “你骂谁呢？” “我说的是车钱。” “凭什么我掏钱呀。” “我没带钱。”付雪晴说完理直气壮的走了。 吴凡相当郁闷，掏掏口袋，不多不少刚好二百五十元整。 …… …… 他和付雪晴回到刑警队，周宁早就躲了。 吴凡说：“得。费了半天劲，现在就剩咱俩了，你说下一步怎么办吧？” “两个人也能查。”付雪晴说，“胖子不是给我找出了一些线索吗，咱们就按照这个查。” “老坛找的线索既笼统又矛盾。按照的他的线索来推测，舒畅拍摄视频的地方像是在一处煤矿的矿井里，但是化验结果又好像在河边。你说哪个矿井会挨着河挖呢，明显不合逻辑啊……” 他正说着呢，就听身后有人说：“谁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呢，还给人起外号？” 吴凡一回头就看见田鹏刚那硕大的身躯堵在自己身后，“我这不是在分析案情嘛，那你说我们该如何查？” “考我呢是不是？”田鹏刚眯起一对小眼睛，摆出一副发大招的架势，“你以为就你到处跑腿查案子，我天天摆弄摆弄尸体完事儿了？告诉你，我足不出屋也照样能把案子破了。” 吴凡听他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又有什么重要发现了？” “算你说着了。”田鹏刚挺了挺大肚子，得意洋洋说，“你不是说舒畅失踪那两天，开车去了两趟燕山市吗？我今天没干别的，就在晚上搜索燕山市来着。你还真别说，燕山市附近大大小小有四家煤矿。舒畅十有八九就是去了其中一个煤矿。” “那她鞋底上的水藻又怎么解释。” 田鹏刚眼睛一瞪，“你不会一样样查啊，先找到她拍视频的地方再说呗。” 吴凡看了看付雪晴，眼下也只能照田鹏刚说的做了，先走一步看一步。 当晚，三个人回了顺德市，付雪晴从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轿车，准备第二天启程。 ##第17章 废矿场（1） …… …… 第二天一早，付雪晴开车来到宾馆楼下接吴凡。 吴凡下楼一看只有付雪晴一个人，“田胖子呢？” “他闹肚子，今天来不了了。”付雪晴说。 “我去。闹了半天连他都临阵脱逃了。” 吴凡拉开副驾驶门坐进了轿车。 付雪晴打开手机上的道路导航，把目的地定位在燕山市西岭镇，驾车离开了顺德市。 在高速公路进站口，付雪晴开了一张收据，与舒畅的收据一模一样。 吴凡随口道：“感觉就像是在走舒畅的老路，猜猜等待咱俩的又是什么？”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付雪晴瞪了他一眼。 她嘴上说不信邪，但也很忌讳吴凡这种口无遮拦。 两个多小时后，轿车开到了西岭镇收费站，从这条岔路下去可以直接开到燕山市。舒畅那天就是从这条路下去的，但是之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来之前，付雪晴曾拜托交警队的薄处长找人利用道路监控查了一下舒畅的行踪，发现她并没有进燕山市，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西岭镇往北的一条省道上。 付雪晴找到了这条偏僻的公路，沿着公路一直往前开，发现了很多岔路，不知道舒畅是从哪条岔路下去的。 付雪晴问吴凡：“你看看地图，这附近有没有煤矿？” 吴凡拿出来之前标记好的交通地图查了一会儿对付雪晴说，“附近有两处煤矿，最近的一处在40公里外，是个私营煤矿。” 15分钟后，付雪晴和吴凡赶到了煤矿。 煤矿依山而建，前面是挺大一个院子，高高耸起几座煤山，运煤的卡车往来穿梭，到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 两个人在门口下车，付雪晴拿出警官证，让门卫把负责人找来。 过了好半天，一个五十多岁，戴着安全帽的胖男人走过来。 他对付雪晴和吴凡说，他是煤矿经理，姓邹，也是这里的负责人。 付雪晴简单说明来意，拿出手机，调出一张舒畅在隧道里的视频截图给邹经理看，问他矿井里有没有类似的地方。 邹经理看了半天说：“这地方应该是矿井的巷道，是运输巷，这不还能看见铁轨吗。但是矿井里面都大同小异，类似的地方有的是。” “那你们这井下最有可能偷偷进去人的地方是在哪里？” 邹经理忽然笑了，对付雪晴说，“警察同志，不瞒你说，我觉得你可能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矿井是坐升降机下井的，井深几百米，没有我们控制，普通人根本下不去。” “这样啊。”这可是付雪晴事前没想到的，她想了想问，“据我了解，燕山市周边有好些煤矿，都是你们这样的吗？” “大同小异吧，再说了，煤矿容易发生事故，24小时都有值班人监控着，很难有人进得来。” 付雪晴和吴凡互相交换一下目光，难不成，他们找错了地方？ 那么舒畅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 付雪晴不甘心，又问邹经理，“你们除了矿井之外还有什么隧道，或者防空洞之类普通人也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吗？” 邹经理想了想摇摇头。 这时候，旁边那个老门卫忽然插句嘴，“你说的不是红星矿吧？” “红星矿怎么了？也是煤矿吗？” “当然是煤矿了，要说起来，红星矿还是燕山这一带最早的煤矿呢，那可是刚解放的年月建的呢，公家的煤矿，我年轻的时候还在那里干过两年呢。” “可是我们查过，并没有这个煤矿啊？” “那是因为它早就倒闭了，说起来都过了20年了。现在不少年轻人都不记得有这个地方。” “那个地方现在还在吗？” “当然还在了，不过早就是一片废墟了。” “那地方离这里远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这一晃也有20年没去过那里了。” “那你知道怎么找到那里吗？” 付雪晴追问。 老头背着手走出传达室，辨别了一下东南西北，指了指煤山另外一边，“大概就是在西北那边，嗯……从大门出去，往北走，那有一条公路，从那条公路一直下去。遇到大河的时候往西走，应该就近了，具体怎么走你们再打听吧。” 付雪晴和吴凡终于见到一点儿光亮了。既有废弃煤矿，又有大河，隐隐觉得，舒畅走得就是这条路。 他们出了煤矿，上车往回走了一段果然看见了一条往北去的公路。 往前开了一段路，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大河拦住去路。 付雪晴按照老头儿指点的方向调头往西开，渐渐进入了山区。 吴凡心里却有了一丝疑惑，对付雪晴说：“有件事我搞不懂，假如舒畅去的地方真是红星煤矿。她究竟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看来她确实是拿走了张星鹏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可能就和这个煤矿有直接联系。” “就是不知道她拿走的到底是什么，说不定对咱们破案有很大帮助呢。” 付雪晴无奈的叹口气，“这下可倒好，她给咱们侦破平添了多大麻烦。结果自己的头版新闻没弄到手，还把命给搭上了。想想多不值啊。” “唉，这种时候就不要抱怨了。你就不怕她真觉得不值得，一会儿过来找你！” “少拿迷信吓唬我，我光明正大，有什么可怕的。” 付雪晴话是这样说，可也再没提过舒畅。 轿车颠簸过一处山洼，看见山脚下有一座村子。 两人下车一打听，村里人居然有不少人知道那个红星煤矿的，不过在他们嘴里只称呼那个地方叫废矿场。说矿场在大山深处，现在根本没有人去，除了一些探险的人去那儿找找刺激。 在聊天的过程中，付雪晴居然还打听出了舒畅的下落。有个村民说，大约在一周多以前，有个自称是记者的女人到这里打听过红星煤矿，说要做一个采访，前后一直来了两天。 ##第17章 废矿场（2）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是吗？”舒畅问那个村民。 小伙子说：“就她一个人，胆子还挺大的呢。说起来还是我给她带路进山的，她还给我做过采访呢……” 吴凡忽然想到了什么，打断道：“她有没有用录音笔给你路过音？” “录音笔！？”小伙子回忆了一下，“她当时手里好像是拿了一个银色的小东西。” “那应该就是舒畅的录音笔了。现在记者现场采访时都习惯用录音笔录音。”吴凡对付雪晴说，“不过我在舒畅身上并没有发现。” “你是说那天晚上？会不会是你太匆忙了看漏了。”付雪晴猜。 “我当时找得很仔细。”吴凡肯定的说，“而且我们在刑警队物证科里检查舒畅的遗物时，我也没有看见她的录音笔。” “那么多东西你都能记住？”付雪晴有些惊讶。 吴凡点下头。“如果能找到她的录音笔，或许我们要省很多力气。” 那个小伙子站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好奇的问：“你们跟那个女记者认识？你们也是记者？” 吴凡没解释，问小伙子：“你能不能也给我们带个路？” “你们也要去那个煤矿？！” “嗯，现在就想去。你把我们带到地方就行，不让你白跑。” 小伙子爽快的答应了，嘴里嘟嘟囔囔，“那么个破地方有什么可采访的，真是搞不懂。” 吴凡看了看付雪晴，如果告诉他，他们是来找鬼的，估计打死他都不会带他们去。 …… …… 付雪晴把轿车停在了小伙子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两瓶矿泉水。小伙子还给了他俩两瓶风油精，告诉他们山里蚊子邪乎，暴露在外面的部位都得涂上风油精。 准备完毕，他们就出发了。 一开始还有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越往山上爬，路越不好走。低矮的底灌木刮着裤腿，前后左右全是树，远看近看全是树。如果没有人带路，吴凡和付雪晴早就迷路了。 爬了一个多小时山路，忽然拐上了一条宽阔的大路，尽管路面的水泥早已经龟裂破碎的不成样子，但还是比陡峭的山路好走多了。 小伙子指了指山坡上面，“走到头就是红星煤矿了。那个地方我觉得瘆得慌，就在这里等你们吧。记得下午四点之前回来呀，如果天黑了，下山容易迷路。”说着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一块大石头上。 付雪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11点左右，还有五个小时。抓紧点儿时间或许够用。但她也发现这个地方手机信号很弱。 两个人一口气爬上山坡，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寂静荒凉的建筑。 这些简陋粗狂的房屋早已与杂草枯枝相伴，随处可见极具年代感的五角星标志，和“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备战”这类口号标语。 与这片突兀建筑成鲜明反差的是这里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仿佛这里已经被时间隔绝，成为了一段被遗弃的文明。 置身于此，付雪晴和吴凡都有些傻眼。这么大的地方，他们怎么知道舒畅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是不是得先找到矿井入口啊。”付雪晴说。 “我们对矿井的结构不太了解，可能比地面建筑还复杂，”吴凡说。“咱们先往前走走看看，实在不行今天就当做是来探路。安全第一位。” 付雪晴明白吴凡的意思，他们过来是查案，不是冒险，可不想当舒畅第二。 两个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哪怕是付雪晴心里也有种莫名的紧张。 在这个反常的环境里，感觉上好像到处都可疑，那一扇扇破碎的玻璃窗黑洞洞的后面，或者再普通不过的一阵风吹草动，都似乎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等一下。” 吴凡忽然伸手挡住付雪晴刚要迈下去的脚，把付雪晴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躲开。“怎么了？” “你看！”吴凡指了指付雪晴刚要落脚的地方。 那里用粉笔画着一个红色的三角符号。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发现这么个标记还真有点儿出人意料。 “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去他的符号？”吴凡边说边开始在地上搜索。 在距离上一个符号十几米远，付雪晴也发现了一个红色粉笔画的三角形。再过20米，又发现了一个，看形状好像是同一个人画的。 “是舒畅画的吗？”付雪晴说。 “或许吧。” “她难道还能猜到我们要来，故意给我们指路？” “也许是怕迷路画的吧。”吴凡说，“我们就跟着这些符号走，看看能到什么地方……” 两个人打起了精神，继续向前寻找三角形符号，几乎每隔十米二十米左右，不管是在地上，墙上或者树上，就会出现一个红色的三角符号。 两个人就跟着这些符号逐渐深入到矿场内部，绕过一个巨大的水泥墙，付雪晴忽然抬手一指，“看那里！” 她所指的地方是一个半圆形的月亮门，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两条长长的铁轨穿过丛生的杂草，深入进洞穴内部。 目测这条路应该深入山腹，这里应该就是矿井的入口了。 两个走进井口，在入口的一段距离还有外面照进来的光亮，井道倾斜向下，有一个明显的坡度。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了一段距离，在尖石嶙峋的石壁上，又看见了那个红色的三角形符号。 继续往下走，光亮就不够用了。两个人打开早已准备好的手电，在黑暗中划开两道明亮的椭圆空间，推着黑暗一步步往前走。 付雪晴不知不觉的走在了吴凡后面，还小声说：“怎么越看越像视频里拍的那段路呢。你说舒畅是在哪里碰见那东西的？” “不知道，也许还要深一点儿。” 又往下走了一段，前面的巷道出现了岔路。墙壁上的红色三角指的就是岔路。 ##第17章 尸矿（3） 这条巷道狭窄一些，依然往下。可能是墙壁返潮，墙上那些红色的三角形变得越发模糊。 但吴凡很快就发现，在那些三角形的下面，又多出来一排红色的三角形符号，继续往下指着路。 他伸手蹭了蹭下面那个红色的三角符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付雪晴说：“这上下两排三角形符号不是一个人画的。上面的是粉笔，下面的好像是油彩。” “你是说除了舒畅之外还有人来过这里？” “而且那个人应该是在舒畅之前来的。我们在矿井外面看见那些粉笔符号就是这个人留下的。我猜舒畅找到这里后，也是看见了这些三角符号才找到这里的。当她发现墙上的符号不清楚了，担心迷路，就用自己的记号笔在下面重新做了标记。” “你怎么确定舒畅用的是记号笔，而不是粉笔？” “我在舒畅的遗物中看见过一个几乎磨秃的记号笔，当时还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原来是用在了这里。” 吴凡对细节的洞察和惊人的记忆力付雪晴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她真心觉得这家伙不适合做记者。 吴凡若有所思道：“舒畅找到这里是为了调查张星鹏的死因，她又是偷拿了张星鹏的东西才受到启发找到红星矿井的，莫非……” “你是说在舒畅之前找到这里的人是张星鹏！？”付雪晴脱口道。 “很有这种可能。” “那张星鹏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咱俩是第三拨，前两拨人都死了。” “这个用不着你提醒我。” 付雪晴拔出手枪，拉开保险，吴凡识趣儿的闭上嘴巴。 两个人沿着坡度很大的巷道跟随着三角形标记继续往下走。 越走遇到的岔路越多，一开始他们还记得方向，拐得岔路多了就转了向，感觉上已经深入到了这个地下迷宫中心。他们更加谨慎，还要提防着眼前可能突然冒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吴凡小声建议付雪晴，“我说，你拿着枪，是不是应该走在我前面啊？” “少废话，快走。”付雪晴催促吴凡。 吴凡忽然停下脚步，不往前走了。 “怎么了？”付雪晴问。 吴凡用手电照着墙壁，“找不到标记了。” “怎么会这样？” “我猜……”吴凡声音有些异样，“舒畅就是在这附近碰到的那个白衣女尸。” 付雪晴激灵灵打个寒颤，说话有点儿结巴，“那……那我们怎么办？” “你害怕了，不信邪的大侦探？” “我怎么可能会怕，真是开玩笑。”付雪晴故意逞强的冷笑两声，“我看是你怕了吧，怎么，你想回去了？” 吴凡用手电照着自己脸，“你看我像害怕的样子吗？” 付雪晴“哎呀”一声，跟踩了电门一样蹦出老远，“你能不能别用手电从下往上照？” “哦。”吴凡把手电放下来。 付雪晴忽然“咦”了一声，“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她用手电往脚下一照，这才发现脚下踩着一个黑色的单肩挎包。 她拿起包看了看，“好像还是一个新包呢。” 吴凡走过来一看，“这是舒畅的包。没错。” “舒畅的包？！”付雪晴一惊，“这么说，她真是在这里遭遇了意外。” “可能是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把包掉了。”吴凡猜测。 他打开挎包，看到里面还有些防晒油、遮阳帽这类零七八碎的东西。 “地上还有一些，到处都是。”付雪晴扫动手电，四处照着，“这是把包都扔了，当时她一定吓坏了吧。” “舒畅包里没有录音笔，可能是甩到地上了。帮我找找。”吴凡说。 两个人弯腰在泥地上找了半天，付雪晴似乎看到了什么，紧走几步，从地方捡起一个东西。 “找到了吗。”吴凡问。 “确实找到了一个东西，不过不是录音笔。” 付雪晴用手电一照，吴凡看见是一部白壳手机，连个牌子都没有，明显就是个山寨货。 “看起来还挺新的，这也是舒畅的手机吗？”付雪晴猜。 “舒畅从来不用山寨货。这是别人的。” 吴凡拿过手机按了一下开关键，还剩下一格电量。 他想点进去看看，发现有图案密码，便试验了几个常用的划动手势，结果还真打开了。 他翻动菜单看了看，发现了一个行车导航软件，心头一动，打开软件检查了一下导航记录，忽然喜道：“我知道舒畅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了。她从张星鹏车里偷走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是张星鹏的手机！？”付雪晴很惊讶。 “我猜应该是。而且在行车导航仪里我还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东西。你看看。” 付雪晴看见吴凡指给她看的那条行车记录是在一个月前，起始地点在汤庄镇，到达地点在马鞍乡红旗岭村。 “汤庄镇就是张星鹏的家……红旗岭村……那不是咱们刚到过的那个村子吗？”付雪晴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这么说，一个月前，张星鹏曾开车找到了这里，进过矿场。舒畅后来在他车里发现了这部手机，看见了导航记录。她或许觉得这可能和张星鹏的死有关，于是就亲自过来调查……” 她一边说，一边翻看张星鹏的手机，发现浏览器最近的浏览记录全是关于红星煤矿的，而在网页上也只有零零散散一些描述，这更加印证了付雪晴的猜疑。舒畅是个相当厉害的记者，肯定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窥探出了破案线索。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危险因素，再聪明的脑袋，如果命都保不住也是白费。 吴凡的想法和付雪晴一样，但是他还有一个疑问：“如果张星鹏是最早寻找红星煤矿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付雪晴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把两个人都难住了。 ##第17章 尸矿（4） 他们目前只知道张星鹏一个月前来过这里，回去后不久就离奇死了。两周前，舒畅也找到了这里，回去后也死了。 难道这座矿井里真的隐藏着一具白衣女鬼不成？ 吴凡把手电指向前方，化不透的黑暗不知还有多深，那个白衣女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谁也说不准。 现在已经没有了路标，在他们前方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吴凡在舒畅的挎包里找出了一根记号笔，贴着墙根继续往前走。 付雪晴拿着枪，谨慎的跟在他身后。 吴凡学着舒畅的样子，边走边在墙上做记号。 脚下的路忽然变得陡峭起来，他和付雪晴扶着墙更加小心的往下走。 走着走着，感觉脚下湿滑，用手电一照，地上居然有水，而且越往下走，水面越深。 “矿井里怎么会有水？”付雪晴问吴凡。 “我也不太清楚，但至少我们知道舒畅鞋底的淤泥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水藻了，看来这矿井里常年都有水啊。” 两个人挽起裤腿，蹚着水继续往下走，大约又走了百十米，水已经没过了小腿肚子，这时候，眼前再次出现了岔路。 这可有点儿麻烦了。 吴凡拿着手电筒往其中一条岔路照了照，在有限的光域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连水面也看不见深浅。 身后的付雪晴忽然碰碰他胳膊，“你看这里有扇门。” 吴凡扭头看见付雪晴正用手电指着另外一个岔路，那其实是一条死路，只有六七米深，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两个人沿路也眼看见过一些铁门，那些门都是两两相对安装在巷道两边，而且全都是敞开的，不知道能干什么用。而眼前这扇门看上去好像是屋门，而且地势较高，水面堪堪没过门槛。 两人在地下矿井里转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屋子。 “要进去看看吗？”付雪晴问。 其实不用问，两个人也都感觉有些好奇，何况前面被水淹没了，不知深浅，他们也不可能走太远。 “可能20多年都没打开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吴凡一边说着，蹚水走到铁门前，用手电上下照了照，并没有发现锁孔，只有两个用来挂锁头的铁圈，看上去是够落后的。 他伸手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了用力，铁门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里面也没有锁。 于是，他用力往外拉，沉甸甸的铁门忽然发出磨心的噪音，缓缓的被拉开了。 也许是封闭的太久，一股腐朽的腥气从黑暗中散出。 抓凶手时一向都身先士卒的付雪晴这次依然礼貌的站在吴凡身后。 为了安全起见，吴凡举起手电先往房间里照了照，感觉里面空间不小，是个筒子屋，看着能有百八十平。他还看见了一些大型的机械，形状像一个个巨大的罐子，上面连着一些管道，直接穿过了石壁，不知通向哪里。 吴凡没发现什么危险，率先迈进了铁门，付雪晴随后跟进。 由于地势高，这里没有积水，但是落脚之处全是淤泥，踩上去又湿又滑。 付雪晴抱怨：“咱们出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这里全是泥，还竟是滑溜溜的石头，一不留神就能滑倒……” 她话音刚落，正好踩在一块圆石头上，一不留神滑了一跤，坐在烂泥里。 “真是有够倒霉的。”付雪晴抱怨着往起爬，无意中碰到了那块石头，感觉跟正常石头不太一样。 她用手电照了照淤泥中那块石头，形状有些古怪，不禁伸手抠了抠，那个滚了个个儿，清晰的暴露在手电光照中。 付雪晴猛地发出一声尖叫，一下跳了起来。 “怎么了？”吴凡连忙转过身，伸手拉她。 付雪晴都吓掉魂了，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躲在了吴凡怀里，结结巴巴道：“人……人头……人头……” 吴凡忙用手电往地上照，一颗沾满淤泥的干瘪人头出现在眼中。 他又往人头旁边照，这才注意到那颗头还连接着更大的躯干，似乎脖子已经断了，让付雪晴刚才一碰，整个头都折叠过来躺在了后背上，犹如一个离奇的生物。在它身上还覆盖着未烂光的衣物。 “这是一具尸体。”吴凡说。 经过了刚才突然一吓，付雪晴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还躲在吴凡怀里呢。幸亏现在一团黑什么都看不见，她赶忙从吴凡怀里逃出来，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掐着腰，故意拿出平素的派头说：“这个人看上去死了很久了，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尸体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她的疑问也是吴凡的疑问，真是没想到在矿井地下深处还能发现一具无名尸。不知道这和他们正在查的案子有没有关联。 吴凡开始留意地面，拿着手电仔细搜索了一下，没想到却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就在他和付雪晴周围，陆陆续续又看见了好几具骸骨，有的还能看见外面穿的衣服，有的衣服已经烂的跟泥一样。 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居然就站在一堆死尸中间。 吴凡回头问付雪晴，“你觉得张星鹏找到这里，与这些尸体有关吗？” 付雪晴看着吴凡正要回答，忽然脸上的表情慢慢改变，似乎充满了惊恐。 “你怎么了？我可没用手电往上照我的脸啊。” “你身后……你身后站着一个人……”付雪晴颤声道。 这话说的可够瘆人的。 吴凡胆子再大，后脖颈都冒凉气了。 他咬牙转过身，惊骇的发现昏暗中有个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伫立在不远处。 他急忙举起手电照过去。 强光下，一个白衣女人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她的脸被长发遮挡住了，只留中间一道狭窄的缝隙，露出惨白的一条脸。 ##第17章 尸矿（5） 这个女人一动不动，充满执念的凝对着两个冒冒失失的闯入者。 吴凡和付雪晴脑海中刹那之间闪现出视频中的那个白衣女鬼。 一模一样。 她终于还是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恐惧像子弹一样同时击中了两个人，付雪晴失控的举起手枪，对着白衣女人连开两枪。 一枪打偏了，另一枪正中白衣女人。 那颗长发低垂的头突然被炸飞，在空中滚了几圈掉在了两人脚下。 长发散开，露出了一张灰白枯槁的人脸，竟然就是视频中女尸那张脸，几乎瘦成骷髅的五官带着古怪虚无的表情。 就在两人骇然注视着那颗人头的时候，身后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带着磨心的噪音缓缓关上。 等两个人反应过来，跑过去推门。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却说什么也打不开了。 “怎么会这样？”付雪晴彻底慌神了。 “不知道，我明明记得这扇门没有锁啊。”吴凡额头青筋迸出，用尽全力推门，甚至用身体往上撞，铁门依然纹丝未动。 “我也记得这扇门没有锁啊！”付雪晴情绪激动，猛然一扭头看见墙角那具已经被轰掉头的白衣女尸，浑身哆嗦起来，“难道……难道是她？” “你在说什么？” “刚才我开枪的时候，铁门同时关上，这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我们已经惊动了她？” 吴凡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她是指谁。 那具白衣女尸尽管已经被轰掉了脑袋，却依然伫立在墙角，不，应该说是靠在墙上，充满讽刺的面对着他们，面对着那颗掉在脚下的头。 吴凡掏出手机，看看能不能求救，结果发现完全没有信号。 他马上又去找其他出口，把整个房间全都检查了一遍，除了那些铁罐子就是石头——石头墙壁，石头棚顶，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发现。他甚至都想过，能不能钻进那些罐子，从管道里爬出去。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两声枪响，急忙跑过去，看见付雪晴拿着枪呆呆的望着大铁门。子弹只不过在门上留下两个弹坑而已。 “咱们是被困死了，是吗？”付雪晴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她转过身，那张娇美的脸庞已经血色全无，苍白的犹如一张纸，吴凡倒吸一口冷气。 他不知该如何劝她，连他自己现在都充满了无助。 每一个遇到白衣女尸的人或许都不得好死，但是相比张星鹏和舒畅，吴凡和付雪晴无疑是最倒霉的，他俩现在已经被活活困在几百米深的地下了。如果没人来救他们，这里就会成为他俩的墓穴。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更不敢对付雪晴说，眼下他俩必须有一个头脑冷静的，否则全都得发疯。 他勉强开玩笑道：“你不是从来不信邪吗，怎么也讲起鬼故事来了。难道你觉得是这具女尸想把我们留下？”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可笑。 “你以为她不是这么做的吗？”付雪晴颤声道。 “也许只是个巧合。” “那么重的铁门，门轴都锈蚀了，怎么可能自己关上，除非是有某种力量在控制，就算没有锁，我们也打不开……”付雪晴似乎想到了更恐怖的事情，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些尸骸，“这些死人是不是当初也像我们这样，不小心走进了这里，然后就被一个个困死在这了？难道我们也会这样吗？” “行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吴凡打断她。 付雪晴忽然把手枪递给他。 “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想活活饿死在这里，那样太难看了。万一我撑不下去，请你帮我解脱吧。” 吴凡没接她的手枪，“哎，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我认识的付雪晴一直都是勇往无前，毫不退缩的女警官。我还要靠你救我出去呢。” 付雪晴凄然苦笑，“谁告诉你我勇往直前，毫不退缩的？其实我当初根本就没想要当警察。” “那你怎么会走上这条路的，难道是你爸爸付局长希望你当警察？”吴凡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付雪晴叹了口气，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望着手电光的尽头，喃喃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哥，大我五岁。” “你还有哥！？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呢，他在外地上班吗？” “他也是警察。我上高三那年，他刚刚警校毕业参加工作，干的就是刑警，刚干了不到半年就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殉职了。他去世的太突然，我们一家都毫无心理准备，所以到现在都不愿意提这件事。” “那你当警察是因为你哥？” “我哥去世时，我刚参加完高考，本来报考的是传媒大学，差点儿就和你成同行了，后来临时改的自愿。当时也不知怎的，头脑一热就改成了警官学院，选的专业还是刑侦，就奔着当刑警去的。我爸知道以后骂了我一通，他认为我性格软弱，优柔寡断，又是女的，根本就干不了刑警。可是木已成舟他也没有办法。” 吴凡安慰她，“不过事实证明，你干刑警干得很好啊，都当上了副支队长，这是你爸没想到的吧？”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没见过当初的我是什么样子。”付雪晴自嘲道，“我刚上警官学院时，文化理论课倒还凑合，可是实战课程最头疼，一上课就要面对那些血淋淋的刑事案件照片，听着教授在那儿讲解这些人是怎么被杀的，课后还要写作业分析。你知道我那时候都没见过杀鱼是什么样的。几乎每次上课，我都要中途去一次厕所吐一通。本来学刑侦的就几乎没有女生，唯独我这么一个自然引人注意，结果我就成了那帮男生的笑话，更过分的是有人还给我起绰号，叫我‘呕像’。” 吴凡没忍住笑了一下，赶紧一本正经的继续问：“那你后来怎么适应过来的？” “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很特别？！” ##第18章 绝地求生（1） “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是在一次实践课上，当时我们这组的学生被带去当地刑警队，听刑警队长亲自讲解一起刚侦破的刑事案件，那是我第一次目睹真正的尸体，一个被碎尸的被害人。我当时没忍住直接吐在了当场。大概我是当时唯一吐的人，那个场面别提有多丢人了。我们带队的学长居然还当着大家的面问我是不是侦查系一年级的那个‘偶像’。我当时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这还没完呢。回到学校第二天赶上一个周末，这个学长忽然来宿舍找我。我硬着头皮下楼去见他，却稀里糊涂的被他带到实验室，他直接扔给我一条活鱼，让我马上解剖，而且必须把所有器官一样样分离出来。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特别？” “是够特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让你做你就做？” “能不做吗，他是学生助教。得罪了他，他给我使坏怎么办？我本来在学校就够出名了，他要再给我添油加醋，我实践课就别想过了。对我来说，那可是我第一次杀生，我几乎是忍着恶心硬着头皮把那条鱼解剖完了。” “其实就解剖一条鱼也不算什么，跟做菜一样。” “第二天晚上，他让我解剖的就是一只活青蛙。” 吴凡忍不住笑道：“你这位学长不是特别，他是变tai。” “我当时也这么觉得。你知道青蛙长得跟鱼完全不一样，有胳膊有腿的，解剖它的时候，感觉就像宰一个活人。我解剖到一半就吐的不行。” “看来你这位学长不会放过你了。” “他是没放过我，之后，我整整解剖了一个月青蛙。我敢保证，我现在对青蛙的身体构造比田鹏刚还清楚。” “你的折磨到此结束了？” “哪能呢。一个月后，这家伙开始让我解剖活鸡。” “你没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折腾你吗？” “我当然问了。我说我又不当厨子干嘛让我杀这些东西，他居然说我连厨子都当不了，更别说当警察了。我当时气愤急了，骂他是变tai，我说这些活物也都是生命，不是用来杀着玩儿的，杀他们就跟杀人一样。没想到他听我骂他不生气还乐了，随后他居然很无耻的告诉我，他逼我这么做就是想让我体验杀人的感觉。” “这哥们儿是有点儿疯狂。” “我当时气极了，我说我要当的是警察不是杀人犯，他却振振有词，说一个体验不了杀人的警察破不了案，破不了案的警察就是在纵容罪犯。他强迫我杀这些活物就是在避免我将来成为罪犯的帮凶。你听过这么强词夺理的狡辩吗？” “我觉得这家伙是在调//戏你，你应该削他。”吴凡说。 “如果换成现在，我肯定先给他一顿胖揍，可是那时候我还没学过散打擒拿呢。总之，我足足忍了大半年这家伙的各种变tai折磨，都快变成一个职业屠夫了，浑身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除了培养你当屠夫，他没干点儿别的？” “偶尔他没买到给我下刀的活物，就带着我看各种恶心的恐怖片，或者是尸体照片。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早点儿摆脱这个变tai学长的纠缠……”付雪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确实开始适应各种尸体了。虽然还有不少人管我叫呕像，但我的期末成绩是全系第二，连我那些老师都很惊讶。” “这么说，那个变tai学长还起了些作用。” “多年以后，我偶然听说临床心理学中有一种治疗心理焦虑和心理恐惧的办法叫‘脱敏治疗’。我才恍然大悟，那家伙当年就是在一步步的帮我克服心理恐惧。虽说手段不敢恭维，但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也走不到今天……” 吴凡在昏暗的光亮中只能看见付雪晴模糊的剪影，“你上次跟我提过一个男人，说你当警察是为了替他完成梦想，说的就是这位学长吧？那你走到今天到底是为你哥哥还是为了他？” 付雪晴一滞，“说不好，也许都有吧。” “我感觉你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位学长。” 付雪晴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其实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遇到他之前，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有安全感，如果真能一直交往下去，或许会在一起吧。” “那你们后来怎么没在一起呢，难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没有女朋友。”付雪晴说道这里，冷得哆嗦了一下，不自觉的蜷缩起身子。 “你冷吗？”吴凡用手电照了一下她，“你裤子全湿了，刚才摔那一跤沾了不少水吧。赶紧把裤子tuo了吧，免得着凉。” “那怎么行？”付雪晴急忙拒绝。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估计那么多，”吴凡tuo下自己外衣扔给她，“把湿裤子脱了，用这个裹上腿，就不会着凉。在这种地方还能在乎那么多，保住命才最要紧。” 他转身背对付雪晴，避免她尴尬。 付雪晴消沉的叹口气，“现在这种处境， 保不保命还有什么区别吗？” “你怎么忘了，那个领咱俩上山的小伙子还在矿场外等咱们呢，如果咱俩一直不回去，他肯定会意识到我们遇到危险了，就会去找人救咱们的。” “万一他没去找人呢，或者没有人愿意冒险进矿井呢？” “无论遇到多大的麻烦，都要为希望做准备，只要活着就不要轻易放弃。” 付雪晴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褪下湿透的裤子，用吴凡的衣服把下//身裹住，感觉暖和了许多。 她坐在吴凡身边，其中一个手电的电池快用光了。吴凡取出一个新电池换上，有亮光，就有了希望。 ##第18章 绝地求生（2） 为了分散注意力，吴凡故意说：“咱们聊到哪儿了……对了，聊到你喜欢的那个变tai学长。你说他没有女朋友，你们最后怎么没在一起呢。你俩性格不合，分手了？还是他另有新欢，又跑去给别的女生做脱敏治疗去了？” “你怎么那么八卦啊。”付雪晴骂了他一句，但眼下确实也没有其它事情做，索性说道，“我们其实根本都没有开始交往。我那至多只能算是单恋吧。” “不至于吧，站在男人的角度，我说句良心话，一个男人如果肯那么帮一个女人，十有八九是对她有好感。你喜欢他，他不至于看不出来呀，为什么不接受呢。你这长相也拿得出手。当年的性格也肯定比现在女人得多。他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 “行啦，你别瞎猜了，其实是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你出了意外还是他？” 付雪晴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了很久，就在吴凡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付雪晴叹息道：“他被学校开除了。” “开除了？”吴凡一愣，“因为什么？” “他杀了人。” “啊？！”这可是吴凡没有想到的。“不会是弄错了吧？” “不止一个目击者看到他杀人，并且还报了警。警方是根据多条线索找到他的，不会有差错。” “那现在他在监狱里还是……” “他畏罪潜逃了，至今都没有落网，依然是公安网上追捕的头号杀人犯。” “在如今科技这么发达的时代，能潜逃这么多年，也真算是本事。”吴凡这句话还真是由衷的。 “他当初就是警官学院的优秀学生，如果能顺利毕业，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警探。可惜一念之差让他走了邪路，一身杰出的才干变成了超强的反侦察能力……” 付雪晴有些感伤，“回过头看，我和他还真是讽刺，他把我这个菜鸟打造成了刑警队长，而他自己却变成了一个超级罪犯。你说滑稽不滑稽？有时候，我真希望能知道他在哪儿，亲自见见他，问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恐怕他也不敢回答你。” “是啊，我和他的身份已经完全变了。如果真见了面，说不定就是一场你死我活呢。”付雪晴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想想我眼下的处境，还不如他呢。” “话不能这么说，你可比他强多了，你身边至少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士保护你，他身边肯定找不到这样的男人。” 付雪晴扑哧一下被逗乐了。 她用胳膊肘捅捅吴凡，“我刚才那番话心里话可从来没对其他人讲过，让你这个大记者全给套出去了。你说怎么报偿我吧？” “我保证烂在心里，不对任何讲。” “那不行，你还是知道了。干脆现在说说你自己吧，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的好像我好像奸夫yin妇一样。” “那就随便聊聊，什么都行。” “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聊的，要聊只能聊惨了。你不过是被初恋背叛过，至少还有当公安局长的爹，还有个心疼你的妈。我就一孤儿，从小到大都没受人待见过，好容易熬到了参加工作能自己赚钱了，终于有了女朋友，结果还他娘的送我一个大王八壳子……你说我惨不惨？” “是挺惨的，哈哈。不过我还见过比你更惨的。” “谁呀说来听听……” “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这是优秀记者的职业修养。”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瞎侃，努力忽视眼前的处境，似乎站在远处的那个无头女尸也不足为惧了。 时间在黑暗中完全没有了概念，一开始他们还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算算过去了几个小时，到后来索性连看都懒得看了。 聊来聊去聊累了，他们靠在墙上迷迷糊糊打盹。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凡睁开眼，眼前看见的依然尽是黑暗，两个手电都熄灭了。 他感觉到付雪晴的身子靠着他，轻轻的发出鼾声。 人在极度紧张和恐惧的状态下特别容易疲倦，有时候一睡不醒，其实也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逃避。 吴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付雪晴，不再是女战士，而是小女人的付雪晴。 她在睡梦中冷的直打哆嗦，但仍然固执的不愿醒来。 吴凡把她轻轻抱起，放在自己温暖的怀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只能用体温和身体去感觉，他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她如此柔弱可怜，让他不忍心松开怀抱。 他望着没有远近的黑暗，喃喃自语，“如果没有陆恒，你会喜欢上我吗？” 这个愚蠢的问题也只能在这样倒霉的地穴里才能讲出来。他也没指望有谁能回答，除了那些不解风情的烂骨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付雪晴忽然小声问：“你说那个村里人会来救咱们吗？” 吴凡十分吃惊。 他不知道付雪晴是刚刚醒过来，还是早就醒了。黑暗遮挡住了他的表情，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感觉到怀中那个娇小的身躯也在发烫。 他不敢动了，付雪晴似乎也不敢动，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跟两只抱在一起的刺猬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丝声响，嘎吱嘎吱，似乎生锈的东西在摩擦。 紧接着，无数道手电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小半个房间。 吴凡和付雪晴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暴露在刺眼的光亮中。 当那些举着强光手电的人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景象，一时间也都目瞪口呆。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具无头的白衣女尸，以及……两个搂抱在一起似乎还喘气的人。 “是付队长和吴记者吗？”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付雪晴猛然清醒过来，跟坐在仙人球上似的一下从吴凡怀里跳出来。 ##第18章 绝地求生（3） 她回过头，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竟然是贾洪涛。他跟一群身穿警服的警员们站在门口，齐齐的望向她。 贾洪涛的表情里带着几分坏笑，对付雪晴说：“是不是我进来的不是时候，没打搅到你们吧？” 付雪晴慌忙辩解：“我和吴凡全都被困在这里了，刚才……那是在互相取暖呢。” “理解理解。”贾洪涛敷衍的连连点头，“不过……” 他回头瞅了一眼门外，“我是沿着墙上的红色三角找过来的，那是你们留下的符号吧。有了这个符号怎么会被困住呢？” “是那扇铁门被锁住了，我们出不去。” 听付雪晴这样说，贾洪涛忍俊不禁，“那扇门根本也没上锁啊，要不然你们怎么进来的。就是有点儿上锈，用点儿力气门就开了。” “那怎么可能呢，刚才我和吴凡费尽了力气根本打不开。要不然我们早出去了。”付雪晴难以置信的说。 “是啊，说起来还真奇怪，这扇门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坏了呢？”贾洪涛笑嘻嘻的，满脸戏虐，朝付雪晴摆摆手，“放心吧，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你俩也真是够能找刺激的，居然能在一具干尸旁边找浪漫这么长时间。” “我都说了，我和吴凡是被困住了……”付雪晴越着急越解释不清。 “算了，别解释了，挑重点说吧。”吴凡打断付雪晴，对贾洪涛说，“贾队长，其实你站错地方了。” “我站错什么地方了！？”贾洪涛莫名其妙，用手电往脚下一照，猛地看见自己正踩在一具枯瘦的干尸上，惊得他急忙往旁边一窜，结果又踩在了一根骨头上。 他用手电仔细往地上照了一圈，这才惊愕的发现，到处都是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骨？” “我们也还没有弄明白呢，这里的疑点太多了。”吴凡说。 “你们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你们又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贾洪涛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别跟我打哑谜了，吴记者。实话告诉你，我可是一路跟踪你们找到这里的，我相信你们一定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但是却瞒了我，偷偷跑过来调查的。” “你跟踪我们过来的！？”这可让吴凡没有想到。 “你以为呢，你和付队长跟我一唱一和的演戏，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就准知道你俩有事，所以我给你们的手机卫星定位了。你俩今天早上一动身我就知道了，一路跟着你进了大山里，结果没有信号了，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了这个弃矿场。幸亏着你俩留下了标记，要不然还真找不到你俩。” 吴凡和付雪晴原以为是那个带路的小伙子发现他俩没回去报警了，没想到是贾洪涛耍心眼一路带人跟过来的。也幸亏了这家伙自作聪明，要不然，他俩还真有可能给活活困死在这里。 但是贾洪涛一口咬定那扇铁门没锁，这岂非证实了这个房间确实邪门吗。 他们刚才明明无论如何也弄不开的铁门居然根本没有上锁，是不是无形之中有种力量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他俩不约而同的看着靠墙站立的那具白衣女尸，自始至终连姿势都没改变过，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事到如今，吴凡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他掏出舒畅的手机递给贾洪涛，“这就是你要找的舒畅的手机，我就是根据这个找到这里的……” 贾洪涛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冷笑道：“果然是在你那儿……” “事出有因，望贾队长体量。但我好歹也算帮你查出了舒畅的死因，算上将功补过吧。”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 “就在你身后。” “什么！？”贾洪涛下意识的转过身，一眼看见靠墙而立的那具白衣女尸。“你又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说的是真的，证据就在舒畅的手机里。” 见贾洪涛满脸困惑，吴凡打开舒畅手机，从里面找到了那段遇鬼的视频打开。贾洪涛端着手机，一开始还一脸的不以为然，可是当那个白衣女人突然出现时，他的神情立刻就变了，整个人都仿佛僵在了那里。直到视频都播放完了，他还没有缓过神。 吴凡说：“舒畅遇害那天晚上举止就很反常，总怀疑有鬼找上她，之后我发现这段视频时更加震惊，所以我必须查出zhen相，费了很多周折才找到她视频中拍到的这个地方，以及那个白衣女人。” “你是说……”贾洪涛抬头看着眼前的无头女尸，猛然大笑起来，“你在跟我讲鬼故事吗，吴记者？这不就是一具干尸吗，跟视频里那个白衣女人根本就是两码事！” “是啊，这样看起来是不太像。”吴凡低头在地上找了找，弯腰把那颗被付雪晴轰掉的人头捡起来，走到无头女尸跟前，插在她脖子上，再把头发帘往前面拢拢，“这样再看看，是不是跟视频里那个女鬼差不多了。” 贾洪涛和付雪晴下巴全脱臼了，哑口无言的望着他。 “顺便再告诉你一句，我请江州那边的技术人员把视频里那个白衣女人的脸部做了放大，让田鹏刚检查过，他能确定视频里的女人其实是一具女尸，你仔细看看，与这具女尸是不是很像？” “无……无稽之谈。”贾洪涛努力保持着镇定，故意大声冷笑，“怎么可能会有鬼杀人这种事情。这肯定是什么人在捣鬼！我不相信就这么一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骷髅会跑来跑去杀人。” 他大步走到女尸近前，抓起她两只手，“你告诉我她怎么杀，像鬼片里那样把人掐死吗……” 突然，他后半句话仿佛被掐断了，惊愕望着女尸的双手。 那双干枯梆硬的手掌上竟然粘着血迹。 ##第19章 蜡尸（1）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难以置信的说，“在舒畅遇害的停车场我好像就看见过两个红色的手掌印。”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那是血手印，千真万确。”吴凡凝视着女尸那双枯瘦的好像爪子一样的小手。之前他和付雪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是我从来没把那两个血手印和舒畅的遇害往一起联想过。按照常理，凶手杀人也没有必要留一双血手印不是。” “可惜你遇到的偏偏就不是一个遵循常理的案子。你现在看见的还只是案件的一部分，早在舒畅遇害之前，我和付雪晴已经领略过了这种诡异的杀人手段。” 贾洪涛一怔，“怎么，难道之前还发生过其他案子？” 吴凡点点头，“舒畅不是第一个死者，在她之前已经死了一个叫张星鹏的男人。准确点儿说，舒畅是在调查张星鹏死因的过程中遇害的。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现在从头到尾讲给你听，这一次肯定毫无保留。” “你说吧。” 吴凡正要开始讲，付雪晴忽然喊贾洪涛带来那些警员，“你们别都待在这里，出去几个守在门外，万一大门再突然关上怎么办？” 那些警员傻傻的都听不太明白，他们不知道付雪晴刚才都经历过什么，虽然照她说的出去了几个人，但还是笑嘻嘻的没当回事。 吴凡于是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除了预测死亡的兔子那一段略去了，但凡与白衣女鬼杀人相关的细节全都告诉了贾洪涛。 贾洪涛听完沉默了许久，忽然问吴凡，“你怎么想？” “你问我！？” “对。你也相信是这个白衣女尸杀人吗？” 吴凡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尸，她的头放的有些歪，似乎也在专心的听他们交谈。 她此时看上去格外安静，没有再弄出什么灵异事件，但又似乎在做着下一次预谋。 他说：“我现在并不想花心思去区分女鬼、女尸还是女人，那是生物学家和神学家们的事情，我就是一个懂一些犯罪心理学的记者，我只要把全部精力放在破案上就够了。现在，我最感兴趣的是这具白衣女尸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贾洪涛若有所思，用另外一种眼光重新打量吴凡，“我看人一向很准，但你是个例外。” “哦！？” “我忽然发现，我看不透你。” “你对我感兴趣？” “有点儿。” 付雪晴气哼哼的走过来，“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在这个墓穴里基//友完了没有，还想不想走了？” …… …… 付雪晴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在地底下多待。 而且眼下这种场面，光凭这些人没法处理。 贾洪涛留下几名警察看护现场，同吴凡和付雪晴一起出去通知市刑警队，请求支援。 在漆黑的巷道里，如果没有墙上那些标记，在这迷宫一样的地下矿井中想走出去还真不容易。 他们回到地面上天都黑了，付雪晴贪婪的呼吸着夜风中新鲜的空气，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这里终于有了手机信号，贾洪涛考虑了一下，决定绕过当地公安局，直接调自己的人过来勘验现场，这就等于把这个案子揽下了。看这架势他也是一个不怕麻烦的主儿。 忙活到第二天早上，吴凡和付雪晴才回到顺德市，先回宾馆睡了一觉。贾洪涛中午刚过就打电话给付雪晴，说要进行尸检，问她想不想过去看看。 付雪晴没想到贾洪涛会主动邀请，看来之前的经历无形中消除了他们之间的误解。 付雪晴联系上吴凡，捎带着把田鹏刚也一起带到了顺德市刑警队。 贾洪涛对他们还算客气，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案子只能由顺德市刑警队来负责，他们只是观摩的。尤其是田鹏刚，不能参与尸检。付雪晴答应了。田鹏刚很郁闷。 顺德市刑警队法医室的条件虽然赶不上江州警队，但也差不太多。 他们之前来过一次，还跟首席法医耿研起了一点儿争执。 这次主要负责尸检的还是这位耿法医。 他穿着法医罩袍，戴着口罩手套，往解剖台前一站就有股强大的气场。 付雪晴三个人走进法医室后，他连头都没抬，只是从眼角瞥了一眼，继续进行尸检，一边还跟两个年轻的法医讲解什么。两个法医不住点头，显得毕恭毕敬。 贾洪涛和付雪晴站在远处，趁这个时间和付雪晴聊了聊关于红星矿井的调查情况。 他告诉付雪晴，那个矿场早些年是一家国营煤矿，但由于过度开采，造成了地下河道严重透水，在九十年代发生了一起重大透水事故，造成巷道塌方，上百名工人被困井下，最后淹死了十几个人。从那之后矿井便被迫关闭了，经年累月变成了一片废墟。至于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矿井的泵房，处于矿井较底层的位置。 付雪晴向他打听那些尸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一共找到了四具尸体，经过确认是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都只有20多岁。他们的具体身份还有待确认。不过从穿着和随身携带的旅行包来看，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几个探险过来的旅友。”贾洪涛猜测。 “旅友？！”付雪晴有些惊讶，“还有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探险？” “寻找刺激嘛。红星煤矿的曝光率不高，平时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地方。但是在那些旅友圈子里，还是有人听说过的。听说偶尔也会有一些喜欢冒险的人组队跑来这里找刺激。” 付雪晴望着解剖台上那四具已经变成泥色的干枯尸骸，“这些人看着死了也挺长时间吧，难道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第19章 蜡尸（2） “你们过来之前，我刚接触过民间探险圈子的几个人，他们中间就有人去过红星矿场，也有人进过矿井。他们说那个矿井特别深，地形又复杂，太往地下了空气稀薄，之前又发生过事故，谁都不敢往太深的地方走。一般也就是在井口附近转转……” 付雪晴想了想：“也对，我和吴凡一直往里面走了一个多小时呢。这还是靠着墙上的那些记号才找到了那个泵房。” 耿研这时候刚刚对其中一个解剖台的上的尸体完成了尸检，把提材样品交给一个年轻法医交代他去化验什么，年轻法医连连应声，拿着样品走了。 耿研这才抽空对贾洪涛说：“根据发现这几具尸体的死亡环境以及尸蜡现象，我推测这些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四年之前，5年左右。而且他们死亡时间很接近，极有可能是同一时间死的。” “死了这么久！？”贾洪涛很意外。 付雪晴听耿研说“尸蜡现象”，觉得耳熟，似乎听田鹏刚提过一次，有点儿记不太清了，便问耿法医，“您刚才说尸体出现尸蜡现象，这该如何解释。我看见的都是干尸啊。这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耿研不以为然的瞧了瞧付雪晴，略显轻视，“这完全就是两码事，蜡尸也算是一种常见的尸体状态，江州那边不会没出现过这样的案子吧？” 付雪晴显出一丝不快，觉得这个耿法医有些太盛气凌人。 一直站在旁边歪着个大脑袋，手脚刺痒，很不痛快的田鹏刚重新为付雪晴解释了一遍：“干尸一般都是干燥的环境中，尸体脱水的速度超过了腐败速度，最后变成了人干。但如果尸体埋于潮湿的泥土里或长期浸泡在水中，身体里的脂肪会水解成脂肪酸和甘油，甘油溶于水，而脂肪酸与蛋白质继续反应成脂肪酸铵，再与水中的钙、镁离子结合成坚硬的蜡样物质，这就是蜡尸。相比柔软的干尸而言，蜡尸是硬的。但都是停止了腐烂，有利于保存线索。不过你没见过也不奇怪，因为江州的气候比较温暖潮湿，几乎不具备形成尸蜡的条件。相反河北省气候比较寒冷，低温有水的环境最利于形成尸蜡了，所以某些人大惊小怪，自以为知道很多，不过是因为自己见识浅罢了。” 他虽然是笑呵呵的对付雪晴说话，可是谁听不出来他是在指桑骂槐的挖苦耿研。 耿研脸色难看，又没法还口。 贾洪涛看这情形只好岔开话题，他问耿研，“老耿，我倒有个疑问。如果按照田法医刚才的说法，那些尸体都应该是淹没在水里的或者是埋在土里才能变成蜡尸，可是我看见那些尸体几乎都暴露在外啊。” “你这个问题我正要说明。”耿研顺着他的话解释道，“我怀疑那个泵房被水淹过，也许曾经矿井里的水位比现在还高，正好把那几个死者的尸体都淹没了，之后水位才慢慢褪下去的。一般尸蜡形成的时间大约在3个月到一年左右，而且你应该还记得，头些年有涝灾，咱们这儿连续两年一到夏天就狂降暴雨，我觉得那个时候的矿井地下很可能都被水淹了。” 耿研的分析不无道理，贾洪涛说：“那这么说起来，这些人都是淹死的喽。会不会是这些人当年钻进矿井里探险，不小心迷了路溺水身亡了呢？” “首先，我可以确定他们都不是溺水身亡的。”耿研直接就给贾洪涛的猜测否定了，“我对这些人的肺部和鼻腔，肺叶都做过化验，并没有发现溺水身亡应有的症状，或者应该这样说，这些人在被水淹没之前就已经死了。” “那他们的死因是……” 付雪晴突然插嘴道：“不会是被困在泵房里活活饿死的吧？” 这个想法可是够残忍的，一时间没人吭声，连耿研都有些错愕。 他们不知道这是付雪晴差一点儿就经历的，直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呢。 “老耿，不会真是这样吧。”贾洪涛见耿法医不言语，不禁问。 “这个么……”耿研的反应有些奇特，既没表示出赞同付雪晴，也没有明确反对，“这些被害人的胃里确实没有发现很多食物，倒是很有可能当年是被困在了泵房里出不去了。 他们在矿井里迷了路，涌进矿井里的水又越来越多，他们只好暂时躲进泵房里。我检查过，那个铁门的密封性还好，短时间能阻挡住外面的水。但可惜，他们这个做法彻底葬送了逃生的希望。门外巷道里的水位越升越高，最后他们根本都出不去了，只能活活等死。” 这时候，冒出一个闷声闷气的的声音，“这些人要是真被活活饿死的，他们为什么不吃人呢？” 这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就见田鹏刚这个大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其中一个解剖台前面，正专心打量着那具蜡尸，仿佛毫无觉察众人都在用看变tai的眼神看着他呢。他自己还在那儿叨咕呢，“这具尸体身上好像也没有割肉的痕迹，连个牙印都没有，我再看看其他人……” 他转过身，正好和虎视眈眈的耿法医的脸对脸，他腼腆的露出一丝笑容，“您别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别人一这么瞅我，我就不好意思。”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田法医。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别在这里添乱？”耿法医沉着脸说。 “我哪里添乱了，我说的是心里话。这些尸体外表上没看到什么伤痕，没准儿真是被活活困死的呢。一旦人陷入绝境，没有吃的，很容易陷入疯狂，甚至互相残杀这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点儿都不稀奇，在古代打仗的时候，如果军粮不够，甚至还把老百姓抓起来当军粮吃，叫两脚羊……” ##第19章 蜡尸（3） “行了，打住。你知道的多好吧。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人吃人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不是被困死的。” “不是被困死的？那是怎么死的？”田鹏刚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哼，肉眼看不见伤不代表就没有伤。蜡尸质地坚硬，不适合解剖，但是还有其他办法检测。比如说X光。” 他让身边的助手拿来一台便携式X光检测仪，把探头对准了手边一具尸体的脖颈部位，显示器中呈现出内部颈椎骨的图像。 耿研对大家说：“当我用X光给死者做扫描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些体表看不见的伤痕。像这具尸体，死者的颈椎骨出现了错位和骨折，这是受到外力强烈拉拽导致的，极有可能就是这名死者的致命伤。其他死者的状况也大同小异，有两个人的颈椎骨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损伤。” “那您觉得什么状况下能造成这种伤？”贾洪涛追问。 耿研很谨慎的做出判断，“有可能是这些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迫上吊自杀了。” “可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它们都是躺在地上的。”付雪晴说。 “有可能是上吊用的绳子或者带子腐烂断掉了，混在了淤泥里你们没有发现。这个我会进一步确实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伤了？”田鹏刚端详着尸体，似乎还想抢过检测仪自己亲自扫描以下尸体。 耿研不太想搭理他，随口说道：“ 再就是胸口有些轻微的骨折，完全不足以致命。” “骨折！？我能看看吗？” 耿研耐着性子把检测探头移到了死者胸口，屏幕上出现了胸骨和肋骨部位，“看到没有，胸骨板附近那些细微的裂痕，仅此而已，很可能是死者在跌落时摔的，这没什么重要。” 田鹏刚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耿研，“那么其他尸体呢？” “其他尸体的肋骨上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骨裂。和这具尸体差不多。” “你是指所有尸体吗？” 耿研有些迟疑，“有三具尸体是这样。” “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话的意思，颈椎骨断裂的尸体也是有三具，是这样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耿研被问的不耐烦了。 “我就是感觉着你对自己的判断不太确信，心里好奇，就想弄清楚你到底哪里还有疑问……” 耿研微微一怔，眼神马上变得凌厉起来，斗架似的打量着田鹏刚。 他虽然不想搭理这个死胖子，可这家伙句句挑衅，实在欺人太甚，他高声道：“我有什么不确信的。尸检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您先别急，别急。”田鹏刚涎贴贴的仰着一张大饼子脸，“我把您刚才所说的尸检结果整理一下，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这四具尸体中，有三具尸体的颈椎骨都有断裂痕迹，并且胸前骨头有轻微骨折对吧。” “没错。” “那也就是说，还有一具尸体身上你没有发现致命伤，你其实还不知道他的死因，所以你就根据其他尸体上的伤势做了一个笼统的估计，是这样吧。” “这有什么含糊的，我检查过，唯一没受伤的那具尸体的胃里没有一丁点食物，但却有不少泥沙，而且可以排除淹死的假设。这就意味着这个死者是活活饿死的。由于没有食物和干净的水，他只能靠喝地下的脏水维持。” 田鹏刚挠了挠大脸蛋子，“照你这么说，这四个被害人有三位是上吊自尽了，还有一位是活活饿死的，听上去是不是挺奇怪的。”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被困在矿井里的人走投无路，所有选择了集体自杀，但是有一个人没有那个胆量，所以活活饿死了。比起你那个什么人吃人的假设合理多了。” “宁可活活饿死也不敢自杀，好吧，听起来到也勉强能解释，不过你为什么就没想过或许还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呢？” “什么解释？” “譬如说，这个饿死的人把另外三个人给勒死了呢。” “那绝对不可能。”耿研断然否认。 “你怎么这么确信？！” 耿研走到其中一个解剖台前，上面的蜡尸已经尸首两分，正是被付雪晴用枪轰掉脑袋的白衣女尸，她那颗长发披散的脑袋显得尤其醒目。那身白衣也被脱//去放在了解剖台旁边。 耿研指着尸体对田鹏刚说：“这是一具女尸，身高只有155左右。在这四名死者中，她是最为瘦小的。而另外三个人中两个是男人。她根本没有能力把其他三个人一一勒死。所以你的假设完全就不可能成立。” 谁都没想到这次例行常规的尸检居然演变成了两位法医较技争斗的擂台，没动刀枪，却搞得火药味十足。 贾洪涛毕竟是东道主，这时候只能由他出面调节，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他对耿研说：“老耿，破案经常靠的是集思广益，田法医也算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能还有不够成熟，但也是想帮着我们破案。” “哼，我看是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耿研说话声音不大，有点儿想发牢骚。但周围的人还是隐约听见了。 田鹏刚终于又找到了掐架的沸点，撇着大嘴叉嘿嘿冷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下结论太早点儿吧。我马上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不知天高地厚。” 付雪晴担心这个惹祸精真把这边的警队惹翻了，不好收场，正要开口阻止，却被吴凡拉了拉胳膊，低声说，“先别动，让他说。” “打起来怎么办？” “不会的，这家伙说话贱，脑子好使着呢，我感觉他是有什么想法才故意挑事儿呢。” 付雪晴将信将疑。 这时候耿研也不甘示弱，“好啊，田法医，那我倒要听听，你还能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见解。” ##第19章 蜡尸（4） “不客气。”田鹏刚摇晃着庞大的身躯走到那具断头的女尸旁边，盯着她瞅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使用蛮力想把人勒死当然很难做到。不过要是考虑到案发现场的情况那就另一说了。总结起来有三个疑点。” “哪三个疑点！？”耿研不由得拧起眉心。 “第一个疑点。我刚才注意观察过X光照片，我发现死者颈椎骨的错位方向是向前的，而骨裂出现的也是在颈骨后面，这个力度感觉上应该是从脖颈后用力向前拉扯，我猜测其余两具颈骨断裂的死者很可能大同小异。” “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可能跟被害人上吊的姿势有关。” “那就说说第二个疑点，这三名颈骨断裂的死者胸部和肋部也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骨折或者骨裂痕迹。你认为是死者落地时摔断的，我倒觉得另外一个解释更合理。” “是什么解释？！” “凶手是把这些被害人压在地上，用膝盖顶住胸部，同时用绳索带子勒住被害人脖子全身用力把他们勒死的。因为只有这个动作才能够同时满足颈椎骨向前错位，同时胸骨骨折的可能。即便凶手只是一个瘦小的女人，也一样能够做到。” 耿研不无讥讽道：“可你有一个问题没有想到啊。就算你说的这种方法能杀人，这些死者也不可能躺在地上任由对方勒死自己吧。说到底你怀疑的这个女人还是不具备凶手的条件。”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疑点。”田鹏刚双眼放光，兴奋的说道，“我虽然没去过案发现场的，但是我了解过情况，也见过现场的尸体照片。这些死者的姿态全都是仰卧，平整的就好像躺在解剖台上一样。你就不觉得很可疑？” “那也完全可能是这个最后饿死的女人在同伴死后把他们的尸体重新摆放过。” 田鹏刚晃晃大脑袋，显得不以为然。 “你又有什么解释？”耿研反问。 “如果这个女人提前给这些人吃过安眠药一类的东西，让他们失去反抗能力，他们不就不会反抗了吗？” 耿研一皱眉：“合着你是非要把这些人的死解释成谋杀是吗？” 田鹏刚阴鸷鸷的笑道：“我就喜欢这种刺激点儿的解释，如果没有点儿戾气的话，这个白衣女尸又怎么出来祸害人呢？” “你这是什么话？！”耿研惊愕的瞧着田鹏刚，面露不快，以为他又在搞怪耍宝。 可是，付雪晴、吴凡，甚至贾洪涛全都一副严肃的表情。他们全都知道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也看见过女鬼现身的恐怖视频，不管他们信不信邪，视频里的白衣女鬼竟然真的就是一具白衣女尸，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贾洪涛这时候打断他们，“老耿，田法医，你们两位暂时先不要争，我倒是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二位。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具白衣女尸的双手啊，上面的血迹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尸体手上还有血迹，这可真是邪了门儿了。”田鹏刚马上凑过去仔细看。 耿研却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看起来他早就注意到那个白衣女尸双手的血迹了。 他说：“我让小汪对那些血迹进行过检查，与我们之前在舒畅停车场里的那些血手印是同一个人的血迹。为什么会出现在尸体手上，这个……我暂时也还没想通。” 田鹏刚插嘴道：“那不是好联想吗，你应该化验一下尸体的双手和那两双血手印是不是相同，没准儿就是这具女尸跑到宾馆地下车库里把舒畅活活吓死了呢。” “荒唐，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呢。”耿研怒道。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不是？”田鹏刚笑嘻嘻故意挤兑他。 这时候，给耿研当助手的那个汪法医小声道：“耿老师，那个血手印你不是让我检查过吗，血手印和女尸的手掌纹都看不清了，不过大小和形状都差不多……” 田鹏刚耳朵有多尖，他们小声嘀咕也被他听到了，大声笑话耿研，“看你装的跟个大科学家似的，原来你也怀疑有鬼啊，哈哈哈……” 耿研脸都气紫了，“我这是严谨治学行不行？” 事实上，除了没心没肺的田鹏刚大嘴咧咧的笑个没完，其他人根本笑不出来，尤其是贾洪涛、付雪晴、吴凡这三个知道内情的人。 他们还从来没遇见过鬼吓人这种离奇杀人案，好容易找到点儿头绪，没想到竟发现了一堆死因不明的无名尸，其中居然就有那个白衣女鬼。这该如何解释？ 此时，那个女鬼一直纹丝未动的躺在不远处，那颗被付雪晴一枪轰掉的脑袋稳稳的摆放在尸体旁边，蓬乱的长发从解剖台上散落下来，让人看着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好在到目前为止，法医室里还没有从出现什么灵异事件。 “事到如今，你们有什么想法吗？”贾洪涛问付雪晴和吴凡。看得出，他现在也无计可施了。 付雪晴看了看吴凡，吴凡说道：“眼前的案子其实很清晰，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真是鬼做的，要么就是什么人使出的阴谋。但不管哪种可能，当年在矿井里肯定发生过什么，这件事或许就是白衣女鬼出现的原因……” 贾洪涛琢磨着他的话，“看来首先还是要尽快弄清楚这四位死者的身份。” 付雪晴说：“这四个人既然死在矿井里无人发现，那他们应该一直都是失踪状态。或许公安局这边还有失踪人员记录呢，我们可以通过这些人的体貌特征和DNA寻找一下。 贾洪涛点点头，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 …… 贾洪涛效率蛮高，4天后就有了调查结果。便又把付雪晴和吴凡找到了刑警队。 “你已经确定这些死者的身份了？”付雪晴问。 ##第20章 恐怖的秘密（1） 贾洪涛点头，“这些人还上过报纸呢，我好容易从报社那儿找到了一份当年的报纸。”说着把一份半新不旧的报纸递给了付雪晴。 付雪晴接过报纸一看日期，确实是四年前的报纸。 当她的目光扫到下面的头版头条，便凝在了上面。 醒目的标题上写着——“多名旅友遇山洪失联，各方全力搜救。” 还配上了一副洪水汹涌的照片。 新闻内容很简短，介绍由市‘黑狼探险俱乐部’组织的一队旅友在专业领队带领下前去红旗岭探险，结果一行人遭遇暴雨和山洪，与外界失去联系。探险俱乐部方面已经报警，并积极与各方配合，努力营救被困人员。 不过新闻里并没有提及这些失踪人员都有谁。 贾洪涛这时又把一份名单放在报纸上，对付雪晴说：“这是当年那家探险俱乐部提供的探险队员名单。就像耿法医说的，那两年河北这边赶上了洪涝灾害，这种时候去山里探险是很危险的，但还是有人为了找刺激去冒险，结果遭遇这种事情。这次失联的这些人最终只有三个人获救了，其余的人一直都没有找到……” 贾洪涛正说着，付雪晴忽然惊呼一声，“这两个人居然也在里面……” “哪两个人？”贾洪涛忙问。 “张星鹏和白若琳。这两个人我们都认识。” “是吗，他们是干什么的？” “张星鹏就是我之前告诉你的被白衣女尸吓死的第一个人。” “居然是他。”贾洪涛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这两个人就是获救的那两个。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事情。” “什么可疑的事情？”付雪晴问。 “张星鹏和白若琳是在探险队失踪后第三天被发现的，当时还接受了记者简短的采访。据张星鹏所说，他们探险队是在穿过红旗岭北山时候，突然遭遇了山洪，他和白若琳都掉进水里，经过挣扎才爬上岸，而其他人都下落不明了。随后搜救队员就按照他们两人所提供的的线索沿着山洪经过的路段寻找，一直找到了山下的海河，也没有发现其他探险旅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些人溺水身亡，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可是实际上，我们刚刚是在红星矿井里发现的其他旅友尸体，这和张星鹏告诉那些记者的完全是两个地方啊……” “红旗岭北山和红星煤矿相距很远吗？”付雪晴问。 “完全是两个地方。红旗岭方圆几十里，北山有一条河谷，也就是张星鹏口中所说的遇险的地方。而红星煤矿却在南山，相距十里地呢，中间只有山路相连，这些人就算当时能够侥幸脱险，也不太可能横跨山脉跑到另外一端吧，更不可能钻进煤矿进吧，这完全不合逻辑。” “所以你怀疑张星鹏当年撒了谎？” “不错。”贾洪涛说，“但是既然张星鹏已经死了，那我就只能去打听另外两个幸存者了。不过遇到了一些麻烦，白若琳最近几年的行踪查不到，至今还没有联系上。另外一个幸存者叫史云，发生意外的时候还是一位学生，去他学校打听，听说他已经出国留学了。暂时也没有联系上。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调查张星鹏这个人吗？” 付雪晴和吴凡互相看了看，吴凡说：“张星鹏这个人我们现在了解的也很有限，还有很多疑点没弄清楚。不过白若琳的线索我们倒是有。” “你们能找到白若琳！？”贾洪涛急忙问。 “能，她现在人就在江州市。不过也有点儿麻烦，她之前由于车祸昏迷住院呢。” “啊？！”贾洪涛一时间呆住了。既有惊讶，又有失望。 付雪晴说：“我可以现在马上去和江州那边联系一下，看看白若琳的情况怎么样了？” 付雪晴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江州刑警队。她和吴凡一晃来顺德市快一个月了，对家里的情况都不了解。 贾洪涛焦急的看着付雪晴打电话，忽然见她面露喜色，马上问：“怎么样？” “白若琳已经苏醒了。” “太好了。” 此时，站在旁边的吴凡没有吭声，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复杂。 他恨不能马上回到江州，马上与白若琳见面，他还有很重要的问题要当面问她。 即便这个世界上真有白衣女鬼，现在也提不起吴凡的兴趣，他最想知道的是预测死亡的兔子究竟是不是张星鹏。他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什么线索，反倒卷入了另外一起不相干的案子里脱不了身。现在吴凡唯一能寄希望的人只有白若琳了。 付雪晴马上向江州那边的警员传达了信息，让他们尽快找白若琳了解情况，务必要问出4年前她参加探险活动遇险的全部经过。 之后就是等待了。 江州警队那边迟迟没有回信，眼看着大半天过去了，付雪晴、贾洪涛这边等得焦急万分。 终于，快到傍晚时分，付雪晴接到了赵楠打来的电话，说白若琳已经认罪了，并且写了一份坦白书。 付雪晴和吴凡完全被搞蒙了，当他们拿起传真过来的那份坦白书，一段早已掩埋于地下的zhen相悄然浮现于眼前—— “我冥冥中早就有过这种预感。 这个恐怖的秘密早晚都会被人发现，人在做，天在看，做过事早晚都会有人知道。 四年前的那个暑假，我当时候才刚从学校毕业，整天下雨，到处都是防汛防洪，弄得工作都不好找。我实在心烦，鬼使神差的就联系到一家野外探险俱乐部，参加了一次野外探险。我本来只是想体验一把刺激，没想到却差点儿连命都搭上，我倒霉的命运也从此开始了…… ##第20章 恐怖的秘密（2） 我们记得我们一行是七个人，有一个是带队的男向导。还有四个正在念研究生的大学生，比我年纪稍微大一些。另外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阴鸷鸷的也不怎么爱讲话，看着像个劳改犯似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不久。 我们这个奇葩的队伍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跑到燕山市郊区的一个偏僻的大山里，名义上是搞野外生存探险，其实也就是找个人迹罕见的荒山爬爬山，搞点儿野味吃吃。 我们上山的那天还在下雨呢，当时大家也没太当真，只是觉得冒雨爬山更刺激。 后来爬到一半的时候，大家开始抱怨下雨下的路太不好走。于是有人说，听说山里有个很大的废弃矿场，挺有意思的，要不就去那里玩玩，又能躲雨，又能探险，肯定还有下山的大路，玩够了，等雨停了就一起下山。 大家一想这个建议不错，就都同意了。 我们的向导倒还真知道这个地方，便带着我们找到了那个矿场。 当时大家都挺兴奋的，还从来没有钻过矿井呢，正好有人带着手电，于是我们就一起进去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进去就迷了路，怎么都找不到出口了。所有的路看着都差不多，等到往回走的时候，全都是挡着铁门的死路。手机偏偏又没信号，跟外界完全联系不上。 一开始大家还沉住气，后来就开始互相埋怨不该来这里，一度吵吵起来差点儿都动手了。 可是更倒霉的还在后头。 我们怎么也没料到矿井里还漏进水了，也不知道是下雨下的还是怎的，越走水越深，大家这时候都害怕了。在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淹死。这个时候，那个中年大叔倒还挺冷静的，也挺热心，主动帮大家背包裹，让其他人走得轻松一些。我那个时候还挺感动的。 这时有人发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屋子，还有一个挺严实的大铁门。有人建议不如先进去避避水，等雨停了，水自然就下去了，我们再走不迟。 当时大家谁都没有经验，就一股脑的跑进了那个房间。结果躲了一整天，外面的水也没见过少，反而越来越多，都没到门了。大家更慌了。有人说这么困着不是办法，不如出去找出路。有人担心水太深，乱走会淹死。他们七嘴八舌的争吵，连那个男向导也都慌神了。我根本也插不上嘴，赶上那天还来事儿了，就顾着自己偷偷去找地方方便。 有一次我出去方便，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正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背包，他当时的表情看着十分奇怪。 我已经知道他叫张星鹏，就问他在干什么？ 他当时盯盯瞅着我，那眼神十分吓人。他问我，你要不要进去？ 我被他那样子吓到了，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就没敢开门进去。我偷眼打量他，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截生锈的钢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就像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 张星鹏似乎看出来了，突然扑上来，一把就掐住了我脖子把我按在墙上。他是怕我喊出来惊动屋里的人。 我眼看着他把那截钢筋慢慢的插进两个锁环里，把那扇门给别住了。屋里那帮人光顾着争吵，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当时吓坏了，这么干屋里些人岂不是都得活活困死在里面。 张星鹏冷笑着告诉我，他说我们带的这些食物多说能支撑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出路，那就全都得饿死在矿井里。但如果这些东西养活他一个人，那还能支撑个十天半个月，他就能想办法逃出去。 我说万一你最后也没逃出去呢。 他说那他至少也是最后一个死的，也是赚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个人从一开始帮人背包裹就没安好心，就是想着趁别人麻痹大意，把那些食物都集中到一起，方便带走。 我当时意识到，他接下来就要把我也杀了。 为了活命，我跪在地上求他。 他一开始不屑一顾的瞧着我，说就算他饶了我，我也会饿死在这里，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我就求他带我一起逃。 他就笑了，问我，他凭什么要分一部分救命的食物给我。 我当时为了活下去，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我说，只要他救我出去，我就是他的女人，一生一世都跟着他，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他瞧着我琢磨了一会儿，指了指地上，我看见扔着一些铜线，木头棍之类的东西。 他吩咐我，用这些东西把插在门上的钢筋固定牢，决不能让里面的人逃出来。 我不敢，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照他吩咐的去做，他就会立刻杀了我的。 于是，我只能违心的强迫自己拿起那些东西把那扇铁门死死的固定住了。 也许是听到响动了，屋里的人走过来推门。当他们发现怎么都推不开，终于意识到有人要害他们了。 他们歇斯底里的撞门，尖叫，我还听见里面有人嚎啕大哭，我当时都吓得瘫坐在地上。 张星鹏站在我身后，笑着说，现在他相信我是不可能背叛他了，因为我和他联手杀了这些人，我们必须守护着相同的秘密。 他说的没错，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和他彻底的绑在一起了。 但我得承认，张星鹏虽然心狠手辣，但他遇事沉稳，而且脑子非常好使。 我猜他早就计划这样做了。他不仅仅带出了食物，还带着手电筒和所有的电池，甚至还找来一块石头，一边走一边在墙上做记号，然后用排除法，把不能走的路全都排除掉。 就这样，我俩在矿井里一直转悠了两天，终于逃了出来。 当时外面都在下暴雨，我俩根本都辨不清路了。在山里又转了一天多，遇到山溪涨水，差一点儿就被水冲走。后来沿着河走才下了山，遇上救援队总算是得救了。 ##第20章 恐怖的秘密（3） 但是紧接着就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他们追问我们其他旅友都去哪儿了。 我当时都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张星鹏沉着脸，一开始说不知道，可是那些人一直在不停的问，后来他说，我们大家在爬山过河的时候遇到了山洪，然后就失散了。其实当时真的发生了山洪，张星鹏随口编的谎话居然蒙上了。这些救援队的人就不再问了，转而去沿着河岸搜索其他人。 我和张星鹏当时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敢提那个矿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弃矿在大山的南边，他们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转到了北山。所以这些人就没往矿井那边想。 获救之后，张星鹏就带着我逃出了燕山市。 那段时间我俩提心吊胆，总担心着那些同伴的尸体被发现，警察会到处通缉我们。我哪也不敢去，都不敢跟家里人联系，就跟着张星鹏跑到乡下，躲到了一个小镇里。他在那里有自己的房子。 我俩就这样住在一起了。 一晃过去了几个月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我和张星鹏这才慢慢放松了警惕。张星鹏还买了一辆车，做点儿跑长途的买卖。那个时候，我也开始适应了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我当时甚至都在想，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这辈子注定就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厄运还没有结束。 真正让我恐惧的都不是那些被我困死的旅友，而是住在我身旁的这个男人。 他一开始看着还和正常人一样，只是有点儿阴郁，不过还挺成熟的。可是慢慢的我发现他有点儿不正常了…… 他也没跟我打招呼就雇来一帮人，专门挑大晚上给他挖地窖，好像还挖的挺大。我问他挖这么大地窖干什么。他也懒得搭理我。 那段时间他一直开车到很晚才回来了，我都是提前睡下。 有天晚上，我起夜到院子里的厕所方便，隐隐就听见哪里有人哭，哭着哭着就没声了。我正在纳闷呢，忽然看见张星鹏从地窖里钻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问他有没有听见哪里有人哭，他说他没听见。就在这时，我借着月光忽然看见他衣服上溅满了血点。 我当时就吓呆了，想问他，可是看他铁青着一张脸，吓得我没敢开口。 从那时开始，我就开始偷偷留意他了，但是他每次外出都会把地窖门锁上。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后来有一次，他回来的又很晚，我听到车声爬起来，躲在窗后，我看见他从后备箱里拖出一个麻袋，一点一点的往后院拖，好像里面的东西挺沉的。 我就偷偷跟在他后面，看见他掏出钥匙把菜窖门打开，把那东西拖进了地窖里。 我跟在后面悄悄爬下地窖，那里有一个墙拐角，我就躲在墙壁的拐角后面，眼睁睁看着张星鹏从麻袋里拖出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头都快被打烂了，我想他早就死了，张星鹏是把他尸体给拖回来了。 我当时几乎都崩溃了。我看见张星鹏就像一个魔鬼一样站在那里，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就像精神病院看到的疯子一样。 我当时吓得拼命从地窖里逃了出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或许他觉得根本无所谓。因为就算我知道他杀人，也绝对不敢去报警。 我也是杀人犯，我和他有共同的秘密。 从那之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外面拖回来一个人。如果是男人的话，基本上都是死的，如果是女人，他会折腾一通再杀了。 我就是和这样一个杀人恶魔住在一起，表面上还得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他只要不停止杀人，我每一天都是煎熬，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活在地狱里，就像守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永远不知道哪一刻它会爆炸。 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下去，便策划了一次逃跑。 我在网上找了一份外地工作，拿走他一些钱就逃了。我怕他找到我，一口气跑到了很远的江州。几经周折才安稳下来。我努力把过去的经历全部忘记，开始新的生活。 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心甘情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办公室里安静的仿佛没有人。 付雪晴、吴凡和贾洪涛都目不转睛的望着传真纸上那一行行铅字。 如果没有白若琳的坦白，或许这段zhen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付雪晴见吴凡神情茫然，关切的问他，“你还好吧？” 吴凡漠然一笑，“好不好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至少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我这绿帽子是怎么戴上的。不，应该说是我怎么给张星鹏戴的绿帽子。这么看，张星鹏开车撞白若琳一点儿都不意外。” “是啊，他当初可能没想到白若琳敢背叛他逃走。可是一旦白若琳逃了，作为唯一知道他底细的人，他就绝对不能留这个女人活命。算起来白若琳在江州隐藏了两三年，可还是被他找到了。” 贾洪涛听他俩说话，忍不住问：“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和白若琳很熟吗？” “相当熟了。”吴凡说。 “有多熟？” 吴凡没给他好脸色，“我说贾队长，白若琳的私事好像跟你的案子没多大关系吧。现在的案子可还没有完全解决呢。你是不是应该研究研究眼前的问题啊。” 贾洪涛感觉吴凡很反常，也不好多问，“你是指张星鹏被杀？！” “也算是吧。但如果深究的话，还有一个疑问——你刚才不是说当年那个事件里除了白若琳和张星鹏之外，还有一个留学生获救了吗？如果白若琳的证词没错的话，那个研究生又是如何逃出了来的呢。是不是应该核实清楚啊。” 这个贾洪涛还真没有想到，“是啊，这个留学生确实是个关键。按照白若琳的说法，既然他们被困住了，这个人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看来真的好好查查。” “或许，还能捎带着弄明白张星鹏的死因……”付雪晴说。 ##第21章 缺一具尸体（1） …… …… 面对突然出现的线索，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贾洪涛动用一切手段，希望能同那个幸存的留学生联系上。 吴凡却希望能尽快见到白若琳，弄清楚张星鹏究竟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他正和付雪晴商量要不要先回一趟江州，贾洪涛那边已经提前一步与那位幸存者联系上了。 出乎意料，原来这位留学生半年前已经回国了，现在在省医大总医院任脑外科主任医师，现在是这个领域的权威，听说很快就要荣升为副院长了。 吴凡和付雪晴跟着贾洪涛驱车赶往石家庄，来到省医大总医院，见到这位史主任时，他刚刚完成一台大手术，正坐在办公室里歇息。 吴凡和付雪晴见到这个人，也才三十岁出头，个头不高，微胖，长得还挺书生气的。 他看见进来三个人，还以为是看病的，问是哪位看病。 贾洪涛问：“您叫史云吧？是不是华北医科大学毕业的？” 史主任一下给搞愣了，问他们是谁？ 贾洪涛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史云愕然半晌，都没说话。 “我们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听说遇难的那些人里还有三个是你当年的同学，你应该记忆犹新吧。”贾洪涛说。 史云被问到了痛楚，神色黯然，“我不知道你们忽然打听起这件事有什么用，但我真不愿意去回忆，一想心里就难受……” 尽管不情愿，史云还是把当年的经历讲述了一遍，说道他们一行人遭遇山洪被冲走时候，他几乎说不下去了。 贾洪涛看了看付雪晴和吴凡，都没动声色，继续听史云把话讲完。 “你当年也是这样对记者讲的吗？”贾洪涛问。 史云点头，“曾有记者找我做过简单采访，那时候我正在办出国，也没心情回答。好像大致说的就是这样，没有这个详细。” 贾洪涛注视了他几秒钟，“史主任，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史云一愣，表情有些僵硬，“您这话从何说起。” “据我们了解，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位幸存者，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不过后来没有过接触，怎么了？” “当年他们是最早接受记者采访的，有一个叫张星鹏的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他对记者说讲述的经过和你刚才说的几乎完全一致，你说奇怪不奇怪？” 史云更加疑惑，“我不太明白，我们都有相同的经历，当然说的一样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为什么我却听说你们这些人并没有遇到山洪，其实你们都去了红星矿场呢？” 史云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听谁说的？” “另外一个幸存者白若琳亲口承认的，你对她还有印象吧。” “她……她在撒谎！” “那为什么我们在矿井里找到了那些人的尸体？如果按你的说法，他们的尸体不是应该出现在十里之外的海河里吗。怎么会跑到了矿井里？” 史云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这时候有医生进来向他汇报工作，见他这幅模样也都有点儿傻眼。 付雪晴把那些不明真相的医生请出去，关上了门，此时的史云已经满头是汗，正在揉着太阳穴。 贾洪涛说：“史主任，就算你今天一直不说话也是躲不过去的，不瞒你说，当年的幸存者之一张星鹏已经死了。我们怀疑他的死因就与当年你们一起探险有关。所以我们是有目的而来的，我们甚至有理由怀疑你和张星鹏的死有关，因为你刚刚还撒了谎……” 史云瞪大双眼望着贾洪涛，难掩脸上的惊慌，“你……你刚才说当年的幸存者张星鹏死了，他是不是个中年男人？！” “就是他。” “他……他怎么死的？”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史云连连摇头，“你们搞错了，我怎么可能和张星鹏的死有关！我与这个人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我没有道理害他呀？” “这个解释恐怕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你至少没法解释你为什么要撒谎。” 史云一下子泄了气，双手抓着头发，虚脱的瘫在椅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镇定下来，抬起头对贾洪涛说：“我是撒了谎，可是我和张星鹏的死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撒谎？” “因为我怕麻烦。” “这算什么解释？！”贾洪涛冷笑。 史云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我其实也没算撒谎。我当年确实遭遇了山洪，差一点儿被淹死。但是我并没有和那些人在一起，实话实说，我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贾洪涛皱了皱鼻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记者采访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是，我是跟记者说了谎。其实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们一进山里，我就和那些人分开了。” “为什么要分开？” “原本我们是计划好的要一起进山探险，我和三个同学一起，外加两个不认识的报名者，就是张星鹏，还有一个女人，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姓白的。我们由一个姓宋的男向导带队，打算爬爬深山，传说红旗岭山里还有古墓呢。本来想的挺好，可是没想到半路上碰上了一个人。她叫梁丹。” “梁丹是谁？” 史云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随便说。” “她是我初中的女同学，我们还做过同桌。后来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她落榜了，上了一个卫校。之后我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系。直到我上大学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医院实习，结果又碰到了她……” ##第21章 缺一具尸体（2） “你先停一下史主任，你是不是跑题了，这和我要问的没什么关系吧，”贾洪涛打断他，“你就直接说你们在山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不，贾队长，你让他继续往下说，聊聊这个梁丹也无妨。”付雪晴提醒贾洪涛，她隐隐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于是，史云继续说下去，“从那之后，梁丹就开始纠缠上我了，有事没事就往我学校跑，向我献殷勤。我当时被她搞得很烦，但又抹不开面子赶她走，稀里糊涂的就和她交往了一段时间，其实连手都没拉过。还没等我们的感情继续进展呢，我就发现这个女人控制欲太强，疑心病重得离谱。我和她还没怎么样呢，她就整天怀疑我和其他女生交往，有事没事就要闹上一回，动不动就威胁我，搞得我真是精疲力尽。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坚决跟她分手，没想到她还死缠乱打，就跟特务似的跟踪我，我都快让她给逼疯了……” “你们去红旗岭探险那次，你没告诉她？” “怎么可能告诉她，我躲她还躲不及呢。我当时也是有意想避开她，没想到这也能被她发现，一路踪我就过来了，居然还认定我和女同学处对象，一起出来玩。我当时想气她走，就故意承认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还要跟着我们。我一气之下也不想探险了，就偷偷离开了探险队。结果不熟悉路，我就迷路了，在山里绕了好几个圈子，过河的时候本来之前没觉得很深，可是没想到涨水那么快，一不留神我就被洪水冲走了，好悬被淹死了，后来幸亏被救援队发现了，把我救上岸。”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当初不说实话？”贾洪涛问。 “我被救上来之后听说其他人也遭遇了山洪，只逃出来两个，我就没多想，以为梁丹和其他人肯定都溺水了，我干脆就顺着大家的话说了。死者为大，我个人那点儿隐私说出来又不光彩，还不如不说。” “你等等……”吴凡忽然打断史云，“你刚才说，纠缠你的那个梁丹一直都和探险队在一起是吗？” 史云愣了愣，“应该是吧。我当时偷偷离开探险队的时候，她并没有跟着我。后来，我获救之后听说她也失踪了，那肯定就是死了。” “不对。” “哪里不对？”贾洪涛问吴凡。 付雪晴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吴凡说：“当年他们这队旅友算向导在内一共是7个人对吧，最后逃出来3个人，张星鹏、白若琳和这位史主任。那么困死在矿井里的人正常应该是4个人.” “没错是4具尸体啊？”贾洪涛不假思索道。 “你忘了还有一个梁丹啊，相当于她替代了史主任，如果她也死了，那困死在泵房里的不是应该5个人吗，少了一个啊。” 贾洪涛神色一滞，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顾不上再问史云什么，马上离开医院，以最快速度回到了刑警队。吴凡和付雪晴跟着一起回来了。 …… …… 贾洪涛径直来到法医室，耿研刚好和他两位助手都在。 “矿井里发现的那些尸体身份都核实出来了吗？”贾洪涛进门就问。 耿研说：“DNA还得晚一点儿才能有结果，然后才能与当年那些死者家属的DNA样本进行匹配……” 他还想解释，贾洪涛抢着问：“那些尸体的男女应该能分清吧。几男几女。” 耿研被问得有点儿困惑，看了看跟他一起进来的付雪晴和吴凡，他们也一脸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耿研说：“自然是2具男尸2具女尸了。” “他们的年纪呢？” “他们的年纪都相差不多大约25岁到28之间。” “身高你也应该很清楚吧，能不能在DNA结果出来之前，和那些失踪者的个人资料做比较，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这个恐怕……难道是遇到什么情况了吗，贾队长？” “我就问你能不能马上确认他们的身份？” 看见贾洪涛起急，耿研也不太高兴，气氛有些冷。 付雪晴说：“这个恐怕确实不太容易做到。梁丹的年纪应该与史云差不多，也就和他一同去探险的同学也差不太多，现在我们没办法确定梁丹到底在不在这些尸体中，也有可能是梁丹死在了矿井里，而其他女生逃出去了……” 贾洪涛也是有些太急躁了，听付雪晴一番话冷静下来，决定先着手调查梁丹的情况。 他派出人手，很快联系到了梁丹的家人和朋友，这才得知梁丹已经失踪好几年了。家人和朋友都没有她的音讯。 巧的是，梁丹老家就住在燕山市，上中学的时候转学到石家庄，与史云是同班同学。中学毕业后上了卫校，之后家里托关系让她进了燕山市一所医院干了两年护士，后来突然辞职，死活非要去石家庄打工，家人拦也拦不住。 她大约是在四年前的夏天失踪的，失踪的前一天晚上还和父母通过电话，说话都很正常，丝毫没提到她要参加探险的事情。之后就和家里彻底失去了联系，后来家人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到石家庄才得知女儿已经失踪好些天了。他们到处打听，只知道梁丹在与他们通话后的第二天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她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过。 付雪晴对贾洪涛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有没有可能梁丹是在故意隐瞒呢？” 贾洪涛露出一点儿神秘的表情，“我正好有件事还想告诉你。我们还打听到了一个情况。就在梁丹失踪的前几天，她出人意料的去过一趟燕山市自己原先工作过的医院，看望之前的同事，后来有人发现医院用的麻醉剂少了几支，有人怀疑过与她有关，可是没有什么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21章 缺一具尸体（3） 吴凡忽然道：“我记得尸检的时候老坛不是提到过吗。他怀疑凶手是先给其他旅友服用了安眠药一类的东西，趁他们失去抵抗的时候，用膝盖压住这些人的胸口，再用绳子把他们活活勒死。梁丹偷走麻醉剂会不会和这些人的遇害有关？” 三个人谁都没有往下说，从彼此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想到了一处。 偏赶上这个时候，有警察向贾洪涛报告，说有一对中年夫妇在刑警队门口吵闹不休，说他们儿子被警察无缘无故抓走了，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贾洪涛本来没心思理睬其他事，可是碰到这样的麻烦，又当着付雪晴的面，只好亲自去处理。 他出去了十分钟左右，带回来一对穿着土里土气的老夫妻，老头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老太太在一旁擦鼻涕抹眼泪。 “你们先不要着急，光在警队门口吵吵管什么用，有事情慢慢跟我讲，或许这里面是出了什么误会。”贾洪涛给两个人搬来椅子，尽量客气的说。 吴凡和付雪晴就在一旁，贾洪涛似乎并不想藏着掖着。 贾洪涛话音刚落，老头儿马上呛道：“能有什么误会，分明就是你们派警察去钓鱼。我儿子之前是蹲过笆篱子，那也不代表他现在还会犯事儿吧。” “你先停一下，老爷子，”贾洪涛打断老头，“咱们先别这么早下结论，还是讲讲你儿子失踪的经过吧。” “也就是在两周前，来了两个自称是警察的人突然找到我儿子。我们老两口当时不在旁边，听别人说，他们要我儿子带他们上山，找一个废矿场。你说说，这不是胡扯吗，那一个破矿场，警察去那儿能干什么，一想想就是诳我儿子的借口嘛……” 老头儿还要继续往下说，付雪晴这时候意识到了什么，走过来问他，“老爷子，你说的那个废矿场是不是过去叫红星煤矿？” 老头儿打量打量她，“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吗？” “红旗岭北山下面有个村子，你们就是住在那儿吧。” “你……你怎么知道？”老头儿大惑不解。 付雪晴指了指吴凡，“那天找你儿子的两个人就是我和他。我们是找他当向导的，并没有扣留他。” “什么？！你们？！”老头儿一下子懵了，不知所措的望着付雪晴和吴凡。 付雪晴继续说：“他当时带着我们找到了那个矿场。他没有进矿场，和我们约定好了等我们出来带我们一起下山。但是后来我俩在矿井里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没有及时出来，是贾队长带人找到了我们，接我们走的。当时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也没有见到你儿子，以为他下山了回家了呢。” “没有哇。他根本就没回去。你……你不是骗我呢吧？”老头儿将信将疑。 “我说的句句属实。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但是我们确实不知道您儿子失踪了。” 吴凡这时也过来问老头儿，“你儿子不会是在山里迷路了吧？” 老头儿眼珠子一瞪，“瞎扯。我儿子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那会不会去亲戚朋友家了？！” 贾洪涛替老头说了，“我刚才都问过了，他们老两口打听过所有亲戚朋友，都没有见过他们儿子。那小子确实是失踪了。你们看怎么办，我现在手头太忙，要不你俩陪他们回去一趟，查查他们儿子的下落？” 吴凡想了想，“我觉得贾队长和我们一起去比较好，最好能多带些人手帮着我们去找人。” 贾洪涛实在无语，没想到这家伙脸皮够厚的，“这说起来是您二位惹出的篓子，让我调动顺德市刑警队去，不太好吧。” “我不担心别的，我怕这个小伙子失踪，和咱们这起案子有关。” 吴凡这样一说，贾洪涛心里也没谱了，端详着他，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又想耍诈。 …… …… 半天后。 红旗岭。红星煤矿遗址。 贾洪涛站在山间通往红星煤矿那条大道中间，瞅着吴凡手指的路边，那里只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下面是林木森森的山坡。吴凡告诉他，那个小伙子当时就坐在这块石头上等他们，建议贾洪涛的人从这里分散开寻找。 贾洪涛叉腰瞧瞧他，还有点儿闷气，“我到底还是让你给诳来了，希望你没有白折腾我。” “我也希望如此。”吴凡厚着脸皮笑笑。 贾洪涛这次带了五个人过来，加上附近的派出所，一共二十几个警察，人手一个对讲机，分散开拉成一条直线往山下搜索，因为不熟悉路况，又没有山路，他们进展很缓慢。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磨着贾洪涛的耐心，他时不时的看一眼吴凡，吴凡到还算沉稳，可是渐渐的脑门上也出了一层细汗。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贾洪涛的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一个警员呼叫声，“报告贾队长，我找到了，在两点钟方向……” 贾洪涛朝吴凡和付雪晴使了一个眼色，三个人钻进了郁郁葱葱树林，在灌木丛中磕磕绊绊的往山坡下走。半小时后，他们看见了几个警察围成一圈，不停的朝他们招手。 三个人走到近前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体型巨大的，面目狰狞的男人正坐在一棵榆树下，上半身依靠着树干，一动不动的看着山下。在男人周围弥漫着奇异的恶臭。 吴凡望着那张膨胀的面孔仔细辨认了半天，才依稀辨认出那个小伙子的模样。 “是他吗？”贾洪涛问。 吴凡点点头，叹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又一次预感对了，还是替这个男人感觉惋惜。 贾洪涛掩着鼻子凑近了看看，对吴凡和付雪晴说：“都已经巨人观了，看着死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第22章 想不到的伤口（1） “也许是在我们和他分开后不久就死了。”吴凡说，“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付雪晴马上给田鹏刚打电话，贾洪涛那边也通知了警队的法医过来，不过耿法医今天临时有事，晚到了一步，先赶过来的却是田鹏刚。他一听说又有尸体了，就跟苍蝇嗅到臭鸡蛋，兴奋的难以自抑。 他一下车就晃悠着巨大的身体钻进了树林，好容易连滚带爬的赶到了地方，抬头一眼瞅见坐在树下的那具尸体，惊呼道：“我靠，都胖的赶上我了，这死了得有一个星期了。” “死亡时间好说，主要是死因，你能弄明白吗？”吴凡说。 “死因啊……” 田鹏刚初步检查了一下尸体，直嘬牙花子，“最近总是碰见邪门的事情，这具尸体怎么看着好像也没有致命伤啊。面部表情倒还算祥和，没有张星鹏和舒畅看着那么吓人，至少不是被吓死的吧……” 他翻开死者的双手看看，“手上没有防御性伤口，说明死者没有和凶手发生过搏斗，而是被突袭致死，但如果真是突袭，我又没有找到伤口。这个确实不好解释，恐怕还得挪到法医室做进一步调查……” 他话音刚落，身后有人颇为不屑道：“你连伤都还没找到呢，怎么断定他是被凶手杀的呢？” 田鹏刚回头一看，赶来正是顺德刑警队的首席法医——耿研。 前不久刚刚因为尸检的事情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才没多久这就又碰上了。 “我那只是打一个比方，具体结论一会儿我还要进行尸检呢。”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进行尸检的。” 耿研说着戴上乳胶手套，凑过来就要上手，田鹏刚抬起粗壮的胳膊拦住他，“你先别动，我还没看完。” 说着他伸手就去//扒//男人裤子，扒//开外裤，又扒//秋裤和nei裤，抻着胖脖子往里面瞅了半天。 耿研火冒三丈，“你在胡闹什么，田法医，尸体岂能是乱碰乱摸的。” “哦，没什么，您来，您来。”田鹏刚这次没跟他对呛，恭恭敬敬的退在一旁。 耿研不好发火，生着闷气走到尸体前，进行了一些初步尸检，也没有检查出什么，之后又检查看了尸体附近环境，由于灌木众多也很难发现什么，只好先运回去进行详细检查了。 …… …… 顺德市刑警队。法医室。 尸体一运回来就马上进行尸检。 死者叫汪猛，红旗岭村村民，26岁，曾因猎杀山鸡贩卖被判过半年刑。除此之外，警方对这个人知之甚少。目前首先要弄清的就是他的死因。 耿研检查的十分仔细，尸检完成后都已经快半夜了，他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告诉贾洪涛和付雪晴他们，“死者里里外外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机械性伤害的痕迹，一丁点儿都没有，唯一的死因就在这里。”耿研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 “你是说他是心脏病突发？！”贾洪涛惊讶的问。 “急性心肌梗塞。” “又是心梗！？”贾洪涛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点我可以断定，而且这一次死者的神情十分平静，可以排除被吓死的可能性。”耿研说着故意瞅了一眼田鹏刚，“再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汪猛应该是下山的半路上突然心脏病发作，他跑到一棵树下靠着树身想休息一下，结果就病发身亡了，所以身体一直保持在那个姿态。” “不可能。”吴凡马上道，“发现汪猛尸体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带我们上山的那条路，相距还很远呢。他父母还说他十分熟悉山里的情况，不可能迷路，按照常理，就算他是心脏病死的，也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呀。” 耿研寒着脸，轻蔑的看向吴凡，“那按照吴记者的意思，他还是被谋杀的喽。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请你告诉我他是如何被谋杀的吧。” “这个应该是你的工作吧。” “我该说的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们江州的警察信不着我，那就问问你们自己法医吧。让他给你解释解释。” 耿研冷笑着回过头，正要招呼田鹏刚，忽然发现田鹏刚不见了。 这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庞然大物明明刚才还在那儿，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 他正在疑惑呢，忽然发现贾洪涛、付雪晴他们盯盯的往旁边瞅，一个个表情古怪。 他扭头一看，只见田鹏刚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解剖台那儿，正用力掰开死者的//双//腿往裆//下瞅着，还觉得不过瘾似的，又用力把整个尸体翻了一个身，扣在解剖台上。已经巨人观的尸体在解剖台上这样一震，顿时喷出出一股恶臭，呛得贾洪涛、付雪晴他们连连后退。 “你又在胡闹什么？”耿研让满屋子臭气熏得直吼。 “我可没有胡闹，我在检查他有没有性//病呢，特别是瘙痒那种……”田鹏刚一本正经的说。 耿研差点儿没让他气死，“你检查那玩意儿干什么？” “只有下//体瘙痒才会tuo裤子看看呀。” “你说什么呢？”耿研越听越离谱。 田鹏刚也懒得跟他解释，自言自语道：“不过看起来没什么性//病，难道拉肚子了。” 他说着套上一只手套，把手指头插进死者gang门里搅了搅，把周围人看的菊花一紧。 耿研忍无可忍，过来阻止他，“你给我停下，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田鹏刚这才把手指头拔出来，差点儿戳耿研脸上，“你看看上面有没有屎。” 耿研连连后退，喉咙里嗝喽一声，差点儿背过气。 付雪晴再不出面，都怕耿研心梗发作了。 她瞪了一眼田鹏刚，“现在案子这么棘手，你就别跟着捣乱了，胖子。” “我这哪里是捣乱，我在找线索呢好不好。” “找什么线索？”付雪晴将信将疑。 ##第22章 想不到的伤口（2）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这个人的衣服根本是胡乱塞进裤腰里的，你们最早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他就是这么邋遢吗，不会吧？” 付雪晴想了想，“那倒没有，这个人穿戴还挺立整的。” “这就是了。说明这个人和你们分开后肯定tuo过裤子，然后才胡乱穿上的。你说一个在外面爬山的人什么情况下才能tuo裤子？通常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瘙痒难耐，要么就是想拉屎。可是我检查过了，这两种可能都没有，所以我怀疑……” “有人把他裤子tuo下来又穿上了。”吴凡插了一句嘴。 田鹏刚晃了晃大脸蛋子，“还是你懂我。” 付雪晴也想明白了，“你怀疑这和他的死有关？！”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除非能找到证据……”田鹏刚一边说着，居然扒//开了死者的屁//股。 “我都检查过了，他的下//身没有任何伤口。”耿研肯定的说。 田鹏刚想了想，从旁边的不锈钢托盘里抄起一把手术刀，在死者着的下//体划开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刀口，连同gang门都一分为二。 周围的人看着这极度重口的情景直皱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田鹏刚慢慢掰开刀口,认真的检查了好半天，冷不防大笑两声。 耿研皱着眉问他，“你笑什么？” 田鹏刚神经兮兮的瞅着他，冒出一句，“舒畅的尸体呢，你没送火葬场吧？” “当然没有了，案子还没结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看她尸体，马上就要。” “这和舒畅的尸体有什么关系，她的尸体已经尸检完了。” “别废话，赶紧的，我马上就要看。”田鹏刚突然变得无比强硬。 耿研沉着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吩咐助手从停尸间冷柜里把舒畅的尸体取来。 田鹏刚这次二话不说，抄起手术刀把舒畅的下//体也给切开了，然后扒开伤口仔细观察，与刚才如出一辙，当他扒开尸体的gang门时，又笑了两声。 耿研都给他笑毛了，怒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们全搞错了。哈哈哈。” 全搞错了有什么好笑的。大家像看精神病一样大眼瞪小眼的瞅着他。 “你说哪里搞错了？”付雪晴问他。 “舒畅根本就不是被白衣女鬼吓死的！我敢断定张星鹏肯定也不是！” “你是说他们不是被吓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毒杀。他们都是被毒死的。包括这个汪猛一样，他们全是被同一个凶手毒死的。” “不可能。”耿研立刻打断，“我已经检查过了，被害人根本就没有中毒，死因就是心肌梗塞。” “那你怎么解释针眼呢？” “什么针眼！？” 田鹏刚指了指已经切开的gang门位置，“不管是舒畅还是汪猛，在直肠壁上都发现了针眼，舒畅尸体保存完好，更容易辨认，你自己过来看看吧。但也正是因为针眼在gang门里面，所以体表检查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 付雪晴插话问：“你是说，凶手用针头把毒药从被害人的gang门里注射进了他们体内，是这样吧？！” “正是这样。所以说，被害人的心肌梗塞其实只是中毒的症状，却不是因为心脏病。但由于所中的毒难以检测，伤口又难以发现，杀人手法就被巧妙的隐藏了。” “可是用这种办法杀人，被害人为什么都没有挣扎呢？” “这个很容易办到，先用涂过氯仿之类的毛巾、手帕捂住被害人口鼻，把他们弄晕了就可以任人摆布了。杀人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付雪晴恍然：“这么说，根本就没有鬼，完全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了。” 吴凡不禁感叹：“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可真是聪明的连环杀人。凶手为了扮鬼像鬼，把每个细节都考虑进去了。为了逼真，故意在案发现场留下血手印，没准还真的搬来一具蜡尸来吓唬人呢，以此来掩饰这些人真正的死因。”   他们三个你一句我一句倒让贾洪涛不知所措了，他问耿研的，“你觉得呢，老耿？” 耿研故意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猜测而已，说白了那只是gang门里面的两处刺伤，并不以意味着死者就一定是被药物毒死的。这两者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贾洪涛又问田鹏刚，“既然田法医认为被害人是被毒死的。那你能解释他们究竟是被什么毒毒死的吗？” 这个问题倒把田鹏刚难住了，“什么毒物么……我暂时还说不清楚，需要进一步查……” 耿研冷笑，“那不是等于没说一样吗，归根结底就是猜。” 吴凡这时候说道：“但是仔细想想，田鹏刚的假设也是目前最合理的一种解释了，难不成你们的案件报告里真要写上这些人都是被鬼吓死的？” “……”耿研一下子给问住了。 “看起来吴记者你是有一些想法了，不妨说说吧。”贾洪涛现在对吴凡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首先，我认为这三起死因不明的案子是一起连环杀人，这一点应该没有人有异议吧。而凶手真正的杀人目标应该就是张星鹏。至于舒畅和汪猛，我想他们原本并不在凶手杀人的计划之中，只是由于牵扯到案子里了，凶手才临时起意把他们杀了。” “你是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记者舒畅被杀，是由于她参与调查了张星鹏的案子。那么汪猛被杀又该怎么解释，凶手杀他又有什么意义？” “这两个人的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红星煤矿。” “红星煤矿！？” “舒畅发现那具白衣女尸的地方距离困死那几个旅友的泵房近在迟尺。她被女尸吓跑之后，当天晚上就死在了地下停车场里。而且她的录音笔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怀疑是被凶手拿走了。可能里面记录了很重要的线索。至于汪猛，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凶手原本想把我和付雪晴也困死在矿井的泵房里。汪猛却一直守在矿井外面。凶手担心他去报警，索性把他也做掉了。但是因为匆忙，他没有时间像杀害张星鹏和舒畅那样做足了鬼吓人的准备工作。所以只能把汪猛的尸体背到树林里，伪装成突发疾病的样子。归根结底，凶手就是不想有人找到当年被困死在矿井里的那几个人。” ##第22章 想不到的伤口（3）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杀人呢，如果不杀人，反而不会引起那么多人注意啊。”贾洪涛提出了疑问。 付雪晴接话道：“或许有些人是他必须要杀的……” “你是说张星鹏？！” 付雪晴点头，“白若琳的坦白书上把当年的事情说得很清楚。那些人最后虽然大都是被勒死的，但是他们被张星鹏困在泵房里确是事实。而且我怀疑当时凶手就在泵房里。他一定对张星鹏和白若琳恨之入骨，完全有杀他们的动机。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的杀死了张星鹏。” 贾洪涛若有所思，“你所说的凶手莫非是指……” “就是那个失踪的女人——梁丹。在关于当年那些旅友失踪的事件中，这个女人是完全隐身的，因为没人知道她和这件事有关，新闻报纸上根本找不到她。如果不是史云告诉我们当时发生了意外，我们又发现了矿井里的尸体少一个，根本就不会联想到这个女人头上。何况梁丹在失踪之前的种种表现很值得怀疑，尤其是从医院里偷麻醉剂那件事，不正好能用来作案吗？” “按你这么说，她不只杀了张星鹏、舒畅和汪猛，早在当年准备参加探险的时候，她就有杀人打算了。” “正是这样，梁丹当时的种种表现都很可疑。我觉得她对史云的由爱转恨要比史云自己以为的更深。如果史云那天没有半途离开，他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贾洪涛意味深长的看着付雪晴，“你们分析得很详细，又有田法医的发现，我现在心里踏实多了。梁丹这个女人果然是有问题啊……” “听贾队长的意思，你也早就怀疑这个女人是凶手了！？” “不瞒你说，就在我们发现汪猛尸体的前后，我又接到了外线报告，他们查到了梁丹更多的信息，相信你们也会感兴趣的。” “什么信息？” “梁丹的爷爷过去就是红星煤矿的工人，他们老家就住在红旗岭村，老两口近些年才被梁丹父亲接到燕山市里养老。梁丹小时候隔三差五就回爷爷家住一段。这就意味着，她应该十分熟悉红星煤矿里的环境。”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付雪晴露出怀疑。 “当然不会了。我恰好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梁丹从石家庄医院离职后来到顺德，就在黑狼探险俱乐部找了一份工作，一直干到失踪前。这个俱乐部咱们都不陌生，就是组织去红旗岭探险的那个俱乐部，现在已经倒闭了。而且我听说，就在事发一个月前，梁丹突然离职了……” 付雪晴和吴凡更加吃惊。 贾洪涛继续往下说：“我费了一些周折联系到当年探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打听出了一些情况。红旗岭探险项目的方案当初就是梁丹和宋立平共同设计提出的。这两个人又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男女朋友！？”付雪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千真万确。这个宋立平你应该也有印象吧。他就是探险队的向导啊。实话实说，当我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我马上就意识到了这里面有问题，但还没有把整个案情前后串联起来，听完你们刚才的分析，我的这些消息是不是就正好能吻合上了。这一切根本就是梁丹早有预谋的杀人计划。捎带着我再多说一些更让你们惊讶的……”  “是什么？” “关于红星煤矿的一些历史，我详细调查过，这座废弃煤矿所处的红旗岭与海河相邻，有着丰富的地下水脉，由于常年挖掘致使地下水改道，最终在90年代引发了一场严重的透水事故，淹死了许多工人，矿场从此被迫关闭。矿井里也常年存有积水，据地质学家所说，这些积水会随着季节变化增减，赶上雨季的时候，会有很多巷道被淹没，赶上旱季又会重新露出来。所以一旦进入矿井很容易迷路，但梁丹是个意外。她自幼在红旗岭长大，爷爷又是老矿工，对矿井的内部环境应该了如指掌。探险队失踪的4年前，河北地区正好赶上洪灾，矿井水位必然上涨，梁丹肯定利用了这个机会，故意把那些人引进矿井的。然后假装迷路，其实是想找机会把这些人全都杀了，让这些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可是……”付雪晴难以置信的说道，“梁丹为什么连自己男友也要给杀死？” 吴凡说道：“这个恐怕只有梁丹自己知道了。或许她不过是在利用宋立平。她真正渴望的男人得不到手，宋立平也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一旦不需要了，随时都可能舍弃。” “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啊。” “若非疯子怎么会想到白衣女鬼这么离奇的杀人方式？或许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太正常，当年她的杀人计划遇到了张星鹏这个变数，把她困在泵房里那一刻，她就彻底疯狂了。” “不过，那具白衣女尸该怎么解释呢，还有案发现场那些血手印？” “其实这都是一个问题，你应该问梁丹究竟是如何扮鬼杀人的。可惜我还不知道。” “还有个明显的疑问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贾洪涛插话道，“既然矿井泵房里的那些死者都是被梁丹杀害的，当时她不是应该被张星鹏反锁在泵房里了吗？那她最后又是如何逃出去的呢？” “这个问题我们也没法回答。”吴凡说，“我们对这个案子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一身尸臭味的田鹏刚兴致勃勃的挤过来，“要我说，与其待在这里瞎猜，不如去案发现场重新看看，只要是人作案肯定会留下漏洞的。” 耿研忍不住道：“案发现场我都检查过了，如果有凶手作案痕迹，我一定不会漏过的……” “张星鹏的案发现场你至少没去过吧？” “……” “百闻不如一见，我倒要看看这个梁丹是怎么玩儿的密室杀人，难道还真是带着一具女干尸当道具到处跑？” 耿研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就不爽，“你也别兴奋的太早，万一DNA结果出来了，死者里面有梁丹你怎么办？你可别忘了其中一个穿白衣的女尸是活活饿死的，说不定她就是梁丹呢？ “那就不好玩儿了。”田鹏刚用臭烘烘的手挠挠脑袋，还真有点儿担心。 ##第23章 密室逃脱（1） 好在这次并没有等太久，天亮的时候，DNA的匹配结果终于出来了。四名死者的身份都得到了确认，其中一名男性就是黑狼探险俱乐部的向导宋立平。另外两名女性和一名男性都是华北医科大学的学生，史云的同学。那个穿白衣被活活饿死的女人叫陶海霞，当年还是一位品学兼优的的硕士研究生，与梁丹并无关系。 “这么说梁丹当年还是逃出去了。”贾洪涛说，“但为什么陶海霞的尸体会和视频里看到的白衣女尸如此像呢。” “我想是梁丹后来又回到矿井了，”吴凡猜测，“她看到了陶海霞的死状，由此产生了用白衣女鬼报复杀人的念头。” “那么陶彩霞尸体的双手上所占的血迹该如何解释呢？” 付雪晴说：“有没有可能是梁丹用陶彩霞的尸体做道具，带着她的尸体到处按血手印，吓唬人？” 付雪晴早就有过这种想法，而眼前的调查结果似乎也与她的假设能吻合上。 “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走？！”贾洪涛有些怀疑。 他问吴凡：“你也这样觉得吗，吴记者？” “我只能说理论上可能。至于她能不能做到，除非见到她本人，否则我们现在说的全都是瞎猜。” …… …… 张星鹏的家依旧是镇子边上那三间毫不起眼的旧房子。 看外表丝毫想不到房子下面会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屋，随便在镇子里拦住一个人问，都能有鼻子有眼的讲出一段恶鬼附体杀人的故事。 趁着田鹏刚、耿研他们在张星鹏家重新勘验现场。吴凡和付雪晴索性在镇子里转转。 他们惊奇的发现，王大仙的寿衣店居然顾客盈门，当然不是为了寿衣骨灰盒，其实都是去求符问卦的人。还有些吓病了的趁着医院免费义诊最后几天，纷纷跑去检查，其中就有镇派出所的马所长和他老婆。 吴凡正想和马所长聊两句呢，田鹏刚忽然打电话给他们，告诉他已经发现了凶手的作案伎俩。 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完全出乎两个人意料。 他们赶回张星鹏家，看见田大胖子正站在后院菜园子里，得意洋洋的在那儿显摆，“这要是早把我请过来，还哪会出来什么女鬼杀人啊。我一准就能把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拆穿……” 付雪晴走过去问他，“你别的先不用说，就说密室杀人吧。凶手是不是提前把一具尸体放在密室里，自己躲在窗外吓唬张星鹏，把他逼进密室里……你找到了证据吗？” “我是找到了一些证据，不过不是你说的这种办法。”田鹏刚说着走到菜窖那里，指了指地上那个栅栏门。“凶手应该就是从这里亲自下去的。” “可是这栅栏门明明是焊死在地上的啊，凶手如何打开？”付雪晴问。 “焊死的？呵呵，谁告诉你们的。”田鹏刚伸手抓住生锈的钢筋，轻轻一提就把铁门整个儿拽了起来，把付雪晴和吴凡都看呆了。 难不成这个栅栏门就是这样盖在地上的，他们之前竟然都没发现，那也太糗了。 田鹏刚还没忘了教育他们，“所以说现场勘验也是一门技术，没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和洞察力是不行的……” 站在一旁的耿研实在忍无可忍，揭露了事情真相，“我们刚才检查到这里，是他脚底下打滑没站稳，摔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栅栏门上，把门压翻了，幸亏他体格大卡在了井口，才没掉进去。” 众人仔细一看，可不是么，栅栏门都让田鹏刚坐瓢了。 田鹏刚没面子了，急忙大声道：“那也是因为这个栅栏门是后焊的，接口都没焊牢，所以才能压开。” “你说栅栏门是后焊的！？”付雪晴问他，“你能确定吗？” “当然了。我随后仔细一检查就发现了，这个栅栏门刚刚被锯断过，然后又重新焊接的，焊的很潦草，只焊了两个角，只要轻轻一掰就能拽下来，但是四圈因为被泥土挡住了，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吴凡回头看了一眼张星鹏卧室的后窗，距离栅栏门也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他说道：“那要照你这么说，凶手应该是趁着张星鹏外出的时候，把栅栏门弄断了，然后耐心的等到要动手的那天晚上，躲在窗外把睡觉的张星鹏吓醒。趁着他往地下室钻的时候，用根绳子就能从这里提前下去。估计她也是提前把地下室的灯弄坏了。在黑暗中，她就更不容易被张星鹏发现了。这个办法虽然不如付雪晴的搬尸体想法巧妙，但是操作性更强。毕竟扛着一具尸体到处跑来跑去确实挺夸张的。” 付雪晴暗中搥了吴凡一下，问田鹏刚，“那么为什么找不到凶手的脚印呢？” “这个其实就更容易解释了。要么是凶手把脚印清理了，当然这样麻烦点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弄一堆干草树枝绑在脚上，不就可以解决脚印的问题了吗？因为这里是农村，即便地上留下一些碎枝草叶，也不会引起怀疑的。但是凶手在匆忙之中还是露出了马脚，他在重新焊接栅栏门的时候过于随意，焊的一点儿都不牢固，可能是以为用泥土遮盖一下就不会有人发现呢。结果还是被天才的我发现了。” 让田鹏刚这一通解释，这起诡异的杀人案也就不像一开始看上去那么不可思议了。 不过这个案子疑点实在太多，付雪晴又想起来一个，便问田鹏刚，“既然凶手没有用陶彩霞的尸体做道具，那么视频里那个白衣女鬼难道也是她装扮的？可你不是肯定那是一具真正的尸体吗？” “这个啊……”这个问题倒是把田鹏刚给难住了，“视频里那个白衣女人的脸看着确实很像尸体，而且是蜡尸，和我们在泵房里找到的那些蜡尸一样，对，就是陶彩霞的尸体那样。这么说起来，难道真是凶手把陶彩霞的尸体搬出去吓唬舒畅的？” ##第23章 密室逃脱（2） “还有在地下停车场里呢，舒畅看到的是凶手还是同样的白衣女尸？” “哎呀，你一下问这么多我怎么可能都知道？”田鹏刚不耐烦的打断，指了指吴凡，“他不是最擅长分析假设吗，你干脆问问他不就得了？喂，吴凡你怎么想啊？” 田鹏刚连喊了两遍，吴凡都没搭茬，看他眼神有些发苶，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走神了。 “喂，你不会是被女鬼附体了吧，听到我刚才说什么没有啊。”田鹏刚走过去抬手就照他脖子上给了一巴掌。 吴凡从恍惚中被打醒，捂着脖子摇头，“很抱歉，这回连我自己都被搞蒙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田鹏刚不无惋惜的叹口气，“没想到连吴凡都认怂了，看来这次破案也只能靠我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红星矿井，让老夫我亲自去瞧瞧梁丹当年究竟是如何从泵房里逃掉的，好一好，帮你们把梁丹给找出来。” 虽然田鹏刚看着不太靠谱，眼下就属他咋咋忽忽，信心十足，大家也索性就听他的了。 …… …… 一行人坐上车又从顺德市太平县赶往燕山市马鞍乡红旗岭。 他们这次从盘山路直接开到红星煤矿。 有了前两次进矿井的经验，众人倒不太紧张。井外放一些人把守，其余人一起进了矿井，人手一台对讲机，随时保持联络。 他们沿着墙上的标记，这一次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发现尸体的泵房。 为了便于勘验，贾洪涛还带来了蓄电池和探照灯，把漆黑的井道照得亮如白昼。 如今泵房里已经没有了尸体，田鹏刚一过来就直奔大铁门。 他反反复复把铁门关上又打开，拿着勘验灯、放大镜沿着大门一寸寸的寻找着线索。 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看着，连耿研这样的资深法医也插不上手。 付雪晴忽然发现吴凡不在身边，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人，这家伙该不会等在矿井外没进来吧。还真是够鸡贼的。 田鹏刚那边已经开始大呼小叫了，跟发现新大陆一样，“跟我猜的一样，这个铁门从里面也能打开。” “怎么开？”贾洪涛问。 “如果把门关上，从外面用木棍插进锁环卡住的话，想要撞开恐怕很困难，但是我发现铁门下面很严实，上面却是有缝隙的，如果有根锯条的话，从门缝穿过去，完全有可能把卡在外面的木棍或者钢筋锯断，梁丹肯定就是在泵房里找到了锯条一类的东西，通过这种办法逃出去的。” “那你找到锯条了吗？” “当然还没有了，我正在找呢，你们也别闲着，帮我一起找。” 现在这个大胖子就是爷爷，贾洪涛不敢怠慢，马上发动所有警员打开手电筒在在地上找锯条。一时之间，十几号人撅屁//股弯腰找根锯条，有些人还得淌着没过腿肚子的积水乱摸，场面好不热闹。 付雪晴抹不开也撅着屁//股找锯条，看着一帮大老爷们匍匐在自己脚下，忽然有种做女王的奇怪感觉。 正在这时候，吴凡举着手电筒，急急忙忙从井道跑下来，大声对付雪晴说：“白若琳那边又有消息了。他们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打给我了。” “什么消息？” “她告诉赵楠他们，她当初和张星鹏逃出矿井获救之后，中途又偷偷返回过矿井一次。她说她不想当杀人犯，想把那些人全都放了，可是打开泵房门发现里面里面的人几乎全死了，只有一个女人还活着。她就吓跑了，无路可去，只好回去找张星鹏了。” “还有这种事？”付雪晴心头一凛，“那她看见的那个女人是谁，梁丹还是陶彩霞？” “她当时或许也没太看清楚吧，因为害怕就光顾着逃了。但我觉得，梁丹和陶彩霞当时应该都还活着……” 他俩说的话其他人也都听见了，贾洪涛说：“这么说来，梁丹根本就不是自己逃出去的，而是白若琳放走的。当时梁丹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只剩下了陶彩霞，但是她离开的时候又把陶彩霞关在了泵房里，活活饿死了。” 贾洪涛的推测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噤。 吴凡叹口气，“可是白若琳不知情，还以为那些人都是她和张星鹏杀死的，怀着负罪感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 一念之差有时候就会葬送人一生。 本来还在兴头上的田鹏刚见大家都不搭理他了，急忙说：“我的想法也没算错啊，梁丹当时说不定正在用锯条锯呢，偏赶上多事的白若琳回来救她。用得着她回来吗，她要是不回来我就猜对了。” 贾洪涛对付雪晴和吴凡说：“如今查了这么一大气，虽然已经弄清楚了凶手的作案手段，可是到哪里去找凶手呢？这家伙失踪了好几年，这几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住在哪儿，我们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这叫我们如果找她？万一她就此失踪了，岂不是糟了？” “她不会就此失踪的。”吴凡说。“我觉得她不会就此罢手。” “你是说，梁丹还会继续杀人？！” 吴凡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麻烦，就算我们能抓住梁丹，也未必就能轻易定她的罪。” 贾洪涛一皱眉，“这话怎么说！？” 田鹏刚那边倒是叹了口气，“是啊，吴凡说的没错。当年的案子发生时间太久，已经很难找到能确定凶手的作案证据了。” “可她不是刚刚又做了两起案子吗？” “她装神又弄鬼的，其实非常谨慎，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找到具有指向性的直接证据。我没说错吧，耿法医？” 耿研沉闷了哼了一声，没接话。 田鹏刚同情的对贾洪涛，“这次就算你们抓住了梁丹，也有得审问了。搞不好她就是个精神病，能活活把你们耗死。不过前提是，你得先想办法抓住她。” ##第24章 吴凡的圈套（1） 让吴凡和田鹏刚这一通泼冷水，贾洪涛也感到很头疼，他问大家，“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抓住这个女人？” 他看了一圈，谁都不吭声，最后目光落在吴凡脸上，“吴记者，听你刚才说话，似乎对梁丹有比较深的理解，你想到了什么办法没有。” 吴凡琢磨了琢磨，“其实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得得找一个人配合。” “是什么人！？” …… …… 省医大总医院。 作为脑科治疗方面的权威，史云自从回国之后都一直处于忙碌状态。吴凡、付雪晴和贾洪涛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他才完成手术，一身疲倦的回到办公室，还未顾得上擦汗呢，就看见了三个很眼熟的人，其中一个还穿着警服。 史云还有点儿没出紧张的手术中缓过来呢，端详了好半天才把他们想起来，“三位几天前来过吧，你们还跟我说张星鹏被人杀了，那个案子已经破了吗？” “也算破，也算没破。”付雪晴说。 “这话怎么讲？” “我现在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杀死张星鹏的凶手就是梁丹。” “梁丹？！”史云神色陡变，“她……她还活着？” “我们已经找到了当年那些旅友的尸体，经过DNA核实，这些尸体包括你的三位同学和一位男向导。唯独没有梁丹。” “可是既然她没有死，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音讯？”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那你们……有没有抓住她啊……” 付雪晴摇摇头。 史云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吴凡瞧着他，故意问：“你看上去有些紧张啊，史主任。” “有……有吗？”史云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你很怕这个女人吧……” 史云犹豫了一下，唉声叹气道：“不瞒你们说，这个女人当初看着就很不正常。情绪说变就变，你根本猜不到她到底想干什么，老实说，我和她分手也是有点儿怕她。但我没想到她……她居然会杀人……有点儿瘆得慌……” “他可不止杀了张星鹏一个人呢。” “啊？！”史云眼睛瞪得很夸张，惊愕的瞅着吴凡，“她还杀了谁？” “你知道你当年那些探险队的旅友为什么会死在矿井里吗？” “……”史云茫然摇头。 付雪晴接过话，“他们当年都是被梁丹骗到矿井里的，梁丹在矿井深处的一个泵房用麻醉剂把他们麻醉后，勒死了其中其中三个人，活活饿死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叫陶彩霞。” 史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你说被饿死的人叫陶彩霞？” “是啊，她应该是你同学吧。” 史云点头，心有余悸道：“梁丹对我死缠烂打的时候，我当时为了让她死心，曾经告诉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陶彩霞。但其实我和陶彩霞并没有交往过，我就是随口用她的名字回绝梁丹。你们说陶彩霞被活活饿死，会不会和我那句话有关啊……”史云不敢往下说了。 所有人都感觉骨头里发寒。 不管史云猜测的是不是真的，比起那些被麻醉后勒死的人，陶彩霞死的是最惨的。梁丹似乎并不想让这个女人死得太轻松。 贾洪涛说：“现在回想起来，我倒是觉得梁丹是有意把陶彩霞的尸体打扮成白衣女鬼的模样，还故意在她手上涂上鲜血。简直就像一处恶作剧，她这是想让陶彩霞死后也不得安宁啊。” “太……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啊……”史云战战兢兢的问。 吴凡说：“这也是我们今天特地来找你的原因？” “找我的原因？我听不太明白？” “我们是想通过你找到梁丹。” “可梁丹都失踪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我们不是让你去找梁丹，因为梁丹会来找你的。” “什么！？”史云大惊失色，声音有些哆嗦。“她找我干什么？” 吴凡耐人寻味的望着他，“你有没有想过，史医生，梁丹为什么会失踪这么多年？” “因为……因为她杀了人，所以只能隐姓埋名？” “不只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在找一个人。” “找谁？” “就是你史医生啊。” “……”史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据我们了解，梁丹当年准备参加你们的探险活动时，就偷偷准备了几支麻醉剂，准备杀害你们这一队人。如果你当时没有半途离开探险队，那早就和其他旅友一起死在矿井里了。用通俗点儿的话来说，她对你是爱之深恨之切。因为屡次遭到你的拒绝，她才想到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报复你。” 史云费力了吞咽了一下，“那么当时我离开探险队，她为什么不跟踪我，直接把我杀了呢？” “我猜她是不想让你死的太容易。在杀你之前，她还要折磨你。” “折磨我！？” “你怎么忘了，你亲口告诉梁丹你已经和陶彩霞在处对象了。” 史云恍然大悟，“她是想先杀死陶彩霞，让我感到痛苦。” “你说对了。”吴凡赞同道，“所以她才先对陶彩霞下手，连带着其他人也一并做了她的陪葬。正巧当时发生了山洪，而在她杀人之前逃出来的张星鹏又对媒体撒了谎，无形之中等于是帮助梁丹掩盖了罪行，让大家以为这些人都是溺水身亡了。不过梁丹没想到，陶彩霞根本就不是你女友，而且，你随后不久便出国深造了，因此她才悄无声息的躲藏了这么多年，她在等你回来……” 史云脸色更白，“等我回来？！” “因为她最不可能放过的人就是你了。所以，你回国不久之后，她便又开始作案杀人了，先杀的是当年侥幸逃脱的张星鹏。” “那另外一个幸存者呢，你们上次跟我提过，好像叫白什么的……” “叫白若琳。本来梁丹应该杀了她，可是她刚刚出了车祸，重伤昏迷，现在在江州人民医院住院呢。江州离这里远得很。所以，梁丹下一个目标就只有你了。” ##第24章 吴凡的圈套（2） 史云大惊失色，“那她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可你们是警察啊，你们都能查出zhen相，肯定也能查出她的下落啊。” “那是两码事，史主任。”贾洪涛忍不住插话，“梁丹早在四年前就失踪了，外界没有她的任何信息，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我们对这个女人这几年的行踪完全不知情，她现在完全在暗处。” 吴凡对史云说：“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在你身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都躲藏着一个一心想要报复你的冷血杀人犯。” “那我该怎么办？”史云已经方寸大乱，“要不，我去外地躲一阵子，或者出国也行，我的护照还没有到期呢。等你抓到她了我再回来。” “这不是办法。如果她一直都抓不到，岂非你要一直这样躲下去不成？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史云迫不及待。 “你还像往常一样上下班，不要让生活有什么改变，但尽量要去人多的地方，避免独处，最近也不要单独外出，或者参加任何应酬。” 史云连连点头，“然后呢？” “这样保持一周，然后你独自去一趟红星煤矿。我会把地址给你。” “红星煤矿在哪里，我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就是当年梁丹杀死探险队员的地方。” 史云大吃一惊，“我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万一梁丹想杀我怎么办？” “我就是希望给梁丹这个能单独接近你的机会，而且那个矿井对她来说意义特殊，很容易刺激到她，这样才有把握把她引出来。” 史云咽口唾沫，“你们这是想用我做诱饵吗？” “史主任是聪明人，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肯定会在周围保护我的对吧。” “关于这一点，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考虑梁丹这个人十分警觉敏感，警方不打算专门派人手在你身边当保镖。我们只会提前派一些人去红星煤矿埋伏好，到时候你只要去我们安排好的地方，梁丹一出现我们就马上逮捕她。” “可是万一梁丹在我去矿井之前就找我动手，我怎么办？”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她毕竟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应该没胆量正面袭击你的，何况只要你不落单，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这样真能行吗？”史云显得十分犹豫。 贾洪涛早就有点儿忍不住了，对吴凡说：“你来之前怎么也没提过这个计划，我们大家也能商量商量啊。” “我这是临时想到的。”吴凡说。 “可你这个计划听着是不是有点儿太冒险了。” 史云本来就犹豫，听贾洪涛这样一说，更不想答应了，“我觉得我还是跟医院请个长假，避一段时间比较好。实在你们抓不到罪犯，我干脆就调动工作，离开石家庄去外地吧。” 吴凡罕见的强硬起来，对贾洪涛说：“贾队长，我刚才在路上提醒过你，这次不要干扰我，听我一次就好。你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白若琳身上，虽说她现在已经苏醒了。但是车祸后遗症谁也说不清楚。就算她能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就算和梁丹这些年可能和她接触过。我们也不能把一切赌注都压在一个重伤的女人身上。倒不如利用梁丹杀人的冲动，让史医生配合我们直接把她揪出来更好。” 贾洪涛对吴凡先斩后奏十分不满，但见他如此坚决又不好说什么。 吴凡这边软硬兼施好容易才把史云说服了，答应参与他的行动。 离开医院后，付雪晴单独问吴凡：“你有多大把握？” “你是说那个计划？” “当然啦，明知故问。当着贾洪涛的面，我不好打击你，可是你这个想法是不是太草率了。万一史云真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这责任谁来承担？” 吴凡神秘的笑笑，“有些事情不冒点儿风险怎么行呢。如果不用点儿特殊手段，我担心我们永远也别想找到梁丹。” “希望能尽快找到她吧，我真是有点儿担心再出事。” …… …… 凌晨一点。 整个城市都在沉浸在最黑暗的时刻。 乌云后的月光时隐时现的照进重症监护室的窗户。 昏暗的病房里只有氧气机发出的单调声音。 病床上躺着虚弱的患者，手脚打着石膏，身上缠满了绷带，病恹恹的熬着时间。 在某个毫无征兆的时刻，病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在黑暗的走廊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衣，黑色的长发遮挡着脸，一直垂落到胸前。 她就像被风吹进来一样消无声息的滑到了床前，躺在床上的女患者似睡非睡，毫无察觉。 “白若琳，你还你记得我吗？”白衣女人发出叹息般的低语。 躺在病床上的女患者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猝不及防的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站在面前。 穿过的乌云的月光刚好照在她身上，在那乱蓬蓬的长发下面映出了一张苍白枯槁的脸。 那是死人才有的脸。 白若琳激灵一下清醒过来，本能的发出惊呼，可是声音刚出嘴里发出就被一块毛巾堵住了。 毛巾上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白若琳微微挣扎了两下就失去了意识。 白衣女人冷冷的望着她，慢慢抬起手，在她指缝间夹着一支纤细的针管。 她轻轻滑到输液架旁边，把针头慢慢伸向了正在给白若琳输液的葡萄糖瓶口。 突然！ 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穿过门玻璃照射在白衣女人身上。 白衣女人瞬间僵硬。 “我是警察，你被捕了！”门外传来高声呼喊。 紧跟着那个警察想推门冲进来，却发现门被反锁了，他开始用力撞门。 白衣女人僵硬了片刻之后，突然动起来，以极快的速度从病床旁边的角门钻出去逃了。 角门可以直通防火通道，而且门外并没有警察。白衣女人毫不迟疑的奔向防火通道的大门。 ##第24章 吴凡的圈套（3）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防火通道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迎面走出一个人。 这人站在门口，正好挡住了她去路，冷笑道：“你说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往外跑呢，多吓人啊。” 白衣女人惊愕不已，转身想往回跑。 “已经没路了，大队警察马上就过来了。除非你能把他们都吓死。”吴凡说。 白衣女人顿时僵在了那里。 此时，贾洪涛和付雪晴已经带着警察们追上来。 “没想到病房还有一个角门，差点儿就让她给逃了。”贾洪涛愤愤道。 “她比你想象的要谨慎多了。不弄清楚地形，她怎么敢过来冒险杀人呢。”吴凡问付雪晴，“白若琳还好吧。” “应该是被麻醉了，没有什么危险。”付雪晴说。 贾洪涛难得对吴凡露出笑容，“这次还真亏你帮了大忙。实话实说，我一开始觉得你这个办法很不靠谱，没想到你还真把梁丹引上钩了。” 吴凡笑笑，“我如果说我是靠运气，那显得太虚伪了，但我当时的确只有50%的把握。好在我猜对了。不过这也意味着我们不应该再称呼她梁丹或者梁小姐了。” “你什么意思？”贾洪涛没太听懂。 吴凡对白衣女人说：“事已至此，还是你自己来说明吧。这关子也卖的够长了。” 白衣女人终于开口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猜到我来这里？” 他一开口，包括贾洪涛在内很多人都愣住了，这分明是男人的声音啊。 贾洪涛定睛一看，这才又发现了更多疑点，“梁丹的资料上显示，她身高只有一米五几。这个人看着也有一米七了。难道他根本就不是梁丹。” 吴凡对白衣女鬼说：“先让大家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我再回答的你的问题。” 白衣女人发出一声叹息，慢慢掀开披散在脸前的长发，露出一张苍白干枯的脸。 看到的人都大吃一惊，这根本就是一张死人的脸，如果不说话，所有人都会以为尸体复活了。 张星鹏和舒畅难道就是被这样吓死的吗？ 吴凡道：“别装神弄鬼了。我知道你是谁。” 白衣女人没吭声，抬起双手在脸上鼓捣了一会儿，竟然揭下来一层脸皮，随后便显出另外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 贾洪涛忽然惊呼：“居然是他。”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就在两天前，他们才刚刚见过面，石家庄医大总医院的脑科主任，海归高材生，史云史主任。 此刻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史云与那个医学博士判若两人，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贾洪涛瞧了吴凡一眼，恍然大悟：“原来你那天努力说服史云做诱饵钓梁丹上钩，其实是在给史云下套，你的真实用意是向他透露白若琳的消息，用白若琳来钓史云。” “你这么说是抬举我了，”吴凡说，“其实我当时并不确定史云是凶手，梁丹又找不到，没辙了只能想这么个试探的办法。如果凶手真是梁丹，那么她的终极目标肯定是史云，我们不妨与史云合作，一切按照计划来。但假如史云才是凶手，那么他就必须杀死白若琳，这样才能保守住他的秘密。” “保守什么秘密？” 付雪晴替吴凡回答：“一旦白若琳苏醒过来，告诉警方当年的矿井里发生的zhen相，我们就会知道史云在撒谎，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离开探险队，他和其他人一起进了矿井，白若琳亲眼所见。” “那么梁丹……难道全是他编的？” “既然他能跑来杀白若琳，就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原来你也知道，合着你俩做套儿就瞒我一个人来着。”贾洪涛很是不满。 “我也是见完史云后吴凡才告诉我，并不比你早多少。”付雪晴略显无奈。 吴凡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主要是当时我没法确定史云是不是凶手，而且也是为了演戏演的更逼真，才没透露。”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凶手已经抓到了，”破了案，贾洪涛也既往不咎了，“但我还有很多疑问搞不明白。既然史云是真正的凶手，那么梁丹现在又在哪儿呢？” “这个世界上估计除了史医生之外，没人能知道了。” “你是说史云把她杀了！？” “准确点儿说，或者是我猜的，真正的梁丹其实一直都在矿井的泵房里，和其他尸体在一起。” “你是说梁丹也死在了矿井里？可白若琳不是说，她当年亲自把梁丹放走了吗？” 吴凡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白若琳没说过那种话，是我为了让你配合我，故意骗你的。” 贾洪涛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压着火问：“但我们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啊？” “梁丹的尸体应该是被史医生移走了吧，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史医生？”吴凡的目光转到史云身上。 “你说的对，”史云此刻一脸颓唐，但还有些不甘心，“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身上？” “是啊，你这个案子设计得滴水不漏，都没有留下什么破绽，所以我对你也只能是怀疑，而真正让我怀疑你的地方就在于凶手的杀人手段上。” “……” “你为了制造被害人被吓死的假象，设计了一种异常隐蔽的杀人方式。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我猜那应该是一种毒药，进入人体之后很难检测出来，而出现的症状很像心肌梗塞，因此你才想到让别人以为这些人是被吓死的，为此设计出了白衣女鬼这个形象吧。” “那么你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毒吗？” 吴凡摇头，“连我们刑警队的法医到现在都还没找出来这种毒呢。” 史云得意的冷笑一声，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有成千上万，如果医理不精，对毒药不够了解，一种种药物去检测，那就真得需要时日了。” 吴凡不以为然的笑笑，“不过没关系，你既然过来肯定带着毒药，我们只要拿来化验一下就可以了。” ##第24章 吴凡的圈套（4） 史云刚才的得意瞬间化作愤怒，咬牙切齿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吧？” “其实也很简单，你的杀人手段尽管隐蔽，还是露出了一点儿马脚。” “什么地方？” “法医在张星鹏尸体上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痕迹，有可能你是在他的水中下的药。但是在舒畅的身上却发现了痕迹，你杀她用的是针管注射的方式，因为是注射在gang门里，即便是法医也很难发现如此隐蔽的针孔，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找到了。能用这种方法杀人的，我想应该是一个精通化学药品的人，那么我首先猜到医生这个职业。” “你等一下，我有点儿乱。”贾洪涛忍不住打断吴凡，“单凭这一点就怀疑史云，理由还不够充分吧，相比他，梁丹不是有更大嫌疑吗，她当年可是亲自去医院偷了麻醉剂，再说田法医不是也认为当年矿井里那些人都是梁丹杀的吗？如果按照你说的，史云完全是在撒谎诬陷梁丹，这件事和梁丹没有关系，那么梁丹又如何会死在矿井泵房里？” “其实你问的是同一个问题，贾队长，”吴凡心平气和的说，“我说梁丹不是凶手，但并没有说她是清白的。或者应该说，她当年是史云的同谋。” 众人不无震惊，史云的脸上不易觉的抽搐了一下。 吴凡注视着史云，“当年那起案子其实也是你计划的，你不否认吧。” “……” “但你心里清楚，想弄死一队人，单凭你一个人风险实在太大了。你必须找一个同伙，一个信得着的同伙配合你才行，你于是想到了梁丹。或许是因为你早就打算利用那个废矿井作案，才想到利用梁丹。她对你几乎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你的同谋，利用她对红星煤矿的了解，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但是梁丹却没有想到你把她也计算在内了。你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嫌疑，让梁丹设计红旗岭探险项目，还指使她去医院偷窃麻醉剂，真是有备无患。” “……”史云下颚骨来回错动。 “那天参加探险队的旅友一共有七个人。除了张星鹏、白若琳和向导宋立平之外，就是你和你三个同学。但有个地方你对我们撒了谎。梁丹并没有半路加入你们的队伍里，你也根本没有离开过，你一直跟这些人进了矿井。或者说，是你怂恿这些人进矿井的。你之前与梁丹进过矿井，对井下的地形也比较了解，可能的话，你们还做过一些外人不易觉察的记号，便于你出入。你带着这些人一路往下走。然后假装迷路把所有人都困在井里……” 贾洪涛愤愤道：“其他人警惕性也太差了，就算史云耍诈，他们怎么就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6个人居然能稀里糊涂被带到矿井泵房里，他们就没想过齐心协力找出口吗？” “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梁丹呢。”吴凡说，“如果我猜的不错，梁丹当时一直偷偷跟在探险队后面。史云他们前脚进去，她就在后面负责断后路。我猜的没错吧，史医生？” “……”史云没吭声。 “断后路，怎么断？”贾洪涛看了看付雪晴，付雪晴也带着困惑。 “我这两天抽空了解了一下红星煤矿的构造，后来有个人帮我想到了一个困人的法子，能把矿井变成一个有进无出的迷宫，我想想很有道理。” “什么人帮你想的法子？”贾洪涛纳闷。 吴凡笑笑没吭声，付雪晴嘀咕，“肯定是欧阳姗姗了，居然还找她商量。IQ高就那么神？” 贾洪涛耳朵尖听到了，问她：“欧阳姗姗是何方高人？” “她呀，呵呵……”付雪晴皮笑肉不笑。 吴凡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进入巷道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墙壁两边安装的大铁门？那其实叫防水密闭门，本来就是为了防止矿井漏水，为了挡水的。巷道里有很多这样的门，有些是关闭的，有些是打开的。当年，史云诱导那些人进入矿井之后，梁丹就偷偷在后面把防水密闭门关上，这样他们原先走过的路就成了死路，或许他们也做过记号，但都被梁丹清除掉了。这些人本来就不熟悉路况，这一下就彻底被困在了井下。很可能那些天的暴雨也在史医生和梁丹的计划之中，梁丹太熟悉矿井的内部情况了，所以你们利用井下透水营造了恐慌气氛，史云趁机诱导这些人躲进了泵房里。史云当时肯定还带着麻醉剂，我想他的原计划是把麻醉剂掺入饮料里给这些人麻翻，再杀了他们，但是没成想出了意外……” 史云郁闷的哼了一声，“是啊，我没想到张星鹏居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他是个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惯犯，犯的也全是抢劫加伤害的重罪。遇到绝境，他首先想到的是保全自己。只有先把你们困死，独占食物，他逃出去的把握才最大。不知你当时被他困在泵房里出不去，心里有什么感想。要是你真死在了那里，那才是最讽刺的事情。但你还是没放过那些人，把他们全都麻醉勒死了，不，应该是勒死了三个，准备对最后一个人动手的时候，梁丹赶来把门打开了。结果你却把梁丹反锁在了泵房里，让她和剩下那个女学生自生自灭。” “真是够卑鄙歹毒的。”付雪晴忍无可忍的骂道，“这样的畜生居然还能公派留学去深造，摇身一变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 没想到史云居然涨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梁丹，可是那个女人居然想用这件事逼我娶她，还反对我出国，我迫不得已才杀她灭口，其实我也不想。” 吴凡冷笑一声，“好吧，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当时也没有第三者在场看到。总之，你杀了这些人达成所愿，便心满意足的出国深造去了。” ##第24章 吴凡的圈套（5） “说了半天，还有个关键问题我不明白，”贾洪涛说，“他究竟为什么要杀这些人，难道就是因为心理扭曲，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个问题最好让史医生亲自解释比较好。你说呢，史医生？”吴凡问史云。 “……”史云闭上嘴巴，选择了沉默。 “既然你不愿意讲，我就说说我知道的。其实你当年的目标并不是所有人，只是探险队中你的两个同学——陶彩霞和林杉。其他人报包括你的另外一个校友，以及宋立平、张星鹏和白若琳都不过是你为了掩人耳目拉做垫背的。” “因为有仇就要杀自己同学？贾洪涛难以想象。 “不是有仇。而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史云出国深造的竞争者。当年华北医科大学只给一个公派出国深造博士学位的名额，打算从三个优秀学生中间选择一个，其中两个人就是陶彩霞和林彬，另外一个就是我们的史云同学。我想这大概就是他的动机吧，为了确保自己万无一失，索性把两个竞争对手全部除掉，那么名额自然就落到他身上了。而他的计划也确实成功了。否则，我们还未必能看见这位归国回来的医学博士呢。” 付雪晴不无厌恶的瞅着史云，“能说服三个同学和他一起参加探险，亏他想得出来。” 史云喃喃道：“我不是用说服，我当时是学生会主席，利用组织活动的机会安插了一个抽奖环节，故意挑选了陶彩霞和林杉参加探险俱乐部的活动。怕引起别人疑心，我还挑了一个不相干的同学凑数。” 说到这，史云不甘的苦笑一下，“为了给这两个人设套，我真是煞费心思啊。可惜天不佑我，如果不是多出张星鹏那个混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真相了。” “应该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才对。当年那场意外的山洪虽然帮你转移了视线，但你却埋下张星鹏这个定时炸弹。张星鹏把你们关在矿井带着白若琳逃走，他无形之中等于犯下了杀人罪，所以他自然不敢向外人提及这件事。你料到了这一点，就顺着他的谎言往下编，随后跑到美国镀金，逍遥自在了好几年。但是没想到你回国之后就被张星鹏给发现了，这一点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他是怎么发现你的？” 史云懊恼的跺跺脚，“卫生界组织义务乡村巡诊活动，我马上就要提拔副院长了，这种时候自然要努力表现，给大家做个样子。可是没想到跑到太平县那个破镇子上居然还能叫他撞见，真是倒霉透顶……” 吴凡和付雪晴交换了一下目光，都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们在镇子里调查那些天，一直都知道那里有个义诊活动，居然没想到史云也是义诊的医生。 吴凡恍然大悟，“当张星鹏看见你时把他吓坏了，他以为你早就死在了矿井里呢。当时你也下了一跳吧。” “我是吓得不轻。我暗中跟踪他，发现他也吓坏了，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开车去了一趟红旗岭，去找红星煤矿了。应该是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他找到了吧。” “找到了。不过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他走进泵房还特意数了数尸体，当时我就躲在远处看着他。他数完尸体就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走了。我想应该他应该是记得探险队的人数，当年我逃出来了，但是梁丹进去了，总数没变，所以他肯定以为自己看见了鬼呢。回去后，特意跑到当地一个有名的大仙那里去求符镇鬼呢。” “所以你就利用他的弱点，扮鬼吓他。” “我必须要处死他，要不然他早晚会坏事。我就利用泵房里那个穿白衣的女尸来作文章，那个女尸的形象特别鲜明，能让人过目不忘。然后我就扮成了她的样子。” “你等等，你的面具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们的法医看见你戴面具的样子会误认为你是尸体呢？” 史云扬了扬手里的面具，“这是我从母校的标本储藏库里千挑万选找出来一具与白衣女尸最相近的蜡尸标本，把她的脸皮拨了下来做成的人皮面具。” “……“吴凡惊愕的说不出话。 不只是他，在场的警察都无比震惊。 把死人的脸皮扣在自己脸上当面具，想想就够恶心的。 “然后我就打扮成白衣女尸的样子去吓唬张星鹏，其实我早在他的水杯里放了尼古丁，那东西只要50毫克就能致人于死地，而且很难被检查出来，症状跟普通的心梗差不多。扮鬼也不过就是为了掩盖杀他的真相而已。反正镇里不少人都知道他中了邪，他被吓死也理所当然……” 说到这里，史云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也从中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张星鹏居然是一个连环杀人犯。这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很多人都会以为他是被自己杀害的人吓死的呢。” “是啊，张星鹏的连环杀手身份一旦曝光，就吸引了人们大部分注意力，反而没有人关注他是怎么死的了。”吴凡说，“而且鬼神说这种东西虽是迷信，但会对人产生很强烈的心理暗示。尤其像张星鹏这种死因不明，死前又有种种反常举动的人，简直让人不能不信。但你却没有想到这起灵异事件闹大了，把女记者舒畅都吸引来了。结果她一口气查到了红星煤矿。于是，你赶在她找到泵房之前，再次扮成白衣女鬼把她吓跑了是吧，再故技重施，用尼古丁把她也杀害了。” 史云恨恨道：“我本来并不想滥杀无辜，都怪这个女人太多事。” “我记得舒畅遇害那天晚上曾经给我打电话，说她宾馆停电了，就是你捣的鬼吧。你当时偷偷进入房间，趁着她酒醉的时候给她注射了毒药，把她惊醒了，当时她觉察到房间里有异常，但是惊慌失措之中光顾着逃跑了。你追赶她到了地下停车场，看着她躲进车里，在她毒性发作的时候，你突然现身，把她也活活“吓死”。说起来，你还真是够运气的，假如我当时没离开宾馆，你根本就不会得逞。” ##第24章 吴凡的圈套（6） “你以为真是因为我运气吗？”史云忽然冒出一丝冷笑。“事实上，我那两天就住在你们对门。” 吴凡一怔，“你说什么？” “我用假身份证开了一个房间，每到晚上就过来监视你们的动静，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对你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吴凡自嘲的一笑。“你真不愧是留洋博士，能把每一步都计算到了。可惜你心是歪的，无论计算如何精细，一步错步步错，你越想填补之前的漏洞，你就会露出更大的漏洞。所以，你在杀害给我们带路的村民时，便露出最大的破绽。” 史云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有话说，但是最终选择了沉默。 贾洪涛亲自给史云戴上了手铐，众人把史云押上警车，直到这时，付雪晴忽然发现吴凡没有跟上来。 …… …… 吴凡并没有跟下楼。  他此次来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抓捕史云。 趁所有人都离开后，他独自一人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病房里只有白若琳一人，全身包裹在石膏和纱布里，犹如一具精致的木乃伊。 吴凡目光复杂的望着她。 从发现白若琳出轨到现在一转眼过去了两个月，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足以让最亲密的人形同陌路。 吴凡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怎么难过了。他来找白若琳只为了一件事。 “已经醒了吧。你给我的U盘我看过了。”他对白若琳说，“但是里面有密码，我打不开。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或者你知道密码？” 白若琳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有胸口一起一伏。 她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差一点儿就死在了史云手里。此时的她看上去无比的脆弱无助。 “我知道能听见我说话。”吴凡说。 白若琳发出了微弱的呻吟，断断续续，吴凡听不清楚。 这时，他听见门外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抓紧时间追问：“我现在最想知道一件事——预测死亡的兔子到底是谁？就是那个把你安插的在我身边的人，他是谁？” “……” “他是不是张星鹏？” 白若琳霍然睁开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望着吴凡，似乎在思索他的话。 “我详细调查过这个人，把他的个人经历几乎全都了解遍了，可是并没有查出他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有任何联系。只有你最了解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究竟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白若琳的神情看着有些古怪，她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只是发出“呃呃”的声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张星鹏？”吴凡大声催促。 可是白若琳喉咙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在哀嚎，身体也出现了剧烈抽搐。 吴凡见情况不对，急忙跑到门外喊人，正巧看见两个来查房的医生，还有一个警察跟在他们身后，吴凡认识，正是警队的侯小亮。 侯小亮一看见吴凡便说：“原来你还在医院啊，他们都回去刑警队了，这里由我负责保护白若琳，她可是这个案子的关键证人……” 吴凡顾不上搭话，大声对医生说：“白若琳要不行了，你们快过来看看。” 众人大惊失色，跑进病房一看，白若琳已经双眼翻白，嘴里涌出了大量泡沫。 两名医生急忙给白若琳做急救，一边用床头的对讲机呼叫支援。 越来越多的医生带着急救设备赶过来，围在白若琳周围，有的往她身体里注射药物，有的往她嘴里插管子，有的些给她电击，忙的不亦乐乎。 吴凡站在远处，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这些人好像是在给白若琳用刑一样。 过了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沮丧的对吴凡和侯小亮说：“人已经不行了，我们尽力了。” “她之前看着还好好得啊，怎么能说死就死了？”侯小亮大声道。 “她之前伤势很重，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最怕出现并发症，她是死于急性心绞痛，如果发作严重，几分钟就能要人命。这也是没发预料的事情。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你们尽快通知患者家属吧。” 主治医生摇头叹息着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病房后，吴凡茫然的走到白若琳的病床前。 不久之前他还与这个女人说话，眨眼之间就成了阴阳相隔。他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白若琳带着他最想知道的秘密就这样离开了。 他百感交集的望着白若琳，拉过被单正要把她盖上，无意中发现她左手紧攥，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他疑惑的把她手指掰开，看见她掌心居然握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戒指的造型饱满细致，上面还镶嵌着蓝色的碎宝石。 吴凡满心疑惑。 他从来没见白若琳戴过这样的戒指，再说她自从出了车祸就被送到医院里，怎么会突然间手里多出一枚戒指。 种种疑问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直觉上感觉这枚戒指大有来头，抓起来塞进裤兜，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重症监护室，看见侯小亮还在门外。 他俩之间的过节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吴凡懒得多话，从侯小亮身边走过，侯小亮冷不防问了一句，“你觉得白若琳死的正常吗？” “有什么不正常？”吴凡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侯小亮扯动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反正我是很怀疑那个医生的话，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你想怎么做？” “我会告诉卢队长，对白若琳进行尸检，你没有什么意见吧。”侯小亮似乎话中有话。 “我能有什么意见，随便你。”吴凡冷淡的抛下一句，大步走出了医院。 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白若琳的死就像拉开一道黑幕，谁也不知道后面将会出现什么。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 （本故事结束，一周后开更下一部。） #预测死亡的兔子 ##第1章 兔子杀人 （1） 吴凡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后半夜了。 付雪晴那边如何审问凶手都与他无关了。又结束了一个案子，他没有兴奋，有的只是疲倦和对未来的茫然。 一进门，站在黑灯的客厅里，他忽然感觉到白若琳的气息无处不在。 他以为早就与这个女人一刀两断了，如今当她真的永远离开了，他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目之所及的东西上无不带着他们共同的记忆，即便那些经历只是假象，也一样难以磨灭。 而这一切都拜那个兔子人所赐。 吴凡始终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派白若琳监视自己。 如今白若琳一死，所有与他联系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吴凡郁闷的打开冰箱，拿出所有的酒，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努力的麻痹自己的神经。 喝着喝着，他又想起了那枚戒指，打开灯，从裤兜里掏出戒指端详着。 之前在医院里他匆忙把戒指塞进裤兜，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借着灯光，他发现这个戒指跟普通的戒指不大一样。 这枚戒指是纯银的，比普通戒指大很多，做工精美，花纹繁密，造型却十分独特，有一个圆形的巨大戒面，上面雕刻着六个尖角的星星图案，星星上端有一只眼形图案，眼睛里的瞳仁是一颗蓝色宝石，在灯光照耀下华光溢彩。 吴凡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戒指，而白若琳临死前把这枚戒指牢牢的抓在手里，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枚戒指的来历不同寻常呢。 难道又是给他的什么暗示？！ 各种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纠缠，喝下去的酒开始后反劲，他晕晕乎乎的打了个盹。似梦非梦中，他仿佛在四处飘荡，信步进入了街边一家小酒馆。 酒馆里烟气弥漫，在古怪的乐器演奏中，无数条身影在他周围舞动。 他隐隐看见一个坐在远处的女人朝她摆手喊他，那声音似乎白若琳，不停的呼唤他过去。 等他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走过去，却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刚才还吵吵闹闹的酒吧里刹那之间声息皆无。 他发现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喝酒。 正当他感到诧异，那个人抬起头看着他，那张消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还记得我吗，frank。”男人朝他举起酒瓶。 “鬼男！？”他惊愕的望着他。 “来一瓶吧，咱俩好久都没有一起喝过了。”鬼男随手抄起一瓶酒扔向他。 他接在手里喝下一口，味道酸麻古怪，有点儿作呕。 “BhangLassi啊，怎么连这味道都忘了？你真是在中国呆傻了吗？”鬼男啧啧笑道，语气中带着嘲弄。 “我没工夫陪你开玩笑，”他没好气的说，“我要找一个人。他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预测死亡的兔子，你听没听说过这个人？” 鬼男举起酒瓶，咕噜了一口大麻酸奶，神情陷入呆滞，似乎在享受大麻上头的药劲。 吴凡两手揪住他前襟，大声道：“你醒醒吧，听没听见我说话，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鬼男好半天才缓过来，瞅着吴凡嘿嘿一阵冷笑，忽然挣脱吴凡，一转身的功夫，脸上已然扣上了一张兔子面具。 “你要找他吗？”鬼男的声音从兔子面具的后面传出。 “你少跟我胡扯，我知道你不是他，你早已经死了！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怒吼。 鬼男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吴凡，“你知道他是谁啊。” “我知道！？” “怎么，难道连这个你都忘了吗？” “你是说我认识预测死亡的兔子？” 鬼男歪着那张邪恶的兔子脸，好奇的问：“怎么，他来找你了？” “你别跟我卖关子了，他到底是谁？”他大吼。 突然，从他身后传来阴冷的声音，“你要找我？” 他霍然转身，迎面伸来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他脖子。 掐他的人裹着黑色的斗篷，也戴着一副白色毛绒的兔子面具。 兔子的脸上永远看不到丝毫表情，一对通红的眼珠冷酷专注的瞅着他一点点被自己掐死。 他感觉自己的眼球正在被慢慢挤出眼眶，努力张开的嘴巴却吸不进一点儿空气，他想挣扎，却为时已晚…… “唉，你没事儿吧？” 一个声音忽然把吴凡惊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他疑惑的睁开眼，看着那个说话的人，他根本不认识。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吴凡警惕的问。 那个男人更诧异，笑道：“哥们儿你喝多了吧？”摇摇头走了。 吴凡看了看周围，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大街上，现在已经大亮天了。 难道自己又梦游了？ 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跑到了哪里？ 他辨别一下位置，一眼看见了对面的江州市刑警队大门。 他居然跑到了刑警队，距离他家十几站地呢。莫非他整晚上都在大街上游荡了？ 吴凡正在疑惑呢，有个人匆匆从他身边经过，忽然停下扭头打量他。 吴凡一瞅这个人，这次他可认识，老熟人付雪晴。 付雪晴问他，“你这么早找我，有事儿？” “现在几点了？”吴凡问。 “刚早上八点。还不到上班时间呢？”说到这她顿了顿，眼神有些戏谑的打量着吴凡身上，“不过你来的是不是有些太匆忙了，也没换套衣服？” 吴凡低头一瞅，自己身上穿着一套超人睡衣，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这个架势在大马路上梦游狂奔，还真是挺风shao的。 “我这是练晨跑，刚巧路过这儿。”吴凡硬着头皮编瞎话。“话说，史云已经认罪了吧。” “那个案子已经结了。昨天在刑警队里审的。证据确凿史云想不认罪也不行了，还多亏了你这个圈套呢。我回家打了个盹，刚过来。” “这样啊。”吴凡想了想，多问一句，“那么白若琳的尸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第1章 兔子杀人 （2） “这个啊……老实说，白若琳这个档口忽然死了，确实有些蹊跷。而且昨天晚上贾洪涛眼看着史云要对白若琳下手，史云也承认他原本要往点滴瓶里注射尼古丁的，但是他一口咬定，他还未等下手就被警察制止了。关于他这个说法还不能下结论，现在田鹏刚正在对白若琳进行尸检，还要等尸检结果出来。” 付雪晴说到这里，发现吴凡有些愣神，小心的问：“你还好吧，我知道白若琳对你来说不太一样……” “没什么，”吴凡挥挥手，装的若无其事，“那我先回去上班了，如果有什么新情况，你再告诉吧。对了，借我点儿钱，我打车回家。” “你没带钱还跑这么远？”付雪晴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吴凡，“记得还我啊。我现在还要攒钱付首付呢。” “付什么首付？！”吴凡好奇的问。 “当然是准备买新房啊，难道要我一辈子住警队宿舍啊。”付雪晴美滋滋的说。 “你这是要买婚房？难道不应该是陆恒买吗，还得你出钱？” 付雪晴由喜转怒，“你哪么多废话，到底借不借？” “借……借。”吴凡急忙拿过钱，一溜烟跑了。 他在心里感慨，和付雪晴刚认识那会儿，自己和白若琳还如胶似漆呢，而付雪晴始终摆出一副距男人千里之外的臭脸，好像准备当一辈子老处女似的。这才不到一年时间，他光棍了付雪晴却要结婚了，命运这玩意儿真没处说理去。 吴凡回到家，发现大门虚掩，客厅里还放着昨天喝光的酒瓶。自己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离开的家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换了一套平时穿的衣服，摸了摸那枚戒指还在身上，他心里犹豫今天是去报社上班，还是去刑警队等白若琳的调查结果，这时候，付雪晴给他打来了电话。 “白若琳不是因为车祸死的，你马上过来一趟。”付雪晴在电话里只说了这一句话。 一句话就足以让吴凡如遭电击。 他以最快速度冲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又回到刑警队。 见到吴凡时，付雪晴的神情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她对吴凡说：“胖子那边已经找出了白若琳的死因。你跟我过来吧。” 她把吴凡带到法医室，吴凡没有往里进，他不想看到白若琳的尸体。 付雪晴把田鹏刚叫出来，田鹏刚嘟嘟囔囔的大发感慨，“这个女的可不好检查，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是伤，花了我一晚上时间才弄清楚她是怎么死的，你说凶手是不是有病，她都这样儿了还弄死她有什么意义？” 付雪晴狠狠捅了他一下，让他别乱说话。 “你捅我干什么，我说的有错吗？”田鹏刚还挺不满，“耽误了我这么长时间，我都约好了和女朋友见面呢。我得马上收拾收拾，走人。还得洗个澡，免得一身尸臭味把人家吓到。” 吴凡冷眼瞧着他，居然连田鹏刚都处对象了，这世界果然没天理。 付雪晴揪着田鹏刚小声警告，“你别瞎说八道，这个死者是吴凡女友。你就直接告诉吴凡她的死因吧。” 田鹏刚好悬下巴脱臼，瞅着一脸严肃的吴凡，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讲道：“她的死因在心脏。” “心绞痛是吧。这我知道。”吴凡说。 “那帮庸医告诉你的吧，他们只管治病，验尸还能有我在行？”田鹏刚大眼珠子一瞪，信誓旦旦说，“经过解剖发现，这个女人的心室里有很多气泡，这才是她的真正死因。” “气泡！？”吴凡皱了皱眉。 “是啊，能出现这种状况，肯定是谋杀无疑，而且我立刻就知道了凶手杀人的手段。” “什么手段？” “静脉注射空气。有没有听过？” “……” “如果凶手用空针筒往被害人静脉里注射大量空气的话，像白若琳这样被注射了大约有400毫升的空气，这些空气在她血液中形成气柱，会随着血流被抽到心脏，随着心脏搏动被搅拌出大量气泡，形成血栓，阻塞了肺动脉血流，这才是她的死因。如果不进行器官解剖，只是从外表看，确实很像心绞痛的症状。” 吴凡咬了咬牙，问付雪晴，“是谁干的，你们查到了吗？” “正要跟你说这个，跟我来，让你看个东西。”付雪晴的神色有些异样。 她带着吴凡上楼来到技术科，对吴凡说：“重症监护室外面走廊里的监控录像我们全都查看过，就在刚才发现了一个疑似凶手的人。”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吴凡问。 “你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付雪晴让赵楠在电脑上打开监控录像，一边向吴凡解释：“重症监护室的位置在走廊拐角，监控摄像头不能正好拍到门口，不过一番检查之后，赵楠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 吴凡望着视频里拍到的画面，脑海中想象着是在医院里什么地方，忽然画面中闪过一条人影。 这个人披着一条黑色的斗篷，上面顶着一颗鲜明的兔子头。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监控视频中走过。 预测死亡的兔子！！ 吴凡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顶，现在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张星鹏并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这家伙还活着。 他问付雪晴，“你们能断定杀死白若琳的人就是他吗？” “在白若琳遇害前后的时间段里，监控里只出现过四个人——查房护士，预测死亡的兔子，侯小亮和你，所以凶手也只能是这个兔子人了。不过，重症监护室的角门通向防火通道，那边没有监控摄像头，理论上来说，凶手也可能是从那里上来的。” “不，一定是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吴凡盯着监控画面说，“他不走防火通道，就是为了故意让监控摄像头拍到。他在向我们示威。”吴凡捏紧了拳头。 ##第2章 梦游（1） “但是有个问题我想不通。”付雪晴说，“预测死亡的兔子为什么要杀白若琳。他完全没有杀人的理由啊。而且你不是给这个人做过心理侧写吗，你说他只是以观察者的身份出现，不会亲自参与到犯罪中，那他为什么还要杀白若琳？” 吴凡心头一凛，没有吭声。   他当然知道原因，也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预测死亡的兔子与白若琳之间的纠葛。 这个戴兔子面具的家伙指示白若琳监视吴凡，在他身上安装窃听器，但是没想到白若琳最终背叛了他，并准备向吴凡坦白。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预测死亡的兔子赶在吴凡之前杀了她。 白若琳一死，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这家伙了。 吴凡实在不甘心，就差了一步，他或许就能抓到这只狡猾的兔子了。 “哎，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啊。”付雪晴催促吴凡。 吴凡看了她一眼，却根本没法开口。 不是他不想告诉付雪晴zhen相，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多，连他自己都深陷其中，他不能冒险把自己搭进去。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作为渺小的个体，保全自己才是生存下去的首要前提。等到他能确保自己安全了，他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想了一套说辞，对付雪晴说：“我在想白若琳刚出车祸时，我们在医院里交谈，你说过的一些话。你当时怀疑白若琳与预测死亡的兔子可能存在某种联系。这么一想，或许就能解释白若琳被杀的原因了。” 付雪晴想了想，“我当时只是随便那么一说，甚至我们不是怀疑张星鹏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吗，现在看来我都猜错了。” “但至少证明你当初猜对了，预测死亡的兔子确实与白若琳有瓜葛。”   “但是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呢，非要制白若琳于死地？”付雪晴疑惑的看着吴凡。 “这个我可想不出来。你有什么想法吗？”吴凡有意试探付雪晴。 付雪晴也摇头，“其实我之前就在想一个问题。假如预测死亡的兔子真的控制了白若琳，那么他控制白若琳的目的何在呢？会不会他们因为这个产生了矛盾，所以预测死亡的兔子先抛弃了白若琳，然后不放心又杀了她？” 吴凡心里还真是佩服这个女人，凭着直觉她几乎就把吴凡知道的线索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有那个神秘U盘和银戒指她还不知道。 付雪晴忽然问吴凡，“你和白若琳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就没发现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有过。” “难道连怀疑都没有过，”付雪晴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吴凡心里起了一丝警惕，他可不想被付雪晴怀疑，但是一般的谎话又很难骗过她，正在头疼怎么应付这个女人呢，正赶上侯小亮进屋。 他对付雪晴说：“付队马上要开会，正在找你呢。” “找我？！”付雪晴问，“他要开什么会？” “和白若琳被杀有关。” “付队长打算亲自接手这个案子吗？” “既然已经发现凶手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队长这次打算跟进到底。而且队长担心……”侯小亮说到这里看了吴凡一眼，不往下说了，似乎还想有所保留。 “担心什么，你快说吧。”付雪晴追问。 侯小亮只好回答：“队长担心，这家伙这次大张旗鼓的跑出来杀人可能还有什么图谋，毕竟他最喜欢的是预测谋杀案……” 付雪晴倒吸一口冷气，“卢队是担心预测死亡的兔子正在暗示下一次谋杀？！”她想了想，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她回头对吴凡说：“干脆你也一起过来大家聊聊吧。” 没想到付雪晴话音刚落，侯小亮就阴阳怪气道：“付队，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信任吴记者了。不管什么大事小情都非得找他商量不可。” 付雪晴面露不快，“你这什么话。这次的被害人与吴凡很熟悉，吴凡也一直在帮我们调查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找他来参与调查对我们也很有帮助。” “我并不否认吴记者的能力，但万一他不是诚心帮我们怎么办？”侯小亮不怀好意的瞥了瞥吴凡。 吴凡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话里有话，另有所指，反正他俩本来就有过节。 “你这话什么意思，侯小亮，解释清楚！”付雪晴却对侯小亮火了，“之前就是为了查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我和吴凡差点儿连命都搭在了河北，你还有心在这里说风凉话？” 付雪晴平时都比较迁就下属，一旦发起火也挺吓人的，侯小亮立刻就气短了，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吴凡不想他们因为自己起争执，对付雪晴说：“其实我现在头很疼，最近身体不太好，正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们的会我就不参加了，如果需要我，再跟我说。” 他这是故意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实在不想付雪晴因为自己与卢广通他们闹翻了，况且他确实头很痛，心情也异常低落，确实想好好歇歇。 吴凡黯然离开了刑警队，眼前一片茫然。 一个案子连着一个案子，他费尽心力却还是在原地踏步，感觉就像是被预测死亡的兔子牵着鼻子拉磨一样。如果这家伙真是又在预测下一个谋杀案，他实在不想再插手了，随卢广通他们高兴，自己去玩儿吧。 刚走出刑警队大门，听到有身后人喊他，他回头看见了白若琳的父母，可能是刚刚得到消息，过来认尸的。 他们站在远处朝他指指点点，骂骂咧咧，还想追上来质问他。 吴凡心中对他们残存的同情也荡然无存，冷笑着在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上了车扬长而去。 白若琳的父亲还不依不饶的追上来，一边撵一边骂。 吴凡闭目养神，充耳不闻，等着司机把他拉到家。 ##第2章 梦游 （2） …… …… 走进楼道时，吴凡头痛欲裂，浑身脱力，眼前阵阵发晕，感觉好像又要犯病。他急忙翻出陆恒给他开的药，发现药瓶已经空了，气得把药瓶摔在地上。 他找出一瓶酒一口气喝下大半，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觉不知睡过去几个小时，等他醒过来已经到了晚上。 吴凡爬起来坐在床边，似醒非醒的望着昏暗的房间。 等等，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房里的情景异常陌生，他猛然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卧室。 他惊愕不已，明明记得自己喝醉了躺在家里睡觉，怎么一觉醒来却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房间里。 难道又梦游了？ 他急忙下了床，看到有一扇门，想推门出去看看。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有人推门进来了，而且一连进来好几个人，吴凡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定睛一看，进来的几个人他都认识，竟然是江州刑警队的警官，最先进来的正是付雪晴，随后进来的是卢广通。 此时，付雪晴也看见了吴凡，先是一愣，随后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吴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自己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呢。 这时候，就听见有个人怪声怪气的说道：“这还用问，吴记者果然是能力过人，赶在我们之前跑到案发现场查案来了。” 吴凡寻声望去，说话的人站在卢广通身后，正是死对头侯小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哪儿？”吴凡问。 “呵呵，明知故问，这里不就是白若琳住院的急救中心重症监护室吗？你表面装的对案子不感兴趣，其实偷偷摸摸跑过来查，你们当记者的都是这样口不对心，两面三刀吗？” “够了。”付雪晴喝止侯小亮，“人家女朋友遇害了，就算想过来调查也无可厚非。你哪么多废话。” 侯小亮一下给怼了回去，气得直翻白眼。 卢广通一旁漠然看着，不动声色。 吴凡也不好解释自己是因为梦游跑到了这里，眼下也只好将错就错的认了。 他问付雪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付雪晴也不想避讳，告诉他，“我们开了一下午会，就在讨论如何应对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卢队的意思想借着调查白若琳的死因把这家伙抓住。但是你也知道，这个人异常狡猾，行事也很另类，想抓他并不容易。我们借鉴了你对他做过的犯罪侧写，以及之前几起他参与过的案子，认为他这一次故意被视频监控拍到很有可能是在预测下一起案子，所以赶到白若琳被害的病房，想看看他是不是又留下了什么密码暗示。” 吴凡想了想，“就算他真的留下暗示，你们面对的不是又一起新案子吗，十有八九与这家伙没有关系，他依然是观察者的姿态，查到最后不又白忙活了吗？” 卢广通冷冷道：“不管是什么线索，只要与他有关我就都不会放弃，大不了我就两个案子一起破。让这家伙逍遥自在太久了，是时候该收拾他了。” 吴凡微微露出一丝不屑。大话谁都会说，预测死亡的兔子岂是那么好抓的。 不过，卢广通他们怀疑预测死亡的兔子会在重症监护室做手脚倒并非没有道理，没准儿这家伙真在这间屋子里暗藏了什么新的密码呢。 吴凡没动声色，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些警察在房间里搜索。 他们还带来了两个物证技术员来现场勘验，看样子卢广通这一回是铁了心要跟预测死亡的兔子大干一场了。 忙活了几个小时，警员们把整个病房反复搜查了好几遍，连犄角旮旯，棚顶上的蜘蛛网都没落下，可还是一无所获。 付雪晴索性朝吴凡招招手，“你也别光看着，过来帮忙，你净跟这家伙打交道了。你觉得什么地方可疑？” “我觉得都挺正常的。”吴凡说。“也许这家伙这一次根本就没做过什么暗示呢。” 卢广通紧锁浓眉，插嘴道：“那就有点儿反常了。这家伙上一次往商场喷水池里丢进了两枚假定时炸弹，这一次又大张旗鼓的跑到医院里来杀人，两次作案都显得莫名其妙，又没有留下什么密码暗示，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吴凡没接话，心里却在盘算。预测死亡的兔子上一次作案，在喷水池里藏了一个U盘。这一次杀白若琳，在她手里又放了一枚戒指，莫非这些就是他的暗示？ 卢广通这时候转过头对吴凡说：“你给这家伙做的犯罪侧写付雪晴都对我说过。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但是这家伙新近两次行动明显超出了你的侧写范围，你对此又什么想法没有。” 卢广通罕见的征求起吴凡的意见，吴凡当然不能把U盘和戒指的事情告诉他，他想了想说：“也许是发生了某些特殊情况，让预测死亡的兔子改变了作案模式。” “特殊情况，你是指哪方面？”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们对这家伙还不太了解……” 站在卢广通身旁的侯小亮喷了喷鼻子，憋不住又说话了，“合着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如果我们都对预测死亡的兔子了解，还用的着找你做侧写？再说了，谁知道你那侧写是不是随意编出来忽悠我们的？” “行了，别说没用的。”付雪晴喝止。 侯小亮嘻皮涎脸，“你别多心付队，我只是好心提醒大伙，别过分相信外人。这年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阴阳怪气，挑衅似的瞅了瞅吴凡，吴凡在侯小亮的眼神里品出了深深的怀疑和不屑。这家伙不知为什么，似乎对自己的成见更深了。 一通搜索没有任何收获，卢广通似有不甘，又分派众人找医生的找医生，查监控的查监控，像是要重新调查一番。 吴凡自知多呆无用，心里还装着别的事，便匆忙离开了急救中心，打车直接赶去了欧阳姗姗的别墅。 ##第2章 梦游 （3） …… …… “哪有你这样的daddy，凌晨三点去敲人家门？我长不高都赖你！”穿着浣熊睡衣的欧阳姗姗拖着大尾巴打开门，睡眼惺忪，困得直淌眼泪，打着呵欠抱怨连连。 吴凡一脸严肃，“告诉你一件事，白若琳死了。” 欧阳姗姗迷迷糊糊点头，“死了好，死了好……什么？”她忽然惊醒，眼睛瞪老大，“你前女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还是没抢救过来啊。” “她不是车祸死的，是被人杀了。” “啊！？”欧阳姗姗下巴差点儿脱臼。 吴凡把她推进屋里，关上门，“你知道是谁杀了她吗？” “我怎么知道，我就一小孩儿啊。” “我说正经的。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干的。” 欧阳姗姗打了个寒噤。她也和吴凡经历过好几桩案子了，对这个神秘人物并不陌生。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欧阳姗姗问。 吴凡沉默了一下，“或许答案就在那个U盘里。” “你不是说U盘里装的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暗示将要发生的谋杀案信息吗，这个U盘还是他以前留下的，看样子应该就是预测白若琳会被杀害吧，现在就算破解了也没什么用了。” 吴凡轻轻摇头，“我倒一直觉得U盘里装的未必是死亡暗示。你不是跟我说过，那里面装了十几张图片文件吗。如果就是简单的预测死亡，他随便用一句话，一串符号就能说清楚了，何必用到这么多图片？” 欧阳姗姗想了想，“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那你觉得能是什么图片？” “这个我就猜不到了，所以才过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能把U盘密码破解出来？” “你还真要我把密码破解了啊。” “那当然了，要不我把U盘放在你这里做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干吧！” 看吴凡虎着脸像要吃人的架势，欧阳姗姗连忙说：“别急别急，daddy，其实你出差这些天，我一直都挂着电脑，用解码软件破解呢，不过，说起来点儿背……” “怎么了？” “都怪前天晚上小区的变压器爆了，把我笔记本都烧了，所以白费劲了。” “你说什么？”吴凡双手抓住欧阳姗姗胳膊，一激动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那我U盘呢？” “轻拿轻放，轻拿轻放！”欧阳姗姗吓得两条小腿在半空直蹬，“我还没说完呢，你优盘没啥事儿。就是之间的解码记录全被抹掉了。要想破解还得从头开始。” 吴凡一听有些气馁，不过好在U盘还在，他拍拍欧阳姗姗脑袋，“那就拜托你重新开始吧，我一定要弄清楚U盘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哦，那我再回床上睡会儿。刚才正梦到我走路崴脚，让仨帅哥扶起来，还是TBOYS呢，我得回去把梦接上。你自己玩儿吧。”欧阳姗姗拍拍嘴打着呵气颠颠的上楼补觉去了。 吴凡看了看时间，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却没有心情再睡了。 一连睡了两觉，梦游了两个地方。他真怕一闭眼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就在楼下的沙发上看了两个多小时电视，挨到天亮后，离开欧阳姗姗别墅，赶去了江州市人民医院。 …… …… “白若琳的事，我听雪晴跟我说了，节哀顺变吧，老兄。”陆恒由衷的安慰吴凡。 “其实我早和她分手了，谈不上有多难过，只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还以为让我为你做心理辅导呢。” “我药吃光了，找你再开点儿。” “你有段时间没来找我了，也不联系，我还以为你都康复了呢。” 吴凡当然不能告诉陆恒，他不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女朋友付雪晴。他最近这段时间和付雪晴之间发生了太多难于启齿的事情，搞得他都没脸见陆恒了。 他望着满头绿气袅袅的陆恒，尴尬的搓搓手，避重就轻的说：“我之前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最近又复发了。就在今天我一连梦游了两次。第一次从家跑到了刑警队，第二次直接赶到了急救中心。搞得我现在都不敢睡觉了。”吴凡一脸疲态的说。 陆恒听完也有点儿棘手，“实话实说，老兄，你这情况挺严重了。我见过患梦游症的。但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严重的。”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才来找你，除了你没人能救得了我。” “我也不是万能的，我试试吧。你先坐这里，我给你检查一下。” 吴凡依言坐在了那个很舒适的沙发上，陆恒坐在了他对面。 他一边询问吴凡的症状，一边教他一些放松精神的方法，吴凡渐渐感到舒适了很多，不知不觉又打了一个盹。 他晕晕乎乎的有点儿像在做梦，又感觉是在漫无边际的放空大脑，还能听见看到一些杂乱无章的声音和影像，直到一声惊呼突然刺进他耳朵—— “陆医生！！” 吴凡陡然清醒过来，睁开双眼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正弓着腰，双手掐住陆恒的脖子，把他按在座位上，陆恒脸都憋紫了，双手徒劳的扳着吴凡胳膊，嘴巴张开想要呼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站在门口的女护士一声惊叫，把其他医生都引来了，一个个目瞪口呆望着眼几乎要被掐死的陆恒，不知是谁回过神来，大喊着，“叫保安，快叫保安！” 吴凡这时候完全清醒过来，急忙松开陆恒，陆恒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阵，好容易才喘上这口气。 吴凡呆呆的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几个医院保安这时候闻讯赶来，问医//闹患者在哪儿。 那些惊慌失措的医生纷纷指向吴凡。 陆恒这时伸手制止已经扑上来的保安，“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这个人是我朋友，我俩刚才在闹着玩儿呢，你们都出去吧。” ##第3章 所罗门戒指（1） 众人一个个难以置信的望着陆恒和吴凡，一时间进退两难，后来陆恒板起脸把他们全赶出去了。 陆恒关上办公室门，一边还揉着脖子。 “咱俩刚才真是在闹着玩儿？”吴凡问。 “你觉得呢，你差点儿给我玩儿死。”陆恒没好气的说。 “可是我没道理袭击你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你是没有印象，因为我刚才给你催眠了。”陆恒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 “你催眠我！？”吴凡勃然大怒，“谁让你随随便便就催眠我的，我是找你来帮我治病的，不是拿我来做实验的。” “喂，老兄，我只是想帮你找找病因，别说的这么难听吧。”陆恒有些不太高兴。“为了给你找病因，差点儿被你活活掐死呢。” 吴凡也知道自己不该发火，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心中那些秘密被人洞悉。 “抱歉，我对刚才的行为一无所知。”吴凡向陆恒道歉。 “我知道，其实你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而且特别紧张，你清醒的时候，一直在努力压制这种情，就好像一根不断挤压的弹簧，所以一旦被催眠之后，当你理智松懈下来，你就一下子失控了。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冲击性这么强。” “那我为什么要攻击你？” “因为一提到白若琳你就会受刺激，我只是让你描述一下你和白若琳的关系，你却一下子跳到了她要被人杀害。结果你在无意识状态下把我当成了敌人进行攻击，说起来白若琳的死还是给你带来了很大影响。” “那我还说过白若琳其他什么没有？”吴凡注视着陆恒。 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他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漏嘴，讲出什么不该讲的。 “你详细回忆了她出车祸的经过，还说过开车撞她的人叫张星鹏，是一个人渣。”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说过别的？” “好像就没有了。” “那我有没有提到付雪晴？” 陆恒疑惑的望着他，“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当时只说了这些啊。这和雪晴有什么关系？” 看陆恒这个反应，吴凡才放下心，自己嘴巴还算把门。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如果敞开心扉，那这个世界上得有80%的人变混蛋，20%的人变畜生。 他急忙说：“没什么，当然和她没关系了。我只是被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陆恒同情的看着他，“老兄，我老实告诉你，你的病情之所以反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白若琳。你的梦游症和你的心理压力有直接关系，或者说你梦游也是你潜意识中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但是你不能再受刺激了，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如果压力继续增大，我真担心你会出现精神分裂，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离开医院的时候，陆恒又给他开了一些药，还是嘱咐他要格外注意，避免受到刺激。 …… …… 离开医院，吴凡心情十分烦闷。 眼下预测死亡的兔子依旧逍遥法外，他正头疼该如何应对呢，在这个时候如果旧疾复发，那就更糟糕了。 他在街边找了一家酒馆借酒消愁，磨磨蹭蹭的喝到傍晚，感觉有些上头了才离开。 走到地铁站口，他有些踟蹰，不知道是去欧阳姗姗家好，还是先回自己的出租屋。他担心去欧阳姗姗那儿，万一自己发病再把她吓着。无意中一转身，感觉远处有个人影在视野中嗖的一下躲开了。 从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吴凡最近一段时间身体素质和敏捷性也恢复了不少，那个人尽管速度很机敏，也很谨慎，但还是被吴凡发觉了。 和付雪晴办案久了，吴凡也变得沉稳异常。他没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进了地铁站，直接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他倒想看看，跟踪自己的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地铁到站下了车，吴凡不紧不慢的往家走，感觉那个人始终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似乎并不急于撵上来，直到吴凡走进公寓楼，他才停止了跟踪。 吴凡心中起疑，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他一边琢磨一边上了楼，像往常一样开门进屋。 打开灯，正要换衣服的时候，他忽然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房间。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放下外套走进卧室，又进了卫生间和厨房，一共才七八十平米的房子，他闭着眼睛都能记住每一个角落放的是什么。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与吴凡离开家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但他却有一种近乎动物的直觉——有人来过他家。 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小心翼翼的弄开门锁，在他房间里待过一段时间。他尽量不留下任何痕迹，把所有东西都保持原封不动。只留下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陌生的气息。 就是这点气息被吴凡嗅到了。 他马上就想到了一路跟踪自己的那个神秘人。 出于谨慎，吴凡把家里的东西重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既没有多任何东西，也没有少任何东西，尤其是值钱点儿的东西一样不少。 这可让吴凡有点儿难以理解了，这个偷偷溜进来的家伙明显不是普通小偷，那他究竟为了什么呢？ 吴凡在脑海中一样样的排除各种假设，当所有可能都排除掉之后，最后只剩下了两样东西—— 密码U盘和银戒指。 莫非这家伙是为了这两样，或是其中一样来的？ 他溜进吴凡家没有找到，所以跑去跟踪吴凡，想摸清楚他的行踪。 这是吴凡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那么这个人是谁？ 他怎么知道U盘或戒指在吴凡手里？ ##第3章 所罗门戒指（2） 推测到这种程度，吴凡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答案。 这个人只能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吴凡顿时热血沸腾，他缓缓吐出闷在胸口的浊气，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主动找我来了。” 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那枚银色的戒指，那个眼珠形状的宝石在灯光下散发出妖异的光泽。 …… …… 第二天一早。 吴凡来到报社向郭大头请了一周假。 他现在是报社的招牌，工作时间随意，郭大头也不太为难他。 吴凡想抽出点儿时间来想想如何应对预测死亡的兔子，他实在不想这样被动的一味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离开报社，为了避免被跟踪，吴凡打车去了欧阳姗姗家。他知道大门密码，可以进出自如。 欧阳姗姗上学去了，吴凡一个人走进她的地下游戏室。其中一台电脑开着，USB接口上插着那个U盘。他点开电脑看了一眼，解码软件一直在运行，已经排除了几万种可能，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天才能彻底解开。 吴凡心里有计较，出租屋是不能回了，预测死亡的兔子对那个地方太熟悉了。他这段时间就躲在欧阳姗姗家，抽时间查一查那枚银戒指的来历，以及破解U盘密码。他觉得这两样东西或者其中一样肯定与预测死亡的兔子有直接关联，否则他不会亲自出马跟踪自己。 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掏出那枚银戒指，先给戒指拍了一张照片上传到搜索引擎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信息，可是一无所获。 他又通过描述戒指的特征在网上搜索各种信息，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比他想象的困难得多，忙活了一整天，直到欧阳姗姗放学回来，他都没有查关于戒指的任何信息。 难道这枚戒指是私人订制的？吴凡心里暗自猜测。 欧阳姗姗那边一回来光顾着玩游戏了，时不时的还打搅他思路，“daddy，玩会儿英雄联盟吧。” “……” “daddy，你想测测你70岁的时候长什么样不，我有最新软件。或者测你变//性以后什么样…… ” “……” “daddy，你过来看，有个女网红要公开在网上自杀。” “……” “哇，daddy，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大戒指啊，是送给我的吗？” 吴凡赶在欧阳姗姗上来抢之前，急忙把戒指抓在手里，“拜托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要是你真闲的没事干，就上我帮我查查这枚戒指什么来历？” “你总能搞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我看看。”欧阳姗姗从吴凡手里拿过那枚戒指掂量了掂量，“纯银的吧，挺沉的。上面这个宝石应该值点儿钱，我查查是什么材质的。” “你等会儿，别跑题，”吴凡急忙拦住她，“你不是博览群书吗，你就看看这个戒指上的花纹、字母什么的，能不能看懂什么？” 欧阳姗姗把戒指套在手上，举起来左端详右端详，不停的砸吧嘴，摇脑袋，发出各种怪动静。 “我说你到底能不能看出来呀，这不是给你戴的，看不懂就把戒指还我。”吴凡伸手要抢回来。 欧阳姗姗说：“这外面一圈字母呢，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是德语——Einsicht，Gerechtigkeit 和Furchtlos。” 吴凡之前以为这些字母只是装饰，没太注意，“那么这三个词是什么意思？”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洞察，公正，无畏这种意思。” 吴凡仔细想了想，看不出这三个词能有什么特殊含义。 他问欧阳姗姗，“那么你看这枚戒指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这个啊。”欧阳姗姗拿着戒指端详了一下，“我觉得上面这颗宝石可能很值钱。” “我没问你那个，我问你戒指本身，你不觉得上面的图案有些奇怪？”吴凡心想，预测死亡的兔子总不能是心疼戒指贵重才跟踪自己吧。 “这个图案呐……我看是由两个部分组成。下面这个六个角的图案叫六芒星，上面的那个眼睛形状的图案应该是普罗维登斯之眼。” “这是什么含义？” “嗯……六芒星犹太教的象征符号，又称为大卫之盾，隐喻男性和女性能量结合的象征，不过现在成为了犹太人的专用，以色列国旗上的图案就是这种六芒星。” 吴凡心想，难道这枚戒指还与以色列有关？ 他问欧阳姗姗，“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含义，或者用处？” “这个啊……再就是这种标志也被称为所罗门封印。不过那就涉及到神秘主义的范畴了。话说，你这是从哪里哪里弄来的戒指啊？” “你先别管，先说说所罗门封印是怎么回事？” “说起所罗门，就得先说说他爹大卫，大卫你知道是谁吧，他是圣经中以色列国的伟大国王，最忠诚于上帝的人。米开朗基罗雕刻的露小鸡//鸡的帅哥就是他。所罗门是他儿子，是一个多才多艺，非常有智慧的国王，因为他爸爸的缘故，他也颇受上帝的照顾。传说所罗门王有一枚六芒星形状的戒指，可以用来了驱使魔鬼为他做事。演变到后来就变成了神秘主义的标志。很多占星术图案和西方巫术中也都大量使用六芒星，寓意就是所罗门的封印。” “那么六芒星上面的眼睛呢，你刚才叫什么普罗维登斯之眼。” “普罗维登斯之眼也叫全知之眼，也被称作‘上帝之眼’。代表着上帝洞悉全人类的法眼。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被广泛应用在宗教绘画中。而且这种标志还是共济会的标志。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庞大的秘密组织。” 吴凡吓了一跳，难不成预测死亡的兔子还与共济会有瓜葛，那自己岂不是惹上大麻烦了。 他急忙问欧阳姗姗，“那么全知之眼和六芒星这两个图案放在一起又代表什么？” ##第3章 所罗门戒指（3） “这个就很难说了。”欧阳姗姗想了想，“这两个图案各有丰富的历史和涵义。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这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的。会不会是某个人的喜好，在戒指上加的图案？” 吴凡认真琢磨了一会儿，“应该不是。我上网查过，没发现类似形状的戒指，所以说，上面的图案不是后来雕刻上去的，看着就是一开始设计好的。上面的图案包括那些单词都很有讲究，有着完整的联系。你刚才说六芒星代表所罗门王。所罗门王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传说他是一个非常有智慧，有洞察力的贤明君主，这基本上就与洞察、公正和无畏三个德文单词相匹配了。也间接反映了上帝赐给了他智慧，所以才配上全知之眼。” “你还真能往一起凑合，daddy。不过听着好像也有道理。”欧阳姗姗挠了挠脑袋，“那你说这枚戒指是什么来头？既然不是按照个人喜欢定制的，还能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标志？” “神秘组织！？”吴欧阳姗姗这句话可说到了吴凡心坎里。他脑子里瞬间想到了自己在梦中回忆起来的shadowman组织。 如果说鬼男和自己都是这个组织的人，那么预测死亡的兔子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而戒指上的标志就是shadowman的会标？ 这个念头让吴凡震撼不已。 他尽管还没有调查出预测死亡的兔子为什么要监视自己，但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某种联系。 也许正如白若琳所说，她并不知道那家伙会预测死亡，但他肯定有某种目的。 吴凡猜测，他的目的必然与自己有关，而这枚戒指就是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 吴凡看欧阳姗姗正在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戒指，似乎跃跃欲试想把上面的蓝宝石抠下来。 他一把从欧阳姗姗手里夺回戒指，欧阳姗姗激动的直叫唤，“真小抠，再让我看看，看一下又不会丢？” “赶紧去把U盘给我破解了，如果能尽快拿到里面的资料，我说不定就把这枚戒指送给你。” “真的！？你说话算话啊！”欧阳姗姗立马精神百倍，乐颠颠跑去摆弄电脑去了。 吴凡可没有她那么乐观，他摆弄着那枚戒指，心里不禁在想，预测死亡的兔子现在在干什么？ 会不会正在寻找他呢？ …… …… 一周很快过去。 吴凡假期结束，赶了一个大早来到报社。 看见自己身后那张空座位，桌上堆放着材料和女性的各种小装饰，他知道，那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舒畅是在给他帮忙的时候出事的，想到她平素的仗义直爽，睹物思人，吴凡心里很不是滋味。 郭大头来上班，看见吴凡过来了，很高兴，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嘘寒问暖，还劝他节哀顺变，不要太为白若琳伤心了。 他还以为白若琳是遭遇车祸意外身亡了呢，也不知道白若琳和吴凡之间有那么多纠葛，吴凡只是听着，没有说破。 郭大头触景生情，又联想到了舒畅，更是一通唏嘘，惋惜这么漂亮的女人红颜薄命。 吴凡问郭大头，“我刚才在外面看不少人嘁嘁喳喳的，都在聊什么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看吴凡一头雾水，郭大头一下来了兴趣，哈哈一乐，“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出事儿了。现在网上都一哄哄的传呢？” “出什么事了？” “你平时不怎么看电视吧。昨天咱们江州本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闹了一个大笑话。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的时候，电视里居然冒出了一段嘻哈说唱乐，因为是直播，把主持人当时都搞蒙圈了，哈哈哈……” 郭大头呲着大板牙，发自肺腑大笑的样子与刚才一脸悲痛的台风反差的有点儿吓人。 吴凡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新鲜事儿，“难道是演播室里谁不小心把音响打开了？” “谁知道呢，反正一大早，电视台的公众微博上就在辟谣，说演播室里没有人放嘻哈音乐，怀疑是设备出现了技术问题……谁知道是咋回事，反正够这帮孙子头疼的了。叫他们平时趾高气扬，处处总压我们纸媒一头。” 郭大头找乐子没够，还特意打开电脑让吴凡看看网络上那些调侃电视台的帖子，还有好事儿的人把那段新闻剪切下来发到了网上。 郭大头点开视频，里面正是播放新闻的录像——西服革履戴着眼镜的主持人正用浑厚肃穆的嗓音播报市领导走访视察的消息，突然冒出了一串rap饶舌，不知道还以为是主持人忽然开唱了—— “老子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对你笑呵呵/因为我讲礼貌//狠货有好多/个人拿去比较/包包头摸摸/ 这个月才几号/都不要闹/来跟到跳/一口咬下去油汤汤/跟到冒/来比哈燥/脸高头笑……” 主持人瞬间一脸懵逼，手忙脚乱的东张西望，又晃脑袋又拍头的，在屏幕下方还出现了对应的歌词字幕和一堆乱码。 “搞笑不搞笑，这孙子那副草泥马的表情看得我就忍不住乐哈哈哈哈哈哈……”郭大头晃悠着大脑壳，笑得前仰后合。 吴凡跟着笑了两下，忽然皱了皱眉，问郭大头，“你昨天也看新闻了吗？” “看了呀，当时就把我笑屁了，怎么了？”郭大头笑得快上不来气儿了，喘口气随便问。 “这屏幕下面那些字幕当时就有吗，还是这个网友后来填上的啊？” 郭大头瞅了一眼，“当然是昨天就有了，你还有功夫关心这个？” 吴凡想了想，“主任，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电视台，这段饶舌乐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郭大头揉着笑疼的圆脸，费解的看看他，“你想干什么，拿这个当新闻报道哇。” “也许吧。” ##第4章 Unicode码（1） “老弟，这我可得提醒你一声。虽说我不太喜欢电视台那帮以为能露个脸就目中无人的家伙，但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爆他们短，那不等于大嘴巴子扇他们脸吗，大家怎么说也都是搞媒体的，撕破脸了不好啊……” “我不是要讽刺他们，你也知道，我是法制记者，写文章只和案子有关。” “案子！？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啊？”郭大头没听明白。 “现在还说不准，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那里奇怪！？” 吴凡拿起鼠标，把视频往前倒了一段，指着电视屏幕的下方，“你看那些字幕的后面的乱码，里面好像还有数字。” “这怎么了，可能是本来就是搞错了嘛，可能是字幕机编码搞乱了……” “也许吧，我得去确认一下。”吴凡起身离座，“老大我还得跟你请半天假。” 说着吴凡离开了办公室，留下还一头雾水的郭大头。 “这小子是咋了，难道是舒畅和女朋友死把他刺激到了。”郭大头晃悠着大脑壳百思不得其解。 …… …… 吴凡离开报社的两小时后，付雪晴忽然接到了吴凡电话，说有急事要找她。 付雪晴于是等他过来，没想到吴凡把欧阳姗姗也带来了。 付雪晴说：“你要说什么快着点儿啊，一会儿我们还要开会，商量如何抓捕预测死亡的兔子呢。” “你们现在有进展了？”吴凡问。 付雪晴无奈的耸耸肩，“不管怎样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至少也得打打气。” “我这次来其实也和他有关。” “你是发现了什么抓捕他的线索吗？”付雪晴猜。 “那倒没有，不过，我怀疑这个人又要作案了。” “你怎么知道？”付雪晴瞪大眼睛。 她说话的声调高了一点儿，附近的警员都不禁扭头看过来。 “我先问你一件事。”吴凡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电视台播新闻闹出了笑话。” “我听说了，好像是主持人在念新闻稿的时候忽然播出了嘻哈音乐，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知道就好，网上有那段视频的录像，我刚才下载了一个，你先看看。” 吴凡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他打开电脑，在网上搜出了那段视频，给付雪晴放了一遍。 付雪晴还是第一遍看，也忍俊不禁，“这也太搞笑了，电视台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不过话说回来，这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有什么关系？” “我正要告诉你这个，你有没有注意到视频里最下面的字幕。” 付雪晴没太注意，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怎么了，改成歌词了。后面还有些乱码。”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吴凡掏出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折叠纸，展开递给付雪晴。 付雪晴接过一看，上面全是乱码—— %￥%#%\u683c郪:N諲菑閑剉鍂S悊NHh臽*%￥\u683c/$B)B-N*N珟齆Nf骮亯@g\u5deb^HI'OHdUMMk じ☆靉情⒐\u5566(/??_??)/ΜΝΞΟ個柆ホ象陂\u5566瑷qlηg@g塩哊陙馷剉i[P[0 付雪晴一皱眉，“你给我看的这是什么？” “这就是那段电视新闻的字幕上出现的乱码，紧跟在歌词的后面。我都抄下来了。” “你觉得这些乱码可疑？！”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现在变得十分敏感。看到这些乱码，我第一感觉这里面可能问题，但我不能确定，于是找来欧阳姗姗帮我看看，你也知道，她对密码这方便的比较有见识。” “那么她看出来了？”付雪晴瞄了欧阳姗姗一眼。 站在吴凡身后的欧阳姗姗凑过来，小脸一扬，“是啊。在别人眼里是乱码，在我眼里那可就是密码了。” “密码？那你能说说是什么意思吗？”付雪晴问。 “那当然，我指给你看。”欧阳姗姗背着手走过来，从付雪晴手里拿过那张纸放在桌上，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说，“这些乱码中有一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混淆视线的。先得把这些没用的符号去掉，意思自然就出来了，给我支笔。” 欧阳姗姗和付雪晴说话功夫，有不少人好奇的也都凑到了近前。 付雪晴从笔筒里给她递来一支中性笔。 欧阳姗姗对照着那些乱码，在那张纸下面的空白处飞快的写起来，很快就出现了一串新符号——\u683c、\u683c、\u5deb、\u5566、\u5566。 这些符号都是从那些乱码中挑出来的，看着是似乎有些规律，但付雪晴和其他警员还是不明白这些数字和字母组合起来是什么含义。 欧阳姗姗一点儿都不着急解释，故意看了一圈见谁都不说话，卖着关子问大家，“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人搭话。 欧阳姗姗装模作样的说：“这是Unicode编码啊。知道Unicode码是什么吧，它是计算机科学领域里的一项业界标准，是国际组织制定的可以容纳世界上所有文字和符号的字符编码方案，说白了就是编程用的。” “那就是说，你挑出的这些符号都能对应出汉字是吗？”付雪晴说。 “还是付姐姐你聪明。你说对了，其实只要能找到出这些符号，对应翻译一下一点儿都不难，比如\u683c的对应的汉字是格子的‘格’字。\u5deb对应是巫师的‘巫’字……” “你干脆就直接把这些字体写出来吧。”付雪晴催促她。 “真没趣，好吧。” 欧阳姗姗于是在Unicode编码下面又写上了汉字——“格格巫啦啦”。 “这是什么意思？”付雪晴疑惑的问欧阳姗姗。 其他人一个个也都面露不解。 欧阳姗姗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按照Unicode码翻译成汉字的。” “听着挺卡通的，不会是谁搞的恶作剧吧。”有人猜。 ##第4章 Unicode码（2） 吴凡很严肃的对付雪晴说：“至少说明字幕上这些乱码不是偶然出现的，这里面确实隐藏着密码暗示，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查一查。预测死亡的兔子原本就行事诡异，我们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听吴凡这样说，付雪晴觉得也有道理，为了安全起见，她让几个人分别从网络，失踪人口档案，以及最近发生的案件入手查，看看能不能找出与这个奇怪词语相关的信息。 没想到很快就有了结果，负责上网查询的警员向付雪晴报告，说“格格巫啦啦”是本市一个女网红的名字，在虎鱼直播网站有自己的直播间。 “女网红！？”付雪晴看了一眼吴凡，又问那名警员，“你现在能跟那个女网红联系上吗，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危险。” 警员表情有些滑稽，似乎憋着笑，“她现在就在直播平台上唱歌呢。” 他把自己的电脑转向付雪晴和吴凡，电脑正开着直播窗口，里面一个戴着毛茸茸耳朵，屁股上撅着一条大尾巴，打扮像狐狸的女主播正在劲歌热舞，玩的不亦乐乎。 “这不是王者荣耀的妲己吗，” 有喜欢手游的人脱口惊呼，“这个网红身材不错啊，比上周那个动漫展的coser都强。” 付雪晴瞪了他一眼，问刚才那个警员，“这个人就是格格巫啦啦？你没搞错吧？” “整个网上就能搜到一个叫这名字的。” 这时候，有个警员插嘴道：“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 “你听说过？”付雪晴问。“她很有名吗？” “这个女主播在网上的热度其实一点儿也不高，不咋出名。不过最近有一件事她折腾的挺凶，她在网上公开宣称自己要自杀，炒的还挺热闹的。” 欧阳姗姗道：“原来就是她要自杀啊，我在网上也看到这个消息了。” 她还特意在网上找出这段视频给付雪晴看，正是刚才那个装扮成妲己的女主播，在视频里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脸哀怨的抱怨人生苦闷，自己处处艰辛，说到最后眼泪婆娑的向大家宣布，自己决定告别这个冰冷的世界，届时她会为自己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离开方式。 付雪晴问欧阳姗姗，“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她要自杀这个消息的？” “一周多以前吧。” 付雪晴冷笑一声，“看她现在那欢实劲儿哪里是想自杀啊，这分明就是炒作嘛。没准儿昨天电视台闹出的大漏洞也跟她有关呢，要是把我们警察也调动起来了，那她可就真大红了。” 吴凡问付雪晴，“那你是不想往下查了？” “还用得着去查吗？你直接上网进她直播间，看她欢蹦乱跳不就得了？” “那万一她真的牵扯到什么案子里，像当初白若琳那样，怎么办？” “这个么……” 付雪晴有些犹豫，正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那我们也不可能接手这个案子。” 众人寻声望去，刑警队长卢广通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众人一时间都收了声。 卢广通身后还跟踪侯小亮，他一进门就瞪着眼，带着教训的口气说道：“卢队长让大家去开会呢，你们怎么不动地方，窝在这里干什么？” 有人看不惯他这种狐假虎威的做派，回道：“我们在查案子，没来得及。” 侯小亮翻楞翻楞一对三角眼，“查案子？哼，以为我们没听到吗？不过就是一个女网红在蹭热度。话说回来，也是某个局外人又想给自己蹭热度了吧，不亦乐乎的跑过来搬弄是非，又给咱们找麻烦。” 他虽然没正眼看吴凡，可是话里话外全都在针对他。 吴凡不甘示弱道：“知情报案是每个市民责无旁贷的责任，何况我确实找到了证据，我相信昨天晚上新闻里隐藏的那些密码是有人故意为之。我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做的，但是考虑到他之前的行事风格，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卢队长现在不是想抓住这个人吗，或许这就是个机会呢？” “如果不是呢，我们岂不是又要大费周章？”卢广通冷冷的回了一句，看起来他似乎对吴凡指手画脚干扰他开会颇有不满。 侯小亮有了卢广通撑腰，底气更足了，针锋相对告诉吴凡：“我们全警队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搜捕预测死亡的兔子，已经耗费了很多人力在调查他，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查一个为了蹭热度就寻死觅活的小网红。” 吴凡懒得搭理他，直接对卢广通说： “万一预测死亡的兔子真是在暗示她有危险呢？” 卢广通没吭声。侯小亮替他说道：“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万一’就随便浪费警队资源，何况就算这个格格巫啦啦真是牵扯到命案里，那也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没有直接关系。这家伙不过是想像前几次那样分散我们警方的注意力而已，其实查来查去与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何况到时候自有分局接手案子，如果真有线索，我们再接手也不迟。” 吴凡冷笑着看看他，又看看卢广通，“无所谓，反正你们是警察，调查不调查你们说了算。我倒是希望一切真能相安无事。” 他一拉欧阳姗姗，“我们走。” 欧阳姗姗马上一拔小胸//脯，趾高气扬的跟着吴凡一起离开了刑警队。 走出刑警队大楼，欧阳姗姗对吴凡说：“daddy，你不是说这些人现在都可尊敬你了吗，对你言听计从，我看除了小雪姐姐还给你面子，卢广通他们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啊？早知道这么打脸，我就不跟你一起来了。” 吴凡哼了一声，“谁打谁的脸还不知道呢，你就等着瞧吧。” ##第4章 Unicode码（3） …… …… 一天后，江州晚报法制专栏突然报道了一则重磅消息—— 著名法制记者吴凡认为前天电视台晚间新闻出现的嘻哈歌曲其实是近段时间一个高智商罪犯所为。他就是之前在吴凡报道中出现过的预测死亡的兔子。这一次他干扰新闻联播，旨在将预测谋杀案的密码公布出来。 吴凡花费了大量笔墨在报道中详细解释了密码的出处，并从字幕结尾的乱码中挑出了Unicode码，让大家参与破译，说密码的答案就是即将发生的谋杀案信息。 之前的嘻哈新闻就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吴凡的报道随后刊登，马上引发了更大的轰动。 各种反馈信息雪片一样飞到报社，热线电话几乎被打爆，报社的网服务器差点儿崩溃，这报道极大的刺激了读者热情，无数人参与到破解密码的行列中。 仅仅两天之后，刑警队那边就坐不住了，亲自来人把吴凡接去了刑警队。 卢广通暴跳如雷，把报纸摔在吴凡眼前，“你给我解释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跟卢队长你们不发生冲突啊！”吴凡不以为然。 “还不发生冲突？你当初可是向我们保证过，你写犯罪报道绝对不能妨碍我们办案，也绝对不能透露任何犯罪信息，你现在公开报道出去，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侯小亮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呀，就凭这一条就应该把他抓起来治罪。这样的无道德记者就应该严厉打击！” 付雪晴着实为吴凡捏了一把汗，知道他这次篓子捅大了，万一真给他加上个罪名，吴凡这辈子就算毁了。 她急忙劝道：“这件事吴凡也是无心之失，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不管怎么说，他之前也帮过我们不少忙，功过相抵吧……” 吴凡朝付雪晴摆摆手，不让她继续往下讲。 他对卢广通说：“卢队长，我并不是无心的，作为记者，我当然希望我的报道影响越大越好。” 付雪晴鼻子差点儿没气歪，恨不能把吴凡从屋里蹬出去。她这费劲巴力帮他擦//屁股，这家伙居然自己往枪口上撞，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侯小亮一下抓到了把柄，兴奋的大叫：“这可是他亲口认罪的，我们又何必纵容他，直接把他抓了就得了。”说着拽出手铐，跃跃欲试就要往上上。 吴凡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对卢广通说：“我何罪之有呢，卢队长，我的所作所为既没有泄露你们的办案信息，有没有妨碍你们办案，我完全是遵照了我们的约定啊。” 卢广通皱皱眉，正要说话，侯小亮抢道：“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你写的报道可都是白纸黑字印在这上面呢，不容你抵赖。” “当然是白纸黑字了，这恰恰证明了我的清白呀。”吴凡狡黠的笑了笑，“难道你们忘了上次对我说过什么？我跑来报案，可是你们根本就不认为这件事与预测死亡的兔子有关，也压根没有调查。那就说明这件事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把它写到报纸上报道也完全是我主观臆想，与你们毫不相干啊。”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侯小亮立刻被问的哑口无言，一着急打了个响嗝。 卢广通也无言以对，脸阴沉得跟黑锅底一样。 陆小棠看这场面，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 她憋着笑，装作严肃的样子对吴凡说：“不管怎样，你这篇报道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很大麻烦。现在警局的电话都快给打爆了，所有人都在问我们，知不知道预测死亡的兔子马上要作案，问我们有什么对策。你让我们都不知道如何答复。” “我人都来了，你们现在想到如何答复了吗？”吴凡笑着问。 卢广通一看他那副无耻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朝付雪晴丢下一句，你看着办吧。”说完带着侯小亮气冲冲走了。 付雪晴对吴凡说：“你现在可真是把他气着了，以后还是收敛点儿吧。” 吴凡满不在乎，“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那个格格巫啦啦了，希望没什么事。早去早回，我今天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吴凡好奇的问了一句。 “管的真宽。”付雪晴嘟哝了一句。 …… …… 江城文化产业园。 B1区5号楼201室。 这里就是虎鱼网络主播格格巫啦啦的工作室，如果准确表述就是老城区一栋偏僻的高楼里其中一间鸽子笼大小的商住两用房。 工作室外面连个牌子都没有。 吴凡和付雪晴好容易找到这里，按了半天门铃，只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狗吠，但是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付雪晴找来房东把门打开，里面是一间30平米左右的房间，进行过简单装修，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在靠墙衣柜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舞蹈服和coser服装。 还有一个电脑桌，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麦克风和音响，正对电脑的墙上贴着风景壁纸，正是在视频直播间看到的场景。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吧，她怎么不在直播间呢？”吴凡随口道 “网络主播的休息时间应该和其他人不一样吧。”付雪晴猜。 “那你打她手机问问不就得了？” “我怎么知道她手机号！？”付雪晴没好气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调查？” “废话，还不是叫你折腾的，我才临时陪你过来瞧瞧，对她的了解也不比你多多少。” 两个人正拌嘴的功夫，从衣柜里扑棱一下钻出一个白色的东西，直接扑到付雪晴腿上，朝付雪晴呲牙咧嘴，把付雪晴吓一大跳，急忙把那东西甩掉。 仔细一看是一条其丑无比的狗，狗头长得跟鞋拔子一样又长又扁。两颗小眼睛与鼻子之间距离超长，咧开一张大嘴，当啷着舌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就反胃。”付雪晴看着鞋面上沾的全是口水，恶心的把鞋子在窗帘上蹭蹭。 ##第4章 Unicode码（4） 那条丑狗似乎受到了侮辱，狠歹歹的冲付雪晴叫的更凶。 吴凡笑呵呵道：“这是牛头梗，就长这样，越丑越值钱！” “还有人肯买这种东西，真是不可思议。”付雪晴咧着嘴，小心翼翼的躲开那条牛头梗。“行了，抓紧时间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没有。我跟队里联系一下，让他们尽快联系上这个女网红本人。” 两个人于是把房间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条牛头退在墙角，梗虎视眈眈的瞅着两个人，似乎想往上扑，又有点儿不敢。 这时付雪晴接到了警队赵楠打过来的电话，不知道赵楠说了什么，她瞅着吴凡，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没必要再查了。”她对吴凡说。 “为什么，出什么状况了？”吴凡问。 “格格巫啦啦根本就不会自杀，也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没什么关系，一切都是炒作。” “你听谁说的是炒作，卢广通还是侯小亮？” “跟他们没关系，我们找到了一个重要证人。先回警队吧。” 见两个人要走，那条牛头梗来了精神，追着他俩可劲儿叫，付雪晴郁闷的回过头，狠狠瞪了它一眼。 …… …… 吴凡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证人还是一个大美女，而且他还认识。 大半年前，他和付雪晴插手了一起干尸案，这个女人就是重要嫌疑人王自力的女友罗巧珍。那起曲折的案子查到最后令人感慨万千，人性的真假善恶犹如雾里看花，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怀疑永远都无法测量。在那起案子里，罗巧珍被凶手计算，把蒙骗自己又深爱自己的男友逼上了绝路。吴凡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医院里，看着她崩溃恸哭。 如今再次见到这个女人，发现她照比当初憔悴了许多，衣着穿戴也很朴素，看精神还好。 付雪晴和吴凡一样，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罗巧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现在过得可还好！？” 罗巧珍微微点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还住在原来的住处。” 付雪晴隐约品出了一些意味，没再往深问，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认识这个叫格格巫啦啦的女网红？” “哦，我现在在虎鱼直播平台工作，负责跟平台女主播联络。” “这还真是巧了，这么说你和这个女网红很熟了。” 不等罗巧珍回答，田鹏刚像一道肥胖的闪电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笑嘻嘻的抢着说：“小罗应该算是格格巫啦啦的经纪人了，你说能不能熟悉吗？” “你叫她小罗！？”付雪晴瞅瞅田鹏刚又瞅瞅罗巧珍，感觉话锋不太对。 “我们是朋友啊，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内幕的？” “原来是你查到的消息啊？” “你以为就你们能查案啊，我的消息也是蛮灵通的。”田鹏刚得意洋洋的腆着肚子，“说起来小罗在虎鱼的工作还是我帮她介绍的呢。刚才听你们说要调查这个女主播，我正好有时间，就打听她认不认识这个格格巫啦啦，小罗和我说了实话，要是一般人，她还不能告诉呢。” 瞅田鹏刚一个劲儿的往罗巧珍身上套近乎，吴凡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上次说到你有女朋友了，不会就是……” 还没等他往下说呢，田鹏刚挥起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扣在吴凡嘴巴上，差点儿没把他扇晕过去。 “上次是我妈给我介绍对象，我就是见一面。” 田鹏刚忙不迭解释，也不知道跟谁说呢。 吴凡手刨脚蹬，好容易挣脱开，差点儿被活活闷死，他瞅田鹏刚脸红脖子粗的样儿，再看罗巧珍依旧淡如止水，便了然于心，一脸坏笑的瞧着田鹏刚，“是不是上次案子结束之后，你跟人家就没断了联系？” “扶危济困乃大丈夫本色。谁让我热心肠呢。”田鹏刚说的大义凛然。 “你就算帮人家，怎么不介绍一个好点儿的工作，偏偏是个直播网站。还是你就认识那么几个朋友啊？” 田鹏刚生怕吴凡当着罗巧珍的面胡说八道，急忙打断，“瞎说什么，直播平台怎么了，现在这行业正火呢，将来小罗不愿意干的，我再帮他找别的工作。” 罗巧珍也说：“其实我都好些年没工作了，又没什么学历。要不是田医生帮忙，我都很难找到工作呢。” “恕我直言，”付雪晴说，“你男友当初应该给你留下不少积蓄吧，你也没必要非要勉强自己吧。” “王自力是留下一笔钱，不过我现在带着孩子，总不能一辈子靠那些积蓄过活，终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 “你等等，你说你带着孩子！？”付雪晴惊讶的望着田鹏刚。 田鹏刚急忙摆手，表示跟自己没关系。 “是我和王自力的。”罗巧珍说，“已经出生两个月了。” 付雪晴和吴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人虽然走了，至少还留下了我们的孩子，我也算有个寄托了。”罗巧珍柔婉的声音中透着哀伤，语气却很平静。 吴凡凑到田鹏刚耳边小声嘀咕：“哥们儿，你这是奔着当后爸的方向努力呢呗？” “那又如何，管你什么事儿？”田鹏刚抹搭他一眼，用鼻音回道。 付雪晴这时候问起罗巧珍正经事，“是你说格格巫啦啦要自杀是炒作是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同时负责10个主播，她只是其中之一。” “你给这么多人做经纪人！？”付雪晴有些惊讶。 “不太出名的主播一般都是这样，我是代表平台与她们沟通。”罗巧珍慢声细语的解释，“格格巫啦啦在平台小有名气，也只能算一个小网红，比起那些当红大咖们还差得远。她一直都不太甘心。便想通过自杀来圈粉，当然不是真的自杀，只是一个宣传而已。当然，她这种行为平台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也劝过她，可是她没听，在自己的贴吧和微博上私下发了那条自杀公告。” ##第5章 打死也不承认（1） “那么利用网络攻击电视台，篡改节目也是她干的喽。” “这个刚才田医生跟我提过，我也不太清楚，格格巫啦啦除了提到自杀，并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还用问吗，”田鹏刚说，“攻击电视台肯定也是这个格格巫啦啦干的，就算她没那个能力，也是她找人干的，要不然破解出的密码怎么可能刚好是她的名字呢？这不就是炒作吗？” 吴凡问罗巧珍，“这个女网红人际关系怎么样，平时都和什么人交往，最近有没有举止反常什么的？” 罗巧珍想了想，“我昨天还见过她呢，她最近看着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至于人际关系嘛，还好吧，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反正没见她做过很出格的事情。” 付雪晴撇撇嘴，都要操作自杀了，还不算出格？   222 她对罗巧珍说：“但她今天并没有开播，你有她的电话吧，我想现在和她联系一下。” 罗巧珍掏出手机给格格巫啦啦打了一通电话，格格巫啦啦没接，不过很快给她回了一条短信，说她这两天病了，正在家休息。 付雪晴对吴凡说：“现在你放心了吧。咱们是虚惊一场。” 吴凡还是有点儿疑问，“就算这件事彻头彻尾都是这个女网红自编自导的炒作，那她为什么要用密码传达信息呢，万一没有人看懂呢怎么办？” “这个你就太多心了，欧阳姗姗不是说过过吗，那些乱码其实只是Unicode编码，严格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密码吧，我想那些干程序员的应该很容易认出来吧。我还见过有些网络主播为了蹭热度，公开直播烧房子烧车呢。回过头，我再查查那段嘻哈新闻是不是有人在捣鬼，不就结了。” 付雪晴说的到是挺轻松，吴凡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也许这次真是他多心了。 处理完这些事也快到了下班时间，付雪晴今天有事，提早下班，吴凡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刑警队，刚到大门口，迎面开过来一辆银色的奥迪r8敞篷小跑，停在两个人面前。 吴凡往车里一瞧，陆恒穿的跟公子哥一样，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窄框眼镜，懒洋洋的倚在车门上。 吴凡不无嫉妒，“这才没几天又换车，还没有篷，大冷天当心把嘴吹歪了。” 陆恒不以为意的笑笑，对付雪晴温柔的说：“上车吧。”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付雪晴疑道。 “主要不是担心我女朋友嘛，上次你去河北燕山出公差，都差点儿失踪了，所以我得好好保护你。从今以后，我每天早晚准时接你上下班。” 付雪晴嘴上说用不着，却难掩喜悦，明显被哄得很开心。 吴凡偷偷拽了拽付雪晴，小声问：“你把咱俩被困矿井的事情告诉他了？” “没有哇。”付雪晴也很纳闷，“可能是他听我爸说的吧。” “你爸怎么知道的？” “可能他是听贾洪涛说的吧。” “贾洪涛不会是个大嘴巴什么都说了吧。” “不至于吧。那我们岂不是说不清了。” 两个人嘀咕了半天，看见陆恒坐在车里意味深长的瞅着他俩，急忙满脸赔笑，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吴凡脸上绷着笑，从齿缝里挤出往出挤话，“看他对你亲切的样子，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付雪晴小声哼哼，“说的好像我俩有什么事一样，我脚正不怕鞋歪。” “是是，脚正不怕鞋歪。”吴凡附和。 付雪晴上了车，吴凡赶忙也上来，免得陆恒再把他扔下。 “把我捎到报社就行。”吴凡对陆恒说。 付雪晴回过头对吴凡说：“今天我爸过寿，陆恒在饭店摆了一桌，怎么样，要不要一起过来？” “原来你说今天有事，就是因为这件事啊。”吴凡问，“去哪个饭店呀？” “东来顺。你不忌讳回民食物吧。” “没问题，我不怕膻。” 陆恒故意咳嗽两声，对吴凡说：“你现在病还没好呢，应该回家好好休息，别吃半道儿梦游出去了，叫我们上哪儿找你去？” “他得病了？怎么还梦游呢？”付雪晴一头雾水。 吴凡赶紧伸手从后面捂住陆恒嘴，向付雪晴解释，“别停他瞎说，我现在健康着呢。” 陆恒使劲儿挣扎，差点儿把车开树上。 …… …… 陆恒特意在东来顺包了一个大房间给付天明过寿，还请来了付家的亲戚朋友，哄得老爷子很开心，瞅陆恒眼睛毛都在乐，喊陆恒的口气跟喊亲儿子似的。 吴凡看在眼里，暗自佩服，这小子真是有道道儿，这才多长时间就把公安局长给拿下了，恨不能把自己女儿倒贴给他。想到自己在矿井那晚对昏睡的付雪晴袒露心扉，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即便就算是他先追求付雪晴，也根本不是陆恒这小子对手。比起做心理医生，吴凡觉得陆恒当情圣更擅长。 他正胡思乱想呢，忽然发现坐在不远处的付雪晴直冲他递眼色，吴凡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顺着付雪晴的眼神扭头一瞧，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他居然一眼看见了贾洪涛。 这家伙怎么跑来了？ 吴凡询问似的看向付雪晴，付雪晴做出一无所知的表情。 付天明这时候笑呵呵的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河北顺德市刑警队的贾队长。这次特意把他请来，我一定要亲自表示感谢。上次我们女儿去顺德市查案子遭到凶手算计，幸亏了贾队长及时赶到才化险为夷。” 贾洪涛连忙说：“老局长您太客气了，我这是职责所在，说起来还是您女儿去帮我办案呢，该表示感谢的是我。” “哪里，哪里，私下里你也别称呼我局长，咱们不用客气，我老头子为我女儿敬你一杯。”付天明亲自拿过杯子给贾洪涛斟酒，一边招呼付雪晴给贾洪涛敬酒。 贾洪涛也是爽快人，一杯酒仰脖干了，马上又回敬付局长和付雪晴。 ##第5章 打死也不承认（2） 吴凡在一旁捂着脸，生怕被贾洪涛认出来，没想到贾洪涛早就看见了，贾洪涛笑呵呵朝他扬了扬酒杯，“还有你，吴老弟，来来，我也敬你。” 吴凡看了一眼端着酒杯，满脸别扭的付雪晴，只好硬着头皮拿起面前的杯子站起来，生怕贾洪涛说什么不该说的。 “咱们之前是不打不相识啊，今后就是朋友，哈哈，今后你们只要到顺德市，一定要知会我一声啊。我先干了。”贾洪涛一饮而尽。 吴凡和付雪晴连连称是，跟着把酒喝了，想着赶紧糊弄过去拉倒。 就见贾洪涛酒酣耳热，兴奋的大声道：“不知二位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千万通知我，我一定来捧场。” “嗤——”吴凡一口酒呛得到处都是。 在场所有人一同懵逼了5秒钟。 贾洪涛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形呢，瞅瞅一帮下巴脱臼的人，“怎么了，我又说错话吗，难道付队长和吴记者已经结婚了？” 众人又多懵逼了5秒钟。陆恒满头绿光，脸都有点儿紫了。 付天明老脸挂不住，怒问女儿，“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付雪晴索性把杯子里剩下的一口酒喝尽，正要开口忽然一捂嘴巴，装作喝多了要吐，趁机捂着嘴跑出包厢，没影了。 结果就剩下吴凡一个人，朝一个个虎视眈眈的人满脸陪笑，“都是误会，哈，都是误会。贾队长真会开玩笑。” …… 20分钟后。 吴凡来到女卫生间门口，用力敲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付雪晴露出一双眼睛，“他们没跟来吧。” “就我一个。”吴凡没好气的说，“你可到好，见势不妙就开溜，把我一人扔那儿不管了。” “我那不也是迫于无奈嘛。”付雪晴整理整理衣服走出来，瞧了瞧吴凡，“看起来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他们好悬把我吃了。” “那也不能光埋怨我啊，谁让你当时不老实了。”付雪晴理直气壮的给自己找借口。 “我又没对你真做啥，是贾洪涛误会了好不好？” “行了行了别说了。”付雪晴一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脸红，“反正你记住了，咱俩打死也不能承认。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本来也什么都没发生过啊。” 吴凡还想往下说，付雪晴忽然使劲儿捅了一下他，吴凡一转身，看见陆恒施施然从走廊那边走来。 吴凡咽了口唾沫，从齿缝里挤出一个问题，“他不是来捉//奸的吧。” 付雪晴用齿缝回答，“少瞎说，就算是，他也是扁你。” 吴凡咽了口唾沫，眼看着陆恒走到近前，心想，他要是真来扁我，我还手还是不还手，还手了我不成西门庆了，不还手我是不是太委屈了。 心里正在犯嘀咕呢，陆恒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来到付雪晴近前，关切的询问她，“我看你刚才不舒服，过来看看，怎么样，好点儿了吧。” “还好，可能是刚才的酒喝急了，有点儿反胃。”付雪晴这时候也会编瞎话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付叔叔他们还等着呢。” 陆恒就像没事人一样把付雪晴拉回了包厢，吴凡在后面看着他俩有点儿傻眼。难道这就算完事儿了，真有点儿搞不明白这小子是什么套路。 他硬着头皮也回了包厢，现在就离开那不成做贼心虚了，再说吃一次东来顺不少钱，哪能就这么浪费了。 主菜陆续上来，一人一锅，吴凡也不瞅别人，闷头吃自己的。 碰巧身边做的就是贾洪涛，他现在也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搞得也挺尴尬，还小声跟吴凡解释，“你看看我弄误会了，你别见外啊，吴兄弟，我当时确实以为你们两个有那个关系呢。” “贾队长，咱俩没仇吧。”吴凡小声说，“你没看到周围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吗。你要想我活着吃完这顿饭就别再解释了。” “……” 好容易才吃完这顿饭，吴凡找机会开溜了。 瞧这架势，今后再和付雪晴合作就难了。没想到自己光明磊落，居然也能炒出绯闻。他真有心向陆恒解释清楚，他是因为怕他女友tuo裤子冻着才把自己衣服给她，怕她睡着了冻死才把她抱在怀里，要怪都怪那个把他俩困在矿井里的罪犯。 本来都准备好了这套说辞，可是话到嘴边，吴凡又认真想了想，觉得要是把这些细节都告诉了陆恒，他可能真会弄死自己。 …… …… 离开东来顺，吴凡回了欧阳姗姗家。 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两个郭大头的未接电话，他给郭大头回了电话。 郭大头还真帮他去向电视台打听过嘻哈新闻的调查内幕，这件事其实并不是电视台方面的失误，目前怀疑是有外部人捣鬼。郭大头暂时也就打听出这些情况。 挂了电话，吴凡吃了两片陆恒给他开的药，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做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梦，后来被手机吵醒，一睁眼还躺在床上，没有梦游。 吴凡拿过手机一看，是付雪晴的电话，多少有点儿意外，马上想到十有八九昨晚回去后陆恒和她吵架了，于是深表理解的劝付雪晴，“不要太放在心上，哪个男的遇到这种事都忍不下去，武大郎还拿菜刀呢，何况陆恒了。要不我再帮你劝劝他，实在他不要你，你这么漂亮，还怕没人要？” “你乱七八糟胡说什么呢，”付雪晴怼他，“我和陆恒现在好着呢，他根本没提那件事。” “啊？那陆恒就没有点儿反常？这不正常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盼着我俩有什么事儿似的。” 吴凡急忙解释，“哪里话，我就是怕陆恒多心。” ##第6章 死亡倒计时（1） “放心吧，陆恒没多心。我爸倒是气得够呛，说你这个人心术不正，对我有歹意，让我少跟你接触。” “啊，不至于吧。” “反正以后你尽量躲着他吧，当心他把你抓起来。” 吴凡一个头俩大，这事儿还麻烦了。 付雪晴又说：“行了，说正事，你现在来警队一趟。” “啥！？”吴凡吓了一跳，“你让我去负荆请罪啊？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吗？” “哪跟哪儿啊，是我找你，关于那个女网红的事情。跟我爸没关系，你来的时候躲着他点儿就行了。” “哦。”吴凡这才放点儿心。 他迅速穿好衣服，一开门就见欧阳姗姗一头栽进来，马趴着陆，还保持着趴在门上贴耳偷听的姿势。 吴凡一捂脑袋，他身边遇到的这都什么人啊。 欧阳姗姗顾不上疼，还没爬起来呢就惊喜的问，“daddy，你和小雪姐姐是不是已经苟且了，发展真迅速啊！” “狗你个头。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吴凡气呼呼的从她身上跨过去。 “没苟且，你怕个什么劲儿，肯定是有情况对不对。” 吴凡烦死了，把她甩在身后急匆匆离开了别墅。 …… …… 来到刑警队，吴凡小心翼翼的走进付雪晴办公室，那感觉真有点儿像偷情的。一进门，他就急忙把门锁上。 付雪晴看见他一皱眉，“你锁门干什么？” “我怕万一你爸进来看见咱俩在一起，多心。” “你锁门他更多心。”付雪晴表情有点儿不自然。 “话说，他不至于碰巧这时候过来吧。我刚来进来的时候很小心，没有人注意到我来找你。”吴凡自鸣得意的说。 付雪晴使劲儿咳嗽两声。 这时候墙角沙发那儿弱弱的传来一个声音，“吴记者，你好。” 吴凡转过身才看见赵楠坐在那里，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吴凡尴尬的瞅瞅付雪晴，付雪晴翻了一个白眼，“简单点儿说吧，电视台播的那段嘻哈新闻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吴凡刚从郭大头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不过并不详细，便安静的听她讲。  “我让赵楠和电视台沟通过，他们之前已经报过警，网警查到那段嘻哈新闻是有黑客攻击了电视台的内部网络，篡改了直播节目。” “黑客攻击！？”吴凡怔了怔，“那么查出了是什么人没有？” “查到了，不过不是要找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 赵楠接过话说：“这个黑客是个高手，他先肉鸡了别人的电脑，然后才攻破了电视台防火墙，所以网警查到的IP地址是那个被肉鸡的电脑。” 吴凡对电脑技术不太精通，不过也大致听明白了，“你们意思是这家伙移花接木，所以很难查到是吧。” 赵楠点点头。 “目前来说那个女网红是嫌疑最大的。”付雪晴说，“就算她本人没有能力入侵电视台，也最有可能是她雇佣黑客干的，这起乌龙事件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字幕密码的答案就是她，无形之中就让她变成了焦点，她这起事件中唯一的既得利益者。她的嫌疑自然最大了。” “话是如此，那你找到她确认过了吗？”吴凡问。 “我就是因为这个把你找来的。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和她本人联系上，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昨天罗巧珍不是联系过她吗？” “但是在那之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说到这，付雪晴停顿了一下，“也可能她是心虚故意躲我，但我还是有点儿担心。” “担心什么？” “明知故问，还不是你的乌鸦嘴？” “……” “反正我刚刚联系到了罗巧珍，她已经到警队了，一会儿会带我们去格格巫啦啦的住处，就在这座城市，我打算亲自去看看确认一下，走吧。” “……” 一听说罗巧珍过来了，肯定少不了田鹏刚，这家伙比谁都积极，找个借口非要跟付雪晴和吴凡一起去调查。付雪晴不好回绝，勉强答应。 田鹏刚见到罗巧珍，还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怎么小罗也来了，这可真是巧了不是。” 罗巧珍说：“我带付警官他们去找格格巫啦啦的住所。” “我也是去调查她呀，这可真是巧了不是。” “您不是法医吗？难道出什么事儿了吗？”罗巧珍惊吓似的望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大脸。 “啊，是啊，我是法医啊，”田鹏刚急忙随机应变，“我去不是以防万一没见到人，见到尸体了嘛。那不是巧了不是？” 罗巧珍脸都吓白了。 付雪晴一推田鹏刚，“赶紧下楼上车，哪那么多废话！” “是了，是了，小罗你先请，女士优先，小心点儿脚下啊，道儿滑。” 吴凡瞧着他飘飘欲仙的背影，对付雪晴说：“我有种预感，田胖子这段感情生活将会相当的惨烈啊。” “……” …… …… 一小时后。 付雪晴开车驶入女网红所住的小区里。 女网红本名叫田青，老家是湖南人，来江州传媒学院读表演系，毕业后干了半年文员，然后就在虎鱼上坐起了主播，艺名就叫格格巫啦啦。因为能歌善舞，小有一些名气，但不太红。她的公寓是去年贷款在江州买的，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从陆小棠手头掌握的资料看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 罗巧珍带着付雪晴和吴凡走进一栋高层住宅楼，乘电梯来到格格巫啦啦的家门口。 就像昨天一样，陆小棠按了半天门铃依旧没人开门。 于是陆小棠打电话叫来一个锁匠把门给打开了。 罗巧珍站在门外不敢进，田鹏刚自然也没心思跑屋里去看有没有尸体。 付雪晴和吴凡进了门，四处打量，女网红的家中布置简单，充满了小清新风格。 ##第6章 死亡倒计时（2） 两人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付雪晴有些起疑，对吴凡说：“田青在江州市除了工作室，就只有这里落脚了，据我了解，她平时也基本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难道是回老家了，还是去了朋友家？可是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她应该哪儿都没去。”吴凡说。 他从书架上拿起一部三星手机，点开一看，全是未接来电，来电显示都是付雪晴打来的，“不管她去哪儿，总应该带着手机吧。” 付雪晴从吴凡手里拿过手机，点开发现田青的手机并没有设密码，她于是看了看田青的通话信息，发现田青最后一次发消息就是昨天下午3点钟给罗巧珍回复的那条短信。之后就是一连串付雪晴的未接电话。 付雪晴疑心更重，“罗巧珍最早给她打电话是在昨天下午3点钟，她当时回了一条短信，说她在家。我今天早上6点多给她打电话，她却没有回我，说明一大早她就已经离开家了，或者她昨天晚上就离开家了也为未可知。她能干什么去？” 吴凡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东张西望，“房间里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情况，假如有人闯进来强行把她带走，应该会留下挣扎的痕迹吧？没准儿她真是有急事离开了？” 他正在猜测呢，付雪晴忽然喊他：“你快过来看这个！” 吴凡看付雪晴神情异样，急忙走过去，付雪晴这时点开手机里一段视频给他看。 视频中最先出现了一堵白色的墙壁，墙上挂着一面电子钟，上面的数字在单调的跳动着。 几秒钟后，镜头开始向下移动，缓缓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 吴凡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格格巫啦啦。 镜头中女网红双膝跪地，满脸憔悴，双手捧着一块白纸板，纸板上写着“我要死了。” 在格格巫啦啦的脖子上还拴着一个绳套，长长的绳子拖到镜头之外。 此刻的女网红表情看着有些呆滞，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镜头方向，从她的眼神中能感受到充满压抑的恐惧。 “这也是她的恶作剧吗？”付雪晴拿不准。 “这不是恶作剧，这次是真的。”吴凡变得异常严肃，“她装不出来那种恐惧感，她这明显也不是自愿拍的，是给她拍视频的人要杀她。说不定，罗巧珍昨天收到那条短信时，这个女网红已经被劫持了。” “你是说那条短信其实是劫持她的人发的。” “正因为回电话怕暴露，所以才回的短信。” 吴凡的话不无道理，付雪晴马上把所有房间重新搜索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发现视频里挂钟的那面墙。 “或许视频并不是在这里拍的。”吴凡猜，“也许当时女网红已经被劫持到其他地方了，罪犯强迫她拍完了那段视频，再把手机送到这里。”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只有一种可能，罪犯就想让我们看到这段视频。他猜到警方会找到女网红家，便把她的手机送回来了。也许，这个小网红原本是想通过假自杀来蹭热度，没想到引来了真变tai。” 付雪晴也紧张了，“那现在田青岂不是已经遇害了吗？” “还不一定，你把视频倒到最前面。” 当付雪晴把视频推到最前面时候，吴凡指着墙上那个电子钟说：“你看上面的时间显示是71小时48分12秒，然后是11秒，10秒……这不是时间，这是倒计时，告诉我们田青将要被杀的时间。她最后一次直播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那好吧，就算她是在昨天中午被劫持的，到现在过去了差不多20个小时，她还有51个小时才会被杀死。” “那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赶在着两天半的时间里找到她。” 吴凡点点头，“这是劫持她的人留给我们的期限，两天半的时间倒也不算短。” “可是视频里透露的信息太少了，根本没法确定她在什么地方。要不要先查查小区监控，或许能查到嫌疑人进出……” “等一下。”吴凡忽然指了指手机。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视频中的格格巫啦啦已经放下了白纸板，很奇怪的从地上拿起一支记号笔。然后在身后的墙上勾画起来，一边勾画，一边回头看镜头，似乎镜头方向有什么东西供她临摹。 随着她一笔一划的勾画，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个奇怪的符号，仔细一看是一排简笔画的小人，每个人两只手各举着一面三角旗，或高，或底，或左，或右，把吴凡和付雪晴都看愣了。 “她这是在画什么？”付雪晴疑惑的问吴凡。 “不知道，莫非是密码？！”吴凡猜。 “有这样的密码？”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第一排小人已经画完了，但是格格巫啦啦没有停，另起一行继续往下画，一个小人挨着一个小人，逐渐密密麻麻的画出了一大片。她看着都已经很累了，可是不敢停，就像有一条鞭子在看不见的地方等着她，逼迫着她把往下画，直到把最后的一个小人画完为止，她才扔下笔，缩到角落，继续举着那张“我要死了”的纸板，一动不敢动。 而墙上那一个个挥舞旗帜的小人却姿态妖异的舞蹈雀跃，仿佛在准备某个古老邪恶的祭祀，仿佛那个女人已经必死无疑。 整段视频几乎播放了半个小时，完全是在沉默无声的状态下拍摄的，画面中没有血腥，没有暴力，却充满了死一般的压抑。 直到视频播放完了，付雪晴还惊愕的盯着手机，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她呐呐的问吴凡，“这是罪犯强迫她做的吗，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吴凡一声不吭，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第7章 人形密码（1） 付雪晴抬头一看，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门口小吧台那儿，端详起那些酒具来了。 “又有什么发现吗？” 付雪晴打起精神走过去，看见吴凡从托盘里拿起一个高脚杯，酒杯里有个红色圆球形的东西，上面好像还拴着带子。 付雪晴一开始没看清楚是什么，发现吴凡一直盯着那东西出神，忍不住伸手把那东西从杯子里拽了出来。 她提着那个红色的小球在眼前端详了半天，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有点儿严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吴凡耐心解释，“几个月前，咱们处理S//M//虐sha案的时候，有个男性受害者不是有戴这个的吗？这东西学名叫塞/口球，一般S//M游戏的时候，受虐一方喜欢戴上这东西提升快//感。” 付雪晴脸一红，“你干脆直接说这个格格巫啦啦喜欢xing虐游戏不就得了，真变//态，难怪会招惹上坏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其实这东西本身还是挺纯洁的。人性本来就有受//虐和施//虐倾向，现在只是把这种冲//动转化为游戏，相比过去缠足，束腰，甚至买卖奴隶的陋习可强多了，也算是文明进步的一种表现。” “行了，算你这个记者看书多，歪理多好吧。”付雪晴撇撇嘴。 吴凡忽然邪恶的笑了笑，“像你和陆恒这种压力大的职业，结婚以后容易抑郁，冷淡，将来你们也可以试试这个，调节一下情趣，防止七年之痒。” “滚犊子，别扯没用的！”付雪晴飞起一脚蹬吴凡屁股上，“还是想想怎么救这个女网红吧，现在只有两天多时间了。” 吴凡揉着屁股，一脸无赖相的笑着，可是眼神却很冷静。 有些话他不想告诉付雪晴，怕她问多了才故意插科打诨。 那个放在酒杯里的塞/口球他一眼就认出是白若琳用过的，因为上面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这个东西之前一直放在公寓的衣柜里的。自从白若琳出事后就没再动过。但是现在却意外出现在了女网红的家里，这只能有一个解释—— 预测死亡的兔子去过他家。 由此看来，吴凡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那家伙一定是为了那枚戒指或者U盘而来。吴凡尽管还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但既然能调动预测死亡的兔子亲自出马，就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吴凡心里暗自冷笑，说不定这家伙找不到自己气得发狂呢，只好把从他家里拿出白若琳的东西扔在这儿向他示威。 和这个看不见的影子交手了这么长时间，吴凡终于体会到占据主动的喜悦。 付雪晴那边还在为了救人发愁，“当务之急应该查查监控，罪犯说不定会留下重要线索。” “那样估计效果不大，不过可以试试。”吴凡说。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付雪晴问。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破解视频中墙上的那些密码。”吴凡说，“罪犯给了我们倒计时，给了我们密码，用意再明显不过——救人的方法就在那些密码中。如果罪犯真是预测死亡的兔子，这就是他最喜欢玩儿的高智商游戏了。” “……” …… …… 三小时后。 距格格巫啦啦被杀还剩48小时34分27秒。 江州市刑警队。 会议室。 事关重大，警队主要人物全到齐了。 看完女网红的死亡预告，所有人都默然无语，也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案情给惊呆了。 卢广通面无表情，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吴凡破例也参加了会议，坐在角落里倒显得比警察镇定一些 卢广通瞥了一眼他，没说什么，问付雪晴，“你有什么想法？” “我和吴凡商量过，最好还是尽快想办法破解视频中那些密码。既然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主动留给我们的线索，那就一定是救人的办法，这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卢广通眉心慢慢拧起一个疙瘩，“你怎么断定凶手就一定是这家伙，万一那个女人画在墙上的不是密码呢？” “……”付雪晴一时间还真不太好解释，毕竟这是他和吴凡的猜测。 侯小亮跟着帮腔道：“对呀，墙上那些明显就是一些人物涂鸦嘛，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密码。凶手也完全有可能是在故意戏耍我们啊，我们浪费时间去研究那些毫无异义的涂鸦，罪犯这时候说不定早把被害人转移了，或者杀害后逃走了呢。” 付雪晴白了他一眼，“不是密码又为何会画在墙上，还故意留下倒计时，凶手干脆连视频都不留下不是更简单？而且之前罪犯在篡改新闻节目时就已经留下过密码了？” 卢广通说：“你这些猜测并不能证明凶手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我需要的是实际证据。毕竟现在调查他已经消耗了我们大部分精力，我们不能再干毫无把握的事情，如果罪犯另有其人，我们可以交给分局刑警队负责，我们适当配合就够了。你查过小区的监控吗，被害人是不是在小区失踪的。” “查过，昨天中午11点，田青曾开车回到小区，被大门监控拍到了，不过她的车一直都在楼下停着。至少可以确定她是在小区被人劫持的。不车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她所住单元的电梯监控也没有拍到她上楼。我怀疑她应该是在走进单元门后被罪犯劫持的，而且被带出了小区。” “为什么罪犯不可能是住在小区里？”卢广通忽然反问。 付雪晴对赵楠说：“你把刚才的死亡预告重新播放一遍。” 赵楠依言点开视频，播放了一会儿，付雪晴忽然问大家，“听到了什么没有？！” 她这一提醒，不少人都侧耳聆听，由于那段录像是在近乎沉默的环境中拍摄的，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到，忽然有人惊呼，“有动车的声音。” ##第7章 人形密码（2） “对。”付雪晴说，“这说明囚禁田青的地方距离火车道不算太远，而田青所住的小区附近根本没有铁路。” 卢广通说：“如果是有人把她带出去的，肯定会被监控拍到吧，保险点儿的话，凶手应该会提前开车进小区吧。” “我已经找人核查进出小区的车辆了，不过那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更可疑的人。” “更可疑的人！？” 付雪晴朝赵楠做了一个手势，赵楠点开复制下来的监控视频，通过投影仪在大屏幕上播放。 视频画面正是小区大门的位置，付雪晴指着屏幕说道：“注意看，就是那个拉着银色拉杆箱的人。” 众人不由自主抻长了脖子定睛观瞧，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夹克的男子拽着一个银色的大号拉杆箱大摇大摆的从大门里走出，这个人既没戴帽子，也没戴眼镜和口罩，丝毫没有遮挡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留着很奇怪发型，脑袋两边剃得精光，只剩头顶中间一绺头发高高竖起跟鸡冠子一样，看他拖着拉杆箱的姿态，似乎箱子里装了很沉的东西。 “脸部能再清晰一些吗？”卢广通问赵楠。 “可以。”赵楠把锐化过的嫌疑人面部图片打开。 众人仔细端详着嫌疑人的面孔，看到的是一张僵硬冷酷，棱角粗大的外表，很像一个社会混混。 卢广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付雪晴，“你是说罪犯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把被害人绑架走？” 侯小亮插嘴道：“凶手既然暴露了长相不是更好吗，直接照这个长相把女网红身边的人都查一遍，肯定能查出这家伙，没准儿这个女人得罪了道上的人呢，想收拾她一顿。” 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吴凡幽幽说道：“那样肯定差不到这个人。谁会故意竖着莫西干头光天化日的绑架人，就算是混社会的流//氓也不代表就没智商。”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侯小亮瞪眼怒喝。 “……”吴凡懒得睬他，没吱声。 付雪晴这时候说：“你们看画面上的这个嫌疑人外表，就不觉得眼熟吗？” 有人忽然隐约想起来，“我记得好像大半年之前，付队接手过一起干尸案，有个叫王自力的嫌疑人因为有严重的强迫症，每到要fa泄压力的时候就会戴着一个莫西干头型的人皮面具在城市大街上跑方块，感觉上跟这个人有些像啊……” “不是有些像，是几乎一样。”付雪晴有备而来，打开桌上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个软塌塌的人皮面具，“这个是我特意从物证库里翻出来的，仔细对比过，结论就是，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这个嫌疑人的脸其实是一张人皮面具而已，他在故意耍我们。”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侯小亮一听这话十分难堪，卢广通也有点儿没面子，与其说付雪晴在怼他们，不如说他们没想到罪犯敢来这么一手。 卢广通从付雪晴手里拿过那张人皮面具反复看了看，确实与视频里罪犯戴的面具十分相像，不禁问道：“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总不能是这个罪犯与当初那起案子还有什么关联吧……” 吴凡接过话，“卢队长果然洞察力非凡，说不定这两起案子之间就是有联系呢，也说不定，这个绑架犯就是喜欢你看到这样的联系……” 卢广通脸上的横肉微微抽动，尽管他很讨厌这个多事的记者，但这家伙有时候确实有些非常的见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你们调查监控，排查嫌疑犯这些常用的手段可以照旧进行，我只有一个建议，想办法尽快破解死亡预告视频中那些人形符号，万一真是罪犯留给我们的密码，那里面或许就有解救被害人的办法，我们要是把它们固执的扔在一旁去舍近求远的寻找其他线索，就算最终能找到，那个格格巫啦啦也早就死了。” “我还没说要接手这个案子呢。”   “话不能说死啊，卢队长。这种案子你扔给分局警队，他们也破不了。这个女人还有两天就要被杀了，你既然看见了，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卢广通阴着脸瞧了瞧他，“既然你坚持说那些符号是密码，你要是现在能给我破译喽，我或许会考虑。” 明知道卢广通在出难题，吴凡实话实说：“我当然没有那个本事了，咱们刑警队能人辈出，不妨挑出几个精通密码学的高手一起研究研究。”吴凡一面说着看了看左右，根本无人搭腔。 “看起来我这里找不到你要的人啊。”卢广通说。 “好吧，那我就毛遂自荐一个人……” 还没等吴凡往下说呢，会议室大门就被撞开了，欧阳姗姗毛毛愣愣一头闯进来，腼腆的朝大家摆摆手，“我就是他要荐的那个人哈。” 卢广通一下就恼了，“难道咱们开会的时候这小丫头就在外面听着呢，这里是刑警队，谁让她随随便便进来的？” 吴凡看向付雪晴，朝她撅撅下巴示意该她说话了。 付雪晴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到头来还得靠她找台阶。 她只好硬着头皮向卢广通解释，“这女孩我们也都不陌生，精通密码学，之前她也帮助过我们，我想这次她应该能帮上忙，就把她找来了。” 卢广通沉着脸，瞧瞧她又瞧瞧吴凡，没好气的说：“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把我拉过来开会，其实早就安排好了是吧。” “不管怎样都是为了破案救人嘛，不如先让她试试看。”付雪晴厚着脸皮坚持。 卢广通勉强压下火气，“她看过那些符号了吗？” “还没有呢，刚把她从学校接过来。” “那就让她马上看看，万一不是什么密码也省得我们再费事了，那就直接把案子送给辖区刑警队。” ##第8章 双重密码（1） 付雪晴让赵楠把那段视频重新给欧阳姗姗看一遍，欧阳姗姗瞪大眼睛从头瞧到尾，惊得直嚷嚷，“这个女人真是要被杀了吗，哇，太残忍，太刺激了。” “你看清楚那些符号了吗？”卢广通问。 “什么符号！？”欧阳姗姗莫名其妙。 卢广通只好耐心解释，“就是刚才在视频中，那个女人往墙上画的那些人形符号，你能认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欧阳姗姗摇摇头，“我光顾着看那个愁眉苦脸的女人了，没注意她都往墙上都画了什么。” 卢广通脸蛋子肉直抽抽，老实说，他一点儿都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小孩子也算在内。 他不耐烦的让赵楠再把视频重新播放一遍，欧阳姗姗这次倒瞧得很仔细，等把视频都看完了，她凝神不语。 “现在那些人形符号你都看清楚了吧，你认不认识？”卢广通问。 “……”欧阳姗姗没吭声，瞪着眼睛不知在琢磨什么。 侯小亮故意揶揄她，“不认识就说不认识，没什么可丢脸的，小姑娘。再说没准儿就是一堆涂鸦呢。” 欧阳姗姗轻蔑的白楞他一眼，“你看不懂不代表我也看不懂，这有什么可难的，不过就是最简单的棋语而已，200年前发明的信号系统能有多难的？” 卢广通没想到小丫头还真知道，忙问：“旗语是什么？” “是一种信号交流方式，19世纪欧洲人发明的，用于陆地和船上远距离交流用的，通常需要一个人拿着两面旗帜摆出各种姿势，不同姿势代表不同含义，画成符号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个女人在墙上画的那些小人你可以看成是一个个字母，通过两个旗帜的位置不同来确定。” “这么说你能认出那些旗语字母表示的含义了？” “差不多。” 卢广通大喜，马上吩咐赵楠把视频中墙上的人形符号截一张图下来了，让欧阳姗姗当场破译。 付雪晴和吴凡交换了一下眼神，总算是松了口气。她这是信了吴凡话，顶着压力把欧阳珊珊拉进来的，万一欧阳姗姗掉链子，那也是在打她脸。 吴凡朝她挤眉弄眼，让她稍安勿躁。他对干女儿可是很有信心的。 欧阳姗姗倒也一点儿不谦虚，大喇喇的往赵楠的电脑前一坐，要了纸笔，从最上面一排符号开始，一边给卢广通解释一边翻译成英文字母写在纸上，“呐，你看，左边第一个小人两只手的旗帜都伸向右侧，一上一下，这个符号代表着字母‘I’。第二个小人两手旗帜放在身体两侧，左手旗垂直于体侧，右手旗抬起45度，这个符号代表字母‘A’。第三个人左手旗平端，右手旗抬起45度，这个是字母‘M’……” 侯小亮听她讲多了头晕，忍不住催她，“你干脆不用解释了，直接写在纸上就得了。” “那怎么行，不告诉清楚免得某些人脑袋不好使，还不相信。”欧阳姗姗朝他呲出俩板牙，故意气他。 她故意慢吞吞的继续往下说：“第四个人右手旗平伸，左手旗垂直于体侧，代表字母‘B’。第五个人与第二个人姿态一样，是字母‘A’。第六个人左手旗下垂，右手旗抬起75度，是字母‘C'。第七个人是右手旗抬45度，左手旗竖直举在头顶，这个是‘K’……” 付雪晴望着欧阳姗姗写出来那几个字母，脱口而出，“I……am……back……我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面带不解的瞅着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也不吭声，继续把后面的人形符号逐一对号写在后面——R……a……b……b……i……t……P……r……e……d……i……c……t……i……n……g……d……e……a……t……h。 这么多字母一股脑堆出来，就算是英语好点儿的付雪晴也看蒙了。 “这么多字母能有什么意思？”卢广通忍不住问。 “这是好几个单词连在一起了，如果断开就能看懂了。”欧燕珊珊瞅着那串字母，略加思索，用笔在期间点了几个点，这串字母就变成了'“rabbit’predicting’death”。 付雪晴看着看着脸色已然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卢广通催问。 欧阳姗姗说：“如果翻译过来呢，就是‘预言到死亡的兔子’大概是这个意思。” “预言到死亡的兔子！？”卢广通稍稍一怔随便脱口道，“那不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吗？ “这么翻译也ok，都是一个意思。整句话连在一起就是“我回来了，预测死亡的兔子’。” “这家伙是摆明了告诉我们，这起案子就是他干的是吗？”卢广通脸色刹那铁青，眼珠通红，像一个冒烟的火药桶，随时都能爆炸。 警员们一个个肃穆以待，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全力搜查这个罪犯，始终没有下落，有些人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畏罪潜逃了。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突然之间又冒了出来，而且是公开向警方发起挑战。 坐在角落的吴凡自始至终都很冷静，对于早就猜到的答案丝毫不能令他惊讶。 他更想看看卢广通和这些警员的反应，面对这样一个公然挑衅的超级罪犯，估计所有人都乱了阵脚，卢广通又不得不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了。 果然，卢广通沉着脸看了一圈，目光又落在了吴凡身上，“吴记者，你之前对这个罪犯做过犯罪侧写，你不是一直认为他不会亲自作案吗，那他为什么要设计这起绑架案，还是说他根本没打算杀人，又在跟我们玩一场脑力游戏，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第8章 双重密码（2） 吴凡早就想到卢广通会有这样的疑惑，平静的回道：“我的犯罪侧写是在半年多之前做的，只是针对那个时间段的罪犯特征，但是罪犯的心理会随着时间或是环境的影响而发生变化，尤其像预测死亡的兔子这种高智商罪犯。他现在的行为可以看做是一种犯罪升级，他渴望获得更多的认可，更多的掌控力。” “你的意思是，他会变得更加疯狂？” “有这种可能。”吴凡耸耸肩膀，“不过，他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彻底改变。他不喜欢被人当成是被追逐的逃犯，而是一个与权力公平较量的高手，只不过他从之前的隐身状态走到了现实，但较量的方式并没有改变。” “你是说通过解谜的方式？！” 吴凡点下头，“这是他精心设计的较量方式，如果能破译的话，很有可能抓住他，退一步讲，就算他还给自己留了逃跑的后手，这条线索至少能帮我们救出那个网络女主播。” “你这样说有多大把握？” “7、8成吧。” 卢广通想了一想，看看在座其他人，眼下无计可施，吴凡的分析自然分量最重。 他回头看欧阳姗姗，在他和吴凡交谈的功夫，小丫头没闲着，在把剩下人形符号一串串的也都翻译成字母，写在了白纸上—— Mfnyviadegsuolliahg， Fmrghgzuujfzigvilu， Gvcgrovuzxglibyfrowrmt， Wfmsfzwrhgirxg， 卢广通问她，“你现在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一回欧阳姗姗可没有像刚才那样张口就来，半天都没说话，似乎遇到了麻烦。 卢广通懂的英文单词比“yes”，“no”多不了几个，他问英文好点儿的付雪晴，“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点儿都看不懂。”付雪晴实话实说。 “难道你也看不懂？！”卢广通问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还有点儿不服气，“我可是6000单词量呢，怎么可能一个单词都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含义，就是胡写乱编的。” 欧阳姗姗这句话一下引得在座警员议论纷纷。 吴凡大声道：“不可能。预测死亡的兔子绝对不会精心设计了这样一个局，却在最后毫无道理的戏弄我们，那只会显示他无能，他这种自视甚高的人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用脑力击败我们才是他要做的，所以那些字母一定有含义，或许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容易理解的含义呢。” 付雪晴也说：“会不会是有什么规律，我们还没有发现？”她好不容易把欧阳姗姗拉进来，这小丫头没说两句就撂挑子了，岂不是打她脸？” “就是一堆乱字母能有什么含义的，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啊。”欧阳姗姗抱怨道。 吴凡用力瞪了她一眼，“别说小孩子话，再仔细看看视频，大家可都指望你呢。”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欧阳姗姗挠挠脑袋，耐着性子重新看着电脑上的视频截图。 吴凡忽然道：“我看视频里墙上那些小人，尤其是从第二排开始，怎么看着好像是几个一组，几个一组呢，中间都有些距离，不知你注意到没有？” 让吴凡这一提醒，欧阳姗姗认真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她拿起笔按照视频里的空格逐一用斜杠断开，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mfnyviad/egs/uolli/ahg， fmrg/hgzuu/jfzigvi/lu， gvcgrov/uzxglib/yfrowrmt， wfmsfz/wrhgirxg， 卢广通猜测：“如果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故意这样做的，是不是说每一组字母就是一个单词呢？” 欧阳姗姗马上否认，“就算分完组了，这些字母也不是单词，凑在一起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说到这，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拧起眉头重新打量这些字母，忽然一拍小脑门，“我知道了，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也太鸡贼了。他写的这些密码表面上看是简单的旗语，第一排符号也的确是旗语。下面那些人形符号却用的是双重密码。我说嘛，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这一次怎么会把那么简单的密码给咱们破……” “双重密码？那是什么意思？”付雪晴好奇的问。 “就是密码中还隐藏着另外一重密码。我刚才只是按照破解旗语的方式把那些人形符号置换成了英文字母，因为第一行能破解，我就以为下面的字母也一样，哪知道这些字母并不能直接显示出来含义，因为这些字母本身也是密码。” “什么密码？！” 欧阳姗姗挠挠下颏，“这个可就不好说了。密码的种类多种多样，大部分都是用打乱字母的形式设计的，但是规律多种多样，除非能找出这种规律，否则很难破译。” 卢广通插嘴问：“那你现在能破译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欧阳姗姗取笑道，“要是说破译就能一下子破译了，那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把罪犯抓住了吗，那么笨的罪犯何至于你们现在都抓不住？” 卢广通立马给怼没词儿了，直在那儿运气。 付雪晴对欧阳姗姗说：“凶手当然不会轻易就范，但现在距离被害人被杀只有两天了，我们只能尽快想办法破解密码。” 吴凡也提醒她，“我可是力荐你来的，可别给我掉链子啊。” 让他俩催的欧阳姗姗直头大，她抱着胳膊，瞅着纸上那些字母密码：“这些字母表面上看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我猜很可能是因为罪犯使用了密匙。” “密匙！？”付雪晴看了一眼吴凡，“我隐隐约约好像是听你过去提到过。” ##第9章 跟踪者（1） “对，就是在侦破吸血鬼杀人案的时候，”吴凡马上回忆起来，“当时凶手使用的是一种叫‘斯巴达棒密码’ 的密语。而密匙就是一根适合缠绕密码条的棒子。当然了，斯巴达棒密码本身并不复杂，远远比不了眼前的密码。” “你们知道就好。”欧阳姗姗撇撇嘴，“密匙其实就是具体的加密方式，这种加密方式可以因人而异，随意设计，如果密匙设计的足够复杂，那密码就不容易破译了，除非能知道密匙才行。” “那这些密码的密匙又是什么呢？”付雪晴问。 “如果我知道就不用说这么多了。”欧阳姗姗很无奈。 “那有没有可能预测死亡的兔子把密匙隐藏在了什么地方，比如说在女网红家或是工作室？”付雪晴猜。 “倒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吴凡建议，“可以派人去仔细搜索搜索，欧阳姗姗这边也别闲着，继续想办法破译密码。” 侯小亮不满道：“警队领导都在这儿，什么时候轮到记者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吴凡平静的回了一句，“我只是建议，采不采纳与我无关，反正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了。” 卢广通的确不喜欢吴凡这样指手画脚，但是这种时候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对吴凡说：“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甚至如果破了案，我还会想办法为你争取到荣誉，对你将来的发展也有很大好处。” “听起来似乎不错。”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停止在报纸上对这个案子任何报道。” “果然是没有白得的午餐。”吴凡笑道。 “这么说你答应了？” “给我点儿时间考虑考虑吧。”吴凡说着起身离座，“我还有点儿别的事情要处理。各位继续努力加油吧，盼着你们早日破案，抓住那只该死的兔子。”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吴凡已经提前溜出了会议室。 他该说该做的已经都完事儿了，多待无益，趁好就收，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离开刑警队，他直接赶回报社，抓紧时间又赶出了一篇稿子。 这篇报道相当大胆。 他继续之前的嘻哈新闻事件，把虎鱼女主播格格巫啦啦的失踪经过原原本本的报道出来，尤其提到了她手机里的那段死亡预告。在排版时特意把格格巫啦啦写在墙上的人形符号按照原样临摹了一份编排进版面里，并在文章中向广大读者宣布，这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向警方发起的新一轮挑战，必须赶在48小时之内破译人形密码，才能救出被挟持的女主播。并在报纸结尾留下自己的QQ邮箱，号召读者们踊跃参与密码破解，随时把答案发送到他的邮箱里。他还随便把兔子人的外表很形象的描述了一遍。 吴凡把新闻稿交给郭大头审阅，郭大头都看惊了，问吴凡这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时间紧迫，您就赶紧排版印发吧。今天傍晚一定要出现在各个报摊和订阅用户的家里。” “可是今天的报纸已经印完了呀。” “那就加印一版。”吴凡催促他，“而且我建议从明天开始每天两版，我会随时报道案情进展，让全体市民参与到紧张的破案中。人命关天，全社会都应该行动起来。” “让你说的连我都紧张了，好像那个女主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我的责任一样。”郭大头从椅子上跳起来，急急忙忙跑去安排报纸加版了。 吴凡走出郭大头办公室，回到自己座位上闭目养神，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他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份报纸会带来多大的轰动，对他来说，这也是一次巨大的冒险。 …… ……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中午，距离格格巫啦啦被杀还剩30小时40分57秒，吴凡又被叫到了刑警队。 卢广通一见他就火冒三丈，看那架势恨不能把他一口吃了。 他抓起桌上的报纸搥到吴凡身上，“这是怎么回事，我要你现在给我解释清楚！” 吴凡拿起报纸慢慢展开看了一眼，正是他昨天要求郭大头加板的那份法制专栏版。 “是我写的报道。”吴凡承认。 “我当然知道是你写的！”卢广通吼道，“你昨天在警队会上是怎么向我保证的？明明说好了不泄露信息，转身你就变卦了。阳奉阴违，卑鄙无耻！！！” 吴凡倒显得比较平静，“卢队长，有件事我必须澄清一下，我昨天可并未向你保证要保守秘密。你是警察，破案抓人是你的职责；我是记者，如实报道新闻是我的职责。再说，我这样做也是在协助警方，如今破解密码的人太少，因此我只好动员全社会参与进来，再说，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你们办案，我倒觉得你们警察应该感谢我才对。” “说得好听，我看你摆明了就是想出风头！你这种藐视警方的行为，我完全可以拘留你！” “随便你怎么想，就算拘留我，现在新闻也发出去了，相信大众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判。”吴凡丝毫没有胆怯，不卑不亢的回答。 卢广通都快让他气迷糊了，本来就与吴凡有过节的侯小亮趁火打劫，掏出手铐子就上来铐吴凡，被匆忙赶来的付雪晴拦住，“等一下。” 付雪晴劝卢广通，“现在非常时刻，就算逮捕吴凡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他还帮了我们不少忙。眼下抓紧时间破译罪密码才是关键。万一真有人看了吴凡的报道把密码破译了，这倒也算帮了我们。” “那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一个记者跑到我们刑警队挖信息，为所欲为，岂不是乱套了。”卢广通还有些不依不饶。 吴凡笑着对付雪晴说：“没关系，就让他抓我吧，我权当来这里度假了，还从来没体验过蹲监坐狱的滋味呢，回去我再写一份相关报道，肯定也是个爆点。” 卢广通在一旁好悬没活活气死，非让侯小亮把吴凡铐起来羁押了，结果吴凡被扔进羁押室待了半天，傍晚付雪晴过来把他放了出来。 ##第9章 跟踪者（2） “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忘了呢。”吴凡抱怨。 付雪晴无奈的说：“现在非常时刻，距离那个女主播被杀的时间越来越近，密码也迟迟没有破译出来，大家都焦头烂额了，根本顾不上你。” “其他线索查的怎样了？” “女主播的工作室和住处又重新搜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根据视频听到的火车声，我们连火车沿线的住宅区都打听过。” “你们还真够忙的，有线索了吗？” “有个头哇，穿过江州市区的铁轨有200多公里，附近的住宅区不计其数，根本都查不过来。” 吴凡忍不住一笑。 付雪晴瞪了他一眼，“你还笑。现在大家都很焦躁，你就别跟着斗气了，赶紧回去看看你的电脑邮箱，看看有没有能破译密码的读者给你发邮件。” 吴凡对付雪晴到没什么可说的，答应完，只身离开了刑警队。 回到报社都已经下班了，只有几个加班的编辑还在忙碌，看见吴凡回来，还好奇的打听罪犯的密码破解出来没有。吴凡这篇报道影响真是足够大了，短短一天时间，整个江州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吴凡打开电子邮箱，收件箱一下子多出了几百封新邮件，大部分都是各地读者们破解密码的答案，还有一些人声称自己看见过戴兔子面具穿黑斗篷的人。 吴凡随便点开几封信，有些密码分析的十分繁琐，有的根本就是猜测，不过一看那些答案就没一个贴边的。 吴凡挑了几十封看着靠点儿谱的信发给了付雪晴他们，给卢广通他们找点儿事做。 忙活完一看时间已经快到晚上9点了。 吴凡收拾了一下离开报社，计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格格巫啦啦遇害还有大约一天时间，估计现在整个江州都要疯狂了。 走出报社，吴凡习惯的往地铁站走去。 他本打算去欧阳姗姗家，可是走到半路上他就发觉又被人跟踪了。 自从上次发现被跟踪，吴凡一个星期没去报社，住处也搬到了欧阳姗姗家，成功把那家伙甩开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兔子人肯定也被他耍的要发疯吧。 但吴凡知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越是这样刺激他，他就会越亢//奋，这就是吴凡想要的，只有这样，这个高智商罪犯才可能露出破绽。 不负吴凡期望，他终于来找自己了。 吴凡不露声色，装作毫无觉察的走进了地铁站，上了一辆列车。 这一次他没有去欧阳姗姗家，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在中途下了车。 走出地铁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和临街商店的灯光依然耀眼如链。 吴凡脚步不停，不紧不慢的穿过马路，钻进了岔路。 他在楼群和小巷里绕着圈，越走路越黑，人越少。他却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似的始终信步而行。 他心里清楚，预测死亡的兔子一直在身后跟着自己。 看来他是真被吴凡逼急了。 因为吴凡身上有他必须拿回去的东西。 戒指还是U盘呢。 或者两样都是。 吴凡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那家伙去杀白若琳时并非故意留下戒指，极有可能是白若琳在挣扎时抢在手里的。他慌乱之中离开后才发现戒指丢了，这枚戒指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必须夺回来。 他早已猜到是吴凡拿了戒指，因此才冒险闯进他家里寻找，甚至跟踪吴凡。 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终于慌了。吴凡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愉快。 今天晚上，吴凡原打算试探试探这家伙的耐性，没想到他死死咬住自己，自己走哪儿他跟到哪儿，根本没放弃的意思。 吴凡心中冷笑，怎么，难道这家伙势在必得，还想硬抢不成？ 想到这，他不禁丝毫没有惧怕，反而感到热血沸腾。 吴凡骨子里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早就憋着一股愤气，能有机会与这只兔子正面交锋，正求之不得，他倒想看看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还能使出什么新花招。 经过一条狭长幽僻的柏油路，眼前出现了一条古旧的老街，此时街上的店铺都已经关张打烊，整条街死气沉沉，见不到一个行人。在街道尽头有一栋上世纪的7、80年代留下的三层筒子楼。 夜幕下的筒子楼所有窗户都一片漆黑，像块发霉的石头一样隐藏在夜色中，看着鬼气森森的。 吴凡熟悉这里，就在一年前，这栋楼还发现过一具干尸，牵扯出一桩连环杀人案。从那之后，这里的住户就陆续搬离，成了一栋彻头彻尾的鬼楼。 吴凡是专门挑选的这个地方。 他倒想看看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是不是胆子也像兔子一样大。 他毫不迟疑的钻进了楼洞。 过了能有半分钟，一条黑影慢慢靠近楼房，在楼前一闪，也进了楼洞。 黑影走得异常谨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个总喜欢预测谋杀案的人似乎从来不喜欢预测自己。 也许是黑暗的楼房里过于压抑，也许是他也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有些粗重。 他把一楼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吴凡的踪影，这让他有些吃惊 他又来到二楼，小心谨慎的逐个房间排查，还是没有找到吴凡，这让他有些警觉，但还是上了三楼。 每检查一个房间，他都更紧张一分，检查到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时候，他已经准备好吴凡会突然扑出来。 可还是没有找到吴凡。 这一次终于出乎他的意料。 他明明看见吴凡进了楼洞，一楼窗户又全插着，说明吴凡根本没逃走，那他怎么会不见了呢。 就在他疑惑不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浑身一紧，霍然回身，看见吴凡站在楼梯口。 ##第9章 跟踪者（3） 吴凡轻蔑的看着他，“今天怎么改成墨镜和口罩了，你不是最喜欢带兔子面具，装成兔子吗？” “……” “我明白了，是不是最近全江州的人都在议论预测死亡的兔子，都在寻找身边戴兔子面具的家伙，所以你不敢再用那套行头出来招摇了。呵呵，过街老鼠的滋味怎么样啊？” 预测死亡的兔子恨恨的哼了一声。 他生气吴凡就得意，“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引到楼上来吗？” “……” “因为我怕你小子逃了，现在你要想逃，就得从三楼跳下去。” 预测死亡的兔子往楼下瞄了一眼，他确实没有那个胆量。 “你早就发现我跟踪你，是吗？”他从口罩里闷声闷气的问吴凡。 “是。”吴凡承认，“知道为什么把你引到这里来吗？” “……” “这是你第一次用预测死亡的方式把我引来的地方，也是咱们开始交手的时候，对你我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 预测死亡的兔子冷笑：“听你咄咄逼人的口气，就好像我今天肯定会栽在你手里一样。” “既然来了，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得出去的吗？”吴凡一字一句的说道，“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我先收拾你，再问你问题。要么你先回答我，我再收拾你。” “说大话！”预测死亡的兔子低吼一声，突然加速，朝吴凡猛扑过来。 他身形异常灵活，眨眼之间就冲到吴凡眼前，身子向前一纵，挥起拳头。 吴凡这阵子私下里也温习温习泰拳，由于曾经练过，很多套路一看就会，所以上手很快。心里有了底气，他倒并不惧怕肉搏。 可就在他正要举拳相迎，猛然看到对方手里长出一截黑色的棍子，借着挥拳之势，搂头盖顶朝吴凡劈下来。 一听这东西裹挟着劲风，吴凡就知道肯定是甩棍一类的金属凶器，碰上就得骨断筋折。这只兔子果然狡猾，上来就使诈。 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一闪，吴凡急忙收臂侧身，兔子这一击擦着他的身体落空了。 但兔子反应极快，根本不给吴凡喘息机会，顺势一翻手腕，用甩棍手柄连续击打吴凡小腹。 因为楼道狭窄，吴凡退无可退，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他忍着疼痛，伸手夹住对方的棍子，抡起左脚，狠命扫踢兔子的肩膀和脑袋。 泰拳讲究的就是以硬碰硬，以刚对刚，把身体任何部位都作为武器。 在连续的扫踢之下，兔子也有些吃不消了，其中两脚还踢在他头上，把他踢得直踉跄，攻势也没了。 吴凡抓住机会，大吼一声，合身而上。沉睡在体内的勇悍也被彻底激发。 他上面拳肘猛劈猛砍，下面铁膝硬腿直奔要害，一通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倾泻在兔子身上。 这只骄傲的兔子开始还能挥动甩棍招架两下，很快就在绝对的差距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墨镜碎了，口罩也渗出了血。 哐—— 吴凡一脚蹬在兔子的小腹上，把他踹出一溜滚，几乎爬不起来了，甩棍也早脱了手。 吴凡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看着被他打瘫的对手，郁闷在心里已久的这口恶气终于畅快的出来了。 “现在认栽了吗，混蛋，可以回答我问题了吧。” 预测死亡的兔子跪坐在他面前，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不知道痛苦还是怨恨的呻yin。 他对视着吴凡，破碎的半拉眼镜片后面露出那只不甘心的眼睛。 突然他一抬手刺向吴凡，但吴凡早有防备，一把扣住了他手腕，仔细一看，原来他手里又多出一个微型电棍。 吴凡冷笑，“你除了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没有其他花样儿了。就你这种货色也配装犯罪天才，真他妈让人恶心！” 他用力一扭，兔子惨叫一声，电棍落地。 “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吴凡说着伸手抓向兔子的眼镜和口罩，兔子虽然不情愿，也无力挣扎，被吴凡一把扯去脸上的伪装。 借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月光，吴凡终于看清楚了这家伙的真面目，这个一直将他玩弄于鼓掌中的天才罪犯的真面目。 可是他却一下子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张脸他如此熟悉，就在今天白天他才刚刚见过。 “原来是你，侯小亮。”吴凡之前只是觉得这个人无比讨厌，眼下他却恨不能弄死他。 “你为什么要扮作预测死亡的兔子计算我！！！”吴凡揪着侯小亮衣服一声大吼，把侯小亮震的一哆嗦。 侯小亮还算沉着，冷静的解释道：“你搞错了，吴凡，我不是什么预测死亡的兔子，我就是警察，你今天袭警了知不知道。”他整理整理衣服想站起来。 “放屁！”吴凡抬手给了他两个耳刮子，“你跟踪我，去我家翻东西，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抓住你现形了还敢抵赖，拿警察身份吓唬我。我告诉你，你想多了，你顶多也就是个警察的败类！今天晚上你落在我手里，不老老实实交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吴凡眼中透出瘆人的寒光，一瞬间犹如妖魔附体，与平素那个谨慎平庸的报社记者判若两人。 侯小亮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身子有点发软，他看出这家伙说得出做得到，不禁有些气短，“吴凡，吴记者，我跟你实话实说，我真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我是跟踪过你，但我没去过你家。跟踪你只是因为我怀疑你！” “怀疑我？！”吴凡半信半疑的瞅着侯小亮，“怀疑我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有嫌疑。”侯小亮咬咬牙，“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吗？” “我做过什么事？” “哼，白若琳遇害那天晚上，你是最早发现她毒发的是不是？” “是啊。” “但是我眼睁睁看着你从她手里拿走一样东西，当时你以为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鬼鬼祟祟的把那东西塞进自己口袋里，当时我就站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你完事装作没事人一样离开了病房，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这件事，难道你还不够可疑吗？” ##第10章 戴戒指的人（1） 吴凡十分震惊，“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吗？” “当然不会了，我还告诉过卢队，他也知道。我跟踪你是他默许的，就是要查查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侯小亮抓住了吴凡的把柄，显得颇为得意。 吴凡望着侯小亮，一时间有些失神。 侯小亮的话让他不能不信，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对付一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就够了，没想到他已经被卢广通盯上了。卢广通之所以没有马上逮捕他审问，大概就是在收集证据等待机会呢。这才是吴凡最担心的事情。 万一卢广通查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和鬼男有关系，那他就彻底说不清了。到那时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吴凡一时方寸大乱，已然忘了侯小亮。 他没想到侯小亮趁他不留神，悄悄从地上捡起那个微型电棒，瞅准机会突然触在吴凡身上。 上万伏的电压瞬间就把吴凡击倒在地。 侯小亮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怕吴凡起来放抗，又往他身上触了两下。 看着吴凡浑身抽搐，侯小亮还不解恨，又拳打脚踢痛打了他一顿，把刚才自己吃的亏全都补回来，这口气才算消了不少。 他往吴凡身上啐了一口，“告诉你臭小子，你狂妄不了太久了。我们早晚要收拾你！” 骂够了，侯小亮摇摇晃晃下楼离开了。 吴凡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吃了一通电棍，又挨了侯小亮暴打，他几乎都要爬不起来了。但他头脑很清醒，他意识到，跟踪自己的人肯定不只侯小亮一人，另外一个家伙不但跟踪过自己，还偷偷潜入自己家中，十有八九才是真正预测死亡的兔子。他现在的处境才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吴凡扶着走廊的铁栏杆慢慢爬起，望着楼下黑魆魆的街道，猝然冒出一个念头，说不定那只狡猾的兔子现在正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窥视他，等待机会。 假如他在这个时候对付自己，那吴凡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也许当年刀头舐血的日子经历过太多，在吴凡潜意识中训练出了野兽般的警觉，尽管眼睛里什么都没看见，仍然慢慢把身子退进了黑暗中。 他掏出手机，想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号码。 …… …… 20分钟后。 付雪晴来到了筒子楼，用手电照了一圈才发现坐在楼洞口的吴凡。 看见吴凡的样子把付雪晴吓了一大跳，他眉角撕开一道口子，一只眼封着，脸上血迹涔涔。 “幸亏你在家，要不然就没人来救我了。”吴凡说。 “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付雪晴问。 “没什么，碰到一个小流氓。”吴凡扶墙站起来，忍着疼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小流氓能把你打成这样！？”付雪晴将信将疑。她知道吴凡底细，能把两个训练有素的刑警打进医院，怎么可能被小流氓收拾这么惨？ “那小子可能练过金钟罩铁布衫，我打在他身上他一点儿都不疼。等我打没劲儿了他就开始打我了。” “行了别扯淡了，你这样子得赶紧去医院。”付雪晴过来搀扶他。 “没关系，去你家休息一下就好，我现在头重脚轻，走不了远路。再说我怕那小子还在附近。” “切，你不是一贯胆子挺大的吗，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 “我主要是担心你。那家伙看着挺变tai的，手里还有麻醉枪，万一看见漂亮女人走夜路起了歹心，一枪撂倒扛回家当宠物，那可就麻烦了。” 付雪晴“切”了一声，看着满不在乎的，可是手脚变麻利多了，急急忙忙搀扶着吴凡回了自己家。 吴凡细品付雪晴的态度，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在白若琳病房偷拿了东西。看起来这件事也只有侯小亮和卢广通在怀疑自己。想到这心里稍安。 付雪晴家距离老街不远，正好楼下有个小诊所，都已经熄灯关门了。 付雪晴愣是敲门把医生叫了起来。先给吴凡额角缝了针，处理了一下伤口，随后才把他扶到自己家楼上。 付雪晴拍了两下门，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没过多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门，还传来老女人嘟嘟囔囔抱怨，“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家家说出去就出去，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付雪晴笑道：“我平时晚上办案的时候不都是抓坏人吗，不怕没有，就怕遇不上。” “就你嘴贫。”说话间一个中年妇女把门打开。是付雪晴妈妈。 见女儿还扶着一个男的回来，把她吓了一跳，“这个人是谁呀，小雪，怎么，怎么还受伤了？” 其实付天明生日宴会那天，她都见过吴凡，可吴凡眼下鼻青脸肿成这样，她还真没认出来。 “没什么，我一个朋友。”付雪晴一边搭话，扶着吴凡往自己卧室走。 这时候付天明闻声从里屋出来，一眼看见了吴凡，稍似一愣，脱口叫道：“这不是那个姓吴的记者吗？你怎么把他带到家里了？” 付雪晴不想费口舌，急忙把吴凡拽进屋里关上门，对吴凡说：“今天晚上你就睡这里吧，养养伤。” 吴凡有些难为情，“咱俩睡一屋，你爸会不会多心啊。我看他本来就对我有成见……” “你说什么呢？”付雪晴翻了一个白眼，“我让你睡我屋，我睡书房，懂了吧？” “哦，这样啊。”吴凡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失落，“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也可以睡书房的。” “我房间有锁，书房没有，我是怕你半夜让我爸扔大街上。” “……”吴凡不再客气了，觉得还是付雪晴想的周到。 这时候有人哐哐砸门，一听声音就是付天明，“付雪晴，你出来一下，锁门干什么，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付天明居然直呼女儿姓名，搞得情况挺严重似的。 “没事儿吧，要不我还是走吧。”吴凡小心翼翼的问。 ##第10章 戴戒指的人（2） “待着你的吧，没事。”付雪晴瞧了瞧吴凡，“你现在这样出去，我也不忍心呐。好好歇着吧，闷了看看电视。我爸那老顽固交给我吧。对付不了他可得了。” 付雪晴开门出屋，付天明刚想抻脖子往屋里瞅一眼，结果让付雪晴把门关上了。 这对火爆脾气的父女开始了唇枪舌剑。 “你怎么回事你，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怎么是孤男寡女，应该是两男两女嘛。你和我妈难道不算数了。” “少跟我贫嘴。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啊。朋友受伤了，我还能见死不救吗。就让他来我们家休息一晚而已，我睡其他房间。老爷子，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难得我轮休回家歇一歇，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去刑警队，还有棘手的案子没解决呢。” “那是两码事，你带谁不好，偏偏带这个吴记者，你让陆恒知道怎么想？” “这跟陆恒有什么关系，受伤是吴凡啊。” “那你干嘛总跟吴凡在一起，你不会是喜新厌旧，又看上吴凡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爸，我和陆恒交往，就不能和其他男人接触了？我和卢广通整天一起待的时间更长，你们怎么不说我看上他了？” “你……你无理取闹，真是无理取闹，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刁蛮！” “还不是向您学习，要不怎么胜任当警察？哎呀，行啦，赶紧回去睡觉去！要是那个女网红真被杀了，连你都得挨批！” 吴凡坐在房间里，隔着门听他们父女吵架跟说相声似的，憋不住只想乐，心里却感觉暖融融的。本来让侯小亮偷袭弄成这样，搞得他满肚子火，现在不觉也消了大半。 他环顾着付雪晴的闺房，布置的干净雅致，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人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女刑警住的地方。知道底细的吴凡却能够想象出，她当初该是一个如何乖巧温柔的女孩。这里珍藏了她曾经的记忆，也见证了她如今的成长。 在书架上还摆放着曾经的照片，照片里的付雪晴还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小姑娘，亭亭玉立的站在一个英俊的青年身旁，这个人就是付雪晴的哥哥吧。 吴凡拿起照片默默端详，回想起被困矿井那晚，付雪晴讲述她哥哥的故事，心头感慨万千。 他把相框放回远处，正在看其他照片，目光忽然被什么东西一下吸住了，不由自主了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放在书架最角落里，不太容易让人注意到。 照片是付雪晴和另外一个男子的合影。两个人都是一身警服，背景看着好像一所大学校园。 那个男子左手拦在付雪晴肩头，右手举起拳头，对着镜头摆出一个大咧咧的姿势。付雪晴笑容腼腆，有些不好意思。 男子年纪和付雪晴相仿，棱角分明的面相看着很老成，算不上十分英俊，眉宇间却有股倨傲凌然的锐气，一对深沉的眼睛暗藏锋芒。但这些都不是吸引吴凡注意的地方。 他的注意力全在男子举起的右拳上。 就在无名指的位置有一枚十分醒目的银色戒指，尤其是戒指上那颗蓝色的宝石，异常耀眼夺目。 吴凡凝视着那枚戒指，简直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 即便照片没那么清晰，看不清戒指上的花纹，但是从戒指的形状和那枚蓝宝石他一眼就能认出，正是他从白若琳手中拿到的那枚银戒指。 他费尽心思想查出这枚戒指的来历，没想到竟会在付雪晴家里找到线索。 “你在看什么呢？”付雪晴端着一个果盘走进屋，看见吴凡站在书架前发呆，随口问道。 吴凡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进屋的，慌忙转回身，“哦，没什么。” “我给你拿了点儿吃的喝的。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爸你不用担心，被我搞定了。”付雪晴调皮着眨眨眼。 她看了一眼吴凡刚才一直瞧的书架，“照片上都是我哥哥，长得是不是像电影明星啊。上学的时候可是名副其实的校草，有好多女孩喜欢他呢。” “也不都是你哥哥吧。”吴凡伸手把角落里那张照片拿出来。“这个穿警服的男人是谁呀？” 付雪晴稍似一怔，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纠结，“他就是我和你提到的那个学长。” 吴凡努力掩饰心中的震撼，不露声色的说：“原来就是他啊，他叫什么名字？” “高松林。” “你把这张照片摆在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哪有什么含义，不过就是个纪念而已。”付雪晴打个哈哈，看起来不太想聊这位师兄。 但吴凡可不会到此为止，故意问：“我只是有点儿好奇你们这是在哪里拍的照片？” “在警官学院。” “警校的校规不应该很严格吗，怎么还会允许男生戴戒指在校园里玩闹的？” “你说那个啊。”付雪晴笑了笑，“那可不是普通的戒指。” “怎么，你认识这个戒指？”吴凡有些惊讶。 “当然啦，这是洞察之眼，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呢。” “洞察之眼？什么意思？” “你好像对它还挺感兴趣的。这么跟你说吧，这是刑事侦查领域一项著名的荣誉。ICI训练营你听说过吗？” “……”吴凡摇头。 “ICI训练营是一项历史悠久的国际警校界交流活动。最早是由维也纳大学和波鸿大学在20世纪初期发起的，如今，像卡迪夫大学、伯明翰城市大学、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辛辛那提大学等等世界上多所研究刑事侦查学的著名大学都参与了这项活动。” “这到底是项什么活动？” “说白了有点儿类似于侦探领域的竞技活动。每年由世界各地的刑事侦查名校推选顶尖的优秀学生参与一项为期2到3个月的训练营。由著名的犯罪专家指导，把这些学员空降到某个国家城市里，参与一向犯罪调查，通常都是未破的悬案或者疑案。学员们根据各自擅长的不同领域分成几个调查小组，以竞赛的方式分头开展调查，两个月之后看调查进展情况。” ##第11章 捕兔器（1） “所有案子都能侦破吗？” “那可不一定。他们面对的可都是真正的案件，与实际没什么区别，最终无法破获也都是常有的情况，训练营结束时，几名导师会根据这些学员在实战中的表现最后推选出三名杰出者，颁发证书和洞察之眼银戒。褒奖他们用智慧的头脑、公正无畏的心胸为打击犯罪所做出的贡献。” “你知道的还挺详细。” “那当然，公安大学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学长可是第一个得到这个荣誉的中国学生呢，他能不高兴嘛？” “那他把案子破了？” “是啊，他那一期训练营只有他们小组把案子破了，而且还是一起10年前的悬案，可想而知破案难度有多大，他对凶手的大胆分析和假设对案子的侦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获得这个奖项是实至名归的。” 吴凡没再往下问，脸色已经慢慢阴沉下来，他意味深长看着付雪晴，“你这位学长可真是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人才最终却没能当是警察。” 付雪晴幽幽叹了口，没再说什么。 “但我忽然有些好奇，”吴凡故意说道，“他当年为什么要杀人啊，你既然对他这么了解，应该知道一些细节吧。” 付雪晴神情一僵，有些不太高兴，“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感兴趣的。我把你当朋友才对你讲了我学长那些事，连陆恒我都没告诉过呢，你却把他当成笑话吗？” “我哪敢把他当笑话，我只是好奇这个学长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了解他吗？” “喂，你越说越离谱了，这和你有关系吗，莫名其妙。”付雪晴真的有点儿恼了，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关于他的就打住吧。我不想再谈这个人了。” 吴凡没想到这个学长对付雪晴影响这么深，他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付雪晴皱眉瞅着他。 吴凡犹豫了几秒钟，“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什么真相？” “其实格格巫啦啦没有被绑架。” “你说什么！？”付雪晴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她被预测死亡的兔子绑架、设计死亡倒计时这件事根本不存在。” 付雪晴难以置信的望着吴凡，“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我和她一起编造出来的谎言。” “你和她编造出的谎言？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吴凡正色道，“两周前，我得知她在网上发布的自杀预告，便向报社请了一周假，私下里找到她，和她商量用这个视频做文章，设计了一个她被预测死亡的兔子绑架的骗局。我向她保证，经过一些操作以及我的报道，她肯定被众多人知道，必然大红大紫，于是她欣然答应了。” 付雪晴吃惊的看着吴凡，“那电视台的嘻哈新闻是怎么回事？” “是我让欧阳姗姗攻击了电视台网络，添加的那段嘻哈音乐，字幕里的密码也是她设计的。” “这么说，后来我们赶去女主播家发现她的手机，手机里的视频也是你们合伙伪造的是吗？” “是。”吴凡承认，“房子是我们租的，当时拍摄视频的人就是我。田青写在墙上的那些人形符号也都是欧阳姗姗参考预测死亡的兔子之前设计的密码编造的……” 付雪晴冷笑了一下，“不用说了，视频里田青的恐惧也全都是装出来的，是吗？” “她以前学过表演。那天拍视频的时候，我们提前又排练过。” “那个戴着莫西干头套的绑架犯也是你吧。” “是。” “别说，你演流//氓还真像。” “过奖。” “你以为我在夸你？”付雪晴差点儿没气炸了，“你骗人不说，还带着欧阳姗姗一起骗，那小丫头在刑警队破解密码，故意装模作样的冥思苦想，让我们这帮警察都信以为真了。不用问了，全都是你教的对不对，她才多大呀，让你教成了一个十足的小骗子。她亲爹妈要是知道，不得把你吃了。” “不至于吧，我还帮他们照顾女儿了呢。” “行了，我不和你废话了，我就问问吴大记者，你费尽心思这么干的理由是什么？还是你觉得你已经聪明到可以把所有人都耍着玩？”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和你们一样——就是为了抓住预测死亡的兔子。” “……” “但你知道，这个天才罪犯异常狡猾谨慎，以你们眼下掌握的线索很难抓住他，所以我觉得卢广通现在只是在白费力气。我思前想后，只有引蛇出洞这个办法可行。我给他做犯罪侧写时就曾说过，这个人之所以喜欢预测死亡，并以观察者的身份参与和自己不相关的案子里，赶在警方之前洞悉犯罪真相，根本原因是他想证明自己超凡的能力，炫耀自己拥有神一样的睿智和洞察力。因此，这个人本性必然十分高傲，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弱点。于是，我想到假借他的名义公开制造一起高智商犯罪，当假预测死亡的兔子比真兔子更嚣张，引起更大的轰动，那么真兔子必然感受到侮辱，他的自尊心会让他做出行动。一旦他露面，我们才有机会抓住他。我把这个计划称为捕兔器。” “你怎么知道他会露面，也许他根本无动于衷呢。” 付雪晴故意怼他。 “不，他已经露面了。”吴凡平静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咱俩去田青家吧，那个现场都是我提前布置好的，但是除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还记得我在迷你吧台的酒杯里发现那个红色的口//塞/球吧。那其实不是田青的玩具，而是白若琳用过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付雪晴一凛，“你是说预测死亡的兔子去过田青家？” ##第11章 捕兔器（2） “应该就在我们赶去之前。”吴凡推测，“我之所以利用嘻哈新闻的方式，就是为了让影响力最大，预测死亡的兔子才可能知道。我猜这家伙平时肯定也会看我写的报道，毕竟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喜欢看我写他的文章。不过这次我却把假兔子当成真兔子报道，肯定激怒了他。他自然会关注这件事，想要弄清楚真相，所以新闻里那些密码也是给他准备的。欧阳姗姗设计的并不难，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参与到调查中来。不出所料，他赶在警方之前来过田青家，那个塞//口球就是证明。这家伙是不会甘心被人冒名顶替的，他知道我会来参与调查，他把我当成了他的代言人，所以要留下证明，让我替他告诉你们这个案子就是他做的。” “那又能怎样？”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死亡预告的犯罪手段让他很感兴趣。他的骄傲会让他查明这个冒牌货的思路，然后把这个案子变成真正的预测死亡兔子的案子，让我们所有人认为这就是他做的。” “好吧，就算你现在已经把他引出来了，那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抓住他？”付雪晴故意不屑道。 “当然是为了抓他，否则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设圈套。” “我怎么看不出哪里有圈套？” “圈套当然是放在最后了，你在田青家能发现那个手机，预测死亡的兔子肯定也会发现，自然也能看到手机里那段杀人预告，以及人形密码，不过欧阳姗姗设计的这些密码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在区区两天的时间里几乎很难破译。” “这算什么圈套？” “设计密码必须由易到难才不至于让预测死亡的兔子起疑，更容易引他上钩，把主动拳掌握在我们手里。” “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儿。” “这么说吧，设计成死亡倒计时是为了便于控制时间，密码难度高除了能够激起这家伙的好胜心，还会迫使他采取非常手段。他既然无法在两天之内破译密码，那么唯一的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通过窃取信息。警方的渠道肯定不好探听，我则是公开的，一天两版跟踪报道，还留下邮箱号召全民帮忙破译。只要预测死亡的兔子不傻，就一定会打我电脑的注意。他会想方设法从我电脑里窃取答案，通过自己辛苦得到的密码答案肯定不会引起他的疑心，而这就是我下给他的圈套，一旦他就范，我们就可以一举把他拿下。这就是我的捕兔器。眼下我能做的快做完了，接下来就需要你们埋伏起来抓人了。” “这么说，那个复杂密码的答案是个地点喽。”付雪晴问。 “非常详细的地点。” 付雪晴冷笑一声，“你装神弄鬼的骗了这么大一圈，最后才告诉我，其实我一直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吴凡满脸赔笑，“我只是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才没有过早告诉你，如果说的太早，警队里人多嘴杂，难免会走漏风声。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尽量把戏做的逼真，才好吸引预测死亡的兔子。” “为了逼真是吧。那你还不如一点儿都不告诉我岂不是更逼真。”付雪晴怒气难消，抬腿就走。 吴凡还一个劲儿的跟在她身后解释，没成想付雪晴甩手把门关上，吴凡一头撞个正着。 他揉着撞扁的鼻子回到床上坐下，望着书架上付雪晴和学长高松林的合影微微出神，脸上的神情也慢慢阴沉下来，喃喃道：“要是你知道预测死亡的兔子是谁。又该会怎么想呢？” …… …… 距离格格巫啦啦的死亡倒计时还剩14个小时37分15秒。 吴凡醒的很早，六点钟就起床了。 跑到书房扒开门瞄了一眼，沙发床上空着，只有枕头和毯子。 他正看得出神，忽听身后传来苍老森冷的声音，“你在看什么，我女儿已经上班去了。” 吴凡回头看见付廷明那张威严肃杀的老脸，跟审问犯人一样，吓一激灵，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陪一个笑脸，急急忙忙溜走了。 来到刑警队，看见卢广通带着一帮人还在那儿研究如何解救格格巫啦啦呢，一个个眼睛熬的跟兔子一样。付雪晴也在，不过一声不吭，看见吴凡来了，厌恶的咧咧嘴，把脸扭到一旁不睬他。 瞧这架势，她还没把真相告诉大家。 卢广通看见吴凡来了，马上问：“你女儿今天来不来，密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破解啊。这眼看着还剩下半天了，她要是不行我们得赶紧想其他办法。” “我已经让她抓紧时间了，我再打电话催催她。”吴凡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感觉付雪晴一脸鄙夷的瞧着他。 他电话打过去，欧阳姗姗说她在路上，很快就到。 过不多一会儿，欧阳姗姗背着笔记本电脑姗姗来迟，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她一到就成为了大家的焦点，连卢广通都沉不住气了，不停追问她密码破译的进展情况。 “放心吧，不是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吗。够用了。”欧阳姗姗嘴上满不在乎，随便找个空座位四平八稳的坐下，慢悠悠的打开笔记本电脑，装得都快没边了。 其他人要不是都没破解出来密码，早就把她扔门外去了。 “咳咳，”欧阳姗姗先清清嗓子，慢条斯理给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大人们解释，“经过我一天多的分析排除，我认为后面那些那几行混乱字母的组合很有可能是凯撒密码。” “凯撒密码是什么？”有人好奇的问。 “凯撒密码是历史上最早出现的置换密码。传说是古罗马的凯撒大帝传输情报时所使用的一种密码，所以被后世称作凯撒密码。这种密码运算方式是通过字母位移的来完成的。打个比方，如果要对字母A来进行加密，可以位移2位，那么字母A就被加密成为了字母C。以此类推，其余24个字母都可以用这个办法进行加密。” ##第11章 捕兔器 （3） “如果是用凯撒密码，那么我们遇到的这些密码破译出来是什么意思？”侯小亮问。 “我还没说完呢，这种密码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如果不知道位移参数，想找到对应加密的字母也很不容易，毕竟理论上，每个字母都有24种可置换的加密码，需要一个个排除，假如罪犯在置换码上再做一些文章，那么破译的难度就会成倍增加。我现在已经尝试了5种位移顺序，都不对，所以我也不能十分肯定这些密码就是凯撒密码，如果是其他密码，那我就又浪费了很多时间……” 欧阳姗姗摆出一副鸭梨山大的样子，还想往下说，付雪晴没好气的催她，“赶紧快点说结果吧，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欧阳姗姗诧异的瞅瞅她，又瞅瞅吴凡，很是纳闷。 吴凡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欧阳姗姗似懂非懂，顺着付雪晴的话说：“嗯，我现在索性再尝试一种位移方式，直接移24位看看效果怎样？” 她一本正经，装的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付雪晴抱着肩膀，冷眼瞧着她和吴凡演戏，吴凡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第一行字母是‘mfnyviadegsuolliahg’，假如按照位移24位的方式逆推的话。那么第一个字母就应该是‘n’，第二个字母应该是‘u’……”欧阳姗姗煞有其事的喃喃自语，真像在用心动脑似的，“接下来就是m……b……e……r……咦，是number，这还真是个单词啊！没准儿我找对了呢。”欧阳姗姗惊喜道。 除了付雪晴和吴凡之外，大家也都来了精神，迫切的看着欧阳姗姗继续破译接下来的密码。 “按照这样反推的话，那么这些字母密码的明文字母就应该是‘numberzwvthfloorast’……嗯？不对劲呀……” 众人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跟着欧阳姗姗赶上坐过山车了。 “哪里又有问题了？”卢广通问。 “按理我理解破译过的明文应该就是词语组合了，”欧阳姗姗说，“像这串字母可以根据语意拆分成‘number’、‘zwth’、‘floor’和ast。这其中只有number和floor两个词语有含义，是英文单词。另外两个词语就没什么意义了。” “会不会不是英语，而是其他语言？”有人猜测。 欧阳姗姗连连摇头，“好像也不是外语。” 付雪晴使劲儿咳嗽了一声，吴凡急忙提醒欧阳姗姗，“那就先别管他的，看看之后的字母能不能破译出来。” “下面的字母呀，对应相同的位移方式，得到的明文就应该是……”欧阳姗姗飞快的在电脑文档里把后三行的字母翻译过来——unitstaffquarteroftextilefactorybuildingdunhuadistrict。 其他人还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欧阳姗姗扫了一眼，忽然笑逐颜开，用鼠标在字母之间敲出几个空格，变成了“unit, staff，quarter，of，Textile，Factory，Building, Dunhua， District”。 “这些都是标准的英文单词。”欧阳姗姗随口翻译了出来，“单元，纺织厂职工宿舍，dunhua区。” “是敦化区纺织厂职工宿舍吧。”卢广通紧锁的眉头忽然展开。“这些密码的答案是地址，女主播田青要被杀的地址。” “那我们现在就赶去把人救出来不久得了。现在距离最后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侯小亮跃跃欲试。 吴凡随口质疑：“纺织厂宿舍范围也不小吧，兴师动众的带人赶过去，万一惊动了凶手，不用等到最后时间，凶手就能把她杀了。你们就等着个她收尸吧。” 侯小亮气得干瞪眼，但是又没法反驳。吴凡说的确实是实话。 欧阳姗姗这时候说：“以英文地址的书写方式，都是从小到大，这段地址看起来也是这样，只是前面那几个单词不能全部翻译出来，不过从已知的两个单词看，一个是楼层，一个是号码，很有可能是指具体的住户。” 有人猜：“这么说，翻译不出来的单词会不会是指代数字啊？” “有可能，但是我看不明白加密方式，看起来并不是凯撒密码。如果是其他的加密方式，那就太难了。像棋盘密码，同音异形字密码，二分密码……这些经典加密方式我都在考虑呢，不过需要时间……”欧阳姗姗还想卖再弄一回儿。 付雪晴没好气的说：“差不多就得了，赶紧说答案吧。” 欧阳姗姗又被惊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吴凡，吴凡尴尬的提醒她，“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旗语密码？你不是从那些人形符号一步步破译过来的吗？万一预测死亡的兔子在凯撒密码里安插了几个旗语密码，迷惑你呢？” 欧阳姗姗似乎受到启发，重新对照原始的人形符号看，很快恍然大悟，“我知道了，daddy你说的太对了，第一行字母中的number、zwvth、floor、ast中，zwv和a根本就用不着凯撒加密方式解谜，应该保留原样，那就还是字母ade和a，而这四个字母所对应的旗语符号还代表了数字1、4、5和1。这样一来密码不就完全吻合上了吗——敦化区纺织厂家属楼1单元5楼14号。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太狡猾了，居然把我都给耍了。” 欧阳姗姗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公布出了密码答案，感到十分得意，忽然想起了和吴凡商量好的，故意问：“我已经破解完了，daddy，你有什么想法啊？” “……”可是关键时刻，吴凡却不吭声了。 ##第11章 捕兔器 （4） 欧阳姗姗回头一看，原本站在身旁的吴凡不知去向了，这可让她有点儿傻眼，剧本不是这么安排的呀。 付雪晴冷冷道：“别找了。你daddy早溜了。你就直接告诉大家你们的计划，捕兔器是吧。” “啊？连这你都知道？”智商170的欧阳姗姗也没料到这个后爸会把她出卖的这么彻底。 众警员惊愕不已的瞅着欧阳姗姗，表情越来越怀疑。 被逼无奈之下，欧阳姗姗终于道出了实情，差点儿没有被众人给吃了。 卢广通气得浑身哆嗦，合着全是吴凡和这小丫头合起伙捣鬼，牵着他们鼻子转圈玩儿。 “异想天开，”他用力一拍桌子，把欧阳姗姗吓一哆嗦，“吴凡凭什么认为用这种办法就能把预测死亡的兔子引出来，这纯属就是胡扯！！” 付雪晴这时候插嘴道：“不过看上去好像确实引起了那家伙注意。他已经暗中到过女网红家了，还留下了记号。” “你说的是真的？”卢广通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当时我和吴凡在一起。他发现了白若琳的东西。吴凡认为，他这样做就是在暗示我们这个案子是他做的，所以他也会努力查出这件事的真相。” “那又如何，吴凡想到如何抓他了吗？” “我daddy当然想到了。”欧阳姗姗马上说，“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设计这些密码，密码的答案就是圈套。” “你说预测死亡的兔子会去纺织厂那个家属楼？”卢广通深表怀疑。 “当然会去了。他既然去过格格巫啦啦家，肯定会看到手机里那段死亡预告的，也能看到那些密码。他要想了解这个案子的真相，肯定要想办法破译密码，提前找到死亡预告里所说的那个地方。你们到时候就守株待兔等他来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有人摩拳擦掌，侯小亮却在一旁泼冷水，“得了吧，吴凡这个想法根本就是异想天开。既然预测死亡的兔子之前已经看过那段视频，你怎么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破译密码？要是这家伙昨天就已经把密码破译了，他说不定早就赶到现场去过了呢。” “那又如何？那里就是一间空屋子，他什么都发现不了。又没到最后的时间，绑架女网红的人没带人过去很正常。”欧阳姗姗针锋相对。 卢广通接过话，“但是一个成熟的罪犯会怎么做，通常会隐藏在附近观察动静。我们这时候一旦派人过去就失了先机，敌明我暗，很容易被这家伙识破，就算我们没派人过去，本来就是假的，早晚还是会被他发现，所以说吴凡的想法看上去好，其实根本不切实际。” “切。”欧阳姗姗露出几分轻视，“你们不要总是低估别人的智商好不好。你们都能想到的漏洞，我daddy怎么可能想不到，就是为了避免他有充足时间破解密码，才设定的死亡倒计时。而且我故意设计出双重密码来增加难度，还在破解出的密码中又做了手脚。预测死亡的兔子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一天多就破解出来。现在我daddy的邮箱里已经收到了几千封读者回信，压根就没有正确答案，全江州的人都不行，这只大兔子也强不到哪去。所以，他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窃取我daddy的资料。daddy在报纸上公布了自己的电脑邮箱，动员全社会参与密码破译，把答案发给他，所以他是最有可能知道密码答案的，预测死亡的兔子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他肯定会入侵我daddy的电脑，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就在今天上午，我daddy的电脑邮箱收到了两份可疑的邮件，一封是读者来信，表面上是参与破译密码，其实链接中隐藏了木马。一旦点开，我daddy的笔记本马上就会遭到远程攻击，还有一封广告邮件，也同样隐藏着恶意链接。说明那个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付雪晴嫌她说得太慢，替她解释：“就在今天早上发行的江州晚报的增刊中，吴凡宣布有的读者已经快要破译密码了。可能就是这条信息刺激了预测死亡的兔子。所以他才会发送木马邮件，一旦吴凡点开邮件，他就能入侵电脑，找到密码答案。” 欧阳姗姗笑嘻嘻的拍拍面前的笔记本，“我daddy的笔记本就在这里。他的破解答案就在桌面的文件里。也就是说，只要我随便点开两个密码链接中的任何一个，预测死亡的兔子就能找到密码中的那个地址。那里其实没有人住，准备要拆迁了。” 付雪晴说：“吴凡之前的做法虽然不妥，但毕竟还是想抓住凶手，而且预测死亡的兔子现在已经上钩了。我建议现在就动身，和欧阳姗姗走一个时间差，赶在预测死亡的兔子之前在纺织厂宿舍设下埋伏圈，等他一到就把他拿下。” “……”卢广通这时候却沉默了，似乎还在犹豫。 欧阳姗姗催促他，“老大爷，你可想清楚了，我daddy在报纸上已经公开说马上就要找出答案了。那他第一时间肯定要报警救人不是。如果拖得太久，那家伙说不定就起疑心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掂量着办。” 卢广通思前想后，压下火气，不管吴凡这次有多让他恼火，现在正是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刻。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那就行动。 连老大都发话了，侯小亮自然身先士卒，“卢队，我先带两个人赶过去打前站，摸摸地形。” “那样也好，我带着人随后就到。你小心点儿别张扬。” “您放心吧。” 侯小亮前脚离开，队里也忙活开了，卢广通把精明强干的警员都全都带上，一个个摩拳擦掌，精气十足。 ##第12章 疯狗 （1） 偏偏在这个时候，付雪晴却找不到吴凡，不知道这家伙去了哪里，以为他走了呢，没想到吴凡突然又冒了出来。 “你可到好，把欧阳姗姗一个人扔那儿堵枪眼，你一个人却躲起来了。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幸亏陆恒不像你这样。”付雪晴一看见他就怼他。 她跟吴凡熟了，说话也口无遮拦，可没想到话已出口才发现吴凡后面还跟着赵楠，一下囧的说不出话，耳根有点儿发烫。 “我刚才就是出去转转……”吴凡正要解释呢，忽然看见欧阳姗姗气呼呼的从远处跑过来，赶紧抬腿开溜。 “你给我站住！”欧阳姗姗不依不饶紧追不放。 两个人眨眼间全都蹽没影儿了。 付雪晴有点儿疑惑的叫住赵楠，“你怎么刚才会跟吴凡在一起？” “他刚才找我有点儿事。” “找你！？” “嗯，他让我帮他查一个网上的逃犯。” “网上的逃犯，是谁？” “一个叫高松林的人。” “高松林！？”付雪晴大吃一惊，“他查这个人干什么？” “他就说想看看这个人的资料。看完之后也没说什么，我们就出来了。” 付雪晴暗自疑惑，不明白吴凡为什么忽然调查起高松林了。他为什么不问自己，反而问赵楠呢？ …… …… 30分钟后，距死亡预告的时间还剩4小时35分。 全体警员乘车出发。 由于是秘密行动，所有人都伪装成便衣，乘坐普通车辆悄然驶出刑警队。 付雪晴和吴凡同乘一辆车。 付雪晴开了一段，似乎不经意的问了吴凡一句，“你刚才和赵楠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路过正好碰上了，我仔细一看，发现她其实长得也蛮俊俏的。” “色//狼。” “话不能这么说，就许你和陆恒天天秀恩爱，不许我追求幸福？我现在恢复单身，她待字闺中。没准儿我和她还能擦出火花来呢。”吴凡嬉皮笑脸，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他想方设法，终于从公安网上了解到了高松林的资料。 高松林的青少年没有什么出奇的，家境普通，高考成绩优秀，进入了一流警官学院，在学校三年的表现一直很优秀。大四的时候参加国际刑事侦查训练营（International Criminal Investigation Training Camp）简称ICI训练营，获得杰出奖和‘洞悉银戒’。可以说那时候的高松林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就在那个时间节点上，他却因杀人获罪。 网上的资料比较简短，大致是说5年前，高松林大四上学期的一天夜里，他在离校外出的途中与一名外国来华商人发生争执，将人殴打并残忍杀害，之后畏罪潜逃。如今是网上的一级通缉犯。 对于这个人失踪这五年里的经历，资料里没有丝毫提及，吴凡猜测警方应该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一个能成为顶级侦探的人一旦变成罪犯，那就是最狡猾的罪犯，所有警方的侦破手段他都熟悉，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他的藏身之处。 不过…… 吴凡暗自猜测，莫非这个高松林为了逃脱警方的追捕，也出过国，所以他才认识自己。 一路上他都在翻来覆去思考这个人。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向付雪晴开口，警方赶到目的地时，距离最后时间还剩3小时左右，将到未到傍晚时分。 付雪晴的车在最前方带路，穿过一处铁路道闸开进一片街区。 吴凡隔着一条马路一指远处，“看到路边那栋灰色旧楼了吗，就是那栋楼，一单元五楼十四号就是最左边那趟窗户的五楼，从外面就能看到。” 吴凡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到了其他几辆车里，卢广通让开车的警员绕着那栋楼转一圈，发现这栋楼十分孤立，还挺适合监视的，吴凡这小子倒确实动了脑子。 他亲自指挥把众人安排就位，这才通过手机让欧阳姗姗点开罪犯发到吴凡邮箱里的木马链接。 手机里忽然传来欧阳姗姗兴奋的惊呼，“电脑马上就被监控了，有人拖走了桌面上的密码文件。肯定是这个预测死亡的兔子！” 吴凡听到欧阳姗姗的声音后，看了看付雪晴，“接下来就是等待了。这家伙肯定会过来的。” 他心里还隐藏着一些话没说。 再过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能见到这个人了。虽然吴凡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却始终没有告诉付雪晴。该来的总会来的，就让她亲眼去见吧。 四辆车随意停在纺织厂家属楼周围，路过的行人根本看不出异常。 付雪晴亲自带着几名便衣伪装成路人，把所有能进出楼房的通道全部都监视起来。一切安排都在悄然无声中进行，所有人都仿佛变成了哑巴，一声不响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偶尔经过一个路人都能马上引起无数双眼睛的注意。 夕阳在天边缓缓下沉，距离最后时间越来越近。 其实吴凡心里比谁都紧张，都激动，他不仅仅想抓住这个神出鬼没的天才罪犯，更想从他那里知道关于自己的秘密。他确信预测死亡的兔子肯定知道。 但他心里清楚，同警方合作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他已别无他法，面对一个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罪犯，单凭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和警方合作实属无奈。 经过漫长的等待，在远处不时经过的火车隆隆声中，吴凡迷迷糊糊打起了盹，醒来后发现天色已晚，终于临近最后时间，此时纺织厂家属楼也悄然裹上了夜幕的黑纱，在点点寒星下带着一股神秘和阴森。 付雪晴拉开车门钻进来，歇口气。 “都安排好了？”吴凡问。 “是啊。”付雪晴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时间了，这家伙还没来，可真沉得住气啊。” “他一向沉得住气。”吴凡面容冰冷的望着挡风玻璃外面，街上此刻空无一人。 ##第12章 疯狗 （2） “你没有真让女网红在那个房子里等着吧？”付雪晴随口一问。 “开什么玩笑，当然没有了。那就是一间空屋子。反正预测死亡的兔子也不可能知道，等他知道了也跑不了了。” 不知不觉两人停止说话，各自在心里算着倒计时，当最后时刻来到的一刹那，心头都不自觉震颤了一下。 而接下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时间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这时候，卢广通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如果发现马上汇报！” “……”无人回答。 预测死亡的兔子没来。 在极其安静的气氛中似乎酝酿着一股焦躁不安。 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开始有人坐不住了，从车里钻出来，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 付雪晴看了看身旁的吴凡，忽然被吓了一跳。 他整个人都紧绷着，额角青筋突出，目光用力的注视着车窗外。 此时此刻他比谁都紧张，这是他好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知不觉，距离设定的最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卢广通也沉不住气了，通过对讲机问吴凡，“你觉得预测死亡的兔子还会来吗，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打算过来？” “不可能。”吴凡咬牙道，“我了解这家伙，他既然已经上钩了，那就一定会过来的。”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如果来了，为什么不上楼呢？” “也许是他过于谨慎吧，可能正在观察。” “现在都过去一个小时了，按照正常来说，女网红早已经被杀了，那他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其他人也插话道：“会不会出现了什么变故呢，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吧？” “再等等，再等等……”吴凡咬紧牙关，努力坚持着。 忽然有人说：“你们听，那栋楼上好像有狗叫？！” 众人侧耳聆听，果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阵凄厉嚎叫，在夜空中回荡，听着十分瘆人。 “不是说这栋楼里没人住吗，怎么会有狗？”有人疑惑道。 “也许是野狗呢。”有人猜测。 “会不会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早就到了？” “行了，都别说了。听我安排。”对讲机里忽然传出卢广通的声音，“我们不等了，现在上楼去看看。侯小亮，你带人先上去！” 卢广通一连喊了两声，侯小亮也不应声。 “这小子，关键时刻肯定开小差去了。”卢广通不满的嘟哝了一句，拉开车门，带着人走进了宿舍楼。 付雪晴在车里看见了，问吴凡：“干脆咱俩也上去吧。” 事已至此，吴凡想拦也拦不住了，于是和付雪晴出了车，随后也上了楼。 他们上到5楼，看见漆黑的楼道里站着好几个人影，就是卢广通他们。 这栋楼每一层都有三家住户，卢广通指着中间那扇铁门问吴凡，“就是这里吧。” 吴凡点点头。 这时候从铁门里面传来几声狗吠，似乎就是刚才那只狗。 卢广通不解的问吴凡，“你在屋子里还放了狗？” “没有啊。”吴凡有些惊讶。“这就是一间空屋子，什么都没有。” 卢广通浓眉皱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莫非有人在房间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口一紧。 难道预测死亡的兔子此刻就躲在房间里吗？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也没人知道他躲在里面干什么。 卢广通朝付雪晴做了一个手势，付雪晴心领神会，抽出手枪，来到门外。 卢广通也拔枪在手，用手指轻轻抠了一下门边，发现铁门是虚掩着的，于是慢慢把门打开。 房间里的狗叫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团昏暗寂静的混沌。 付雪晴和卢广通小心翼翼的跨进房间，其他人也都随后进入。五六把手枪指着房间各处，警惕着黑暗中的一切异动。 当他们确定客厅里没有危险，开始分散开朝各个房间移动。 “有人！”刚迈进卧室的警员忽然一声惊呼，也许是太过紧张，竟然失手开了一枪。 众人蜂拥闯进房间，借着窗外朦胧的光亮，看见有个人被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悬挂在半空，双脚离地，由于子弹的冲击力，他身子在空中微微悠荡。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你不是说女主播不在这里吗，那上吊的人是谁？”卢广通喝问吴凡。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让她过来。”吴凡现在也完全懵了。 卢广通扬起手朝开枪的那个警员脸上狠狠扇了两耳光，“你怎么不看清楚就胡乱开枪！如果被害人是你打死的，我看你怎么办？” 那个警员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开枪了……怎么办啊卢队……” 这时候，付雪晴掏出手电往那个人身上照了一下，松口气，“这是个塑料人，不是真的。” 让他这一提醒，众人纷纷打开手电一照，这才看清楚绳子上挂的其实是服装商场常见的那种白色的塑料模特。在模特胸前挂着一个白纸版，上面写着——“我要死了”。 刚才那一枪打在模特肚子上，炸出了一个狰狞的弹孔，看来那个纸板上写的也没算错。 众人看着假人，感到有种莫名的滑稽。 刚才被卢广通扇耳光的警员捂着脸，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后悔这两巴掌挨得冤。 卢广通用手电在房间里照了一圈，就在悬挂塑料人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电子挂钟，下面的墙上画满了双手拿旗的人形符号，依稀就是视频录像里看到的地方。 卢广通回过头怒气冲冲的问吴凡，“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弄的，觉得好玩儿吗？” ##第12章 疯狗 （3） 吴凡没说话，走到假人傍边，摸了摸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子，看了一眼假人胸前的白纸板，对卢广通说：“墙上的电子钟和密码是我布置的，不过绳子和白纸板当时都是扔在地上的。而且我们从来也没有准备过这个假人，不只是我，也不可能是欧阳姗姗和田青。” “那这到底该怎么解释？” “只有一种解释。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吴凡脸色凝重。 “你难道是指预测死亡的兔子！？”卢广通瞳孔收缩，“那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这个计划安排的万无一失吗，而且还是你一步步把他钓上来的……” 吴凡现在也心绪大乱，“我也想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没道理看破我的计划呀。” 卢广通怒气不消，还想说什么，忽然又被一阵狗叫声打断。 这声音就在他们身后，把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用手电照向身后，看见墙脚拴着一条呲牙咧嘴的恶犬，一边用力扯拽绳子，一边叫个不停。 可能是刚才的枪声把它吓得到了，缩在墙角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又开始发飙。 吴凡仔细瞅着那条狗，突然道：“我认得这条狗，这是田青的狗。” 付雪晴也想起来了，“这不是牛头梗吗，咱们不是在田青的工作室看见过它吗，怎么会拴在这里呢？难道田青来过这里？” 她看了一眼那个假人，猜测，“有没有可能塑料模特是田青带过来的，会不会是她把这件事当成游戏了，还嫌炒作的不够，故意搞得恶作剧吧。” 吴凡眉头紧锁，“可是我提醒过她不要参与进来，让她暂时回老家躲避一段时间。” “那她知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我没有告诉她详情，但是提醒过她这件事很危险。”吴凡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没底了。 卢广通问他，“你对这个女人了解吗？” “……”吴凡摇头。 “也就是说你跟本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会干什么。说不定她早就把你的计划破坏了。” 吴凡叹口气，事到如今，他方寸已乱。 付雪晴说：“不如现在先和田青联系一下，确认她究竟来没来过这里。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吴凡，除了被我们拿到的那部手机，她还有其他联系方式吗？” “有，她还有其他手机。我们上周联系过一次，她当时说她在海南旅游呢。” 吴凡说着掏出手机，拨了田青的号码，可是始终无人接听。 卢广通冷笑，“现在倒好，根本都不接你电话了。你费这么大力气布这个局，就没想到先搞定这个女人。” 卢广通冷嘲热讽，其他警员一个个也都面露不满，连那条丑狗也跟着心烦意乱的使劲儿叫。 吴凡狠狠瞪了那条丑狗一眼，灵机一动，“或许，我能找到田青。” “你怎么找？”卢广通斜楞眼睛问他。 吴凡走向那条牛头梗，受到威胁的狗叫的更欢，拼命的撕扯脖子上的绳子。 吴凡伸手把拴在暖气管一头的绳子解开，那条狗前腿抬起，差点儿窜出去。 “让它找。也许它能知道田青现在在哪儿。” 吴凡不再和卢广通他们商量，牵着那条狗出了房间，众人都有点儿费解，随后也都跟下楼。 那条牛头梗很不老实，一个劲儿的往前窜，努力想挣脱吴凡。吴凡也不用力拽它，只是跟着它走。 牛头梗拽着吴凡跑出楼洞，穿过马路直接跑向路对面的居民楼，那栋楼还住着人，家家户户的都亮着灯。 吴凡一愣，莫非田青就躲在这栋楼里？ 难怪她的狗一直叫个不停。 牛头梗掠过第一个楼洞口，一头扎进了第二个楼洞，拽着吴凡一口气奔到六楼，对着左手边那扇门就是一通狂吠，还用前爪不停的挠门。 吴凡发现从门缝里透出了光，似乎铁门没锁。他用手拉了一下门把手，感觉好像有东西在里面拽着。不知为什么，他犹豫了一下。 付雪晴随后追上来，看到眼前的情形，问他，“田青就在里面吗？” “还不知道。没听到她的声音。” 卢广通随后也带着人上来了，往门上一瞅，大声道：“这门根本就没锁上，怎么不开门！” 他二话不说，冲上一拉铁门，吴凡喊了一声“先别开”，可是门已经拽开了。随后有条白色细长的东西飞过来，众人急忙躲闪，等那东西落在了脚下，才发现原来是一条白色的绳子，一头还拴在门把手上。 卢广通没工夫儿细想这是什么东西，大步迈进了房间，这间房看着就是普通的住家，家具摆设琐碎陈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等卢广通走到卧室门口突然之间站住了，没再往里进。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神色竟然无比震惊。 吴凡和付雪晴前后脚也跟上来，看到房中的一幕，也都大吃一惊。 他们谁都没想到一直没联系的侯小亮会在房间里。    他戴着一副墨镜靠墙而坐，双手握着手枪，死死的注视着前方。 而他所面对的竟然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这家伙依然戴着那副毛茸茸的兔子面具，裹着黑色的斗篷坐在窗台上，冷漠的看着侯小亮手里的枪。 卢广通训斥侯小亮，“你都已经抓住他了，为什么不报告？！” 侯小亮发出低沉的呻yin，似乎受了伤，又似乎充满了愤怒。 正在这时，预测死亡的兔子发出一阵冷森森的笑声，声音古怪又得意。 一听到他的笑声，侯小亮浑身栗抖，枪口霍然抬起，指向他。 预测死亡的兔子毫不在意，还轻蔑的嘲笑他，“你这只瞎眼狗，确定打得中我么！” 侯小亮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扣动扳机，朝着预测死亡的兔子连开数枪。 子弹在兔子身上连连爆开，巨大的冲击力把他的身体撞在身后的窗户上，玻璃粉碎，四散飞溅。 犯罪天才的身体软绵绵的倚在窗框上，脑袋已经顶出窗外，那张兔子脸恰好卡在窗户上，挤瘪的脸依然保持着冷漠严肃。 ##第12章 疯狗（4） 站在门口的众人完全看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这个狂妄的犯罪天才居然就这样窝窝囊囊的死了，还是死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刑警手里。 卢广通缓过神来，见侯小亮依然举着手枪坐在那里，气得走过去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手枪，“他都被我们逮住了，你怎么还开枪了！你疯了吗？” 侯小亮就像没听到他说话，大声嘶吼，双手在空中乱抓。 “你到底是什么了，说话啊。”卢广通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忽然发现他墨镜下淌出两行血泪。 他伸手把侯小亮的墨镜摘下，惊骇的发现他双眼已经血肉模糊，竟是全瞎了。 “你这是怎么弄的，”卢广通用力摇晃他，“是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是不是那个混蛋！” 侯小亮悲痛的干嚎着，沙哑的嗓音中充满了凄凉，让众人无不动容。 吴凡向来与侯小亮不睦，可是看到他这样的惨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没想到他这个钓鱼计划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尾。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发现这家伙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私自行动。”卢广通心痛的看着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徒弟，责备的语气中充满懊恼。 侯小亮终于镇静了一些，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被他偷袭了，带到了这里……” “你被他绑架了？！”卢广通十分震惊。想不到预测死亡的兔子还有这种本事。 “他弄瞎了我的眼睛，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对峙着……”侯小亮悲愤的讲述着经过。 吴凡听着听着，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问了一句，“那你看到预测死亡的兔子往门上栓绳子了吗？” 卢广通正有气没处撒呢，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没看到他受伤了吗，他怎么看？” 吴凡也感觉到他的话欠妥，可是这里面确实有些古怪。 他仔细打量侯小亮周围，注意到他身后的墙上有两个铁环，地上还有一个手铐形状的东西。 他略加思索，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对卢广通道：“侯小亮失踪的这几个小时里是被凶手用手铐锁在了墙上，这个手铐构造特殊，用一个插销就能别住。预测死亡的兔子用根细绳拴在插销上，另一端连着铁门把手。你刚才开门的时候不是飞过来一条绳子吗。那是你把侯小亮手铐上的插销拔掉了。” 卢广通听得肉皮直跳，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吴凡说话，可是他的话仔细一想又不无道理。 “真是这样吗？”他忍不住问侯小亮。 侯小亮不想回答，勉强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什么绳子，我当时已经看不见了，他就把我铐在墙上，一直用话刺激我，羞辱我！我拼命挣扎，恨不能和他拼命，用我命换他命也值了。” “你是说，他一直都和你待在这间房子里是吗？” “是。” 卢广通朝吴凡一声冷笑，“你的计划可真是万无一失啊，吴记者。用你那套犯罪侧写分析了一大通，就是让我们盯着一间空房子傻等，其实罪犯就在对面楼里看咱们笑话呢。如果我们听你的，还继续等下去，罪犯早就又逃之夭夭了。” 吴凡让卢广通挖苦的面红耳赤，这件事确实是他的失误。 但是有件事他想不明白，预测死亡的兔子既然已经识破了他的圈套，为什么要在这里弄一间房子来观察他们呢？仅仅是为了取笑吗？那又为什么还要在侯小亮的手铐和大门上栓绳子做机栝，怎么感觉总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呢。 他正在恍神，付雪晴轻轻碰了碰他，“你还好吧。”她还以为吴凡是受了太大打击，想安慰他两句。 吴凡呆呆的望着挂在窗框上的罪犯尸体，茫然道：“我实在弄不懂。” “弄不懂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本没道理啊。” 付雪晴其实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没想到吴凡也有同感。 她想了想，走到罪犯尸体跟前，慢慢抬起手，解开了那个兔子面具。 她猝不及防的发出一声惊呼。 吴凡急忙跑过去，“怎么了？” 可是没用付雪晴回答，他已经看到了答案，看见了罪犯的脸。 那颗头正仰靠在窗框上，原本精致的一张脸扎满了破碎的玻璃渣。 可是吴凡依然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这不是那个女网红吗？”付雪晴颤声道。她见过格格巫啦啦的照片。 在她的惊呼声中，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谁都没见过预测死亡兔子真面目，面具之下可以是任何一张脸。 “居然会是一个女人？” “不是那个女网红吗，我认得她。” “难道她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吴凡被她耍了……” “可是刚才我听见她说话，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呢？” 警员们惊愕之余，议论纷纷。 吴凡二话不说，猛的扯开了罪犯身上的斗篷，在她身上摸了一通，最后从她上衣口袋里拽出了一个手机。 他打开手机一看，刹那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她和侯小亮一样，都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劫持来的道具而已，我们都被耍了。”吴凡虚弱的望着格格巫啦啦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他话音刚落，侯小亮挣扎着冲过来，他看不见，只能嘶声大吼，“吴凡，你不要胡说八道，她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弄错！”他激动的使劲儿甩动脑袋，眼睛里的血划出两道血泪，既恐怖又可怜。 ##第13章 通缉犯（1） “她不是。”吴凡痛心的说，“预测死亡的兔子之所以一开始就弄瞎你双眼，就是不想你看穿他的伎俩。他把田青打扮成他的模样放在你对面，把你铐在墙上故意羞辱你刺激你，就是想激起你的杀心。他离开前在你的手铐上做了手脚，插销连着外门。当卢广通开门的时候就等于把你的手铐解开了。你双眼看不见，本能的就会掏出手枪来自卫，而在你对面的田青身上放着打开的手机，预测死亡的兔子一直在通过手机对你说话，其实就是为了让你知道田青的位置在哪儿。你果然如他所料的开枪了。” “不可能，不可能！”侯小亮大叫不止，“我知道你恨我，你是落井下石，故意那样说。” 吴凡叹了口气，没想到就在这时，他拿着的手机里忽然传出一阵笑声，“嘿嘿嘿嘿嘿，嘻嘻嘻，你这只瞎眼狗，打得中我么！” 这声音分明就是预测死亡兔子的声音，他竟然就在手机那头听着他们说话，故意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侯小亮如遭电击，瞬间呆若木鸡。 他仰着流血的双眼，喃喃道：“是我杀错了，是我杀错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卢广通质问吴凡，“你刚才牵着那条狗找到这里，就是让我们看预测死亡的兔子耍我们？” “很遗憾，他就是在耍我们，耍了你，也耍了我。”吴凡无比沮丧，“我失算了，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的意图。他没动声色，把我的圈套略加修改变成了他的圈套，那条狗……放在房间的那条狗，就是他留给我们的暗示，让它带着我们来这里，看他设计好的一出戏。” “这算他//娘//的什么好戏？”卢广通都快气炸了。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犯罪侧写上描述的那样。” “还提你那该死的犯罪侧写！要不是你那该死的什么侧写，我们也不会被他算计！” 吴凡无奈的苦笑，“我的确是没有算计过他，但是犯罪侧写没有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我就是假那个假扮他的人，一贯骄傲的他并没有打断我的计划，还饶有兴致陪我一起演戏，直到他完全弄清楚我的想法，便在我的基础上稍加改动，把我的钓鱼计划变成他的连环犯罪。我的计划也就成了他的计划，更可怕的是，他的作案风格丝毫没有改变。回过头来想想，这不就是又一起预测死亡吗，他依然没有杀人啊。他用这个结果证明他是独一无二的犯罪天才，他才是真正的预测死亡的兔子。” 卢广通瞪着吴凡，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满腔怒火顿时化作了颓丧。扪心自问，他又何尝不是吴凡一样，都被彻底耍了一通。 巨大的挫败感让所有人都沉默无语，只有身心俱创的侯小亮在疯疯癫癫的重复那几个字，“我杀人了……我杀人……我杀人……” 卢广通听得心烦意乱，喊其他警员，“救护车到了没有，怎么还没到！” “我杀人啦！我该怎么办！”侯小亮扑到卢广通身上，求助似的抓着他的衣服。 “够啦，那不是你的错！”卢广通喝止他。 “可我确实杀人了，该怎么办啊，挽回不了……”侯小亮放声大哭，流出来的都是血泪。 “把他扶到楼下，等救护车来！”卢广通朝其他人挥挥手，他实在不忍心看侯小亮。 上来两个警员搀扶侯小亮，可是他猛然推开其他人，在卢广通身上抓了一把，等卢广通反应过来，侯小亮已经把他的配枪拽走了。 他双眼看不见，双手举着手枪四处乱指，把周围的人逼得连连倒退。 “你要干什么，侯小亮！”卢广通大吼一声，站在侯小亮面前，目眦尽裂的瞪着侯小亮的枪口。 侯小亮的枪口不停的哆嗦着。 “你忘了你是警察吗，还想对同事动手吗？” “是啊，我是警察。”侯小亮无比悲怆，“可是我杀了人，警察杀人不就是罪犯了吗！” 他突然调转枪口cha进自己口//中，扣动扳机，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鲜血和脑浆喷溅在身后的墙上。 这一切就在眨眼之间发生，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侯小亮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想要通过自杀炒作的女网红死在了警察手里，而那个和他毫不相干的警察却饮弹自尽。 正如吴凡所说，那个天才罪犯依然没有亲手杀人，却制造了一次最轰动的“预测死亡”。 窗外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笛声，房间里的人谁都没有动，宛如木雕泥塑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医生们才气喘喘嘘嘘抬着担架上来，一边抱怨着地方不好找。 他们看见外门开着，楼道里还拴着一条不停狂吠的狗，探头往屋里一看，只见一屋子人一个个阴沉着脸，把几个医生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领头的医生问：“是这里有人受伤吗？受伤的人在哪儿？” 见没有人吭声，医生有点儿不乐意，“到底有没有人受伤啊，要是没有我们可就走了，你们接茬儿打你们的。万一打死人可跟我们无关啊。” 卢广通吼道：“滚，都给我滚蛋！” 几个医生挨了臭骂，也都恼了，可是看卢广通这帮人凶神恶煞似的又不太敢还嘴。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房间里忽然响起了轻柔的音乐。在寂静的房间里听着十分怪异。 响了许久，吴凡伸手掏出了手机，不知是谁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欧阳姗姗。 他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那边传来了欧阳姗姗的声音，“daddy你在哪儿啊？” 吴凡没心情同她八卦，冷淡的回道：“我现在还忙着，挂了。” “等一下，你们是不是没抓住预测死亡的兔子啊。” ##第13章 通缉犯（2） 这句话一下把吴凡刺激到了，“你一个小孩家家的哪那么多问题？”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可是欧阳姗姗马上又打过来，吴凡真有点儿火了，接了电话不等欧阳姗姗说话就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完？” “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欧阳姗姗很委屈，“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们被发到网上了。” “你说什么？”吴凡没听明白。 “网上有视频，一个戴墨镜的男的开枪把一个戴兔子面具的人打死了。那个男的后来自己的也自杀了。我在视频里还看见了你，还有付姐姐，还有那个黑脸队长一帮人呢。我才想到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吴凡大吃一惊，“你这是在哪里看到的视频？” “哪儿都有，江州本地的论坛、贴吧上都有，标题写着‘江州刑警队行动实况”。有好几段视频呢，拍的都是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吴凡现在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用手机随便上了一个本地论坛，发现很多人都在转载关于刑警队的视频，他随便点开一个，视频里的画面让他目瞪口呆—— 一个人头戴兔子面具裹着斗篷，一个人蹲在地上双手举枪。 这不就是刚才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幕吗。 随着预测死亡的兔子刺耳的狞笑，丧失理智的侯小亮疯狂射击，将他乱枪打死。整个情节在吴凡眼前重新发生了一遍，把他彻底看愣了。 他的反常举动早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等他们凑上来，看清楚视频里的内容，简直比吴凡还要震惊。 卢广通暴怒，“这不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网上？是不是你们谁偷偷录像了，到底是谁干的？” 他吼声连连，可是没有人应声。 付雪晴说：“我记得刚才发生枪击的时候，我们才刚刚赶到，大家都在门外。站在门口的只有我、卢队还有吴凡。我们三个根本不可能录像，也没有那个时间啊。” “那这段视频是谁录的？” “不仅仅是这个。”吴凡又点开了其他视频，里面播放的依然是房间里的情景，一直播到了侯小亮吞枪自杀。 吴凡说：“这么多视频要想拍下来，得一直举着手机拍，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所以这是其他人拍的。” “难道预测死亡的兔子躲在窗外？”卢广通跑到窗外，往外张望。 “如果是从窗外，角度不对。”吴凡说着，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目光忽然落在了墙脚写字台上，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上盖着一块丝巾。 他走过去一把掀掉那块丝巾，下面露出了一台电脑显示器。 他随便敲了一下键盘，显示器便亮了，原来一直没关。 吴凡凝视着显示器旁边那个毫不起眼的摄像头，那圆圆的镜头好像一只独眼，安静的看着外面。 吴凡慢慢俯下身，眼睛对视着那个摄像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觉得很好玩是吗，我发誓一定会抓住你！” 其他人惊讶的望着他，他们当然知道，吴凡那番话不是对他们说的，他在跟一台电脑说话。 吴凡猛地抓起摄像头，用力扯断电线，狠狠掷在地上，用脚踩碎，碾烂，都不能消减他心头的怒火。 “你疯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卢广通问。 “那家伙把我们当猴子一样耍。”吴凡咬牙切齿，“他远程操控了这台电脑，通过摄像头，我们刚才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那些视频就是他录好发到网上的。” “该死的。”卢广通恍然大悟，狠狠跺脚，“我真恨不能亲手崩了他。可是现在让我们去哪儿找这家伙，这次钓鱼失败，他会变得更加谨慎。如果他就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壳子里不动，我又能拿他怎么办？” 他用手指着吴凡，“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吧，全都死了。你满意了吗？” 连一向霸气的卢广通都心灰意冷了，其他人看着侯小亮的尸体，也都黯然神伤。 “我虽然现在找不到他，但我知道他是谁。”吴凡看着那台电脑，仿佛想窥视那个躲在网络另一端的人。 卢广通一愣，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预测死亡的兔子是谁。”吴凡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他是谁？”卢广通不可思议的望着他，“那你说他到底是谁？” “他叫高松林。” “高松林是谁？”卢广通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唯独付雪晴的反应最激烈。 “你开什么玩笑？你根本都不认识高松林，怎么知道知道凶手就是他？”付雪晴的口气几乎是在质问吴凡。 “我能确定是他。” “确定？你拿什么确定？”付雪晴啧啧冷笑，高松林似乎她的逆鳞，谁都不能碰，“调查预测死亡的兔只子又不是你一个人。你知道的证据我也知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和高松林有关系。” “但是你不可否认，他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有很多地方是很相似的，也是最符合犯罪侧写的人。” “呵，别再提你那个犯罪侧写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高松林，他不会干这种事。” “那么他当初杀人的事情怎么算？” “那是两码事！”付雪晴已经气得不行，“你对他的了解也不过就是听我说说罢了。现在可倒好，你破不了案子就想推卸责任，把脏水统统往他身上泼。” “我不是通过你了解他的，我了解过不少关于他的情况。” “是从公安网上查的对吗，我知道。那又怎样，说到底你也只是怀疑。” 吴凡摇头，“我不只是怀疑，我有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吴凡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色的戒指，举到付雪晴眼前，“这个东西你还认得吧。” 付雪晴神情马上就变了，“你怎么会有这枚戒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第13章 通缉犯（3） “白若琳手里。” “什么？！” “关于这一点，卢队长可以为我作证。”吴凡看向卢广通，“你应该知道白若琳遇害那晚，我从她手里拿走一样东西对吧。否则你也不会派侯小亮跟踪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付雪晴疑惑看着卢广通。 事到如今，卢广通也实话实说，“白若琳在医院被预测死亡的兔子杀害那天晚上，吴凡曾和白若琳独处了很长时间，当时我派侯小亮看护白若琳。他在病房门外，曾看见吴凡从白若琳手中悄悄拿走了一样东西。这引起了他怀疑，随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当时我不知道吴凡想干什么，便没有声张，派侯小亮暗中侦查他，后来被吴凡发现了，他们还发生过冲突。但自始至终，我都不清楚吴凡偷偷藏起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是这枚戒指。”吴凡说，“发现它在白若琳手里，我第一直觉就是这枚戒指肯定与杀害白若琳的凶手有关，便把戒指藏了起来。之后，你们查出凶手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我马上断定这是他的戒指，很有可能是白若琳在挣扎的时候从他手上夺走的。我私下里对这枚戒指进行过调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线索，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付雪晴家里看到了高松林的照片，照片里他带着一模一样的戒指。所以我才想到，预测死亡的兔子就是高松林。” “这个假设是不是有点儿牵强？”卢广通说。“难道就不可能有其他人也戴着同款戒指？” “不可能。”吴凡看了一眼付雪晴，“这不是商店里卖的戒指，而是ICI训练营的奖励。” “ICI训练营是什么？” “全称International Criminal Investigation Training Camp，国际刑事侦查训练营。每年从世界各地的大学招收顶尖刑侦学员。通过一系列实战淘汰制度，最终的优胜者才有资格获得‘杰出学员奖’以及这枚‘洞悉之眼’。这还是付雪晴告诉我的。我没说错吧。” 付雪晴说不出话，瞅着吴凡手里的戒指有些发傻。 回想起吴凡受伤那晚，在她家看到高松林的照片时，反应确实有些反常，还特意打听过高松林手上的戒指，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高松林了。 她不禁质问吴凡，“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说不出口。” “那么你就非得等到现在这种局面才能说出口是吗？” 吴凡叹口气，没再言语。 卢广通瞧着他们两人，“听你们的意思，似乎对这个高松林很熟悉，那还犹豫什么，想办法抓他啊！” 吴凡和付雪晴都沉默了。 “你俩这是什么意思？”卢广通问。 吴凡说：“这个高松林是一名逃犯。这些年根本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就算我们知道凶手是谁，想抓住他也很困难。” “高松林，高松林！”卢广通用力一拳捶在墙上，“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多久。” …… …… 卢广通压根没想到，他根本没有机会和高松林斗了。 一回警队，他就被主管局长付天明当着全警队的面停了职。 “为什么停我职，现在正是破案的关键！”卢广通异常激动。 付天明也一改往日的随和，寒着脸说：“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你带了这么多人去，被绑架的人质没有救出来不说，竟然让我们自己的警察开枪打死了，这你说的过去吗？” “侯小亮当时被刺瞎了眼睛看不见，罪犯还使用诡计迷惑他，他才误把人质当成了罪犯……” “行了，我还没问你侯小亮呢，你居然好意思向我解释。他人呢，人现在在哪儿，你告诉我！” “……”卢广通顿时气结了。 “我根本用不着听你说，只要上网一搜就全知道了。你们干的这些蠢事在网上传的到处都是，不只是你，连我都要被撸了！” “这也不能完全怪卢队长，主意是我出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原本我是想设下一个圈套引预测死亡的兔子上钩，没想到反而被他利用了。搞成这个局面，我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付天明甩脸望去，一眼看见了吴凡，指着他气得浑身哆嗦，“是啊，你小子异想天开设计了这么一个大圈套，梦想着把罪犯引进来，可是实际上呢，不但假戏真做了，还把我们的人给搭进去了。你付得起责任吗？” “要治什么罪，我都认。”吴凡说的是心里话。 “嘿嘿，我倒是真想治你罪呀，可惜你根本就不是警察，我还真拿你没办法。谁让卢广通不动动脑子呢，谁让他蠢，偏要相信一个记者，他不承担责任谁承担责任！至于你，趁我老头子没把你从楼上扔出去之前，赶紧滚远远的，越远越好！” 吴凡没动。 付天明眼眉都立起来了，“怎么，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我其实和你们一样想抓住罪犯。”吴凡说。 “嘿嘿，少扯了，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不走是不是，来人，先把他铐起来！” “慢着！”付天明话音刚落，付雪晴喊了一声。“爸，我有两句话要说。” “叫我局长！” “付局长，造成这个局面也不能全怪吴凡。他固然独断独行，但这个钓鱼计划的设想其实很好，否则我们也不可能答应，只是没想到被罪犯钻了漏洞，这是我们太大意，也因为这个罪犯太强了。” “你这算什么解释？”付天明见女儿帮吴凡说话，更加恼火，“为了给这小子说清，居然夸奖其罪犯来了。” “我不是在故意为吴凡开脱，你知道罪犯是谁吗？” 付天明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预测死亡的兔子是谁？” 付雪晴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他是……” “倒是是谁，吞吞吐吐的。” “高……松……林。” ##第13章 通缉犯（4） 当这三个字一出口，付天明明显呆滞了片刻，“你刚才说什么，高松林？难道就是你曾经提过的那个帮过你的师兄？” “是他。” “他现在不是一名警察吗，怎么可能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有些事情我没告诉你。”付雪晴停顿了一下，“高松林当年并没有毕业，也没有当过警察，我后来都是骗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付天明惊讶的望着女儿，“你不是说他很优秀吗，他为什么没毕业？” “他杀了人，之后就畏罪潜逃了。现在一直都是网上的一级通缉犯。” “这……”付天明惊讶了好半天，“难怪我让你带他到家里来，你从来都推三阻四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付雪晴神情纠结，努力保持着平静，“高松林是什么人，您应该不陌生吧。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就被推荐到ICI训练营，并获得了‘杰出学员奖’。这在全国的警官学院中都是首屈一指。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能赶上他的。他了解我们全部的办案模式，精通犯罪心理学，反侦察能力极强。所以我们输得并不意外。” 付天明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那你们现在怎么想的，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为所欲为，也许他现在正准备离开江州，远走高飞呢。” “他暂时不会。”吴凡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付天明听他说话就来气。 “他现在应该还躲在江州的某个地方尽情欣赏他的完美犯罪呢。他这一次的反击手段相当精彩，不但击败了我们，还让他的名声在外。这恰好就是他渴望得到的敬畏，他一定要好好享受。” “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江州这么大，我们如何找他？” “……”吴凡沉默了。刚刚经历过惨败的他现在也变得畏首畏尾。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小声说，“也许可以试试从网络下手。” 众人转头去看，说话的人是技术科的赵楠。 付天明问她，“你说从网上下手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一定对，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赵楠小心翼翼说，“吴凡设计的这个圈套利用了不少黑客技术。然后我就发现，预测死亡的兔子似乎受到了刺激，也开始使用黑客技术。我记住的有两次。” “哪两次？” 付天明问。 “第一次，他往吴凡的邮箱里发送木马程序，为了控制他的电脑。第二次是在案发现场的电脑里安装了远程控制软件，以便利用电脑摄像头拍摄房间。我听欧阳姗姗说，这名罪犯也算是一名黑客级别的高手。但即便如此，只要他入侵电脑，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我们也可以请来一些电脑高手，逆向跟踪一下试试，也许一无所获，但是万一能找出一些线索呢。” 付天明打量着她，“听说你的电脑水平就很强啊，要不然你试试？” “我的水平还有限，至少得找来那种黑客级别的人才行。” “黑客级别的人？”付天明拍拍脑门，“局里不是有网警吗，把他们找来试试，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付天明接着又看了看众人，“现在事已至此，我们整个警队都被放在油锅上了，案子不管能不能查，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下查，要不然我们没法向死者，向上级，向全江州人交代。但是之前的过错必须有人来负责，所以卢广通暂时被停职检查。警队一切事物暂时由付雪晴代理。” 卢广通不甘心的咬咬牙，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 付雪晴对父亲说：“这样不妥吧，之前的调查我也一直有参与。其实我也有责任。” 付天明眼一瞪，“难道你的意思我们大家都停职，把刑警队解散了吗？” “……” “现在必须有人承担责任，只有我和卢广通去做，让你负责，就是不想让调查停摆，一定要抓住罪犯。” “可是论经验论威望，我都比不上卢队长，为什么是我？”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付天明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超级罪犯，能力超过我们所有人。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最有可能抓住他的人，那就是你，你和高松林是最熟悉的人。你了解他的性格，了解他的弱点。所以我才让你去抓他，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付雪晴凄然苦笑，“我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让我负责你一定会后悔的。” “住口。”付天明呵斥，“你俩之前是什么关系我不管，你不要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只要记住你是警察，他是罪犯，你只有想尽办法抓住他！” “……”付雪晴沉默无言，神色中流露着难过。 卢广通看在眼里，长叹了一声，“有些事，该放就要放下，就当是做一个了断吧。”说着拍拍女儿肩膀，默然离开了。 付雪晴一动不动的望着父亲的背影。 她知道，他们都站在同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追捕她曾经最倾慕的那个人。 命运如此滑稽。 她从未想过，她和高松林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 …… 已经锁定了凶手的身份。 主要目的就变成了单纯的搜索追捕。 卢广通停职的第二天，付雪晴就召集全警队开会，做了详细的分工—— 1、凭着她对高松林的了解，派人专门打探他的亲友，看看高松林潜逃这些年有没有与他们联系过。 2、把高松林的通缉令发送给全市各个分局，严查通往外市的火车、客车站，以及各条公路出口，防止高松林逃出江州。 3、调动全市警力，地毯式排查嫌疑人。 4、抽调网警对高松林攻击过的电脑做检查，争取通过逆向追踪，找出高松林所用的原始电脑。 ##第14章 黑客联盟（1） 付雪晴的布置安排下去，接下来几天整个江州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之前的死亡预告以及之后警察枪击兔子人的视频依然在民间发酵，还由此传出了不同版本—— 有的传预测死亡的兔子已经被警方击毙了。有的传那个警察杀错了人所以开枪自杀。还有传的更离奇的，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预测死亡的兔子，其实是有个警察得了精神病，绑架了女网红格格巫啦啦，警方为了掩盖这个真相，和法制晚报的记者吴凡一起编造出了杀人预告。精神病警察在枪杀女网红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饮弹自尽。 相对社会上众说纷纭，刑警队内部却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在忙碌各自的工作。 付雪晴手里不断收到从各地发来的调查结果，还收到了几起疑犯落网的报告，后来一经核实都不是高松林，倒是有两个犯了其他案子的在逃人员。 网警那边的调查也不顺利，赵楠汇报说，高松林都是通过肉鸡来发送木马程序，而且设计了很多跳板，痕迹也清理的十分干净，给逆向跟踪带来了很大麻烦。 最后汇报的是调查高松林亲友的外线，他们并没有发现高松林这些年与家人和朋友联系过的迹象。付雪晴让他们继续保持监视，心里却更加困惑，难道这个人当年失踪之后就彻底与过去断了联系吗。那他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呢？ “付队，案发现场的房子已经调查出结果了，”一个调查回来的女警员向付雪晴汇报情况，“那个房子的房主是一个孤寡老人，据她说，两星期前有人找到她要租她房子一个月，租金一万元，让她搬到旅馆去住一个月，房租由那人来出。老太太见钱眼开就答应了。” 付雪晴本能的感觉这个租房子的人就是高松林，至少是与高松林有关，“那个租房人是谁，老太太认识吗？” “她不认识，是一个陌生人。” “那她凭什么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她说那个人很大方，当场就掏出了1万块钱给老太太，老太太就动心了。” “那她有没有和老太太立下字据？” “没有。” “姓什么叫什么呢。” “他只说他姓张。没说叫张什么。” “他的姓十有八九也是假的，长什么样子老太太总有印象吧。” “那倒是有点儿印象，我还让警队画像师根据她的描述画了一幅肖像。” “肖像现在在哪儿？拿来我看看。”付雪晴催促道，心里忽然有些激动。 她很想看看那个人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我已经带过来了。”女警员把随身带来的平板电脑放在付雪晴面前，打开相册点开了那幅嫌疑人肖像。 等付雪晴瞪大眼睛，看清楚了嫌疑人的模样，一时愣在了那里。 嫌疑人的长相一看就不是高松林，可是付雪晴看着还挺眼熟，她对女警说：“你去把吴凡给我叫进来。” 女警莫名其妙的出去了，过不多时吴凡来到了付雪晴的办公室。 这两天吴凡都没去报社，报道也断载了，整天混在刑警队，似乎也想出份力，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嫌疑人的画像已经出来了。你自己看看吧。”付雪晴把平板电脑递过去。 吴凡接过去一看也傻眼了。这个疑犯的长相不只付雪晴看着眼熟，他看着也眼熟——莫西干发型搭配一张棱角分明的大脸，辨识度这么高的长相谁看过都不容易忘。 “你看看，是不是你假扮罪犯拖着行李箱进出田青家戴的那副面具？” “看着倒是很像，可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我啊。”吴凡忽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气得手直哆嗦，“我知道了，这家伙摆明了是在戏弄我。他不但早就知道我的计划，还跟踪我。等他租房子的时候，故意打扮成这样，他知道我们一定会查的……这个该死的高松林，他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付雪晴颇有感触，脑海中不免又出现了当初的回忆，“你现在知道他有多强了吧。他原本是我最崇拜的一个人，假如他也是警察的话……” “现实里永远没有假如。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天才罪犯，他当初能在国外破获悬案赢得洞悉之眼，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当初要是知道他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我又何苦班门弄斧，费这么大力气去设计什么圈套。就我这二把刀的侧写师，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这算是彻底认输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话说回来，咱们这里最有可能抓住他的人也只有你了，你不如好好想想，这个人有什么弱点没有。” “弱点？！”付雪晴摇摇头，“或许我爸说得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但我也知道他有多强。说心里话，我现在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你不会是……”吴凡瞧着付雪晴，“对他还有感情，不忍心抓他吧。” “你开什么玩笑！”付雪晴气冲冲的瞪着吴凡，似乎真有点儿恼了。 吴凡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办公室门这时候忽然被推开。 两人扭头一看，只见门外站了好几个人，最前面的是欧阳姗姗。她身后还站了好几个男人，有老有少，穿戴邋遢，还有趿拉着拖鞋的，看着就跟搞传//销的一样。她一打量这些人，她都不认识。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们是谁？”付雪晴疑惑的问欧阳姗姗。 “听说我daddy栽了大跟头，被你们扣在公安局了，我带人来救他呀。”欧阳姗姗掐着腰，拔着胸脯，装的跟个大半蒜似的。 付雪晴皱皱眉，“你别胡闹，我哪里扣他了，他是自愿待在这里的。” ##第14章 黑客联盟（2） 欧阳姗姗转悠着大眼珠，深表不信，“你看你把我daddy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还说他自愿？你说现在你俩还没怎么样就这样欺负他，要是将来真结婚了，那他不得天天跪洗衣板啊。” “喂，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八道。”付雪晴又羞又急，在桌子底下踢了吴凡一脚，“你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我正在想怎么跟她解释呢。”吴凡说。 付雪晴真是无语，没好气的训欧阳姗姗，“我现在正忙着呢，你赶紧带着你那些朋友离开，刑警队岂是胡闹的地方。还有顺便把你daddy也带走，别在我这儿碍眼。” 欧阳姗姗一撇嘴，“切，我本来是看在我daddy的面子上，顺便过来帮帮你，你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daddy跟我走，赶明儿我给你找个会体贴的人的老婆。” 付雪晴狠歹歹的斜睨吴凡，“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儿总跟这孩子胡说八道。”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说啊，”吴凡看付雪晴虎视眈眈的，还真有点儿怵头，“你也别太当真了，小孩子口无遮拦，就喜欢瞎说，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严加管束。” “我要是发现你敢胡说八道，当心我……” 付雪晴话刚说到一半，赵楠急急忙忙走进来，对付雪晴说：“队长，是我放他们进来的，你现在不能让他们走，他们是来帮忙的。” “他们能帮什么忙？”付雪晴瞥了一眼欧阳姗姗带来的那几个人，看着一个个老弱病残的。 “我们现在缺少电脑方面的高手，欧阳姗姗今天带来的这个几个都是黑客。” “黑客！？”付雪晴用怀疑的眼光重新打量那几个人。 欧阳姗姗筋筋鼻子，“你以为黑客都得戴副大墨镜，披一件大风衣啊。实话告诉你，这几位都是我费尽了口舌从外地请来的电脑大师呢，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剑客，我这点儿电脑技术跟他们比起来还差的远呢。他们这次过来也是为了除暴安良。” 其中有个戴近视镜，干瘦干瘦，相貌最猥琐的中年男人这时候说道：“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规矩，虽然我们处在灰色地带，但是真正的黑客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坑绷拐骗的事情。更何况像预测死亡的兔子用黑客技术公然作案杀人，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所以，我们东海无极派的hack联盟商量后决定要清理门户！” 付雪晴用手掩着嘴，小声问吴凡：“你跟这帮人打过交道吗，怎么看着不像正常人呢。” “我也不知道。”吴凡小声说，“可能摆弄电脑时间长了，都这样吧。 “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猥琐眼镜男说。 付雪晴没想到他们还跟警察讨价还价，“什么条件？！” “你们得包吃包住。” “……” 付雪晴瞧了瞧吴凡，吴凡小声说：“奇人必有奇能，要不就让他们试试，吃住也没几个钱，他们又没说去酒店，安排快捷旅馆就行了，顶多一人在送两盒避//孕//套，不过瞅他们那体格应该是用不着。” 事到如今，付雪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于是让赵楠带他们去技术科，和那些抽调来的网警们一起工作。 欧阳姗姗朝付雪晴招手，“要不付姐姐你也过来看看吧，瞧瞧这些黑客高手是怎么干活的，免得你怀疑。” 付雪晴现在也没有其他事，索性就跟他们一起去看看。 这些人其实都带着各自的电脑，放在赵楠那里了，等到人手一台电脑，开始干活的时候，这帮家伙一个个跟抽了大烟似的，顿时来了精神。 付雪晴瞧着那一台台笔记本花花绿绿的屏保——重金属的，黑贼王的，波多//野//结衣的，艳zhao门的，她心又有点儿没底了。 她这边正疑惑呢，那几个人已经噼里啪啦的敲打起键盘，各种窗口不断跳出，这帮家伙净输入一些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 一开始付雪晴还有耐心，时间长了，她就有些无聊了，也不知道欧阳姗姗找来的这些家伙是不是光耍耍嘴皮子，到底能不能找出一点儿线索。 “怎么样啊，湿父?”欧阳姗姗那边比她还着急，迫不及待的问那个猥琐眼镜男。 “这家伙还在线上呢，利用肉鸡往网上传送各种消息，基本上都是对你们警方不利的，还真是嚣张啊。他先搞了一大堆肉鸡，然后又做了层层跳板，而且用完的跳板都不会再用第二次，十分谨慎。看来这是个老手哇，我还真有点儿惺惺相惜呢……”猥琐眼镜男品头论足。 吴凡问付雪晴，“怎么，高松林的电脑技术也这么高超吗？” “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清楚，”付雪晴也有些困惑，“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是知道他分析案子很厉害。从来没见过他怎么展示电脑技术。” “也可能是他失踪的这些年里电脑水平有了突飞猛进吧。”吴凡猜测，“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天才啊。偏偏不走正路。” 欧阳姗姗还和眼镜男掰扯呢，“湿父，听你那意思，这家伙还是个黑客高手呗，能不能清理门户是不是还两说着。” “这是什么话？”眼镜男不乐意了，“你以为我们东海无极派是浪得虚名吗，我不是吹，就我们这几大高手联合，就是黑进公安部也不在话下……” “咳咳。”付雪晴咳嗽两声提醒他们说话注意点儿，别在刑警队口无遮拦的。 她问眼镜男，“陈师傅，你就说说你现在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我这边好歹还有好几个网警呢，也是电脑高手。实在不行还可以动用我们自己的资源。” “他们啊，抓抓诈骗电话什么的还凑合。”眼镜男瞧了两眼那几个无所事事的网警，很是轻视，“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我们现在一直在寻找罪犯的堡垒主机。” “什么是堡垒主机？” ##第14章 黑客联盟（3） “这其实是个基础问题。”眼镜男原本不打算回答，可是看付雪晴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己，忽然感觉她和自己屏保上的大明星十分神似，便不忍心拒绝了，“堡垒主机呢，就是罪犯在多层跳板中直接和他正在使用的主机建立了连接的主机，换句话说，就是和罪犯电脑最近的一层跳板。一旦我们能追踪到他的堡垒主机，就有办法对付他了。” “那你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是吗？” “这家伙的堡垒主机是国外的，甚至连很多跳板也是国外的，想要查到自然很费劲儿。” “那怎么办？” 眼镜男若有所思， 忽然想起来什么，在随身的背包里一通翻，结果却找出一个脏不拉几的小茶壶。 他把茶壶递给付雪晴，“麻烦给我沏壶茶。” 付雪晴差点儿没把茶壶砸他脑袋上，堵着气去饮水机那儿给他接满了水，扔进点儿茶叶沫，交给了眼镜男。 眼镜男十分欣赏的望着付雪晴，灿烂的一笑，“你的气质很轻熟。” “你说什么？”这话风转得太快，付雪晴脑子一下没转过弯。 欧阳姗姗急忙捅了眼镜男一把，“别乱说啊湿父，这可是我未来的后妈！” “啊，是啊！？那你爸是谁呀？” “他呀……” 欧阳姗姗刚要说，一抬头就看见付雪晴怒目而视，“别说没用的。说正事。到底有没有办法抓住这个人？” 欧阳姗姗一吐舌头，赶紧捅咕湿父，“对呀，到底有没有办法？” “正常办法就是一层层跳板突破，但是因为堡垒主机在国外，凭我们的力量继续查就很麻烦……” “你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办法呀湿父？” “办法倒是有一个，这家伙不是一直在线上吗，那我们就做一个蜜罐，把他引过来。” “能行吗，万一这家伙不上套呢？” “我们可以把蜜罐做的隐蔽一些，放在他经常攻击的地方，我看着这小子挺张狂的，暂时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你们说的蜜罐是指什么？”付雪晴纳闷的问。 “蜜罐技术是专门为了对付黑客用的，通过主动释放诱饵，引其上钩。”眼镜男简单解释了一句。 “听着和我的钓鱼计划倒是很相近。”吴凡自嘲道。 付雪晴心里又没底了，“万一罪犯识破了这个圈套，反过来攻击咱们呢。” 眼镜男咧嘴笑起来，“警官小姐，你是电影看多了吧，黑客攻击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戏剧性。即便这个罪犯实力超过我们几个，他至多也就是不中计，或者破坏我们一台电脑而已。” 看付雪晴依然困惑，他说：“这么给你解释吧，我们会用一台无用的电脑作为蜜罐诱饵，目的就是给罪犯入侵的。但我们会在这台电脑里悄悄布置下KFSensor、Specter这一类的蜜罐系统，表面上留下可以被攻击的漏洞，一旦罪犯真的入侵进来了，蜜罐系统里的‘监控器’就会完整的收集入侵数据，我们会根据这些真实数据逆向追踪到他的IP地址。现在我就准备开始了，我们来之前已经分析过罪犯这些天的行动轨迹，他最喜欢去市里几个大型论坛发信息，有时候也去报社网站。我们就从这里下手。不过之前你得先跟那里的负责人沟通一下，我也需要他们的配合。” 付雪晴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积极行动，按照眼镜男的要求做了妥当安排，征得几家论坛和报社的同意，把眼镜男这些人带过去，将他们带来的几台电脑与这些单位的客户端分别连接，作为蜜罐电脑。 付雪晴和吴凡这边在警队里等消息，大约过了一天左右，欧阳姗姗忽然打来电话，说预测死亡的兔子攻击了江州晚报旗下的一个生活论坛，并对吴凡写过的报道进行了嘲弄。 付雪晴和吴凡马上赶到了报社，看见眼镜男四平八稳的坐在电脑前，其他东海无极派的各大高手们也都颠颠跑来了，不知道这帮人聚在一起又是什么情况。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付雪晴问。 “当然是找人啊。哈哈。”眼镜男十分得意，“这小子虽然有点儿道行，但是太目中无人，当我们东海无极派hack联盟不存在吗。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装逼被雷劈啊。我们要清理门户了。”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付雪晴也没听明白他想说什么，欧阳姗姗替他翻译，“刚刚罪犯入侵了我湿父的蜜罐系统，因为系统做的很隐蔽，他并没有发现，留下了很多致命的标记。现在湿父他们正在追踪这些标记，有希望绕过堡垒主机，直接找到他。” 听欧阳姗姗这样说，付雪晴也燃起了希望。 又过两个多小时，忽然眼镜男仰天大笑，“哈哈哈，饶是你精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付雪晴忙问：“已经有结果了？” 眼镜男捧起他那个小茶壶，得意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滋遛滋遛的喝着茶水，“呐，看看这个IP地址，这就是他的主机地址。货真价实的主机。” “湿父你太强了。这么厉害的写罪犯，警察抓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抓住，你们一来就给找到了。” “那是当然，我东海派无极派可非浪得虚名，焉有无功而返之理。”眼镜男被夸得舒坦，眯缝着眼睛下巴快翘到天花板上去了，一不小心把手里的茶壶打翻，直接扣电脑上了。 “妈呀呀，这可糟了。”眼镜男乐极生悲，眼看着笔记本冒烟，屏幕一下全黑了，自知闯了大货，急得抓耳挠腮，一边举着笔记本往下倒水一边悲呼，“这可咋办，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IP地址啊，这不前功尽弃了。” “行了，湿父，你那破电脑早该换一台了。”欧阳姗姗拍拍眼镜男安慰他。 ##第15章 兔子现身（1） “可是IP地址也没了，这不白忙活了。” “172.37.116.79。”欧阳姗姗不假思索，张口就来，“不就是这个嘛。” “这你都记住了。太好了。”眼镜男转悲为喜，“这个IP地址直接去电信局查，一下就能查到罪犯的地址。不过你们得抓紧行动，一旦让罪犯发现蜜罐，说不定就扔下电脑逃跑了。真是期待见到这家伙呀，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付雪晴和吴凡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其实早就知道罪犯是谁了，现在最关键是要找到他在什么地方。 …… …… 付雪晴不敢迟疑，马上赶到电信公司，让他们根据IP地址查出高松林的具体位置。 可是查出的结果却出让电信公司的人十分意外。 “您确定嫌疑犯的IP地址是准确的吗？”接待付雪晴的王主任看着话中有话。 “有什么问题吗？”付雪晴问。 “这个IP地址是我们电信公司内部的IP地址啊。” “你们内部的地址！？”付雪晴脸上闪过片刻惊讶，“你是说，使用这台电脑的是你们内部员工？” 王主任一脸茫然的点着头。 吴凡冷笑一声，“那正好，我现在马上要找到使用这台电脑的工作人员。真没想到，他会藏在这里。” “不过，这个人不在我们总公司。”王主任又说。 “那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在我们分公司，主要搞网络安全维护的。” “分公司在哪儿，马上带我们去。” 王主任还有点儿犹豫，“你们确定搞对了吗，最近那个无法无天的罪犯真是我们电信局的员工。” “你就赶紧带我们去吧，别说那些没用的。”吴凡催促他。 …… …… 经济技术开发区。 新星商业大厦。 在这栋普通商务大楼一楼的企业名牌栏中，“电信公司网络安全服务部”的名字显得冗长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专管接投诉电话的小部门。其实这个有二十几人的部门，负责的是全江州电信业务的安全保障。 考虑到罪犯的危险性，付雪晴带了十几名警队便衣，跟着王主任悄悄来到11楼。直接进入安全服务部办公大厅。 那些坐在格子间闷头摆弄电脑的技术员们，忽然看见进来了一帮人，还没弄明白怎么一会事呢。有些人一脸困惑的抬起头，还有些人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所有人都在这里吗？”付雪晴扫视了一圈，问服务部的主管。 “都在。”主管说。 付雪晴递给他一张纸条，“把这上面IP地址的电脑给我找出来。” 主管去查了一下，回来对付雪晴说：“就是靠窗的第三个格子间那个座位。” 付雪晴顺着主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座位上正坐着一个人，巨大的电脑屏幕几乎把他挡住了，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头顶。 一阵奇妙的战栗瞬间冲击着付雪晴胸口。 终于又见面那个人了吗？ 那个改变了她一切却又不辞而别男人。 她下意识的迈开脚步朝着那个人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就像中了魔咒一样。吴凡伸手想拽她，却被她毫无意识的推开了。 在她此刻的眼中，此刻的心里，全部都是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究竟想说什么，压抑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男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付雪晴望着那个埋头摆弄电脑的男人，努力克制着自己，低声道：“把头抬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听没听到她说话，依然低着头。 “预测死亡的兔子是吗，你已经被捕了。”付雪晴抬高一些声音。 那个人忽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声音异常古怪。 不只是付雪晴，吴凡和那些警员心头同时一震，这声音他们听见过。 在几天前那次失败的行动中，预测死亡的兔子利用装在田青身上的手机大肆嘲笑侯小亮，逼得他失手错杀了田青，当时众人听到的笑声与眼前这个人一般不二。 他们这一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罪犯。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付雪晴的声音忽然变得颤抖。 “还不是你们造成的？”那个男人缓缓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付雪晴。 不只是付雪晴，包括吴凡在内，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男人的脸，谁都想看看这个超级罪犯的长什么模样。 他五官很平常，面相偏老，消瘦的脸上布满细细的皱纹，有成片红疙瘩，在厚厚的近视镜片后，瞪着一双鱼一样的眼睛。 付雪晴忽然一声叹息，脱口道：“他不是高松林。”她这话像是告诉别人，又像是自言自语，似有几分惋惜，又似乎松了口气。 吴凡却没有付雪晴那么多想法。 看到这个男人，他比谁都激动，几步走过来，大声问：“你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 男人瞅瞅吴凡，两颗眼珠似乎有些对不上焦距，那张天然歪斜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两下，“你这么说我也可以。” “你认得我？” “当然了，frank。”他的嘴角依然习惯性的抽搐，让人看着就难受。 吴凡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付雪晴十分诧异，问吴凡，“他叫你frank，你们之前认识？” 吴凡没法回答付雪晴，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事已至此，他直接问那男人，“你怎么会认得我？” “我当然认得你了，你应该也认识我吧，” 男人声音不大，但很平静，“怎么，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还是你故意装的啊。” 吴凡隐隐约约感觉他的相貌似曾相识，但又联想不出具体事件，他在脑海中努力回忆，忽然想起一个人，脱口而出，“你难道是阿成？” ##第15章 兔子现身（2） 男人抽搐着嘴角，神经兮兮的笑着，“我不是阿成，他已经死了。我叫Tom，不过你们都喜欢称呼我瘦唐。其实我的本名叫唐凌。” “你说阿成死了！？”吴凡疑惑的望着面前这个男人。 阿成是他唯一能想起来的人，虽然记不清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感觉和自己很熟悉，似乎交情还不错。没想到预测死亡的兔子一露面就说他死了。 “别告诉我  你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唐凌斜楞着眼珠盯着吴凡瞅了一会儿，抽了抽嘴角，“说起来，他的死还与frank你有些牵连呢。” 他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让吴凡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这个看着就不太正常的家伙究竟知道他多少秘密，他更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敌是友，或者说这家伙监视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 周围那些警员都用困惑的眼神瞅着吴凡和那名罪犯，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时候，付雪晴忽然拿出那枚“洞悉之眼”银戒，举到唐凌眼前，“这枚戒指你应该认的把，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和高松林是什么关系？” 就见唐凌转悠着眼珠瞅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不认识他。” “那你怎么会有他的戒指！”付雪晴声色俱厉。 “这个戒指本来就是我的，拿来耍着玩儿的。” 付雪晴冲上去双手揪住他前襟，“装傻是不是，我问你这枚戒指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唐凌想把付雪晴推开，不满的嘟哝，“我都说了这是我的戒指，洞悉之眼嘛。只有所罗门王才配戴的戒指，现在是我的戒指，因为我能看见你们这些碌碌之辈看不到的东西。我更有高于你们这些凡人的优秀品格——洞察，公正，无畏就是对我最合适的概括。” 吴凡对雪晴说：“他十分了解这枚戒指的含义啊，你确定他不是高松林？” “废话，高松林就算再变样儿，也不可能变这么丑啊。”付雪晴怒道。 她也是气极了，抬手朝唐凌下巴给了一拳，把唐凌打了个趔趄，不小心撞翻了显示器。唐凌大叫，“你这个蠢女人，要把‘洞悉之眼’毁了。” 他急忙把显示器扶起来，像爱护宝贝一样小心摩挲着。 付雪晴完全没看明白这家伙演的是哪一出，戒指一直都拿在她手里，唐凌却说了那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她对吴凡说：“ 你看他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啊。” 吴凡瞅着唐凌，忽然走到他身边，往显示器上看去。唐凌用的是双显示器。 左边的屏幕上是许多条线形图，有高有低，看着有点儿像股票曲线。上面还有一些点和符号，旁边是一堆数据表格，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右边的显示器却是一整幅大图，黑色的背景下，有无数个亮点密密麻麻的由一条条的亮线互相连接在一起，这些点的颜色不一，有的亮些有的暗些。 吴凡打量那副大图，感觉有些眼熟，“你这不是江州市的地图吗？” 唐凌抽抽嘴角，一下高兴起来，“果然还是你比较厉害，我没看错你。这就是江州地图。” “你管这东西叫‘洞悉之眼’？” “这不是东西，这是世界上最超前的科技产品，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预测到一切可能发生或者还不为人知的犯罪事件，可以将破案率提升到100%。” 吴凡和付雪晴交换一下眼神。单听这家伙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他确确实实预测到了好几起案子，这一直都让警方倍感费解，难道真是通过他说的这个天眼系统做到的？ “你这东西真的好用吗，还是瞎扯的？”吴凡故意刺激唐凌。 唐凌神色陡变，瞳孔中闪现出凶光，“好不好用你们不是已经见识过吗？那些案子如果不是我提醒你去查，就凭你认识的那帮自以为是的警察，恐怕直到现在也没人能破得了吧。” 他忽然咧嘴笑起来，无比轻蔑的打量着付雪晴带来的那帮警察。 “我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如何能预测案子？”吴凡打量着那两个显示器说。 “哼，你当然看不懂，因为这是革//命性的科技产品，给你讲讲也无妨，万一将来你写报道涉及到，也知道如何描述，”唐凌不无得意，指了指右边屏幕，“知道这是什么吧。” “你不说这是江州市区的地图吗？” “这不仅仅是地图，这张地图与我们电信公司所有的手机基站网络相连，也与电信提供的互联网公司后台相连。因为我这里本身就是做网络安全服务的，我有天然的权限，可以随意查到江州市的所有电信网络平台和电信用户手机。” “这就是帮你预测谋杀案？！” “开玩笑，这些只是资源。我周围那些傻瓜天天看着这么巨大的资源库，却也一样无所事事，打死他们都预测不了谋杀。这恰恰就是我这种天才与你们这群庸才之间的区别。我不是被动的享用资源，而是利用它做更多的事情，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对你常人来说很复杂的智能感知系统，能够分析，学习和运用这些资源，举个例子，你看到那些亮点了吧。” “看到了。” “每个两点代表一个具体的街道。亮点的颜色从白色到红色分为4个程度，白色代表安全，绿色代表矛盾，黄色代表发生冲突，一旦出现红色就意味着可能或者即将出现凶杀。” “这是这个系统自动计算出来的？” “当然了。要不然怎么叫洞悉之眼呢。” “可计算的原理是根据什么呢？” “就是手机短息和网络平台的信息交流啊。通常的网站上不也有敏感信息过滤系统吗。我这个洞悉之眼的原理是一样的，不过更加智能，它不是简单的挑选敏感词汇，而是通过交流信息的内容来分析出用户的心理状态。这和你擅长的心理分析很相近，你是通过罪犯的行为来分析罪犯心理。洞悉之眼是通过网络用户的留言和帖子分析出他的心理状态，比如说，一个深处麻烦当中，心态十分不稳定的网络用户，他的心里状态肯定是剧烈波动的；而一个计划杀人的用户状态是疯狂，一个杀过人的网络用户会忐忑不安，或是充满极度的负罪感，等等这些，我的系统都能分析出来，现在我的资源库已经连接上了微信、微博。有了这样的庞大的资源库，我当然比能够未卜先知了。” ##第15章 兔子现身（3） “那你左边的显示器上面是什么？” 唐凌十分喜欢吴凡这种求知欲，抽动抽动嘴角，“只要我看到地图上某个地方出现了红色的警告亮点，我就会点进去。然后左边屏幕呈现出的就是详细的分析图，这几条曲线分别代表贴吧，微博，微信和短信，曲线高低代表交流信息的危险程度，我没事儿就会选择危险程度最高的地方，点进去查看信息内容，甚至可以精确到用户本人，再经过一些模拟公式计算，大致可以判断出是什么情况。” “之前你预测的那几起谋杀案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分析出来的？”吴凡问。 “当然了。”唐凌无比得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你们也不会相信我说的吧。下一步，我准备继续完善我的智能计算模式，把语音识别也加进来，那样的话，就能极大的提升准确率。届时，要是公安部门采用我的洞悉之眼系统，完全能实现百分百的破案率，甚至能有效制止许多可能出现的凶杀案，让我们的国家变成零犯罪的和谐社会。这简直就是科技的创举，未来的人会纪念今天这个伟大时刻的。” 吴凡问付雪晴，“你们要不要试试这种高科技系统？” “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扯淡的疯子。”付雪晴学着唐凌的样子抽了抽嘴角。 “你说我是疯子？！”唐凌刹那间变得无比激动，扯着脖子尖叫，“就是因为你们这帮蠢货的存在，才阻碍了社会发展。我的发明就像曾经的蒸汽机，发电机，能够带来新的技术变革，我们国家就是像你们这种因循守旧的人太多了，才始终落后于那些发达国家。” 付雪晴冷冷道：“我们落不落后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你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一个杀人犯。你的那些宏伟梦想可以在监狱里告诉你那些室友。” 唐凌两只鱼眼突然瞪大，警惕的看着付雪晴，“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要逮捕我？” “真新鲜，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你，难不成还要放你跑了。”付雪晴朝身后警员挥挥手，把这个疯子铐起来，带回去。” 早就按捺不住的警员们立刻冲上来两个人，拽出手铐就上来铐唐凌，唐凌突然就发狂了，抄起桌上的东西砸向警察，声嘶力竭的高喊，“你们这些愚蠢无知的人注定是螳臂当车，阻挡不了科学车轮的前进！” 他猛地拽出两根导线，一按电钮，整个身体突然剧烈的扭动起来。 付雪晴刚要伸手拉他，被吴凡一把拽住，“他触电了！” 唐凌的身体仿佛在做着诡异的舞蹈，在他头发上和身上冒出阵阵白烟，他用尽全力颤抖着高喊：“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即将来临，真理终将战胜邪恶！火，不能征服我，未来的世界会了解我，会知道我的价值！” 电脑突然爆炸，浓烟中，碎片和火星四溅，吴凡转身用身体护住付雪晴。 距离唐凌最近的两个警员惨叫着摔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等到浓烟散去，整个办公大厅全部停电。 唐凌歪着头靠坐在地上，凝固的双眼依然瞪得溜圆，头发眉毛上散发着一股烤焦的味道。 吴凡目瞪口呆的看着唐凌，看着这只该死的兔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付雪晴站在他身后，心有余悸的望着唐凌的尸体，还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吗，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早就做好自杀的准备了。”吴凡说。 “他最后喊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乔尔丹诺•布鲁诺的遗言，他因为反对天主教的地心说，被活活烧死了。” “他认为自己是先驱？” 吴凡看着那两个炸裂的显示器还在冒着烟，“谁知道呢，也许我们逼死了一位伟大科学家，说不定以后也能被作为反面教材写进历史书里。” “算了吧，我可不想跟这种人扯在一起。” …… …… 唐凌是外地人，在江州租房子住。 付雪晴带着人随后找到了他的出租公寓，距离工作单位很近，在一片破旧的老小区里。 钻进昏暗的楼洞，一楼右手边第一家就是他的住处。 等几个人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与破旧简陋的外表相比，唐凌家简直就是一个科学狂人的办公室，扔了满地的草纸，书架上一堆堆的科技书，还有科普杂志、外文影碟。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房间正中间一个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放着三台电脑，还有显微镜，扫描仪，勘验灯，磁力振荡器，温控搅拌器等等各种各样的工具。 付雪晴不禁感慨：“这家伙到底是个科学狂人还是一个警察啊，简直把警队实验室都搬过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把自己的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先驱。”吴凡说着，把罩在桌上一角的白布掀开，下面露出了瓶瓶罐罐一堆化学试剂，除此之外是一排面具，有毛茸茸的兔子和莫西干发型的人皮面具。 付雪晴看到那些面具，不禁感慨，“为了抓他，我们几乎要把江州掘地三尺了。谁能想到，这个超级罪犯会住在这么毫不起眼的地方。” “就是因为毫不起眼才不引人注意。”吴凡拿起一个兔子面具摆弄着。 “这种开放小区连个监控和门卫都没有，他就不怕遭贼，不小心发现了他的秘密？” “比起那个，这种小区大部分住的都是老年人，对周围环境和可疑的人并不那么敏感，他也可以在任何时间离开家，不必担心被监控拍到、门卫看到，换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一种更隐蔽的方式。” “你说的也对。如果没有欧阳姗姗找来的那些黑客帮忙，我们还真找不到这只兔子。”付雪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周围没有其它警员，忽然问吴凡，“我听见这个男人管你叫frank，那是什么意思？” ##第15章 兔子现身（4） 吴凡微微一滞，“我怎么知道呢，是他那样说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你还记得一年前的吸血鬼杀人案吧，那个被你打死的凶手曾用斯巴达密码棒的方式写了一个密码给我们，密码还是你帮忙破译的。译文你还记得吗——hello，frank，my，brother。我没记错吧。” “好像是。” “之后我们曾寻找过这个叫frank的人，担心他是凶手的同伙，一度还把他和预测死亡的兔子看成是同一个人。后来始终没有下落就不了了之了。” “听你这么一说，是有这么回事，你记得还挺清楚的。” 付雪晴继续往下说：“之后，预测死亡的兔子就找上了你，而你也总能最先发现这个人存在，现在回想起来，你们两个真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他展示的高智商犯罪似乎只有你能理解，他也欣然接受你对他的报道。” 吴凡皮笑肉不笑，“你的描述听着很奇特，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付雪晴转回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审视着吴凡，“你、预测死亡的兔子，还有之前那个吸血杀人犯，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声音并不严厉，却隐隐透着一股审讯的意味。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也就是说，你并不否认你和这两个人认识。”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诱供一样。” “我只想知道你与这两个人的关系。”付雪晴着重强调。 “我只能给你打一个比方。”吴凡说，“狼的朋友未必都是狼。” 付雪晴耐人寻味的看着他，“如果是一只狼，我信。如果是两只狼的朋友，那就不会是羊。” “所以你怀疑我。”吴凡转过头也看着付雪晴。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目光中探寻出什么。 这时候，有警员拿着东西跑过来向付雪晴报告，“付队，我们找到了这个。” 付雪晴抽回了自己的目光，看了一眼警员手里的东西，是一件黑色的衣服，她拿起来一抖，变成了一件黑色长袍，再配上吴凡手里的兔子面具，正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最喜欢的打扮。 “还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吗？” “还有，要不您过来看看。” “行，通知技术科的人过来勘验现场，把所有证据都带回去。”付雪晴和那个警员说着话，转身离开了吴凡。两个人刚才的谈话也就这样没头没尾的中止了。 之后彼此没再说一句话，吴凡悄然离开了唐凌家。 …… …… 预测死亡的兔子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出现在江州各大新闻媒体上，盖过了一切国内和国际新闻。 过程一波三折，结尾毕竟还算圆满。 整个江州刑警队总算顶住了压力，能够松一口气了。 收尾工作按部就班，警方的主要精力都在调查唐凌的背景。这也是吴凡迫切想知道的。这家伙就像鬼男一样，带着秘密走了，留下依然困惑的吴凡。 10天后，付雪晴突然给吴凡发来一条短信，告诉他已经调查出唐凌的重要信息，再就没说别的。 这条短信来的莫名其妙，吴凡思索再三，决定去刑警队见付雪晴。 当他忐忑不安的来到刑警队，碰巧看见了卢广通，听说他已经官复原职，不过比起往常低调了很多，显得无所事事。相比之下，付雪晴倒是忙的不可开交。 “你来的正好。”付雪晴看见吴凡说，“经过详查，唐凌的资料我们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可以给他定罪，相信你也很感谢兴趣。” 吴凡琢磨着付雪晴是不是话中有话，看着她的神情倒是没有任何反常，就像忘了那天与他的对话一样。 “洞悉之眼你们检查明白了，好不好用？”吴凡随口问。 “你是指他发明的那套犯罪预测系统？”提到这个话题，付雪晴滔滔不绝，“他公司的那套系统因为电脑烧了，已经完全毁了，到底有多大用处，谁也说不准。后来我们又在他家里的电脑上找到了他设计的原始系统，还没有联网，只是一个试验品。我们找到一些搞电脑技术的人研究了研究，说他设计的系统十分复杂，但是实用性并不高，最后结论就是，他所谓的预测犯罪其实更多是他个人的幻想而已。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还不可能制造出这样的产品。” “假如那个系统根本不存在，那该怎么解释他给我们预测的那几起案子呢？”吴凡问。 “这个啊。”付雪晴为难的挠挠眉梢，一时也回答不出，“反正这家伙可不是才开始鼓捣那东西，要是真有用，早就应该出名了，还用的我们整天坐在这里破案？” “你是说他研究了很久？” “还用说嘛，5、6年前这家伙在曾经在上海一家软件公司上班，就到处宣称他发明了一套能够预测犯罪的高科技系统，还主动跑到公安局和科研所去毛遂自荐，那个时候，这套系统不叫洞悉之眼，叫獬豸犯罪系统，一个古怪的名字，听着挺邪恶是的。” 吴凡想了一下，“獬豸我可是知道，是中国传说中的神兽，善辨是非曲直、善恶忠奸，是古代司法的象征。他取这个名字虽然绕口了点儿，倒也贴合本意。” “可是他研发的这套高科技系统却没像他想象的那么好运。我们向他当年工作过的公司打听他，他们形容他就是一个疯子，天天神神叨叨的跟谁都说他那套了不起的发明，还到处去推销，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所以，这家伙一直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从这方面来说，你的犯罪侧写倒是蛮准确的。他后来化作预测死亡的兔子，亲自预测谋杀案让警方侦破，不就是想证明自己超凡的实力吗。” ##第16章 副作用（1） “那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单单是在搞他的科技研究？”吴凡问。 “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知道他出国了好几年。” “出国了？”吴凡瞳孔微微收缩，“去了哪个国家？” “南吕国。他在那里打了几年工，好像干的也是老本行。” “不会又跑到国外去推销他的犯罪预测系统吧？” “据我们了解，他在当地一家KOT制药公司做IT推广工作，也负责网络维护。有没有向外国人宣传过他的发明就不知道了，不过瞧这架势，就算有，他的海外推广活动进行的也不太顺利。” 吴凡心里却在想，这家伙是如何与自己认识的呢，莫非自己当年也在南吕国？ 凭着隐约回想起来的片段，他记得自己在南吕国混的不是什么正路，好像是一个叫shadowman的黑帮组织。怎么看，他和唐凌都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儿奇怪。”付雪晴的话打断了吴凡的思路。 “唐凌还有什么疑点吗？”吴凡问。 “与他到没什么关系，但是与你有点儿关系。” “与我有关？”吴凡一凛，“你是指什么？”      “我们在联系南吕国警方调查唐凌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了另外一个发现。还记得吸血杀人犯吧，那个我们始终不知道身份的连环杀人犯，随身携带者一把蛇形的短刀作为凶器。想不到那个人就是南吕人，他那把刀是南亚一代有名的马来刀。” 这个消息足够吴凡震惊了，他马上问：“这个罪犯在南吕国是干什么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混混，在当地黑道上很有名，绰号叫鬼男，也叫吸血鬼。手上有好几条人命，是当地警方挂名的逃犯，没想到却跑到了咱们这里。” 付雪晴的调查无形中印证了吴凡那些离奇的梦境。正如陆恒所说，他梦里出现的那些人和事其实就是偶尔回想起来的记忆片段。 他不动声色的问付雪晴，“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罪犯，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用密码写了frank这几个字，而你怀疑我就是那个frank？” 付雪晴看了看他，“这是很自然的联想。他一个南亚国家的逃犯，冒着风险不远万里跑到中国内陆的江州市，肯定是有目的而来的。你不是也分析过他吗，认为他来江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叫frank的同伙。当我们抓住预测死亡的兔子时，他也口口声声称呼你frank。而这两个人一个是南吕国本地人，一个在南吕国生活了好几年，这么多巧合的事情足够我怀疑你和他们有某种关系，或许你这些年也在国外生活过呢。” 吴凡满不在意的笑笑，“说到底，你把我找过来还是因为怀疑我。” “我并没有叫你来呀，是你自己看到短信坐不住了。” “呵，好吧，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我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应该是一个罪犯才符合你的想象。” 付雪晴从吴凡的语气中能听出怒意，依然平静道：“其实就算你在国外生活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现在出国打工的人多去了，这不是让我疑惑的地方。”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凡隐隐感觉出哪里不对劲。 “真正让我不解的是根本查不到你。” “什么意思？” “南吕国海关根本查不到你出入境信息，那也就是说，你很可能连护照都没办过。” “这只能说明我根本没有出过国。” “那你又是如何与唐凌和鬼男认识的呢？” “……”吴凡心惊不已。 在他梦境里的记忆片段中，隐约能想起曾在国外待过，与鬼男他们在酒吧里喝过大麻酸奶，聊过天，在鬼男口中，他还与一个叫shadowman的组织有关。可是为什么付雪晴却查不出他出国的信息呢。难道他是偷渡到国外的？ 吴凡一时间心乱如麻，见付雪晴一直看着他，唏嘘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是压根想不起来。” 付雪晴的眼神中流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希望你对我说的是实话，要不然你会有大麻烦。” 吴凡正想问什么麻烦，法医田鹏刚敲门进来，看见吴凡笑嘻嘻的给了他一肘子。 吴凡斜楞他一眼，“你吃死孩子了，嘴咧这么大？” “罗巧珍现在已经不拒绝我了。谁当初说我和她不般配的，啊？” “她那是怜悯。” “死去，听你说话就来气。” “有什么事儿吗？”付雪晴心里正烦，不想听他俩打嘴仗。 “我刚刚给唐凌尸检过了，上来告诉队长一声。” 吴凡有些不解，“你们还用得着给唐凌尸检？他自杀的时候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啊？” “是卢广通强烈要求的，所以今天才做。”付雪晴回答。 “他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付雪晴没再回答，转而对田鹏刚说，“你讲吧。” “死因是触电导致的呼吸和心跳中枢麻痹。体表除了一些电流造成的烧伤，没有其它明显的伤痕。他的死亡可以认定为自杀。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一个地方……” “你是指什么？” “我在他的血液里发现了盐酸舍曲林成分。”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有很大的副作用，服用过量的人会出现皮疹，抽搐，偏头痛等等症状。” 付雪晴一愣，田鹏刚所说的症状和唐凌的一些表现完全吻合，她看见唐凌时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怪，听田鹏刚这一解释才知道唐凌那是病理反应。 “怎么，他还有抑郁症吗？”她问田鹏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问专门的心理医生。不过既然这家伙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有抑郁症也很正常，正因为心理不正常才会通过犯罪来发//泄嘛，这也算正常。” ##第16章 副作用（2） “你怎么想？”付雪晴问吴凡。 “我对唐凌这个人一点儿都不了解，不过预测死亡的兔子看起来倒更像一个亢奋的精神病患者。” 付雪晴想了想，对田鹏刚说：“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一位心理医生过来，你和他交流一下。” “抑郁症和精神病不都是病嘛，反正你们罪犯都抓到了，何必那么较真，”田鹏刚不情愿的嘟囔，“还不如大家放松一下，早早回家休息，也累了这么多天了。” “你该不是想去见罗巧珍吧？” “还是付队你聪明，”田鹏刚展颜陪笑，“她现在小孩刚三个月，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是。” “说的好像怀的是你儿子一样。”吴凡冷嘲热讽。 “去去，没你事儿，我这叫博爱你懂吗。” 付雪晴一撩脸子，“一会儿如果你好好配合心理医生把疑问查清楚了，我马上放你半天假。要不然你今天就加班吧。” 田鹏刚立马精神抖擞的打了一个立正，“我保证圆满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 …… …… 半小时后。 陆恒被付雪晴叫到了警队。 他本来手里还有工作呢，一接到付雪晴电话便赶过来，快变成付雪晴的专职医生了。 付雪晴让田鹏刚把情况向陆恒讲述一遍，陆恒听完迟疑了一下，对田鹏刚说：“我能看一下化验数据吗？” 田鹏刚马上颠颠的跑下楼，把所有化验资料全部拿上来了。 陆恒抽出血液化验数据看了一会儿，又抽出尿液检测数据看了看，对付雪晴说：“这个盐酸舍曲林的含量有问题。” “什么问题？”付雪晴问。 “含量太大了。几乎是正常数值的7倍。从他的尿液检测结果来看，他一天应该服用不止一次，有可能两三次甚至更多。” “这意味着什么吗？”他这么描述，付雪晴没什么实际概念。 “这是一种副作用很强的抗抑郁药物。每天能服用一次，通常是50毫克就够了，个别情况严重的抑郁症患者最大剂量是每天200毫克，而且不能长期大量服用，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甚至会导致自杀。” 田鹏刚马上插话，“对呀，罪犯就是自杀身亡的，没错儿，肯定是药吃多了。” 陆恒皱着眉问：“那罪犯为什么要吃这么多抗抑郁的药物呢，盐酸舍曲林这种药是没有依赖性的。而且会产生很多副作用，心律不齐，耳鸣，偏头痛，皮疹，腹痛，呕吐，抽搐，虚弱，性//功能障碍……” “哎呀，你用不着说那么多，”田鹏刚打断，“他就是因为有抑郁症才吃药嘛。” “可如果需要吃这么多药，说明他的抑郁症已经十分严重了。” “对呀，所以才杀人嘛，杀人解压。” “你说什么，你说这个人是杀人犯？” “你眼睛别瞪那么大好不好，对，他就是杀人犯，这阵子轰动全江州的预测死亡的兔子就是他。” 陆恒眉心挤出了“川”字，惊疑的望着他，“怎么可能是他？！” “什么叫怎么可能，本来就是他啊。我们亲自抓住的。你一个心理医生别跟着瞎添乱啊，我今天下午还有要事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这个人真有这么严重的抑郁症，他不太可能是你们说的那种高智商凶手。”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胖子，你先别打岔，让他继续往下说。”付雪晴提醒田鹏刚。 她又问陆恒，“你刚才那话能不能解释清楚一点儿，什么叫‘不太可能是高智商凶手’？” “其实是这样。”陆恒说，“抑郁症也分不同程度，轻度抑郁症的患者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中度抑郁症就能可能影响患者日常行为了。像这个人如果需要逼着自己吃这么多盐酸舍曲林的话，这么严重的病患连日常照料自己都是很困难的，通常都会躲在家中害怕与任何人交往，更何况要设计复杂的案子，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的意思是唐凌根本没有抑郁症？” “至少不应该是药量显示出的这么严重……” 陆恒和付雪晴正说着，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推开，卢广通突然闯进来，第一句话就问陆恒，“那么正常人服用这种药会有什么情况？” 陆恒被他突然一下打断了，有些不知所措。 卢广通说：“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在门外的都听见了，忍不住插句嘴想问问。我就是一个假设。” “要这么说啊……”陆恒想了想，“盐酸舍曲林这种药物主要作用于人体的神经系统，能够刺激人的兴奋度，对于抑郁症患者确实有用。但是原本就正常的人如果长期服用这种药物，可能会导致焦躁不安，神经官能障碍，最严重的还可能造成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有这么严重？！”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会服用这么大剂量的药。” 卢广通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付雪晴和吴凡，若有所思的走了。 由于卢广通的突然打岔，把气氛一下子搅乱了，众人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当着大家的面，付雪晴没再追问吴凡刚才的事情。 田鹏刚还没忘了请假的事，趁机跟付雪晴好说歹说，要了半天假走了。 陆恒要回医院，吴凡正好跟着他一起离开。 走到刑警队门外，吴凡告诉陆恒上次开的药快吃完了，还想再开点儿。 陆恒疑惑的望着他，“我听说现在案子不是都已经破了吗，你的毛病还没好点儿？这时候应该没什么压力吧。” “付雪晴有跟你提过我什么吗？” “没提过什么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反正我顺道去你医院，你再给我开点儿药。” “身体是需要调养的，不能光靠药物维持，是药三分毒，还有尽量不要再喝酒了……”陆恒一下子犯了职业病，教育了吴凡一路。 ##第17章 陆恒遇袭（1） 吴凡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全是付雪晴和卢广通，案子虽然破了，可是这次去警队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希望你对我说的是实话，要不然你会有大麻烦。”付雪晴欲言又止的话到底在暗示什么呢。 来到医院，吴凡拿了药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他茫然的在大街上闲逛，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回到了出租公寓，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回来了，进门后闻到的气息都是陌生的。 满眼依旧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间。 之前充满的阴谋意味也随着白若琳的死，预测死亡兔子的死烟消云散，只有那份未解的猜疑仍然存留在吴凡心里。 他靠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心里烦躁的不行，随手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还有多半瓶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酒瓶拿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喝酒更能缓解压力。 它世界上最坏的东西，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吴凡打开瓶盖闻了闻，仰脖喝下一口，那种醇厚的甘辣从喉咙滑到胃，再从胃里涌到头顶，抚摩每一根神经，一直松弛到四肢百骸。 至少现在，他不用再担心自己被人监视，也不会有人偷偷潜入他家里。他可以放心的大醉一场，之后的麻烦留给之后去处理吧。 …… …… 一顿痛饮后，吴凡靠在沙发上迷糊了一阵。 等酒劲过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傍晚了。 他想了想，还是回欧阳姗姗那儿吧，有个小丫头作伴，叽叽喳喳的也解闷。 离开前，他去卫生间洗把脸，整理整理衣服，这个时候却发现衣兜里的药不见了。 他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到，可是明明记得离开医院的时候，确实拿药回来了，难道是掉在地上了。 他回到客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心里不觉郁闷，只好再去陆恒那儿要一份药，他可不想大半夜的在欧阳姗姗家里到处梦游。 离开家，他乘地铁到人民医院站下车，出地铁口就是医院。 来到心里咨询科，正好还没有下班。吴凡轻车熟路的往里走。 “吴记者又来啦。”有个女医生抬头朝他打招呼，语气有点儿怪怪的。 吴凡也没多想，随口问了一句，“陆主任还没下班吧。” “您刚才来过之后，就一直没看他出来，应该还在办公室吧。” 吴凡之前来是中午，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这家伙一直都窝在屋里？ 吴凡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也没太多想，走到陆恒的办公室门口，随手就把门推开了。 当他一只脚刚迈进屋，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陆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镜歪斜的挂在脸上，后脑全是血，衣服上、地上也都血迹斑斑。 吴凡急忙跑到陆恒身边，想试试他还有没有呼吸。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把吴凡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刚才和他搭话的女医生站在门外，战战兢兢指着他，“你……你把陆医生怎么样了？” 吴凡朝她吼一嗓子，“别胡扯了，赶紧喊其他医生来救人啊！” 吴凡一边喊着，一边跑出去喊人了，幸亏是在医院里，很快赶过来不少医生，立刻给陆恒做抢救。 吴凡望着眼前医生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望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陆恒，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 过了一会儿，付雪晴也赶过来了。 吴凡从未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过，站在急救室外看见一个医生就拉住不停询问，问到最后也没问出结果。 她一回头看见吴凡，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受的伤？” “我也不清楚，”吴凡说，“本来想找陆恒开些药，一进他办公室就看见他倒在地上，我就赶紧喊来医生抢救。看当时的情形他好像是被人袭击了。” “被谁袭击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事出意外，我现在也还晕着呢。” “可是好端端的谁会袭击他啊？” “不知道，也许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医患纠纷吧。”吴凡猜。 他俩正说着话，付天明带着人随后赶来，仔细问了女儿陆恒的情况。 付天明气得狠狠一跺脚，“真是反了天了，光天化日的就敢在医院里行凶，我非抓住这个混蛋不可。” 骂完了，他还没忘了刺吴凡一句，“你小子来干嘛，我发现怎么我女儿去哪儿，你就在哪儿呢？” 吴凡无奈的解释：“您这次还真误会我了，我和陆医生也是朋友。过来找他有事，碰巧遇上这件事的。跟您女儿无关。” 付天明嘟哝了一句，也没工夫搭理他，带着人查线索去了。 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主治医生终于走出抢救室，问哪位是陆恒的家属。 付雪晴急忙上前，问陆恒怎么样了。 “陆医生后脑伤的挺重，有三处伤害，创口又深又大，都伤到了骨膜，流了很多血，差一点点就伤在要害了，好悬啊。好在脑部CI也还正常。可能会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后遗症。还需要休息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付雪晴多少松口气，“我现在能和他说话吗？” “给他打过麻醉针，等醒过来之后再说吧。放心，我们和陆主任都是同事，保证他会没事的。” 这时候，两个医生推着病床出了急救室，陆恒头上缠着纱布，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 付雪晴看的十分揪心，跟着医生们一起进了病房，照料陆恒。 吴凡安慰付雪晴，“刚才医生都那么说了，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付雪晴说：“我就是想不明白，陆恒的人缘非常好，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这么恨他，什么人能下这种狠手呢？” “你父亲不是去调查了吗，应该会有结果吧。”吴凡嘴上在劝付雪晴，心里其实也不平静。 陆恒遇袭实在太过突然，中午还好好的，晚上都就被送到医院抢救。吴凡总感觉这件事有点儿蹊跷，不管发生的时机还是时间点上似乎都不像表面看着那么普通。 ##第17章 陆恒遇袭（2） 哐当——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惊得付雪晴和吴凡同时转回头，看见付天明铁青着脸，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爸？”付雪晴问。 付天明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陆恒，没说什么，指了指吴凡，“你跟我出来一趟。” 吴凡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付雪晴，转身跟着付天明走出了病房。 吴凡头一次看见付天明这老头亲自带领查案，也是因为准女婿受伤，他坐不住了吧。“找我什么事，付局长？” 付天明没有马上说话，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吴凡一番，“我问你，你今天去陆恒的办公室做什么？” 吴凡被问的莫名其妙，“去拿药啊。我经常到他这里来看病。”他用手指敲敲头，“我这里有点儿毛病。” “就算来看病也用不着接三番五次回来吧。” “我本来是中午过来开药，可是回家以后发现药丢了，所以才又回来找陆恒再开一份，结果就发现他受伤倒地了…… ” “难道你的药丢了两次？” “我听不明白付局长这话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今天往陆恒办公室跑了三次，为什么？” 吴凡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听陆恒科里那些医生胡说八道了，什么三次，还四次呢，我今天一共去了陆恒办公室两次，一次是在中午。我和他一起回的医院，还有一次就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我药丢了，回来找他再开一份。经过就这么简单。您不会是找不到袭击陆恒的人就随便找个人怀疑吧。” “什么叫随便！”付天明双眼一瞪也挺瘆人的，一点儿不啻于卢广通。“我一开始对你小子印象还挺不错的，直到我发现你粘着我女儿，才对你有些看法。不过那也难怪，我女儿长得漂亮，多几个男人追她也不算什么。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为了一时妄想就不择手段！” 吴凡皱皱眉，“您越说我反而越糊涂了，您到底想说什么。” “真不是你做的。” “做什么？” 付雪晴忽然打开病房门，对他们说：“陆恒醒了。” 付天明冷冷瞧了吴凡一眼，转身走进病房。 吴凡随后也跟进了病房。 陆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看来是伤的不轻，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付天明走到病床前，问他，“女婿，还认识我吧？” 陆恒吃力挤出一丝笑意，“我还没傻，陆叔叔。” “那就好，我问你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 付雪晴连忙制止，“爸，他才刚醒过来。不要刺激他好不好？” “我这个问题很重要。” “那你可以等一会儿啊。 父女俩正在争执呢，陆恒那边缓缓答道：“我记不起来了。” “是烟灰缸。”付天明提醒他，“我刚才去了你办公室，发现桌上的烟灰缸沾着血迹，还粘着头发……” “爸！”付雪晴听不下去，“你别刺激他了好不好，要说咱们去外边你跟我说。” “我是希望帮他回忆起来，他是个重要的人证。” “我当然知道，可现在不是时候，快走快走！” 付雪晴正想把老爸推出病房，让陆恒给拦住了，“雪晴，叔叔也是为我着急，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刚才叔叔说说烟灰缸上有我的血那是什么意思？” “你被人袭击了，你没有印象吗？”付天明问。 陆恒刚苏醒过来，还有些不适，忍着头疼和晕眩，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不起来什么人袭击的我，我就记得我好像一直都在办公室里。” “对，你是一直都在办公室里，有人用烟灰缸打你的头，把你打昏了。”付天明说。 “有这种事？”陆恒很吃惊，又闭眼歇了一会儿，回忆着说道，“隐隐约约似乎真被什么打过头吧，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没看到什么人袭击的我。忽然之间迷迷糊糊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发现有人在抢救我。” “没看到正常，你是被人在后脑偷袭了，当然没看到袭击你的人了。那你记不记得你在被袭击的时候正在干什么？” “我当时……好像是在办公室里看病吧……” “给谁看病？” “我记得下午看过两个病人吧。” “都有谁？” “一位姓张的大学生，有自残和轻生的行为。还有一个姓王的女士，她是更年期神经官能症。” “只有他们两个人吗，有没有他？”付天明一指站在旁边的吴凡。 陆恒愣了愣，“他是我朋友，就是来我这里开点儿药而已。” “他什么时候去你那儿开的药？” “大概中午11点多钟吧。” “什么时候又回去的？” “大概下午2点多吧。” “不可能。”吴凡马上道，“我是下午5点钟去的你那儿，哥们儿，你忘了吗，哦，对，你当时昏迷了不知道。” 陆恒疑惑道：“你5点钟去我是不知道，可是2点钟你确实是去过啊。” “那怎么可能，我两点钟在家歇着呢，再说，我去找你干什么，因为你给我开的药丢了？” “你没提药的事情。” “那我干什么去了？” “……”被吴凡这一问，陆恒的神情出现了一些异样，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不说话吴凡心里更着急，付天明、付雪晴都在旁边看着呢，吴凡可不想他们有什么误会。 “没必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接说吧。”吴凡催促陆恒。 “你当时也没说什么，东一句西一句的有些反常。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你也没说明白。” “我在家倒是喝了些酒，但也不至于跑到医院撒酒疯吧，再说我什么印象都没有。”说到这，吴凡发现陆恒眼神有些奇怪，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他打了个激灵，猛地明白了陆恒的意思，“你难道怀疑我是……” ##第17章 陆恒遇袭（3） 付天明实在听得心烦，“你俩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儿。我就想知道，吴凡下午去陆恒那儿做什么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付雪晴插嘴道：“陆恒在怀疑吴凡是不是梦游了，所以他自己才没有印象。” “梦游？！”付天明一脸诧异的看着吴凡。 吴凡埋怨陆恒，“你这做医生的嘴巴也太不牢了吧，病人的隐私还能随便往出说的？” “是我问他的。”付雪晴替陆恒解释，“还记得你上次穿着睡衣拖鞋往刑警队跑吧。你都不知道，当时你的样子看着有多奇怪。我知道你没事儿总找陆恒，就跟他说了这件事，他才告诉我的。” 吴凡没想到自己这点儿破事儿连付雪晴都知道了，自觉脸上难堪，没好气的说：“好吧，就算是我梦游了，哪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是我在梦里把陆恒打伤了，太胡扯了吧。” “那可不一定。”付天明说，“我过来之前都打听过了，今天下午来看诊只有三个人。你一个人就来了三次，其他医生也都看到了，而且你是最后一个来的，你离开之后就没人进过陆恒的办公室。” 他转而问陆恒，“你就实话实说，女婿，吴凡来到你的办公室之后到底做什么了，是不是他袭击的你？” “我想不起来了。”陆恒说，“我只能记起来吴凡来过办公室。之后我怎么昏倒的其实我没什么印象。梦游症袭击人这种事我从来没遇到过，老实说，我也不相信吴凡会这么做。我倒觉得更可能是有人在吴凡离开之后，偷偷进入办公室袭击了我。” “那你说什么人能跑到医院来袭击你？你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陆恒就回答不出了。 付天明继续说：“我详细了解过，你的心里咨询科今天下午大部分时间都有人在，你的房间在最里面，如果有人想袭击你，就必须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冲进去把你打昏，再迅速离开，才可能不被其他医生看见。所以，这个人存在的可能性很低，就算真有人想偷袭你，选择你下班单独的时间不是更把握？所以，袭击的你的人最有可能是你见到的三个患者之一，这其中吴凡就是最有可能的。” 吴凡不屑一顾的嗤笑，“随便你怎么说吧，不就是因为有成见，想方设法给我定个罪名整我吗？” 付天明也瞪起了眼，点指他，“诶，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不相信你是因为什么梦游打的人。你是早就对我女儿心怀不轨了，自然对她的男友陆恒充满妒忌，这就是伤人的动机。” “真是可笑，我和你女儿只是朋友。即便就算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是，你正常情况下的确不会这么鲁莽，但你刚才也说过，你回家喝了酒，你是借着酒劲又回来找陆恒的，那个时候你脑子里并不清醒，所以陆恒才感觉你很反常。结果你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用桌上的烟灰缸袭击了陆恒，之后离开了办公室。等你回家酒醒之后，回想起这件事，又觉得心里不安，这才又返回医院。这就是整个经过。我没说错吧，吴凡。” 虽然吴凡很讨厌这老头，但是他这一通分析听着倒还挺合理。 吴凡只好向付雪晴求助，“就你爸这通解释，你相信吗，真是异想天开！” “……”付雪晴没表态，眼神中透出了怀疑。 “喂，不会你也觉得我会为了得到你去打陆恒吧？” 付雪晴一脸尴尬，居然转过身不瞅他了。 付天明冷笑一声，吩咐自己带来的几个警员，“先给关起来，我再收集一下证据。” 马上过来两个警员，不由分说就把吴凡背铐了。 他们一边拖着吴凡往外走，吴凡一边大声喊冤，“我说付雪晴还有陆恒，我跟你俩关系平时都不错，你俩说句公道话啊，这不摆明了玩儿我呢吗？” 这两位可到好，木雕泥塑一般，谁也不吭声了。 …… …… 就这样，吴凡被带到刑警队，扔进临时羁押室里关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中午，终于有人过来了。 吴凡一看是付雪晴，没好气的说：“怎么，又是你来提审我？审审我是怎么为了你打你男朋友的？” “别胡诌了。你自由了。”付雪晴说。 “自由了？！你爸不是言辞灼灼的给我定了罪吗，怎么现在又觉得我是好人了？” “我爸可没觉得你是好人。”付雪晴顿了顿，“他把袭击陆恒的烟灰缸拿去化验了，没想到上面的指纹都被擦掉了，所以没有定你罪的证据。理论上，也还是可能有其他人潜入办公室袭击的陆恒。” “难道就不能是我袭击了陆恒之后，故意把指纹擦掉了？” “我爸就是这么想的。不过疑罪从无，所以才放你。不过最近你哪儿都不能去，警方随传随到。出来吧。”付雪晴拉开栅栏门。 吴凡慢吞吞的走出羁押室，问付雪晴，“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想着让陆恒快点儿好过来。” “故意回避问题。”吴凡回过头，凑到付雪晴面前仔细打量她。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付雪晴后退两步，直皱眉。 “我在察言观色，猜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想什么？” “你在想，吴凡是不是真的在迷恋我。” “滚犊子！”付雪晴一脚把他踢跑了。 …… …… 对于陆恒被袭击一事，吴凡心里也充满了困惑。 他明明记得自己只去过医院两次，其他人却说三次。 他印象中昨天下午两点的时候正在家喝酒，可是医生们都亲眼看到他去医院找过陆恒。难道真是他又梦游了，而且在梦中袭击了陆恒？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第18章 卢广通的推理（1） 他站在卫生间里，望着镜中的自己，告诉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可是慢慢的，他越看越觉得不那么自信了。 他惊讶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了。 或许早在一年前的那天晚上，从收到鬼男的那瓶人血开始，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就开始了，在经历过各种与自己有关或无关的离奇事件后，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迷迷糊糊的报社小记者了。 “你到底是谁？”他问镜子里的人。 “……” “你是frank，对吗？” “……” “frank又是谁呢？” “……” “鬼男死了，白若琳死了，预测死亡的兔子也死了，所有知道我秘密的人都死了，这一切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 无论他怎么问，镜子里的那个人始终似笑非笑，心怀叵测。 他猛地一拳砸在镜子上，里面那个可恶的人顿时碎成蛛网，可他依然在笑着，笑容变得更扭曲，更夸张，更让吴凡崩溃…… …… …… 事实上，吴凡并没有忍受太久的煎熬，仅仅过了一天，就被警察从报社里叫到了刑警队。报社里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了，不以为意。 等到了刑警队，吴凡才发现接待他的并不是付天明，而是卢广通。 这个脾气一贯很大的卢队长因为之前受过处分，现在收敛了很多，对吴凡也没再摆什么架子。 “今天把我找过来还是因为陆恒吗，找到我袭击他的证据了？”吴凡也不想拐弯抹角，索性把话题挑明了。 “我今天把吴记者请来与陆恒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你和陆医生关系好，怎么可能是伤害他的罪犯呢。这件事肯定跟你无关。”卢广通的态度异常和气，丝毫没有审问的意思，倒让吴凡有些纳闷。 “那卢队长找我来做什么？” “请你过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卢广通笑得有几分深意，“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他已经在等你了。” 吴凡一时猜不透卢广通什么意思，跟着他穿过办公大厅，来到一间接待室。 卢广通推开门，吴凡进屋一瞧，屋里坐着一个男人，大概有二十四五岁上下，看着很陌生。 男人坐在一张方形会议桌后面，卢广通示意吴凡坐在他对面。 吴凡一坐下就感觉桌子对面这个男人目光不错的盯着他看，那种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这样在沉默中足足坐了5钟，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吴凡实在忍不住了，问卢广通：“卢队，这个人到底是谁，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这时，那个人率先开口了，“你好，是我找你。” “你找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吴凡疑道。 男人笑了笑，“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认识？”吴凡又仔细端详他，一张国字脸，高鼻梁，深眼窝，薄嘴唇，右眼眶到颧骨有块红色的胎记。但他脑子里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人。 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桌上，吴凡往照片上一看，照片里的人竟然是自己，更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有我照片？” “因为你是我哥啊，我叫吴莘，我们是安徽人，你忘了吗？” “你是我弟弟！？”吴凡惊讶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看着倒是隐约和自己有点儿像。他还记得自己是安徽人，不过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弟弟来。 男人似乎看出了吴凡的疑心，“你真是我哥，我们是亲兄弟，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都有档案记着呢，错不了。说起来还是这位卢队长找到的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哪儿呢。” 这个剧情发生的实在有些意外，吴凡毫无心里准备，他看了卢广通一眼，不知他大费周章是什么意思。 “你出车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吴莘继续往下说，“他们说你失忆了，可能你忘了很多事情吧，连我都忘了。” “是啊，我两年前是出过车祸。”吴凡嘴上附和，心里想，我出国的事情，我这位弟弟知道吗？ 他有心想问，可是卢广通在旁边，又不方便开口。 这时就见吴莘起身离座，对卢广通说：“卢队长，我能不能单独给你说几句话。” 卢广通朝吴莘点点头，没说什么，两个人离开接待室，把吴凡一个人凉在了房间里。 吴凡莫名其妙的等了半天，等房门再次打开，进来的却是法医田鹏刚。 他一进来就给吴凡撸起袖子，拿出个针管给他抽血。 “喂，你干什么，你不检查尸体的吗？”吴凡叫道。 “我也不知道啊，哥们儿，上支下派我只能照做。放心吧，我都消过毒了。” 田鹏刚抽完血也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卢广通一个人回来，吴莘没跟着。他告诉吴凡可以回去了。 “那我弟弟呢？”吴凡满心疑惑。 “他有急事先走了。过几天还回来，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卢广通没再多说什么。 …… …… 吴凡莫名其妙的回去后，翻来覆去想了想，硬着头皮给付雪晴打电话问情况。 付雪晴的声音有些冷淡。自从陆恒出事后，她就没主动和吴凡联系过。虽说没有证据证明陆恒一定是吴凡袭击的，但他依然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这就足以让别人猜忌了。 但付雪晴还是替吴凡打听了一下，回复吴凡说，卢广通现在好像在查什么，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 吴凡小心翼翼的说：“你们不是在一起工作吗，他要想查什么也瞒不住你呀。” 付雪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最近没在队里，一直在医院照顾陆恒呢。” “……”吴凡一下被噎没话了。 “我挂了。”付雪晴最后说了一句，“总之，只要你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没必要担心。”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吴凡拿着手机，呆滞了好半天。付雪晴那句话像是警告，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第18章 卢广通的推理（2） …… …… 因为付雪晴这通电话，让吴凡忐忑了两天。但随后一切又逐渐风平浪静了。刑警队没再找吴凡任何麻烦，那个弟弟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付雪晴也不再同他联系，欧阳姗姗因为要准备知识竞赛，搬到学校宿舍去了，甚至最近一段连刑事案件都少了。 吴凡整天无所事事的往报社里一待，随便找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添油加醋写几笔就算交差了。倒是照旧能收到不少读者来信，也都是询问他之前报道的那些轰动大案。其中被提到最多的罪犯就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人们似乎对这个神秘又古怪的天才罪犯尤其感兴趣。 吴凡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这家伙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他一面给吴凡制造出巨大的麻烦，一面又让吴凡声名鹊起。如今他真的离开了，吴凡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重归了平庸。 他像去那样朝九晚五，准点儿上下班，一个月慢慢过去，他也逐渐开始适应了，过去一年多的那些经历他感觉越来越像一场梦了。他是不是叫frank，是不是认识鬼男或者预测死亡的兔子，这些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重要是他还照常生活，这比什么都真实。 “吴凡，请跟我们走一趟。” 吴凡正坐在报社电脑前，咬文嚼字的给明天的稿子措辞，耳边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慢吞吞的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抽回，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身旁站在两位警察。 这两个人都是江州刑警队的，吴凡看着眼熟，其中有一个人他还能叫出名字。 “找我吗，马警官？”他对那个认识的警察说。 “找你，马上跟我们走一趟吧。”马警官紧绷着脸，没有一点儿笑模样。 “又有新案子了？是付雪晴找我？” 两个警察没说话，向外做了一个手势，一左一右站在吴凡两边，好像看着犯人一样。 吴凡跟着两位警察走出报社大楼，门口停着一辆带车厢的警车，车窗上全部固定着栏杆。 一进车里，吴凡就看见还坐着两名警察，也都没什么表情。 他心头忽然颤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到底哪里不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所有警察一路无话，把吴凡带到刑警队后，直接带进了一间会议室。 吴凡一进门，发现屋里坐满了人。卢广通和付雪晴都在，还有局长付天明，以及平时熟悉的几位警员，感觉像是在开会。 吴凡松口气，“你们这是又遇到麻烦案子了？搞得这么紧张干嘛，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付雪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疑惑，问卢广通，“卢队，你把我们都找来究竟是什么事，现在总该说明白了吧。” “我马上就告诉大家，现在还要请一个人过来。”卢广通起身开门出去，不多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付雪晴不认识，“他是谁？” 吴凡可认识这个人，这不就是刚刚与他相认的弟弟吴莘吗？ 这小子上次只见了自己一面就失踪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卢广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人都来齐了。我可以说了。”卢广通平静的看着疑惑不解的众人，“因为我要说的话很多，各位还要有些耐心。” 付天明有些急躁，催促卢广通，“我们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你这卖关子卖的也够长了，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跟吴凡有关吗？” “有关，当然有关。这话还得从唐凌身上说起。”卢广通不急不躁，“虽然预测死亡的兔子身份败露，也畏罪自杀了，但是这个案子依然留着一些疑点，就比如说在抓捕唐凌的时候。我虽然当时没在现场，但是我听说，唐凌在自杀之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他甚至还称呼吴凡叫frank，有这事吧，吴记者？”卢广通看向吴凡。 吴凡心口一紧，卢广通这老小子果然还是把这件事揪住了，“似乎是有吧，但我并不认识这个人，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卢广通听了他的辩解，丝毫没有反驳，还点点头，“是啊，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我听说你两年前出过车祸，失去了一段记忆，想不起来也难怪。那我们接着说另外的疑点。唐凌死后，田法医在对他尸检时发现，他的体内含有大量盐酸舍曲林的成分，这是另外一个疑点。” “盐酸舍曲林是什么？”付天明问。 “是一种抗抑郁症的药物。”卢广通看了付雪晴一眼，“那天我去付警官办公室找她，心理医生陆恒也在，他们正在聊这种药，我刚好听见了……” 付雪晴撇撇嘴，卢广通摆明了是在门外偷听的，但也不好说破。 卢广通对付雪晴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往下说：“……当时陆医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说唐凌所服用的药物剂量是正常剂量的7倍。只有重度抑郁症患者才会这样，而且副作用很大，还会导致精神分裂。可如果唐凌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那么他根本就没有能力设计出如此复杂的犯罪计划。反过来说，唐凌如果没有患上重度抑郁症，那为什么还要吃这么多药呢。于是，我赶到唐凌家仔细搜索，结果找到了答案。” “什么答案？”付天明问。 “唐凌吃的药并没有放在盐酸舍曲林片的专门药瓶里，而是放在一个普通的保健品药瓶里。我由此推测，是有人故意捣鬼，骗他吃错药，有意让他服用了过量的盐酸舍曲林片，导致的结果就是让他精神分裂，所以我们找到他时，唐凌才会如此癫狂，就好像一个十足的罪犯一样。” 付雪晴惊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有人把他变成罪犯的？” ##第18章 卢广通的推理（3） “看来我们想到了一处。后来物证科的确在唐凌的保健品瓶子上发现了嫌疑人的指纹，而且我还找到了这个嫌疑人。” “你怎么不早说，是谁？” “他就坐在我们中间。” 这些人中除了吴凡之外其他人都是警察，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了吴凡身上。 “怎么可能是他？”付雪晴对卢广通的结论深表怀疑。 吴凡也大声辩解：“卢队长，你这栽赃栽得也太离谱了吧，就因为那个疯子管我叫frank，你就怀疑我？一个精神病的话也能当真，他肯定是认错人了。” “可是药瓶上的指纹确实是你的，这个你如何解释？”卢广通反问。 “这个我没法解释。但要知道这家伙是预测死亡的兔子，异常狡猾的天才罪犯，我们可都让他戏耍过，侯小亮连命都搭上了。要不是欧阳姗姗找来请来了民间顶级的黑客高手，我们还抓不住他呢。他这摆明了是在算计我，你们也能当真？” 面对情绪激动的吴凡，卢广通这一次出奇沉稳，“是啊，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你不认识预测死亡的兔子，他却可能认识你，陷害你也不是不可能。但你至少是有嫌疑了，而我这个人一贯喜欢较真，就免不了查查你的底细，虽说你是在孤儿院长大，但你有个亲弟弟叫吴莘。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吴莘就站在卢广通旁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你现在就算把他找来了又能如何。”吴凡反问卢广通。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感觉今天这个一脸和气的卢广通比以往那个沾火就着的炮仗更可怕。 卢广通看了一眼吴莘，“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吴莘伸手指了指吴凡，“他不是我哥，他是假扮的。” 这句话像平地里响了一声惊雷，不但震惊四座，更震惊了吴凡。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哥？”吴凡大声道。“我就是吴凡，只是因为车祸伤了脑子，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吴莘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你绝对不是我哥。就算你看起来和身份证上很像，但还是不一样。而且你和我哥的说话口音不一样。” 吴凡张口结舌，面对自己亲弟弟的指责，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付雪晴、付天明、赵楠等等一双双熟悉的眼睛都落在了吴凡身上，全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吴凡听见自己声音虚弱的说：“会不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卢广通说：“我联系上吴莘时，他说他哥哥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急着要过来见见你，但是一见到你就发现了疑点，这倒是我之前没想到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让田鹏刚给你抽血化验，与吴莘做了DNA配比，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 “不可能，我不可能是假的。”吴凡吃惊的望着卢广通和吴莘，忽然感觉这两个人充满了阴谋，一起在给自己下套。222 他指着吴莘对大家说：“为什么不可能他是假的呢，他不是我弟弟，是假冒的。” “我不是。”吴莘说，“我和哥哥是在合肥被人遗弃的，从小就在合肥市福利院长大，我眼角有块胎记很好认，而且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合肥。我哥哥自从考上大学后就一直在外地，头几年他去了广州，一开始我们还有联系，后来联系就中断了。我曾经去广州找他也没找到，直到一个月前，卢队长通过派出所警察找到我，告诉我哥哥在江州，我才特意赶过来，没想到看见的是你。” 说到最后，他咬牙切齿大吼一声，“你为什么要假扮成我哥哥，我哥哥吴凡在哪儿，你告诉我！” 吴凡被惊得一哆嗦。 望着吴莘那双充满愤怒的双眼，脸上那块胎记红得像着了一团火，吴凡忽然失了底气，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我到底是不是吴凡。 卢广通拍了拍吴莘，示意他冷静一些，继续对大家说道：“我之前之所以一直保密，就是因为这件事太过离奇，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能轻易宣扬，我们和吴记者也算上朋友，这对吴记者也是一种伤害。但是我没想到，越往下查这件事就越离奇……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的关键。” “你还查到了什么一起都说出来吧，老卢。”付天明迫不及待的催促他。 “我现在就说。”卢广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吴凡，“当dna匹配出这位吴凡不是真正的吴凡时，我意外的得到了另外一条重要信息。他的血型居然和网上的一位在逃犯完全吻合。你们知道这位在逃犯是谁吗？” 卢广通看着在座一张张惊讶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他就是五年前京海市一起杀人案的凶手——高、松、林。” 整个会场刹那之间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凝固着各异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付雪晴猛然站起，大声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高松林？他的长相，他的声音完全不是一个人……” 卢广通朝她挥挥手，“付队长，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其实不是我故意要查的，是资料库自动显示的。当年高松林杀人作案时，在现场留下了头发和血迹，他的全部资料都已经挂在公安网上了。我只是把吴凡的DNA数据往网上一传，没想到马上就和逃犯高松林匹配上了。这可不会有错的。至于你提到的那些疑惑，我现在就能给你解释。” 付雪晴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呆呆的望着吴凡，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吴凡也彻底懵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么可能是高松林，怎么可能是付雪晴口中的那位学长呢。 ##第18章 卢广通的推理（4） “老实说，这个发现当时也让我大吃一惊，”卢广通说，“首先，照片上的高松林与我们认识的吴凡完全就是两个人。因此，我又花了很多时间来调查高松林，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一个人的帮忙，他让我对高松林这些年的经历有了完整的认识。这个人我稍后再讲。我先说说高松林当年的经历，付警官当年也是燕京公安大学毕业的，应该也有所耳闻吧，不过其他人还不知道，我就替他们稍稍解释一下。” “……”付雪晴仿佛根本没听到卢广通说话，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吴凡，只想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一毫高松林的痕迹。 “五年前的秋天，还在公安大学上学的高松林一天晚上外出校园时，与一位外国人发生了争执，继而发生了肢体冲突，高松林失手将对方殴打致死。之后他畏罪潜逃，偷渡出国，隐遁在了南亚的南吕国，在该国的拉玛市周围生活了数年，改名为frank。我按照这条信息与南吕国警方取得了联系，得知他这些年与当地黑帮勾结，主要营生是给人看场子，做打手。” 吴凡听的心惊肉跳，卢广通所说的居然与他的想起来的记忆片段全都吻合上了。 他勉强问：“既然高松林都逃到国外了，为什么还要回国？” 卢广通笑了笑，“也许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你又犯事了。” “我犯了什么事？” “你跑到当地一家医药公司去打劫，还把正在值班的教授和助手全部杀害。在警方搜捕下，你被迫逃走，潜回了国内。你眼下在南吕国都是头号的通缉犯。” 吴凡不禁打个寒颤。 他对自己失忆前的身份做过各种猜测，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和鬼男认识吗，因为他俩根本就是一路人？ 他望着卢广通平静的近似乎冷酷的表情，他的每一句话都像要刮下他一层鲜血淋漓的皮肉。 他见卢广通想要继续往下说，大声打断他，“我不相信你说的，你这是一直在诈我对不对？哪怕我真是高松林，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偷渡到了南吕国？既然我用的是frank的名字，你又如何确定是我加入黑帮，抢劫杀人呢？统统都是你胡说八道！” 卢广通一笑置之，看了看付天明和付雪晴，“是啊，我这么叙述下来，听着是缺少点儿说服力。现在是时候请出那位协助警方破案的重要人物了。” 他拿起手机，不知给什么人打了一通电话，只响了一下铃声就挂断了。然后一声不响的等待。 众人的心又被他提了起来。 看起来卢广通这次是做足了准备。 会议室门轻轻打开，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走进来。 众人瞬间就愣住了。 最惊讶的人莫过吴凡，他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人竟会是欧阳姗姗。 “你怎么来了？”吴凡失声道。 欧阳姗姗看了他一眼，那双熟悉的大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亲切，换上了透骨的冷漠。 欧阳姗姗走到卢广通身边站下，一句话也不说。 “这倒是怎么回事？”吴凡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他俩虽不是亲生父女，吴凡却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女儿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欧阳姗姗会在这种时候站在他的敌对面。 “你很快就会知道原因的。”卢广通带着胜利者的口吻说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捏在指间，让吴凡看清楚，“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吧。” 吴凡的目光立刻凝固在了那个小小的白色的U盘上。 他一眼就认出，这个U盘正是白若琳从预测死亡的兔子安放炸弹的喷水池里找到的那个，是她亲手交给吴凡的。 吴凡一直怀疑这个U盘里存放着对预测死亡的兔子至关重要的资料，但由于破解不了密码，一直都放在欧阳姗姗那里。如今这个小小的U盘竟然落在了卢广通手里。 卢广通说：“我虽然不知道这个U盘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你把它交给欧阳姗姗，证明它很重要，而且欧阳姗姗已经把密码破解了。” 吴凡心头一震。 欧阳姗姗破译了密码居然没告诉他，而是交给了卢广通。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U盘里隐藏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这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我想大家也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可以为我们解答一切真相。” 卢广通说完把U盘递给赵楠，并告诉了她密码，让她把U盘里的图片投放到大屏幕上。 赵楠把U盘插到笔记本电脑上，导出照片，链接上了投影仪。 当她点开一张照片，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大屏幕上。 让吴凡万万没想到的是，照片里出现的居然是潦草的字迹，似乎是从一张手写的稿纸上拍下来的照片。由于字迹歪歪扭扭，或大或小，每张照片上的字并不多。 随着赵楠一张张照片慢慢点开，一个个词，一句句话的含义也逐渐呈现出来。 这是一封信。 写给吴凡的信—— 吴凡： 当你终于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意味着你我的游戏要告一段落了。 我尽管很想向你当面坦白，很遗憾这个我做不到。 我是谁想必你应该猜得到，你可以称呼我预测死亡的兔子，如果你觉得啰嗦，也可以叫我frank。 当然，frank并不是我一个人专有的名字，而是你我共同的名字。但我觉得frank的性格更像我，而你更像高松林。我这样说，你可能会感到很困惑，我觉得有必要啰嗦几句。 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高松林这个人，如果没有，你可以问问付雪晴。他与那个人可有着很深的渊源。 ##第19章 frank的游戏（1） 他是燕京公安大学最优秀的学生，获得过ICI训练营的‘杰出学员奖’。如果按照他原先的人生轨迹，那他应该成为一位备受尊敬的顶级犯罪心理专家。可惜时运不济，五年前，他在校外超市里遇到了一位外国来的人渣，那个该死的外国佬跑到中国来生活，居然还大放厥词侮辱我们中国人。结果高松林一时头脑发热，跟着他来到街上就把他痛殴了一顿，一时失手把人打死了。 自知闯下大祸的他被迫选择逃亡，一路辗转偷渡到了南吕国，做了整容手术，连声带都改变了，并取了frank这个名字。为了生存下去他变得不择手段，越发暴虐，最终成为了当地有名的混混。他的心性也发生了巨大改变，从高松林变成了frank。 我在想，也许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一点点创造出来了。 后来，frank所在的帮派与当地一家私人公司结仇，派frank带人去给他们一点儿教训。结果frank在打砸的时候遭遇到抵抗，一怒之下连杀了四个人，并纵了一把大火。 这件事惊动了当地政府，开始全力搜捕凶手。 Frank在南吕国待不下去，又被迫逃回了国内，在逃跑之前还与一位叫唐凌的中国人合伙，抢劫杀害了当地华人欧阳成，然后携带钱财偷渡回国内。 在回国前，他俩已经做过了充分的部署。 唐凌是一位电脑黑客，利用入侵政府部门数据库获得的身份证件信息，找到了一个长相与frank十分相似的人。回到国内后，他们先把这个人暗中杀死，并让frank取而代之。这个计划本来十分完美。没想到却出了一个意外。想必你也知道，frank出车祸了，差一点儿就丧了命。 虽然最终恢复了过来，但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个变化就是你出现了。 或者说是我们出现了。 你忘记了高松林的身份，也忘记了frank的身份，完全是以吴凡的身份存在的，甚至连你的记忆都和真正的吴凡差不多。 而我虽然记得一切，但是我的行事风格完全是frank的模式。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我很快发现，我每一天都要睡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而且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不仅如此，我发现我经常梦游。 我觉得可疑，就在自己身上安装了窃听器，我才惊讶的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我”共用着相同的身体，这个“我”就是以记者吴凡的身份中规中矩的生活。他完全不知道frank的存在，像个快乐的傻瓜一样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 而更可怕的是，你这个傻瓜抢占了“我”越来越多的时间，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你就可能把frank完全消灭了。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找来唐凌帮忙，通过他的犯罪预测系统找到了一个有弱点的女人。我们查到了她是一个杀人犯，抓住了这个弱点就能迫使她听话，假扮成你的女友，其实是为了帮助我监视你。当然，她没见过我的真面目。 之后，我从国外叫回来一个老朋友，想必你也认识他，就是那个吸血鬼凶手，他叫鬼男。 从这时起，我和吴凡你就开始了一场游戏。 鬼男并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所以他一过来就寻找frank。我原本是想通过他来刺激一下你，但是你的表现大大出乎我意料——你居然还保留着高松林的犯罪侧写能力，而且和警方展开了合作，甚至最后连鬼男都死在了你手里。 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我终于找到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这也激发出了我的灵感，于是，预测死亡的兔子便出现了。 它存在的目的，就是等待你去寻找它。 你每破一起案子，就多了解它一分，那一次次密码的真相会把你逐渐拉向我。随着你越来越清楚自己是什么人的时候，你就会越来越接受我。 最终，当你找到这封信时，就是我们最终见面的时候。 你不再是吴凡，你是frank，你是高松林。 …… 十几张照片一页页翻过，看到最后，在座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真相。 卢广通望着众人，缓缓道：“我最初看到里面的内容也十分震惊，但仔细想想，又不无道理。从我们认识吴凡开始，这个人身上就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一个记者如何能掌握专业的犯罪侧写能力，而且对预测死亡的兔子如此了解，还精通格斗。这种种疑点其实早就在暗示他与这名罪犯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我们谁都没想到，预测死亡的兔子会把真相写在一个小小的U盘里。如今真相大白，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问吴凡，或者该称呼你高松林才更合适，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这枚U盘？” “在发现定时炸弹的那个喷水池里。”吴凡说。 “哦，原来喷水池里还有其他东西，这还真是想不到呢。” “可是就凭这几个字又能说明什么？” 吴凡拍案而起，咬牙道，“预测死亡的兔子我们已经找到了，人脏聚在，就是唐凌。这封信自然也是他写的，满篇胡言乱语，逻辑混乱，这东西也能当证据，真是可笑。” “这封信并不是唐凌写的。”卢广通说。 “那是谁？” “根据信件的内容，如果你和预测死亡的兔子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你们的笔迹自然也应该一样。我让欧阳姗姗帮我拿到一些你手写的东西。经过笔迹鉴定，这封信其实是你自己写的。” “我自己！？”吴凡真正的无语了，彻底瘫坐在椅子上。 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可是卢广通每抛出一个惊人答案的背后都有根有据。 ##第19章 frank的游戏（2） 欧阳姗姗慢慢转过脸看向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背叛你吗？因为我爸爸就是这封信里提到的欧阳成，就是那个被你杀害的华人。我一直以为是他抛弃了我和妈妈，原来他已经不在了。” “也许……也许是重名重姓呢。” “全中国十几亿人叫欧阳成的人不超过十个，而我爸爸就在南吕国。你觉得这个几率有多大？” “……”事已至此，吴凡无言以对。 他在脑海中拼命寻找着欧阳成的名字——欧阳成……阿成……他难道就是记忆碎片中的那个朋友吗？ 至少，吴凡一直以为他们是朋友的，可是到头来又是一个死在他手里的被害人。最意想不到的是欧阳姗姗居然会是他女儿。 他望着充满怨恨的小女孩，忽然感觉充满了讽刺。 他杀死阿成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和他女儿相遇，会成为她的干爹，最后被她绳之以法，仿佛冥冥之中不可思议的定数。 可是相比他是高松林这件事，一切的真相又都显得不那么惊人了。 他虚弱的望着卢广通，看上去他没有结束的意思。 这位几乎被预测死亡的兔子搞到身败名裂的刑警队长，忍辱负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雪前耻的时机。 他一改以往的急躁草率，小心翼翼，剥丝抽茧，非但揪出了真正的兔子，还牵扯出了一连串惊人的真相。 他心平气和的继续向大家解释：“我知道罪犯的这封信很不容易理解，为此，我还专门请教了心理专家，今天我也把他请到了这里，为各位做解释。” 卢广通拿起手机，又拨了一通电话，会议室的门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心理医生陆恒。 他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带了一顶帽子。 付雪晴又惊又恼，“原来你也知道真相，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陆恒一脸无奈，“卢队长是昨天晚上才找到我的。我根本没来得及跟你说呢。而且我比你还吃惊呢……” “不管你有多吃惊，陆医生，请你把昨天对我解释过的重新说一遍吧。”卢广通说。 陆恒不由自主的看了吴凡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惊讶，似乎发现了新奇物种一般。“这封信的叙述口吻和人物称呼有些混乱，但调理还很清晰。应该说这是一封自己写给自己的信。” “什么叫自己写给自己？”付天明问了一句。 “因为吴凡……抱歉，或许这个称呼不太恰当。如果称呼frank似乎也不妥，我不知道现在坐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谁。”陆恒询问似的看向吴凡。 “随你便。”吴凡冷笑一声。 “那就称呼你的原始名字吧，高松林，高先生。应该说，高先生的这种症状是心理学中一种不常见的病例，称之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那是什么病？”付天明问。 “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双重人格。这两个人格一个是frank，还有一个吴凡。” “就像唐凌那样是吗？” “不不，与唐凌不一样。唐凌是精神分裂。发病的时候会出现幻听幻视，认知功能障碍，虽然会做出一些一反常态的行为，甚至难以控制自己，但是在他主观意识中，依然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行为。双重人格不一样，两种人格互相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们有着各自独立的意识和思维方式，完全不受彼此影响。” 付雪晴忍不住道：“可是我当初认识高松林的时候，他没有双重人格啊，如果有，早就会暴露的，我确定他没有。” 陆恒解释道：“双重人格的形成大都是受到童年时期心理创伤和不良环境的影响，但也有少数是突发性创伤造成的。归根到底，是人类机体为了应对难以抵御的环境的压力，所产生的一种防御机制和调适机制。对照高松林的个人经历，这个解释可以恰如其分的印证他的变化过程。首先应该说，五年前的失手杀人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他之前越是优秀，之后的心理落差就越大，创伤就越大……” “……当他随后隐姓埋名偷渡到国外，为了适应环境，沦落到加入当地黑帮，变成了流氓混混，被迫干着之前所不齿的事情，这段不堪忍受的经历就是造成他出现双重人格的根本原因。后来他在国外也混不下去，被迫回到国内，选择洗白自己，用假身份活下去，这恰恰是他内心中所盼望的。随后发生的车祸自然就成为了人格分裂的‘诱因’。在昏迷过程中，他的潜意识创造出了一个新的人格——吴凡，并把所有关于吴凡的信息当成了自己的经历，而选择性排斥了frank的身份，因此当他苏醒后，正如信中所说，frank苏醒的时间被逐渐压缩，就是因为潜意识中需要吴凡来替代frank……” “……于是，作为主人格的frank必须采取行动来拯救自己。一般来说，双重人格或者多重人格里，时常会出现一种人格消灭另外一种人格的情况，高松林的frank人格与吴凡人格就是这种情况。在这一点上，作为主人格的frank十分清楚彼此的处境，这在双重人格中是不多见的，这大概也是因为高松林过于强大的缘故。随后，正如信中所言，frank采取了一系列的自救手段，还设计出了一个预测死亡的兔子，来引诱另外一个人格吴凡寻找到真相，接受他的存在。以上就是我站在心理学的角度所做的分析。我要说的说完了，卢队长。” ##第19章 frank的游戏（3） 卢广通点点头，接过陆恒的话，“其实回过头来看这一年多我们与预测死亡的兔子交手的经历，就不难发现，他的行踪与吴凡完全是两条平行线，两个人永远是交替出现，根本没有交集的地方，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可惜我们都被罪犯高超的犯罪技巧所迷惑了，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上的疑点。这让我们付出了很大代价，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同事，好在历经磨难，终于等到了真相大白这一天。” 这时有一个人忽然问道：“那么现在坐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问话的人是付雪晴。 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吴凡，仔细打量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似乎想找出一丝她曾经熟悉的东西。 “这个也只有陆医生能解释了。”卢广通说。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陆恒实话实说，“如果根据信里的内容推测的话，吴凡现在已经能够意识到frank的存在了，换而言之，当他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他就和frank合二为一了。” “那他还是高松林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更恰当。不过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经历，说他是高松林也不为过，不过肯定不是当初警官学院里的高松林了。” “……”付雪晴用力咬着嘴唇，没再说什么。 “不过，双重人格犯罪也比较特殊，”陆恒接着说，“虽然我我是第一次遇见。但我听说有些国家将双重人格犯罪按照精神病犯罪处理，根据犯罪时不同人格所需要承担责任来认定责任。” 卢广通笑道：“那照你这么说，高松林杀的那些人全是frank人格的时候干的，而现在的吴凡只不过是一个记者，那我如何只定frank的罪，却放过吴凡呢？” “事实上，这个做不到，所以量刑上会比较轻。” “呵呵，那些国家的法律就是矫情，不过你们放心，在我们国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保证，不管这家伙有几个人格，最终等待他的都将是法律的严惩！” 吴凡听着这些人肆意谈论自己，根本没有他插话的余地。 卢广通……陆恒……付雪晴……付天明……欧阳姗姗……吴莘……一张张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逐一掠过，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只站在笼子里的稀有物种，看着一帮人站在外面品头论足。 而对他自己来说，这其实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从逃亡，到迷失，到寻找，到回归，他完成了一次寻找自我的轮回。 想到这，他那颗失落的心又重新安稳下来。 （未完待续） 故事写到这里也到了最后的高潮—— 但是在这里，我要郑重地向大家道歉。 因为这部作品刚刚售出了影视版权，应影视方要求，最后的结尾延迟发布，会在晚些时候与影视作品同步发表。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盗版。 虽然站在影视公司的角度，这是他们的合理诉求，但我知道对于追书的众多朋友来说，我们这个决定有些不近乎人情。 在此我只能向各位再次道歉。 如果有人指责，我无力辩解，只能希望各位的体谅。 作为一个职业作者，面对激烈的竞争，只能努力把自己的作品推上更高的平台，否则就意味着被淘汰，意味着这些年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的努力白费。 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那些知道我的老读者可能也不愿看到。 从《解剖师》到《无罪谋杀》到《第三种真相》，这么多年一路走过来，在风光的作品背后，我经历过迷茫，经历过痛苦，经历过放弃。但最终还是在各位的陪伴下一路坚持着走到现在，看到了希望和认可。 所以，我必须继续走下去，为了证明我自己，也为了给予陪伴我这些年的朋友们一个交代，没有你们的鼓励和批评，我不可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如果能有一日变成影视作品，那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最后，我还要再次向大家郑重道歉。 暂时为了弥补大家，新书会量多设免费章节，争取避免类似情况发生。 #第1章 噩梦（1） #第1章 噩梦（2） #第1章 噩梦（3） #第2章 死亡微笑（1） #第2章 死亡微笑（2） #第3章 喝血恶魔（1） #第3章 喝血恶魔（2） #第3章 喝血恶魔（3） #第4章 凭空冒出的女尸（1） #第4章 凭空冒出的女尸（2） #第4章 凭空冒出的女尸（3） #第5章 犯罪侧写（1） #第5章 犯罪侧写（2） #第6章 谁喝了死者的血（1） #第6章 谁喝了死者的血（2） #第7章 凶杀预告（1） #第7章 凶杀预告（2） #第7章 凶杀预告（3） #第7章 凶杀预告（4） #第8章 腐烂少女（1） #第8章 腐烂少女（2） #第8章 腐烂少女（3） #第9章 斯巴达棒（1） #第9章 斯巴达棒（2） #第9章 斯巴达棒（3） #第10章 喝人血的兔子（1） #第10章 喝人血的兔子（2） #第10章 喝人血的兔子（3） #第11章 绝地搏杀（1） #第11章 绝地搏杀（2） #第11章 绝地搏杀（3） #第1章 恶魔的朋友（1） #第1章 恶魔的朋友（2） #第2章 预测死亡的兔子（1） #第2章 预测死亡的兔子（2） #第3章 床下有双眼（1） #第3章 床下有双眼（2） #第3章 床下有双眼（3） #第4章 内衣窃贼（1） #第4章 内衣窃贼（2） #第5章 第三个人（1） #第5章 第三个人（2）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1）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2）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3） #第6章 解剖台上的干尸（4） #第7章 神秘房客（1） #第7章 神秘房客（2） #第7章 神秘房客（3）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1）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2）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3） #第8章 IQ170的私生女（4） #第9章 看不透的男人（1） #第9章 看不透的男人（2） #第9章 看不透的男人（3） #第10章 铁棺材（1） #第10章 铁棺材（2） #第11章 铁棺材（3）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1）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2）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3） #第12章 面具马拉松（4） #第13章 心理堡垒（1） #第13章 心理堡垒（2） #第13章 心理堡垒（3） #第13章 心理堡垒（4） #第13章 心理堡垒（5）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1）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2）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3） #第14章 行走的干尸（4）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1）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2）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3）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4） #第15章 干尸的暗示（5） #第16章 化茧成魔（1） #第16章 化茧成魔（2） #第17章 干尸之约（1） #第17章 干尸之约（2） #第17章 干尸之约（3） #第17章 干尸之约（4） #第18章 卫生间诡杀（1） #第18章 卫生间诡杀（2） #第18章 卫生间诡杀（3） #第19章 心里有诡（1） #第19章 心里有诡（2） #第19章 心里有诡（3） #第19章 心里有诡（4） #第20章 不死干尸（1） #第20章 不死干尸（2） #第21章 本来面目（1） #第21章 本来面目（2） #第22章 灭门（1） #第22章 灭门（2） #第22章 灭门（3） #第23章 功亏一篑（1） #第23章 功亏一篑（2） #第24章 借尸还魂（1） #第24章 借尸还魂（2） #第24章 借尸还魂（3） #第25章 火海（1） #第25章 火海（2） #第26章 300万（1） #第26章 300万（2） #第26章 300万（3） #第26章 300万（4） #第27章 陌生的爱人（1） #第27章 陌生的爱人（2） #第28章 隐写术（1） #第28章 隐写术（2） #第28章 隐写术（3） #第29章 死亡预测（1） #第29章 死亡预测（2） #第1章 笼子里的人（1） #第1章 笼子里的人（2） #第1章 笼子里的人（3） #第2章 偷xing游戏（1）——（2） #第2章 偷qing游戏（3） #第3章 性•虐•杀（1） #第3章 性•虐•杀（2） #第3章 性•虐•杀（3） #第4章 致命破绽（1）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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