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下聘 越来越热闹的鼓乐声在江府的周围响了起来。 震天的锣鼓声将江府附近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去,眼神里都是艳羡的目光,一个个都是恨不得自己是江府的二小姐: “你们听说没有,这二小姐嫁的是文国公府……“ “听说这文国公府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娘娘的母家……” “是么?” “可不是么,一旦嫁入了文国公府,就等于是一只脚迈进了天家……” “那江老爷的官得做的的多大啊……” “真希望,我就是江家的二小姐啊……” 江府的内宅正屋。 大太太一身正红色的蜀地特有的锦缎做成的衣裳,更是趁的大太太保养得宜的脸,风采照人。从不轻易示人的那支百凤朝阳的金步摇也被大太太带在了头上。 满脸喜气的看着众人。 就连跟在大太太身边多年的严妈妈都是与有荣焉的满面喜气。 接连报喜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进来,大太太的打赏也是一点一点的赏了出去。 二小姐的婚事,是景世子亲自来下的聘礼,给足了江府的面子。虽是大老爷不在府中,可是大太太毕竟是一府的掌家夫人,自然是要端庄、稳重的。 大太太忍不住的说道:“严妈妈,今日,总算是熬出来了。我的女儿会是世子妃,以后也会是文国公夫人定是会比那个贱女人生的孩子强上百倍的。” “那是自然。”严妈妈也顺着大夫人的话往下说:“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大夫人您亲手调教出来的。那个孩子就算是在聪慧,也定是不及小姐一半的。”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二小姐今日下聘,本来是极好的事情,可不知是什么原因,竟在自己的屋里发起了脾气,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满地都是茶杯、花瓶的碎片。 扶柳像是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将手上大太太已经为她选好的衣服递到她的面前:“小姐,再有一会儿,文国公世子就要来了。太太让您将衣服换好,去正屋。” 江乐言看都没看,打翻了扶柳捧在手里的东西:“这衣服不好看,在去换一件。”又指着身边的另一个小丫头,说道:“过来,给我梳头。” 扶柳又重新去柜子里翻了几件衣服,大约试了七八件,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扶柳,去把我的那套金玉满堂的首饰拿来,我要带那套。” 等江乐言收拾完之后去大太太那里的时候,景世子已经在那里等候半天了。 景世子看了看身穿大红色衣服的江乐言,又带的满头的金饰,给自己打扮的像是一个暴发户的样子,难看的不得了。 对江乐言的印象就差了好几分。 “江夫人,我们文国公订下的女儿是你们江府的大小姐。”景世子满脸不高兴的说道:“不是哪里都能找出一只猫狗都能冒充的。这次我只是来下聘礼,对江夫人的疏忽,不想说什么,但是拜堂的时候,麻烦江夫人千万不要弄错了!” 这话说的大太太面色铁青,恨不得上前去扇江乐言狠狠两个耳光。又碍于景世子在场,只能狠狠的瞪了她几眼,赔笑着说道:“姨母我是老眼昏花了,世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不是说,是二小姐么?怎么变成了大小姐了?” “你认为二小姐的这个德行,能配得上我们世子么?”那人很不屑的说着:“名门望族的气度一点都没有,简直是风尘女子!” 大太太的脸涨的通红,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的笑着。 江乐言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心里却将这错狠狠的记在了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江沅的身上。 大太太一边和文国公府的人赔礼,一边又吩咐自己身边的严妈妈,赶紧去倚梅楼去请江沅过来。 管家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大太太的赔礼而变的好看一点,反而因为她的这份小心翼翼变的更是厌烦了,“江夫人,我在说一遍,我不是文国公世子,我是他们家的管家。我家世子,怎么可能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傲慢又无礼。 大太太的脸色通红。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一道女性特有的女声不紧不慢的传了进来:“这江南不仅风景如画,更是数不清的才子。连圣上都是亲赐了一块匾额“人杰地灵”,不知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穷乡僻壤了?” 对当今圣上大不敬,可是要杀头的。 走进了的江沅看着上面做着的大太太,无语的看了看上面。 又看了看和大太太同样喜好穿红衣的江乐言,心里一阵鄙夷。 不分场合,不分轻重。大太太此刻穿红衣是显示出自己主母的位置,而二小姐刚刚及笄,穿红衣像是给人是风尘女子出身。 江沅在心底叹了口气。 身边的绣莹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先是给大太太行了礼,又给江乐言行了礼,江乐言也回了礼之后,江沅才给来人行了福礼:“小女子江沅,见过公子。” “小姐不必客气。”管家恭敬的还了一礼,跟刚才和大太太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小姐,我家的世子爷有几句话带给小姐,不知道小姐方便不方便。” 江沅抬头看了看大太太,大太太轻轻的点了点头,江沅才笑着说道:“请公子随我来。” 江沅和管家到了大太太的后花园的小亭子里。 正是初春时分。 满园的花草树木都是刚刚吐露新芽,一片生气勃发的景象。 早有丫鬟将准备好的茶点端了上来,放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 江沅先烹了一壶茶,给他到了一杯之后,自己才到了一杯。仔细的品尝过后,管家忍不住的夸赞了几句:“这茶烹的是极好的。香而不浓,极是难得。” 江沅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曾经学过烹茶,煮出来的茶,自是极好。 “不知世子让您带什么话给我?”江沅又给他添了一杯,“我好想从未和世子见过面。” “世子说,让您收好您的那块玉佩。”管家不顾他惊讶的目光,继续说道:“世子说,多谢姑娘相救。他送了姑娘玉佩,你送了块方帕给他,算是已经交换过定情信物了。” 江沅愕然。 当初不过是好心救了一个人,并未求什么。谁能成想到,竟会是景世子。 江沅笑了笑,将话题岔开了去。 屋外的两人谈笑风生,屋内的几人却是阴雨密布。 大太太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看着跪在地上的江乐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您今日为何要穿成这样?我送去的衣服为何未穿?!” “娘,您知道的,我喜爱红色。”江乐言一脸委屈的解释道:“您送去的衣服的颜色,都是太素雅了些,我穿着不舒服。” “娘总是让你看着江沅。”大太太长出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慢慢的说道“最少,你的行为举止得有七成和她相似吧!” 江乐言不服气的看着她,想要说什么,看大太太面色不佳,又低头不语。 “你要知道,她的母亲曾经是京城最有名的清流许先生最小的女儿。”大太太缓缓的说了起来:“受过的规矩和教导,都是许先生亲自教的,就是天家的人,也是学习的典范。你和她学,总是无错的。” “我不要!”江乐言抗拒着:“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小心翼翼。但是能不能请您拿出一些当家主母的气势来,最少也得让那个贱人怕你啊!” “住嘴!”大太太被压下去的怒吼又重新被点燃了,“一口一个贱人的,难道教导你的师傅就是这样教你的么!你这些日子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 “娘,本来就是么!”江乐言更是毫不顾忌的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娘,你这么多年这么精心的教导那两个贱人生的孩子,最后又能怎么样?你才是这府里正经的主母,我是正经的小姐,她算是什么东西!我要处处的让着她、敬着她!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卑妾的女人生的孩子,凭什么我要对她行礼……” “啪!”大太太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大太太惊恐的看着那个用眼睛狠狠的盯着她的女儿:“乐言,对……娘……” 话还没有说完,跪在地上的江乐言就往外跑了出去,快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太太刚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站在帘子后面一脸平静的江沅,还有脸色铁青的管家。大太太想要怎么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最后,文国公府的管家在临走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过几个月就是太夫人的寿辰,希望能再次见到大小姐。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一字不落的和世子爷说的。” 众人不欢而散。 大太太闭着眼靠在绣枕上,严妈妈有一下每一下的给大太太按着。大太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严妈妈,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被我给宠坏了。连江沅都看出来了,偏生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我看小姐许是被气到了。”严妈妈宽慰着大太太:“女孩子么,都是爱打扮的年纪。尤其是在自己喜欢人的面前,总是想展示一番的。” 江乐言曾经在宁安寺见过景世子一面,从此就对他念念不忘。严妈妈这么说倒是也说的通。 “可毕竟是女子。”大太太蹙了蹙眉:“什么时候,她做事能像江沅那样稳妥就好了。” “太太,我看大小姐最近就是无事可做,所以才会得空。”严妈妈适时的说了一句大太太最想说的话。 “嗯,我看也是。”大太太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过几个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送什么东西是比较好的呢……” 这是关系到江府名声和老爷的前途的大事,就算是没有江沅的这件事,大太太也会慎重的。 ##2.继母的筹谋 京城。文国公府。 一身玄色的中年男子站在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身后,卑躬屈膝的看着他:“世子,看在我们是姻亲的份上,您这次能不能帮帮我!” 景世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耐烦,但是又很快的隐了下去,笑着说道:“江老爷,您是知道的。我在这皇上的面前是一点都说不上话的。你如今就算是求了我,也是毫无用处的。” 可世人却是知道的。世子与皇帝一同长大,那情分自是不比说的。 如今,他这样说,许是推脱之意吧。 江老爷不死心的又哀求了一遍。 “我只有求助您了。”被称为江老爷的男子,苦笑道:“如今我也只是殿前失仪而已。皇上的惩罚是不是……” “皇帝是最注重孝道和臣子的德行的。”景世子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而你也是恰巧中了这个方面。所以无论是谁求情都是没有用的。” 大老爷叹了一口气,又和景世子说了点别的,就离开了。 景世子的贴身侍从看大老爷这样,不由得担心:“世子,您说,会不会……” “不会。”景世子自是信心满满的,“这个人骨子里的骄傲是不会放下的,你就等着他来找我们吧!” 他现在是越来越期待自己与那个看上去很是温顺的小妻子见面的时刻了,真的很想知道,假如看到自己就是那个管家的时候,她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余姚,江府。 大太太一直都很想知道,那日文国公府来人的时候,她和那个人说了些什么。又不能直接问,只能整日这样憋着。 言语之中带着几次的试探,江沅都是避而不答。而且有好几次,都是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太太对于她的走神很是不喜,神色间露出几分的不满意,又问了一遍。身后站着的绿芜又及时的拍了她几下,才让她回过神来。 见嫡母问话,江沅恭敬的站起身来,回答了一句,“是。不过,只是些皮毛而已,大约是登不了什么台面罢了。” 大太太见她态度恭谦,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八月二十四是文国公府太夫人的生辰。我让乐言写了一篇祝寿的词,到时候你照着,用双面绣,绣个屏风,带去京城给太夫人做寿礼。” 江府给江乐言说的就是文国公府的世子,景星阑。 景王爷早逝,长子又因为意外去世,二子、三子都是庶出,爵位出人意料的由不满弱冠的四子景星阑继承。却因为景世子没有弱冠,无法成年继承爵位,所以府里的事情还是由这个太夫人打理。 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江沅不由得迟疑,“母亲,女儿虽然能绣双面绣,可技艺哪里比得上师傅。况且京城都是贵人住的圈子,万一到时候落了我们江府的面子……” 没等江沅的话说完,大太太笑着说道,“要将这记忆精湛,谁又能比得过宫里的针线局的姑姑们?我们送的东西,不过是让人知道我们的心意罢了!” 也是。自己的手艺在怎么好,也好不过那些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绣娘,江家的东西在怎么贵重,也贵不过皇上的恩赏。 江沅释然,笑着问大太太,“不知道母亲选了什么好日子派人去京城啊?” “三月初六。”大太太满意的笑了笑,“我问过慈安寺的主持了。主持说那天是最好的。有这样好的日子,再迟,怕路上耽搁时间,误了时辰。” 江沅一沉思,脸上就漏出犹豫之色来。 大太太以为是江沅想要推脱,急切的问道,“怎么了?” “这……”江沅迟疑的说道,“这双面绣,绣起来是极为费时费力的……我算了算,时间又些紧!” “这可怎么是好?”大太太也犯了难,“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到这个好主意的。难道还要重新再选寿礼?这样一来,在折腾些日子,恐怕到时候太夫人的寿礼也要过了啊!” 最近总有些消息不时地飞进江府的后院,江老爷要高升了。而这次送给太夫人的寿礼,就是一块敲门砖,当然要慎重…… 江沅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抬脸飞快地瞥了一眼江乐言之后,又低了下去。 江乐言端着茶盅坐在大太太的身边,身边的大太太说什么,她都不接话。 江沅不由得心中一动。 大太太让她用双面绣绣一篇祝寿的辞固然是不容易,可让江乐言写一篇祝寿辞是更加的艰难。 这府中的人谁不知道江家的二小姐不喜欢诗词,独爱女红。 江沅又想到了刚才大太太是由江乐言扶着进来的。 这样看来,江乐言要么是觉得不难,很痛快的答应了;要么就是等着自己拒绝。这样一来,大太太只会埋怨自己,算不到她的头上去。 江沅一直纳闷,在慈安寺小住,为江家祈福的二小姐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可眼前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江沅拒绝了。除非那篇祝寿辞是她来写。 明明自己才是文国公府正经的世子夫人,大太太却一直没有开口说,不就是等着自己开口说么,大太太为了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什么都会利用啊…… 念头一闪而过。 迟疑的开口问了一句,“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找师傅帮帮忙的……”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没等江沅说完话,大太太立刻否决了她的提议,“这东西代表的我们江府的诚意,找别人帮忙,这算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的话让江沅的脸变的通红通红的,喃喃的说道,“是女儿不好,女儿想着给母亲解忧,反倒是惹母亲生气了!还望母亲勿怪!” 大太太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儿,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自己扶持她,可她也是要那块料啊! 不行,不能让这件事太过顺利了! “算了,我看还是不要什么写字了,直接绣上去吧!”大太太笑着说道:“这杭州府的人都知道,我们江府的大小姐才艺双绝的,定是不会叫母亲失望的。” 江沅的心里怒气横生,这大夫人不知道还是在装傻,绣活是要有底样的。 既然这样,江乐言也是要被拖下水的。 “我也觉得母亲的主意不错的。”江沅笑着说道:“可是母亲,我听说,文国公府的太夫人也是常年礼佛的人,妹妹又刚从宁安寺回来,身上肯定是带着佛家的吉祥回来的。这篇祝寿辞要是由妹妹写,肯定会更好的。” 大太太还没来的及说话,那边的江乐言就接过了话茬,笑着说道:“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转过头又对着大太太说道:“母亲,就这样定了吧。” 出乎江沅的意料,竟是没有推脱。 大太太也只好点了点头。 看着江沅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着身边的吴妈妈,“我记得,沅儿屋里的奶娘是留在了四川的……” 吴妈妈赶紧上前答话,“四川是大小姐奶娘的故乡,不喜欢来,所以大太太您就没有让她跟来。” “对!”大太太微微的点了点头,“那就把榕溪拨到沅儿的屋里吧……” 江沅当时就懵了。 不是聘礼的事。 派榕溪过来,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监视我? 想到这些,江沅的心里怒气横生,对大太太的做法竟然生出了几丝怨怼。 几年的朝夕相处,好不容易很身边的人培养出了默契,让她们明白自己的意思,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了,却突然把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放到自己的身边……这算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卧榻之侧,有别人的酣睡,心里怎么能愿意! 即使是心里在怎么不愿意,江沅的脸上也不敢漏出半分,嘴上更是不敢有半刻的迟疑。神色惶恐的说道,“母亲,这恐怕不好吧?榕溪姐姐可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人。给了我,您怎么办?” 大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在说了。 “我们府上的小姐,身边服侍的人都是有定制的。”大太太正色地对身边的人说道,“都是配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一个乳娘的。如今沅儿的乳娘不在,我在给她一个大丫鬟,添了乳娘的缺……也不算违例。” 身边的人都奉承着大太太。 吴妈妈更是会说,“按道理,大太太早就该把大小姐屋里的这个缺给补上了。如今说起来,也不算太晚,总归是省几年的月例!” 大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大太太也难得的笑了起来。 吴妈妈是外院江总管的妻子,许家的家生子,大太太的陪房。 对着自己人,大太太一向都是很宽容! 大家笑了一会儿,大太太才说道,“至于你屋里的绣莹……”大太太突然顿了一下。 或者是因为榕溪的老赖让江沅突然的醒悟,还是因为刚刚的吴妈妈,都让江沅明白了,权利在上位者的手中多么重要,它可以决定你的命运,也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一向最是沉稳的江沅,突然变的心浮气躁了起来。大太太短时间的停顿,竟然让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直流。 原来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尖利的指甲扎进了手掌心,也不觉得痛。 得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处境……这种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那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太太的话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榕溪是个不错的孩子,有她在你身边服侍,我也好放心些。以后,你屋里的事情就都交给她吧!”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去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江沅强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漏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那如此,便多谢母亲了!” “那就这样了!”大太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倦意,吩咐身边的吴妈妈,“等会把屏风的尺寸和样式都告诉两位小姐,免得到时候两人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等他们两人商量好了,在来回我一声就可以了!” ##3.祝寿 江沅看着面前还在争吵的两个人,心中闪过些许的不耐烦。 这件事吴妈妈不一定有错。 一开始说了屏风的样子,只不过是江乐言反对,又说了一大堆为难的理由。后来又问“母亲知不知道”的时候,吴妈妈已经说了“大太太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吴妈妈话里话外都是在委婉的提醒江乐言,这件事,大太太是知道的。 她看着吴妈妈的笑容里不自觉的又一丝勉强,就打断了江乐言的话,“吴妈妈,这尺寸是不是已经订好了,不会再改了吧?” 江沅的插嘴打断了江乐言的教训,吴妈妈自然是感激的。忙笑着说道,“这是按照京城的规矩做的,不会变了。” 语气更是难得的温和。 “那就先照着这个尺寸做吧!”江沅笑意盈盈的看着江乐言,“反正现在离寿礼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做着,等找到了合适的木材,在雕这屏风的底座和框架也不迟。” 吴妈妈的心底不由得一阵冷笑。 两位同样是嫡出的小姐。 为人处世却大不相同。大小姐温和有礼,宽厚大度,无论是对谁都是一副温婉的世家小姐的风范,事事都是以大局为重,反看这位二小姐,做事小气,待人虽说也是和大小姐一样温和,可是总是让人感觉有种淡淡的疏远。 “大小姐说的很对。”她满脸笑容地附和着江沅,“那些做木材生意的都是杭州数一数二的,想必家中定是有些存货的,只是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罢了。万一最后还是不行,找些能工巧匠,用几块拼在一起,大约还是能达到一样的效果的。” 江乐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而过的恼怒。 这些恶奴,不过是仗着大太太的喜欢,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 早晚有一天收拾了你! 她的双手,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有小丫鬟进来示下,“二小姐,午膳是要摆在这里么?” “哎呀,只管说话,都忘记了是什么时辰了。”江乐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可是嘛,都是这个时辰了。既然这样两位就留下一起吃吧!”又吩咐了那个小丫鬟,“去跟厨房说一声,大小姐和吴妈妈要在我这里吃饭,捡了两位最喜欢吃的送过来。” 想到这个事情还是没有定下来,大太太那里又不一定准备她的饭菜,回自己家吃,还要生火淘米,还不如在二小姐这里破费了。 吴妈妈客气的笑了笑,“如此就要让二小姐破费了。” 江府的吃食都是定制的,如果超出了定制,是要加钱的。 二小姐笑了笑,“放心,还吃不穷我。” 每月大太太给的月钱都是超出了定制的。 可江沅却有几分犹豫。 那小丫鬟还没有走,突然问了一句,“大小姐,您是不是担心自己屋子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江沅听着暗暗吃惊。 她确实是担心…… 但却是不能对江乐言说。 她很害怕江乐言挑理,尤其是大太太身边的人还在场的情况下。 江乐言听了果然看向了江沅。 只是还没等江沅说什么,那小丫鬟就又说上了,“刚才大小姐屋内的绿芜姐姐来过了。看您正在和二小姐和吴妈妈在聊天,也就没有进来回禀您。听她说,您屋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绣莹姐姐去青怡居将榕溪姐姐接了回去,住处也打扫干净了。并且还为榕溪姐姐准备了接风宴。您就安心的在这里吃饭吧。” 她声音清脆,说话条理清晰,让大家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她身上,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江乐言的目光。 这小丫鬟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还没有留头,生的粉粉嫩嫩的,穿了件桃色的对襟衣衫,可爱极了。 吴妈妈看着她就喜欢,“哎呦呦,这是谁家的丫头啊?长得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小美人胚子,这小嘴也巧!” 小丫鬟丝毫不怯生,上前屈膝行礼,自我介绍着,“奴婢叫桃夭,因为秋月姐姐病了,大太太已经准了她回乡去养病了,许妈妈安排我顶了她的缺。账房的赵先生是我的胞兄。奴婢在这之前,专门和严妈妈学了好长时间的规矩,才知道进退。” “桃夭!”吴妈妈笑了笑,“我看你这样,不像是桃子,倒是像极了苹果!” 桃夭十分的聪慧,立刻接着吴妈妈的话,“多谢妈妈。奴婢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好,不如妈妈帮我取一个名字,也好沾沾妈妈的福气。” 桃夭的几句话说的吴妈妈喜笑颜开的,“这可不是我的事。老婆子我没读过几天的书。你还是找你家小姐改名字吧。” 桃夭跪在了二小姐的面前:“请二小姐赐名。” “你这是跟谁学的?”江乐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这名字是你父母给你取的,我又有什么权利改了呢?快去厨房传话吧!” 桃夭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吴妈妈看着桃夭的背影笑道,“这丫头和她的主子一样,也是个爽利的。” 吃过饭,江沅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江乐言微怔。 江沅很不好意思的解释着,”每天都是这个时辰睡觉的,时候一到就困。所以原来不想留在妹妹这里用膳的……“ 江乐言刚才心底的不喜才略微的消散了些,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姐姐就去里间小憩一会吧。” “还是让扶柳给我们泡一杯浓茶吧!”江沅笑着说道,“这眼下最要紧的是屏风的事情。要不然,睡的总是不觉得踏实。” 江乐言笑着点了点头,和江沅,吴妈妈一起去了书房,叫扶柳泡了一杯浓茶。 几个人商量好了之后,吴妈妈就去回禀大太太,“……免得让大太太惦记。” 不声不响的把江沅写的那篇祝寿辞也放在的里面。 江乐言看的明白,虽有些不喜,但是也没有点破,“那就一起去吧,正好也让娘看看,这些辞那些写的比较好,姐姐好照着绣。” 江沅不由得苦笑。 本想低调的,这样可好,以往只要自己比她的亲生女儿强一点,大太太都不会放过她,这次大太太更加不会了。 “我也想知道母亲最喜欢哪首辞!”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江沅只能笑了笑。 远远的,几个眼尖的丫鬟就给她们请安、撩帘子。 进了门,就看见如姨娘和文姨娘正坐在罗汉床边的小凳子上正陪着大太太聊天。 如姨娘早前是余姚有名的青楼里的歌妓,后来被大老爷相中了,带回来府里。可是听说老夫人很是不同意一个身家不清白的女子成为大老爷的妾的,可架不住大老爷的胡闹,最后不得不同意了。 如姨娘嫁过来的头几年还算是本分,对人也是很和气的。可是自从老太爷过世之后,如姨娘又生下了府中的三小姐江乐文,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仗着老爷的宠爱,弄的后院乌烟瘴气的。后来大太太就让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文竹开了脸,也抬了做姨娘,如姨娘才老实了点。 从那之后,如姨娘虽然收敛了许多,但是却从来不会再大太太夫人的面前怎么出现过。更不用说在大太太的面前服侍了。 怎么今天就突然出现了? 江沅的心底很是疑惑,脸上却半点也不敢露出了。笑意盈盈的给大太太请安,又给两位姨娘行了个半礼,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了离江乐言半步的距离。 两位姨娘都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只是如姨娘看上去仍然是清瘦,显得有些刻薄,文姨娘看上去圆润,感觉就有些和气。但不管是如姨娘还是文姨娘,在看到江沅的时候,都朝她微微的笑了起来。 大太太也笑了起来,“不过是给你们雕了两尊观音的佛像,你们看着就喜欢的不行了!” 如姨娘笑着说道,“这可是愿意和我们学习佛经呢!我怎么能不喜欢!” 这话说的江沅的头低的不能在低了。 大太太看着江沅笑了笑,很是和蔼可亲。 江乐言示意吴妈妈把文章拿出来给大太太看看,“这是我们几个商量的,想让母亲帮着拿个主意!” 大太太身边的另一个丫头落英,接过吴妈妈手里的纸稿递给了大太太。 大太太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就递给了身边的花姨娘,“你也帮着看看,这些东西哪个看起来比好好?” 花姨娘笑着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哎呀,大太太知道我的出身的,曲儿我倒是能唱上几个,这字嘛,认识的就不一定比您多了。大太太,您这不是拿寻开心么!” 花姨娘的话说的是很有理。 谁不知道花姨娘的出身是什么?大太太特意让花姨娘看,这其中大约是有羞辱花姨娘的意思吧! “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说话还是这样的轻浮,也不怕孩子们笑话。”大夫人笑着,“拿给文姨娘看看吧,有没有觉得好的。” 文姨娘仔细的看着。 江沅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她是很后悔,写那东西做什么!大夫人看不得任何的人强过她的儿子女儿。 这该怎么办! ##4.二小姐 江沅、江乐言和吴妈妈鱼贯这出了门。 大家站在门口,好像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许多,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吴妈妈满脸和气的看着江沅和江乐言,“我这就去找我家的那口子把尺寸、款式拿给两位小姐。只是不知道,我得会要去哪里找两位小姐?” 祝寿辞是极为讲究的,尺寸和款式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而江乐言的祝寿辞也必须是按照尺寸来的,然后自己才可以选面料、四线,最后才能用针代笔,根据布料的走向着手绣屏风了。 所以,开头的事情都是江乐言和吴妈妈的事情。 江沅自然不会插手。 江乐言的心里很明白,自己在大太太的面前夸下了海口,那么就必须做到,否则,就不是单单受罚那么简单了。 这个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要是姐姐不嫌弃,不如到我那里坐坐!”江乐言看着江沅,“我那里是离母亲最近的地方,等会省的吴妈妈绕路了!” 江乐言住在青怡居西面菊院,到那里只是几步路的功夫。 “还是乐言考虑的周到,”江沅笑了笑,“如此是最好不过了,那我可要打扰妹妹了!” “自家的姐妹还用这样客气,让外人瞧了去,还以为我们姐妹间都是这样相处的呢,”江乐言笑了笑,“你啊,就是整天的窝在倚梅楼,哪里也不去。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的!” 江沅很不客气的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吴妈妈也是很赞同江乐言的话,“那既然这样,等会我就去菊院吧!” 江沅和江乐言几乎是同时点了点头,“这么冷的天,真是辛苦妈妈了!” “两位小姐说的这是那里的话。这是我份内的事!”吴妈妈客套的说了几句话,转身去找他们家的那口子去了。 江沅吩咐身边的绿芜,“你去和绣莹说一声。母亲身边的榕溪从今天起就到我们屋里当差了。让绣莹收拾出一处住处来,然后到母亲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我还要去乐言那里等吴妈妈,你先回去和绣莹说一声。” 自从知道大太太要把榕溪拨到江沅那里,绿芜的心里抓肝挠肺的,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倚梅楼去。现在,江沅说的话刚好和绿芜心里想的一样,恭敬的应了声“是”,疾步离去。 江乐言看着绿芜的背影一闪,笑着说道,“姐姐待人真是好极了!” “榕溪再怎么说也是服侍过母亲的人。”江沅笑的越发的温和,“原本从母亲那里去我那就受了很大的委屈,如今,在不好好的待榕溪,恐怕到时候就白白的糟蹋了母亲的好意了!” 江乐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带她去了菊院。 菊院位于青怡居的西面,三间两进的院落,中间隔着几棵树。这菊院本叫飘香居,是大太太嫌弃这个名字有点风尘的味道,所以改为菊院。希望将乐言以后能如这菊花一样,虽然淡雅,但是也唇齿飘香。 进了正屋,扶柳带着两个小丫鬟迎了上来。 几个人互相见了礼,江沅和江乐言分主次的坐下,小丫鬟们上了前日大太太刚刚送过来的毛尖,“大小姐请喝茶。” 江沅没有动。 看了看江乐言。 直到她拿起茶盅喝了茶,江沅才喝了一小口。 江乐言假装没有看见,笑意盈盈的和江沅说着,“姐姐,这是母亲刚刚送过来的橘子,你尝尝。” 江沅笑着接了过来,剥起了放在手里的橘子。优雅的动作看的江乐言一阵恍惚。 江乐言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江沅的脸上。 发如黑墨,肤色如雪,目如清潭,唇若点绛……江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美了? 虽不是倾城之姿,周身却是环绕着一股淡然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江乐言的眼前模模糊糊的飘过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耳边又断断续续的想起江沅的声音,“这祝寿辞是多少合适呢?听说前朝有人给皇太后写的祝寿辞都是九十九个字或者是百子的。妹妹认为哪种不错呢?可是又什么好的想法了?” 江乐言一震,回过神来。 长的在漂亮又如何?嫁人的事情还不是母亲说了算?虽说也是嫡女,可如今江沅马上就要十六岁了,还没有议亲…… 江乐言笑着站起身来,“姐姐随我来。” 江乐言的书房很宽敞,但是却一本书也没有。里面只有很多的绣活的工具。只有在书房的角落里零星的散落着几本书,上面布满了灰尘。 江沅一向都是知道江乐言的,只是这次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姐姐,这辞你来写吧!”说着,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你知道我不会写文章,所以你要帮我。” 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 也和江沅想的一样。 江沅其实不想这样做,自己的东西为他人做嫁衣。 可眼前,如果不这样,且不说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大太太也不会饶了她的。 江沅苦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堂堂法学界的高材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提笔想了想,一手娴熟、雅正的篆刻隶书就出现在了江乐言的面前。 江乐言不禁念出声来:“玉露金风月正圆。台榭早凉天。画堂嘉会,组绣列芳筵。洞府星辰龟鹤,来添福寿。欢声喜色,同入金炉浓烟。 清歌妙舞,急管繁弦。榴花满酌觥船。人尽祝、富贵又长年。莫教红日西晚,留著醉神仙。(晏殊) 真是好词! 江沅什么时候会的这些东西? 府里请的先生教导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过她去,而且这府里的人都知道江沅从不喜欢读书的,那母亲又是知不知道?今日叫我们两个去又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哪样,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江乐言突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想要挽回,却不知道怎么说。 江沅笑着看着说道,“时间太短了,有点仓促,不知道写的好不好。“ 这样的表达方式,是在挑衅么?! 江乐言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姐姐一向聪慧,是我所不能及的。” 语气中竟有几分的苦涩和黯然。 江沅有些纳闷,是不是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不由得生起自己的气来。 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默了。 要不是吴妈妈进来,这气氛恐怕会更加的尴尬,“这是先前照着大太太的意思画的。”吴妈妈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牛皮纸给江乐言看,“底座用最好的黄杨木,边框用的是檀香木……” “这怎么不用黄梨木?”江乐言打断了吴妈妈的话,“这好像是海南的黄花梨是最好的吧?” 黄杨木的颜色发黄,檀香木颜色则是偏红。 “谁说不是呢。”吴妈妈身边的那个丫鬟原是在大太太身边伺候过的,跟着大太太学过不少的东西,鉴赏的水平还是有的,“原是是想用黄花梨的。然后配上紫檀。可是黄花梨太过珍贵了,找寻不到,更别说紫檀了。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边框和底座才是最相似不过的了。还好,我们家的那口子有印象,说家里的库房有上次大爷雕了东西剩下的木料。这件事决定的突然,市面上又没有同样的料子,这不,给好几家做家具、做棺材的留了信,现在还没有回信。” 江乐言的眉头皱的不能在皱了,“这个是谁定的?可曾会禀过母亲了?文国公府什么没有见过,怎么能用这样的东西!” 吴妈妈听着江乐言语气中很是不满的语气,赶忙的陪着笑脸,“大太太是略微知道的,只是知道的事情没有这么详细。” 平常最是温柔可人的江乐言确实神色一变,正色说道,“母亲对什么事情都是极为讲究的,更何况是给文国公府送的东西!如果有了万一,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有些话,即使是我不说,吴妈妈,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这江年虽然是江府的总管,可江府的婆娘吴妈妈却不在江府当差。只是平常围着大太太身边打转,或是帮着做些跑腿的琐事,而且大太太好像是很喜欢身边有这样的人,对待吴妈妈虽然没有严妈妈、许妈妈那样倚重,但也有几分的信任。 因着,整个江府都会给几分颜面。 江沅看着江乐言一副教训的口吻,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果真,她还是她。 这吴妈妈在怎么说也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即使是做的在不对,那还是有大太太的。有时候,江沅根本看不出江乐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沅有心想要给吴妈妈找个台阶下,可转念一想,一个是大太太跟前的红人,一个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吴妈妈今日会怎么样和大太太说江乐言的一举一动呢? 不知道为什么,江沅竟有几分期待大太太知道江乐言此刻的样子之后有什么反应…… 是不是特别的失望…… 就像是对待自己,明面上都是这江府的小姐,可背地里,谁又知道是大太太下的手呢? ##5.姨娘 文姨娘将那些纸稿认认真真的从头到尾的一字不落的看完了,然后挑出一副递给了大太太,“这个最好!” 大太太看着一怔,说道,“这个是最好的么?用词低俗,字迹潦草,你确定是最好的?” “二小姐毕竟年纪还是很小。学的知识很有限。而且其他的字体又不像是孩子写的。”文姨娘淡淡的说道。 江乐言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这话,教书的先生也说过,自己的资质有限…… 她并不服气,私下里找了很多的书…… 可最终那些书,还是被扔到了角落里…… 大太太听了就探口气,在文姨娘手里抽出了一张,递给了二小姐,“就这篇吧!” 趁着这个机会,江沅看清了那篇文章——正是自己写的那篇祝寿辞。 “老人家大约都是喜欢朴实无华的而又圆满的……就这篇吧!”大太太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沅儿,这次一定要好好绣。我们这次的就要靠你了!” 二小姐红着脸接来,屈膝应了声“是”。 如姨娘突然看着江沅,“那这段时间大小姐就要忙这件事情了?” 江沅笑着应了一声,“不错”。 如姨娘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到让大太太的好奇心起来了。 “我想给乐文做一件衣服,”如姨娘懒懒地解释着,“袖口和领口不知道该怎么绣,想让大小姐帮帮忙。” 江沅看了看大太太,看大太太的脸上豪无不悦之色之后,才慢慢地说道,“这乐言写东西是还要些时日的。您要绣成什么样的?如果是要太复杂的,可是要等等了!” 意思是,只要不是太复杂,还是可以的。 “我给乐文做了件长衫,”如姨娘笑道,“想在领口和袖口绣上八挂纹。” 八挂纹是消灾、辟邪、大吉大利的意思,看来如姨娘真的是很疼爱这个三小姐的。 “我也给大少爷做了一件。”如姨娘看大太太的脸色不对,赶紧补了一句。 她说的大少爷自然是大太太的儿子,江活简。虽说上面还有江沅的哥哥,但是毕竟现在江活简才是名正言顺的。 大太太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点,“也不知道那些丫鬟婆子有没有好好的照顾他。” 三年前,江家的老太爷过世,不久之后老夫人也过世了,所以江家的三兄弟辞官回乡丁忧。去年过完年之后,守孝期满,三兄弟都要回吏部报备。二老爷和三老爷带了家眷随性,本来大老爷是在任上的,可以不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帝的一道圣旨,也就随着二老爷和三老爷去了京城。临走的时候也带上了两个长子。 本来大太太应该去的,可手里有事走不开,只好让出身官宦世家的花姨娘跟着一起去了京城。顺道也让两个孩子借着文国公府的名头在国子监了念书,好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 “大老爷身边的人会仔细照顾的,”吴妈妈笑了笑,“您就放心吧!” 而江沅自然知道只是什么意思,赶紧立刻表态,“只是绣点东西,这点子时间还是有的。” “那感情好了,”如姨娘笑到,“我那边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姨娘竟然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那你就先去帮如姨娘把!”大夫人笑着说道,“我这里让无妈妈陪着聊一会儿就是了。” 听完这话,两位姨娘、江乐言和江沅都起身退了下去。 如姨娘拉着江沅的手,“大小姐,去我那里吧,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又看了看江乐言,“要不二小姐也去我那里坐坐吧!” 看着如姨娘那言不由衷的样子,江乐言的心生不悦,又想着前段时间大太太教导的话,生生的把心里的怒气给忍住了。 “不用了。”江乐言连应酬的心思都没有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我回去了。” 江沅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如姨娘给硬拉走了,只能回头朝江乐言说了一句“妹妹慢走”,就跟着如姨娘匆匆的离去了。 江乐言望着几个人的背影撇了撇嘴,回了菊院。 如姨娘和文姨娘比邻而居。但如姨娘虽是青楼出身,所以做事比较圆滑和老练,经常会那些东西给江府的小孩子东西,所以,江府的人都很喜欢如姨娘。而文姨娘,老实木讷,而且非常的胆小,久而久之,除了文姨娘身边的人,其他的人根本就怎么接触到。 后来接触多了,又发现如姨娘也是性情温和,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到底心底善良,与她投缘。 而今天的情景却有些奇怪。 以往文姨娘早就不会和她们一起了,更何况是和她们一起做针线了。 如姨娘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吩咐着彩月,“去,到厨房去那大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来!” 彩月应了声“是”,赶紧去了厨房。 看着杵在身边的彩云,不悦的呵斥着,“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奉茶,杵在这里是在做什么!” 说的彩云满脸通红,给江沅福了福礼,转身换茶去了。 江沅赶紧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是上好的铁观音吧,真的很不错哦!” 如姨娘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几丝笑意,“这算什么,你要是嫌弃这个不好喝,我还有更好的西湖龙井。” 江沅不由得暗暗吃惊。 她知道她的父亲是江南的布政司使。已经连任了三届了。在江南这么久,根基很深厚的人,即使是在家丁忧,他的下属也会时不时的送点东西过来,更何况是像江老爷这样的封疆大吏,无论是朝廷还是皇帝的眼中,江家大爷迟早都是要重新出仕的。 一时间,她的心乱的不行。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脑袋里出现,快速的让人抓不住。 江沅不经意的抬头看了如姨娘一眼,发现如姨娘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是一汪清潭,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探寻。 一个人突然在做出了不同寻常的动作,江沅心生警惕,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如姨娘虽是和大太太不和,但是从来不会这样刻意的去迎合大太太。如姨娘从来都不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以后你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变成我这样。”如姨娘笑了笑,眼神中的墨色渐浓,“而且,你遇到的事情不是谁能左右的。” 江沅故作没有听懂,茫然的看着如姨娘。 如姨娘突然笑了起来,“许雅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女儿!” “如姨娘,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呢?”江沅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只要你不是聋子就行了。”如姨娘对江沅这种装聋作哑的行为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还有几分的欣赏,“算算日子,大老爷和两位少爷是同时到的。可却是只有大老爷和二少爷来了信,然后大夫人先是安排人去慈安寺添了长明灯,又让您和二小姐绣屏风,随后又把那个她身边最得力的榕溪送给了你……” 真是的,如姨娘说什么直说就是了,拐这么大的弯,到底要说什么啊? 不过江沅可以肯定地觉得就是,如姨娘肯定挖了超级大的坑让她跳。 一个妻子好几个小妾,又那么多的孩子,又那么多的兄弟,鬼才相信这个江府相处之间都很和谐呢! 可不管最后的原因是什么,江沅都不想掺和进去,因为她不愿意,也没那个能力。 “母亲常年礼佛,让严妈妈去慈安寺添点香油钱,我看着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江沅笑了笑,“况且我身边的绣莹和绿芜都是母亲赏的,都是极其忠厚老实的人。我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也是随便说说。”如姨娘笑了笑,“难道大小姐都不好奇为什么大少爷都不会给您带封信么?” “有什么好奇的,”江沅笑了笑,喝了一口手里的茶,“哥哥肯认真读书是好事。” “我也就是好奇的问问。”如姨娘在江沅的注视下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江沅笑不而语,轻轻地吹开了茶盅里的浮沫,抿了一口。 屋子里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的文姨娘却突然说了一句,“还有两个月就是皇上大选的日子了。” 江沅握住茶杯的手猛然的一紧。 怎么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东建朝有规定,所有十五岁以上的女子都得参加皇帝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上次是因为江家孝期,所以错过了。 如今,看来,自己已经是快要十六岁了,不能再去参加了。能去的只有三小姐和四小姐。 对了,还有二小姐。 难道,眼前的两位姨娘想要让三小姐和四小姐都去么。可他们都只是庶女。如果想要摆脱庶女的身份,只能过继给正室。 大夫人是不会同意的,那只有自己过世的母亲了。 江沅笑着站起身来,“如姨娘,大太太让我准备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好,我要先回去看看了。” “在坐一会儿吧。“如姨娘还想挽留江沅,笑着说道,“大小姐可是从来不会轻易的来我这里的。” “以后我会经常来这里打扰如姨娘的。”江沅笑着客气了几句,“到时候不要不欢迎我啊!” ##6.心思 又拿起了放在身边的衣服,“等我绣好了,就会给姨娘送过来的。” 这次如姨娘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的脚即将要踏出门槛的时候,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二少爷都已经议亲了,过了年就要成亲了。可是大少爷过了年可就是十九岁了,亲事还没有定……” 江沅的脚步一滞。 这时,二小姐还没有回菊院,正好碰到了刚刚从大太太那里回来的德容。 “德容姐姐可是从竹院那边过来么?”二小姐一脸高兴,“弟弟的病最近好了许多了?” “自是好了许多。”德容也笑着说道。 “……弟弟那边正好缺了像是德容姐姐这样的。”二小姐叹了一口气,“如果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稍微的上点心,也不至于总是三五不时的生病。”江乐言随手放了一颗蜜饯在口中。 德容听的心里一阵狂热。 虽说这个小少爷不是大太太所生,是大老爷外室的孩子。可毕竟是老来得子,大老爷当然要宠着了,连带着大夫人也宠着这孩子。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却总是生病。 可即使是这样,德容也想在小少爷的身边伺候着。自己在大太太的身边是个三等的丫鬟,不知几时才能做到大太太的贴身丫鬟。也不想自己的一声就是随便的配个小厮,生下的孩子还是下人。 可是府里的几位爷,大少爷洁身自好,身边伺候的全是小厮;二少爷虽然定了亲,可是没到时间成亲,所以自然更是不会。只有这位小少爷了。虽说只有十一岁,可却也得到大老爷的宠爱。以后就算是分家,得到的财产只多不会少,况且小少爷的性格又是这府中最好的……这满府的丫鬟除了绣莹自己比不上之外,还真没有能比得过自己的…… 小少爷最喜欢这位二小姐了,两个人的感情又是好的不能在好了。自己在二小姐这里走的勤,不就是希望二小姐能替自己好好的筹谋么。 没想到,二小姐今天竟然松了口。 “我哪里比得上青菱。”德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小姐,似乎是想要在她的事神色之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小少爷有他在身边,二小姐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乐言的嘴角微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旁边的紫月轻轻地“咳”了一声,似是提醒江乐言,“二小姐,您和大小姐约定的时间好像是要到了。” 紫月的咳嗽声让江乐言的脸色一变,顺着她的话就往下说,“恩,是啊,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德容的心里一阵恼怒,暗自埋怨着紫月多事……要不是紫月的年纪和她一样大,她真的要怀疑紫月和她打的主意是一样的,不过这是清理之中的事……二小姐早晚要出嫁,这丫头就一定会是陪嫁丫鬟,嫁到夫家去……可是这三年的孝期已经过了,二小姐的亲事还迟迟没有动静……大太太和大老爷是到底是怎么想的……眼看着紫月也要十八岁了,要是还没有好人家,恐怕…… 念头在德容的脑袋里闪过,德容由得记恨起了紫月。 如果这个紫月真的是有这个心思,今天还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又想到自己还有差事在身,这么长时间还有回去,大太太肯定会以为自己还是在小少爷那里,反而不美。 德容和江乐言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和江乐言告辞,“……免得大太太找不到我。” 江乐言让身边的紫月代送德容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隐隐的哭泣声。 她不由一怔。 紫月笑着说道,“是扶柳在训练新来的小丫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们那会儿,对姐姐说说的每一句话都发在心上的,要是做的不好,姐姐们在旁边说一句话,我们都会害怕的不得了。可现在这些孩子,就像是豆腐一样,说说不得,骂骂不得,弄得这里整天都是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声音。” 言辞之间,竟有无限的感慨。 德容也释然了,“谁说不是呢,”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太太的屋里新来个小丫鬟,竟然和严妈妈大吵了一架……要是放在以前,定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说起来,这连年许妈妈办事真的不行了,新进府的丫鬟一个比一个的刁蛮。有次,严妈妈还在大太太的面前提过一句,许妈妈年纪大了,说话办事也不似以前那么精明了……” “姐姐在大太太的屋里当差,见识自是不凡的。“紫月笑了笑,”不像我们,见到严妈妈他们吓的腿都软了,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 两人说着,紫月江德容送出了好远。 江乐言那边,也把扶柳教了过去。 “……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那些新来的不听话的,教教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们旁边就是大太太的主院,要是什么事都引来大太太的注意,可就不是好了。” “二小姐教训的是。”扶柳的态度越发的恭顺,“是奴婢做事鲁莽了。不过,只是训斥了几句,又让人看着,她不会偷偷跑出去乱说的。” 江乐言点了点头,顺便又交代了几句话,让扶柳就退下了。 没过多久,紫月折了回来。 把德容的话都和二小姐学一遍:“……看样子,大太太对许妈妈也不是非常满意。”又想起了德容那乱转的眼睛,“二小姐,您真的打算让德容去服侍小少爷么?”她重新给江乐言倒了一杯茶,放到江乐言的手边,“当初大太太之所以让德容做三等丫鬟,还不是因为她总是没事的在大老爷的身边晃悠。如果要她服侍小少爷,恐怕……” “我什么时候说要他去乐海的屋里了?”江乐言端起茶喝了一口,眉宇间的神态简直和大太太一模一样,“在说了,大太太屋里的人何时能由我做主了?” 听到江乐言没有要德容过来的样子,紫月的心底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二小姐真正能依靠的其实是二少爷。可偏偏二少爷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二小姐没有办法才和小少爷走得近了些。 而小少爷对二小姐也是好的不能在好了。 江乐言却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迟疑的问道,“你说,德容的话是什么意思?” 紫月低头想了想,低声说道,“是不是大老爷升迁的事……还有皇上选秀的日子……撞在了一起……” 江乐言一惊。 “应该就是了!”江乐言自言自语,“父亲和哥哥走了不到月余,就来了两封信。除了这两件事,还能有什么事。更何况,父亲能不能升迁,也指望着文国公府。” “那江沅呢?”江乐言好像想起来什么,“知道这件事么?” 紫月摇了摇头,“许是还不知道吧。” 青怡居。 吴妈妈用帕子江剥好的句子放在那个上好青花小碟了,拿了细长的银剔准备像往常一样把那些乳白色的橘络除了,可不知今日怎么了,大太太突然摆了摆手,“就这样吧!这年纪越来越大了,吃些橘络还能顺顺气。”说着,大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太太说的那是哪里话。”吴妈妈依照大太太的话,将青花的小碟往前推了推,“太太还年轻啊。二少爷和二小姐都需要您呢……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服老。” 太太笑了笑,吩咐身后的德容,“你们都下去吧。” 德英等人应声离去。 见屋子里没有人了,吴妈妈才说道,“两位小姐做事有商有量的。看到屏风的样子,大小姐到没有说什么,到是二小姐觉得料子不好。虽然二小姐……” “那字不是她写的吧。”大太太突然说了一句话,打断了吴妈妈将要说的话,“那时候二小姐是怎么说的?” 大太太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 教书的先生一直说二小姐天资有限,可大太太却仍旧要教导二小姐读书。大小姐却在这个时候不声不响的写出了令人刮目的文章。 大小姐从来不喜诗书的。 她看了大太太一眼,笑着说道,“这奴婢没有看到。奴婢觉得,大小姐的那篇文章也就是平常的很,许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那你可看见二小姐写了?”大太太放了一瓣橘子在嘴里,“她说了什么?” 吴妈妈笑着说道,“二小姐最是用功的,这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呢。”又停了一下,“长的又那么漂亮,看着就是个讨喜的孩子。” 大太太并没有因为吴妈妈的话就宽心,只是抬头看了看她,笑着问了一句,“是么?” 吴妈妈心里一惊。 事到如今,只能顺着往下说了。 最要实在不行,只能拉上两位姨娘和大小姐了。 “是啊,”吴妈妈笑了笑,“那日,文姨娘还说,二小姐最是用功了。以后肯定能帮到咱们江府的。” 文姨娘是这个府里唯一的一个在大太太的耳朵里能说得进话的人。这么说应该不会错。 ##7.疑心 大太太的嘴角就浮出几丝笑意来,“也是。如心说的话虽说不能对十分,可毕竟有三分还是可信的。”说着,脸色一正,高声叫了德英进来。“德容呢?” 德英笑着回道,“刚回来。说是小少爷那边闹着要出去玩,怎么拦也拦不住,最后还是路过的严妈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小少爷不闹了。”顿了顿,又说道,“小少爷说他要吃红薯,让德容帮着烤了几个,才让她离开的。” “那是什么好东西。”还没等大太太说什么呢,吴妈妈反倒是先说几句话,“拿东西吃多了反而不好容易积食的,到时候恐怕又是少不得要闹腾一番了。” 大太太也是这样说的,“拿东西确实吃多了不好,告诉小少爷,以后让他少吃点。”又吩咐她,“和德容一起去给小少爷送东西的是谁。” “是,是杜鹃。德英小声的答着大太太的话。” “你问问,德容从小少爷那里出来之后都去了哪里。”大太太淡淡的吩咐着德英。 德英心里一惊。 大太太神色淡然,“你要是问不来,你就告诉我,我找人去问!” 德容正色,笑着说道,“太太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她刚走了几步,大太太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等等。” 德英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 大太太又细细的喝了半响的茶。 吴妈妈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最近的天气这么凉,我在去泡一壶热茶来。”说着,疾步走出了内室,看外间没有人,又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了帘子上。 “……你去倚梅楼……看看……大小姐最近在忙什么……可是见了什么人……” 先是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再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吴妈妈走了出去,随手指了一个立在屋檐下的小丫鬟,“你,快去给大太太提壶泡茶的热水过来。” 小丫鬟飞快地跑到了一旁的茶水间,提了一壶热水过来。 吴妈妈接了过来,走了过去。 正好和德英面对面的碰到了。 “大太太说有些乏了,您也歇歇吧。” 吴妈妈笑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今日两位妈妈都不在。等会大太太要是醒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了。你就不用管我了。” 德英笑着点头离去。 吴妈妈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掀起帘子的一角,仔细的往里面看着。 果然,大太太脸色铁青脸的看着手里的一封信。 江沅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想用和平常一样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可今日不知怎的,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慌乱。 “老爷和大少爷先后带了一封信……” “唯独大少爷没有……” “让严妈妈去了慈安寺,添了香油钱,又点了一盏长明灯……” “大小姐你的婚事……还有二小姐和三小姐的事情……” “……还有文国公府送过来的东西,你可是看过了……” “……皇上选秀的事……” 她的脚步骤然停下。 情况转变的太快,身后的绿芜差点撞到江沅的身上。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江沅的额角竟然会有冷汗滴下。 “没事,没事!”江沅看见绿芜的目光里流露出浓烈的担忧,不由笑着安慰了几句,“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要不要去旁边的小林子里转转?”绿芜笑着接了蒋欢的话茬。 平常,江沅很喜欢到那个林子里去转转的,感觉即使是遇到在不顺心的事情,只要看到那片林子,就会好很到。今日大太太按在江沅屋子的人,别说是江沅了,就是她,也想要去转转了…… 两个人去了那个小树林。 依旧是零星的几棵树,也许是春日越来越近的原因,隐隐竟有星点的绿色……充满生机的颜色,让江沅心中怨愤的情绪渐渐散开了许多…… 绿芜看她的脸色好些了,才笑着说道,“大小姐,绣莹说让我捎句话给您,我们都会听您的吩咐的。” 言语间竟有着几许的试探。 江沅一怔。, 绿芜又继续的说着,“小姐你可还记得,我们从那个人人称羡的兰院搬到倚梅楼的时候?” 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她刚穿过来不久,失足落水捡回来一条命的时候。大夫人就让人请了慈安寺的主持来看看。说是风水不好,所以搬到了倚梅园。 从此,整个江府只有江乐言住的是代表着嫡女才可以住的正屋。 当时的她,神色淡然,一点也没有让人撵着离开的狼狈,反而是进去的告诉身边的绣莹和绿芜,“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后来,江沅无意中发现绣兰和大太太那边走的非常的近,就给她下了药,让绣兰去了庄子上静养,换上了姚妈妈的女儿绿芷。当然,这其中的周折自是不必说的。 比如说,是如何让绣兰离开,又是如何通过大太太的手要到的绿芷,都是费了一番功夫的。但是这样的功夫是值得的,至少,是镇住了身边的人。从此,她们只有绝对的服从。 “绣莹说,她会一直记得小姐的话。”绿芜握着她的手,“奴婢也会一直记得的。” 江沅不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而且,我也是这样想的。”绿芜笑了笑,“有小姐,有绣莹,有绿芷,还有绿萝和林妈妈,我们一定会过了很好的。” 江沅的心突然间就镇定了下来。 是啊,这三年来,她费劲心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绝对的忠心么? 她笑着问绿芜,“有没有官宦人家,把女儿送给人做小妾的……嗯,不是那种家道中落的,就是为了高升,把女儿送给人家做小妾的。” “怎么没有。”绿芜笑着说道,“我们府上的花姨娘啊。小姐,你忘了,她的父亲不就是咱们杭州的县令么,为了为自己谋得一个好的官位,硬是把自己的女儿给送了进来。” 江沅的心里一惊。 难道大太太是想要自己的女儿进宫成妃,或者是哪位皇子的妃子? 大太太绝不会让自己嫁的比她自己的女儿还要好。 那文国公府的婚事,大约是成不了了。 大太太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变成她想要的。 江沅不由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真的要等到哥哥回来之后在说了。 绿芜经常出去,她说的话,十之有八九是真的。 她仰起头来。 天空湛蓝如水,她的目光却只能看到江府后院的这一小块。 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机会,自己还是要为自己好好的筹谋。 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清明。 江沅和绿芜回到了倚梅园。 和往常一样,倚梅园里还是冷冷清清的,大家都尽量的待在自己的地方,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介入到别人的生活里。 江沅进去的时候,几个人正围着坐在一起聊天,不知说道了什么,屋里隐隐传来愉悦的笑声,听的江沅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 笑着进来的江沅,立刻问着,“在聊什么呢,笑的那样高兴?” “哦,这不是在说外院的小安子么!”绣莹笑着说道,“那小安子看上了咱们的绿芷,想要来秋小姐,给一份恩典呢!” “哦,是么?”江沅笑了笑,“如此,咱们大家可是要准备嫁妆了!” 众人一阵哄笑声中的绿芷的脸更红了。 跟在江沅后面的绿芜给东厢房使了眼色,这才高声笑着说道,“绿萝,小姐回来了。正在这边聊天,你也一起吧!” 还没等东厢房那边有回话的声音,绿萝就带着一个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身材高挑,肤白如雪,一双像是会说话似的水汪汪眼睛,即使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也能让人感觉有种妖媚的气息。 榕溪沉稳的蹲下身去给江沅行了一个礼,“大小姐,奴婢是榕溪。” 以前在大太太那里也经常见面的。 江沅笑的很是亲切,问了许多了问题,诸如多大年纪,家里还有什么人,在这里住的是不是还习惯。又说了一些“委屈姐姐了”、“以后屋里的事情全要靠姐姐张罗了”之类的客套话。 榕溪在江沅说话的时候,一直是恭敬的立着。待她说完话之后,才一一的作答。 说自己是孤儿。看着这里和乐融融的,感觉很亲切,这里的人像是家人一样,对她很好。又说些例如“自己是外院的,不懂规矩,还要大家好好的教导”之类的客气话。 江沅对她很满意的样子。吩咐绿芜,“你陪着榕溪在咱们这里好好的看看。绣莹,你帮我更衣。” 榕溪对江沅的吩咐表现的很恭顺,并没有抢着去帮江沅更衣,而是跟着绿芜给江沅行了礼,应了声“是”,目送江沅和绣莹去了卧房。 江沅对她这点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少,是个聪明的人。懂进退,知道分寸。 趁着更衣的机会,江沅悄声的告诉了绣莹榕溪接管她管她屋里的事。 绣莹对这样的结果早就有了准备。 如今,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姐,我们都听说了,”绣莹轻轻地按着江沅的肩膀,“那,小姐既然你写了寿辞,绣活的事情,二小姐不做么?” ##8.试探 “不,我们还是要做的。夫人从来没有说不用我们做的。” 江沅低头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不用管大太太的,我们继续做我们的。” 绣莹没有接话,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静的都有些吓人。 等到江沅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太太身边的夏白来了。正站在那里陪着榕溪说话。看见江沅出来了,夏白赶紧上前行李,笑道,“大小姐,奴婢想和您来求个恩典。” 即是来求人的,想必都是在心里思量了很久,有了几分把握才开口的。 江沅看着他眉眼之间带着笑,所求之事应该很容易的,也笑着说道,“夏白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听听。” 夏白看了榕溪一眼,笑着说道,“想必大小姐也是知道的,榕溪姐姐没来之前是管着大太太的首饰的,如今,榕溪姐姐走了之后,她的差事才由我来接手的。”说着,脸上竟漏出了几分的赫色,“大太太匣子里的几件步摇,是用丝线裹着的,小丫头们拿出来看了,不能还原了……想让榕溪过去看看。” 是她自己好奇心太多,拿出来看了吧! 这借口,定是自己无法无法推脱的。 江沅的嘴角含笑,“你与榕溪是一个屋里的姐妹,与绣莹也是好的,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言语一声,尽管让她们去帮忙,用不着这样客气的。” 夏白听了面露喜色,高兴地给江沅行了礼,拉着榕溪走了出去。 外面,天空干净,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榕溪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这才来多长的时间,就开始长吁短叹起来了!”夏白打趣这说道,“怎么,又想要回去了?” 榕溪只是笑了笑,避而不答,“要不是姐姐及时赶过来。要不然,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有什么不好办的?”夏白笑了笑,“你原本不也是想找个借口避开么?就算是我不来,你也能在找个借口出来的。有什么不好办的?还非得一遍又一遍的的叮嘱我,定是在这个时候把你叫出去!虽是你的好意,想让她们主仆好好的说点体己的话,可你也毕竟是她屋子里的人了,何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榕溪轻轻地又叹了一口气,“可我毕竟才刚过来。比不过绣莹和绿芜,与大小姐的情分自是不一样的。有些事,小心些总不会是错的!” 夏白不以为然,听了“噗嗤”一笑,“你呀,还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你能让得了这一刻,这一时,难不成还能让一世?那绣莹比大小姐大了三四岁,只怕是等不到大小姐出家的时候了,就算是她能等,可如今许妈妈吃了暗亏,依照许妈妈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如今,你到到了大小姐的屋里,暗地里是从正屋到了一个不受宠的嫡小姐的屋里。可实际上,一旦大小姐嫁到了文国公府,你就是陪嫁的丫头。” 夏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惆怅的说着,“不像是我们,以后就这样。好点,不过是大少爷、二少爷、小少爷的通房,再好点的或许会是姨娘。再或者是随便的赏给了哪个小厮,以后生的孩子还是下人……可是,说的好听是赏给了那些少爷们……可到正经的夫人掌家的时候……我们早就人老珠黄了……还是你这样比较好!和小姐是同岁,以后跟过去了,凭你的才情,总是会有几年恩爱的日子。肚子在争气点,生个一男半女的,后半生也就有了个依靠……” 榕溪没有做声,望着眼前刚刚发芽的柳树不知在想什么。 “也就只有你会和我说几句心里话。”她紧握了榕溪的手,指尖温凉,“正如你说的一样,只怕到时候我也会和大小姐一样去了夫家。虽说太太是好心,可你看看姨娘生的五小姐。听说跟过去的几个,不是病死了,就是被人送了人……就算是大小姐,都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什么样子,更何况我们这些下人!姐姐,我们的路都不好走!” 夏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哪条路都不是好走的。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使劲地搂着榕溪的肩膀安慰着她,“我们总会好起来的。” 语气苍白而无力。 看着夏白和榕溪出了倚梅楼,江沅招了身边的人说话。 “……既然她以后就是我们屋里的人了,那大家已有带她要像亲姐妹一样才是。” 绣莹、绿芜和绿芷、绿萝还有两个小丫鬟都屈膝行礼,恭敬的回了声,“是。” 江沅笑着端了茶:“绣莹和绿芜留下,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他们。” 绿芷几个人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江沅点了点头,“今日这茶都是不错。” 绣莹和绿芜都没有做声,绣莹更是走都了帘子处,仔细地听了听。 “绣莹,今日我要和你们说的事情,仔细听好,记在心里,烂在肚子里。”说着,又顿了一下,“最好不要叫榕溪知道!” 言下之意,是要防着榕溪,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两人见江沅的脸上露出几分肃然,俱是神色一正,异口同声的说道,“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绿芜,你和这府里的人关系都是极为不错的。我想让你帮我打听打听,这府里最近有什么事情。”江沅又想了想,嘱咐道,“这事情要悄悄地办。还有,最主要的是大太太和二小姐那里。” 绿芜忙点头应“是。” “你让绿萝去帮着打听下如姨娘的事情……她是家生子,身边总有人会知道的。” 既然是让她去吩咐,那肯定是也不会告诉绿萝了。 绿芜立刻应了一声。 江沅的目光落在了绣莹的身上,“既然榕溪都来了,那我们也应该好好的招待招待她的。” “去请大大太太屋里的严妈妈、吴妈妈、和许妈妈,还有一些丫鬟、顺便告诉下菊院的丫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也好,办的越热闹越好。总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件事,你来办。” “这……”绣莹愕然,“先不说菊院,就是大太太身边的妈妈,我们……” 绣莹的意思就是:他们没有那个资格! “来不来是她们的事,请不请是我们的事!”江沅对她的迟疑毫不在意,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就可以了。” 也对,不请恐怕就会失了礼数……反正也不会来,走个过场也好。 绣莹点了点头。 江沅沉思片刻,说道,“算了,大太太屋里的我去请;至于三位妈妈那里,你亲自去;菊院的人,你们写个帖子就好了!” 还是大小姐想的周到。让她自己亲自去,就是几位妈妈不来,也不至于太伤了颜面。 绣莹应了一声。 “至于宴会的时间嘛,就选在晚上好了。现在是初春,在外面吃东西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也是不错的。比如说,大太太什么时候接到的信。二小姐的婚事。大少爷的信……” 听到这里,绣莹才明白。 虽说是初春,时间长了一点,那个时间刚刚好。丫鬟婆子伺候完自己的主子,定在那个时间,想来的,自然会来,不想的,自是会找借口不来的。那时候怎么回事,一看就明白了。 在说这请客的人。不过是自己罢了。都是丫鬟之间的小聚会而已。 虽说是在外面,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倚梅楼。而且,住在倚梅楼的人,大小姐都没有打算请。 那时候,主子不在,小丫鬟们又是几杯黄汤下肚,什么该说的,或是什么不该说的,恐怕到时候都会说出来,更何况她再“多和大太太屋里的几位姊妹好好的说点闲话。” 这样的拐弯抹角的,不过是想要知道大太太那边的异常罢了。 她又想到这会儿榕溪的突然到来……恐怕,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了……榕溪的才情和品行,可是这江府一等一的…… 绣莹的心里多了几分烦躁。 她想江沅保证:“奴婢一定会打听清楚的。” 听绣莹的语气,江沅叹了一口气。绣莹还是太急躁了。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磨平她的性情。 她纵然想要打听清楚,但更怕打草惊蛇。 “这件事尽力而为。”江沅让自己的神态尽量显的轻松,“不要弄巧成拙,那就不好了。” 绣莹知道江沅话了意思,“小姐放心,怎么做,我还是有分寸的。” 江沅了解绣莹,知道她做事一向是很稳重的,又见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能不成,这就要看老天爷了。紧绷了的心略微的松了松。 “那好吧。拿十两银子去厨房,让她们帮着置办一桌酒菜。” 绣莹应了声“是”。 绿芜笑着说道:“小姐糊涂了。绣莹都交了钥匙,难道让她自己贴补不成。就算是绣莹愿意,可是绣莹也是囊中羞涩,拿不出来啊!” 江沅到忘记了这件事,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晚上回来的时候,江沅特意把这件事跟她说了,“……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想你和她们正式的见个面,毕竟也是我屋里的人了,总不能寒酸的过着吧。总是要与外人相见的。” 短暂的惊愕之后,她很快的笑着和江沅道谢,眼底却有着无法掩饰的不安。 江沅看的真真的。 眉头轻轻地皱了几下。 这些人,也是开始毛躁了。 江沅将眼底的不悦隐藏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慢慢的细品着手中端了许久的清茶…… ##9.宴请(上) 第二天,江沅给大太太请安的时间,比平常早了许多。 而此时正在穿衣服的大太太,知道她来了颇有些意外。 “……我这绣了整整的一天,也只能绣到这么一小块。”江沅不好意思的解释,“没有师傅绣的那样快。” 大太太的眼里闪了几丝的笑意,说道,“那既然是是这样,以后你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吧。要是能把送给老夫人的屏风修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 江沅恭敬的应了一声。 大太太知道她有事,让身边的人给她送了点最近新进来的葡萄,就让她退了下去。 送江沅出来的是德英。 趁着这个机会,江沅邀请了她和德英。 德英微怔,笑道,“这可真不凑巧。德容病了,大太太的身边只剩下我和几个小丫头在伺候着……大太太身边也总是不能少了人的……不知道那个时候得不得闲。” “只是聚聚,”江沅笑着说道,“绣莹怕请不到,所以才会找我。左不过是一个院子里住的,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德英也笑了笑,“哪天得了空,我们一定在去吵大小姐。” 两人正说着话呢,屋里的大太太看德英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问了身边的笑傲头,“大小姐走了么?” 小丫鬟出去看了看,折回来回话:“没有,这和德英姐姐说话呢。” 大太太点了点头,德英就撩了帘子进来。 “和大小姐说了什么?”大太太状似无意地问道。 德英的心中一紧,笑着说道,“大小姐的丫鬟在倚梅楼里摆酒给榕溪接风,怕我们不去,特意求的大小姐来找我们。让我和德容也去凑热闹。” 大太太没有在追问,转移了话题,“江文年怎么说?” 德英说道,“皇帝选秀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可是按照规矩,咱们府里适龄的除了大小姐,就是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了。三小姐和四小姐是庶女,按照规矩是不够格的,可老爷大约也是想让两位小姐也参加。可能会让两位小姐过继到太太的名下。” “老爷的想法是好。”大太太皱了皱眉,“乐言既是江府的嫡长女,这件事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三小姐和四小姐毕竟是姨娘教导出来的人,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大太太的眼里一向是不喜欢如姨娘的,自然也是不会错过任何的可以打击如姨娘的机会的,即使是文姨娘,大太太都不打算让你的心里好受。 德英垂手站在一边不做声。 江沅回到倚梅楼的时候,让绿芜去送了帖子。绣莹则去了严妈妈的住处。 严妈妈不再,她身边服侍的小丫鬟敷衍了几句,“等妈妈回来,我会和她说一声的。” 绣莹也是尽了礼数,和小丫鬟又寒暄了几句,转身去了吴妈妈那里。 吴妈妈正在吃早饭,听说是大小姐屋里的绣莹来了,趿了鞋子就迎了上去:“有什么事情让小丫鬟来说一声就是了。绣莹姑娘何必亲自跑一趟!吃过饭没有呢?进来吃点。” 这样的客气,倒是把绣莹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多谢谢妈妈。已经吃过早饭了。”然后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了。 吴妈妈一听说她还有事,也不留她了,爽快的应下了,“回头和大小姐说一声,到时候我会准时到的。” 绣莹满腹疑惑的去了许妈妈那里。 许妈妈叉着腰站在西跨院的大门口,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高声说道:“请我去喝酒啊?你们大小姐有心了,只是我恐怕没有时间!大太太刚刚还吩咐我去打扫东苑。”说着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以后再说吧!” 绣莹来的时候是有心里准备的,知道自己肯定没有个好言语,可在一个院子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躲是躲不掉的。绣莹也只能陪着笑脸:“到时候我在差了个小丫鬟来请妈妈。” 伸手不打笑脸人。 许妈妈欲言又止。然后冷冷地“哼”了声,转身回去了。 旁边却有人笑了笑,说了几句:“以后你们是一家人了,她又是在主子面前当差,你好歹给她几分颜面,等会请人让她去吃杯酒好了!” 绣莹身子一僵。 看来那件事不是空穴来风,到底大小姐知道不知道? 绣莹笑了笑,和许妈妈行了礼之后,转身去了厨房。 管厨房的曹妈妈看见她,面露不悦,“姑娘还是换换菜单吧!这菜单最少得有十两银子,更何况还有这入汤的人参、当归和枸杞……”说着眼底闪过浓浓的嘲讽,“更何况是葱爆羊肚、红烧狮子头、八宝鸭汤了……姑娘竟然给大小姐当家,那也得好好的斟酌斟酌吧,知道的,说姑娘心大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下人在诚心的欺负大小姐不懂厨房里的事呢!” 绣莹的脸涨的通红。 上次二小姐请客才拿了五两银子,就做出了十两银子的菜肴。她也是按照那份菜单做的,怎么到她这里就是不够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大小姐不是大太太亲生的嫡女罢了。 不过是下人,做事也要看人! “是我不懂事,还要妈妈替我操心。”她强笑着给曹妈妈赔不是,“那妈妈看看,适当的给做些添减。” 又和曹妈妈说了会儿话,绣莹才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倚梅楼。 被凉风一吹,才有些回过神来。 今天是他们请客,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怎么放着正儿八经的事情不管,自己和两位妈妈生气闲气来。 说起来,两位妈妈年纪比自己要大上许多,又在江府呆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了,自己许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想当初刚进江府那会儿,规矩没有学好,打骂是小事,不给吃饭睡觉不也是常有的事情么!怎么跟了大小姐几年,有些事情到是承受不住了? 虽然绣莹自己宽慰自己,可这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着大小姐不得宠的缘故! 望着树影中露出一角的倚梅楼,发了好长时间的一会儿呆,才转身去了今天要宴请的地方——倚梅楼前面的小花园里。 绿芜带着绿芷她们刚刚将小亭子收拾妥当。 从外院借来的两张八仙桌子,四周放了几把垫了银红色的绣花坐垫的小凳子。 “绣莹,你看看,怎么样?”绿芜笑着迎了上来。 没等绣莹回话,绿芷在一旁笑着说道,“我看不如在拿点瓜子。” 绿芜却说道,“吃瓜子还不如吃点什么糕点了。” “可是吃糕点的话,我们就要去笑厨房。小厨房的食材是留着招待大爷或者是有什么客人来的时候,才会去的。”绿芷不服气的说了几句。 绣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食材都是由曹妈妈管着的,去拿,还要曹妈妈的对牌……不如那些瓜子,在那些茶点了。” 一时间,三人语塞。 刚才淡淡的伤悲突然间化成了一股汹涌的波涛,绣莹不由的搂住了绿芷的肩膀,“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沅才问了几句绣莹关于请客的事情。 “严妈妈不在家,说是丫鬟会转达的。许妈妈说不定,反倒是吴妈妈,说到时候一定回来……”她顿了顿,又说道,“二小姐身边的紫月和扶柳让小丫鬟问了。他们说要去请示了二小姐,看能不能在来了。三小姐那里,也就只看到了挽香。挽香也是说到时候在说,四小姐那边也是刘妈妈回的话。四小姐睡的早,身边得有服侍的人,她说自己年纪大了,就不和咱们这些少年人凑热闹了,让雨露和雨秋带着玲珑过来。” 严妈妈没有见到,许妈妈、菊院、三小姐和四小姐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也就是说,只有吴妈妈的态度突然变得热情了许多。 江沅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屋里陷入了一篇沉寂。 只有站在江沅身后的榕溪不时的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的时候,吴妈妈就过来了。还带着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我是闲人,大小姐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着我的地方。” 听着就是客气话,江沅哪里敢让她真的帮忙。 放下手中绣了大半的衣服起身招待她。 “别,别,别,”吴妈妈连连摆手,“您这还有事要忙。您忙您的。我去绣莹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吴妈妈执意要去小花园。 江沅也是实在担心这还没有绣完的衣服,吩咐着身边的榕溪陪着吴妈妈去了小花园。 绣莹去厨房了,绿芜带着绿芷和绿萝还有香菱正在招呼着客人。 看见吴妈妈进来了,大家都是很热情的给她行礼。她也回了礼,热络的和绿芷他们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引的几人哈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雨露和雨秋带着玲珑、金悦来。看见吴妈妈,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而吴妈妈却是神色自若的和几人打了招呼。 雨露几人忙收敛了异色和吴妈妈行了礼。 这时,二小姐身边的紫月来了。 吴妈妈主动上前打招呼。 紫月满脸惊愕,半响才回过神来和吴妈妈行礼。 “吴妈妈也在这里,真是没有想到……”她喃喃自语着,又惊觉自己失言,忙笑着补救,“我道妈妈是个忙人,却比我来的还要早上许多。” 吴妈妈不动声色的笑的一团和气,“我是闲人一个,不像你们,都有差事。” ##10.宴请(中) 闲人? 这人可真是闲的真妙啊! 一会儿在大太太那里,一会儿出现在菊院,现在又出现在了大小姐的倚梅园了! 紫月的心里微微冷笑着,面上却是一味的笑意盈盈,和吴妈妈又说点了场面话,然后才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了榕溪:“这是前些日子大太太送的雨前龙井。小姐为绣屏风的事情忙着,让我来给榕溪姐姐见个礼。” 本就是打着大小姐的名义去的,现在二小姐不来刚好。 榕溪收了茶叶,客气地请她一旁做。 紫月婉拒了她的邀请,“小姐面前离不开人。扶柳出去了,偏偏新来的小丫鬟做什么事情都是毛手毛脚的。我就不坐了,改日再和姐妹们聚聚。” 大家都是在主子面前当差的,主子的差事是第一要紧的差事。 榕溪也不好强留她,待她和吴妈妈辞了行,送她出门。 两人走到屋檐下,遇到了被提着灯笼簇拥这的德容和德英。大家又少不得的寒暄了几句。 榕溪忍不住的在心里嘀咕着,不是说德容病了么,现在又怎么出来了? 面上又是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 和大家又寒暄了几句。 知道紫月是急着要去服侍二小姐,大家则是客气的说了几句话,榕溪送了紫月出门,德英几个则是由小丫鬟服侍着进了大小姐的倚梅园。 又是和大小姐行了礼之后,才来到旁边的小花园。 主子分三六九等,丫鬟们也是一样的,而且还是随着主子们的等级。那这里身份最为贵重的则是德英她们几个了。 德英他们到了,气氛自是不一样了。 吴妈妈主动的上前来打招呼,雨露和雨秋帮着绿芜待客,或帮着解披风,或是帮着拿点什么小吃的东西来。一时间,叮叮当当的玉佩碰撞之声、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之声、熙熙攘攘的问候之声交织在了一起,虽是有些嘈杂,但也事热闹非凡的。 又有榕溪送完了紫月回来,德英几个或是拿着手帕,或是拿着汗巾,或是拿了些小点心给她,又是一番的笑语喧闹。待绣莹提了食盒来的时候,免不得的又重新站了起来,大家你又推我,我又推你的,最后还是按照自己主子的等级依次做了下去。 吴妈妈自然是上座,榕溪今日是正主,也陪在一旁了。又要推绣莹坐在吴妈妈的下首,绣莹抬了抬手上端着的一碗糕点,笑道,“众位姐妹准备由谁来服侍呢?” 夏白的眼珠子咕噜已转,立刻指了指绿芜,“今天让你做回东道主。” 绿芜笑吟吟的去接绣莹手里的糕点,“姐姐做吧,今日就让我来服侍各位贵客。” 吴妈妈拉了啦她的手,“坐吧。坐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榕溪见状,站了起来,“绿芜今天为了我的事,忙里忙外的。本不想拂了绿芜的好意,才坐在这里的。绿芜要是不坐,我更是不安了。” 绿芜执意不肯。绿芜的心里想着的是每次只要是姐妹间的聚会,绣莹都是会站在一边添菜添汤、上茶上点心的,更何况这次还是她第一次宴请别人,如若在这样争执下去,不免会坏了气氛。不过又想到了榕溪,榕溪以后也是这个屋里的,在大太太的面前帮着说上一二句话,那小姐的日子就好多了。因此,存了奉承之心。 她拉着绣莹的手,硬是将绣莹退到了吴妈妈的下首,“既然如此,绣莹,今日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坐着吧!” 夏白是最机敏的一个,看了看站着对面的榕溪,有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德英,绕了过去,坐到了榕溪的旁边,“那我就不客气了,和德英姐姐坐个对面。” 这样推迟下去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绣莹只好虚做到了德英的下首:“姐妹们也是太客气了。” 这能到大太太屋子里的人,哪个又是简单的。 杜若推着杜鹃坐到了瞎掰的身边:“姐姐快走了,我们腿都要站酸了。”说着,坐到了吴妈妈对面的末席行。杜鹃也是不客气,笑嘻嘻的挨着杜若坐了。 绿芜看着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邀着雨香、雨露、玲珑她们坐在另外一桌。 刚坐下,就有人撩了帘子探头探脑的。 绿芷眼尖,喊道:“挽香,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到!” 大家循声望去。 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略有些圆润的女子走了进来。 正是三小姐屋里的挽香。 刚进来就给屋里的小姐妹们行了个福礼,“我来迟了,姐妹们多多谅解!” 榕溪和绣莹几乎是同时间站了起来。两人互相的看了一眼,笑了笑。雨露起身把她拉到自己的那桌去,“今日众位姐妹都在,你这次来迟了。无论怎么说都是不行的,等会可是要自发三杯的。” 挽香连连求饶,“好妹妹,你放过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小姐!”提了提手里的东西,“这是我和心蕊的见面礼。”又对绣莹福了福,“今天的酒就不吃了,改日我们姐妹做东,请姐妹们吃酒。大小姐那里,也帮我们请个安,就说多谢惦念我们俩了。” 夏白听她说的好听,又想到了上次许给自己的荷包上面绣的那个连年有余,最后只剩下鱼……笑着接过了话茬,“挽香,既然是改天,那不知道,改到哪天为好?”语气中的讽刺让挽香的脸上红彤彤的,半天说不出来话的。 她也想在姐妹们的面前露下脸,可是三小姐…… “也不知道挽香妹妹什么时候得闲。”夏白扬着脸,笑望着挽香,“上次陪着三小姐去给大太太请安的时候,不是说要给德英她们每人绣一条帕子嘛……到今日,我们也未曾看见。” 挽香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嘴唇动了动,只听见一阵嘟囔,却也没有听清楚说了些什么。 榕溪不由的蹙了蹙眉,笑着上前,拉着挽香的手,“你不知道,这夏白是这江府最有名的铁公鸡么?!我们这些人见着她,都是要绕着走的,怎么偏生的你就撞到她的手里了!”打趣着又说了几句,“既然妹妹有事要忙,那我们也不留,让小丫头们捡了几样妹妹爱吃的东西带回去,也全了姐姐的心意,可好?” 榕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些和气话,让两边的面子上好些。 绣莹却想着大太太发话让榕溪管着大小姐屋里的事,这屋里又多是原来在一起的姐妹,自己要给她留些颜面才是,也就站着没动。 吴妈妈的目光一闪,很快又垂下了眼睑,手里拿着的酒盅被她捻来捻去的,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这一下,场面更冷了。 挽香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小声的说道,“不用了。吃啊,喝啊的,什么时候少着了。只是这样难得的姐妹间的聚会……”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绣莹和榕溪都不说话,可挽香在怎么说也是三小姐身边的,大家都是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弄的那样尴尬总是不好的。她也顾不上了许多,直接吩咐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挽香姐姐爱吃玫瑰糕点,心蕊姐姐爱吃山楂糕,快去找个食盒过来。好让挽香姐姐带回去,只是可怜了我,本来看到挽香姐姐来,可以由着姐姐的名头好好的吃一顿的,这下什么也吃不到了……” 大家哄堂大笑。 一旁提着食盒的婆子立刻就把两碟点心端上了桌。 挽香一看还真的有这两道菜,望着绿芷的眼光里充满了感激。 大家都不容易……她深有体会。 连连摇手,“还是算了吧。三小姐还要我去一趟大太太那里……今日就谢谢给位姐妹了。”又抓了绿芷的手不让她将那些糕点装进食盒里,却是在也不敢说“过几日”这样的话了。 大家推让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让绿芷江两份糕点装进了食盒里,送挽香出了门。 榕溪就说夏白,“我们这些姐妹里,挽香和心蕊是最难的,你不是不知道。又何必一定要和她斤斤计较!” 夏白也是个要脸面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嘴里不由嘀嘀咕咕的:“我又没有冤枉她,她当初确实是许了杜若……” “这话怎么越说越远了。”杜鹃也是觉得夏白不应该和挽香计较这些的,“挽香就是那样说,你又何必当真……” 绣莹见她们几人的意见相左,怕起了争执,忙高声笑道,“几位姐姐别光顾着聊天,这可是上好的信阳毛尖。大少爷上次回来的时候带给大小姐的,大小姐一直没舍得喝,知道我要宴请姐妹们,特意送给我的!” 榕溪心里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失言了。笑着接过了小丫鬟手里的酒壶,给吴妈妈倒了一杯酒,打趣道,“虽然比不上妈妈平常喝的花雕,但这是大小姐的心意,到底不同。” 吴妈妈笑着点了点榕溪的额头,“就属你最是清楚。”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刚坐下没过多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妈说谁是个清楚的?” 话音未落,就看见大太太屋里的兰草站在不远处。 院子里的人微怔了片刻,才站了起来。 吴妈妈的目光微闪,笑着说道,“兰草来晚了,罚酒,罚酒!” 听到声音,绿芷才回过神来,忙迎了上去,“兰草姐姐,可是有事耽搁了?” 大家这才发现,她的裙角沾满了露水。 吴妈妈的眼睛更亮了,而一旁的榕溪,脸色却变得白了起来。 “兰草姐姐,您可是稀客。”榕溪走了下去,拉着她的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让身边的小丫鬟重新上了碗盏。 兰草笑了笑,“怎么抢了东道的位置!” 那边夏白等也都是纷纷的站到了一旁,都要让自己的座位。 绣莹趁乱江绿芜叫到了一旁,“快,赶紧去厨房,让曹妈妈做一个醋溜排骨来。”又苦笑着,“谁不知道,她一向是不喜欢这样的,就算是二小姐亲自去请,也不见得回来,谁能想到她会来啊!” 绿芜捏了捏腰间的荷包,面露难色,“这都这个时辰了……厨房里应该是给主子们要做夜宵……况且曹妈妈,也是不好相与的……” 那边的榕溪见绣莹叫了绿芜已暗暗留心。 等一番推辞后,兰草做了榕溪的位置,榕溪则是做了杜若的位子,杜若只能去另一桌了。 榕溪的眼睛一扫,已经明白于心。不动声色的叫了绿芜,微微侧了身,把刚才大小姐让人带过来的大红袍递给她,“等会就去泡这茶!” 绿芜应声接了过去。 就发现手里塞了个东西进来。用手一捏,有点硬…… 绿芜抬头看着榕溪,面露惊讶。榕溪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最好是用热点的水……” 绿芜已然明白。朝着榕溪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竟然不觉间有了几分亲昵。 ##11.宴请(下) 江府是有定制的,戍时初各方就会落匙。 兰草在酉时就回到了青怡居。 小丫鬟们刚想伺候她睡下,她也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去了大太太那里回话。 文姨娘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在和大太太聊天,看见兰草,笑着说道,“那边散了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兰草笑着说道,“还没呢。夏白她们几个正行喝酒令,痛快着呢。怕大太太这边没人伺候,德英就让我回来了。”说着,上前打量着文姨娘手中正在绣的东西,“这花儿,绣的真好。是给四小姐绣的吧?” 文姨娘的眼底流出一丝温柔来,“左不过我是闲人,正好绣着这东西打发时间罢了。” 兰草又和文姨娘说了几句,起身去了大太太的卧房,“……去给太太请安了!” “大太太正和严妈妈说话呢!”文姨娘头也不抬的绣着手里的花,“说有事等会再说!” 这原话应是“谁也不见吧!” 兰草的心里自嘲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却是笑得越发的灿烂,“旁边肯定时候小丫鬟伺候着,我去露个脸,要是太太问起,免得以为我是贪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文姨娘抬头笑了笑,“也是。”又底下头去做手中的活了。 兰草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楼上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小丫鬟站在外面。东边卧房的门稍微的开了一条缝,昏黄的灯光映衬在褐色的木地板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小丫鬟猛的抬起头来,看是兰草,她就笑了起来。 兰草没等她说话呢,吩咐道:“你去禀了大太太!大太太此刻应该是等我回话呢!” 小丫鬟犹豫了下,放沉了脚步,走到了帘子跟前说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大太太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兰草抚了抚并无褶痕的衣服,这才走了进去。 平常在屋子里服侍的人全不见了,只是在小桌子上点了一盏蜡烛,四周摆放着的高低不同的柜子此刻都成了黑漆漆的影子,冰冷而又觉得害怕。 “回来了!”大太太依偎在床头的攒金软的枕头上,白皙的面庞在大红色的帐子下半隐半现,“说说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大太太坐直了身子,锐利的眸子在黑暗闪烁着光芒。 兰草顿了顿,才斟酌的开了口,“我去的时候,看见了吴妈妈……”她瞥了一眼大太太,不知道大太太是什么表情,不知道是这屋子里太暗,还是大太太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兰草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来。“还有我们屋里的夏白、德英、德容、杜若还有杜鹃。三小姐屋里的挽香,四小姐屋里的雨露和雨香,还有玲珑。桌子上放的是最新的茶点。我没等太长时间。就先回来了。” “三小姐和四小姐那里有什么动静?”太太的声音有些冷。 兰草忙说道,“听说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有送东西过去。” 大太太沉默半响,“你退下吧!” 兰草给大太太行了个礼,低头垂手的走了出去。 大太太转头问严妈妈,“你看呢?” “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严妈妈笑容温和,“哪里用的着奴婢插嘴!”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捏了捏严妈妈的手,“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二人。” 严妈妈动容,眼角似乎是什么划过,“太太又说泄气的话了。您家大业大,子孙满堂,是这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了。”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那又能怎么样?” 自己吃的苦又有谁知道! “这世上的事情,十之有八九都是不如意的。”她声音温和,不紧不慢的,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大太太是我见过这世上最聪明的人,老爷没有想到的事情,您也一定想到;老爷没有想到的事情,您也想到了。教导四个嫡子嫡女,都是咱们这出了名的才子才女。上次,二小姐不是又得到了这余杭最好的师傅夸奖了么?您啊,不用总操心,没准过几年,大奶奶、二奶奶一进门,您就可以享福了!”说话间,严妈妈已经服侍着大太太躺了下去。 “东青,今天就和我睡吧!”大太太的嘴角露出了几丝笑意,“我们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严妈妈笑了起来,“我也好多年没有睡过大太太的床榻角了。”说着,出去让小丫鬟拿了铺盖进来。 而此时,倚梅楼前面的小花园里确实笑语莺歌的。 “……大太太是午睡后才接到大老爷的来信的,没有一盏茶的时间,西府的三太太来和大太太商量祭祀的事情,进去通禀的杜若。”绣莹和江沅紧挨紧的坐着,“那天天气不好,不知是谁把后面的窗户给打开了,刮进来的小雨点给桌上的书信给弄湿了。大太太当时就拿了手里的茶盅砸了过来,差一点就砸到杜若的头上了。” 江家在老太爷的手里曾经分过一次家,老太爷分啦原来的江府的东苑,老太爷的一个弟弟分到了江府的西院,大家就东府、西府的叫着。 也就是说,大太太是接到了老爷的信之后,生气迁怒了下人身上。 “接到了二少爷的信是在晚饭之后。”绣莹整理着自己听到的消息,“因为大太太下午的时候发了一通的脾气,整个青怡居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当时在一旁服侍的是夏白,接到二少爷的信之后,大太太什么话也没有说。起身在屋里里走了好几圈,然后就差人请了严妈妈来。两人在屋里说了大半宿的话。” 江沅不由得惊讶。 难道大太太是那种越遇到事情越冷静的人?或者,是自己猜错了?不,就算是自己猜错了,那如姨娘和文姨娘也是猜错了?吴妈妈也猜错了? 想到这里,江沅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绣活,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这次的宴请,本来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猜测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的态度都是和平常一样。唯独吴妈妈和兰草。兰草以前在这里是个木讷的性子,可自从去了大太太的屋里就变得沉稳了起来。 这两人都是大太太身边都能说的进去的人,特别是吴妈妈,从来都是与各房交好,丈夫又是江府管事的,什么事应该她是最灵通的…… “吴妈妈呢?吴妈妈有没有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特别的举动?” 绣莹微怔,低头沉思品客,迟疑的说道,“吴妈妈一直是听我们说话的……”话说道这里,眼睛一亮,“对了,酒吃到一半,吴妈妈让我陪着她去了净房。好像是和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江沅不由得走了过去坐在了绣莹的身边。 “说了什么话?” 见江沅神色肃然,对吴妈妈的话又这样重视,绣莹仔细的想了想,就把吴妈妈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她说:还是在这里快活。回到家里,常常是一个,冷冷清清的。我们家的那口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愁眉苦脸的。这不今天一大早的有去了大太太那里,回来之后长吁短叹了好长时间……我看还不如跟着老爷去了京城……到时候怎么也能在京城买上宅子,过上了京城里人的日子……我呀,懒得看他那个嘴脸,借着这个机会到外面乐呵乐呵。免得他以为我待在内宅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总是愁眉苦脸的……大太太总是会问……不如跟了老爷去了京城……过京城里人的日子…… 吴妈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他们两口子可是大太太的心腹!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值得吴妈妈这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暗示呢? 江沅陷入了沉思东中。 “后来我们回去的时候,兰草已经走了。夏白正在排揎德容。” “哦!”江沅回过神来,“她都说了些什么?” “您也知道,许妈妈那个人。”绣莹笑了笑,“那次德容当差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被许妈妈当众扇了耳光,在脸上留下了印记,这段日子都不能在人前露脸了——夏白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许妈妈那个人,大约都是了解的,很喜欢占小便宜又仗着大太太,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奇怪。 德容毕竟是在大太太身边露脸的,怎么说也是要几分颜面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那样的事情,大太太不可能不知道的…… 江沅再一次的陷入了沉思当中。 能让德容这样的,定是大太太示意过的。 大太太到底在想些什么。 江沅无意中想了起来,前几天,绣莹她们几个听说大太太身边的德容去了小少爷那里,回来的时候在菊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太太曾经派人去找过……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大太太的身边就很少能见到德容了…… 难道说,大太太对德容…… 江沅的心里胡乱的猜测着,可是又觉得自己好像是遗漏了什么,总是感觉自己的脑地里有什么闪过,但是又抓不住…… 好像是错过了什么…… ##12.分析 既然说了要抽时间给如姨娘绣衣服,江沅就照着昨天的时辰出去了。 远远的,就看到江乐言站在屋檐下和如姨娘说着话。 江沅记得,江乐言像来是不喜如姨娘的。总是觉得如姨娘身上的脂粉味过于严重。 可如今,两人却是在这里聊的热火朝天的。 如姨娘和以前一样。穿得仍旧是那样夺目。桃红色的外衫,莹白色的八叶荷花裙,艳丽的五官在檐下的大红灯笼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妖娆。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间都掩面而笑。 江沅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站在台阶旁的紫月就已经看到了她。 她笑着迎了上去,“大小姐,您几天可是真早!”声音比平常略微高了些,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就显得突兀。 屋檐下的小丫鬟们都望里 过来,当然也惊动了江乐言和如姨娘。 此刻,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江沅笑着走了过去,“因为要去如姨娘那里,给姨娘看看我绣的,所以早点。正好又碰到了如姨娘,也免得我去找了。” “难怪我最近都没有见到姐姐。”江乐言笑了笑,“我也是昨天写了很长时间的字,胳膊有些酸胀,在床上翻了大半夜。索性今日就早点起来,到这里和母亲说说话。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姐姐。” 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江乐言说了这么多。 更难得的是,她竟然会练字。 “要不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吧!”江沅笑了笑,很关心的说道,“那你现在好点了没有?要是还没有好的话,等会我让我身边的绣莹过去,给你按几下。这段时日,事情恐怕是要多了起来,妹妹你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江乐言回了礼,笑道,“也就是这两日大约是为了寿礼的事情操劳了。” “外面到底还是凉的。你们姐妹到屋里说话吧。”如姨娘适时的插了一句话进来。 江沅笑着喊了一声“姨娘”就随着二小姐她们进了屋。 大太太还没有起来,而且也不准备起来了,知道她们来请安了,也只是派了个小丫头说了句“知道了,”就让她们离开了。 江乐言和江沅面面相觑。 江乐言更是焦急的看了眼如姨娘。 如姨娘也是满脸的困惑,“也许是身体不舒服吧……” “怎么会身体不舒服?”江乐言的脸色微变,看了看周围的小丫鬟,欲言又止。 江沅的目光微闪,笑道,“那既然是这样,我晚点再来看母亲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那件事又眉目了,所以特意叫自己来的么?江乐言只得收起满心的疑惑,笑着点了点头,和江沅出了正屋。 路上,江乐言和江沅闲话。 “听紫月说,昨天晚上,吴妈妈也去了?” “嗯,”江沅笑了笑,“还送了两坛酒。”说着,又看向她,向她道谢,“还要谢谢妹妹送的东西。” “姊妹之间说这个干什么?”江乐言笑着,还想在问些什么,就有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二小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让我好一通找。要不是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扶柳姐姐,只怕就是要错过饿了。” 江沅看着这个小丫头面生的很。 江乐言笑着解释说,“这是小少爷屋里的丫头青菱。” 小少爷住在外院,难怪她不认识。既是派了小丫鬟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江沅闻音知退,笑了笑,“妹妹也别送我了,走过前面就到了倚梅楼了。” 江乐言想了想,笑道,“那我就不送姐姐了。” “那姐姐就先告辞了。”江沅和她寒暄了几句,转身回了倚梅楼。 一旁跟着的榕溪频频回头,看见小丫头在江乐言的身边耳语数句,两人转身去了正屋。 即热是小少爷屋里的丫鬟,怎么又带着二小姐去了正屋? 念头刚刚闪过,榕溪的脸色变了又变。 走在前头的江沅,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专心走路。” 榕溪便在也不敢回头了。 许是大小姐心里跟明镜似的吧。榕溪的心里想着。刚刚那个小丫头说是小少爷屋里的,却只字未提是奉了小少爷的命令来找二小姐的……只不过,刚刚那样的说法,任谁都会误会。 她又想到刚刚在屋檐下说话的两人……紫月站在站在台阶上许是在提防什么……在想到这段时间,放生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惶恐了起来。 榕溪看着眼前步履轻盈的江沅,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转念一想,自己都想得通透的事情,何况是眼前这位聪慧的大小姐呢。 这样想来,心底稍微的放宽了些。 等回到倚梅园的时候,江沅坐在屋里笑着和榕溪说道,“我这里人多事少,本就是没什么事的。如今你来了,到让这些人越发的懒散了。我这几日大约都是会在屋里。你若有事,且去忙。等过了几天,开始绣屏风的时候,少不得你要帮忙,到时候,就不如现在方便了。” 意思是,你有什么事情快去办,等我开始绣屏风了,你哪里最好都别去。保证这屋里的事情运转自如。 本来,刚刚才三月,离夫子教书和师傅教导女红的日子还有段时间的。眼下,要不是要帮着夫人绣屏风,许是大小姐真的没什么事。 这话里的意思,大约实在警告她吧! 有些事情该断的就该断了,尤其是在大太太那里…… 榕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行了一个礼,“大小姐,我来之前,就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了。您若开始绣屏风了,我自是什么地方也不能去的。虽是小姐吩咐,可是这屋里的琐事自是很多,奴婢自是不敢乱走的。若是因我的缘故,耽搁了您的正事,那奴婢可是滔天的罪过了!” 江沅一怔。 自己原意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样也好…… 省的自己在多费唇舌了,不亏是大太太屋里调教出来的,真是聪慧,什么事情都是一点就透……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错…… 江沅点了点头,坐到了窗户旁,开始绣了那件还没有绣完的衣服。 榕溪轻轻地退了出去,叫了站在门外的绣莹尽力服侍,自己则带着绿芜她们几个开始打扫屋子。 绿芜笑了笑,“这还是前些日子刚刚打扫过的。” “大太太过几日好像是要招待什么人。”榕溪笑了笑,“我们早些打扫了,省的到时手忙脚乱的。过几日,大小姐就要绣屏风了,免得到时候打扰到她了。” 绿芜笑了笑,“看着咱们小姐不喜说话,却也是个活泼的,脾气又好,你不用担心。” 榕溪的眼睛一亮,笑了笑,“哦?我看小姐举止沉稳有度,还以为是个爱静的。” “咱们小姐是举止沉稳有度。”绿芜不以为然,“不过她只是喜欢身边热闹。” “那是怎么个热闹的?”榕溪笑着又问了一句。 “小姐喜欢花草,虽然小姐不怎么说话,但是喜欢身边的人又说又笑的,喜欢让大家穿些色彩鲜艳的衣服……” 榕溪认真的听着,一一的将绿芜的话记在心里。 卧房里,绣莹也在和江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绿芜说,二小姐那里没有什么一样,和以前一样。” “应该是这样的。”江沅的手非常的灵活,手里的线也是灵动的扭来扭去,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袖口的纹路就跃然而上了。“看那天紫月的态度就知道了,她之前应该还没有什么察觉的。” “之前?”绣莹愕然。 江沅的眼不离手里的针线,点了点头:“之前应是不知的。刚才和太太请安的时候,看见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说到处找她,可她又和我解释说是小少爷屋了的。这个时候,内宅的钥匙还没有落下,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说谎也要说的合情合理些么!”她的手略微的停了停,抬起头看着绣莹,“肯定是上次吴妈妈来的时候,让她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一大早迫不及待的问了如姨娘,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走了之后又被如姨娘叫了回去,肯定是发现了些什么。这几日,你让绿芜到二小姐的屋里多走动走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什么事情直接去问大太太就好了,为什么这么拐弯抹角的?” 江沅不明白,也想不通。 不过,眼前的绣莹经过江沅已提醒,猛然间想起来,今日如姨娘也来过这里,赶紧和江沅说了一遍。 江沅的手一顿,“她来干什么?人呢?” “去了三小姐的屋里。”绣莹指了指旁边,“说是来找三小姐商量商量过几日她寿辰的事。” 当家主母的寿辰还没有过,如姨娘就用这个借口来找江乐文。这事传出去总是不好的。虽说三小姐的学问是所有姐妹之中最好的,可她的性情急躁,又喜怒无常,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而这个时候,如姨娘来,恐怕多半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过您也别担心。”如姨娘从来不怎么来这里的,今日一大早的就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绣莹今日特意留了一个心眼,“挽香和我们屋里的人不过,什么事情都会知道的!” 江沅笑着打趣她,“我们绣莹,越来越有管事的派头了。” 绣莹掩嘴而笑,没等笑容到达眼底,目光已是一黯。 江沅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事。年前许妈妈又一次的提起了想要绣莹做自己儿媳妇的事情。自己只是含糊着回应了。这府里没有人不知道许妈妈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吃喝嫖赌,什么事都干的,虽说绣莹和自己没有从小的情分,但毕竟也是伺候自己那么长时间的人了,她也是不忍心绣莹嫁到那样的一个人家去的。 可现在,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更何况是她。 也只能安慰了几句,“我还有一年的时间,你也就是还有一年。” 一年之后,江沅就满十六了。 可以嫁到文国公府去了。 可现在,大太太根本不提这件事。 江沅的心里也是慢慢的担忧。总归还是自己她弱小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手段,都是变得毫无意义。 这里的生活节奏虽慢,可是一旦稍微的不注意,便是身处刀山火海之中。 想到这里,她转移了话题:“绿芷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13.发展(上) “今日说过了,还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嗯。”江沅应了一声,又继续手里的绣活了。 屋里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四周的声音也被无限的放大。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听到不远的额回廊里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去看看。”江沅突然抬起头,吩咐绣莹,“看看三小姐有什么举动。” 绣莹一直惦念如姨娘到来这件事,大小姐没有吩咐,她也不敢乱动。现在大小姐让他去探探消息,立刻喜上眉梢,笑盈盈的说了一声“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就折了回来,“大小姐,如姨娘走了。” 江沅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那如姨娘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绣莹沉吟道,“和平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果然是在风花雪月的场所待过的人。 做事滴水不漏。 可明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会让人怀疑,竟然还是会来。 如姨娘究竟是怎样想的? 江沅在心里暗暗想着。 不过片刻,回廊又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两人面面相觑。 江沅低声说道,“出去看看。” 绣莹应声而去,很快就折了回来,“大小姐,是三小姐。由挽香陪着。穿了那件桃色的衣衫。” 江沅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江乐文做事一向是不按规矩出牌的,向来是喜欢动静越大越好。今日怎么一反常态,脚步这样轻柔。最是不喜出门的她,今日怎么想起出来了? 而且是所有姊妹当中最不喜素色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或者是与如姨娘有关? 念头闪过,江沅吩咐到,“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看看吧!” 意思就是说,看看她今日要做什么。 绣莹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江沅绣完了一处花纹,绣莹才回来。 “大小姐,三小姐去了文姨娘那里。”她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原是想跟过去的,可惜文姨娘身边的丫鬟在那里守着,我没敢靠的太近……” 三年前,江乐文当着大家的面,将她推进了湖里。当着外人的面,大太太只是说“姐妹之间玩耍,不小心弄的。”可当着大老爷的面,却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说是老太爷纵容妾室,几位小姐养的尊卑不分,毫无大家小姐的气度。大老爷也是不敢反驳。 文姨娘是老夫人赏赐的,在大太太还没有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伺候老爷了。要不是因为当年老夫人极力的反对如姨娘进门,大老爷也不会让管家给如姨娘在外租了一间房子。大老爷总是不见身影。当初还在世的老太爷没有了办法,只好让如姨娘进了门。后来,如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就把他身边的文姨娘指给了大老爷。两位姨娘先后生下了三小姐和和四小姐。谁知道,文姨娘虽然漂亮,却是极其没有趣味的,没过多长时间,就被如姨娘生生压了一头。 没办法,大太太本是想在婢女当中指一个,可后来,县丞的女儿进了府,这才好了些。 三小姐这几年来出来的次数,用几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没想到,如姨娘这一走,她竟然会去拜访文姨娘。 要说是凑巧,江沅无论怎样都不会信的。 何况,那文姨娘还让自己的婢女守在外面…… 她指尖飞快的翻飞,“你去外面找个匣子,等会我把绣好的衣服装进去。” “您是要亲自给如姨娘和文姨娘送过去?” 江沅答非所问,“谁说我要去了?我这是要去给大太太请安。” 江沅到的时候,大太太的屋子里早已是欢声笑语。 紫月和扶柳扯着一副已经绣好的屏风站在大太太的面前,江乐言坐在大太太的身边,指着那个屏风:“……您看,这个屏风绣的怎么样……我怕自己绣的不好,特意找了师傅……母亲,看了可还好?” 大太太微笑着点点头,“娘的孩子长大了。” 言语之间,满是安慰。 看见江沅走了进来,大太太就朝着她挥手,“来,看看你妹妹绣的这幅字。” 好快! 竟是赶在自己之前完成的! 看大太太的意思,也许会是用江乐言绣的那幅! 大太太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大太太还在打算着文国公府的事? 如若不然,眼前的这一切又是该如何的解释? 想到这,她的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怨愤。 但同时又是感到很奇怪,可面上丝毫不敢露,笑盈盈的给大太太问了安,又和江乐言见了礼,“这是做的绣样么?好快啊!” 江乐言笑着给江沅回了礼,笑道:“想着文国公府的老夫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想要略尽点心意。就是怕绣的不好,连累姐姐,连累咱们江府的名声。” 江沅假装没有听懂她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笑着打量着她绣的屏风,“这真的是很不错!可见,妹妹有多上心。” 九尺的锦缎上,绣着各种字体组成的那篇祝寿辞……虽是字体各异,大小不一,但是看上去,却也是赏心悦目。 姑且不论这女红如何,单单是这份心思,就已让人佩服。 没想到,江乐言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也是对了大太太的心思。 大太太笑了笑,“我看着也是不错的。” “多谢娘夸奖。”江乐言笑着谦虚了一番,“那娘,我这么乖,又这么听话,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赏给我呀?”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她,“你这孩子,和母亲讨要什么赏赐!你若是相中了什么,和母亲说就是,母亲送与你不就可以了?” “那我就讨些吃食吧!”江乐言笑了笑,“娘,这些日子为了绣这么个屏风,女儿都好几天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了,女儿瞧着自己都有些瘦了!~” “你这孩子,哪有自己说自己瘦了的?”大太太被她逗乐了,一边和她说这话,一边又吩咐自己身边的严妈妈去厨房做了些江乐言喜欢吃的糕点。 等到厨房送来的东西给江沅的时候,大太太就看见了榕溪手上抱着的那个盒子。 大太太就指了指榕溪手里的盒子,“这是……” 江沅笑着说道,“这是给活简绣的衣服。” 大太太一听眼睛亮了两,“拿过来我看看。” 榕溪听着,忙将盒子打开,递了过去。 天蓝色的金丝蚕锦缎,领口和袖口绣的是五色的各种盛开的花卉,花团锦簇,香气四溢,意寓着春光无限、事业兴旺。 “真是精巧。”大太太把在手里啧啧称赞,“不说别的,单说这各色的花卉,沅儿的女红在这杭州府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江乐言的目光一闪。 江沅笑道,“女儿能绣出这样的东西来,也是因为母亲请了杭州府最好的女红师傅教导的缘故。” 大太太听着,眼底漏出几分欣慰,“去给两位姨娘送去吧!免得天色晚了!” 江沅这要笑着应了,就有小丫鬟来禀,说三小姐来了。 大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就是大太太,也挑了挑眼角。 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她就闭门不出了,怎么会今日想到要来给大太太请安了? 江沅想到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一阵忐忑,总觉得这个时候江乐文的到来不是简单的事。 “快让进来,免得染了风寒,病情又要加重!”大太太吩咐那个小丫鬟,语气之中却带着几分鄙夷。 屋里的人个个该做什么做什么,假装没有听见。 很快,小丫鬟就领这个穿桃色衣衫的人进来。 江沅微怔。 她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从文姨娘那里来到了大太太这里了…… 江乐文假装没有看见大家露出的表情,大大方方的给大太太行了个礼,“女儿拜见母亲。” 身姿轻盈的给大太太跪下行了全礼。大太太到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才让身边的严妈妈给她扶了起来,“虽说已经是初春了,但是这天气还是凉的很。你这身子骨弱的很,不比乐言,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身子结实的很呢。这夏至还没有到,就已经穿的少了许多。” 她说话的时候笑吟吟的,可听在江沅的耳朵里,却有中说不清的不安。 “娘,你这么说我干嘛!”江乐言略带不满的撅着嘴,“娘,你疼姐姐她们,怎么不疼了?” 说着竟要哭了起来,众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江乐言才稍微好了一点。 江沅却是上前和江乐文见了礼。 江乐文平日里紧绷的脸此刻才有了一丝笑容。原本艳丽的容颜,此刻更显得绝代倾城。 几年未见,江乐文的眉宇之间竟有了几分如姨娘的影子。 妩媚而又纯洁。 “没想到,姐姐也在这。”江乐文笑着和江沅寒暄着,“本是想着今日身子好些了,来看看母亲的。幸好,没去倚梅园看姐姐。”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 趁机和大太太告辞,“那孩儿先去两位姨娘那里了。” 大太太的注意力已经被江乐文全部的吸引了,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江沅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忙带着榕溪退了下去。 直到帘子垂下来的时候,她听到江乐文笑道,“……女儿想着已是春日了。所以出来走动走动的。……不知道母亲的身体如何……” 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榕溪也不做声,跟着她匆忙的离开了大太太的住处。直到看不见大太太的主院了,榕溪 才叫住了她,“小姐,慢些吧!” 江沅这才放缓了脚步,去了两位姨娘的住处。 ##14.发展(下) 堂屋偏南处有三尺见方的佛龛,供着滴水观音的坐像,前面一尊小小的三足鎏金的香炉,供着三支快要燃尽的香。 袅袅香烟中,观世音菩萨正用悲悯众生的表情看着芸芸众生。 听丫鬟禀报说,大小姐亲自给送来了衣服,如姨娘赶紧出来迎。 如姨娘还是那张笑的像是一张盛开的花朵一样的脸看着江沅,“真是辛苦大小姐了!”转身又吩咐自己的丫鬟,“还不赶紧给大小姐上茶!” 随后而来的文姨娘也难得的露出几丝笑纹,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坐下来说话吧!” 江沅笑着给两位姨娘行了半礼,端坐在太师椅上,示意身边跟着的榕溪江盒子给如姨娘,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合不合如姨娘的意?” 如姨娘亲手接了盒子,还没有看就笑着说道,“合意,合意,怎么不合意!”又好似解释的说了一句,“今日去了倚梅楼,应该去看望大小姐的。可是听说大小姐在看书,就没有去打扰,去了三小姐那里。” 这府里谁不知道江家的大小姐不喜欢读书的。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亲手把东西从来,可不是要听对方说些无用的话来挤兑自己的。对方既然一点也不避讳,可是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意思。 在兜圈子,于谁都不好。 江沅笑了笑,“听说您去了三小姐的住处,我让绣莹去请,谁知道您已经走远了。本想着这衣服也差不多绣好了,让您一并带走,可这绣莹是个脚程慢的,竟然没有追上。” 如姨娘笑的越发的灿烂,“我去了二小姐的住处。” 江沅的心中不禁惊讶了一番,嘴角微微翘起,正思忖着要说什么好,如姨娘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们年轻,有些事情不知道。 老爷给二小姐说的文国公府,祖籍是四川,因从龙有功,得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凭了三大国公府。永享太庙。可是近些年,景王爷和王妃相继离世,剩下一个老夫人将景世子拉扯大。可这景世子虽说年纪不大,可是终年疾病缠身,没有几年了。大太太想着老爷的官运终是需要靠这些人铺路的,所以不准备把二小姐嫁过去。 准备把你嫁过去。 正好又赶上了文国公府的人来下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大小姐,原本打算的也就没有成。 可是文国公府送来的嫁妆里,可是又不少的银钱。你是知道大太太的,最喜欢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手里的。在我看来,大小姐的嫁妆,基本上已经让江总管带到了别处。 而你哥哥来的信,在大太太的手里。那信里又提到了活简和你。最主要的是大太太听闻,你的哥哥将迎娶陈阁老家的小女儿,足足比她的儿子高出了半个头,大太太心中到底也是不喜的。 还有老爷在京城又纳了好几房的姨娘,大太太的心里就更加的不爽了。” 话说道这里,如姨娘的眼里有几分的冷意。 “大太太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守活寡,自然就想到了其他人。庶出的女儿她也想过。可是今年又赶上了皇帝三年一次的选秀,除了年龄不符的,有婚约的,其他不管是庶出还是嫡出的女儿都是不能随便的许了人家。 咱们江府,除了两位嫡出的小姐,只有三小姐和四小姐是符合的。可偏生大太太拿着不是嫡出的不能算这件事来做文章。又想着老爷或许不会这样想。可谁知道,老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太太只是派人送过去了几封信,老爷对这件事就只字不提了。 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姨娘生的若是男儿还好,可以分得家产,足可以养家糊口了。若是有志气些,也可以考取功名或者驰骋沙场。可偏生是个女儿。姨娘不想以后,这女儿还和自己一般,为人妾室,或是为婢。 所以,姨娘才求到大小姐,想要让三小姐认已经过世的夫人为母,和大小姐做了姐妹,以后做事也好有个照应不是。或许以后大少爷想要成龙成凤,还是姐妹能帮的上忙不是么。” 无论如姨娘怎样说,她都是一句话也不说。 如姨娘看她这样,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也带着几分的试探,“这样也是我想了多日。本来我上次就像说的,可是一直没有说。大小姐觉得怎么样?” 觉得怎样?江沅的心里有几分怒气,如姨娘的话一半真一半假,既然是找自己帮忙,为何还要留一半? 江沅还在纳闷大太太为何不反对自己的婚事了,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 而且今天,江乐言明明把自己绣的屏风给了母亲,只字未提自己。这里面肯定有人在大太太的面前说了什么。而且如姨娘也是肯定知道了。 江沅笑了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这件事终究还是要问问哥哥的意思。毕竟以后母亲的事情他是说了算了的。” 言外之意,有些事,你找错人了。 “你们毕竟是亲兄妹。”如姨娘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情,我这个做姨娘的,真的没有办法说。” 是没有办法说还是不能提?依照如姨娘受宠的程度,只要在大老爷面前提几句,恐怕就会成了,这事为何还要自己说。 江沅没了心情和如姨娘周旋,站起身来,“我还有有事,下次有时间再来吧!” 江沅心情复杂的回到了倚梅楼。 江乐文还没有回来。 她让绣莹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江乐文屋里的心蕊说,她从下午出去就一直没有回去。 江沅听了静静的沉默了半天,让榕溪凭着记忆将那个屏风的样式给画了出来。 对着这个屏风江沅的思绪纷飞,脑袋里想着的都是下午如姨娘和她说的话: ……景世子体弱多病,恐怕没有几年的活了…… ……大太太自是不愿意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守活寡,受这份罪的…… ……自己的嫁妆被大太太给挪用了…… ……哥哥的前途,自己的出路…… 大太太压了哥哥的信……信里有这件事……议亲陈阁老家的小女儿…… 老爷的仕途是要靠这些大家世族的…… ……秀女大选的日子…… ……老爷又新纳了好几房姨太太……三小姐和想要过继给已经过世的母亲…… 江沅一想起这些事情,就烦躁不安。 大太太不想让自己嫁进文国公府肯定是可能的事情了,她还是想要给江乐言留条后路的。又想让自己的女儿参加秀女的大选,自然不能让她有婚约在身。 江沅记得,当初文国公府来下聘的时候,大太太说过要让自己的女儿准时的嫁过去,可是没有说是哪位女儿。到时候,肯定会是想,嫁过去的江乐言都是不能被送回娘家的,文国公府怎么样倒要受着的。 最后处置自己,可能是青灯古佛或者是哪家世家大族的妾室。 又想到了江煦涵。 大哥娶的是陈阁老家的女儿。听说陈阁老向来是治家严谨,想来她的子女应是不错的。按照当年的约定,江活简在过几个月就要娶大将军的女儿了。 大太太一向是不喜武将之家。总觉得武将家的孩子缺少了几分江南女子身上的婉约。若不死老爷坚持,大太太定是不同意的。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大太太看自己自是不顺眼的。 江沅糊里糊涂的想着,最后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还是每日定时的晨昏定省。虽然大太太没有说以后不用她绣屏风了。但是江沅了解大太太,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她说这件事。江沅不想让大太太念叨,只好每日的时间都是用来绣屏风。 过了几日,大太太派人来给江沅做夏裳。 绣莹愕然。 这每年做衣裳的时候都是按照定制的,是要在三月三之后的。 现在还没到三月呢。 江沅知道的时候也只是问了句,“是做给我自己的,还是大家都有?” 来量衣的师傅笑着回答说,“自是人人都有的。不过大太太说了,大小姐今年又长高了不少,让我们多做几套。” 江沅听了,心下明白了几分,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绣自己的屏风了。 榕溪听了却是不安,拉了拉站在身边的绿芜,“趁着小姐身边都绣莹服侍,我们赶紧去一趟二小姐那里。我以前在大太太那里,与紫月和扶柳相处的不多。我现在是大小姐屋里的人了,和几位小姐屋里的人还是多走动走动,亲近些才好。” 绿芜对她的说法还是很支持的,和榕溪去了二小姐那里。 许是因为有什么事情,今日江乐言在大太太那里并未回来。所以榕溪她们来的时候,她并不在。 接待她们的是扶柳。 她笑盈盈的给两人上了茶,“呀,这榕溪可是稀客呢!”语气中有亲昵,却没有敬重。 榕溪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以前,榕溪是大太太屋里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有几分薄面,而现在是大小姐屋里的人……大家可不一样了。二小姐才是正经的主子,大小姐,什么都不是。 榕溪哪里会听不出来! 可这就是人情世事…… 她淡淡的笑了笑,“原始想让二小姐帮着出个主意的,没想到,二小姐去了大太太那里,早知道,还不如去大太太那里了!” 扶柳微怔。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扶柳想了想,难不成是大太太送了什么东西到大小姐那里,而我们二小姐没有,亦或是,大少爷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大小姐? 以往都是大少爷给什么东西都是,大小姐肯定是要送几样给二小姐的。 扶柳笑了笑,“榕溪姐姐说来听听吧!” 这个扶柳想要越过主子了么! 还是说根本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榕溪懒得和她计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15.较量 榕溪笑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小姐整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的学如何绣屏风。偏偏今日,大太太叫上了管针线的婆子们给大小姐量衣。六件上衫,六件流云群,外加六件的长衫。六条亵裤,六双鞋,二十双袜子……以前都是绣莹帮着打点的。这次绣莹要忙着别的事情,我也不好打扰。想着二小姐的眼光最是独特,就是大太太做的新衣裳,也是会让二小姐帮着参谋的,所以想着让二小姐帮着拿个主意的。“ 扶柳看着榕溪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这哪里是来讨主意的,分明是来炫耀的。 “不如照着我家小姐的做吧!”扶柳的表情淡淡的,甚至是带了一丝的不屑,“今天早上管针线的婆子也到了菊院,说是奉了大太太的命令,来给二小姐做夏裳的。不过二小姐做的是四件绫衣,四件挑线裙子,四件长衫,四件月华裙,四件亵裤,六双鞋,十二双袜子。我们二小姐去见大太太,也是说这件事。前几日,四川的人送来了几匹上好的蜀锦。二小姐想要求大太太用蜀锦做。大太太最是疼爱小姐,想必一定会是做的。”说着,她端起茶盅轻轻的抿了一口,笑道,“说起来,榕溪你也是在大太太身边服侍过的,又是专管首饰衣裳,大小姐的衣裳想要拿个主意,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绿芜听了不由蹙眉。 大家不都是说榕溪的性情最是温和么?怎么今日说话,到是这样的张狂! “就是来问问二小姐都做了什么颜色的衣裳,”绿芜笑着结果了话茬,不想让榕溪说什么得罪人的话,“免得大家重复了,总是不好。” 也是。 二小姐向来是不喜欢和别人一样的。 扶柳的念头一闪,笑道,“我们家小姐的意思是,往年就是白色和粉色的多了些。今年在这两种颜色的上又加了藕荷色和天空蓝两种,小姐说,夏日到了,穿得颜色浅些免得太热。贴身的衣服和鞋袜,自是和平常一样的。” 她一边说,绿芜一边记在心里。 “我们小姐还要做两件八叶荷花裙,”扶柳的目光闪烁,“大太太特意而吩咐了刘家婆子帮忙做。” 刘婆子,据说给宫里的贵人当过绣娘,是整个余杭针线手艺最好的。 “说起来,到底大太太还是要疼我们小姐多些。知道我们小姐没有杭州府里数一数二的好绣工,”扶柳掩面而笑,“要不然,何至于惊动刘婆子——那可是为宫里贵人绣衣服的绣娘,是花多少银钱也请不了的。” 这分明是在告诉她们,大小姐有的,她们二小姐也有;她们二小姐有的,大小姐就未必有了。 绿芜的脸涨的通红。这个扶柳说话也是太难听了些。怎么说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有,这个榕溪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也是如此的张扬。 “二小姐和我们小姐一个师傅学艺。只不过是我们家的小姐喜好女红多一些,你们家的小姐喜好书法多一些了。”她笑着说了几句奉承的话,就起身告辞了,“你这边也忙,我们还要帮大小姐挑料子、选颜色。” “那即是如此,我也不留你们了!”扶柳没有给她们好脸子,不冷不热的送了他们出门。 路上,绿芜想到琥珀的来处,强忍着满心的怒气,委婉地榕溪说了刚才的事来,“……我们小姐的性子向来是柔和的,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让与姊妹的,特别是那些吃吃穿穿的,一向不讲究的,也不会斤斤计较的。” 榕溪听到绿芜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原是我不好。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话,竟然得罪了扶柳。她或许是不会怪罪于我们的。应是你想到了。“ 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的担心都没有。 绿芜知道她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的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刚从大太太屋里出来,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以往的的尊贵些吧。可现在毕竟是在大小姐的屋里。虽说大小姐不会什么事都说的,但是出来之后带着的是大小姐的脸面,多少都是有些颜面的。 转念之间,两人就已经到了倚梅楼前。 榕溪笑着和绿芜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我还要去一趟刘婆子那里。“ 绿芜愕然,“你去那里做什么?“ 后面的半句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去。 谁不知道刘婆子那个人性情古怪,除了大太太,没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么! 榕溪却丝毫不在意,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要帮小姐挑料子、选颜色的么?不去她那里看看,怎么帮小姐选呢?” 绿芜听她这么说,急了起来,“你明知道我说道额是应酬的话,怎么能当真?况且我们屋里的人一向是和外面的人很少走动的,你这突兀的出现算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有什么事,也得等回禀了小姐之后,看小姐的意思之后才能决定!” 榕溪笑了笑,“小姐什么事情都不管,再说这是我们分内的事情,怎可去麻烦小姐!”说着,也不等她在说什么,转身匆匆的往西边去了,“你且放心,我去去就来。” 绿芜跺了跺脚,几步走上前去,将她拽回了倚梅楼,“你错了。我不想拦着你的。只是这事得让小姐知道。你,不能私自做主,或是揣摩主子的意思。” 江沅正在那里绣荷包,旁边还摆了几条刚刚绣好的帕子。 绣莹也和江沅一样,也在绣荷包。 她一边绣,一边抱怨,“小姐,我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每年给那些人都送东西。最近您还在绣屏风,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您还要挤出时间来绣这些东西。” 自从大小姐的女红略有所成直呼,每年的过节或是过年都会绣上一堆的荷包和帕子,送给江府的女眷。 江沅笑了笑,说道:“我就是绣屏风绣累了,换个手罢了。” 绣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要扶她上床休息,就有丫鬟过来禀报说绿芜和榕溪回来了。两人微怔,立刻收敛了笑容。江沅更是做到了绣架前,绣莹刚坐下,绿芜和榕溪就从外间进来了。 绿芜的脸色很是难看,榕溪更是一脸的不情愿。 江沅愣了愣,才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绿芜沉着脸把榕溪要去刘婆子那里的事和早上去二小姐那里的事,一一的和江沅说了一遍。 江沅看着满脸坦荡的琥珀,沉思片刻,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改?” 榕溪笑道,“小姐的身量纤细,皮肤又白,我就想着做几件颜色素雅、之地柔和的绢绸做瞎裳……” 没等她说啊你,江沅就点了点头:“你原是母亲屋里管衣裳首饰的,自然眼光是极佳的。这些事情你来做主就是了。” 榕溪笑着应声而去。 绿芜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着:“小姐,您不知道,二小姐这次做的衣裳也是颜色素雅、之地柔和的衣裳。现在小姐您又选的是这样的,难不成小姐你也要和二小姐一决高下么?您是最不喜这样的。” 江沅听着一怔,问绿芜:“二小姐做的都是什么样的衣裳?” 绿芜细细的说了。 江沅听了笑了起来,“你这个傻丫头!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别忘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可是榕溪拿的主意,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 绿芜也隐隐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她迟疑的说道,“可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终究是我们屋里的人呢,我们总不能由着她这样乱来吧?” 江沅听了却是若有所指的笑了笑:“你放心,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绿芜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绣莹笑着上前说道:“现在绣屏风是正事。其他的什么事情,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她自然不能在说什么了,屈膝行礼退了下去。但心底却是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坐在外间听着外面的动静,想问问榕溪去刘婆子那里的情况。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挽香和人打招呼:“榕溪,你回来了!” 绿芜就站了起来,抚了抚身上并无褶皱的衣服,站在那里等榕溪进来。 脚步声越走越近,却只是路过。 绿芜一怔。 起身向门外看了看。 就看见榕溪转身去了套间。 套间的回廊直到不远处的三小姐那里。 拿到她是要去三小姐那里不成? 念头只是刚刚闪过,绿芜就觉得自己的额角有些微凉。刚刚在二小姐那里的话,她更觉得自己猜想的应不是错的。 犹豫了会儿,绿芜还是跟了上去。 刚过回廊,她就听见了榕溪的声音:“……仅是袜子就是十二双。” 然后是心蕊强打起精神的应酬:“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嫡小姐,一律吃穿用度自是不会少的。哪里像我们小姐,脾气古怪不说,做事还是凭借自己的喜好!” “这么说来,这次的衣裳,三小姐是没有了?”语气里竟是有几分高兴。 绿芜听力大怒,在外面大患,“小姐找你回去呢!” 榕溪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绿芜的脸上满是愧色,“她毕竟是大太太屋里的……” 没等她说完,心蕊的手已经握住她的手,“别说了,我心里知道。” “许是针线上的事情多,过几日会来。”她不由安慰心蕊,“都是府里的小姐,吃穿上不会亏待了。” 心蕊却是苦笑,“三小姐回绝了……三小姐的脾气向来都是古怪,没人能懂……这次两位小姐又先做了衣裳,三小姐许是不会做了……” ##16.纠葛 大小姐的脾气很好。待人又很温和。否则依照三小姐那个古怪的性子,早就不能在倚梅楼里待下去了。可谁知到,这个榕溪却是这样如此的招惹人,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绿芜带着满心的怨愤到了江沅的屋里,正好看见榕溪和江沅说做衣裳的事情:“……这是先帮您和二小姐做的衣裳,三小姐那里还没有开始。只是不知道,这刘婆子会是先给您做还是二小姐做。” 江沅只是笑着听听,一句话也没有说。而绿芜的脸色却是更差了,那天晚上在宴会上对榕溪生出的那么一丁点的好感,在这一刻也是烟消云散了。 绣莹看着屋里的情况不对,赶紧给绿芜找了些差事,“绿芜,我还要帮小姐绣荷包。麻烦你去一趟厨房,给小姐做的银耳羹许是好了。” 绿芜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江沅拿起针线,表示自己要绣花了。 榕溪假装没有看见,拿起一旁的线,替江沅开始分线,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最近听到的事情:“听说最近大太太在给二小姐做了一件衣服,说是过几日让二小姐穿……大太太没事的时候还让二小姐多看看书……三小姐最近也去的勤了……大太太好像很不待见……” 江沅听了微怔:“那如姨娘那里……” “三小姐虽是脾气古怪,可是最近不知怎的,说话做事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榕溪笑了笑,“听说大老爷专门给如姨娘写了一封信。不知道说了什么,过后,如姨娘就去找了大太太,转天大太太就去了慈安寺添了一盏长明灯。” 江沅的心里倏地一紧,“那大太太知道?” “许是知道的。”榕溪又把手里的线分成了好几股,“这府里的事情就没有能瞒过大太太的。” 那就是说,如姨娘做的事情,大太太都一清二楚了。那接下来会怎样? 江沅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的。母亲是一家的主母,自然什么事都会知道的。” 榕溪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抬头看了一眼江沅,“这府上,原本您也是要参加秀女大选的。大太太不知道什么原因,说通了老爷,会同意让您嫁到了文国公府。二小姐可能参选秀女。三小姐和四小姐,奴婢瞧着,依照大太太的性子,许是会送给人做妾。” 江沅绣花的手顿了顿,但又很快的开始绣了起来。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自己嫁给文国公府是早已板上钉钉的事情。大太太不会为了大老爷的仕途,放弃任何一个机会的。 可让江沅没有想到的是,大太太竟会如此之狠,竟会让江乐文和江乐婷做妾。就是不知道假若文姨娘和如姨娘知道自己辛苦努力最后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不知会作何感想。 江沅笑了笑,“这婚姻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想必是母亲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有这番打算的吧!” 其实,江沅真正想说的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从来都是不能自已的,大多数都是为了钱或者权,有几个人是为了自己。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想想,一旦说出口不知道身边的几个丫鬟又要说什么了。 榕溪偷偷的打量着江沅的神色,嘴上却是一刻也没有停,“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去看看绿芜怎么还没有回来?小姐最近面色这样差,要少操劳些才是。等会过了晌午,我再去刘婆子那里,看看她们什么时候做二小姐的衣裳……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江沅也笑了起来,“是啊,却是应该有个准备的。” 榕溪听着眼睛一亮,像是夏夜中最亮的星星一般,“那小姐,我去准备了!” 江沅点了点头。 榕溪和绿萝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绿萝屈膝行礼禀道,“连姨娘来了。“ 江沅很是意外。 连姨娘是这个府里最为特别的人。身后并无子女,自己的娘家也并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偏偏老爷最是得老爷宠爱。如果说如姨娘是八面玲珑的,哄得老爷开心,那这位连姨娘却是最低调,也是最为善解人意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曾经抚育过她一段时间,待她犹如自己的亲生子女,这情分自然是不一般的。 只不过在她逐渐的了解了大太太这个人和自己的处境之后,就刻意的疏远了她。她可不希望惹怒了大太太牵连到这个温柔的女子身上。而连姨娘似乎也是很明白自己的疏远的原因,原本不喜出门的连姨娘更是整日的闭门不出,整日的在自己的屋里吃斋念佛。 从来不是轻易出现的人,此刻却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样重要的事情,竟能让她来这里? “快,快,去请姨娘进来!”江沅的心里虽是着急,脸上却不露半分,笑盈盈的嘱咐绿萝。 绿萝忙把连姨娘请了进来。 绣莹上前给她行礼,她虚扶了一把,问江沅,“多日不见,你身子好些了?” 上次自己落水的时候,这位连姨娘曾经来看过自己,只不过当时自己是在昏迷当中不知道罢了,后来还是听绣莹他们说的。 “身子好些了。”江沅笑了笑,“只不过每次到冬日的时候,总是会感觉身上不得劲罢了。” “那你要多休息才是,不要总是没事躲在房里做绣活了。”连姨娘喝了一口小丫鬟送上来的茶,又继续说道,“你也要和三小姐学学,这天气总是好的。总躲在屋子里,人都容易发霉。” 意思是,三小姐总是去大太太屋里,你也要去看看。连她都知道三小姐在干什么,何况这位大小姐呢。 江沅一怔。这是在关心她么?此刻的江沅,心里突然感觉甜甜的,对着连姨娘笑了笑,“这府里的事情,总是会说成各种,但是总归不是大太太说的,这事我看就算了。” “唉。”连姨娘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你总是对什么事情都是顺其自然,不喜争。可你看看你现在,你也是这府里的嫡出的小姐,活的竟然不如一个庶女那样洒脱。” 江沅笑了笑,对连姨娘说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我知道姨娘总归是为我好的。可我的生母毕竟已经逝去多年,父亲又不再家中,母亲到底待我没有差到那里去。” “你啊,就是太实在,自己初亏了都不知道。”连姨娘看着她笑,嗔怪道:“有人让我给你捎句话来,你的事不必担心,等你到了京城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这事如何好办?江沅在心里苦笑着。 后院的事情一向都是大太太说了算的。哥哥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不过这个时候,哥哥能有消息传来,已经不错了。 江沅很想问问让连姨娘带这句话的人,现在怎么样,但是又怕言多有失,只能和连姨娘聊了点别的。临走的时候又把前些日子抄好的佛经送给了连姨娘。 连姨娘的手捏了捏她的手,笑着说道:“大小姐有心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让绣莹将她送了出去。 江沅走到窗前,想要关窗的时候,意外的看见绿芜和绿芷两个人站在倚梅园的那颗柳树下说些什么,绿芷的表情很是不屑,绿芜的神色却是异常的严肃。 榕溪不是说去督促绿芷的么?怎么绿芷和绿芜两个人在这里说话?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空。 晴空万里,一点云彩也没有。 站在树下的绿芜看尽江沅站在窗前,连忙回过头来说了绿芷一句,“快去厨房提食盒去!” 绿芷很不情愿的答应了衣裳,去了厨房。 江沅假装很不在意的关上了窗户。 绿芜伺候着江沅吃饭。江沅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榕溪不是找绿芷去厨房提食盒么?怎么刚刚你们俩在一起?” “榕溪说了。”绿芜说道,“只是遇到了我,说了会儿的闲话。” 江沅看着神色自若的绿芜,不由得蹙了蹙眉。 绿芜的性格开朗直率,又宽厚老实,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喜欢。 “小姐,我有话要说。” 她眼底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让江沅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是不是连姨娘……” 绿芜点了点头。 两人还是站在刚刚江沅站过的地方,那里离门口远,又能看得清远处的道路,谁来谁走,一眼就能看得到。 “连姨娘是老夫人的远方侄女。从小就是长在老夫人的身边的。”绿芜正色说道,“只不过,这位连姨娘在还没有嫁人的时候就被人退了亲,没有办法,才成为老爷的妾的。连姨娘与过世的夫人感情是最好的。听说,夫人过世的时候,她不吃不喝,抄了很多的佛经,用来超度夫人。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信佛了。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怎么问了,偶尔老爷去她那里也只是略坐坐就走了。” 看来这连姨娘的来头也不小,只不过是不是太凑巧了? 江沅的眉头皱了又皱。 “小姐,还有一件事!”绿芜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绿芷说,府里的老人说起连姨娘的时候,眼神里很是鄙视!” 江沅一怔,“可是知道为什么?” “说连姨娘是克夫的,把自己的丈夫害死了。如今又要害大老爷了!” 江沅吃惊的看着绿芜。 “听说当年纳她进门的时候,本来是高升的老爷,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连降了好几级!那时候,咱们府里好长时间都是乌云密布的!老夫人也整天唉声叹气的,还大病了一场!” ##17.以静制动 这府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复杂。 想要有个解决的办法看来是不能了。 这事情也是看上去越来越不简单了。 所以,她决定以静制动。 然后对自己身边的人下了禁足——没什么事情,全部都要呆在屋里,就算相好的来约,也是不允的。 连姨娘那里,只就派了身边的绣莹去。说是自己要学夫子教导的课程,恐怕最近都没有时间出来了。 还好,江沅屋里的人都习惯了江沅的低调,连姨娘也习惯了她的疏远。但就是榕溪,对江沅的命令也表现出来极度的恭顺,每天也只是和绿芷、绿萝她们几个做些针线上的,说说话而已。 江沅的心里略微的才安了点心。 专心的绣起了手里的绣活。 她们这边是寂寥无声,外面却是笑语嫣嫣。 先是三小姐给大太太画了一幅画,那画中的女子风华绝貌,与大太太年轻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看的大太太满心欢喜,直夸三小姐懂事。亲自吩咐着严妈妈让人裱起来,挂在卧房处。 又是四小姐给大太太用绢纱给大太太做了各种绢花动给大太太,大太太拿在手里一时之间分不出真假,特意还有摸了摸……只有大小姐,不声不响的待在自己的屋里,看各式各样的书。 这别人都还好说。可这三小姐和四小姐的丫鬟每次回了倚梅楼,总是会说自己家的小姐在大太太的面前如何如何,然后也总是会说大小姐如何如何。尤其是三小姐,最近跟开了窍似的,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那样狂妄,目中无人了。跟在身边的挽香她们又看到了希望,话里话外自然也都会是这些事。 更甚至是四小姐身边的丫鬟也说,“说起来,我们江府没出阁的这些姑娘中,就数二小姐最漂亮,三小姐最是体贴,四小姐的才情最好了。如今,三小姐的身子骨全好了,又饱读诗书,自是得大太太的喜欢。” 三小姐屋里的人听了自然是最为欢喜,拿了几百文出来,请他们吃酒。还说了句,“终是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这话到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自然不是个滋味。 绿芷拉着绣莹的手,苦着脸说道,“大小姐最近能不能多出来走动走动。虽说是初一十五的也去请安,但终究比不上日日总是在大太太面前晃悠的。这样如此以往,大小姐的那点子东西,早就被大太太忘的一干二净了。” 绣莹也急,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你看看大小姐,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看书,然后又要绣那个屏风,每天要绣到半夜,哪里有时间呢?” “可是,二小姐都已经绣的差不多了,大小姐又何必再要挨那个累!” “你这话最好到这里为止。”绣莹正色说着,“那是大小姐的心意。” 看到大家都很担心,沉默寡言的她不得不安慰大家,“你们都别急。在怎么说我也会这府里的嫡子嫡女。二小姐最近不也是没去大太太的屋里,难道,三小姐和四小姐在怎么样还能越过二小姐么?” 正好榕溪来找绿芷,让她去厨房,听了绿芷的这番话,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索性不做声,看他们都说些什么。 “大太太不是说了么,文国公府的事情让二小姐和大小姐做。这是目前江府最紧要的事情,况且,做衣裳也是紧着大小姐和二小姐。”江沅原封不动的将大太太的话学了一遍。 “这算是什么体面?”绿萝咕哝了一句。 “你怎生糊涂了?”绿芜回过神来,满脸是笑的解释说,“即使是庶子庶女在怎么受宠,也不是登不了台面么!”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文国公府可是贵人。且不说出了一位颇为受宠的贵妃娘娘,就是那位充满神奇的老夫人都不是这些人能过看到了。绿萝不住的点头,“难怪小姐嘱咐我们少和别人说话,想来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 榕溪正听的高兴,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大声的嚷道,“榕溪姑娘!” 她回头看见一个面脸笑容的女子带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两人的手上,还各自捧着一个蓝色的粗布包袱。 一想到自己刚才偷听被这两人看见了,榕溪的脸臊的跟苹果似的,通红通红。快步走上前去,走了还有几步的距离,才高声笑道,“刘家嫂子,含笑,您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给大小姐送衣裳的。”含笑笑了笑,“没想到,我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榕溪姑娘,这下可好了。” 榕溪笑着给刘婆子和含笑迎进了屋里,“这事还要劳烦两位亲自来。” “我们也是奉了大太太的命令。”刘婆子和含笑进了屋,将手里的包袱放在了屋里的正中的圆桌上,“可是要麻烦姑娘,亲自交到大小姐的手里。” 榕溪忙给刘婆子和含笑斟茶。 刘婆子拦住了她,“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这里的活计很多,实在是不得闲。等过了这几日,得闲的时候,我在来看大小姐就是。”说完,竟然执意要走。 绿芜正在忙着打扫屋子,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帮着榕溪留客。 刘婆子看她们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留她,又想到了包袱里的衣服,笑了笑,说道,“不瞒两位姑娘说,我正在给二少爷做衣服,实在是耽搁不起!” 既然耽搁不起,那还有时间来亲自送衣裳! 两人心里都觉得非常的奇怪,又见刘婆子执意要走,只能送她们二人出了倚梅楼。 回到屋里打开桌上的包袱一看,榕溪和绣莹都呆住了。 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 浅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深兰色织锦的长裙、白色织锦腰带…… 这哪一件都是上等的料子,有的料子只是在大太太的身上才看见过。 两人面面相觑。抖着手打开了另一个包袱。 那是一套织锦的百褶留仙裙,袖口和领口都绣着吉祥平安的万字符…… 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新的样式,这样难得一见的工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 榕溪的脸色突然变得刷白,像是拿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赶紧把散开的包袱重新的系好,“快,放到小姐箱笼里去!” 绿芜的脸色也是变得毫无血色。 小姐曾经说过的,这人太容易出风头的话,会招人记恨。 这几件衣服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不是记恨这么简单了。 赶忙和榕溪捧着另外一个包袱,进了江沅的卧房。 “你们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绣莹帮着江沅将绣线一一分开,而江沅正在飞针走线,头也没有抬一下。 绿芜把手中刘婆子刚刚送来的衣裳给绣莹看:“这是刚刚送来的衣服,说是太太吩咐给小姐做的。” “怎,怎么,怎么会这样?”绣莹的的声音有些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江沅闻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见那件衣裳,她也愣住了。 榕溪就几步上前,在江沅的耳旁把刚才刘婆子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江沅听了沉默了好长时间,起身说道:“我试试,看着衣裳合身不合身。” 榕溪忙上前退下了江沅身上的衣服,穿着里衣就把这件夏装套在了身上。 白色的紧绣绫衣,乳白色的裙子,淡蓝色的上衣,金线绣的百合花更是平添了几分不可多得的贵气和素雅。 江沅镜子前,摸着胸前的簪花小扣长出了一口气:“你们说,我的脸色是不是比之前差了很多?” 绿芜和绣莹都有些愣神,仔细的打量着江沅的脸。榕溪却在此时笑着说道:“要不您用点胭脂吧!据说,这杭州府里最好的胭脂就是翠玉阁的胭脂了,市面上要好几十两椅子一盒呢。我们太太就是永的这种粉。” 江沅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又说道:“要不,你给我剪个齐刘海吧?这样显的我脸小些。” 榕溪又笑了笑,说道:“小姐,大家都说这剪齐刘海是最不好的。挡了财运不说,还显得整个人没有精神。况且大太太也是最不喜的。” 江沅笑了笑,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递给了身旁的榕溪:“收起来吧!” 看着那件衣服被榕溪放在了箱笼的最深处,江沅的心思也变得惆怅了起来。 连姨娘带来的口信只是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不过就是想让她出去找她,可是她是万万不能的。且不说,哥哥还没有继承家业,就是继承了,哥哥也不好管道内院的事情来。 现在,大太太这样,明显的就是在告诉自己,让自己安分一点。 江沅知道大太太的想法,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铺路。可是,这江府的二少爷被大太太惯的不成样子,二小姐又是个眼皮浅的,大太太这样做值么? 江沅叹了一口气,看着绣了一半的屏风开始发起了呆。 站在一边的绣莹等人,看着江沅的脸色变来变去的,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屋子里静的可怕。 ##18.最后的决定 最后还是进来的榕溪打破了这一室的静默。 “小姐,您现在还要继续绣下去么?”榕溪看着绣架上快要绣好的屏风,忍不住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然要绣下去。”江沅笑了笑,“虽然我的绣技不能喝师傅比,但是至少还是有点进步的。难道你没没有发现我最近绣的要比以前好的太多?” 绣莹掌了灯,仔细的看了半响,点了点头:“是与以前不同些,感觉这针脚比以前平整了许多。” 江沅淡然的笑了笑,“所以说,这也是一种锻炼的机会不是么?” 绣莹笑了笑,说道:“那小姐今天就早点睡吧——也许有师傅的帮忙,这件屏风也会帮您一把的。” 江沅摸着那块屏风,心里不断的想着刚刚绣莹的话,或许,将来,真的可以帮我的。 这段时日总是盯着这么大块的地方看,眼睛早就有些不舒服了。难怪好些个绣娘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了,真还真是吃青春饭的差事。就是是师傅那样,虽然是到大富大贵的人家传授手艺,但对绣艺的要求也是十分的高…… 除非…… 江沅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把心底的想法彻底的摒除掉,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那今日就这样吧。明日是庙会。也给你们个机会,去看看吧!” 绣莹掩嘴而笑,安排绿芜值夜。亲自服侍江沅歇下了,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自从榕溪来了之后,绿芜和绣莹特意把东边那间靠近窗子的屋子让了她,她也曾谦让过。绣莹和绿芜一来是习惯了住在一起了,二来还是对榕溪有所防备的,所以就和绿芷、绿萝挤在了一起。 她进门的时候,绿芜和绿萝两个人都没有说,正窝在绿芜的被子里说着悄悄话,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两个人小声的笑了起来。 看见绣莹进来,绿芷立刻机敏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迎了上去:“小姐可是歇下了?” 绣莹点了点头。 绿芷给她打了洗脚水:“是什么人送信给小姐?” 绣莹笑了笑,说道:“是大少爷。问候小姐的。” 绿芷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小姐和大少爷的感情真的很好。” “那是自然。”绣莹笑了笑,说道,“大少爷曾经说过的,将来要考取功名,带小姐看过这名山大川,人间百态的。” “可是,大小姐现在这个处境……”绿芷也希望大少爷回来,这样小姐就不用过的这么小心翼翼了。 绣莹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绿芜已笑道:“天色不早了,明天一大早绣莹还要早起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都歇了吧!” 绿芷应了一声,三人歇下无话。 第二天鸡鸣刚过,天空才微微有点亮光。绣莹就已经起床了。提着从小厨房烧好的热水,伺候江沅洗漱。 江沅刚坐在桌子前想要吃早饭,就有小丫鬟来说,大太太请大小姐去青怡居。 江沅愕然。 这个时候,大太太传她做什么? 江沅不由得联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心下一紧,大太太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虽然心中的疑惑万千,手脚却不敢怠慢半分。让绣莹赏了那小丫鬟一碟糕点,进屋换了件衣裳,就去了大太太处。 刚走到屋檐下,就听见江乐言的欢快声。 看样子,大太太的心情不错。 江沅的心中定了神,一旁的小丫鬟进去通禀:“大小姐到了。” 屋里的人收敛了笑声,江沅进了屋。 大太太和往常一样,仍旧坐在罗汉床上,江乐言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裳立在床榻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嘴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看见江沅进来了,笑意盈盈的说道:“娘,姐姐可是不禁念叨,刚说完,她就进来了。” 江沅笑着上前给大太太行了礼。 大太太就指了床边的一个小凳子:“坐!” 江沅笑着虚坐了。 江乐言半是炫耀半是得意的说道:“我们要去京城了!” 江沅假装吃惊的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对于江沅的吃惊很是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前些日子,老爷来信说,那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你的哥哥和弟弟又要准备进国子监读书,趁这个机会,咱们也要去京城,一家子总是要团聚的。”说着,大太太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再过年你就要满十六岁了,和文国公府的婚事还是要早早的成了。老爷的意思是等你到了京城,就嫁到文国公府去吧!” 该来事情终是来了…… 江沅的心里此刻已然恢复了平静。 “哎呀,姐姐真是好福气啊!”江乐言的脸上满脸是笑,“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可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 江沅笑了笑,说道,“妹妹惯会拿姐姐取笑的。谁不知道,妹妹是母亲心尖上的。母亲总会给妹妹寻一个好的去处。” 大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的笑纹更深了,亲昵的点了点江乐言的额头,“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向沅儿那样,端庄稳重呢?” “娘。”江乐言撒娇的拉长了音调,“你偏心!待姐姐那样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是娘亲生的!” 无心的一句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却有不同的含义。 大太太只当是撒娇说的话。 江沅却在觉得那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江沅像是没有听懂一样,笑着说道:“妹妹又在说笑了。姐姐哪里比得上妹妹仔母亲心中的位置。”又犹豫的说了一句,“那绣屏的事……” 大太太半天也没有说屏风的事情,没有办法只好江沅开口问了。 “原是想告诉你一声的。即是来了,就一并说与你听吧。寿礼我们亲自送去。这几日人多,等过了这几日,我就让慈安寺的主持给找个日子,我们就去京城吧!屏风的事情就算了吧!”大太太笑着说道。 江沅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从这里回去,就让人着手准备离开的东西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大太太又说了一句。 江沅笑着站了起来:“这母亲平日里送的东西不少。在我看来,想要带的东西没有多少。只是我并未出过远门,想要请母亲屋里的严妈妈去看看,有什么不妥的。这毕竟是去京城,又是要拜访文国公府的,丢了脸面可就不好了。” 大太太听了连连点头:“我的儿,你说的对。这可不是你一人的事,后面可是有整个江府的脸面。”说着就叫严妈妈进来,“去多宝阁,给两位小姐做些首饰。” 严妈妈笑着点了点头。 江沅又问了些进京要注意的事情,听得一旁的江乐言不耐烦了起来,好几次想要打断她的话,最后还是在大太太略微严肃的眼神下,乖乖的闭上了嘴。 江沅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回了倚梅楼。 留下大太太和江乐言两个人在屋里说些体己话。 江沅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吴妈妈就跟着进来了。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密封的小罐。 “大小姐,我有事想要求榕溪姑娘。” 江沅自是不会拦着的,笑着说道:“妈妈有什么事情且去吩咐就成了。” “也不是别的。”吴妈妈指了指手里的小罐,“知道您要去京城了,我想着让榕溪姑娘帮着把这坛子的酱菜送给老爷身边的长随-卫寒。” 卫寒是吴妈妈的亲戚,给他江沅带东西在正常不过了。 江沅的脸上难得的露出难色:“可大太太那边……” 没等她说完,吴妈妈就接过了话茬,“大太太这次准备带严妈妈走,内院的事情托付给了许妈妈,外院的事情托付给了我家的。德容病着,就留下了。德英和夏白、杜若几个都去。你和二小姐只是需要带几个贴身的丫头就成了……” 江沅的心底一阵苦笑。 她屋里的丫鬟,榕溪是大太太赏的,怎么说也是要带上的。难怪,吴妈妈会找榕溪来带东西。 “既然是这样,就让榕溪帮着吧!”吴妈妈的话既是说道了这个份上,若是在拒绝,恐怕吴妈妈会在大太太的面前说些什么,“只是我们在后院,女眷不方便去前院的……” “小姐且放宽心。”吴妈妈笑着说道,“卫寒是大老爷的贴身侍从,走到哪里都会是碰到了。只是希望小姐碰到的时候给他就好了。这卫寒喜欢吃这些东西,京城离这里又远,我也无法托人带去的。要不是这次您去京城,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太太屋里的人,说话还是这般的滴水不漏…… 江沅笑着应了下来,让跟在一旁的绣莹把东西给收了。 绿芜和绣莹着打趣吴妈妈笑:“要是找不到人,东西我们可是不还的。” 吴妈妈也是笑了笑,“姑娘们尽管吃就是了。我这里还多的是。”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到了下午,两位小姐要陪着大太太进京的事情,就在这府里传开了。 江沅的屋里有些压抑。 按照规矩,江沅是要带着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这小丫鬟好说,可是这大丫鬟怎么带? 江沅想了想,觉得还是去问问大太太。 毕竟这话是出自吴妈妈……就算是大太太真有这打算,在她还没有说之前,江沅应该还能说的上话的。 即使一句话也可以。 打定主意,江沅站了起来,还没有走出去,门就被毫无征兆的推开了,三小姐那张易怒易喜的脸就出现在了江沅的面前。 “好,很好,非常好。”她一副气极而笑的样子走了进来,“你可真行!去京城了……” ##19.无理取闹 江沅见她面色那看,神态狰狞,乌黑的眸子里似乎是有两团活在烧。江沅只要一想到她曾经把这具身体推进湖里丧了命,就觉得脊背发凉,牙齿打颤。 这个时候,她来者不善,江沅越是退缩,她会觉得你可欺。 “母亲似是这么说过。”江沅神色自若的说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妹妹似是有什么东西要带?” 江沅的背挺的直直的,隐然之间带有一丝的凛然正气。 生生逼江乐文往后退了一步。 江沅想着,不能将江乐文逼的太紧。两人若真是闹了起来,不管谁对谁错,闹到了太太那里,总归是一句话,说是嫡姐欺负庶妹妹,又违礼法。再者,总是会有几个下人议论主子的事,说主子心胸狭窄,尖酸刻薄。 她示弱的退后了几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妹妹难得来我这里坐坐,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倒是上次,母亲送了点上好的雨前龙井。妹妹知道我是想来不懂这些的。妹妹不如常常味道,觉得好,带回去些可好? 江乐文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到底是不同!都到了这个季节了,还有雨前龙井!”可眼底的怒气却是少了不少。 这人的脾气也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再过一会儿,恐怕就没有了。 江沅望着她笑容亲热,吩咐在门外的绣莹给沏茶,又让榕溪去了厨房捡了江乐文平时喜欢吃的东西送了过来,一副诚信待客的样子。 江乐文的脸色稍微的缓和了一点。 谁知道,本来要去厨房的榕溪又折回来,说了一句,“大小姐,大太太差人请您去……”话还没有说完,这边的三小姐脸色大变。 江沅的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江乐文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拿这大太太的名号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的。 果然,江乐文一把扫了桌上的茶具,茶具器皿“哗啦啦”的扫了一地。 江乐文的动作很快,榕溪几个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江沅不由得一阵扶额。 这各屋里的器皿都是严格按照册子来分配的,且要在四季更替的时候拿回到库房的。而桌子上摆的青花茶具更是少见…… 打碎了东西,总是要赔的。 江沅稍微一愣神,江乐文的拳头就已经挥了过来。 江沅知道知道,要是这拳头过来,除非是像以前一样,将自己打个半死,否则“不顾念手足之情”的大帽子他是扣上了,自己也跑不了了……她刚想抬手护着头,眼角就看到了绣莹惊恐的脸,心中一动。 假若自己被打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京城了,也不用嫁人了? 一瞬间,她硬生生的压住了用手护头的本能。 “三小姐,你如今这样,可是连嫡庶不分,想要和如姨娘一起被赶出江府么?” 榕溪焦急的大喊了一声,趁着这个空档,绣莹赶忙将江沅拽到了自己的身后,一会儿,挽香和心蕊冲了进来,一左一右的夹住了江乐文,让她不能动。 “贱人,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么?!”江乐文的头发披散了下来,眼睛通红,鬓角的青筋暴起,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样子十分的吓人。 挽香的脸色更是不好看,朝着江沅点了点头,“大小姐,我们家小姐今日是有失礼仪了。等会儿过来在给您赔罪了。” 心蕊也是满脸歉意的看着江沅,然后两人将三小姐硬拽了出去。 江乐文一边叫骂,一边使劲的挣扎着,扬起的脚踢翻了一旁的小凳子,挽香和心蕊都没有停下来。 “……你们这两个小贱蹄子,那个狗娘养的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要你这么对待我……” “三小姐,”挽香的声音有着难掩的沮丧,“您不用在骂了,我们不要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罢了。您这样闹,大太太是不会说什么的,可是我很心蕊最终会沦落成新桃的下场……” 江乐文的声音戛然而止。 据府里的老人说,因为那件事,三小姐身边的新桃被打的半死,然后被卖到了娼寮…… “三小姐,您就消停消停吧!”挽香的声音里带着几丝疲倦,“您这样闹有什么好处?是能将您的身份变为嫡小姐,还是让如姨娘成为掌家夫人?说起来,您今年十三了,也是该议亲的年纪了,可您现在的德行,如何议亲……” 声音渐行渐远,过了好半天,江沅屋里的人才反应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绣莹拉了江沅的手,激动的上下打量着她:“您刚才怎么不知道躲,万一打到了,这要是破相了该怎么办!“ 她的话音刚落地,一道声音毫无预警的在屋里响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大小姐好大的脾气啊!” 众人抬头看去,大太太屋里的严妈妈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里。 “严妈妈!” 屋里的人都微微变色,绣莹想要张口解释,都被江沅给拦下了。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妈妈真是稀客!” 严妈妈的眼睛在屋里不着痕迹的扫了一遍之后,才笑着向江沅行了礼,说道,“大太太让我到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减的东西。没想到,二小姐那里缺了一套可以作画的笔,您这里,缺了一套青花的器皿。” 江沅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妈妈费心了,到时候我们添上。”又绕过了地上的碎片,将严妈妈迎进了自己的卧室,“妈妈进来喝杯茶吧!” 严妈妈看也不看脚边的小凳子,神色自若的跟着江沅进了卧室。 榕溪忙让绿芷端些茶点进卧室,绣莹又带着绿芜和绿萝清理屋子。 严妈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竟然是听到了衣角摩擦的声音。 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许是想到屋内还有客人,所以蹲在地上用帕子包着手在捡那些碎片。 许妈妈放了茶盅,榕溪将早已准备好的账册递了过去,“请您过目。” “那我就不客气了。”严妈妈笑着,将账册摊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榕溪的心里一惊。 看来这严妈妈是早有准备。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又看去了多少?榕溪抬眼看了看江沅,看她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才少了些。 江沅此刻江浙的却是江乐文。 据说,当年如姨娘在大太太病重期间曾经代大太太管家。大太太好了之后,如姨娘就命人如数的还给了大太太,而如姨娘也是做事循规蹈矩,让大太太挑不出一点错……这样缜密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莽撞无知的女儿来…… 两人各有心思,屋子里只有严妈妈翻账册的“沙沙”声。 良久,严妈妈才抬起头,笑着将誊写出来的账册放进衣袖:“正如小姐所言。大太太平日赏的东西就多,这日常用度,也就不用添什么。只是这样进京,去给文国公府的老夫人,未免显得有些寒酸。大太太已经吩咐多宝阁的给两位小姐添了首饰还有衣裳,正是时候,不用在添置了。只是不知道大小姐还没有什么想要添置的东西没有?” 大小姐笑了笑,“母亲平日里想的很是周到。所以,我这里大约是没什么想要添置的。” 严妈妈听了就笑着站了起来:“即是如此,那我就回了大太太了!” 大小姐站起来送客,直接将严妈妈送到了倚梅园外,“真是有劳严妈妈了。” 严妈妈笑着和大小姐寒暄了几句,“大小姐总是这么客气。”又和她说了几句,才和她告辞,回了大太太处。 “怎么样?”大太太半躺在卧室的贵妃榻上,神色冷峻的看着屋里轻手轻脚收拾东西的丫鬟们。 严妈妈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 大太太起身:“你跟我来。” 严妈妈应了一声“是”,和大太太去了里屋。 “怎么?大小姐提出什么要求了?”大太太的目光森冷的看着严妈妈。 “两位小姐的账册,奴婢都看了。”严妈妈给大太太斟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这平日里大太太您送给两位小姐的东西都是很多的,做了首饰又添了衣裳,也没有什么要添减的。私下里呢,二小姐想要的不过是几件刘婆子做的帕子或者是荷包。大小姐到是什么也没有提,不过我去的时候,在那里遇到了一桩事!” 不能当着屋子里的丫鬟说出来的事情,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事情。 大太太只是淡淡的看了严妈妈一眼,动了动身子,一副侧耳恭听的样子。 严妈妈上前两步,在大太太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三小姐打了大小姐……摆在桌子上的那套青花……碎了……奴婢只是试探了几句……大小姐避而不答……” 大太太的身子动了动,目光只是闪了闪,什么也没有说。 “我看大小姐是个宅心仁厚的。”严妈妈叹了一口气,“三小姐那样,早晚会出事的。原本我以为大太太不想让她去,可如今看来,这个三小姐,果然如二小姐说的,上不得台面……” ##20.谋划 “在怎么宅心仁厚又有什么用!”大太太苦笑,“总归不是自己亲生的……我能指望的只有活简和乐言……” 严妈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人沉默了好长时间,大太太最后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好了!这沅儿在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不是么?将来也会对我好的。”又说道,“我让江总管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严妈妈迟疑了片刻:“拿东西不好找。找到了还要雕刻成老夫人最喜欢的。江总管说,实在找不到,只能用别的东西代替了。” 大太太的脸色微变。 严妈妈急着说道:“我去看了账册……过世的夫人那里可能有……可老爷说过了,不允许任何人动,也是包括太太您的。” 严妈妈的话刚一说完,大太太端在手里的岁寒三友的靛蓝釉子的茶杯就已经被摔的粉碎。 一时间,整个青怡居都是只能听到人浅浅的呼吸声。 严妈妈的眼角似是划过一滴泪,赶忙冲外面喊了一句:“大太太不小心失手落了个茶杯,你们来个人收拾下!” 杜若走了进来,用帕子包着手将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小盒子里,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期间,青怡居里的人,始终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唉!”大太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了。” “这在老实的人还有三分血性呢?”严妈妈宽慰着大太太,“太太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老爷没有顾及到您。” 大太太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地上还未散去的水渍,声音有着难掩的哀戚:“我嫁进江府这么多年,他从来也不曾管过。虽说老爷这人风流,可从不会沾花惹草,唯独那个已经死去了的人……谁都不能犯他的这个忌讳……否则为什么我的孩子会成为这江府的第二个嫡出的孩子……” “大太太,”严妈妈打断了大太太的抱怨,“大太太,有些话是要说出来,但是有些话是要放在肚子里的。这么多年,您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想必大老爷都是会放在心上的。您又何必和大老爷计较!” “我怎么能不计较!”大太太的声音虽然低,但是神色却是激动,“你看看他做的那叫什么事?那女人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可是他呢,身上穿的仍然是她在世时给他做的衣服,稍微对那个女人的孩子有一点的不好,就会说我治家不严,这些我都忍了!可最要命的是,她竟然又纳了妾,而且还是在国孝和家孝两重孝期,我能答应才怪!” 严妈妈眼角的泪水也忍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她何尝不是替自己的主子不值……可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有老爷好了,这江府才能好啊! “您和大老爷这么多年的夫妻,大老爷的性情您是最了解不过的。”严妈妈劝着,“大老爷重情,可是却不滥情。您看,您不答应大老爷纳妾,大老爷最后不也是没有答应么!再者,那丫鬟也是,平白无故的受了几句,何苦要到小花园哭,又偏偏让大老爷看到。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大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太太的目光突然的变得凌厉了起来,“那小蹄子哭,管她什么事!还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严妈妈还想再劝大太太,大太太摆了摆手,“你要说的,我都明白。论才学,他是圣武十年的探花,翰林院学士;论才干,吏部的考核年年又是在前面,天家的嘉奖年年也有……可是,你看看,今年才想要又有升迁,他就闹出了这么个事情来,是想让京城里的御史大夫们没事弹劾他么!”大太太使劲的攥着严妈妈的手,眼角的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了两人的手上,“我曾经告诫过他,行事要端正,怎么离开了我的眼睛,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严妈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哭。 哭过之后,大太太才觉得心里爽快了许多。严妈妈亲自打水服侍大太太梳洗,又端了热茶给大太太,说起自已一直担心的事来:“您把事情交给小少爷打理,许妈妈负责内院的事情,江总管负责外院。我们又去这么长的时间,万一……” 大太太的嘴角勾起了一阵冷笑,“哼,我就是给他们个机会,看看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严妈妈的眼皮一跳。 小少爷江乐海,今年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一直是养在外室的。而且接回来的时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是知道玩乐。如今被大太太“严格”的教导下,只怕是有过之而不及。 大太太让这样一个人管家,岂不是让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人去管账本一样么!一个不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许妈妈,曾经又是用尽各种手段都要把大小姐身边的绣莹做自己的儿媳妇,那时候大太太对她就已经是很不满意,如今又要把内院的事情交给她,家里的几位姨娘,两位小姐,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她一个下人,该如何自处……至于江总管,大老爷的话简直就是圣旨……有时候都不会把大太太放在眼里。 如今,大太太是要收拾这些人了。 她正思忖着,外面的小丫鬟就进来通禀:“大太太,大小姐来了。” 大太太和严妈妈对视了一眼。 “她来做什么?”大太太蹙了蹙眉,“难道是来告状的?” “许是不会。”严妈妈笑了笑,“大太太,大小姐向来不会做那些耍心眼的事。” 大太太点了点,重新露出了和往常一样,亲切慈祥的笑容。 严妈妈让小丫鬟带着江沅进来。 江沅给大太太请了安。大太太让人给端了坐,问她:“可是需要填置办的东西了?” “不是。”江沅笑了笑。“妈妈看过我屋里的东西,我的心就落地了。思忖着要把箱笼收一收,免得到时候因我的缘故耽误了大家。所以,今日请母亲示下,我屋里的人,带谁去为好?” “那你想带哪些人去?”大太太笑着反问她。 “女儿就是没有注意,所以才来找母亲那个主意的。”江沅羞赧的笑了笑,“我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自是不懂的。这次一走就是好些个日子,而且还是京城。生怕丢了江府的颜面,想要带着些懂事的。又想着,身边的人各个都是灵通剔透的,我都不知道该轩怎么办了。”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你和乐言各带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其他的我们到了京城在置办。” 江沅听着很失望,却也是顺着大太太的话:“榕溪原是在母亲身边服侍的,自然比绣莹她们的眼界要高出许多……绣莹年纪最长,遇事又有主见,她也是要去的……那就让绿萝在看家吧!她的性情与我几分相像,最是细心,我们一去,不知何时要回来,家里的东西总是有人要看管的……” 一席话说的大太太笑了起来:“这孩子,也太通透了!” “可不是!”严妈妈在一旁奉承着,”这丫头什么性子,谁又能做什么,心里一清二楚!“ 江沅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起身告辞了:“母亲,那我先要回去了。“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江沅的背影在她的眼中原来越远的时候,大太太忍不住的低喃了一声,“如果乐言有这样的性子,那该是多好……“ 榕溪跟着江沅一声不响的回到了倚梅楼。 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榕溪都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如果不是自己突然的来到了这里,大小姐也不必这么难。 可是这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绿萝知道自己要留下来,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样正好,我家就在这里,没事的时候可以经常回家的。只是小姐,你回来的时候我要吃京城的小吃!“ “你就知道吃!“绣莹怕气氛不好,笑着上前打趣,”不知道我们这次的小馋丫头想吃什么呀?“ “我记得,绣莹每次厨房送来的桂花糕、玫瑰糕、杏子饼,都是吃的狼吞虎咽的,生怕有人和你抢似的!“绿萝也打趣着绣莹。 大家你一言一语的说着,不一会儿,就因为离别带来的愁绪冲淡了许多。 江沅看着和大家打闹的绿萝,嘴角才微微的露出一丝笑容。 绿芷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严妈妈刚才来,说了,那套青花的茶盅我们已经放到了库里了。“ 江沅微怔,然后点了点头。 肯定是二小姐要了什么东西吧,大太太不好回绝,才想到这个方式的。可是错不在她,却也是让她背了这个黑锅,这算不算是一个警告呢? 警告她收起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还是什么其他的意思。 ##21.启程 五月初六。 天刚刚亮,江府的大门就大开。带头的是一辆通体都是朱红色的马车,随后其后跟着看上去有点小的暗色的马车,最后跟着的是二十几辆的黑色的平头马车。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嘎吱嘎吱”的轮子声,交织的响着,载着江沅的未来去了东面的官道。 整个杭州城都被惊醒了。更有起的早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热闹。 “看,这可是江家的马车……” “可是够气派的!” “这眼看着是夏季了,这么热的天,去哪里?” “你没有听说么?江老爷高升了,肯定是去了京城!” 坐在马车里的江沅,听不到外面的议论声,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一把钥匙,那是临行前,连姨娘送给她的。 “只是过世的夫人留下的东西……老爷将这东西送给了我……如今你已经成年了,我不能在留着了……你想怎么做,我都无权干涉……我想说的是……要给自己留条路……”、 这路要如何留? 江沅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思绪纷飞,大夫人既是能想到要毁了她的婚事,就肯定不会让自己有后路的。而这其中的事情,想必是大老爷也是同意的,可是这文国公府又是如何同意的? 想着绿芜她们听来的消息,江沅的心里更加的难过。自己面对的是两个孩子,还有很多姨娘存在的景世子。 自己该是如何自处? 自从那个时代来到这里之后,江沅第一次感觉自己无所适从。 一旁的榕溪看着默不作声的江沅,心里更是乱。 临走前的一天晚上,严妈妈突然来告诉她们,说是绿萝也可以一起去的时候,满屋子传来的欢笑声。 绿萝甚至还夸张的抱了抱江沅。 她也不会忘记了江沅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澄明而又清澈。 屋里的欢笑声让榕溪浑身觉得不自在,又觉得江沅的笑容太过刺眼。所以严妈妈传完话之后,她主动送严妈妈出门,来解决自己的尴尬。 谁知道,刚走出倚梅楼,严妈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她。看了她半天,最后说出的话,却让榕溪半天都回不了神:“榕溪真是越长越标志了。可是人呢,也要知恩图报才是!” 严妈妈决计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的。 她越想,后背就越凉。 谁也不知道这次去京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太太带她们去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假如大太太和大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榕溪的脸变的惨白…… 马车里静悄悄的,外面马车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江沅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可是她却感觉无端的烦躁和压抑。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之后,才缓缓的慢了下去,最后停在一个简陋的茶寮旁。 大太太身边的一个姓江的妈妈过来问江沅:“小姐可是要如厕?”江沅将马车的帘子挑了起来,看见外面的茶寮已经被江家的家丁团团围住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正在用黑色的粗布把那茶寮周围围起来了。 “地方寒酸,可在要如厕就要等到上码头的时候了,所以,小姐还是将就些!”江妈妈劝着江沅。 然后江沅就看见大太太在严妈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去了茶寮。 “如此是要多谢妈妈了。”江沅笑着和江妈妈道过谢之后,带着面纱,让榕溪搀着下了车。 她刚下车,坐在她前面马车的江乐言也有扶柳搀着下了车。 二小姐瞥了一眼她,话都没有说,直接上了大夫人的马车。 江沅也是毫不在意的,直接去了茶寮。 茶寮分成了两部分,外面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是间仅能转身的小屋子。 两人在外面略微的站了一会儿,大太太就由许妈妈扶着走了出来,看见江沅规规矩矩带着纱巾遮面的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路上不比家里,你们也是多要体谅。” 江沅恭敬的应了声“是”。 大太太上了车,江沅就转身进去。 那屋子也是分为前后两面的,前面是个简单的茶室,后面是个灶台,一个黑色的马桶就放在茶室之中。 江沅强忍着恶心,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走出茶室等着榕溪出来,两人一同回到了马车上。 不一会儿,茶寮那边就开始热闹了起来。江沅透过帘子看去,就看见后面做的夏白、杜若德英还有二小姐身边的桃夭和紫月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茶寮。 这有点像是前世的告诉服务站…… 江沅的嘴角忍不住的额翘了起来…… 然后听见江妈妈的说话声:姑娘们,笑声些,当心让人笑话。“ 小丫鬟们或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或是背着她做了个鬼脸,到底是安静了许多。 这样停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才慢悠悠的上路了。 过了晌午,他们的马车绕过了城里,一路向北,到了码头。 那里早有一艘船在等着她们。管事们事先用围帐围了一条路出来,又派了五大三粗的婆子站在搭好的船梯上,准备服侍她们上船。 马车停在前面早已清空的一片空地上,有个老者和一个男子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上前给大太太请安,大太太隔着马车的帘子和他们说了几句,老者和那小伙子就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榕溪站在她身后解释道:“中年人姓罗,是江家在这里的总管。头发花白的老者是江府原来的管家罗总管。他在杭州开了一家小小的绸缎庄。江家供货。每年的节日都会去给大太太请安的。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小儿子-罗瑞,现在在打理那家店。” 人走茶未凉,不得不说,这位罗总管还是很有手段的…… 而后就看见了远处有个官家的轿子正朝着这边走来,边上跟着几个精明的婆子,四周跟着几个衙役。 榕溪笑了笑,“是杭州的府衙夫人。” 她的话音刚落,大太太就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轿子旁。轿子旁的人看了,低低的和轿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轿子就停了下来,衙役撕走散开,一个身穿浅红色,大约三十出头的女子就从轿子里出来了,两人互相的行过礼之后,满脸是笑的把手握在了一起。说了好几句话。严妈妈更是把大太太特意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她,大太太送那女子上了轿子,看着轿子越来越远,才和严妈妈说了几乎话,转身上了船。 严妈妈特意的走到了江沅的马车前,低声的传了话,“大小姐,大太太让下马车上船。” 江沅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二小姐也是由着身边的扶柳扶着下车。不知道扶柳说了什么,二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江沅很快赶上去,跟在二小姐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跟在大太太的身后上了船。 大舱里早就有人准备好吃食了。 大太太难得的嘱咐了她们两句:“……还有半个时辰……还是要抓紧谢……到时候也能不用受这份罪了……” 两个人都不是很饿,又在途中吃了点东西。但是却没敢拂了大太太的意。都只是吃了几口。吃饭的时候,还不时的能听到外面走来走去的声音,待放下碗筷时,那声音也停了下来。严妈妈出去看了看,就来回禀大太太:“是下丫鬟在收拾我们随身带的东西。” 大太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等到下人将饭食端走之后,才让严妈妈去传话,“开船吧,中途我们就将就在船上休息休息吧!” 大太太又对着江沅说道:“一路上也应是乏了,你也下去早点歇息去吧!” 江沅屈膝行礼退了下去,二小姐却没有离开,直接歪在了大太太的床上,“今日我就和母亲睡吧!”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江乐言,大太太总是心疼的。 夏白和德英赶紧的打水伺候两人梳洗歇下,严妈妈又带着几人点了一遍箱笼。 江沅回去的时候,绣莹他们也正在清点。 想着他们是随江妈妈一起上的船,不由问了一句:“你们吃过饭了?” 绿萝的脸上还留着能上京城的高兴劲,立刻笑着说道:“没吃。不过,我们都不饿,我们在路上也是吃了东西的。” 绣莹也笑着说道:“小姐不用管我们了。江妈妈刚刚才说过,在过小半个时辰,我们就去小舱,那里有吃食。不过我我们呢还是要先点清楚自己屋子里的箱笼。” 江沅看安排的这样有条不紊的,也不再说什么了,由绿芜和绿芷服侍着歇下,睡了一个好觉。 大太太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索性披了件衣服,去了严妈妈那里. 严妈妈也还未有休息,看见大太太来了,赶紧从床上做了起来,扶着大太太做到了床上. “太太,怎么还不休息?”许妈妈笑着问道,“这一路的事情,还是要大太太拿个主意的。路上颠婆,总是要注意的。” 大太太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我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 “太太且放宽心,这次事情,老爷会平安无事的。”严妈妈宽慰她,“况且老爷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总是会化险为夷的。” ##22.目的 “可是你知道的。”大太太使劲的攥紧了她的手,眼中的泪光闪闪,“我们老爷每次去见景世子,景世子都避而不见,老夫人那里更是。所以我才决定要去京城让江沅尽快的和景世子成亲。希望景世子看在我们是姻亲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要帮老爷一把。” “太太处处为老爷筹谋,老爷一定会记得的。”严妈妈安慰着她,“老爷一定会没事的。” 前些日子,大太太突然接到了二少爷的家书,说是,老爷言行不当,被当朝御史弹劾,本来应当是升迁的事情,却让皇帝压了下来。如今,又因为老爷在圣上面前说错了话,被皇帝下了大狱。没有办法,大太太才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 主仆两个又在房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大太太才回到了屋内。看着床上酣睡的二小姐,大太太无言的叹了一口气,躺了下去。 当天半夜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到了苏州,只不过大太太吩咐过来,船业未曾停下来,而下一路南下。 途径震惊、扬州、济宁、沧州等地,过了通州就离京城不远了。 越是靠近京城,江沅就感觉船上人的气氛从主子到奴才都是紧张兮兮的。 尤其是这两天。严妈妈不但把护院的人叫道一旁训斥了一番,还把所有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叫了去,嘱咐了一番,让大家在京城里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如若不听,轻则棍棒、重者发配到娼寮。 绿芜她们几个回来学给江沅听的时候,江沅失笑。总是觉得严妈妈太过于谨慎了,不过也还是顺着严妈妈的意思,嘱咐了她们几句:“到了京城是要注意点。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多,可能随便的碰到一个人就有可能是哪家的公子、或者是王侯的管事……” 这话江沅一点也没有夸大。前世,大家都说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大体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绿芷笑的一脸高兴,“那我们的大老爷是不是很厉害?要不然怎么会管那么多的地方?就连底下的人,也总是要时时的巴结!那要不然皇上怎么会这么快就重用咱们家的老爷!”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与有荣焉。 可是在江沅看来,这完全就不是一件好事。且不说这朝堂之上,变幻莫测,但就说这政客,自古以来,哪里是肯屈居人下? 她们这些人这样说,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难免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江沅先是板着脸训了绿芷:“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我们江府,是百年的名门望族,而父亲更是难得的清流。绿芷,在外面说话要慎言慎行,不要以为这里是我们杭州府那一亩三分地。稍不注意,就会惹上什么事。” 然后,就让绣莹和绿芜搀着她去了大太太那里。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她却硬生生的走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也怪不得她。自从上船开始她就晕船,吃不下东西,也不好觉。几日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她瘦了很多。 看见江沅,严妈妈和二小姐都是很吃惊。严妈妈扶着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通州。之后会改成麻城的。到时候大小姐就会好点了。” 严妈妈轻声安慰了几句,身上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站在一旁的二小姐也假意的关心了几句:“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躺着就好了,母亲又不会怪罪你!” 江沅假意没有听懂。 “妹妹,听说,景世子是个很厉害的人!”江沅的眼里带着羡慕,可嘴里的话,却是带着几分试探。 二小姐怔了一下,身子逐渐变得僵硬,脸上虽然是在笑,细看之下却未曾到达眼底:“你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你是什么意思!”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妹妹每天都在母亲的身边,能陪着母亲去看看这一路的风景,可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当真是无聊的很呢。妹妹,今日,你也无事,不如和我说会儿话?”江沅笑着看着脸色变换的二小姐。 “不错,文国公府是有势力。”二小姐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可是那又如何,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谁嫁过去不一样么!真不知道母亲……” “二小姐!”严妈妈突然叫了一声,打断了她将要说的话,“大太太该是起来了,二小姐先去看看,奴婢送了大小姐回去,就回来。”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二小姐一句话也说的就进了屋。 严妈妈笑着和江沅说道:“大太太近几日身体不舒服,除了二小姐,其他的人一律不见的。” 这不见的人当中肯定也是包括自己的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江沅笑了笑,“还要劳烦严妈妈说一声,我来了。” 严妈妈应了一声。 只看到她的身影逐渐的消失了,严妈妈才进了屋。就看见大太太面色不佳的看着二小姐,“你知不知道,刚刚自己做错了什么?” 大太太刚刚将外面发生的事情都听了去。这个江乐言脑袋长在哪里了? “你难道想要告诉人家,她是被当做交易送给文国公府的?还是想说,她的命不好,一生下来就死了娘?”大太太此刻真的动怒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江沅与你站在一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二小姐也是头一次看到大太太如此的生气,想要像往常一样,今日不知怎么了,生生的忍了回去,低着头,跪在那里,任凭大太太教训。 “大太太又何必动气呢!”严妈妈给大太太顺了顺气,朝着她使了使眼神,示意她出去,“以大小姐的聪慧,恐怕早就猜出来。大太太既是知道的,又何必将气全部撒到了二小姐的身上。” “唉,我是恨啊!”大太太不服输的说道:“这个孩子,论心机、论才情,都不及江沅,将来这孩子可怎么办才好。” “这不是还有您在么!”严妈妈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大太太,“总不会让二小姐吃亏就是了。” 大太太长叹一声,喝了一口端在手里的茶,觉得酸涩无比。 那边回到船舱的绣莹却是在低声劝着江沅:“小姐这是何必呢?自己刚刚不是训过绿芷……这会儿怎么自己去趟这浑水呢!” 江沅气喘吁吁的躺下,低声道:“恐怕我已经在别人的计算之中!” 绣莹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又重新问了一遍,“您刚刚说的是什么?” “你听到刚才二小姐的话没有?”江沅笑着问了问。 “以前,都是大太太在她的后面。如今脱离了大太太,她就变的简单多了。”江沅笑了笑,说道:“我是被人算计的。” “小姐,您说什么?!”绣莹惊呼一声,又觉得不对,捂上了嘴:“……这怎么可能……大太太就算在怎么心狠她也不会……” “她的筹谋是她的女儿。”江沅苦笑着说道:“她只会为她自己的女儿、儿子考虑。我又不是她亲生的!” 也不管绣莹是怎么想的,翻了身睡觉。 只有睡觉,才能让她不再想这些事情…… 真的希望见到哥哥,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到时候这种滋味就能摆脱了! 这样的念头没过多长时间,她们就到了通州。 夕阳西下的时候到了。 天气淡淡的热,刮的风都觉得热气扑面。 江沅觉得大太太有些小心过头了。这个时辰的人不是很多,明明可以坐着马车进去的,非要大家走着进去。后面跟着的车队要时时避让过往的老百姓…… 二小姐对大太太这样的谨慎不以为然:“我们避着这些百姓也就罢了,为和连这些商人也要避着!” 一旁跟着的江妈妈陪着笑:“小姐,在这京城里,若是没有什么靠山是站不住脚的。二小姐以后说话还是不要这样说最好!” 二小姐翻了翻白眼,将脸转向别处了。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之后,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这一路上二小姐还不停的抱怨,江沅倒是没说什么,但是蹙起的眉头,还是显示出内心的不高兴。 尤其,江沅现在的身体还很虚的时候。 一行人正走着的时候,一个乞丐不小心撞到了二小姐的身上。一个趔趄,二小姐很不雅观的摔在了地上。 这下二小姐可是连大太太的叮嘱都忘了,站起身来抬起脚,就将你那个乞丐踹了个趔趄,“什么东西!” 二小姐的动作太突然,看的周围的丫鬟婆子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位小哥,实在是对不住了。”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沅几步走到了二小姐的面前,让一旁的绣莹扶起小乞丐,柔柔的说道:“这男女是大防的。刚刚你也是碰到了妹妹的身体,妹妹也是出于自然反应。我代妹妹赔罪了。” 江沅几句话,就讲二小姐踹人的事情转换成这个小乞丐不守规矩了。一旁的丫鬟婆子也是反应了过来,急忙的拉着二小姐走了。 “我这里有一锭银子,你去看看大夫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江沅让绣莹拿出了五两银子给小乞丐,“这次真是对不住了。” 小乞丐的脸微微泛红,嗫嚅的问了一句:“多谢。” 江沅笑着回道:“如若还是还有什么需要,去江府找我吧。我是江府的大小姐,江沅。” 然后在扶着绣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拿着银子的小乞丐,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傻傻的笑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的小妻子你终于来了。真是期待和你的见面……江沅……” ##23.京城 二小姐始终低着头跟在大太太的身后。 江沅与她始终是半步的距离。 一行人不快不慢的走着,正好碰到了来接她们的大少爷和二少爷。 扶着大太太的夏白眼尖,大老远就看到了二少爷,惊喜的叫道:大太太,您看,是二少爷!是二少爷!“ 大太太扶着夏白的肩膀,看见了远处正飞奔而来的江活简,激动的低声说了声:“真的是我的儿子!“ “娘!”来人穿过重重的人群,来到了大太太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与大太太记忆中的人除了有些的黑和高了些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太太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大太太身后的丫鬟婆子的齐齐的给他行礼:“二少爷!” 来人起身,随后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严妈妈,笑着问了问:“严妈妈可好?” 一句“严妈妈可好”却是让严妈妈热泪盈眶,激动的重复着:“都好,都好!” 那边的大太太已经迫不及待的和自己的儿子说起话来:“这里又不远,你在客栈里等好了,干嘛巴巴的跑了过来?你父亲可是说了你什么时候成亲?你父亲可是还好……” “父亲已经没事了。父亲说,等到大哥的婚事定了,我在成亲。”江活简毫不在意的笑着:“娘,哥哥也来了。” 一旁的江煦涵才有机会上前给大太太行礼:“母亲,孩儿给您请安了。” 大太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嗯。起来吧!去看看你妹妹吧!” 江煦涵应了一声,就来到了江沅的面前。 江沅看着眼前的偏偏少年郎,思绪纷飞。似是又很多的话想说,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最后,还是江煦涵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你可好?”江煦涵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她过的日子是什么样,自己也是知道,何必再问,徒留彼此之间的伤心? “我很好。”江沅笑着说道,“听说哥哥要娶亲了,不知道娶的是哪家的女子,新媳妇好看么?” “父亲给我议的亲事陈阁老最小的女儿,人还是温良贤淑。”江煦涵温和的看着她,“只不过,今日,父亲也为你议了亲。” 江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文国公府的景世子。”江煦涵淡淡的说着,“做媒的是皇后娘娘。” 江沅吃惊的看着他。 这事情怎么又扯到了皇后娘娘。 “虽说已经下过聘礼了,大约是文国公府还想要郑重些,就进宫去找了景贵妃。景贵妃就这么一个侄子,当然会当是宝贝的疼着。而且今日,从来不进宫的景世子竟然破天荒的进宫而后就有了这道旨意。” 那江府的那份聘礼……难道江老爷不知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 江沅无意的看向大太太和二小姐,大太太和江乐言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她的心一惊。 以后或许在出嫁前都要小心翼翼了吧? 江沅努力将心理的不安压了下去,笑着说道:“哥哥,你最近好么?” 上次两人见面的时候是前年祭祖的时候。一身暗色锦衣站在江家的列祖列宗的面前,小心的接过江老爷手里的祭祀用的动心,那时候英俊的面容显示着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安宁……可如今,虽是温和,举止温文尔雅,脱去了稚嫩,眉宇间也有了一份男子的气魄。 “我想要搬出去。”江煦涵收起脸上的笑容,低声的在江沅的耳边说道:“大太太早就开始为自己的儿女筹谋了。我们的父亲虽然是向着我们,可毕竟家里的事情还是大太太说了算。而且父亲的为人……总之,大事上,也是要大太太做主的。” 江沅身边的绣莹等人也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可江煦涵的声音却又是低了低,颇为埋怨的说道:“父亲的年纪越来越大,做事也是糊涂了起来。明明是老二惹了事,父亲怕连累大家,所以才出去的。原本景世子是不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又管了。” “我在京城的翰林院也谋了个差事,许是能养活一家人。” 这才是他想说的。 不错,是想他说的那样。可是,这样好么?且不说家中父母高堂尚在,就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嫂子娘家的人也会说什么的。 官家的人,最是重视自己的名誉的。 哥哥,这样做,许是人被逼急了吧。 “哥哥,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江沅笑了笑,“可是哥哥,官家的人向来是注重自己的声誉,其不说你现在算是半个官家人,就是为了父亲,你也不能那样做。如今高堂还在,你又是要嫂子娘家人的推荐,如果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事,让御史弹劾,你的仕途大约是到此为止了。” 江煦涵觉得江沅的话很有道理。以往自己是过于想的少了。江煦涵看着江沅,突然觉得这个妹妹变化太多。以前总是感觉唯唯诺诺的,现在确实光彩夺目的。 大太太身边的夏白又来传话,说是天色已晚,让所有人坐马车到客栈。 东建的运河贯穿南北,本应京城是终点。后来因为前朝就是因为这个而覆灭的。所以现在的皇帝才会让通州成为终点。 江府的人住的是一家不起眼的中等客栈。江家的二少爷包了西边的整个院子。 一旁陪着的大少爷有些不安的解释着:“最近人比较多,驿站和客栈的人都满了。母亲还是将就一下。” 大太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了。” 东建朝的规定,官吏每到年底都是要进京述职的。而他们来的这个时间,大部分的人还没有离开。 “可不是吗,明年就是母亲的四十寿辰了。”江活简也不甘落后的补了一句。 “难得你还记得娘的寿辰。”大太太的笑容直达眼底,又说道,“不过是在这里暂时住几日,没那多的讲究。况且,我们江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这样也是不错的。” 早有客栈里的婆子做好的京中的小吃送了过来,满口的京味,“几位常常,我们这里有名的吃食!” 江沅突然感到一阵陌生。 原来已然离家千里。 念头刚刚闪过,江沅的心里一阵惊讶。 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把那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了? 过了个几天,大太太一行人就来到了京城的住处。一看到这个住处,大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宅子花了多少钱?” 一套三进的宅院,要住着这么多的人,哪里能行。 这套宅院是当年江老太爷留下的。本来当年在京城做官的老太爷被调去杭州之后,留给了同样在京城做官的二老爷。 现在,大老爷和二老爷挤在一处!外院给了大少爷和二少爷住,反正也是没有成亲,现在倒是可以。可是两人成亲了该怎么办,两人今年都是要考试的。考不上是常有的事情,万一要是在家在呆了几年怎么办? 大太太的眼睛眯了眯,心中对大老爷的不满也是愈来愈浓烈。 二少爷知道母亲的的心思的。可是自己也藏了一份心思在里面,眼睛转了转说道:“这宅子是公中的,倒也没有花多大的钱。父亲都把钱给了陈阁老,让他给自己的女儿置办嫁妆,那里还顾得上我们!” 大太太的火气“蹭蹭蹭”的,怎么压也没有压住。 江煦涵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老神自在的站在那里。 大太太到是也不能说什么。 旁边的额严妈妈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走了进去。 花姨娘带着众人站在院子的中央,迎接大太太。看着大太太上来,敢接给大太太请了安,“大太太好!”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刚想抬脚进去,无意中扫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和花姨娘高高耸起的肚子。 不悦的蹙了蹙眉。 花姨娘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赶紧上前扶着大太太:“奴婢扶您进去。” “嗯。”大太太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老爷不在么?”大太太喝了一口茶,“怎么不见他?” “老爷去了文国公府。”花姨娘又给大太太斟了一杯茶,“老爷去给文国公府送大小姐的生辰八字去了。” “嗯。”大太太只是答应了一声,轻轻吹开了浮在茶上的茶末。 坐在下手的江沅目光闪了闪,看来江活简并没有和大太太说实话,是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江沅抬眼看了看二小姐,又看了看江活简,最后才去看自己的哥哥,发现竟然看不透他们。 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男子的笑声,“你来了!” 大太太的目光一闪,赶紧的抚了抚鬓角,又抚了抚身上并无褶皱的衣服,站了起来,给大老爷行了礼:“老爷。” “在自己家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大老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端起来花姨娘斟的茶,“你怎么样?” “奴婢还好。”花姨娘笑了笑。 大太太也是神色未变的看着老爷,笑着说道:“一晃离家这么长时间了。我呀,都老了。”大太太似乎是感叹,“现在想想自己当初一步一步是怎么走过来的,那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大老爷岂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文国公府的事情定下来了。”大老爷说话想来是简单,“在太夫人过寿之前的那个月份,就嫁人。”又说了一句,“不知道太夫人什么时候看见我我们的女儿,竟然中意的很。” 大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大老爷的话像是当众抽了她一巴掌一样。原来大太太的打算时,即使是江乐言选不上秀女,那后路是文国公府也是不错的。万万没有想到大老爷会来这么一手。 ##24.争吵 大太太的怒气像是做火箭般,“蹭蹭蹭”的往上涨。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相公。自己从千里之外来,他也不问问自己这一路上是否平安。这一路上是否辛苦。自己为这个家、为了他、为了孩子辛苦不辛苦。到头来,自己筹谋的一切,竟是为他人做了嫁妆! 大太太岂是不恨! “老爷,我们没有办法给大小姐做嫁妆了。”大太太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个时节,做嫁妆慢,我看在延后些好了!” “母亲说的甚是。”江活简也是附和大太太说的:“妹妹才刚来,就急着家人了。怎么着也得让我们亲近才好。” 大太太原是府里的姨娘,也是江沅的亲姨母。后来是因为江沅的母亲过世,临死前又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她,大老爷才将扶为正室的。 “而且,我的孩子我也想风风光光的嫁了。”大太太看大老爷似乎有些松动,又继续说道:“这可是我们家的头一桩婚事,自是要办的漂漂亮亮的。让这满京城的人都要羡慕沅儿。” 江沅的嘴角勾了起来,讽刺的看了一眼大太太。真是多年的夫妻,连大老爷的喜好都能在一场成亲里表现出来。 “我觉得,妹妹嫁了也是好事。”江煦涵根本不看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母亲过世的时候留下的东西,就送给妹妹做嫁妆吧!况且,文国公府下聘的东西也是要算进在内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起千层浪。谁不知道,大老爷已故的大太太是京城的清流许先生最小的女儿。许先生的门生遍布天下,就连天家的人,有不少也是他的学生。听说,许大人的女儿出嫁的时候,光是天家的赏赐就有十几台! 要是这份嫁妆拿出来,可真是能轰动全京城。 江沅不由得苦笑一下,哥哥真是为了以后的分家,什么招数都用上了。 大太太当听到“过世夫人的嫁妆”的几个字的时候,眼神闪了闪,一反常态的安静的下来。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不做声。 “母亲的嫁妆都是在册的。”江煦涵就像是没看见大太太一样,继续说道:“我这里有母亲的册子,一会儿去对对账本就知道了。” “哐当”一声,大太太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江煦涵接下来将要说的话。 众人的目光也都看着大太太。 大老爷更是不解。 江活简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是不能说,只能干着急。 江乐言是个没长脑子的,愣头愣脑的更是指望不上。 “母亲最近许是劳累了。”江沅笑着打掉了一屋的静默,也让大太太有了台阶下,“得会儿真的请了大夫为母亲诊治了。今日母亲的身上许是难受极了。” “那还不快去请郎中!”江活简最先活跃起来。一边张罗着让夏白她们扶着大太太回屋,一边让小厮出去找郎中。 一时间,屋里人仰马翻。 大老爷的眼睛里闪过几丝的不悦,但又装作无事般的低头喝茶。 江沅找了个借口,和大老爷辞了别,就出来了。临走的时候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江煦涵一眼。江沅走了没多长时间,江煦涵就出来了。 看见江沅正站在那颗树叶刚长出来的桃花树下等他。 “妹妹找我什么事?”江煦涵笑着问她。 “你知道的。”江沅继续看桃树飘落下的叶子,有的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有的不小心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还有衣服上。 “不错。我是想。”江煦涵想也没想的就直接承认了,笑了笑,说道:“就如同这落花,总是无根飘落,何时是个头?还不如一棵草、一粒沙,最后总会有用处,或是有地方。可是如这树一般却只能窝在这方圆之大的地方。” “哥哥什么事都不能过于心急的。”江沅假装没有听懂一样。继续指挥着绣莹她们收着这桃树的落叶,又是状似无意的说道:“你看着树结果实都要经过很多步骤的。什么事都怕一个急,本是好意,最后说不定会是弄巧成拙。” 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些事她都知道,那怎么还会那样替大太太解围,任由大太太欺辱? 他实在不懂。 “结的果实好与不好,都在于人。如果是精心培养,自是好的。如果用的是最不好的,还要它结出最好的果实,那这个人就是别有用心了。” 大太太待她,已经不是秘密了。大老爷或许都是会知道的。眼前这个人是怎么想的,她到现在都没有清楚。 “你看,这树,总是要修理才会长成我想要的样子。”江沅比划着,“那些多余的或是认为无用的,早晚都会收拾了。就算是我不打理,也自会有人打理。” 江煦涵这才明白江沅的真正意思。那些东西成了大太太手里的东西,大太太是无论如何都会放弃的。如果用强的,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假若是想要动大太太,只能是大太太心尖上的。比如府中的二小姐、花姨娘的肚子以及那位刚刚来江府的姨娘。 这样想来,他的脸上一改之前的严肃,竟然露出几丝笑容来。 “妹妹,改日我带你去吃京城里最好的厨子做的菜!”江煦涵的脸上笑得越发的灿烂了,“保准你吃了这回想下回!” 大老爷和卫寒看着桃树下的两个孩子,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你说,他们两兄妹会是聊什么呢?” “我看,多半是关于吃的。”卫寒看了看大老爷,又说道:“许是说道京城里的哪家酒馆了!咱们家的大少爷,简直和老爷年轻的时候一样,聪明又上进!不过,看大少爷那样,肯定又是被大小姐给骂了!” 桃树下的江沅一脸怒气的看着江煦涵。江煦涵也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眼前这张满是朝气的脸。 “你说,我做这个决定对不对?”江老爷又问了一句。 卫寒看了看他的神色,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只能试探着回答:“大小姐最是做事沉稳和稳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嗯。”半天江老爷才说了一句话:“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你告诉大太太,大小姐的嫁妆就按照大少爷说的办!” 卫寒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一起和大老爷看桃树下的两人…… 当卫寒把老爷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大太太的耳朵里的时候,大太太竟昏了过去。被救醒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哭,任何人劝都不行。 最后还是严妈妈说了几句话就不哭了。一直坐在床上发呆。 待到晚膳的时候,大太太也没有让任何人进去,唯独叫了严妈妈:“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那些东西我准备是留给他们俩的,如今这算什么,他想到了那两个孽障,可曾想到了我的孩子!” 严妈妈也只能安慰她:“太太,其实您想想,以后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二少爷的。大少爷在怎么争,以后也还是要分出去的,大小姐是嫁出去的人了,在文国公府过成什么样子,那得看她的造化,不是么?” “理都是这个理。”大太太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可你知道,这些年我这么经营,家里的钱财才够开支。如今府里的人又到了京城,这哪里不需要钱,我本打算用那些钱的,可屁股还没热,就要拿出去。这是在喝我们的血啊!” “或许老爷会有别的办法的。”严妈妈给大太太顺了顺气,“大老爷毕竟为官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还是知道轻重的。” 这句话连严妈妈自己都不相信。来京城没有多长时间,花姨娘就有了身孕,又不知在哪里带了个女人回来。都没有行过妾礼,不知道规矩么?自己的正室夫人生着病都没有亲自来看看,而是宿在了姨娘那里,算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的神色肃然,正色道:“我也该为我的儿子谋了出路。” 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太太的东屋就开始吵了起来: “我说……不可以……你别想……” “恐怕这事由不得你了……我已经请了族长过来……这个家……” “你……当心我休了你……” “那你试试……” 声音渐渐的隐了下去。 几屋的人都是被吵醒了。而后身边的丫鬟小厮纷纷回来报信:“大太太和大老爷吵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江沅、江乐言和江活简还有江煦涵都是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一个个站在屋檐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屋里的声音又高了起来,不断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严妈妈的劝架声、大老爷的吼叫声、大太太的哭泣声,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同住在一起的江家二老爷。 “煦涵,这是怎么回事?”二老爷急冲冲的过来,脸上写满了惊讶。 江煦涵也是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二老爷抬脚就要进去,却被江活简拦住了:“干什么?!” “我去看看。”二老爷的脸色很不善,似乎是对他这样的行为很是不满意:“你母亲与父亲吵起来,总是要有人相劝的。再说,我是你的二叔,什么事都会好说的。” 不顾江活简的阻拦,强行进了屋里。 屋里到处都是碎片,大太太的眼睛红红的,头发也是凌乱,大老爷的脸上更是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痕迹。 二老爷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大哥,这是怎么了?”二老爷一脸关心的问道。 “这个贱人要分家!”大老爷一想起这个就是怒气横冲的,指着大夫人说道:“这会子分家,我算什么?且不说两个都是嫡子,就算是有了功名,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以后再官场上是能相互照应的,更何况我还没死!” 二老爷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是很了解这个大嫂的。 从来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25.绣莹的改变 这次肯定是有什么事,让大嫂觉得大哥又是处事不允了吧。 “大嫂,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的。”二老爷好言劝着,“其实我大哥在怎么争名夺利,都是为了咱们江家,为了孩子们。说句不好听的话,假如大哥有一天去了,这偌大的家业最后还不是老二的?” 二老爷见大太太的脸色有了几分的缓和,才长出了口气:“老大那个孩子,喜欢四外闯荡。最不喜就是有人拘着他。他自己能挣个功名是最好不过的了。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嫁的体面了才会让娘家有面子。” 大太太听了二老爷的话,才渐渐止住了哭泣,不过还是说了一句:“希望分家。这样活简和煦涵以后做什么都方便。眼看着两个人都要成亲了,总不能成亲了还要住在家里吧?” 大太太的意思是,活简可以,可江煦涵可是不行。 站在外面的江煦涵江大太太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夜幕低垂,浓厚的夜色看不清他的脸色。良久,他才低着声音,用着只有江沅和他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总会有一天,她会让那些喜欢的东西摆在堂屋的中央,精心打理,让人欣赏和艳羡的,可也是最费力的。只有她不喜的,最后可能会就她一命。” 旁边的人没有听懂她说什么,可是江沅却是明白的很。大太太的话激起了江煦涵的斗志。恐怕江煦涵以后一定会是记恨大太太的。 江沅抬头看了看天空,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晴朗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 在大太太的坚持下,在二老爷的主持下,江煦涵和江活简还是分了家。气的大老爷一甩袖子,去了花姨娘那里。 大太太也没在意,一门心思的想要将眼前的两人赶出去。 心里想用杭州城里最繁华地段的商铺换他们兄妹二人手里的夫人留下的嫁妆。 今日不只是怎么了,江煦涵死活不松口:“那是母亲留给妹妹的东西。如果母亲不能给我,那我只好去找外公了。” 江沅心里清楚的很,要想在京城发展,钱财自然是越多越好。请客送礼吃饭,那里是不会用到钱的。江家,大约现在是没有可以周转用的了。因而才会想要用。要不然也不会想到用自己去换了。 “这点小事用不着去请许先生。”大太太依旧笑的慈眉善目,“这毕竟是我们家事,让外人看到,岂不是要笑话我们江家!” 一个“外人”就把江沅和江煦涵的外祖父家的关系撇的一清二楚的。 江煦涵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的怒火马上就要忍不住了。江沅不紧不慢的恰时的说了一句:“似乎母亲也是姓许的。如若不是这样,母亲怎么会把我们托付给姨母呢?” 那两个多年不被提起的词,猛然的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像是一个巴掌拍在她的脸上,响亮无比。 江沅是从来不曾顶撞大太太的,头一次这样说,却没有一个人反感,反倒是同情多一些。 “不错,过世的是姐姐。”大太太神色自若,“我这些年也没有忘记她的嘱托,一直都是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你们。” 大太太终于要撕破脸皮,怎么也要那份嫁妆。当年,许家是富可敌国的世家。当年的许老爷到哪里都会被人尊称一声“许先生”的。当年,许老爷唯一的女儿出嫁,嫁妆更是丰厚,谁说起这嫁妆都会艳羡,何况是锱铢必较的大太太。 当年的大太太是庶女,是作为陪嫁的人嫁到江府的。要不是看到江老爷风流,当时的夫人管不了她,大太太怎么会成为老爷的妾,又怎么会成为现在的当家夫人。 江煦涵讽刺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母亲,如果闲话说完了。那我们就开始分家吧!”说着,叫了几个人进来,“这都是京城里最有名的账房先生。怎么清算家产他们是最熟悉的。而且他们也不会出去乱说的。” 没等她大太太说什么,江煦涵就直接吩咐人去了账房,开始对账。 坐在一边的江乐言低着头,小声的问江活简,“哥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抬眼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大太太,很不安的说道:“母亲的脸色那么难看,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分家了?” “我只是在的来的路上和母亲抱怨了几句。”江活简也悔的不行,“你也知道,那个江煦涵处处比我都要好,父亲又是处处向着他的。假如我在不和母亲说,那岂不是要憋死我!” 江乐言听了,两眼瞪的溜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还有脸说!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人家知道了。人家告诉了父亲,你能有好果子吃么?!”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你也不能撺掇母亲分家啊!父亲那个人是最看重脸面的人。决计是不会允的。要不是母亲那样做,父亲只怕是会那你开刀的!这事情完了,家是分了,可你我在父亲的眼里更加没有地位了!” “那又怎么样!”江活简一脸的不以为然,“我们有母亲不就成了!” “你呀!”江乐言使劲的踹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母亲只能在内院说了算。出了咱们江府的门,还是要靠父亲的脸色。假若父亲的官位升的高了,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才有脸面。可假若我们在父亲的心里丝毫地位没有时,你认为我们以后会得到什么?我在夫家还有脸面么?” 江乐言说一句话,江活简的脸就白了一分。等到江乐言都说完的时候,江活简的脸白的和张纸没什么区别了。“那我们现在如何?” 江乐言说的没错。整个江家就属江老爷的地位是最高了。即使是二老爷看见他们的时候,也要客气客气,更何况是别人。父亲现在没有彻底的表现出嘴喜欢谁,可是今天这是一旦出乐,保不齐,江老爷做什么。 江活简小声的问她,“那我们现在如何?” 江乐言白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为什么做事之前不动动脑子! 绣莹急匆匆的从屋里跑到了大太太这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到了江沅的后面。低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姐您的东西不见了。” “嗯。慢慢说。”江沅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要不你先喘口气在说?” 绣莹被她给都笑了,刚才进来慌慌张张的神色不见了。 笑着和江沅说道:“小姐,屋子里有几样东西,不知道怎么摆,想要请您过去看看。免得摆错了,又要受大小姐责骂了。” “你这丫头!”江沅点了点绣莹的额头,笑着说道:“你且说说我何时责罚过你啊!” “这不是奴婢急了么!”绣莹笑了笑说道:“大小姐的脾气是最好不过了,舍不得怎么奴婢。”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是学会了这些油腔滑调!”江沅假意生气的说了几句绣莹,然后看着大太太,屈膝行礼之后,“母亲,先去看看。过一会儿就回来。” 大太太像平常一样,慈爱的看着江沅,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离了大太太屋里一段距离之后,主仆两人才停了下来。绣莹扶着江沅慢慢地往回走:“小姐,咱们屋里丢东西了。” “什么东西?”江沅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几件衣服。”绣莹回答道,“今天和小丫鬟们在点箱笼的时候,发现那个装衣服的箱笼好像是被人动过。仔细的一清点,才发现是还在杭州的时候,大太太着人定做的那几件都没有了。” 江沅只是轻点了几下头。 没有戳破绣莹的谎言。 管衣服箱笼的是榕溪。榕溪没有发现的事,到叫她发现了,这绣莹是什么意思? 绣莹小心的打量着江沅的神色。发现她的什么并无异样后,心里才稍微的放了心。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她是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 更何况小姐待她如此的好。 她也是不忍心的。 看着绣莹小心翼翼的神色,江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在她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榕溪委屈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绿芜和绿芷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几个人就这样站在屋子的正中央,四周摆放着凌乱的箱笼。 看见江沅进了屋来,几个人立马给江沅清理了一处能坐着的地方。绿芜带着绿芷去了小厨房,屋里只剩她们三人。 “说说吧,为什么?”江沅看着绣莹,“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么?!” 江沅只是瞥了她一眼,绣莹就绷不住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被卖到窑子里去的……我不能啊……小姐……我也是被逼的……你就原谅我……” 江沅不想在听她说什么了,打断她的话,“你跟了那么久,自以为很是了解我。所以,可以让人破坏我的闺誉。你将我的贴身衣物送与他人,还想着叫我原谅你,绣莹,你当真以为我,江沅,即使不是嫡小姐了,你也可以随便欺辱的么?” ##26.做贼 实在不是江沅不近人情。 原本想着,当初绿芷来说的时候,江沅私心想着,看在绣莹伺候自己一场的份上,算的的,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当着大太太的面去说! 即使是因为她不想嫁于小厮,可是也不能那她当做垫脚的! 江沅的心里突然间怒气横生,可是面上却是一派的悠然自得。 跪在地上的绣莹苦苦哀求着:“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而且我从来没有……小姐……当年的事……相抵……” 竟然还想用当年的事情来做交换的筹码。 江沅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确实是当年绣莹救了她一命,可是那以后,她是处处帮她,更甚者为了帮她,不惜得罪大太太面前最能说的上话的许妈妈。 可绣莹呢?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么?为了爬上主子的床,竟然会和外人勾结,陷害自己。要不是今日早上绿芷在外面无意间听到,和榕溪提了一句,恐怕,今日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太太那里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江沅的心里百般滋味。 房间里出了绣莹的哭声在无其他。屋外的绿芜和绿芷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榕溪知道江沅的习惯的。总是习惯把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来思考问题。 站在她的身后,垂着手低着头,默不作声。 “绣莹,不要怪我心狠。”良久,江沅才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记得我当初说过,我做事一向是奖罚分明的。背叛我的人,下场是什么,我不知道。忠诚我的人,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让她的愿望达成。而你,很不凑巧的,正好触犯了我的底线。所以,是什么果,你自己尝。” 江沅说完这些,看也不看的就走了,站起身就出去了。 只不过这次跟在她身边的是榕溪。 屋外站着的绿芜和绿芷躲闪不及时,一下子和江沅撞了个正面。江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冰冰的看了她们俩一眼。 两个人就感觉自己像是过上了数九寒天的生活,脚底寒气直冒。等到江沅的身影越来越小的时候,绿芷和绿芜两个人才进屋,将愣在地上的绣莹拽了起来。 绣莹像是没有知觉的布娃娃一般,任由人摆布。绿芜还在一旁嘀咕着:“绣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扶着她做到了刚才江沅做过的地方,继续说着:“你怎么能听三小姐的呢!三小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啊!” 绣莹仍旧是沉默着。 “大小姐怕你在杭州让许妈妈穿小鞋,特意带你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府里不都是在说,大小姐马上就要是世子妃了。你若是跟着嫁了过去,即便不是姨娘,最少也会是个管事的媳妇。” “难道,你还想真的嫁了个小厮么?生下的孩子都是奴才么?还是说,你想上了二少爷的床?成为江府的姨娘,那大太太会饶了你?!” 江府的后院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事。绣莹刚来这里,就去了二少爷的屋里。发生什么事情,谁不明白?再说,肯定是三小姐和二小姐说过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 大小姐的心里肯定是伤心的…… 那大小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江煦涵看她进来了,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沅笑了笑,说道:“我的屋里出了贼,偷了我的东西。” 榕溪想过无数次江沅会怎么做,但就是没有想过,这位大小姐怎么会不按照套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说了出来。 “偷了什么东西?可是哪里受伤了?”江煦涵一听她这么说,都坐不住了,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检查检查,“受了什么委屈和哥哥说。即使哥哥不能做主,外祖父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外孙女受人欺负的。舅舅大约是等会就来接咱们了。” 他们的舅舅是当今太子的老师,连太子见了面都要恭敬的尊称一声“先生”,更别提这小小的闲置在家的江府了。 大太太似乎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是愚蠢的事情,就是有心想要补救,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也不容许她那样做啊! 后面站着的严妈妈将刚刚进来传话的小丫鬟传来的话,一字不落的贴在了大太太的耳边,说了一遍。 大太太的脸色微霁。 江沅笑着看着如此慌乱的江煦涵,眼睛突然肿胀了起来:“哥哥,我没事。只不过偷了我的贴身衣物罢了,不知这人想要拿我的贴身衣物想要做什么呢?” 古代的女子,闺誉大于一切。本来江沅可以不在乎,可是江沅生活的整个朝代又不得不让她在乎。 “而且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侍女—绣莹。你说她要做什么呢?二哥?”江沅笑意盈盈的看着江活简。 江活简一听到她说是绣莹的时候,手指莫名的动了一下。眉毛一挑,露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来:“她偷你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哦,是么?”江沅笑了笑,“我也没说什么呀,二哥你急的是什么呢?” 江活简“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了一边。 “既是绣莹偷的,那便打发了吧。”大太太神色自若的说了一句。连问都没问,直接将这件事定了。 江沅在心里很是鄙视大太太的这种行为,面上依旧笑着说道:“如此,多谢母亲了。想必母亲知道,绣莹是我的贴身侍奉的。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大太太应是从轻发落了才是。” “哦?”大太太似乎是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那你说说要怎么从轻处罚?” “例如送给二哥,做通房丫头,”江沅笑着说道:“再比如,送给那个有特殊癖好的哪位贵人?” 屋子里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榕溪。 她原是以为大小姐的性子就是给柔弱好拿捏的。今日出了这么个的事情,榕溪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以往的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都是看着大夫人的脸色。大夫人高兴了,她也会高兴,大夫人生气了,她就会避开。 大小姐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会有自己的主张。上次老夫人的屏风、大太太命人做的衣裳,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心里却是清楚而又明白。 这样的小姐许是在给什么人警告,或者是告诉她,不要想着背叛,因为她可以救你,也可以毁了你,即使是跟在她什么身边多年的人,也是如此。 榕溪暗暗的出了一口气。 “这个想法不错。”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活简也已经十七了,也该有几房妾室了。 你能为你的哥哥着想,却是难得。”又道:“乐言,你也是要进宫的人了,怎么什么时候做事都是这样不周全。” 江沅笑着看着大太太。 江乐言进宫的事情在此刻说出来,无非就是提醒江沅,你嫁的再好,终究嫁的不是天家的人,见到自己的女儿不也一定是要行礼的么! 这样想来,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如此,甚好。”江沅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地喝了一口。 一旁的江活简还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大太太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江活简讪讪的笑了笑。 “不过,我提醒母亲。”江沅笑着说道,“你知道的,一旦我的名声毁了。江家、许家、还有即将要成为您的儿媳妇将军府。即将成为清誉尽毁的家人,大家又会怎么样看待江府,怎么看待大夫人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想要大太太保证这件事不会流出,否则就要托着整个江家。别人不会说她怎么样,而是会说江府的家教,大太太的教导。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嗯。母亲当然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这不仅关系到你的清誉,就算是不为你着想,也是要你的妹妹着想的。“ 江沅笑着点点头吧,不说话。 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可在大太太的眼里,却是如此的讽刺。 账房那里,几位先生已经对完账了,拿着最后的结果过来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五十几岁的老先生,面色严谨的走了过来,“公子,一共差了十万两银子。“ 老先生的话音刚落,大太太的脸色变的惨白,手里拿着的茶杯又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煦涵依旧是笑的极其温柔,细看之下,那目光竟然还有着几分冷意:“母亲。父亲信任你,才会将这个江府给您打理。结果却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连一句过火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提起了大老爷。 大太太想起了刚刚在屋里和大老爷说的话,大老爷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伤透了心。而现在,江煦涵的再一次提起,让她的心里不断的挣扎着。 江煦涵看大太太的脸上闪过几丝挣扎,心里一阵暗喜。面上仍旧是冷峻的表情:“母亲,父亲一会儿就会过来了,我希望您能好好的说说,我不希望,您一碗水两样对待。” 大太太的脸色变得更差了。要不是严妈妈在后面小声的提醒着,恐怕现在大太太就会倒下去。 二老爷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的,都说大嫂最会是治家了,且家中的商铺、田庄又是三兄弟之中最好的,怎么会到了要动用孩子嫁妆、最后亏空了十万两白银的地步? 二老爷怀疑的看了看大太太。迟疑的说道:“我看这件事得请到大哥。否则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又说道:“在说这东西,也是在大嫂手里的,大嫂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总不至于冤枉了。” 大太太想了想,也觉得二老爷说的对。刚想让身边的严妈妈去请,大老爷就带着花姨娘,出现在了大太太这里。 “这是怎么了?”大老爷一脸的倦意,“这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不去睡觉,都在这里做什么?!” 大老爷很不高兴的看着众人。尤其是看到二老爷的时候,脸色更加的不好。 这事要是有老二家的掺和,果然是没有好事! ##27.流产 花姨娘扶着大老爷坐到了大太太的身边,大老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够了?!还没闹完么?” 大太太看都没看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大老爷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看着江煦涵,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的账对不上,中间空了十万两银子。”江煦涵平板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大老爷冷冷的笑着,一个耳光就扇在了大太太的脸上,“贱人,说,钱都去了那里了?!” 十万两,不是一千两,也不是一万两,而是整整的十万两啊!这笔钱用在自己这里,恐怕事情早就已经成了! 这个女人把这笔钱都放到哪里了? 是背着自己藏钱了? 无限的怀疑,在大老爷的脑海里滚的越来越多,看大太太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冷。 江沅的嘴角勾起一股讽刺的弧度,看着坐在上面的两人。本事夫妻,却因为钱,而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自己只不过是稍微提了一句,哥哥就让大太太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 哥哥真的只是想要和大太太分家那么简单么?还是,想要干什么…… 听说二老爷也是在翰林院的……大老爷闲置在家……三老爷不喜欢官场……哥哥的婚事是二老爷促成的…… 念头只是刚刚闪过,江沅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现在真的害怕,自己的想法会变成现实…… “许是这些账房先生算错了。”大太太强装镇定的看着她:“这些账房先生在我们江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做这些事呢。” 不管哥哥想要做什么,做妹妹的都是应支持的。 江沅随即补充了一句,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大太太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可是母亲,听说账房的赵先生是母亲的陪嫁,难不成,当初外公陪嫁给母亲的人,就是这样糊涂的?” 她说的母亲是指她已经过世的母亲,而非她。 果真,如江沅想的那样,大老爷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此刻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就仿佛想要把大太太吃了一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忍了下去。 “或是把那些账房先生全都找来,挨个问,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江沅这个时候这么说话,引的大太太和二老爷同时看向她,眼神中满是不满意的意味。 “那得多浪费时间,还不如找账房的赵先生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江乐言自以为是的接过话茬,“再说,这么大的事情,问下面的人,下面的人怎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啊,妹妹说的是。”江沅笑着说道:“瞧我这个脑子,竟然还不如妹妹转的快!不过,妹妹,我听说,账房的赵先生的儿子又是二哥身边的小厮,女儿是大太太屋里的人呢。” 江乐言得意的神色马上就变得铁青。 连大太太的脸上都是青白交加! 这事绝对和大太太跟的脱不了干系!即使是不知道,那也是默许的! 再说,这么大笔银子,赵先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藏起来。这里面应还有人。 江乐言才明白过来。 不安的看了大太太一眼。 江活简也是极度的左立不安。 大太太的头低的低低的,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情。只有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着。 脑中也是在飞速的转着…… 此刻她的心里也许是极其的埋怨自己的这一双儿女的。这个时候不能帮她,反而还要救他们俩。 想来想去,也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父亲,我听说,二弟在外面买了个三进的院子。”江煦涵又适时的说了一句话。 兄妹俩一唱一和的,让大老爷的火气冒到了顶点。 只是在等一个缺口。 “你听谁说的!”江活简再也忍不住了,立马跳了起来,大声的嚷着:“那些事我都没有做过,你又何必在这里血口喷人!” “你做没做过,让人问问就是了。”大老爷直接发了话:“卫寒,你亲自去!” 大太太和江活简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江活简更是七上八下的。 他已经来不及想江煦涵是怎么知道那个秘密的。他如今想着的是有什么对策能瞒过这件事。 可又如何能瞒得住,父亲让卫寒亲自去的,他是父亲身边的人,怎么办才好! 江乐言还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哥哥,父亲去查就去查了吧!反正你又没做过,怕什么!” 大太太和江活简同时的低吼一声:“闭嘴!” 江乐言吐了吐舌头,自觉好像也是说错话了,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江沅看着这样的江乐言,暗自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是大太太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还是她本身就是这样无知,还是在杭州府的一举一动都是装出来的。 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要看场合的么?! 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卫寒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女子,那女子的身边还牵着一个大约有两三岁的孩子,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 江活简一看到他们,脑袋一片空白。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呆愣的看着大太太和大老爷。 “父亲,既然是这样,那要恭喜二哥了。”江沅笑着说道,“我和哥哥不想在计较这嫁妆里少的那十万两银子了。”大太太一听,眼睛一亮,可江沅的后半句,又让她的脸色变的铁青,“我和哥哥想要刚刚太太说的那个京城里,地段最繁华的七个商铺。” 十万两白银,换那几个商铺,那可是江府一半的收入啊! 拿走了那七个商铺,江府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开支,她拿什么当啊! 就算是没了那银子,可是那这七个商铺去顶!是不是太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那七个商铺的一年的利润加在一起,都够一户人家花几年了! “不行!” “好!” 大太太几乎是和大老爷同时开的口。 “我说了不行!”大太太近乎无理的大嚷着说道:“如果了给了他们,我们以后怎么办?活简马上就要娶亲了,聘礼怎么办?乐言要去参加秀女,衣服、首饰哪里是不用钱的!你这么大方的给她了,他们有该怎么办!” “那谁又准你可以私自的动用她的东西了?!”大老爷也是红着脸高声喊道:“我曾经说过,你敢动她的东西,那你就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站在老爷身后的花姨娘却突然的跪倒了大老爷的前面:“老爷,您就念在姐姐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份上,放过她吧!况且,姐姐把江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几位嫡子嫡女又教导的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这京城的哪一户人家都不在说,大夫人治家有功。” 大老爷听了她的话,刚刚降下来点的火气,又升了起来。 几个孩子中,出了江煦涵和江沅之外,江活简简直就是一个地痞无赖。吃喝嫖赌,什么事都干,江乐言又是个没长脑子的,几位庶女又是被教导的更上不了台面! 而且现在不是处罚她的时候,毕竟有这么多的孩子和外人在场,应是给大太太留些颜面的。否则,这事明天就回传到大街小巷,成为众人的谈资。 那自己的前途也就是毁了。 想到这,大老爷的神情有些松动。 “算了。既是又佩玉给你求情,那就算了。”大老爷长出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只是,最近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了。家里的事情就都是交给佩玉来做吧!若是做的不好,你在教她就是了!” 这是在惩罚大太太么? 大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只不过是一个姨娘的一句话,他就饶了自己,那她这个正牌的太太,在此时此刻算得了什么?! 许是因为愤怒被冲昏了头脑,大太太一把抓住花姨娘的头发,狠狠的撞在了桌脚上,抬起脚使劲地踩了一下她的肚子。 屋里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花姨娘痛苦的大叫一声“啊!!!” 头上、双腿间不停的有血流出。 所有人都慌乱了,尖叫声、来回走路的声音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大太太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刚刚因为那件事而引发的怒火,才感觉平息了一点。 江沅才知道,大太太是真的可怕。 江煦涵贴心的将手放在了她的眼前,不要她看见花姨娘痛苦的样子。 江沅的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大夫来的时候,花姨娘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大老爷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了?” “孩子,老夫已经尽力了。”老大夫摸了摸下巴上不过的山羊胡子,“大人没事了。只不过,还能不能在有孩子,就要看天意了。” 意思是,花姨娘不能生育了。 大老爷的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那盆生机盎然的盆景发呆。 他是最喜欢这个女子的。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长的像已经过世的夫人。 一样的善解人意,一样的通情达理。 大太太和大老爷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屋里的静默似乎压的人喘不上来气。 大太太还是一脸的平静,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站在她身后的严妈妈却是一脸的担忧。 她是最了解大太太的。 可又是最不了解。 尽管在忧心,也只能暗自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江活简和江乐言两人早就被严妈妈以大太太的名义送回了屋。而那个跟着卫寒回来的女人,也一并去了江活简的屋里。 江沅和江煦涵两人还站在院子里,虽说是快要到了夏天,但是吹过来的风,还是凉凉的。江沅忍不住习惯性的搓了下胳膊。 江煦涵看私下无人,榕溪又站的远远的,才敢问她:“大太太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哥哥,先别问这个。”江沅一脸的严肃,正色的问着:“你和二老爷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他才肯这样帮我们?” 江煦涵一怔。 她是什么时候猜到的?难道自己在她面前露出了什么? 江煦涵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试探我。”江沅很不高兴的说了一句,“大太太和大老爷都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反应过来,轻则你会被逐出家门,重则你将会被逐出江氏一族的,你知道么?!” “你放心,父亲不会。”江煦涵笑着说道:“我的妹妹也是太过聪慧了。看来真是什么事情都是藏不住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二老爷不过是想要经过我认识陈阁老和景世子。而我,只是让他帮我和你脱离江家。” “只是这么简单?” 江沅不相信,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么二老爷就不会如此的卖力。这天下,哪有人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好吧,还有就是让我帮她的儿子说一门亲事。”江煦涵在她的目光下,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就是这样,其他的我们什么也没有说。” 江沅眯了眯眼睛。 分析江煦涵说的话。 他说的前面的,还能凑合着听。可后面…… 二老爷的儿子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假如让人帮着说亲,那怎么也找不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一脸稚气的人吧? ##28.三小姐的到来 看来他还是没有说实话。 许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吧! 江沅在心底安慰着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有些亮光的星空。夜风习习,却觉得身上突然暖了许多。 榕溪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要说不是震惊是不可能的。 大小姐太过聪慧。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心里一样。 绣莹的事情也好,大少爷的事情也是,还有大夫人的事情,都是如此。 而自己呢? 榕溪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真是学不来大小姐那样的波澜不惊。 随即又想到了自己。 抬头看了看江府。四方的天,四方的地,一年又一年,就是这样过了。 如果小姐离去,假若自己还是留在这里,照着今日的趋势,自己以后肯定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了。 但假如,跟着大小姐…… 榕溪听着不远处江沅的呼唤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心绪,匆忙的跟了上去,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屋里。 绣莹还是跪在江沅的屋外。 无论谁来劝说都是如此。 即使是江沅回来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亲昵的拉着她说些体己的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进屋去了。 绣莹的心一直沉到谷底。 天快要亮的时候,江沅才小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榕溪告诉她,三小姐来了。 江沅拿着汗巾的手只是顿了一下,一点也不惊讶江乐文的到来。又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和榕溪说着:“她怎么来了?” “听说八月底就是皇上选秀的日子了。”榕溪利索的收拾完床铺,伺候江沅换了一件衣服,又换个发髻,“现在进京已经算是晚的了。假若这几日在不来,恐怕是要错了。”拿着那根朱钗在头上比了比,觉的不好,又换了一只:“听说是连姨娘和如姨娘亲自筹措的银子,送来的。” 榕溪在衣柜里又给她挑了一件嫩绿色的衣服,替她换上:“小姐,老爷和二老爷在大家走了之后,在书房里说了很久的话。” 江沅点了点头。 透过镜子看着后面为自己忙活的榕溪,江沅有些想不明白。这榕溪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其他的丫鬟早已经开始找关系,去了各个院子,就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绿芜和绿芷都是。 榕溪当做没看见一样,自己还是在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这件事和她无关一样。 江沅有些迷惑了,竟然看不透此刻的榕溪了。 有心想要问问,但是却又忍住了。转念想了想,也许,榕溪是念旧的人吧,或许还是会回到大太太那里也说不定。 “小姐。”榕溪的叫声才让出身的江沅回了神,“时候差不多了。” 江沅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榕溪又伺候着她吃了早饭。刚收拾妥当,就有小丫鬟来传话,说是大老爷请众人去正屋。 许是昨晚和严妈妈聊的有些久了,大太太的脸色很是不好,眼底还有浓重的血丝。江沅不由得关心的问了一句:“母亲,可是还好?” 大太太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无事。” 闭眼又歪在了榻上。 江沅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坐在了江煦涵的身边。江煦涵朝着她笑了笑。江活简和江乐言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这样从容的样子,似是有几分把握的样子,面上也焦急了起来。 大老爷和二老爷相继走进了正屋。 众人一一的见过礼,大老爷坐在正位,二老爷坐下大老爷的左下首。大太太还是歪在那个软塌上,似乎是没有看到大老爷和二老爷进来。 几位少爷小姐也是依次的坐下。 “从今天起,江沅和江煦涵就不要在江府生活了。”大老爷神色肃然,正色说道:“你们也从江府的族谱中除名了。以后,和江府在无瓜葛。” 江煦涵的脸色变了有变,怒视着二老爷。 二老爷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低头喝着茶。 大老爷只字未提嫁妆的事情。 而且那中间的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也没有说过。 江沅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这结果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大老爷会这么绝情,驱逐自己的孩子的时候,连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 难道大老爷不顾天家的意思了? 这对大老爷可是没有丝毫的好处的。 江沅眯了眯眼睛。 想起今天早上榕溪和自己说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在书房谈了一夜”。 那今天的结果就是昨天谈了一夜的结果? 他们两人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江沅的思绪纷飞。 而此刻屋子里静默的气氛却被一阵轻笑声给打破了:“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脚步轻移,进了屋,“几位哥哥姐姐,可是难得的聚在一起。有什么事,是妹妹不能知道的么?!” 众人循声望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小姐逆着阳光而站,初生的太阳射进的阳光笼罩在她的身边,竟然显得如此的柔和和圣洁,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一样。美丽大方、高贵而又典雅。 只有江沅仔细的看清楚了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那是在杭州的时候,大太太让人给她做的那几件月白色的纺纱群! 江沅的心里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江沅后面的榕溪更是震惊,她亲自收好的衣服怎么此刻在三小姐的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站在屋子中央的三小姐似乎是很享受大家的目光,眼神中带着无限得意又是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也是觉得自己也是很漂亮的。”又转过头看着江沅,笑着说道:“姐姐,你说,是不是?” “那是肯定的。”江沅也是很肯定地笑了笑,说道:“如姨娘长的国色天香,恐怕这世上也没有几人能有如姨娘生的如此的标准。她生的女儿自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一席话说的三小姐掩面笑了起来。 大老爷似乎是很不高兴她这样穿,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转过头看着躺在那里,假装睡觉的大太太,嘲讽的说道:“我看这几十万两的银子,就是花在了你们这些女人的额胭脂水粉上了,正经的事情,你一件也没有办成!” 心里却是做着另一番的打算。 “可不是么!”一直低着头喝茶的二老爷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这庶女穿的都是比嫡女好多了。走在外面,不知道的以为她就是嫡女呢。说不定在皇上的面前是如何的说大哥呢!” 一句话,说的大太太里外不是人。 嫡女教导的不知礼仪,庶女教导的不守规矩,这江府的掌家夫人当的可真是够了! 大太太也没听二老爷说什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了:“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跑出来的?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是江沅的。” 三小姐得意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就被大太太的话给惊住了:“而且我记得,我临走的时候让你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弟弟的,怎么弟弟生病了,你还在这里显摆自己,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你也应该被逐出家门!” 江沅一怔。 屋里的人更是惊讶到不行。 尤其是二老爷,看着大太太就这样扳回来,眼神暗了暗。 “弟弟的事情,父亲已经派人处理妥当了。”三小姐挤在了江沅那里,坐了下去:“况且是父亲让我来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江沅现在是彻底明白了。 江老爷肯定不是不想走文国公府的路。而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听说,京城的刘御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在皇帝面前说的话,皇帝会信大部分。如果有这个刘御史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在加上文国公府的景世子在旁边说几句,那这件事就事半功倍。 至于自己和哥哥。景世子如果重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接自己去文国公府。可这样一来,自己的地位在文国公府就不是正妻,而是妾。那么江二小姐选秀落选,也可有一条退路。 江煦涵更不用说了。翰林院的人,就算以后成了气候,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学士。再说陈阁老又隐退多年,怎么样也不会帮到他的。 这么一来,对他最有利的是大太太还有自己大太太所生的儿女。 江沅的心里无端的烦躁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江乐言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就很想扇她两个耳光。 又看了看那个坐在正中位子上的男人,他还是自己的父亲么? 江沅突然想到,那日如姨娘和她说过的话“……你们谁都不了解老爷……都不知道老爷想要的是什么……” 如今想来,许是明白了几分…… 捏了捏江煦涵的手指,指了指大夫人。 江煦涵看了大夫人一眼,点了点头。 江沅心中的石头,才有一半放下,安心的等着…… 大太太从软榻上由严妈妈扶着做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三小姐,也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来:“嗯。不知不觉,乐文都长的这么标致了。”亲切的拉过三小姐的手,笑着说道:“是母亲的疏忽。以往,母亲只是注意了你的姐姐。都忘记你在养病了。” “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这最近可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大太太又是那副慈眉善目的表情。 与刚才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三小姐也是笑了笑,说道:“母亲已经照顾的非常好了。乐文是感激在心的。” 大太太也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如今,江沅已经不是江家的人了,你且住在她的屋里吧!”又说道:“她屋里的东西你自是随意可以用的。” 意有所指。 江乐言和江活简幸灾乐祸的看着江沅。 江沅也只是笑了笑,用手劲按住了江煦涵。 “姨母说的极是。不过,父亲是要写一封信的,证明我们是被逐出的。可如今父亲还没有写,母亲就急着替父亲做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江府是由姨母你说了算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勾起了大老爷怒火。要不是严妈妈拦着,大老爷肯定是要打大太太的。看着大太太,大老爷除了讨厌,再无其他,毫无感情的说道:“你既然身子不好,打理不了江府,那就有花姨娘说了算吧!” 大太太心里自是不喜的。 妾室掌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掌家之权是怎么也不会落入旁人之手的。 念头闪过,大太太笑着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听说小少爷病了,是怎么回事?可是自己来的,一路上可是安全?” “两位姨娘送我来的。”三小姐笑了笑,“不过两位姨娘去了这京城最有名的水月庵了。不知道会不会到这里。小少爷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 江沅的思绪才被江乐文的那句“水月庵”给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大老爷还在,就是大老爷已经过世,连姨娘她们也沦落不到要出家的地步吧?江沅细细的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在杭州的时候,如姨娘在屋里供奉的滴水观音的像。 如姨娘是从来不信佛的。 府里只有连姨娘和文姨娘信奉的。 如今文姨娘没有来。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如姨娘想要大老爷为江乐文说亲,而且说的亲事不能低于二小姐。 江乐言是要被送进宫的,不能低于二小姐,那就只有…… 自己和哥哥又被逐出了江府…… 现在这个时间是最好不过的…… 江沅的心里变得越来越心浮气躁,像是有一股气在心中横冲直撞,无论怎样压,都压不下去。 ##29.扫地出门 还在屋里调养身体的花姨娘在听到大老爷让她掌家的消息后,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坐月子,让身边伺候的人给她梳洗,想着要去前面给大老爷谢恩。 身边伺候的丫头,无论怎么劝,花姨娘都是执意如此。 最后还是花姨娘身边的小丫头看不过去了,差了人去请了与花姨娘交好的大老爷新纳的柳姨娘来。 “你这人,平时做事也是细心的,怎么今日就焦躁了起来!”柳姨娘来了之后,虽是有些嫉妒,但还是替她高兴:“你如今得到了权利,收起锋芒还来不及,竟然还要巴巴的往前凑,当真是想给大太太添堵么?! “可是……”花姨娘还想说什么,柳姨娘哪里会给她说话的机会,使劲的给她按了下去,盖好被子,强硬的说着“你现在正在坐月子。什么事你都不知道!”又吩咐花姨娘身边的人,“好好照看你们家的主子!那些事不要到她的耳朵了!” 众人应了一声。 花姨娘与柳姨娘想必,似乎柳姨娘更适合那个位子。 这是众人心中此刻一致的想法。 正屋里的大老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情变得十分的不好,冷冷的吩咐着卫寒:“你亲自带着人给大小姐和大少爷收拾行装。” 江沅的脸上闪过几丝不快。 可又忍了下去。 没有权势,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是如此。 在卫寒的监视下,江沅和江煦涵只是各带了一个包袱离开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带。 临走的时候,榕溪去求了大太太,想让大太太赏个恩典,能让江沅将她带走。 “这丫头是怎么了?”大太太疑惑的看着严妈妈,又像是试探,又像是询问:“你要是我怎么做?” 严妈妈不着痕迹的细细的打量着大太太好几遍,确定大太太神色无常之后才开口说道:“她愿意走就走吧!过了年就十八了,在不嫁人就该是按照府里的规矩,赶出府了。”又特意的看了看太太的神色,觉得神色无异,才有继续的说了下去:“况且,即使是给老爷或者是少爷做了姨娘,也未必就是个好拿捏的。” 大太太点了点头:“也是。榕溪那个人太聪明了。”又说道:“二少爷那边可是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严妈妈力道正好的捏着大太太的腿,“卫寒带来的那个女人住在了后面的厢房。那个绣莹是近身伺候大少爷的。” 大太太点了点头。 严妈妈安排的很适当,但是也很巧妙。绣莹当时被江沅当做丫鬟送给了江活简,她这么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可那个为了江府的大少爷生了孩子的女人,竟然给安排在了只有下人才会住的地方…… 大太太是不想承认么…… 这事不是老爷应允的,就是大太太安排的…… 江活简会问,但是大太太不一定会说。 榕溪在大太太的屋子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严妈妈才从里面出来,说了大太太的意思。榕溪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一个劲的攥着严妈妈的手,不停的说着:“谢谢……谢谢……谢谢……” 疼的严妈妈的脸都变形了,榕溪才不好意思的松开了她的手,“妈妈,这些年多谢你。如果不是您时时照拂,不可能有今天的榕溪。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严妈妈的心底暖暖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只要你好就好。妈妈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塞进了她的衣服里,“你跟着大小姐也好。这江府,总归是太太说了算的。你是伺候过大小姐的人,太太自是不会放过你的。” 榕溪知道,太太素来心狠,只要是妨碍她的人,她绝对会想办法踢开她。 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有些斑白的严妈妈,榕溪一阵恍惚…… 好像是回到了从前,刚到江府时候的那段日子。 耳边由远及近的响着严妈妈温柔而又不失严厉的话:“……绣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前脚进二少爷的门,后脚监视着的就告诉了大太太……现在即使是去了二少爷屋里,也只是一个管事的丫头……那种人上不得台面的……做人还是要本分……” 严妈妈还要说什么,那边卫寒就派人来催了。榕溪在严妈妈不舍的目光里,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只留下一个黑黑的小点,和严妈妈一声轻轻地叹息。 江府的门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站在外面的人,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还有门口巍峨的石狮子,一时间都是感慨万千。心中的叹息多过感慨。 “沅儿,对不起。”江煦涵一脸抱歉的看着江沅,很是懊恼的说道:“我这次本想着能夺回母亲的嫁妆,然后带着你在江府的小院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如今看来,我好像是搞砸了。不仅母亲的嫁妆没有拿回来,你的嫁妆又赔了进去。” 江煦涵一脸的苦笑。 “没关系的。”江沅笑了笑,说道:“曾经在江南的时候,我就盼望着,能过自由和洒脱的日子,如今正好。” 江沅笑着安慰他,“在就一个月我就要出嫁了。在出嫁之前,哥哥难道不应该解决妹妹的嫁妆问题么?” “我想去找外祖父。”江煦涵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在这京城,你我都是举目无亲的,况且舅舅还是太子的师傅,有他帮忙,自然事情事半功倍的。” “不妥。”江沅摇了摇头,“且不说以前,就说现在吧!你在国子监读书,舅舅早就碰到过你了,难道,不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么?还有,我们回京都不过才三天,可这京都哪怕是皇帝打了喷嚏,底下的官员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更何况是江南的布政司举家搬迁,他们会不知道?” “我们的处境如此的艰难,想必是一清二楚,可仍旧是当做什么事也不知道。哥哥,你认为,我们此刻再去,舅舅就会收留我么?” 江煦涵被江沅说的哑口无言。 “那你说,现在我们该这么办?”江煦涵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江沅蹙了蹙眉头,站在江家的门口说自己想说的话,万一给大太太听去了,谁知道,她又会出什么事情来为难他们! 几个人走了很远才在东市的一间客栈找到了两间客栈。 店小二热情的将几个人迎进了天字二号和天字一号,满脸是笑的说着:“几位客官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在下一声就可以了。” 江沅他们店了点头。 店小二就利索的退了下去。 榕溪习惯性的站在江沅的后面,刚想为他们俩斟茶的时候,江沅拦住了她:“榕溪,你坐吧!”看榕溪似乎有推脱的意思,又强硬的说了一句:“如今,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什么身份也没有!” 榕溪才拘谨的虚坐了。 “哥哥,你带出了多少钱?”江沅直接的问了江煦涵:“你不能一分钱都没有带出来吧?” 江煦涵红着脸点了点头。 江沅无语的抚了抚额头。 他果真是念书念傻了么?不知道此刻的钱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么? “榕溪你带出来多少?”江沅又看了看榕溪,“你没带出来,就算了。反正你也没有多少钱的。” 榕溪默不作声的从包袱里拿出了几张银票,又在袖口处拿出了几张银票,鞋底带了几张,发髻上带着的簪子里又拿出了几张。又在怀里拿出那个严妈妈送给她的荷包。 一连串的动作看的江沅和江煦涵,眼睛都发直了。 这……榕溪,是怎么做到的? 榕溪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是习惯。” 江沅忽然明白了。榕溪是孤儿,无论是对人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她这样做,也是合乎常理的。 江沅又从自己这里拿出自己在江府带出来的银票,细细看去,竟还不及榕溪的一半。榕溪将桌上所有的钱都算了一遍,一共才几百两。 这几百两能做什么? 哥哥马上就考试了。考试的时候又需要营养。先找个住处,然后又要买下人,然后装修、各项开支……加加减减的,这些钱还只是够了零头! 最主要的是,下个月初二,是自己出嫁的日子! 她不想名不正言不顺的嫁进文国公府家,婆家的人瞧不起。 即使她现在是被人扫地出门了,没有什么名誉可言,可是她仍想堂堂正正的走进文国公府。 江沅在心底长叹了一声。放在腰间的手,无意的划过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又想起那日在杭州的时候,那个自称是管家的人和自己说过的话:“若是哪一日短了银钱,拿着这块玉佩,到这东建国的任何一家的百子号钱庄,都能拿到钱的。” 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才下了决定。 “哥哥,你和文国公世子,见过么?”江沅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煦涵不屑的说道:“明明是技不如人,可偏偏每次玩马球的时候都是用小聪明。最后还是他赢了去。” 言语之间,有带着不自觉的亲近。 江沅笑着说道:“那原来,哥哥也是和世子一样,喜欢马球啊!” “对啊!”江煦涵像是提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刚才不高兴的事情似乎是忘的一干二净的,和江沅说了起来:“我跟你说……” 旁边坐着的榕溪暗自一惊。 大小姐不动声色的就将自己要知道关于景世子的事情完全在大少爷那里套了出来。 那在江府的时候,大小姐为什么不这么做? 榕溪的心底虽有疑惑,可面上仍旧是恭敬的听着江沅他们说话。 “那你和二老爷究竟达成什么协议了?”江沅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就是让二老爷外室生的那个孩子上族谱呗!”江煦涵顺嘴就往下说了:“你都不知道,二老爷家因为这件事闹成了什么样!二婶先是要上吊,青雪又是今日病着,明日病着的。二婶又拿着这个是借题发挥,说是那个孩子是灾星……”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 那些事情江沅是知道的。 只是没有想二老爷把脑筋动到了哥哥的身上。 看来二老爷许是最疼爱那个外室的。 ##30.与景世子的见面 江沅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站起身来,拿下腰间缀着的那个玉佩,递给了江煦涵,“明日让景世子来一趟吧!” 江煦涵虽然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贴身的放了起来。送了江沅回屋子。 榕溪伺候着江沅梳洗之后,刚要扶着她躺下,江沅就攥住了她的胳膊:“把你要说的话,说出来吧!” 榕溪一怔。 确实是今天自己有很多疑问。 “小姐,你说的哪里的话。”榕溪窘迫的笑了笑:“小姐,你知道的。我是大太太屋里的人。带我出来,你有风险,而且我也有很多的私心。” 索性江沅问了起来,榕溪也是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姐,绣莹在你的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如今,却要成为下人,你不觉得这样做不好么?”榕溪想了半天还是想替绣莹求求情:“三小姐和二小姐,向来不和,绣莹在那里怎么呆的下去?” 江沅头始终没有抬起过。 榕溪也是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是试探着说道:“小姐,假如当时你劝劝少爷,也许你现在就不会这么担心了。即使是在不能呆下去,可也要将就到你出嫁啊!您这样出嫁,且不说江府,就是这文国公府的人,就会瞧不起您的。” 江沅又何尝不知道榕溪说的话是对的。 可大太太会容她么? 江沅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着:“我知道你的想法的。榕溪,即使江府在怎么好,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与那里彻底没有了关系。如果,你想回去,我是不会拦你的。”江沅看着榕溪说的斩钉截铁的说道。 榕溪刚想为自己解释,江沅没等她说话,又继续说道:“榕溪,你想想,如果在那种情况下,我求父亲留我们在府里,大太太会怎么说,二老爷又会怎么说?难道你到现在还相信哥哥说的么?恐怕二老爷在答应哥哥的同时,已经和大夫人说过什么了吧?要不然,本来亏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为什么父亲提都不提?就算是父亲在盛怒之下,二老爷有意无意说过的话,大太太除了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外,之后哪里还有?” “一个小小的嫡长子,怎么能决定一个人是不是能上得了族谱!” “三小姐的到来,难道是巧合么?榕溪,你别忘了,父亲能在江南呆那么多年,可不是谁都能糊弄过去的。” 榕溪惊出一身冷汗。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短短的和她们见了几面,江沅就能看出这么多事情来。现在应该说江沅是城府比较深呢,还是说江沅善于察言观色? “至于绣莹,那是个废物。”江沅脸色变了变,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着青白:“早在来京城之前,我就和她说过,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我不会亏待了她。本是看着她做事情是最为老实本分的人,竟会为了那几两银子做出这件事来!” 榕溪震惊的不得了,这么说,小姐是什么都知道的! 江沅在榕溪的震惊中点了点头:“我们既然已经离开了。江府是死是活就与我们无关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罢,翻身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 江煦涵就拿着手里的那块玉佩去文国公府找了景世子。 两人随意的聊了些什么之后,江煦涵就告辞离开了。独留景世子一人,看着手里的那块玉佩呆呆的傻笑着。 午时刚过,景世子就依言来到了江沅暂时住的客栈。 江煦涵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酒菜等着景世子的到来了。 景世子做了主位,江煦涵才在他的下首坐下,给景世子倒酒:“世子,您可终于来了!你要是在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景世子心不在焉的应酬着,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门口:“令妹怎么还没有来?” 江煦涵也不知道江沅搭的是什么主意,只能赔笑着:“您知道的,女子么,总是要好好打扮打扮的。” 景世子想了想,也是,也就不再问什么了。而是专心的和江煦涵喝起酒来,但是眼神还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门口。 过了小半个时辰。江沅才出现在景世子的面前。 江沅和身后的榕溪在看到景世子的时候,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世子在看到江沅的时候,更是惊讶。 上次在江府下聘的时候,他冒充的管家在看到江沅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她够惊艳了。如今再次见面,景世子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是能配上风华绝代。 一身白色的月牙白长裙,肤如凝脂,峨眉轻起、目若清潭、琼鼻一点,半点绛唇……原本清秀的容颜,此刻的装扮更显得艳丽。 “景世子。”江沅就像是假装没有见过他似的,浅笑盈盈,给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的礼,笑着说道:“这次是我请世子爷的。” “哦。既是你请客,那我可要吃好喝好了。”景世子也是笑着说道:“听说我的小妻子向来可是仔细的很,可是不容易能请人吃饭的。” 这里面是褒还是贬,恐怕只有江沅自己能听明白了。 也很不喜欢他叫她“小妻子”的。 可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也只能忍下去了。 江沅就像是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样,“我今日请世子来,是想和世子约法三章的。” “我就知道这顿饭没有这么好吃的。”景世子笑着放下手里的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这怎么没过门呢,就想着有当家夫人的气势了。” 后面的半句他没有说,江煦涵也能猜出来是什么。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她的妹妹,这个景世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沅暗地里拉住了江煦涵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世人都在传文国公府的景世子活不过二十岁。如今算来,这文国公府的景世子也是快要十八岁了。哥哥,你说,我要不要考虑下悔婚?” 景世子的脸色变的铁青,咬着牙说道:“没想到江府的大小姐是这么伶牙俐齿的。真是大太太教导的好。” “世子爷说错了。”江沅给景世子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点:“第一,我和哥哥已经不是江府的人了。这姓氏只不过是恰巧相同。第二,我的母亲是许先生的女儿,而且她早已过世。” “你说吧,到底来找我什么事。”景世子觉得不能在和她说下去,在说下去,估计都能把他给气死。 “很简单。”江沅喝了那杯酒,辛辣的味道,让她的头更清醒了:“第一,我们成亲之后,你不能纳妾;第二,成亲之后,我的事情你不能干涉;第三,我要借钱。”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 纳妾是很平常的事情。这样做是不是会被人认为是善妒?本来内院的事情就是掌家夫人的事情,这道没什么,可这借钱…… “你要借钱做什么?”景世子也被勾起了兴趣:“堂堂文国公府的媳妇,不需要借钱,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不错,越来越对我的口味了。对江沅越来越觉得喜欢了。不像那些女子,要么一个动作一句话都是按规矩,整天无聊的要命,要么就是整天的斗来斗去的,烦死了!还是这样最好,率真自然,不做作。 江沅一怔。 早在来这里之前就想过各种的可能,却没有想过会这样的爽快。 “一万两!”江沅也不含糊,直接说了自己已经计算好了的:“另外,你给我找地方,找人,还有最主要的是,别让人有事没事的就给我找点麻烦!” “还有,我的嫁妆被被扣了,你去解决!” 很自然的命令的口吻,听的几个人除了景世子外,都是一愣一愣的。 “好,没问题。”景世子越来越满意了,眼睛也是笑的成了一弯月牙,宠溺的笑了笑说道:“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借钱做什么。” “当然是做赚钱的营生——开妓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吓的屋里的几个人手里拿着的东西,纷纷的落了地,景世子含在嘴里的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生生地呛了自已一口。 “你,你说你要做什么?”江煦涵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婉可人的妹妹,怎么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甚至是站在她身后,一直给江沅布菜的榕溪,都被江沅给吓住了,夹住的菜又重新的掉到了盘子里。 这还是那个无论大太太怎么对她都不会有半分埋怨的大小姐么? 这,这,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否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开妓院。”江沅故意的大声的重复一遍。 “不行!” “很好!” 景世子和江煦涵几乎是同时开口说的,可两个人说的却是不一样。 “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那种有辱斯文的事情!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将来你是要嫁进文国公府的,你的名声不好,到时候,文国公府的人,会怎么看你?你又该如何在文国公府立足!”江煦涵暴怒,“这是决计不可以的!那便是乞讨要饭,你也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江沅也没有想到江煦会如此的反对。 他事事想到的是自己,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江沅的心底也是百味杂陈。如果可以,谁会喜欢?不管是她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个注重女子德行和闺誉的时代,一个良家女子,开妓院,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的。 可是眼前,只要这种方式是赚钱最快的方式,男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容不得所有的人拒绝。 ##31.开妓院前的准备 “况且我又没有说是我。”江沅无所谓的笑了笑,悠然的吃着桌上的菜:“这件事是世子爷说的,我只是说了看法而已。” 景世子愕然。 这人,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地方、人都是你找的。”江沅继续说着:“我能做的,就是可以帮你训练的,这日进斗金是没有问题的。这钱我就算是我借的,日后,我会还的。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间妓院的幕后老板必须是我!” 江沅的意思就是,这要是赚钱了,自然是她的,假若是赔了,也是和她没有关系的,都是景世子出面办的,自然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景世子在心底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算她都是稳赚不赔的。 这个人,还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啊! “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景世子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这是我未来的媳妇要做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全力答应的。你放心,这事情就包在我的心上了,有什么事情答应我就是!” 江沅听他这么说,提着的心才稍微的放下来。 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待在客栈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自然是不好的。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地方,能让她安心的住下来,否则就不用说出嫁了,就是这里人的唾沫也能把她淹死。 她可不要这样,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她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江沅是这样想的,可并代表江煦涵也是这样的想的。 一直坐在旁边的他,眉头始终是紧锁着的。 不断的纠结着。 心里却是暗暗的即是担忧又是高兴的,担忧的是,江沅不懂事,什么时候这世子爷还不懂事了?虽说这东京的人和景世子关系好的人极少,可关于景世子的传言可是从来没有断过的,这要是一下就传出去景世子要开妓院的事情,这东京的人会怎么看他? 高兴的是,景世子能冒着清誉被毁的消息也要帮沅儿,这是江煦涵从来没有想到的。 可是眼前的这种局面又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江煦涵低着头,手中的茶盅缓缓的飘着热气,扑在他的脸上…… 假若不是自己一时的冲动,现在的沅儿应该是在家安安心心的当着新嫁娘…… 可是,转念又想到,江府的人,江煦涵又觉得这样很好…… 江沅看着江煦涵不断转换的脸色,隐约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能无奈的笑笑。 大约这个时候的江沅也已经忘记了,有些事情,已经不是江煦涵能左右的了。 景世子是一路哼着小调回的文国公府。所有路过的地方,无论是下人们还是各院的主子们都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都在为景世子的突然转变,惊讶不已。 这,这,这王府是要变天了么?怎么一向是冷冰冰,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世子爷竟然高兴的能哼着小调,到底是什么事情给他高兴成了那个样子? 连最近都不怎么出门的太夫人听到了都直觉讶异,不确定的问着身边的红香,“你确定你看到的真的是世子爷?这是怎么回事?世子爷今日是怎么了?” “回老夫人的话,听说是见了未来的世子妃。”红香把她听到的一字不落的和太夫人说了起来:“……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这江府做事怎么不看看自己的脸面……听说这大小姐出来的时候,一文钱都没有……又在客栈住着……世子爷觉得不是太好,好像是在给江小姐找房子……又和世子爷借钱,还打了欠条……” 红香低着头看了一眼太夫人,看她的神色无异才继续说道:“太夫人,是要找世子爷过来问问么?” 太夫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听没听见。 红香也不敢说什么,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太夫人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心里的讶异不低于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无论是景世子还是那位从未见过面的江府小姐。 这个女子身处险境,竟然能想到自救的办法,做事冷静;即使是有求于星阑,恐怕也是用合作的方式大于苦苦哀求。这个女子有勇有谋,又有胆识,嫁到文国公府,那文国公府现在的处境…… 太夫人闭上了眼睛,捻着手里的佛珠,一下又一下的…… 江府。大太太这几日的身体刚好了些,派去监视江沅的下人就有消息传回来。大太太听后气的差点又没有昏过去,“这个小贱人,竟然能请得动文国公府的世子爷!” 原本以为让她自生自灭会对自己的女儿又好处的,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有那种本事! 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差不多的年岁,一样的处境,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去。 大太太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又歪回了床上。 严妈妈忙给大太太顺了半天的气,大太太的气色才顺畅了许多:“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喝了一口严妈妈递过来的茶,又继续说道:“这个女人究竟用了很忙方法?虽然没有多少人见过景世子,可是这东京的人都听说,景世子的身体不好,而且做事又凭借自己的喜好。这要是他帮了江沅的忙,这江沅一下子翻过来,这可怎么办?” “太太,您就是太过于忧心了。”严妈妈把手里的茶放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如果那个女人要是告状的话,老爷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文国公府的人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严妈妈的眼神暗了暗,又继续说道:“我听说前几日,大少爷被老爷罚了禁足。大少爷屋里的香园和绣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吵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少爷就受伤了!” 大太太把江煦涵撵走之后,不让府里的人在称呼江活简为二少爷,而是大少爷。 “什么?!”大太太惊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江沅的事情又不再那么关心了,“那活简没事吧?那两个人也是,不好好的伺候大少爷,没事吵什么吵!” “大少爷没事。”严妈妈小心的给她按着腿,“不过是听说香园是二太太身边的丫头,送过来给大少爷的。绣莹自是看不过去的。” 这是在和大太太说,二房的掺和大房的事。这个花姨娘,没有管好。 果然,大太太的注意力已经不再江沅的身上了。 “那就把绣莹开了脸,做姨娘吧!”大太太一听说江活简没什么事了,又重新的坐了下去,“把香园去送给老爷,就说老爷最近辛苦了,要适当的休息休息。” 严妈妈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大老爷第二天,就解了大太太的足,让大太太重新管家。 三小姐屋里的挽香更是战战兢兢的看着拿着一把剪刀的三小姐。吓的站在原地,腿一直哆嗦,想要喊出声,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惊恐的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三小姐。 “你说,你这么好看,我是在哪里下手比较好呢?”江乐文拿着剪子在她的脸上来回的比较着:“凭什么,一个嫡女而已,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的,为什么就能去?而我,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看的,为什么就是去不了呢?” “小姐……小姐……小姐,您,您,您能去的……”挽香都要哭出来了,“您在在求求大太太,或许就能去了!” “哼,求大太太?!”江乐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屑的说了一句:“恐怕现在这个时候,她忙着的应该是她儿子的事情,至于她的那个有勇无谋的女儿么,总得想个什么办法才是。” 江乐文笑着又将手里的剪子放到了针线盒子里。 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吓的够呛的挽香,看她真的不动了,心里的那根弦才松开,像是一滩泥一样,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还没等她想到办法顶替江乐言,大老爷就强制性的命令如姨娘,务必要让江乐文在三天后嫁到刘府去。 如姨娘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又不敢忤逆大老爷,笑着说了声“是。” 大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当晚就留在了如姨娘那里。 如姨娘第二天来和江乐文说这件事的时候,江乐文说什么也不同意,又把刚刚拿着的那把剪子放在了手上,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姨娘送过去的只有一具尸体而已。” 吓得如姨娘出了一身冷汗,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好说歹说的,才让她把手里的那把剪子放了回去。 如姨娘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嘱咐着她身边的人,告诉她们要好好的照顾好三小姐。 挽香应了一声,如姨娘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回去。可又没有办法,过一会儿,锁了门,就真的回不去了。即使是有在多的不放心,还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过三天,江沅就收到了景世子的来信。 来信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成。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榕溪不安的问着。前几日托少爷带来的书,这几日都没有离开过手。有时候看的尽兴了,还会在书上、纸上写写画画的,当真是奇怪急了。 “吃饭。”江沅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榕溪一怔。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思吃饭? 离她出嫁的日子只剩下二十几天了呀! 到时候怎么办? “别急,只要我们有了钱,什么事都不成问题的。”回过头看见榕溪还站在原地,江沅解释的几句:“况且,景世子那个人,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 “说起景世子,小姐,我觉得这个景世子好像上次去杭州下聘的那个人啊!”几步跟上来的榕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个景世子,一开始看的时候,狂妄无礼而又霸道,不过现在看起来么……” “还是没什么变化!”江沅笑着接下了她要说的话,“一样的讨人厌!做事情同样的不长脑子!” 吓得站在她身边的榕溪赶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又谨慎的看了看四外的人,悄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姐,无论你心里是怎样想的,在外面一个字也不能说,否则就是犯了七处之罪,景世子可是能休你的!” 江沅点了点头。榕溪才拿开手,谨慎的嘱咐她:“小姐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都要慎言慎行,尤其是在那些高门大院,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 难得的,榕溪教训了她。 江沅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高兴。这才像是朋友之间,而不是冷冰冰的主仆之间。 在和景世子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榕溪扶着江沅来这的时候,景世子和江煦涵已经在那里等了半天了。 看到她进来了,景世子有些不高兴的埋怨了几句:“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慢!” “绣花来着。”江沅慢悠悠的回答:“你若不喜欢,就可以走,大门在那里,不送!” 景世子被江沅这么一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妹,你来的也确实有点晚了。”江煦涵出来打圆场,“下次你可要快点,要不会耽误景世子的事情的。” “闲人一个,有什么忙的!”江沅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东西呢!” 景世子乖乖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她:“这是我用最快速度买到的商铺了。是在东市。” 江沅仔细的看了看,果然如他所说,真的是不错的地方。最要的是,东市是达官贵族,显赫人家居住的地方,家里的公子哥也是舍得花钱的。 景世子又从怀里拿出一沓的纸给她,“这是你要的那些人的卖身契。” 江沅又仔细的看了看,清一水的十几岁的小姑娘。景世子又很贴心的附上了这些女子的画像,果然都是一等一的美女。江沅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世子爷,怎么都是女的,没有男的啊!” “你也没说你要男的啊!”景世子很自然的说道:“两天后我给你找。” 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 屋里的两个人,已经完全被这两个人的对话给惊到了。 就算这两个人是夫妻,可彼此之间说话还是得注意一下吧!别说现在这两个人还只是偶尔的才见一次两次的,这礼仪在他们俩之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 尤其是景世子,变化无常,性情乖张暴戾,怎么在江沅的面前这么听话! 就是江煦涵想要在他们两人之间说点什么,可是那两人之间的话,愣是让他一个字也插不进去! ##32.妓院(上) “还有,你去找个人,把名字取了。”江沅在景世子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一句,完全没与半点的恭敬。 而景世子竟然也不怪罪,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江煦涵见景世子走的远了,才教训江沅:“小妹,不管怎么说,世子爷总是世子爷的,不是我们这些平明百姓能惹得起的。再怎么说她是你未来的相公,你应待她……” 耳边开始响起了江煦涵絮絮叨叨,还有榕溪不时的帮腔,让江沅觉得如今的她不是她一人。 江沅总是不能改了在那个世界中,男女平等的思想,总是想着既是决定要共度一生的人,总是要相处的融洽才是。可忘了这里是男人大于天的。 男尊女卑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了的。 江沅在心底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要做回那个江府的大小姐。只不过不同的是,万事都能由自己做主了。 等到江沅在心中数到一千零一只羊的时候,江煦涵才放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榕溪给江沅斟了一杯茶之后,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小姐……公子的话……也是为了您好……” 江沅低着头喝茶,默不作声。 榕溪只能试探着说下去:“毕竟您是要嫁到文国公府的人,文国公府是贵妃娘娘的娘家,自然规矩也是很多的。我们以后能依靠的只有景世子。可如今您这样对待景世子,虽说世子爷现在不会说什么,可难保以后。小姐,做事还是要有三分余地。” 江沅仍旧是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手里的茶,对于榕溪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进去。 就在榕溪以为江沅不说话的时候,江沅却突然问了榕溪一句:“榕溪,你在大太太身边多长时间了?” “大约有十年了。”虽是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十年啊?那你看得透大太太么?”江沅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不紧不慢的问道:“还是说,你在大太太的眼里究竟能算得上什么?” 榕溪一怔。 她说的这件事自己的确是想过的。 按理说,自己在大太太的眼前时间不长了,也可以算的上是大太太身边的老人了。可大太太除了对严妈妈有些信任之外,其他的人,还是试探的居多。对于能让大太太倚重的人,恐怕是没有的吧。 大太太的疑心向来很重。 即使是跟在了大太太身边多年的自己,做事情也从来少不了小心翼翼。 大太太从来就没有让人看透过。 看着榕溪陷入沉思当中的江沅,就知道,榕溪又想偏了。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不由的说道:“你这个人,聪明是有,可惜没有用对地方。就比如今天来说吧,景世子那个人,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实际上杀伐果断、处事绝对精明的一个人。而且他背后的太夫人,在自己的相公、儿子、儿媳、长孙相继去世的情况下,能将弱冠之年的景星阑扶上世子的位置,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 “我们之间做的事情,恐怕就算她不知道,也会有人在她的面前提起的。江府就更不用说了,榕溪恐怕在用不了几天,许府的人,就会上门来了。” “榕溪,你现在不在是江府一个小小的丫鬟了,以后是要成为管事或者是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处理事情的人,可你现在的眼光、处事,还是这么的局限,要学着把自己的眼光放长远些。” 江沅的语气很缓慢。 到底还是把榕溪逼的急了些。 不逼她又能怎么样!这个时候,没有自保的本事,就会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江沅不甘心! 可她又希望榕溪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榕溪红着脸尴尬的笑了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带着几分希冀又带着几分的不自信的说道:“小姐,我知道了。可是我……” “你不要觉得自己不行。”江沅拦下了她将要说的话,鼓励的着榕溪,“我会一点一点教你的,只要你肯学。但是,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绣莹。” 榕溪的呼吸一窒。 她知道江沅说的是什么意思的。 江沅能给她希望,就能毁了她的希望。 就好像绣莹。 跟在江沅身边多年。只是因为自己的贪念,背叛了她,她就送给了二少爷做通房丫头。绣莹想做姨娘,想成为主子,可她偏不,在她这里是丫头,到别人那里仍旧是丫头。即使成了主子,但是永远都是矮人一头,想要出头,就不得不依附着他人,到时候,她又是别人的奴才了。 即使生了孩子,那也只能唤她一声“姨娘”而不能光明正大的叫她一声“母亲。” 如果想成为主子,那就只能是大太太的棋子。 “小姐,您放心。我只有您这一个亲人而已。”榕溪神色肃然,庄重的说道:“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好好的呆在您的身边,伺候您一辈子的。” 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很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通。 江府。 花姨娘跪在大太太的面前,不时的用手里的绢帕擦擦眼角的眼泪。旁边站的是那位新进府来的柳姨娘。 在见到那位姨娘的时候,大太太有一阵恍惚,以为又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夫人,温柔婉约。 要不是身后的严妈妈轻轻的碰了她一下,恐怕她要沉溺于往事,不可自拔了。 大太太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对着柳姨娘和善的说道:“以后进了府,就是府里的人了,要好好的伺候好老爷,知道么?” 柳姨娘乖顺的点了点头。 大太太对她的顺从满意极了,笑着点了点头:“等会我让严妈妈把那套百年好合的首饰给你拿去!花一样的年纪,就应该好好的打扮打扮!” 柳姨娘满脸惊恐的看着大太太,想要推辞。大太太却不给她任何的机会,直接让严妈妈去首饰盒里拿来,把首饰赏赐给了她。 柳姨只能满脸通红的接了过来,尴尬的谢过大太太之后,站在了一旁。 大太太神色自若的坐在罗汉床上,甚至是都没有看底下跪着的花姨娘,笑语盈盈地看着如姨娘和连姨娘:“两位姨娘今日回来之后,可去三小姐那里看过了?” 对于她们两人回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大太太都知道,可大太太都是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在等她们亲自来,果真,她们的耐性少了很多,这才多久,就来了。 “还没来得及去看。”如姨娘笑着回答:“我今日来就是想和大太太商量一件事的。我想把女儿也送进宫去。” 江乐文那样决绝,恐怕老爷那里是不行了,如姨娘私心想着争一争,或许会有希望,如果不争,恐怕就是人家的续弦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江乐文想要的! 大太太最讨厌别人和她争,她当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压如姨娘的机会的。 “哦?是么?”大太太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那孩子是妾生的孩子,恐怕不行。” “可是那孩子,叫大太太您一声母亲。”如姨娘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笑着说道:“对于我的称呼,始终都是姨娘。在她的想法里,您才是她的母亲。假如二小姐能去,那么三小姐就也应该能去。世人都说,无论是妾室的孩子还正室的孩子都要一视对待,莫非,大太太想要区别对待?” “妹妹惯会说笑的。”大太太也不恼,仍旧笑呵呵的,“我对这些孩子从来没有过什么区别对待。凡是乐言有什么,底下的孩子都会有什么的。妹妹千万不要乱说,否则传了出去,还以为这妾室仗着老爷的宠爱,要掌家夫人的位子呢。再说,最近老爷的事情很多的,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我来处理的,你说是不是啊,花姨娘?” 花姨娘的身体一抖,慌忙的点着头,“是,是的。老爷说,最近都不会来内院了,内院的事情都是太太说了算的!” 如姨娘险些气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太太什么意思,为了自己的女儿,就不管他孩子的死活了么? 抓着椅子扶手的手,用力的攥了几下,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恨意像是要把大太太吞噬。大太太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悠闲的喝着手里的茶。 好半天,如姨娘心里的怒气才散了去,笑着说道:“大太太想来都是心慈的。定是不会苦了三小姐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说道:“天色有些晚了,我就先告辞了。” 站起身来给大太太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大太太赶紧吩咐身边的夏白:“去小厨房看看,我要的东西怎么还没做好!” 夏白应了声“是”,转身去了厨房。 而如姨娘在离开大太太那里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屋里,而是去了三小姐那里,在三小姐那里呆到了日头西下的时候,才匆忙的离去。 大太太很不喜欢花姨娘唯唯诺诺的样子。 要不是今日,因为她不小心让绣莹小产,她甚至是都不想看见她。 “算了吧。姨娘,你也起来吧!”大太太笑着说道:“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跪着,要是让老爷看到,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花姨娘的身体一抖。 大太太根本就不是关心那个孩子,她关心的是那段时间,她没有让江活简受过的好! 所以,她才要惩罚她! 当着柳姨娘的面在羞辱她! 花姨娘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今日你也被吓到了,好好回去休息吧!”大太太很满意花姨娘的样子,笑的更加的灿烂了,吩咐着身边的严妈妈:“去吩咐厨房,顿点补品给花姨娘送去。” 严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花姨娘装作感激的样子的看了一眼大太太,跟着严妈妈出去了。 大太太见屋里的人都走了,看了一眼始终在一旁看戏的连姨娘,脸色变了又变:“你来做什么,你不是说在也不见我么!” “你说我出来做什么?”连姨娘对大太太的怒气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说着:“你要不是把沅儿和煦涵赶出府去,我能出来么!” 本来连姨娘打算时在水月庵出家的,要不是听说江沅和江煦涵出事了,她是绝对不会再回来的。 “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大太太神色慌乱,尤其是看到连姨娘那双能像是寒潭的眼睛的时候,心底的不安更加的深了。 “我说的是什么,你很明白。”连姨娘笑着说道:“沅儿的娘是怎么没的,沅儿又是怎么落水的,她的嫁妆又是怎么丢的,还有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江府所有肮脏的事情,我想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 连姨娘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 大太太的脸色就变得刷白,似是一张纸一样,毫无血色。 “你的女儿是什么样,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连姨娘嘲讽的看着大太太:”这些年要不是你在背后帮着她,恐怕她连沅儿的一根头发丝都闭上。你教导出来的孩子,那里能比的上世家嫡出小姐亲自教导的!“ 连姨娘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大太太,她不如人,她的孩子也不如她的孩子。 大太太脸上怒气横生,满目狰狞,低声吼着:“那又如何,现在我才是掌家的夫人,你们这些人的命运都是由我说了算的!” “那又如何?”连姨娘对于大太太的威胁毫不在意,大太太甚至是有一瞬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老夫人的影子:“我今天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别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没人知道!”又在大太太的耳边说了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和二老爷私通的事情,老爷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大太太当时就愣在了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生起。 这个女人是在警告她么?! 到底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会在江府好好的待着,睁大眼睛看你,你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 七八月份的天气,大太太的身上竟然生了一股寒气,凉的她的牙根都直打冷战。 连姨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高傲地转身离去了。 ##33.妓院(中) 江沅习惯性地坐在房间里喝茶的时候,悠闲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的时候,忽然听见榕溪在外面不知道和什么人吵了起来:“……我家小姐说了……今日不见客……” “不行,你再去重新的传一遍……”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家小姐已经说了不见客的……” “还有,你这人好生没有规矩,那又女子能随意见外人……” “榕溪。”江沅也被外面吵的头疼,手里拿着的书也看不下去了,朝着外面高声的唤了榕溪一声:“让他进来吧!” 榕溪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身后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大约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浅黄色带有乳白色的花纹的长衫。一看到江沅出来,一步两步的蹦了过去,高兴的看着她,夸张的叫着:“哎呀,我就说么,姑姑的女儿一定是长的美若天仙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哥哥怎么从不让人见呢!” 虽然是有点埋怨,言语之中的亲昵却多过了埋怨。 江沅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呵呵,公子说笑了。” 客气而又疏离。 榕溪赶紧上前将那个男子拉开,上前解释道:“小姐,这位公子是许先生的公子,特意来看您的。刚刚我说您不方便见客,她就硬是闯了进来,偏生这个时候少爷不再。” 这个时候,小姐私下见他,怎么说也是会坏了规矩的。 榕溪不喜的拧了拧眉。 “无碍的。”江沅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笑着安慰了她几句,“是外祖父家的。总归是亲戚,无碍的。”又吩咐着榕溪:“去让这里的人给准备一壶上好的茶送上来。” 榕溪应了一声,照着江沅的吩咐去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这位公子应该怎么称呼?”江沅给他斟了一杯茶,“我好想从未记得见过公子。” 本就是没有见过。 这人,江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许府的二公子。 江沅曾经听江煦涵说过,许府的两位公子,都是难得的天子聪颖的,可许家的大公子可是这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流公子。 二公子么,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到过。 而刚才,他已经在房间的门口站了那么久,都没有见过,应该是二公子不会错了。 “你是没有见过我。”他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可是知道你的。姐姐,我是你舅舅的儿子,我叫许泽峰。” “哦,原来是表弟啊!”江沅假意的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人,基本是不认识的,希望弟弟不要怪我啊!” 江沅是故意这样说的。 这样才可以看出来许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且不说往日,就是自己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了,这许府都没有人来,怎么偏生在景世子来了几趟之后,这些人就都来了。 此刻,这个人来…… 江沅眯了眯眼睛。 心里不断的猜测着。 “我听说,姐姐最近被人赶出了江府。”许公子笑着问道:“那姐姐怎么不去许府啊!在怎么说,许府也是姐姐的外祖家,总是会留姐姐一段时间的。” 这话,试探的成分居多。 不知道到底是在试探着什么。 江沅笑着说道:“这我多年都没有回过京城了。京城的变化太大,一时之间都没有适应过来。原是想着过几日出去的时候再去拜访许府的,没想到倒是表弟先来了。” 既没说江府的事,也没有说许府不能收留。 给许府留了些颜面,也给自己留了点后路。 与许公子的对话,江沅也是不能放松警惕的,几句话之中,含糊不清的有好几句。 许家的二公子也是很不喜欢她这样说话的,但是又想到了许夫人来的时候吩咐的话,只能忍着继续说下去。 “姐姐,你应该去许府看看的。”许公子不死心的又说了一遍,“姐姐,祖父已经不在了,祖母她是很想念你的。有时间多回去看看。” “那是自然。”江沅笑着说道:“我在京城里除了哥哥,就是舅舅一家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自是要相互帮衬着。” 等了半天,许就是等这就话,许公子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闪了闪。 江沅低头一笑。 看来今日,他的目的不单单是让自己去许府,恐怕还是有别的事情吧! 果然,许公子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其实,这次来主要是想见一见景世子。”看着江沅怀疑的眼光,许公子又赶紧的解释着说道:“最近母亲那里出了点事,只有景世子才能帮的上忙,可是去了几次文国公府,太夫人都不见母亲,没有办法,才求到姐姐这的。” 江沅现在彻底的明白了。 恐怕是只有景世子能出面才能办得到的事情吧! 江沅不禁想起了前几日景世子在这里的时候说的话:“……许府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而现在许老太爷又不怎么管许府的事情了……假若有许府的人来找你,你只管往外推脱……” 看着现在他的样子,江沅的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手也是无意识的转动了茶盅。 “表弟来的不巧,景世子刚走。”江沅笑着说道:“况且,景世子很少来这里的。” 而且江沅很不高兴他这么说。 难道她就没有想到她的名声么? 这个人方才说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那她只能孤老终生了。 虽说他们两个人有夫妻之名,但并无夫妻之实。许公子这么说,是想要这里的人都说她不守妇道么? 她本身住在这里就已经够让人说三道四的,如今他在这样说,岂不是要坐实了她不守妇道的名声。 许公子也是觉得自己失言了,不自然的笑了笑,又和江沅说了点别的,就告辞了。 榕溪在许公子走了以后,不满的说着:“小姐,这许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对您呢?不考虑别人,只考虑自己!” 江沅站在窗口,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的人群,颇有感慨的说道:“这天下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利来,为了利散。”又说道:“他会那样做,并不奇怪。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那小姐,你打算帮许公子?”榕溪很不明白。明明江沅不同意,为什么还是要说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他了?”江沅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与景世子最近正好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有人教我说话,不是更好么!” 榕溪一怔。 这样一来,无论是谁听了,都只会说,有人教她说的,她一个深宅妇人怎么会知道许府的夫人想的是什么。许家最近又出了什么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景世子是与别人闲话之时听见的。 榕溪顿时明白过来了。 一边帮江沅研磨一边说道:“那小姐,接下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响起了景世子特有的嗓音:“你们主仆二人在说什么呢?” “在说你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办好。”江沅头也没抬起来,低头继续画着,站在她身边的榕溪给他行了礼,然后退到了一边。 “这事恐怕遇到点麻烦。”景世子站在榕溪刚才站着的地方,替她继续的研磨,脸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懊恼:“那屋子原本的主人竟是许府的人。而现在许府的人竟然拿着那个地方做文章,弄的大家很不安宁!这不天天到文国公府找祖母么,烦都烦死了!” 原来许公子想在这里走捷径啊! 如此一来,文国公府不出面也得出面了! “刚才我这里也来了一个人。”江沅放下手里的笔,笑着和他说道:“和你说的是一件事!” “你说什么?!”景世子大叫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还不是您这位世子爷天天来!”江沅没好气的说道:“让你找一间四进院的院子,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消息,景世子,您办事的效率是不是太慢了?还有,那房子最好是清幽点的。这里太吵了。最后,这京都的府衙难道是吃干饭的?” 景世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细细的想了想,景世子就想开了其中的关节。 一扫之前懊恼的神情,高兴的看着江沅。 许府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况且许夫人手里又什么都没有,就敢要东西,那自己的手里有地契,又算怎么回事!如果许大人敢与皇帝说,那就要看看谁的嘴在这个时候好用了! 景世子眉开眼笑的看着江沅:“哎呀,我的媳妇真是太聪明了!这么聪明的人得想办法快点娶到手才可以啊,否则,让别人惦记了去,我岂不是要吃亏!” 这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占自己的便宜啊! “快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江沅不理会他的耍宝,“还有妓院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景世子一想到这件事,就满脸的不爽,“那些人一听到是给妓院取名字,一个个的都跑的越远越好,生怕,在晚一会儿就会怎么样似的!” 那些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里满是仁义道德的话,可是一见到青楼的那些女子,哪个不是像狼见了肉一样的扑上去! 在是正常不过了。 江沅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看了看桌上画了一半的图纸,“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看?” “现在就能啊!”景世子随意的回答着:“买完之后,随时都可以去看的。” 江沅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心里的怒气才稍微的降下去了一点。 这个人真是,能去看什么样,不早说,还让她在这里凭着想象画! 江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让榕溪带着刚刚画好的东西,随着景世子一起去了刚买来不长时间的地方。 戴着面纱站在小楼的前面。 江沅使劲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上次带面上的时候,是刚来京城的时候,如今,再次带上,却是为了自己的营生。 人生,真的是瞬息万变。 江沅收起自己的感慨,仔细的打量着景世子买来的这幢三层高的小楼。 位置很好。又是在人潮密集的地方,最主要的四周都是路。 江沅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景世子,做事情还是很不错的么! 几个人在楼上楼下的这么转了几圈,江沅在脑中把勾画着这个妓院的大体布局。等到离开的时候,她的布局也差不多要完成了。 幸亏,江沅在前世的时候,没事的时候学了点设计,原来以为没有用,现在正好能用上。 江沅把一楼设置了赌场和饭店,二楼和三楼是妓院。小楼后面的厢房,东面是下人住的地方,西面是做饭用的小厨房。东西两面厢房中间的那块空地上,江沅打算种点花草之类的,以后或许一楼不是赌场,可以是文人墨客休息的地方。 江沅很满意这个地方。也将自己粗略的想法和景世子说了。 景世子听到的时候,简直是惊讶的不行,围着江沅转了好几圈:“你真的是长在深闺的女子么?怎么懂的这么多?有些东西我都不明白。” 江沅心虚的笑了笑。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在这里用的都是另一个世界里东西,你当然不知道了。 “哎呀,平时先生教你的东西,你都学了么?”江沅心虚的大声说着:“这些都是从书里学来的,你知不知道?! 景世子还想问什么,却在她略带犀利的目光中,缩了缩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跟着景世子的子衿一愣一愣的看着景世子。 现在这个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人,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么! 在子衿的印象中,景世子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即使是太夫人,他不喜欢也是袖子一甩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么? 子衿胡乱的想着,一时没有跟上,不小心的撞在了榕溪的身后。 榕溪狠狠的瞪了一眼。 子衿的那句还来不及说的“对不起”也只能的窝在了喉咙里…… ##34.妓院(下) 江沅很少在街上逛的。 因着在客栈呆的时间太长,也很闷,所以景世子才想要带着她出去看看的。本来江沅不想去的,可又架不住景世子不停的劝说,心一动,鬼使神差的跟着景世子出来了。 街上确实是很热闹的。 没过多长时间,江沅心底的不安也渐渐被这街上热闹的气氛所吸引。 几个人正在走着的时候,不小心的碰到了几个人。 江沅带着的面纱也不小心的落在了地上。 倾城的容貌在几个人的面前展露无疑。 看得对面站着的人不停的咽了咽口水。 榕溪忙上前捡起飘落在地上的纱巾,赶紧给江沅又重新的戴了上去。 几个人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只看到了江沅。大约是景世子的名声太响了,又或许是景世子的名声在京城里能听到的人太少了。 这些不长眼的二世祖根本没有看到景世子,竟然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话,嘴里一句干净的话一句也没有: “哎呀呀……这是谁家的小妞啊……长的这么标致……跟哥哥回去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要是跟哥哥回去了……这辈子就不用愁吃穿了……” “就是啊……长的这么漂亮……不要……“ “哥几个……运气真的也是很不错啊……” “就是……就是……就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 “肯定爽翻了……” 几个人笑得张狂而又嚣张。 江沅始终站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江沅脸色都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说着的话却是充满了嘲讽:“你们果真是大胆了很呢!这京城的子弟真是德才兼备,修养极高啊!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强抢良家女子了!景世子!” 江沅故意说的反话,后面景世子三个字咬的极重。 “爷不知道,爷的女人什么时候用别人来疼了!”景世子笑的一脸的灿烂,“想要疼爷的女人,得先让爷看看,你行不行!” 景世子的怒气再也掩饰不住了!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们,“你们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景世子只是晃动了几下,那几个人就毫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爷还当你们有什么本事呢!”景世子不屑的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对着他故意留下的那个人,低声的吼着,“有事就去找文国公府吧!没事的话,下次看到我,就给我滚远点,免的脏了爷的眼睛!” 笑话,谁敢找文国公府的麻烦!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那个人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跑回了自己的家。 “你相公我英勇吧!”景世子一副“你快表扬我”的眼神看着江沅,看的江沅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率先的走了出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几个人只好悻悻地回到了那里,上了一直等着的马车。 “小姐,你没事吧!”再回客栈的路上,榕溪担忧的神情一直都没有放下去,总是不安的看着江沅,“小姐,我们还是尽快让景世子帮我们找地方住吧!否则,那些人说不定还会怎么样呢!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出来了!” 江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眼下是最关键的地方,她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退缩。 更何况现在这样的局面她要是退缩了,那景世子怎么办? 江沅的很是担心。 “你不用担心的。”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心,正闭着眼睛假装休憩的景世子换了姿势,安抚着她说道:“那些人什么都算不上,没有会管这件事的。” 江沅还是忍不住的要担心。 但是又故作轻松的说道:“不,我们还是要出来的。这可是我的心血!”江沅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笑的意味深长,“我看这次江家好像又有麻烦了!” 榕溪一怔。 顿时明白了过来。 在江府,不想让大小姐过的好的,只有大太太。 可是这次榕溪猜错了。 不是大太太,是二小姐-江乐言。 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听说的,大太太一直在监视着江沅。所以才会在半道上截下了要给大太太送消息的那个人,提前找人演了这场戏。 可惜,很不成功。 她也不想想,不用说景世子了,就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有好几拨的人在暗中监视了。她的小动作,马上就会有人知道的。 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景世子把江沅安全的送回了客栈之后,吩咐着身边的暗卫要好好的保护她,才让车夫去了江府。 有些事情时候好好的处理了! 大太太在看到景世子的时候,惊讶的程度不小于当时见到她的江沅。 “原来当初见到的管家就是景世子啊!”大太太尴尬地笑了笑,“那日是我失礼了。” “我今日来,就两件事。”景世子懒得和大太太周旋,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第一件事,就是江老爷如果不能管教好你的儿子,我不介意让他去一个地方好好的学学。第二件事,就是江沅的嫁妆。我要带走。” 第一件事到好说,这第二件事却是万万不能的。 嫁妆要是从江府的门出去了,江沅又被她用计赶了出去,如此一来,都会传江乐言被人退了婚,就不能在去参加皇帝的秀女大选了,也会耽误其他女儿的婚事的。 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嫁妆已经交给江沅了。”大太太神色自若的说着:“在说,嫁妆的事情我们也从未收到过。” “那就怪不得我了!”景世子也是好脾气的说着,“江老爷回来的时候,告诉江老爷一声,他的事情,我们文国公府不管了!” 景世子怒气冲冲的离去。 大太太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事情似乎是出乎大太太的意料,竟然两句话就解决掉了!可她哪里想到,大老爷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等到严妈妈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给大太太的时候,大太太的脸上面如死灰,带着几分侥幸的问道:“……老爷真的只剩下文国公府一条路了?” 严妈妈点了点头。 完了!大太太心里一松,瘫坐在椅子上,面上尽是绝望的神情,我竟然毁了老爷的前途…… 大老爷似乎还是不死心,又变卖了大半的家产。拿着钱私下找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刘大人,想要买通他,希望他能在皇帝的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皇上在念及自己的好,能自己官复原职。 却吃了闭门羹。 大老爷气的不行。 当晚,江乐文就被人捆着上了花轿,从刘府的后门抬了进去。 景世子按照江沅说的买了一间四进的院子,很是清幽,江沅很喜欢。 拿着手里的两沓卖身契,江沅认命的开始了挑人工作。 忙活了大半天,江沅才从那些人当中挑出了一些长相不错,身段也很好,看上去资质不错的女孩和女孩,开始教她们读书、跳舞还有弹琴。 那些剩下来的男孩和女孩,如果愿意成为他们的小厮和婢女,每个人的月例是五两银子,供着四季的衣服。如果不愿意,拿着江沅手里的卖身契,随时都可以离开,走的时候,每个人在给十两银子。 最后,这些孩子当中只剩下了两个人。正好一男一女。 江沅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的点了点头。又悄悄的捏了捏榕溪的手,示意榕溪可以开始了。 景世子来了好几回,都是榕溪出来回的话。 害得景世子回到文国公府不停的抱怨,怎么自己当时那么痛快的答应江沅干什么,现在一会儿见不到她,他都觉得心里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咬一样,难受的不得了了! 过了十天,景世子才见到了江沅。这十年,景世子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来的。一见到江沅,立刻扑倒她的面前,笑嘻嘻的看着她:“沅儿,你可出来了。怎么样,这段时间没有见过我,有没有想过我啊!我可是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没等景世子说完,一张纸“啪”的一下拍在了她的脸上,后面还飘着江沅越来越远的声音:“……这是妓院的名字,找人写了挂好……” 景世子拿下来一看,春花秋月。 不错,是好名字,春天的花,秋天的月是最好的。 这字,也很漂亮…… 景世子转了转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咧开嘴笑了起来…… 妓院开张的前一天。 江沅和往常一样,看完他们练的舞之后,并没有走,而是让他们所有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你们有谁想要离开的么?” 没有人回答。 “你们若是想走还是来的及的。”江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轻松的,“假若你们留了下来,那我定会想办法保你们周全的。在这里我和你们约法三章,第一,你们做事全是自愿;第二,三年之后,你们可以找我要卖身契,可以自行离开,如果不想走,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第三,我春花秋月不能出现叛徒,一旦出现叛徒了,就是谁也不能替她求情,是生是死,他自己担着!” 还是没有人回答。 “如果我数三个数,还是没有人回答,那我就当做你们大家默认了!”江沅的心里也是紧张的不行,面不改色的数着:“一、二、三……” 等到躺在床上的时候,江沅的心里仍旧是激动的不行。 睡在她脚底下的榕溪更是激动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躺着。 江沅一看这样,索性也不睡觉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叫榕溪去点了蜡烛,自己拿了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榕溪聊着天:“……你可后悔了?” 后悔? 榕溪想了想,自己从来没有活的这么精彩过。可以知道的东西这么多。 “不,不后悔。”榕溪摇了摇头,“以前的我,只能看到江府四方的天,如今看到外面这么大片的天空,我还是很不适应的。小姐,你知道么,从前我最羡慕绣莹她们,最少,她们不用小心翼翼的,现在,我谁也不用羡慕了,我觉得这样很好。” “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江沅也是很满足的笑了笑,说道:“虽然辛苦,但是也能自由的喘口气,人应该这样活才对。” “可是小姐,您总归还是要回到文国公府的。即使是景世子在怎么宠爱您,您也是要遵守规矩的。到时候,您会怎么办呢?” “人总要学会适应,也总要试着争取一下的。不去争取,怎么知道,这事成或者不成……” “小姐,您说的很对。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绣莹……”榕溪还是忍不住的提起了绣莹,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绣莹为什么会那样是吧?” 榕溪点了点头。 “是我让三小姐那样做的。”江沅不紧不慢的说着:“你知道的,绣莹和各屋的人都交好。可偏偏为什么那段日子最喜欢去德容那里?德荣并不受宠,而你也是刚来的。那时候,大太太对我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的。” 榕溪的心一紧。 原来大太太的眼线竟是绣莹。 “绣莹和绿芜多次争吵,我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要不是绿芜说漏了嘴,我恐怕都不知道绣莹的真正意图。想要借着我的肩膀,当我的陪房或者是姨娘,她,还不够资格。” 榕溪突然感觉自己很愚蠢,从今日起,恐怕绣莹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会是一个例子,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了。 “那小姐,你的嫁妆怎么准备啊?”榕溪笑着转移了话题:“现在要绣的荷包、帕子什么的,根本就来不及了。到时候,要是没哟这些东西,那些人指不定要怎么看咱们呢!” “自然会有人给我们送过来的,不及。”江沅笑了笑,“榕溪,你说,你以后想要作什么?现在可是有什么看的上眼的人了?我就觉得景世子身边的子衿挺好的,可是就是有点傻里傻气的……” “哎呀,小姐……”江沅的话给榕溪弄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讷讷的说着:“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我都没有想过……再说小姐……这事情我怎么想的都没有用……我没有父母……到时候你给我指一个……” 江沅一愣。 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榕溪,还真是…… 两个人就这样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天亮…… ##35.妓院开张 原本以为一夜没有睡的两人进入会没有精神。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即使是起的很早,两个人的脸上也是丝毫的倦意也没有,江沅的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江沅和榕溪两个人先是吃完了早饭,然后匆忙的坐上了文国公府的马车,去了景世子给她们找的那处院子,又是在那里呆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到了客栈。 还没有走进去,里面景世子略带薄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姓许的……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你想怎么样…随你……爷最喜欢有人找事了……” 江沅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景世子最喜欢“热闹”了。只是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收敛点。 而如今许家的人又找上来了。 他是不会忘记的。 早先就是因为那个地方,两家人就闹的很不愉快。 景世子又不用上朝,自然是不会参与吵朝政的事情的。江沅看了看西南方向的皇城,心底的担忧越来越多。 不过想要从我手里抢东西,你也得拿出点什么东西啊,这么硬来…… 江沅在外面站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打算进去。 榕溪看里面争吵的声音越来高,忍不住的碰了碰她的手臂。 “小姐。”榕溪担忧的轻声喊了江沅一声:“要不,我们等会儿在进去吧!” 里面的两个人是他们现在谁也得罪不起的人,这样贸然的进去,恐怕会得罪他们的。而且,谁又能知道,那两人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榕溪,你去外面的马车上将我在回来的时候,给哥哥买的那套文房四宝拿出来。”江沅没有理会榕溪的担心,淡淡的吩咐着。 榕溪还想说什么,但又一看江沅的神色,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去了马车上。 江沅正了正衣衫,抚了抚并不凌乱的鬓角,笑呵呵地推门而入:“两位怎么今日这么有空来我这里,吃过什么了么?” 对于他们之间的争吵,江沅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样子。 “你回来了。”景世子瞬间将所有的怒火都收了起来,脸上换上了之前淡淡的表情,轻轻的点了点头:“事情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等会儿我们一起过去吧!”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又对着许公子说道:“表弟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姐姐,你是知道的,何必又在问!” 许公子苦笑了一下,父亲今日一早就招他过去问了上次来的时候,江沅和江煦涵的反应。也是如实说的,又不知道哪里引起了父亲的注意,要在来这里一次。 而且不能用父亲的名义,只能用母亲的名义。 上次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许是江沅会反感的。 明知道这样,还是会来。又没有想到,碰到了景世子。 一句话不和,竟然吵了起来。 这差事早知道会这样,打死他他也不会来的。 “你回去告诉舅母。”江沅看着他,他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也不想自己今日的好心情被破坏,只是警告性的说了几句:“我不想在因为这件事破坏了我们两家之间的感情。虽说母亲已经过世了,但是毕竟外租还是活着的。我不想撕破脸皮。倘若,舅母真的想要强行的要这个地方,也不是不可以,让她来亲自找我要,有些事情,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能做主!” 许公子的脸色变的铁青。 脸上觉得很热。 但是江沅又是说的很对。 的确,他只是一个说客,最后的决定还是要母亲来做的。 “还有,你带句话给舅舅。”江沅喝了一口榕溪刚刚送上来的茶,淡淡的说道:“母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舅舅应该去拜祭一下母亲了。” 许公子的脸一下变得更难看了。 姑姑过世的时候,父亲都没有去,何况这么多年了!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明显是在告诉他们,母亲过世的时候都没有人去,现在又来找他们,算什么?! 真当他们是落魄了,所以任人踩么?! 许公子只能的尴尬的笑了笑。 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江沅才不会管他说什么,表情依旧和以前一样,淡淡的说了一句:“走的时候别忘了把我的门带上!”转过头去看着景世子,蹙了蹙眉,“还不走么?!”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景世子讪讪的笑了笑,率先走了出去,江沅始终是跟着半步的距离。 留着许公子一个人站在屋里,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马车上的景世子眼睛像是黏在了江沅的身上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脸看,脸上还不时的露出几丝看不懂的笑容来…… 江沅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我未来的娘子啊!”他回答的理所当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用的是什么方法训练的那些孩子,让那些还在看起来和最初的时候差别那么大!” “不告诉你!”江沅笑着别开了头,忍住嘴角的笑意,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热闹的街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江沅丝毫不把她的无礼看在眼里,“我觉得你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孩子那么听话,来,来,娘子,别介意,告诉相公吧!” 景世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她扑了过来,江沅笑着躲了过去,“喂,说正经的,我让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好了么?” 眼看着景世子又要过来了,江沅赶紧侧过身去,躲开了。 “嗯,我已经办好了。”景世子看着她又一次的躲过了,有些扫兴的说道:“你确定只是收半文钱么?” “对,确定。”江沅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我还没有想好,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想想的。再说,毕竟是新开的,我们总是要有些特别的地方吸引人,人多了,钱自然就多了。” 景世子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也是对的。却是,商人图的是利,一时的得失看不出什么,但是长久的得失才是最重要的。 景世子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景世子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和江沅亲近,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和她在一起。越是亲近她,越是觉得自己的心情会莫名其妙的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来平静。 马车一点一点靠近了,那个她亲手设计的妓院。江沅的心情激动的不得了,自己前世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愿望,这一世都要变为现实了,她的心情怎么能不激动。 站在那个带有“春花秋月”的牌匾下,心里不住的大喊着,这里是她生命重新开始的时候,一定会有新的生活! 后面的榕溪上前扶着她,轻声的说道:“小姐,我们进去吧!” 江沅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着景世子一起进去了。 这里被江沅设计成了一楼是赌场,二楼和三楼是妓院。但是在三楼,她还是设计成了大约是十个左右的大包间,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准备的。 其中这里的“春雪”是留给这里景世子和江沅他们的。 这次他们来,也肯定先是到这里。 经过十天的接触,江沅现在对那时候留下的那一男一女的好感越发的多了起来,心底的戒备却是一丝也没有少。 做事情有条不紊,又是知书达理,身上还有着难得的世家大族身上才有的那份淡定和从容。 江沅的心底,从来都不会相信,这两个人的身份会是下人那么简单。 “怎么样?”江沅收回心神,眼神不断的打量着四周,看了一圈之后,才带着几分的期许问着站在身旁的景世子。 “很不错啊!”景世子也是不佳吝啬的赞美着,让江沅的心情瞬间打好了起来。 确实是很不错的。 墙壁上挂着的是名人的书画,书画的两侧是一副对联。堂中央摆放着对称的几何椅子,显得典雅庄重而又端方肃然。 江沅选定的那两人也在江沅进来之后不久,各自拿着一本花名册也跟着进来了。 两人先是给江沅和景世子行过礼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说了起来:“要准备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江沅细细地看着这个女子,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只能先这样了。 江沅淡淡的翻了翻手里的花名册,看了几眼,就合上了。 “嗯,你们办的事情,我自然是很放心的。既然事情都准备好了,就告诉所有的人,今日是我们春花秋月开张的大日子,大家要努力啊,如果要是好的话,小姐可是会有打赏的!” 江沅笑眯眯的看着她,“另外,你从今日起,就叫忘尘吧!” 忘尘,忘记前尘往事,从今日起,她只是春花秋月的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这也是警告。 忘尘也许是听懂了,也许是没有听懂…… 江沅不放心,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你那里准备的又如何了?”江沅笑着问道:“蓝影,你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蓝影摇了摇头。 江沅知道他是一个哑巴。 可是,江沅却也是小心翼翼的用他们两人,这份小心翼翼连景世子都察觉出来了,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景世子很不悦的问道:“既然不放心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还要用?” “假如在暗处,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办,”江沅悠闲的端起来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放到眼皮子底下也可能会出事,可是比起放到看不见的地方,显然,放到眼皮子低下才是最明智的。况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很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给那个女人取名忘尘的原因。 景世子的心里却是很不高兴。 他不喜欢她的身边有一丝的危险存在,哪怕只是一点苗头都不行! 景世子皱了皱眉头,心里暗下决心,私下里调查一番,要是没有什么害处,那就留着,要是起了歹人之心,这两个人就不能在留着了! 等到了酉时的时候,离开张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所有的人都在紧张的准备着。 江沅也是,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可加装镇定的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了,门口依旧没有一个人来。 景世子和后面站着的榕溪还有子衿都是紧张的不行,甚至是紧张的都不能呼吸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接近,可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候,可是“春花秋月”这里却是寂静的可怕。 景世子脸色不好的坐在那里。 江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忘尘上来请示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说了一句:“告诉所有的人,准备开始。” 即使是一个人也没有,我也不能让我的心血付之东流。 江沅握紧了手上的茶盅,在心底暗暗的告诉自己,今夜,我就是她们的观众,唯一的观众。 “春花秋月”正式开始了。演奏的是那些人从来没有听过的曲目-《霓裳曲》。这是一首典型的南方小曲。是杭州特有的小曲。 江沅精心的给编的舞。 歌声似磬韵还幽,娇眼如波入鬓流。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真是难得! 缠绵悱恻的舞,加上欲语还休的曲,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似乎是一个女子在讲述属于她的回忆…… 流年已逝,只有这娓娓诉说的轻音,讲述着古老的故事……留下满地斑驳的岁月……和恬静平和的时光…… 琴音悠扬,似泉水匆匆流,听的过往的人如痴如醉的,循着这琴声走了进去……再也不想离开…… 一个……一个……一个…… 不过一会儿,人渐渐多了起来,整个二楼都是人……连三楼的过道里都是人…… 这是江沅没有想到的。 她原本以为这首曲子比较偏,喜欢听的人应该比较少,但是出乎意料的人多,到是让江沅很意外。 ##36.闹事 一曲终了,众人才在那婉转而又清凉的琴音中醒了过来,发出一阵高过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是有不少的人都在大喊着: “在来一遍吧……” “真是太好听了……”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 而站在台上蒙着面纱的女子,又是为了这“春花秋月”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当日变有人豪掷千金,只为能一睹美人的方颜…… 可惜,进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就已经说明了,这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假如有姑娘想要那样做,那就必要离开春花秋月。 虽然有很多人不能接受,但是碍于“春花秋月”的背后是文国公府又忍了下来。 可这里的人却一直是增无减。 听说,从这之后,京城就开始流行了起来这种小调,身在是在皇家的宴会上也是有人弹奏过,但是弹奏的精髓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也有人曾试图给这首曲子填词,可惜无论是什么样的词汇,都是不能达到那首曲子当中的境界…… 这些都是江沅没有想到的…… 景世子很高兴…… 同时高兴的还有文国公府的太夫人,江府的大老爷还有许府的许公子…… 那晚是江沅有史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 连榕溪都感觉出来,江沅和平常的不一样。 只有江煦涵,心里总是隐隐的担心着,每次见到江沅的时候,眼底的担忧怎么也掩饰不住,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了江沅:“小妹,你还有继续这样么?” 眼底浓浓的担心让江沅的心里很不舒服。 江煦涵有他的想法。 现在他们已经搬到了那间四进的院子里,说话做事自认也没有以往那样的小心翼翼了,那他们又何必在这样,最后落的个名声也不好:“现在,这般局面,你打算如何收场,以后,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哥哥,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参加过几天参加的考试。”江沅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可目前考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只能敷衍着回答他:“你知道的,假如这次不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所以,哥哥你要努力!” “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这些日子看她一个人,为了他们两人的以后,不得不做那些事,即使是他很讨厌,即使是她不喜欢,可是没有办法。 谁让他出了江府的门,就什么事情也是做不了呢! 有时候,他是很恨自己是个笨蛋的! 江煦涵在也忍不住了,大声的终于喊了出来:“这是我一个当哥哥应该做的事情,为什么要你一个女人来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的名誉,你以后的一切都被我给毁了的!是我硬生生的拖累了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还是说,我是如此的昏庸和无能,养活不了自己的妹妹?!” 这么多天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许多说不出口的话也都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言语中担着淡淡的哀愁和无奈,更多的是在埋怨。 “明明我才是哥哥的……这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来的……你不应该这么辛苦的……我的妹妹也应该是和别人家的女子一样,安心的做一个待嫁的新嫁娘……可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无能,因为我的……” 江煦涵说到了最后,竟然还哭了起来…… 江沅一怔。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等他哭的差不多了,也是将自己的情绪也是发泄的差不多了,江沅才将扶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而江沅又在摆弄着桌子上的那瓶榕溪刚刚才在摘进来的花,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哥哥,你看这花漂亮么?” 江煦涵一愣,下意识的回答着:“很漂亮。” 江沅抚摸着鲜艳欲滴的花瓣,爱怜的说着:“可这花,即使是在漂亮,也是在温室中生长的,等到大些的时候就会被人摘下来,放到瓶子里,摆在人们最喜欢的地方,来供人欣赏,可无论怎么样的精心呵护,不久之后还是会会凋谢。能活得下去的,只有那些经过无数的磨难,经历过无数风吹雨打的花朵。我不喜欢做温室里的花朵。” 这是在说她以后做那样的人么? 江煦涵也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在他的心里,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可是……”江煦涵虽然还是不同意她的说法,但是情绪也已经稳定了下来了:“你知道的,你到底是个女子,是女子就要安安分分的坐你该做的事情,那些事情是男人的事。” 江沅很不喜欢他这种论调,无论男女,都应该一样的。 可是她忘了,这不是那个世界。 江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无奈而又坚定的说道:“哥哥,早晚有一天,我会是这个时间最有标志性的人物,一定会!!” 江煦涵被江沅的眼神一阵。 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的坚定和不妥协。 许是她做的话,大约是能成功的吧!江煦涵在心底暗暗的告诉自己。 许多年之后,当江沅成为这个皇朝唯一的女帝师的时候,江煦涵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江沅就是一只雄鹰,她不应该在局限在这狭小的方圆之地,外面才是她更广阔的天空才是她的天地。 没过多久,整个京城都知道新开了一件叫春花秋月的妓院,与众不同。一时间,京城中的男人,不管老少,都是慕名而来。 江家。 江家的二少爷昨天刚刚在怡红院喝完酒回来,醉醺醺的被自己的小厮抬回到了江府。绣莹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服侍着他躺下睡觉,刚想和他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耳边就传来了二少爷匀称的呼吸声。 绣莹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眼角无奈的留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枕头上,寂静无声。 就像是这寂静而又漫无边界的黑夜,没有一丝光亮。 外面不断传来关于江沅的消息,或多或少的都会传进绣莹的耳朵里。绣莹忍不住的羡慕起榕溪来,心里有时候忍不住的想,自己如果跟了大小姐出去,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那样的生活或许才是自己想要的……唉…… 江活简舒服的翻了一个身,摸里自己的身边,只摸到了一个浅浅的睡痕,不悦的蹙了蹙眉,高声地叫着自己的贴身长随,“长安,在外面么?” “在。”外面的长安赶紧应了一声。 “进来吧!”屋内传来了江活简慵懒的声音。 没过多长时间,绣莹就从外面回来了。 江活简看都没有看他,径自的坐了起来,让长安伺候着穿了衣服。刚想要洗脸,绣莹就站在他的身边,伺候着。 江活简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洗脸了。 “最近京城里都有什么事发生啊?”江活简一边接着绣莹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一边问着长安。 “爷,您都不知道。”长安赶紧贴在江活简的耳边,狗腿的将自己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他说了一遍:“……您都不知道,听说那个妓院里的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些女人长的听说是个个都是天仙儿似的美人儿,而且歌舞也是一绝,那里不仅有妓院,而且还有美食,还有赌场!” 江活简的心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在家被禁足了这么长时间,昨日去的怡红院又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新意的,早就无聊死了。正好京城里有这么个地方,他怎么能错过么! 绣莹低着头,拿在手里的锦帕被她死死的捏着…… 自己背叛了自己的主子,成为了主子,却也是每天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 还是喜欢以前的日子,虽是累了点、,苦一点,可最少是自由的,不用想方设法的争宠,或是防着谁,她最担心的就是哪一天二少爷不喜欢了,那她就会彻底的失去所有的东西…… 所以趁那之前…… 绣莹稳了稳心神,端着自己熬好的汤,去了大夫人那里…… 江活简和一大帮的朋友来到了“春花秋月”。 这里的气氛果然不是其他的妓院能比的。 虽然同是妓院,可是却没有那么多的胭脂俗粉的味道。连这里的招待的小丫头都是一水的素雅,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江活简一开始很不满意这里,一进门开始就不住的挑剔着:“哎呀呀,这和怡红院比,差的不只是一个层次啊,差的好多啊……” “这里的东西都是和那里没有办法比的……” 甚至是笑丫鬟端上来的茶,他都能挑出刺来:“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茶么……什么味道都没有……” 吐出的茶叶正好喷在了小丫鬟的脸上。 引得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鬟瞪大双眼看着他们,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又拿着手里的糕点,评论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装修是什么东西……一块东西都不能雕出来……什么东西么……还有,上面那些个人弹的是什么东西……哀戚幽怨的……好像是女人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这样,还能成为……” 这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一副地痞无赖的人。一旦招惹上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搭理他。 江活简一看没有人搭理他,脸上更加的挂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大声的喊着:“这是什东西,一点都不好,怎么能看么?!要我说,这里的小丫头长的连怡红院里的老鸨都不如,我看还是趁早回去生孩子吧!”一抬手,又打翻了小丫鬟手里端着的茶点,又语带嘲讽的说道:“要是在不回家生孩子,恐怕之后只能上尼姑庵了!” 说完,自己先哈哈的大笑起来。 站在楼上的江沅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皱了皱眉头,吩咐了榕溪告诉忘尘,不用管,其他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喂,你就打算让他这样说么?”景世子也是很不高兴,明明一切都还好的,偏偏这个人一出现,整个人就觉得不好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江沅毫不在意的喝着榕溪端上来的茶,“那是客人,我们难道还有将什么错也没有犯的客人赶出去么?” “那你也得想点办法吧!”景世子显然已经是在暴怒的边缘了,“假如你要是不能的话,那我就直接去了好不?” “你给我老实的坐着!”江沅低声说了一句:“不用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他的。” 景世子最近收敛了许多,做事上也是稳妥了很多。所以当今的圣上才夸奖了几句,。假如现在出去收拾江活简,不只是景世子会回到原来,文国公府的又会在尴尬的位置上去。 这些有些人是不希望看见的,有些人是希望看见的。 而自然,江沅是不会这些不利于景世子的事情发生的。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活简,还不至于用得着景世子的手。 江活简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说话,旁边却有人越来越不满了,“你这个人,说这里低俗,配不上你的口味,那就移除尊驾,去怡红楼那种高雅的地方吧!” 怡红楼那种地方,只要给你钱,什么都可以做的,只要你有足够钱。 而这里,是分身份和等级的。 身份越是尊贵,得到的礼遇会多一些。但是,有一点除外,那就是,你的德才要是极佳,那么受到的礼遇怎么高于所有人。 所以,在这里有钱也不一定好用。 江活简的脸变的铁青,“这位兄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计较?” 意思就是这家的老板都没有计较,你一个来这找女人的人计较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而已。”那人丝毫不把江活简的怒气放在眼里,只是笑了笑,拿起自己的杯酒,潇洒的喝了一杯,“而且听你说话就知道你的肚子里根本没有几杯墨水,在这里装什么文化人啊?” 江活简在也忍不住了,“嚯”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的说着:“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就在这里乱说话?” “你是谁,我管不着。”那人还是无所谓的说着:“不过,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父亲是正一品的吏部侍郎。祖父是帝师。” “你的呢?” 江活简瞬间就蔫了下去,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 ##37.文公子 江活简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怂下去的。 即使是对方的身份高于他那么多,他也不会让自己矮下去。尤其是现在人这么多的时候,江活简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脸面过不去的。 别人不知道,江沅可是清楚的很,江活简可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这下,下面的事情可是有的热闹瞧了。 榕溪一脸担忧的看着下面的。 景世子看下面剑拔弩张的气氛,虽然是有点担心但是兴奋大于担心,高兴的看着下面的情况,几乎是要跃跃欲试了,“你要是不方便出去,那我让子衿出去看看吧,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虽然我们很喜欢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江沅一愣。 她可以说不行么?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一把拉住往外走的景世子,笑着说道:“你给我安分些!坐在这里好好的给我看戏,知道么?!什么事情都不用你管的!” 景世子只好很扫兴的坐了回去。 江沅笑着喝着榕溪刚刚斟的茶,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心里不断的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这京城没有人不知道,吏部侍郎家是一脉单传,这侍郎的夫人年近四十,才得到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更加的爱护。 虽说是老来得子,但是这孩子却也是天资聪颖,悉心教导的。吏部侍郎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极其的护短,谁欺负自己家的人都不行,即使是个下人,那也不可以。 但是这位大人也是严格约束自己府内的人的。听说,文家的家规是这京城里最严格的家规,甚至是天家都亲自写了一块牌匾,赐给了文家,表扬文家的治家严谨。 现在,江活简碰上这么一个硬钉子,早晚都会玩完的。 “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着吧!”江沅看着景世子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把端着的茶杯放到了旁边的矮桌上,还是一贯淡淡的口吻:“你的心情太急躁了,喝点水降降温吧!” 景世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满脑子都是楼下的事情,来回焦躁的走着。 榕溪虽是不时的给江沅添茶,可心里却是百转千回。小姐现在看起来,完全和在江府的时候感觉是两个人。那时候时时的小心翼翼,甚至是在二小姐的面前还要什么事都要让着她。可现在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处事波澜不惊,很是有大家风范的。 榕溪暗暗的觉得,自己这次和小姐出来,也许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也却如她想,多年后的榕溪在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位的时候,也是会忍不住的想起这段往事,有时候也会在想,如果当年没有和小姐出来,是不是自己也会想绣莹一样…… 楼下的两人,不,确切的说只有江活简一个人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说道:“……切……就是靠家里……怎么样……你还有什么……人渣一个……” 挨着坐的几个都在私下里拉着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在说了,偏偏今日的江活简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的往前冲,谁拉着也拦不住,说的话极其的不堪入耳。 文公子被彻底的惹怒了,“嚯”的一下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一壶酒直接到在了他头上,用着无比森冷的声音说着:“家父做事光明磊落,你少拿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污蔑家父,我告诉你,别说你今日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人,就是皇亲国戚来了,你也得给我赔礼道歉,你算什么东西!” 几句话逼的江活简的脸色变了有变。 几句话说到了江活简的痛处。 但是,文公子说的也对。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是并不代表他会低头的。 “而且,你给我记住,这里的老板是和文国公府多少有点关系的!当今贵妃娘娘的娘家你也敢得罪,当真是不想要自己脑袋上吃饭的东西了么!” 江活简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 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江老爷频繁的想要得到皇上的重要,在京城里各家拜访的事情了。文国公府、吏部侍郎那里,江老爷曾经说过的,皇帝很信任他们的。 这里面的关系…… 江活简的心里一下子转出诸多的念头,可是…… 文公子可不管他怎么想的,随意的把自己手中的杯子扔到了地上,怒气冲冲的待着一大群的人离开了。 江活简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 事情已经发生了,文公子也已经走了,他现在想要道歉都没有人了,只能苦着脸坐在一旁,闷闷的喝着酒。 子衿把楼下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给景世子的时候,景世子还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事情最后都没有发生?” 子衿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江活简是个什么人,这事怎么可能就这么了了! “你这个人,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江沅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看着景世子:“文大人教导自己的孩子还是有一套的。他说的很对。此刻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文国公府的面子上。” “而且最主要的是,当今皇帝很赏识文大人,而贵妃娘娘在后宫又深得盛宠,即使是在不了解朝堂的事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江老爷每天还在为了自己能够有个一官半职的有求于人。”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景世子恍然大悟。 江沅都看明白的的事情,她居然没有看明白。 景世子笑着凑到了她的面前,笑的十分灿烂的说着:“还是我家的娘子最聪明了。以后这些费脑子的事情都给你,然后那些力气活都给我!” “嗯,乖。”江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说,昨个的银子一共是多少钱?” 这个景星阑,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竟然偷偷的溜到了账房那里,在那里呆了半日。要不是榕溪恰巧经过,看到了他从那里鬼鬼祟祟的出来,还指不定要瞒着她到什么时候呢! 景世子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意识,反而是理直气壮的说着:“我是去看了!” 江沅看都没看他,直接吩咐着榕溪:“你去告诉账房的管事先生,就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去看账本,如果偷着去看了,那他这个账房先生,就可以回家去教导他的孩子了。” 景世子刚才的理直气壮仿佛只是一下子,然后就蔫了,打不起精神的坐在那里。江沅当做没有看见,又继续的说着:“既然昨日赚了那么多,那我嫁妆的事情就是要你来解决吧!” 景世子听了之后,又高兴的坐了起来。 江沅不由得笑了笑,这个景星阑还真是像个小孩子,该高兴的时候高兴,该哭的时候哭,真不知道太夫人是怎么把他养成这个样子的。 文国公府。 太夫人听着下人把那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之后,对着这个还没有过门的孙媳妇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文国公府的世子爷,火爆的脾气竟然能被人压的死死的,真不知道,那个人是用了什么招数! “你说,这个孩子怎么样?”太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和身边的妈妈说这话。 “奴婢觉得这个孩子很好。”身边的妈妈也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了,自然明白太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奴婢也很好奇。这样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子,怎么能有那么大的魄力和胆色呢?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就会寻死觅活的了!” “谁说不是呢!”太夫人的脸上也是笑眯眯的,“以后,恐怕我的日子不会寂寞了哦!” 说着,让身边的妈妈将她扶了起来,去一旁的软塌上休息了。 而江府那边则是乱成一锅粥。 江活简自从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被罚跪。 大太太自然看不下去了,心疼的不行,找了好几次江老爷,可江老爷都不见她,急的大太太都求到了花姨娘和连姨娘那里。 连姨娘是避而不见。 花姨娘是眉毛一挑,说话也是酸不溜秋的,“我可没那个能耐,让老爷回心转意。回去告诉大太太,就说我的身体不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老爷了,恐怕帮不上忙了。” 来人应了一声,去回了大太太。 “这个贱人!”大太太咬着牙,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些贱人,都希望我的儿子受罪,她们看着才舒服么!早晚有一天我要亲自收拾了她们!” 严妈妈在一旁附和着:“大太太您说的是。可是您以后有很多的机会收拾这些姨娘们,可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能让老爷消消气,让二少爷回来!” “活简他现在连着得罪了文国公府和吏部侍郎两处。”大太太也是叹了一口气,“想要让老爷松口,只能找能说得进去话的人,只有连姨娘和花姨娘,可你也看见了……” 大太太的话即使是没有往下说,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已将很不错了,指望着这些人来救二少爷,恐怕还是不行吧! “那大太太,实在不行,就用那个方式试试吧!”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太太低头想了想,最后才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大太太就派人送去了口信给江老爷,若是能这次江活简,江家的祠堂她永不进去。 当年,江老爷希望把江沅母亲的牌位送进祠堂供奉。是当时的大太太用尽各种方法,阻止大老爷,后来大老爷一怒之下,就把江沅母亲的牌位供奉在了宁安寺,每年都会去点一盏长明灯的。 如今,大太太肯愿意这样说,就是承认自己是妾氏,在百年之后,她的牌位无法进祠堂,和江老爷合葬的只能是江沅的母亲了。 大太太有多恨,没有人知道。但是大太太有多不甘心,身边的严妈妈却是知道的。否者也不会那样对待那两个孩子了。 江老爷和往常一样,笑着说道:“嗯,下去吧,我知道了。” 送信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就退下了。 到是一旁的卫寒,不确定的说着:“老爷,您要怎么做?” “这次,夫人想要用这个换江活简一时的平安,我可以给。”江老爷淡淡的说着:“可是,以后呢,我毕竟是要出仕的,不可能永远在家里给他擦屁股的。今天,文大人可以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不追究,下次呢?他要是在得罪了天家的人,我脑袋上的人头还要不要了?” “那老爷的意思是……” “让他回杭州。” ##38.嫁妆 江大老爷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说话的语气更是冷冰冰的:“现在看来,江活简只是一个弃子了。江乐言好像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过也要等到九月的菊花宴之后,才能看出来。老三么,”江老爷顿了顿,有继续说道:“和她的娘一样,是个拿捏不好的人,这种人我们要慎重。” 身边的卫寒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的听着江老爷的话。 “而除去的那两个么,江煦涵还看不出来什么,江沅么,我倒是真小瞧她了。”江老爷的话里不知道是在夸奖她还是在不满意她的所作所为,“有时间,你去找她身边的那个叫榕溪的丫头吧!” 卫寒一怔。 江老爷这话很明显是想要他去问问的。江老爷什么时候和人谈话需要这么迂回的方式了?卫寒的脑袋里还在百转千回的想着,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江老爷的说话声,卫寒不敢再走神,稳了稳心神,专注的听着:“……还有十几天,就是江沅出嫁的日子了。我们江府也不能落下,到时候你再库房随意的捡几样东西给她送过去吧。还有,江活简去杭州的事,不要让大太太知道,你知道怎么做的。” 卫寒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就不再做声,低着头给大老爷开始研磨。 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杭州的吴妈妈拖榕溪带东西过来,只有几个人知道,大老爷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大太太在杭州来到京城之后,大老爷从来没有去过大太太那里,唯一去的那次还是因为分家的事情,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大老爷竟然没有问二老爷的事情,那是不是证明二老爷的事情大老爷也是知道的? 卫寒抬头悄悄的打量了几眼大老爷的神色,大老爷的神色正常,可是做的事情却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榕溪看着江沅欢喜的样子,心里开始了今天的不知道多少次的叹息了,脸上也是愁容满面的。还有不到十五天的时间,除去那些她出嫁的三天,剩下的时间也就是那么几天而已,怎么办,什么事情都没有着落。 榕溪的心里空荡荡的。 江沅即使是不用刻意的去猜,看榕溪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江沅的心里何尝不是烦心的,江煦涵又没什么能耐,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景世子。 念头刚闪过,江沅就笑了笑,什么时候奉行万事不求人的江沅,也要靠人了? 江沅的心底苦笑了一番。 面上仍然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榕溪:“榕溪,看你这么愁眉苦脸的,难道是想要嫁人了?正愁自己没办法嫁到一个好人家而心烦呢吧?我看世子爷身边的子衿就是很不错的,要不我给你撮合?” 榕溪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脸色通红,娇嗔的说着:“小姐,你怎么又打趣我啊!我什么时候说想要嫁人了,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江沅像是逗弄她上瘾了似的,揶揄的说着:“看来我猜对了。榕溪果然是想要嫁人了,要不然不能恼羞成怒啊!明日我就和世子爷说去,可好?” “小姐!”榕溪生怕她真的和景世子说,红着脸叫了一声,“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好不好,在有十年,您就要出嫁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榕溪!”江沅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榕溪把没有说完的话直接咽到了肚子里,“你记住,以后做事要冷静些,别一遇到什么事情都慌里慌张的。” “最近景世子都做了些什么?” “去账房看了春花秋月的账本……” “那我是怎么说的?” “不允许任何人看……” “世子爷最后怎么做的?” “拿了所有的钱,出去说是置办您的……” 榕溪的眼睛亮了亮,对了,前几天,景世子把春花秋月的钱都带走了,说是要准备过几日小姐的嫁妆,可是这都过了七日了,世子爷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榕溪更担心了。 江沅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个榕溪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一连问了她三个问题,她也回答了,可是不知道把这几个问题连起来看么? 景世子看过账本之后,才决定拿着这笔钱去置办嫁妆的。也就是说,文国公府里有人已经把嫁妆准备好了,否则不可能景世子答应的这么爽快。 另一个就是自己出嫁的地方。 景世子是不可能让自己在这个地方出嫁的,肯定找了一个大约是和文国公府地位相当或是世家之中出嫁的。 文国公府的太夫人是不可能让自己的颜面扫地的。 江沅看着还在一脸纠结的榕溪,摇了摇头,起身上床睡觉了。 果然,没过三天,景世子就登门了。 还是一贯的,还没有到门口就大大咧咧的大声的喊着:“娘子,我要吃你亲自做的梅花酥和杏仁茶!” 江沅很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不悦的和榕溪吩咐着:“去门外告诉世子爷,就说我不想见他,让他什么时候学了规矩在来见我!” 榕溪应了一声,刚想转身出去,景世子就已经站在她身后了,到吓了她一跳,“不用出去了,我都听见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江沅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看着榕溪,又说道:“你告诉世子爷,今日我身体不舒服,不适合见客,叫他改日在来吧!” 许是看见她真的生起了,景世子赶紧站起来,走到外面,按照世家大族的礼仪重新来了一遍,见到江沅又是重新的行礼说道:“娘子,相公我来了,你可就不要生气了。总是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我们漂亮又可爱的娘子,要是生了皱纹就不美了,到时候怎么办么?” 本来就是娃娃脸的景世子在配上那副纠结的表情,要多萌有多萌。 江沅也忍不住的被景世子给都笑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景世子看江沅笑了,忙窜到她身边,讨好的给她捏着她的肩膀,冲着榕溪说道:“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看见榕溪退下了,才又和江沅说道:“娘子,你的嫁妆我给你置办好了,明日我就找人送来。祖母说,媒人是不可少的,所以我就找了鲁国公的林夫人来给咱们当媒人,至于出嫁那天么,可能就要委屈娘子你了,要去镇国公府了,镇国公府虽说品级没有咱们文国公府高,但是老国公爷是个无儿无女的人,能认你做闺女,祖母说,也不错了……” 江沅只是笑着听着,心里却明白,这是太夫人一手安排的,不知不觉就把京城里的三大国公府的人都绑在了一起,虽说文国公府不如以前,但是底蕴还在,太夫人是想告诉谁呢…… 江沅没有细想,景世子手上的力道越来与舒服,让江沅忍不住的昏昏欲睡,要不是后来江煦涵的突然出现,恐怕她现在大约是睡觉了吧…… 被景世子赶出去的榕溪,刚想去厨房看看给江沅炖的鸡汤好没好,就有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说,外面有人找她。 榕溪觉得很好奇,自己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唯一认识的都是江府的人,如今自己在外面,还有谁能来看她,难道是江府的人? 榕溪在看到卫寒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这次真的猜对了。 心中也想起来江沅曾经和他说过的那句话“咱们与江家,这一辈子都是剪不断理还乱了……”说完之后还有医生轻不可闻的叹息。 如今,他来是做什么? 榕溪笑着走上前去,给卫寒行了个礼,说道:“卫总管,不知道您来了。家里面的人都是新来的,大约是不认识您的,您进来说话吧!” 卫寒常年陪着大老爷在外面行走,这京城里不认识他的人,恐怕极少。这榕溪说话还真是…… 卫寒也笑着说道:“不用了。吴妈妈上几日来信说,托人带了点东西,所以我才来问问的。” 榕溪一怔。最近事情太多,她都忘记有这回事了。 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还烦卫总管亲自跑一趟,回头小姐又是要说我了。您还是稍等下,我进去拿出来。” 卫寒笑了笑,又说道:“那个自是不忙的。只是,榕溪姑娘,那个绣莹说有东西送给小姐,不知道您能不能代收一下,我这个外室的人,总不好直接到小姐的闺房的。” 绣莹?小姐肯定是不喜的,可是现在如果不要,反而会让卫寒看出什么,如果要了,小姐那里又不好交差。 榕溪犹豫了再三,还是从卫寒的手上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忍不住的夸赞道:“哎呀,还真是绣莹姐的手艺呢!瞧这针脚,还是一样的密实。” “我也听说绣莹的绣技在江府里是最好的。”卫寒笑着接过了话茬:“但是也不如小姐的手艺,我听说小姐的手艺才叫一等一的好呢!” “可不是么!”榕溪高兴的说道:“谁不知道小姐的手艺好的不得了……就连景世子都是要求小姐的……太夫人的寿辰……小姐教景世子绣荷包……哎呀,您都没看见,景世子绣的是鸳鸯……可绣成了鸭子……” 卫寒又和榕溪说了会儿话,才笑着离开。 榕溪看着卫寒越来越远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39.景世子的再次下聘 回到正屋的榕溪看到江煦涵还有江沅和景世子他们几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开心的大笑着。榕溪默不作声的端着在小厨房熬好的鸡汤给江沅端了过去,轻轻地放到她面前的小桌上,依旧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说的站到了她的后面。 安静的听着几个人聊天。 直到晚些的时候,几个人才散开。 有些累的江沅歪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书,但是一个字也没有看下去,耳边不时的响起榕溪不紧不慢的声音:“小姐,我都是按照您说的,和老爷身边的卫总管说了。您说,卫总管会怎么和老爷说?” “他不会如实说的。”江沅翻了一页的书,淡淡的说着:“卫总管那个人,说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有时候,说话就会是很中庸,有时候说话会藏一半,有的时候说的话又很中肯,依照江老爷那个人,可能早就猜到了,奇怪也是奇怪在这里,无论他怎么样,江老爷仍旧是很喜欢他,常年也只有把他待在身边。” “那小姐,我们用不用……”榕溪没有往下说,但是江沅也能猜的出来是什么意思,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天气还不错的样子,湛蓝湛蓝的。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着他们来就好。江老爷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榕溪点了点头,继续给江沅捏着腿。 心里对江沅是越来越佩服了。 以前在江府的时候,大小姐总是笑面迎人,即使是被三小姐欺负了,大小姐都不会说什么的,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会说些“都是姐妹间打打闹闹的小事,何必放在心上”之类的话,。如今的大小姐,却是步步为营,说不定谁就会被她算计进去…… 当初她和自己说,江府会来人的时候,自己还不相信。以为大小姐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刚过几日,就真的有人来上门来了。 而且,在江府的地位还不低。 这是江沅和她都没有想到了。 榕溪又想到了今日在卫寒身边的表现。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由原来的一个只知道深宅勾心斗角的人,变成今日这般城府极深的人…… 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又低头看了看软榻上有些倦意的江沅,榕溪很是心疼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样帮助她。这一路和她走来,榕溪都觉得步步惊险,可是,这位从来没有出过闺房门半步的小姐,却能步步化险为夷。 真的不知道,这样对小姐是好还是不好…… 忍住不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许是这样,才是最好的。 转过身去,取了前几日景世子刚刚送过来的那天蚕丝线的软被,盖在了江沅的身上。榕溪又把江沅前方的的烛火挑的亮了些,才坐回软塌旁边的那个小凳子,手里拿着的小扇子,一下又一下的扇着…… 初十。宜嫁娶,真是个不错的日子。 早上没过多久,文国公府锣鼓喧天的声音就传到了这里。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下聘的人就到了江沅这里。 而此刻江沅也是刚刚梳洗完。 正坐在屋内安静的看着昨天没有看完的书。 对外面的事情像是不知道一般。 屋外的江煦涵正和景世子寒暄着。 两个人不知道谈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 榕溪偷偷的跑出去看了几眼,回来之后就一脸喜气的和江沅说和屋外发生的事情:“……这鲁国公府的林夫人,长的当真是和气……果真是大家的夫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下聘了……我看少爷看礼单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江沅停下了手里的书,抬头看了看她,却也只是笑笑。 然后又低头看手里的书去了。 看的榕溪的心里一阵郁闷,小姐难道连自己的亲事都不关心了?最近小姐是不是太懒散了? 正在看书的江沅,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脑袋里想着的是刚刚榕溪和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鲁国公府…… 确实,这个身份太重了…… 文国公府的太夫人,果然是京城里地位最尊崇的人。既不会让唯一的孙子在这件事上成为京城人的笑话的,又能让京城里几大世家的人连在一起,并且又让自己的身份都会变的,那这聘礼…… 江沅不敢再往下想了。 又挑了些事情和榕溪说。 主仆两个正在屋里高兴的说这话,忽听的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屋内可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在下是鲁国公府林夫人的婢女樱花,林夫人想要见小姐一面,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 屋内的江沅和榕溪均是一怔。 “当是可以的。”江沅高兴的声大声说道:“请夫人进来吧!” 又转过头来吩咐着榕溪:“去小厨房拿些小点心来,还有上次世子爷拿来的那些大红袍,烹一壶茶来,给林夫人喝。” 榕溪应了一声“是”,赶紧去了小厨房。 榕溪走了不长时间,外面的小丫鬟就引着一位很是端庄的中年夫人走了进来。一身深紫色的暗纹的流云锦,腰间佩戴者烟色的腰带。头上戴着的是丹凤朝阳的金步摇,眉眼之间都是淡淡的笑意。 果真是如榕溪说的那样,长的是一团和气。 江沅先是给林夫人行过礼,又迎着林夫人坐在了上位,自己坐在她的下首,适才笑着说道:“林夫人好。今日一见果真如京城传的那样,说是鲁国公府的夫人长的如同画里走出的人一样,慈眉善目的,看着就叫人心里舒服。如今看到了真人,竟然比画里的人,更加的好看几分的。” 林夫人被她说的心花怒放。脸上都快要笑出一朵儿花来了, “一直都是很好奇,被文国公府的太夫人夸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才巴巴的赶过来看看,果然是个天仙儿似的孩子。”仔细的打量着她,又笑着说道:“这孩子长的就是一副讨喜的样子,真不知道,这镇国公府的那个老头修了什么好的福气,能有这么好的一个闺女,真是的!” 言语之间竟是有很多的羡慕,又是很多不自然的亲昵。 江沅也是笑语盈盈的说道:“林夫人你真的是太客气了。我才会真的好运,父亲待我很好的,是我很幸运。” 两天前,江沅已经和镇国公府的宋王爷已经认了亲。所以,江沅待在镇国公府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慢慢地喜欢上了宋王爷的个性,简单而又率直。 京城里知道镇国公收了个义女也是在天家的赏赐下来之后。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江沅。 “瞧这孩子,说话总是这样。”林夫人笑了笑,好像是对她的喜欢越来越多了一样,笑着说道:“其实,在过一会儿,你还是要回到镇国公府的。你现在是那个老头的女儿,不再是你自己了,你还是稍加注意的好。还有,要是那个老头待你不好,你就去鲁国公府,反正我也没有女儿,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也是很好高兴的。” 言语之间满是满满的关心。 江沅也是知道她说的意思。 可是,这里有江煦涵,她不可能不管他的。江沅也不再想其他的,趁机也是握紧了林夫人的手,满脸真诚的笑着说道:“我从小就没有了母亲,要是您可能成为我的义母,当真是我修来的几世的夫妻啊!” 显然她的话让林夫人对她更加的满意了,也是合了林夫人的心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笑着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了。谁欺负你都是不可以的,要和母亲说,知道么?” 江沅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温暖。 真好,自己终是有了父亲又有了母亲了。 恰好榕溪端着江沅今天早上刚刚做好的杏仁茶,还有几碟杭州特有的小吃,端了过来,“夫人,请您尝尝我们小姐的手艺。” “沅儿竟然还是会做吃的?”林夫人拿起碟子上的小吃,放到嘴里仔细的尝了尝,“真的是很不错呢。” 江沅也笑着说道:“母亲喜欢就好。” 林夫人和江沅又说了会话之后,略坐坐就离开了。 镇国公府的人随后就到了。 走在前面的是个年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一身玄色的衣衫,腰间随意的绑着一条腰带,腰带上缀着的是江沅绣的那个吉庆有余的荷包。满是风霜的脸上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凌厉。 人还没有到,就听到宋王爷爽朗的大笑声:“哎呀,今天我是来接我闺女回家的!我闺女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么,我宋文的闺女儿儿子怎么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沅就和林夫人就从内室走了出来。江沅笑着和镇国公府的宋王爷行过礼之后,笑着说道:“父亲,您来了。” 他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林夫人就接了过去,“我跟你说,我现在是这孩子的母亲,你要是敢对这孩子不好,当心我收拾了你!” “哼!”宋王爷也是从鼻子里出气,重重的哼了一下,“我告诉你,我家闺女是不会认你的!你给我老实点,不要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我看老实点的人是你吧!”林夫人丝毫不被宋王爷吓到,依旧是该说什么还说什么:“我告诉你,这是我闺女,反正你闺女儿子都有了,为什么还有和我抢,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你说谁是老不死的呢?!” 宋王爷也被她的这句话给彻底的惹毛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告诉你,你这个老不死的……” “……” 江沅笑着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心里温暖的感觉再一次的浮现了…… 这才是家的感觉…… 江府。大老爷的书房。 大老爷现在虽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但是站在一旁的卫寒仍然感觉江老爷满心的怒气。即使是离的很远,卫寒也能感觉到现在的江老爷的心境。 可能是后悔多余欣喜吧! 江老爷满心的瞧不上眼的儿子和女儿,专心却是成为了别人的义子义女,而且是他最不喜欢的,以后自己还是要求到他们俩的身上么?! 这怎么可能?! 大老爷从来不会低头的人,怎么可能?! 卫寒看着正在低头专心致志作画的大老爷,心里就莫名的发寒。 “卫寒,你说现在的我们应该怎么做?”正在作画的大老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让有些走神的卫寒立马回了神。 “要不我们现在去镇国公府见见小姐吧!”卫寒试探的说道:“在怎么说,他们毕竟是老爷和夫人的亲生骨肉,总是要顾念往昔的情分的。” “这样真的好么?”大老爷放下手中的画笔,皱着么头问道,“你说,要是我们拿着这幅画去找他们怎么样?” 卫寒轻轻的朝着那副画看了一眼,心里一紧。 那是夫人还在世的时候画的《美人抚琴》的图么?不是和夫人一起下葬了? 卫寒的心底越来越寒,看着大老爷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恐惧。 竟然想要用过世的夫人来做文章…… 大老爷的心底对权利的欲望是多么的渴望…… 卫寒不再然的笑了笑,看着大老爷说道:“如果大老爷想要这样,也不是不可以的,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对啊,你说的很对的。”江老爷看着桌子上的那副已经完成的大半的画,越觉得很好,“在过几日,就将老三送过去吧!” 江老爷所说的送过去,指的是送到刘大人的府上,至于做什么,只有江老爷的心里是最清楚了。 卫寒刚想提醒他三小姐的去处,话到嘴边,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只是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就不再做声了。 江老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来,在心里仔细的想着。江沅和江煦涵成为镇国公府的人,江沅又是文国公府的,江乐文又即将被自己送到了刘大人那里,江乐言又要参加秀女,这样一来,离宰相的位子还会远么…… 江老爷贪婪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每一处,幻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 ##40.江府有人来拜访 江老爷带着卫寒还有江乐言在江沅出嫁前的一天来到了镇国公府。 虽然镇国公府的宋王爷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朝廷上出现过了,可是宋王爷当年是沙场上的常胜将军,手下也是有很多的大将的。 只要是宋王爷出现在军营当中,那些常年征战的将军看到他都要恭敬的在他身边,甚至他的话比天家的话还要好用。皇帝一度要废掉他,可是宋王爷却在那个时候主动的交出兵权,并且宋王爷又无儿无女的,皇帝念在她的一片忠心,所以也并没有直接的削掉他的职位,而是让他做了一个闲散的王爷。 所以无论是在朝廷上还是军营上,宋王爷的话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不要乱看,也不要乱说话。”江老爷在没有进去之前好好的嘱咐她几句,“宋王爷虽然对很多的事情都不在意,可是你要知道,你一旦要是无礼了,就算你是在怎么优秀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做事和说话都要经过大脑,知道么?” 江老爷很不放心江乐言。要不是大太太不断的哀求他带她出来看看,他是怎么都不喜欢带着一个简单的人出现在这里的。 江乐言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头脑简单不说,而且又极其的自大。这些年要是没有她的母亲在她的后面支着她,恐怕这京杭第一美女的名称早就该易名了。 这个孩子,真是太冒失了。 要不是今日在路上见到了镇国公府的轿子,江老爷才不会这忙的冒失的来这里。 江老爷总是想着自己的权利。前几日,不知道为什么,刘大人突然对他热络了许多。又不断的在皇帝的面前替自己说话,皇帝似乎是想要在重用自己了。 而刘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让自己多在这京城里走动走动,没准到时候,谁就会帮到他的。 这不今日,就借着江沅结婚的由头,来镇国公府了。 下人通传了好久,才回来:“江老爷,请随我来。” 江老爷抚了抚身上并无褶皱的衣服,跟着刚刚那个下人去了正屋。后面跟着的是一身浅黄色衣服的江乐言,还有拿着一堆东西的卫寒。 镇国公府一向都是没有女婢的,自从江沅来到了这里,宋王爷怕小厮招待的不周,招了几个女婢伺候。江沅又觉得谁也没有榕溪顺手,宋王爷招的那些女婢也只能做些粗活,江沅的身边就只留下榕溪一个人。因而招待他们的都是小厮,这些小厮那里会像小丫头那样轻手轻脚的,做事总是会粗手笨脚的。 “你就不能看清楚点么?!”江乐言扫了扫洒在身上的水,朝着那个给她倒水,但是却不小心倒到了她身上的小厮大喊着:“你的眼睛到哪里去了?!你就不能稍微的注意一下么?在说,你知道我一会儿要见的人要是见到了我身上的水渍,定然会是认为我是无礼的么” 那个小厮一直低头的不停的道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乐言的看他这副样子,刚灭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你不停的道歉有什么用么?!你能赔我的衣服么?!” “他不能赔,你的衣服就有老夫来赔好了。”宋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什么人,在我家里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宋王爷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江沅和江煦涵。 正在喝茶的江老爷赶紧站了起来,假意的呵斥了江乐言几句:“还不赶紧起来给宋王爷行礼!” 江老爷和江乐言忙站了起来,给宋王爷行了礼。宋王爷看都没看,越过江老爷和江乐言直接坐到了主位上,随后而来的江沅和江煦涵也是给江老爷和江乐言行了礼之后,才坐在了江乐言的下首。 “嗯,看起来还是我家的孩子规矩教导的比较好啊!”宋王爷很是欣慰,又别有深意的说道:“一个女孩子,不希望她能有什么建树,但是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好好的辅佐自己的夫君。与夫君的相处之道,也是要讲夫妻之礼,和为人之道的。江沅你可明白?” 江沅站了起来,恭敬的答应了一声,“是。” “嗯。”宋王爷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江老爷的脸色涨的通红,使劲的瞪了江乐言几眼。 宋王爷的意思不就是说,江家的家教不好么,教导出来的子女都是登不了台面的。如此让人家说出来,自己的脸面怎么办! 可是江沅又是江府出来的孩子,那她的教导又是谁教的?! 又想着今日是有求于宋王爷,江老爷把满心的不愿意又压了下去,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看着宋王爷。 江老爷也只是笑了笑,顺着宋王爷的话往下说:“那是,宋王爷说的对。这是自古以来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小女做的确实是不对,还希望宋王爷能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不要计较才是。”又转过头示意卫寒把东西拿给宋王爷,“这不是听说还有几日府上的小姐就要出嫁了,我特意来为小姐送上我们江府的心意的。” 卫寒忙把自己手里拿着的礼单送到了宋王爷的手中。 江沅的眉毛一挑,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江老爷。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说他们江府?难道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宋王爷看都没看的,直接推掉了,“我们镇国公府什么都缺,可是就是不缺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备好了。” 直接的拒绝掉了,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江老爷也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笑意盈盈的看着宋王爷:“别这样说,怎么说,我也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不是么,你这样做,会让两个孩子怎么看待我们么?就算你在怎么不喜欢我,可事实就是,他们两个是我亲生的,这个是谁也给变不了的。” 江沅笑了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看来,今日,江老爷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宋王爷第一次被人气的不成样子。要是以前,依照宋王爷的脾气,早就冲过去,揍他了。可今日不同往日了,现在的他,做事不能在凭借自己的喜好了,要不然一纸奏折就会到皇帝的眼前,自己又会平白的多出许多事。 江老爷看着被气的不成样子的宋王爷,很是得意。 就算这个人在怎么厉害,再怎么是佼佼者,可是也斩不断他们之间的骨肉亲情!假若要是拒绝,这个人就不用活在世上了! 怎么说,今日,宋王爷都会帮自己的!江老爷自信满满的想着。 “我听说,有一种石头也会生出许多的孩子来,你知道么?”江沅笑着接下来江老爷的话,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继续说道:“听说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妖精。江老爷。您说,我和哥哥是不是妖精变的呢?” 江老爷的脸色一变。 想到了当日离开江家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 他们早在离开江府的时候,就和江老爷说过,一旦要是踏出江府的门,以后就是陌路人。即使是江家遭遇了灭顶之灾,那么江沅与江煦涵与他们江府也再无半点关系。 如今又是找到了镇国公府算是怎么回事?江老爷的脸皮怎么厚道了这个程度! 江沅含笑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江老爷,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如今,江沅的手里应该是有当日自己写给她的亲笔断绝关系的文书。 “江老爷,您说到底是不是啊?”江沅笑着说道,看了看上位坐着的宋王爷,又继续说道:“乱认亲戚,可是要犯罪的啊!”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是也能猜的到。而且又是皇亲国戚。 这京城中谁不知道,镇国公府和当今的太后是亲兄妹! 江老爷的心里一惊。 又被她的话赌的一句也说不出来,不自然的笑着。 “是啊,杭州的时候,听府中的下人们讲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姐姐也会当真。果真是在闺阁呆的久了么,有些事情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了么?”江乐言也是笑着接过了江沅的话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从江府出来的,我们可是打着骨头还连着筋的兄弟姐妹啊!” “是啊,我们是兄弟姐妹。”江沅也是笑着说道:“不过,一般说的兄弟姐妹都是指同父同母,而我只有一个哥哥啊,我娘什么时候生了你,我怎么不知道?” “你……”江乐言被江沅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个女人,明显就是不讲理。自己无论说什么,她都能辩上几分的,这个女人的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让宋王爷帮忙的。”江老爷想了想,觉得自己来都来了,是觉得不能放弃这次机会的。根本不给宋王爷拒绝的机会,又继续说道:“我这次从杭州来京城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上次因为在圣上的面前说错了话,所以才一直不得重用的。这次想要让你在圣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宋王爷蹙了蹙眉。镇国公府从来都不会参与政事,难打这个人不知道么?! “江老爷如果想要父亲帮忙谋得一官半职的,只能去军营。”江沅笑着接了过来,根本不在意江老爷是怎么想的,她只想着想要把眼前的这两个人给轰出去:“父亲从来不管朝廷的事情,你要说往军营送个人么,那些人或许还会卖父亲个面子,如若不然,就不用再来找父亲了。” 宋王爷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江沅笑了笑,“还是说,军营里,江老爷您不适应啊!” 废话,军营他能去么?! 且不说他的年纪不适合,就是他是文官,又是常年拿笔,根本不行,如果要是去了军营,不就是让他死的更快么,自己还没有享受到自己要的东西,怎么能轻易的死去啊! “在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生父,怎么着也得给我找一个轻巧点的吧!”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江沅也能猜的出来,就是希望,最好是油水也多的那种。 “你除了能说是我的生父之外,你还能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江沅似乎是也有点生气了,很不高兴的说道:“你跟我们早就已经断绝了关系,难道你不知道么?我真的很难想象出来,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来这里的。我不说你能记着我母亲的好,但是也请你能尊重我的母亲,毕竟我的母亲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你在拿她做文章,当心死了之后见不到她!我没有江母亲的灵位从你们江府请走,就应该感谢我的宽宏大量,而不是得寸进尺!” “还是说,你想把你的儿子,那个地痞无赖想要送到军营去,磨练几年!” 江老爷被江沅的气势吓得竟然有一瞬间的颤抖。 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又是觉得无话可说。 “还有,回去的时候,好好的教导一下你的这个女儿。”江沅神色有些严肃,好心的提醒着江老爷:“要不然以后会闯出大祸来的,到时候连累你们江家,就怨不得别人了。” 而后朝着门外高声大喊,“来人,送客!”又转过头对着江老爷冷冷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别在拿我的名号或者是江煦涵的名号说话,否则,你会死的更惨,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江沅的气势给镇住了。 头一次感觉,女人也可以有这样的气势。 等到江老爷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江府的大门口了。 江老爷和江乐言先后上了江府的马车。 一路寂静无声的回到了江府。 刚下马车,没等到进门,江老爷一个耳光直接扇到了江乐言的脸上,脸色变了有变,最后才压住自己的怒气,低声的吼着:“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在家抄写一千遍《女戒》,然后好好的学习一下什么是女子应该有的规矩,然后在给我出去见人!” 大太太知道的时候,江乐言已将被禁足了。大太太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见到江乐言,自己刚刚送走了唯一的儿子,现在心尖上的女儿又要受这这种待遇,大太太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41.江沅出嫁 江沅在镇国公府说的那番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传到了外面。 每个人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样的魄力,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镇国公府的宋王爷到是对江沅的这番话很是欣赏,摸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子,笑得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嗯,我的女儿就应该这样。不要平白无故的被人欺负,即使是被人欺负了也要狠狠的回击才对。下次要是在有这样的,你就直接骂回去,谁要是干碰你一下,老夫就要她的命!” 目露凶光,显然不是说笑的。 这位宋王爷也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呢,和那位京城中盛传的吏部侍郎一样,容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得半点的委屈。 江沅只是笑了笑,发自内心的应了一声“是”。 “对,我的娘子谁也不能欺负的。”宋王爷的话正好对了景世子的胃口。景世子巴不得有人能这样,如此的明目张胆的欺负文国公府的人,活的真是时间太长了。 以往,景世子说什么江沅都不会放在心上,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可是不会放过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江沅说一说他的想法。 “我告诉你江沅,我的话只说一遍。”景世子突然神色正了正,神色肃然的说道:“你是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以后要是进了文国公府要掌管文国公府的,又是正经的正一品的诰命夫人,有人对你不敬,就是我们文国公府不敬,就是对天家不敬。” “还有,你要记得,我是你的相公,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敢动你你一根手指头,一根头发丝。如若有人不停我景星阑的劝告,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说的霸道而又无礼。 偏偏她却觉得心里异常的温暖。 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大家的关心似乎是让她逐渐冰冷的心温暖了起来。 江沅总是觉得在这里,她体会到了很多以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不由得笑了笑。 再看着现在的景星阑,江沅突然觉得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似乎也是不错的样子。 江沅笑了笑,应声说道:“那是自然的。你是我的相公,自然是要好好的保护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江沅说的那个“相公”的时候,心脏像是突然停止跳动了一样。 好长时间才恢复正常。 “嗯,星阑这才像是文国公府以后的当家主人么!”宋王爷欣慰的点了点头,“无论还是文国公府还是什么其他的地方,以后都是要靠你的。” 这话里面的意思有很多的。 其中便是想要让景世子能担负起作为文国公府世子应该担负的责任。以前,宋王爷跟太夫人提起的时候,也不知道太夫人是怎么想的,总是避着不回答。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总是要和太夫人说说才好。宋王爷的眼睛眯了眯,心里不断的盘算着。 而景世子一副不感兴趣而又无聊的样子看着窗子外面的景色。 宋王爷的话不知道世子爷听懂没有,仍旧是一副无所谓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 江沅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景星阑还真是喜欢扮猪吃老虎呀! 时间过的很快。 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像是过了几秒钟一样,转眼六月二十,就到了江沅出嫁的日子。 遥远的天际只是刚刚露出了几分阳光的光亮,江沅就是被身边的榕溪给喊醒了。衣服睡不醒的样子,烦躁的爬了起来。 榕溪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好在她事先想好了说词,要不然榕溪肯定是要生气的:“小姐,再过一会儿,鲁国公府的林夫人、王爷还有少爷,都已经在外面了。您这样,要是被人看见是要笑话的。今儿个是您出嫁的日子,可是要喜庆些的!” 江沅不得已的坐了起来。 闭着眼睛任由她爱她身上来回的弄着。 等她收拾妥当了,鲁国公府的林夫人就来了。刚进来就看到她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颇有感触的摇着头,又叹了口气:“哎呀,这新娘子也是够辛苦的。定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了吧!”转头又吩咐了站在江沅身边的榕溪:“去给你家小姐多少在拿点吃的吧!恐怕是要饿上一天呢,到时候她会受不了的。” 榕溪应了一声,赶紧去了小厨房又催了催。 林夫人带着十全嬷嬷来。这是京城的老规矩了。每次有人出嫁的时候,都会有一位十全嬷嬷,给梳头或是叠嫁妆。意思是,以后这位出嫁的新嫁娘在夫家回事一位福禄深厚的人。 而这位十全嬷嬷可是要父母子女全都要在世的人。 今日看这位嬷嬷,身宽体胖,想必会是个有福气的人。 十全嬷嬷先是给江沅静了脸,又包了象征着四平八稳的衣服包裹。又在各个包裹里拿了好几个铜板放到了包裹里。 林夫人又亲自给她梳了头,一边梳头一边说着吉祥的话:“一梳白头到老,二梳百年好合……”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折腾的江沅身上的头都开始疼了。等到,她能穿上景世子在宫里找的绣娘绣的那件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的大红嫁衣,然后盖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端坐大红色的喜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静等着景世子的到来。 江沅刚换好衣服没有多长时间,榕溪就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粥。透过红盖头,榕溪喂了江沅喝了几口。江沅才觉得自己的身上舒服了一点。 榕溪在打算喂江沅几口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了。 江沅赶紧让榕溪擦了擦嘴角,坐直了身体,等着人进来。 外面小丫头的小丫头急忙忙的跑进来,高兴的说着:“小姐,景世子的花轿已经到了门口。” 屋内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榕溪和喜娘两个人,一人一边搀着江沅走到了镇国公府的正屋,拜别宋王爷。宋王爷象征性的教导了几句之后,压了压她手里拿着的玉如意,很不舍的说道:“沅儿,多回家看看。” 江沅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吸了吸鼻子,将已将流出的泪水努力的忍了回去,“父亲,我会回来。请勿要挂念。” 跪在团蒲上,恭恭敬敬的给宋王爷行了大礼之后,江煦涵才背着她,把她送上了花轿。江沅甚至是来不及看外面是什么样子,轿子的帘子就盖上了。 鞭炮声响起来,她的轿子也是慢慢的走出了镇国公府。 街上的议论声不断的传入她的耳朵: “……世家之间的嫁娶就是不一样……瞧瞧这嫁妆……“ “……听说有天家的赏赐呢……终究是大家士族的小姐出嫁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听说文国公府是贵妃娘娘的娘家……贵妃娘娘好像是很疼爱她文国公府的这个侄子的……” “文国公府的世子爷有没有父母……身体又不好……好像只有一个奶奶吧……” “嫁的再好又怎么样……可能是要守寡的…… “……听说镇国公府早年也是功勋之家的……” “景世子对镇国公府的小姐也是很好啊……” “……这哪里是十里红妆,简直是一里一红妆……” “看来真是的对镇国公府的小姐真的是很用心啊……” “……” 各种羡慕的、嫉妒的、或者是恭喜的话,断断续续的飘进她的耳朵,江沅的心里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帘子外面的世界,她是不会有机会看见了,以后她的生活里,只能一个人,一个地方,就是景星阑,还有文国公府,她的生活以后也只是那片地方了,而且以后都只是能围着他转了,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但是又不接受。 此刻的江沅希望景星阑还记得他们之间的那三个约定。 即使是在这一刻不能想起,但是她依然希望景星阑能记得。 江沅的思绪纷飞见,大红的花轿缓缓的到了文国公府。 一阵鞭炮的响声。 而后随着的是景世子踢开轿门的声音,听到声音那一瞬间,江沅所有的想法都是到此刻停止。 从此她的世界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而她的生命力,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江沅希望,他是她终身的依靠。 如果背叛…… 景星阑在抱起江沅的时候,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轻轻的声音说道:“那三个约定我还记得。你放心,此生我只有你一人足够,你便是我生命的全部。” 江沅忽然泪流雨下。 坐在文国公府正屋的太夫人一脸的喜气。 往日总是喜欢穿素色衣服的太夫人难得的也是穿了一件红色的对襟长衫,头上戴着的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那件玉步摇,脸上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下人们也是不断的来老夫人这讨喜,老夫人也是难得的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赏赐下人的银钱也是被散去了大半。 “老夫人,到了,到了!”外面的小厮高兴的跑了进来,大声的喊着:“太夫人,世子爷回来了!回来了!” “哦,哦!”转过头又和身边的妈妈说道:“来人打赏!” 身边的妈妈赶紧的送出去一个荷包,小厮满脸欢喜的接了过来。 江沅的身边站着榕溪,红绸的另一头牵着景世子,一步一步的跟在景世子的身后,走了进来。 主持婚礼的人高声的唱着恭贺婚礼的贺词,刚唱到一半,江府的人就到了。 带头的是江府的二小姐,江乐言,也是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衫。 在文国公府做客的宾客,看江乐言的样子,全都在窃窃私语,可江乐言对那些窃窃私语丝毫不在意,腰杆比以往挺的还要直,越过众人,直接走到了江沅的面前。 太夫人很不高兴,她唯一的孙子的婚礼又任何的瑕疵。 景世子更是不高兴,这个缺根弦的女人怎么又出现了。 只有江沅,对于她的出现没有丝毫的好奇。 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 江活简去了杭州,在也到不了京城,江煦涵也是不喜欢她。可没走到一半,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京城。虽然,江活简很是惊讶,但是欣喜却是高于惊讶。高高兴兴的待在那处别院了。 江老爷绝对想不到有人会背着他,悄悄的迎了江活简回来。又把江乐言给推了出来。 而要参加秀女的选拔,需要的是有人推荐。 现在,只有江沅能帮助她。 可是这个人,又不是来求人的。 看着红盖头下的那双双面反绣的绣花鞋,江沅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拉住正要说话的景世子,江沅淡淡的吩咐道:“榕溪,还不去给客人送茶!” 送茶,也是送客的意思。 江乐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榕溪也是聪明,从旁边端了一杯茶过来,递到她的面前,笑着说道:“小姐,请您喝茶。” 江乐言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了榕溪,笑着说道:“今日我是来送礼的。”转头吩咐身边的扶柳,“去让人把礼物送进来吧!” 江沅没有看到礼物是什么,但是隔着薄薄的盖头也看见了,那是一只已经死了的公鸡。 江沅的心里突然的生起气来。 京城上都是传言景世子活不过二十岁。 可如今,健在的景世子竟然在喜堂上让人用死公鸡诅咒,换做是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更何况是被太夫人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世子! 太夫人的脸色毫无变化,甚至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江乐言得意的看着江沅,甚至是心里都在想,看你江沅怎么嘚瑟! “看来这位小姐的所受的教育却是与众不同。”江沅神色自若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曾听闻,民间的人在即将要过世的时候,都是用死去的公鸡顶替的。难道,小姐是听到了这个听闻,才想到用死去的公鸡给景世子借寿的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可是要对小姐道谢了。” “如此这样,想必世子爷一定会是长命百岁的。” 她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道教中却是有这样的。而恰巧,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记载的。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用的是这个理由来搪塞她,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江乐言心里一惊。 那是东北地区的习俗,怎么忘记了。 ##42.婚礼上闹事 如果要是有人得的病不是严重的,会使用这些巫术的人就会自称在阴间可以为他借寿,以此来延长他的寿命。而借寿的主要媒介就是公鸡,人的寿命借来了,公鸡也就会变成死的了。 江沅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 江乐言气的牙根直打颤,恨不得撕碎了她。面上依旧是笑的的灿若星辰的,慢条斯理地说道:“姐姐说的也对,谁不知道姐姐是最饱览全书的,知道这些也是不足为奇的。只不过我的礼物还没有送完。”又吩咐身旁的扶柳送上了她今天带来的第二份贺礼,景世子的灵位。 在场的众位宾客的脸色齐刷刷的都变了。 这是在瞧不起文国公府。 就是坐在主位上的太夫人,脸色都是变得极其的难看,更别提景世子了。 景世子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深潭。不小心的投一块石头,没什么事,可假若是投的是一块大石头,就会掀起惊涛大浪。 眼底的风暴愈来愈浓。江沅抓着红绸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着抓着景世子的手了。使劲的抓着,生怕在这个场合,景世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乐言是在嘲讽她不久就会是一个寡妇了,还是在说,她和她的成亲,实际上是冥婚? 江沅无所谓的笑了笑,为了让能自己出丑,这位大小姐做事还真是不用脑子。 没想过后果么? 太夫人手里攥着的龙头拐杖,差一点就要打在江乐言的身上了。要不是后面的清河姑姑说了句话,恐怕事情真的难以收拾了。清河弯下腰,小声的在太夫人的耳边说道:“夫人,这人是怎么回事?!这大好的日子,她……” “清河啊,多少年了。”太夫人敛了敛心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很感慨的说道:“清河,看着那个孩子我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贵妃娘娘。一样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样的对什么都是无所畏惧。” 叫清河的姑姑身体一阵。 太夫人说的贵妃娘娘不是文家的贵妃娘娘,而是皇后的亲妹妹,宜贵妃。 当年触怒太后,还妄想着用皇上的宠爱,姐姐的威严,来平息自己的罪过,没想到最后却是惨死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天家向来如此,更何况是重视家规甚严的世家。 公然的侮辱,没有人会是善终吧! 江沅隔着红盖头,看的不是很清楚,大约也是猜到了是什么,笑着说道:“这个灵位做的真是不怎么好。且不说这料子不说好不好了,就是上面的字少了几个。这上面最少也得写上我的名字啊!这万一哪天我也死了,不得和世子爷是一个牌位么?难不成,世子爷你想在我死后在另娶或者是纳妾么?” “谁说的?”景世子今日是难得的很听话,要是以往有人这样做,他就和人家打架了,“我景星阑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就是镇国公府的江沅。其他的人想要进我文国公府,也得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别什么歪瓜裂枣的都进来,我文国公府又不是什么尼姑庵!” 景世子又嘲讽的看了一眼江乐言。 江乐言今日也是穿的一件大红色的衣服。 江沅也是一件正红色的嫁衣。 让人很以为江沅有鸠占鹊巢之意。 众人经过景世子无意的提醒之后,有所顿悟的想到了,江沅今日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气的镇国公府的人悔婚,然后她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小小年纪,竟然会有如此深的计策! 来参加的宾客大多说都是京城中非富即贵的人家,江乐言这个样子,无疑是在毁了她自己! 江乐言大约是察觉出来他们二人说话的意思了,后知后觉的想到今日来的意思,又想起刚才景世子说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掉到了人家下的套里面! 这该如何是好! 江乐言惊恐的看着所有的人。 坐在太夫人听到景星阑的话,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是很欣慰的笑了笑。 江乐言的脸色变的铁青。 是在说自己是个歪瓜裂枣么?! 满堂的宾客都是嘲笑着江乐言。 “嗯,也是。”江乐言只能尴尬地笑着接了下去:“像是姐姐这样福泽深厚的人,当真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那是自然。”江沅笑着接过来话,一点儿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她,“现在这里可是满堂的宾客。上至天家,下至普通的门官小吏都会在这里。不知道江家的二小姐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奉了江老爷的令,还是领了江家夫人的意思,特意来这里恭贺文国公府的呢?” 在这里的人,谁不是人精。这话都不用细细的想,就明白其中的意思。尤其是打算与江家结亲的刘家和大将军府,现在脸上的颜色尤其的难看。 只是十三四岁的娃娃,没有大人的意思,她能出来这么说么? 江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请江府的二小姐带一句话给江府的大老爷。”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江沅继续说着:“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来,可毕竟哥哥已经出了江府,自此以后,哥哥便是镇国公府的人了。也就是镇国公唯一的儿子了。以后生的孩子自然是应该姓宋的。” “而我,自然是嫁进了文国公府,生自然是文国公府的人,死自然也是文国公府的鬼了。希望江府的人不要没什么事来打扰我们了。我们毕竟不是很相熟的人,以后在见面的时候还是要客气点的好,免的伤了大家的和气。这京城的地方如此的小,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见面的,到时候,你说该怎么办呢,江府的二小姐?” 江乐言一怔。 江沅的话说的毫无客气可言,重重地打了江乐言和江府一巴掌。 这话的意思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和江府的人划清界限么? 江乐言突然觉得自己挑了这个时候来这里,是不是做了一件对她自己来说,对江府来说,一件其实无用的事情。 原本以为自己是想要羞辱的人,却被人羞辱了一番。在文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全部都传回了江府之后,该怎么办?到时候自己也会像是江活简一样被赶回江南么? 那个地方,自己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可如今这个场面…… 江乐言的心里乱糟糟的。 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婚礼总还是要继续的。”即使是隔着红盖头,所有的人都能感觉的出来江沅语气里淡淡的笑意:“要是江小姐不忙的话,就在这里吃完在离开吧!” 江沅的话,无疑是给了江乐言一个台阶下。 江乐言只能顺从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里婚礼结束的时间好早的很,等在离开这里之前,她一定能想出一个办法来的。 这段小插曲过后,婚礼又继续了。 “礼成!”随着主婚人的一声高喊,两位新人就被迎进了新房。 在场的宾客也都纷纷的坐了席。 男宾在外间,女宾被请进了屋内。 东建朝的规矩,男女七岁就要分席而坐了。 坐在角落里的江乐言,不知怎么的,戴在脸上的白纱飘落在地,露出一副惊天的容颜来,看的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那些男客人的眼睛都直了起来。 四周响起一阵的抽气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一阵的窃笑声,听的江乐言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扶柳赶紧的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白纱,恭敬的扶着她,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小姐,我们到内室去吧!” “那太夫人,我们要去内室了。等行完礼,我们在来找你。”和太夫人行了礼之后,转身去了内室。 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高位上的太夫人很满意今天的江沅。 即使她觉得,她的处事方式太过于柔软,但是对于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趁着间隙,她和身后的清河聊了几句:“……这孩子……不错……星阑的眼光……很好……百年之后,我也是会放心……” 清河也是欣慰的笑了笑,“……他日,夫人在好好的教导……定会是个好的文国公府夫人的……” 新房内只有榕溪和江沅两个人。 景世子在举行完仪式之后,早早的就去外面和大家喝酒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个人。 “小姐,您现在很饿吧!”榕溪看着端坐在床上的江沅,早上的时候,虽说是喝了点粥,但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就饿了。赶紧拿着自己从厨房偷过来的糕点,递给了她,“幸亏早上来的时候,林夫人让您吃了点东西,否则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江沅笑了笑,没有说话,接过榕溪递过来的糕点,低头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屋里的喜娘还没有走,刚想说话,一旁的榕溪又把话接了过去,“小姐,二小姐怎么办?这次我们还是要这么样的放过他们么?” “没关系的。”江沅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何必要争这一时的长短呢!再说,小姐我即使是想要有那个好心,也得看太夫人的意思,不是么?” 榕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喜娘倒是听的十分的明白,不知为何,她的身上开始冒出阵阵的冷汗。 这这世子夫人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和善,这心里玲珑的很。 刚刚发生在喜堂的事情自己看的一清二楚的。 要是一般的人,有人送上来的礼物既有死公鸡又有灵位的,不说是很吓的够呛,也得说做出什么事情来吧!可是仅仅的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局面给扭转了,这个新到的世子夫人绝对不是这样简单的…… 感觉自己后背的凉气凉的自己的心里都很冷,身上不停的哆嗦…… 那二太太交给自己的事情,自己还要继续么…… 喜娘的心里不断纠结着,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希望世子赶快的回来,仿佛在这里待下去一秒,自己就会离死亡越近一步似的…… 榕溪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状似无意的说道:“我听说,二小姐之所以对婚礼上的事情如此的熟悉,是有人告诉的她的,要不然二小姐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连婚礼上花轿什么时候进门都知道,肯定是有人告诉过了江乐言,那个人只能是全程都参与过的人,才会知道的如此的详细。 江沅低着头,手中的茶杯不断的被她捻来捻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喜娘被江沅吓的一愣,也没有听清楚江沅说的话,只是在想着刚刚江沅说的后半句的话。都忘了二太太说的话了。 门口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让江沅立刻回了神。捏了捏榕溪的手,示意榕溪不要离开。一旁的喜娘刚迎上去,就被景世子一脚踢开了。 喝的醉醺醺的景世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脚不断的打在喜娘的身上。打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过瘾,让身边的子衿叫了好几个人进来,几个人又是对着喜娘一阵打。 打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那些人才住了手,而躺在地上的喜娘此刻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景世子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吩咐着身边的子衿:“抬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这期间的江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别脏了我的地方。” 景世子就让人把她给拖了出去,去了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榕溪也识趣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她和景世子。 景世子也不再是喝的醉醺醺的样子了。眼神清明,哪里还是刚刚的样子了。 走到床边,拿着秤杆,挑开了江沅头上的红盖头。 江沅的眼前一片清明。 看着眼前的丰神俊朗的景世子,江沅许久没有跳动的心脏不知道何时又跳动了起来。 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越来越热,热的江沅都喘不过气来了。 好多想说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景世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看着眼前顾盼倩兮的江沅,他的心脏也是“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也让两人的理智越来越少…… ##43.与文国公府的人第一次见面 第二天,东边的天空微微的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景世子的屋内正好也传出了轻微的响动声。 站在门口的榕溪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站在外间轻声的唤了一声:“小姐。” “嗯。”里面的江沅也是轻声的回应了一声,“进来吧。世子还没有醒,要轻点。” 榕溪应了一声,手脚比之前更轻了。端着从小厨房拿来的热水,递了手巾给江沅,“小姐,不,不对,是夫人,今日我们要梳什么发型,穿什么样的衣服?” 今日是第一次见文国公府的人,所以穿着一定要慎重。 昨日在清点榕溪带过来的箱笼的时候,特意找了好几件的衣服。榕溪看了又看,总是觉得不好,所以,今日才在早上特意来问江沅的。 要不然,依照榕溪的谨慎,也不会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要不要那样紧张,没事的。”江沅先是看了看那边的箱笼,然后又随手拿了一个前些日子,在镇国公府没事的时候,绣的那个绣帕,放在自己的手里,不断的来回看着,笑着说道:“穿的素雅些就好了,不用那么招摇的。” 有些人即使是在怎么打扮的贵气,都不会有贵气的气质,有些人即使是打扮的像是一个乞丐,身上的气质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江沅就是属于那样。虽然很淡然,可是怎么也是掩饰不住身上的那股气质。让人觉得素雅而又大方。 “我觉得,你穿湛蓝色衣服就比较好看。”不知道何时醒过来的景世子正歪着头看着一旁在那里小声说话的主仆俩,浅笑嘤嘤的说道:“要是觉得无聊,或是害怕,可以不用去的。反正那些人早晚也是要见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景世子说的很是轻描淡写的,可在江沅那里却是不是那么回事。总是觉得景世子话里话外的对那些人总是有些莫名的敌意。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江沅笑着说道:“在怎么说,这也是第一次见家里的长辈的,总是要顾及一下的。”又转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又催促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景世子,“你也差不多了。起来收拾一下吧,等下吃完早饭,我们就去太夫人那里。” 景世子很不情愿的坐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这是的,这么大好的天气就适合睡懒觉啊……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呢……真是的……最不喜欢这样了……” 江沅笑了笑,没有接景世子的话,继续让榕溪给她梳着头…… 等到江沅和景世子到的时候,太夫人那里已经是慢慢一屋子的人了,本来是笑语盈盈的一屋子人,在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之后,立刻都不在说话了,而是好奇的打量着景世子和江沅。 江沅今日穿了件浅蓝色带着白纹的长衫,腰间系这浅色的腰带,配着一块文国公府特有的家传的玉佩。头上梳着妇人的发髻,头上戴着的是金海棠珠花步摇,走起路来自带一种别样的风情。 景世子虽说今日和往日没有什么变化,许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吧,感觉景世子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纹,显示他今日的心情真的是很不错。 身上的戾气少了很多。 江沅和景世子恭敬的跪在了早就已经铺好的蒲团上面,给太夫人叩礼。江沅只是刚刚碰到那个茶杯的边缘,不知为何,那个茶杯突然就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屋子里的人都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们。 江沅也是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太夫人还是那样神色未变的坐在主位上。 到是景世子,脸色很不好的看着那个小丫鬟,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吓得那个端茶的小丫鬟不停的磕头求饶:“夫人,我不是……我不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景世子只是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进来,拖着她出去了,求饶的声音由近及远:“夫人……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夫人……大夫人……救我啊……” “送她去该去的地方!”景世子语气淡淡的,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子衿,去把书房里的那些账本啊,管家的钥匙啊,拿来给夫人。如果要是在放到我那里肯定是要发霉了!” 景世子淡淡的吩咐着身边的子衿。屋里的人立刻就变了脸色。 子衿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房。 坐在这屋里的人,听到景世子这么吩咐之后,心里的讶异不低于太夫人。尤其是太夫人。虽是想到了,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虽然太夫人把管家的权利给了景世子,可是景世子根本就是对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的。所以,这府里的事情也都是无人管的。而如今,这江沅刚进府就掌家,看来,景世子真的很把她放在心上。 太夫人好好的打量了她一下,眯了眯眼睛。心里又做了一番计较。 跪在地上的江沅慢吞吞的捡起了散在地上的茶杯,交给了一旁的榕溪,又让站在她身后的榕溪重新的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她。江沅恭敬把手里的茶杯的举过头顶,轻声说着:“祖母请喝茶。” 太夫人一愣。 众人也是一愣。 这个时候任谁不都是应该觉得尴尬下不来台么,怎么她会这么的顺其自然? “下人没有做好事,是主子没有教导好。”江沅淡淡的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何况,这些人都在文国公府这么多年了,对什么事都是有应对之策了。我想,这文国公府应该是换人了。” 一句话,不同人听了,有不同的含义。 太夫人只是含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茶,慢慢的喝了几口。又在江沅要起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红包。 江沅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用手捏了捏。很多的样子。江沅淡然的给了榕溪:“收好了。” 站在太夫人身后的清河听到刚刚在景世子屋里收拾的下人禀报的时候,脸上也是乐的不行,忙把刚刚下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和太夫人说了,太夫人看江沅的眼光,更是欢喜了。 江沅被老夫人那热切的眼光看的浑身不得劲,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是尴尬的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接过榕溪手里拿着的那双鞋,笑着递给了老夫人:“这是我给祖母绣的鞋,是前些日子在镇国公府绣的。我是第一次给人家做鞋子,不知道祖母喜欢不喜欢,也不知道合不合脚。” “嗯,绣的真的是不错。”太夫人从江沅的手里接了过来,细细的看着。鞋面用的是南方特有的锦缎,绣的是福禄寿三星,鞋底用的是北方的千层底的鞋,看上去应是不错。 清河赶紧替太夫人换上,太夫人站起来试了试,果然如想的一样,当真是舒服极了。“这少夫人果然是手巧的很。”清河扶起了太夫人,笑着说道。 “清河姑姑惯会取笑我的。“江沅笑的更加的灿烂了,“假若这鞋做的还可以的话,以后得了空闲,我在给祖母多做几双。” 清河是贵妃娘娘赏赐下来,是专门伺候太夫人的。清河在这里呆了好几十年了,又因为是从宫里出来的,因而这文国公府的人都会称呼清河为“姑姑”。 “只怕你愿意,你身边的这个小子还是不愿意的呢!”太夫人打趣着江沅,“现在谁还敢吩咐你做什么!” 众人哄笑。 她的脸色变的通红。 好像是想到了,江沅突然扭过头去看站在一边的景世子。 景世子正瞪着江沅,低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要绣东西不会去找绣娘么!” 江沅哑然。 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可以理解为,眼前这个有些别扭的人实在心疼她么! “嫂嫂,你还没见过我呢!”一道清脆甜甜的声音在江沅的耳边响起,“嫂子,我看这个人就得你收拾哥哥,要不然她总是欺负我的!“ 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可爱的很呢。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江沅猜测着,这个应该就是景世子和她提起过的那个最小的妹妹了。 “小妹,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定会收拾他,替你出气的。”江沅笑着将手里拿着的那根簪子戴在她的头上,捏了捏她的脸蛋:“女孩子要是生气多了,到时候会长很多的皱纹的,就会好看了。” 心言赶紧捂住自己的脸,不自然的笑了笑:“那我以后一定少生气了,人家要美美的嫁给六皇子。” 心言是景世子嘴疼爱的妹妹的。从小因为因为父母早逝的原因,所以,景世子对于这个妹妹总是有几分的愧疚的。 所以对这个妹妹,总是有求必应的。 心言和六皇子的婚约又是订的娃娃亲。 如今心言已经是十六岁了,可是六皇子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六皇子和当今的那位到底在想些什么。 江沅眯了眯眼睛。 又跟随着清河来到了太夫人的下首,“这是二房的太太,”又指了指二太太身后上身穿着藕荷色的外衫,下身穿的大约是一跳浅黄色的裙子,长的明眸皓齿的一个小女孩介绍着:“这是二太太的女儿,轻雪。” 江沅笑着给二太太和她见了礼。二太太送的是一条帕子,轻雪送的是一只簪子。江沅回送给二太太和轻雪的则是杭州府有名的小吃,和前段日子在街上淘来的小玩意。 轻雪不满意的撅了撅嘴,想要说什么似的,就被身后站着的丫鬟给拉住了一角。 不甘心的闭上了嘴,站到了一边。 江沅假装没有看见,跟着清河又到了二太太的下首,一身浅紫色的衣衫,身材很是圆润,脸上也是一团和气的样子,清河言语之间竟然带着几分尊敬的样子介绍着:“这是三房的太太,”又指着她后面那个穿着嫩绿色衣裳,头上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女孩说道:“这是三太太的孙女,小字香韵。” 江沅笑着上前恭敬的和三太太见了礼。三太太也是笑着回了礼。三太太给的是一套首饰。江沅给了三太太和太夫人一样的一双鞋,又给了香韵一个小荷包。 三太太笑呵呵的接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夸奖着她:“呀呀,做的真是精巧啊!这手艺当真是难得啊!” 跟在三太太身边的香韵也是高兴的拍着手说道:“好,做的好!” 江沅笑的很是客气:“三婶惯是会取笑我的!” 又随着清河见了男宾。 文国公府的男宾很少,并不像女眷那样多。 在世的只有二老爷和他的儿子,其他的人,要么已经过世,要是是在任上,多半是赶不回来的。 二老爷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衫,懒散的歪在椅子上,和自己的儿子下着棋。看见清河和江沅来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说道:“嗯。” 就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将准备好的东西送给了她。 江沅回的是一副笔墨纸砚。 又寒暄了几句,随着清河离开了。 江沅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这文国公府的人,当真是奇怪! 见过文国公府所有的人之后,已经是快要到午时了。太夫人索性就吩咐了清河,在太夫人这里准备午饭,留众人在这里吃饭。 “哎呀,我们都是沾了夫人的光了!”二太太的脸上笑的愈发的灿烂,“我们可是很难得的能在母亲这里吃饭呢!” 平常只有初一十五或者是什么样的大日子,太夫人才会让大家在这里吃饭。今日许是太夫人的心情不错的,所以才会让大家在这里吃的。 江沅含笑不语的看着众人。 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总是觉得二太太和三太太之间总是有什么事一样,总是不自觉的有着淡淡的疏远和距离,就连坐在老夫人身边都是,一左一右的。 心言是欢快的性子,可坐在桌上的时候却是一言不发。像是极其不喜轻雪的样子,做什么事情,看着她都不顺眼。 香韵被乳娘抱着坐在了一边。 整个桌子上,只有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 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心言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和江沅说着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嫂子,等下我去找你好么?”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 ##44.想要江沅去提亲 等人都走了之后,已经是日暮十分了。清河扶着太夫人又去了窗前的榻上。清河半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下一下的给老夫人按着腿:“夫人,今日累了吧?” “我还不是很累,只是很长时间没有过心情这么舒畅的时候了。”太夫人半闭着眼睛,好像是快睡着了一样:“清河啊,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孩子像一个人呢……” 清河一怔。 太夫人说的是江沅。 随即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像是太夫人年轻的时候。一样的聪慧,一样的讨人喜欢。我倒是觉得,等少夫人生下了小少爷,太夫人以后可以好好的享福了。” 清河低着头,神色晦涩不明。 “嗯,你啊,看人还是一样的毒辣!”太夫人笑着说道,“嗯,有她在,我放心了一大半啊!” 两个人谁也没有在说话,明亮的屋子里只剩下满地的祥和和静谧。 心言来的时候,景世子刚刚出去见客。榕溪来说心言来的时候,江沅吓了一跳,以为她只是说的客气话而已,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去迎进来吧。”江沅赶紧把手里的书放下,连忙吩咐榕溪:“去厨房端些我刚做的蜜饯还有清茶吧!” 榕溪应了声,转身去了厨房。 小丫鬟迎了心言进来的时候,江沅正坐在窗边绣一件男子的衣衫。心言仔细的看了看,那是一件男子的衣裳,蜀地特有的淡蓝色的料子,做的是京都最流行的款式。假若穿在身上一定会非常的好看。心言的心里有些羡慕,自从自己的父母过世,已经有多少年了,没有人给她做过衣服了? 江沅见心言进来了,赶忙站起来,刚想说话,就看见她站在那里对着自己手里的衣服发着呆。江沅笑着喊了几声:“心言,心言,心言。” 心言才回过神来,连忙的点着走,应声说道:“哦,哦,哦。” 刚刚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衣服,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着说道:“等世子爷的这件衣服做好了,嫂子也给你做一件,可好?” “真的么?”心言脸上的伤心一扫而过,又高兴的笑了起来,“嫂子,你是要给我做么?真的么?!我已经多少年没有人给我做衣服了啊!” 心言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在那里高兴的又蹦又跳的。 江沅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 “心言,过来尝尝我今日刚做的蜜饯和清茶。”江沅笑着拿着榕溪拿过来的蜜饯递给了她,猜到她或许是有什么事情找她,“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江沅是从心底喜欢这个孩子的。 可是又觉得在世家大族长大的孩子又是没有几个能真正单纯的。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江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带着面具,在她的面前装做不谙世事的样子。 但也是很同情她。 虽然看上去活泼开朗,但是却也是满心的伤悲。 “嫂子,你知道的。”心言犹豫了半天,才迟疑的说道:“我和六皇子的婚事,是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可是父亲母亲的过世,哥哥又不大喜欢朝政,而且文国公府又是逐渐的衰败,对于六皇子来说,这门婚事其实早就已经不算数了。虽然贵妃姑姑想要极力的撮合我们,可是似乎六皇子不喜欢。而我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文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又是被皇子议亲的,假如是被皇子退亲,那么心言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要么随便的嫁了一个人,成为人的妾室或者是贫寒人家的妻子。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心言来说都是太残酷了。 可是这就是世家大族家的小姐的命运。 是被利益所累。 江沅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喝着茶。 “所以,我想请嫂子帮一个忙。”心言说了半天,看江沅没什么反应,索性狠了狠心,又断断续续的将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前,奶奶帮我物色了一个人家……是一个小官的儿子……人品又是很不错……可是皇子那里毕竟没有明确的想法……而我又不知道怎么办……假如可以……” 心言的话没有往下说,江沅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许是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出面,而自己现在又是掌家的夫人,内院小姐的嫁娶自然是她说了算的。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 可难就难在,这是与皇家和臣子的事情。 无论怎么样做,都是需要皇帝的旨意的。可如今,皇帝还在病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过朝了…… 假若是六皇子自己退婚还好,可这几乎不可能…… 江沅的脑袋里飞快的旋转着…… 自己该怎么应对…… 江沅现在突然想起今日二太太看见她的时候,露出的那个笑容,诡异而又嘲讽。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心言像是很苦恼的看着她,“祖母那里我是不会去的,我也不敢去。二婶那里巴不得看我的笑话呢,三婶也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咱们这里也只有你嫂子,能听我说点心事,可终究不能解决……” 言语间满是沧桑。 说到这,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改脸上的忧愁,神秘兮兮的说道:“嫂子,我和你说,你千万要小心二婶和三婶。二婶和三婶她们俩是因为当初分家的时候,感觉分家不均才会这样的。二叔是在礼部挂了个闲职,虽说俸禄不多,但是一家老小的吃穿总是没有什么的,更何况是当初分家的时候又分了好几间的商铺和田地,生计什么的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二叔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虽说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人,但是也不至于贪污。可就是这么巧,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叔贪污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连皇上特意都召了世子哥哥去问。 后来为了让二叔出来,二太太变卖了家里的所有房产,才将二叔赎了出来。而二叔一家因为没有家产而变得穷困潦倒。 三叔好心的将名下的几间田产送给二叔,好让二叔能度日,谁知道二叔竟然得寸进尺,竟然将三叔手里的家当全部都骗了过去,而且还让三叔上吊自杀了。 当时三婶是哭着找到当时还在世的祖父,求着祖父做主的。祖父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三婶一家接了回来,住在文国公府。后来,三婶家的哥哥考上的,才好了点。年前带着嫂子去了江南的任上,留下香韵给三婶作伴。还有啊,嫂子,你在二叔和二哥哥的面前,千万不要提起三叔,也还有不让世子哥哥见到他们。” 江沅生生的把自己脑海中的疑问给压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江沅故作平静的听着心言说的话,淡淡的说着:“可是看起来二婶和三婶都是很好的人呢,怎么会这样?” 江沅的心里随着心言的话,翻起惊涛骇浪。 即使是知道文国公府不简单,可是也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斗争会这么激烈。刚刚心言说的话,大约是一半真一半假的,在世的老文国公王爷绝对是不会把三房的人无缘无故的接进府的,肯定是有什么理由。 而这个理由一定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等景世子回来的时候,还是问问景世子比较好。江沅在心底暗暗的想着。 “你可别被她们的外表给骗了!”心言神色一正,严肃的的说道:“三婶在三叔死了不到三天的时间,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点事都没有。二婶更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两个人,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江沅的心里一惊。 这两个人比大太太还要厉害。 二太太还有儿子。三太太也有儿子。 难保他们不会为了世子的位子而置景星阑于死地。 江沅的心里更加的惊讶,握着衣服的手变得凉凉的,也一直亮凉到了她的心里,才让她的神智有了几分的清晰。 “心言,你这是怎么了?”江沅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这孩子,家里有祖母,又有世子哥哥,还有嫂子,这些都不是你能操心的事情。安安静静的做些女儿家该做的事情就好了,不必急的。” “可是我能不急么?!”心言似乎是真的急了,大声的喊着:“你知道么,轻雪那个家伙想要代替我嫁给那个六皇子!” 无意之中说出来的话才是她今日想说的话。 她想说的无非就是说,即使她嫁不了六皇子,那么轻雪也不可以。 这两个人,好像当初的自己和江乐言,可如今,两个人的命运似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乐言有处处为她着想的大太太。 而心言呢,大约只是有她自己吧。 江沅在心底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心言,人呢做事不能太心急的。”江沅握着她的手,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事的时候多出去看看。美好的景致才能让人的心情变的越来越好,否则人总是胡思乱想,身体总是容易的出事的。” 江沅的话,总是透着几分的愉悦,让人的心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可是嫂子,二婶那个人,是什么事情都等做出来的。”心言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她的力量太过弱小,她不能阻止什么,但是也不想便宜了轻雪。 江沅看着她,好像就是在看多年前的自己。 也是一样的无助。 可是能阻止她的只能是太夫人,而如今看今日的情形,明显是不管了,那么只有景世子能管这件事。 这件事景世子大约也是知道的。 可他的性子,大约是不会吃亏的。 总要想个办法才好。 那要是和江乐言对上怎么样? 江沅在心里细细的盘算着。 “心言,这事不急的,我们慢慢来。”江沅握着她的手,慢慢的说道:“心言,你是这文国公府的正经的嫡出小姐,所以,不必急的。” 江沅和心言还在说什么的时候,榕溪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轻声的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宫里来了旨意,要请您去接旨。” 江沅又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头,才带着榕溪和心言去了正屋。 刚到正屋的时候,就看到太夫人正在和宫里的公公说这话:“李公公,这次还是要麻烦你了。”又示意身边的清河递给李公公一个荷包,“李公公您没事的时候可是要常来的啊!” 李公公捏了捏荷包,眉眼笑的更开了:“这都好说。贵妃娘娘也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呢,杂家以后也是要依仗贵妃娘娘的,还想要多沾沾贵妃娘娘的贵气呢!” “李公公客气了!”太夫人客气的说了几句。 早有小丫鬟带着江沅进了正屋。 客气的和李公公见了礼,免不得又要寒暄几句。 知道李公公在御前还要当差,也没有在多说什么,赶紧命人焚香,接旨。 李公公念过了皇帝的旨意。 旨意大意就是册封江沅为世子妃,一品的诰命夫人。 谢过皇帝的恩典之后,江沅搀着太夫人起来,满屋子的人恭贺着江沅,江沅也只是笑了笑,吩咐着榕溪赏赐。 李公公看着这样处事淡定而又从容的世子妃,心里暗暗的下了一番定论之后,就和太夫人告辞,转身回了皇宫。 送走了太夫人,江沅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脸上没有被册封后的欣喜,反而是一脸的担忧。 今日,心言虽没有说,但是他明白,想要通过她和六皇子说上话,或者是提亲或者是退亲,可是在她看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她又不忍心看到心言那样。 景世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沅一脸纠结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景世子突然的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后,将头靠在她的后背上,突然的说了一句话,吓了江沅一跳。 “你干什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江沅回过神来,很不高兴的看着景世子。 景世子轻笑了一阵,笑着说道:“我弄出了很到的声响,你都没有回神,你到底在想什么?” 景世子若有若无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弄的江沅的耳朵一片潮红。害羞的说着:“你老是点!”又说道:“还不是心言!” “心言,关心言什么事?”景世子很迷惑的说道。 “心言想让我解决她的婚事。”江沅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景世子似乎对这件事很不担心,淡淡的说着:“以后,关于心言的任何事情都不用你决定。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说的。” 江沅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景世子的脸色,又咽了回去,乖顺的点了点头。 ##45.景世子挨打 无论成与不成,最终文国公府都不会将女儿嫁到皇家的。 今日册封的事情或许就是一个警告。 那太夫人要如何应对?自己该如何做呢? 江沅开始思忖着。 榕溪去小厨房给江沅端糕点的时候,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小丫鬟正在窗户的跟前打扫,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在往屋里里面打转。 而且这个小丫鬟在她离开之前就已经打扫了。 她来回都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榕溪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笑呵呵的和屋子里的人打招呼。就当做没有看见一样,端着东西进了屋。 特意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才去了窗户的前,打开了窗户。“无意”中看见外面站着的小丫头,吓了榕溪一跳,脸色有些不悦的说着:“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外面站着的小丫鬟被逮了个正着,满脸惊慌的看着榕溪和江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榕溪。 “你下去吧!”江沅淡淡的说了一句,仿佛就是不知道一样。随意的翻阅着手里“春花秋月”刚刚送过来的账本。 那个小丫鬟像是被大赦了一样,谢过江沅之后,赶紧的就跑开了。 “小姐!”榕溪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明明都已经欺负到眼前了,难道还要放过她么?!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江沅了。 “我们的根基还是太浅了。有些事还是碰不得的。”江沅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的看着榕溪,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凄凉,但说过的话,却是条理清晰:“榕溪,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只不过是处置了她,还会有其他的人进来,与其这样,那我们何必又要着急呢?!再说,榕溪,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榕溪一惊。 自己以前在江府的时候,大太太用的最放心的就是自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做事沉稳,而是处理事情细致又是很周到,与所有人都能交好,所以许多事情才会更加的放心。 如今换了地方怎么会开始毛躁了起来。 榕溪有些嗔怪着自己。 江沅看着脸色不停变换的榕溪,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浅笑着说道:“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建立自己的……” 主仆两人还在屋里说着话,门外的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匆忙的行过礼之后说道:“世子妃,不好了,不好了,世子爷被人打了,您快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沅就像一阵风一样,飞快的跑了出去。 刚到了正屋,就看到被人抬回来的景世子满脸是血的躺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的,感觉就像是是没有了生气一样。 脸色惨白,眼睛上一块乌青,嘴角还有血。 江沅忙把手放到了鼻子下,生怕他没什么气息。等到有温热的气息吹到手指的时候,江沅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又吩咐着下人赶紧将他送回房间,又让人去请了太夫人。 太夫人也是满脸担心的过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像是确定般的一遍又一遍的问着:“星阑没事吧?星阑没事吧?星阑他……” 而江沅也会按下自己的担心,笑着和太夫人说,“祖母,星阑没事的。您不要放在心上的。”又对太夫人身边的清河嘱咐着:“好好的照料太夫人,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告诉祖母的。” 清河点了点头,刚想扶着太夫人离开,不知怎么回事,太夫人坚决的不走,无论江沅怎么说都没有用。最后,没有办法了,江沅就让人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让太夫人住在了那里。 而她自己则在暗中找人拿着太夫人的令牌去请了宫里的御医。 恰巧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就惊动了宫里的贵妃娘娘,随后派了自己贴身的婢女来文国公府问问。 年老的御医细细的给景世子把着脉,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会打扰到御医的诊脉。 冗长的诊脉刚结束,江沅赶紧地迎了上去,担忧的问道:“林大人,世子爷怎么样了?” “嗯,可能是因为伤到了胸部,所以才会引发他的旧疾复发,我在开几个药方给他,他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暂时不要有任何激动的行为。”林大人摸着自己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子,一贯慢吞吞的说着。 听到他这么说,江沅才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没事了。 可又眉头紧锁。 景世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身受重伤。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景世子,江沅在心里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 先是吩咐人去了太夫人那里回禀,又让人传了子衿来,厉声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江少爷打的。”跪着的子衿似乎还是没有从景世子被打的事情当中反应过来,说话还有有些断断续续的:“……本来世子看在您的面子上,已经不打算追究了……可不知道为什么……” 江沅的心里一紧。 莫不成,江活简没有去杭州?可那日,她明明听说,他已经去了杭州。 除非…… 是大太太找人将他换了回来。 江沅在心底猜测着。还是忍不住的试探的问着子衿: “哪个江少爷?” “是江家的二少爷。”子衿很肯定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然后就看见世子爷和他打了起来。” “你怎么能不知道他和世子爷说什么呢?你就是这么当着他的贴身长随的?你若这样,我留你何用!”江沅厉声的说着,许是因为太过于生气,江沅的胸脯一起一伏的。 跪在地上的子衿,身体抖的更厉害了,“……夫人……世子妃,是世子爷把我支开了……说是,他说的事情……你不能知道……但是……我又不想……不敢……假如世子爷……” 子衿语无伦次的说着。 听得江沅的心里更加的烦躁了。焦躁的打断了他的话:“怎么说,也是你的不对。告诉下去,子衿护主不力,按照家规,打三十大板,扣半年的月俸!” 下面的人没有人动。 江沅更是烦躁的大声的喊着:“人呢,都死了么!” 所有的人才反应过来,拉着子衿出去。子衿的哀叫声让文国公府的乌云又密布了几分。 江沅的脸色很难看的挥了挥手,屋里的人鱼贯的都离开了,只剩下了榕溪。 “小姐。”榕溪给江沅倒了一杯茶,声音也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冷意,“要不要我们现在……” “不,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江沅恨恨的抓着手里的那个名贵的茶盅,许是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是泛起了青白,“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文国公府彻底的变成自己的!那样,我们才有机会决定别人的人生!” 这样的日子才会到头! 江府,我是局对不会放过的! 江沅的心里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咬着,想要找到出口却是无从发泄。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的那个瞬间的想法慢慢的在脑海中成型了…… 吩咐着榕溪拿着药方去药房抓药,又吩咐着太夫人那边派过来的一个小丫头去煎药。然后自己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正在和宫里来的人说着话,突然听到她的到来,感觉很是惊讶,但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就恢复了过来。 “去请世子妃进来吧!”太夫人淡淡的吩咐着,转头又和宫里的人又说上话了:“……这孩子总是孝顺的,大约是怕我担心……亲自来了……” 正说话间,就有小丫头引着江沅进来了。 江沅先是给宫里的人见了礼,又给太夫人见了礼之后,才虚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今日是拖了祖母的福了才能见到宫里的人。果然,还是祖母的福泽深厚些。” 一句话让两个人的心里都高兴了起来,尤其是老夫人,更是高兴:“这孩子,嘴也忒是会说了些。只不过活的比你们老了些,那里是什么福泽身后!” “祖母惯会说笑!”江沅笑的更加的灿烂了,“祖母儿孙满堂,不久都能见到了重孙子了,不是福泽深厚还是什么!” 太夫人的脸上笑纹更加的深了。 坐在一旁的人只是笑了笑,暗中却在仔细的打量着江沅。又适时的插上几句话,让这个屋里的笑声更多了。 又略坐了片刻,宫里的人便离开了。送走了宫里的人之后,太夫人才问江沅:“怎么样?” 这有短短的三个字,却是包含了好几个意思。 先是说心言的婚事,然后是景世子的事,最后大约应该是宫里的事,还有文国公府的事。这些事情没有一件事情是好解决的。 江沅只能老实的回答着:“不可能,而且也是办不到。” 像是预料中的答案一样,太夫人一点都是不感到惊讶:“那你要打算怎么办呢?” “文国公府可不是任人可以欺侮的。”江沅的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可语气里竟然还有几分淡淡的愤怒:“听说江府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又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假如能嫁进天家想必是极好的。” 言外之意就是用天家的手除掉江家。这招果然够狠。 “二婶家的轻雪也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应该议亲了。”江沅端起茶盅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我觉得六皇子府是个不错的选择。” 六皇子是当今夺嫡呼声最高的人。 轻雪嫁给她,是文国公府的二房,也就是二老爷,一个闲职的人,与文国公府无关。既不会给六皇子支持,又不会反对,还可以保持中立,这个办法可以。 “至于心言么,她才十六,德行不够,怎么能出嫁呢!” 听到这,即使不用江沅在说什么,太夫人也明白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让江家的小姐和文家的小姐同时进入六皇子府。至于谁成为六皇子府的女主人,那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江府会掺和,文国公府不会。那么轻雪就是棋子。二太太是绝对不甘心的。所以,他们还是要继续…… 假如影响到了六皇子夺嫡,拿这些人都会…… 那么贵妃娘娘担心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太夫人的嘴角渐渐的翘了起来,心里不住的赞赏江沅。而站在太夫人背后的清河则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世子妃的心思真是太缜密了……无意之中,竟然把很多的人都算了进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太夫人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喃喃自语着:“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什么也不做。”江沅笑了笑,说道:“祖母不是经常要进宫看贵妃娘娘么!看完贵妃娘娘总是要去看看皇后娘娘的。” 江沅等了许久,太夫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以为她是睡着了,和清河说了句“姑姑要好好的照顾祖母”之类的话,就带着榕溪离开了。 清河转身回来就看到刚刚睡着的太夫人,正站在窗户前,看着江沅越走越远的背影,最后只是剩下一个小黑点…… “夫人,您起来了?”清河对太夫人的举动并不感到奇怪,似乎是习惯了一样,“世子妃已经走远了。” “嗯,我知道。”太夫人还是望着窗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似乎是在和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和清河说话:“那孩子还能走多远呢……今日她让人来,大约也是想要看看这孩子吧……文国公府到底该怎么办呢……” “太夫人,您的身体不好,不能吹风的。”清河搀着太夫人又走到了塌上,扶着太夫人重新躺了下去,“我觉得世子妃是个聪慧的人。很可能早就想到了贵妃娘娘的用意。十二皇子虽是很小,但是却不可以登上帝位的,这是您不允许的,或许世子妃有办法的。您啊,就不要操那份心了,世子妃一定会把文国公府打理好的。” “也许吧。”太夫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只有清河还是坐在一旁替太夫人扇着扇子,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在皇宫的落匙之前,被贵妃派出去的人也回到了宫里。 正让身边的小丫鬟伺候着重新梳洗,待收拾干净了才去了贵妃的宫里。 ##46.初次进宫 已经是亥时了。 各宫的休息时间已经到了。 大红色的宫灯挂在古老而又庄严的屋檐下,昏黄的灯光给这冰冷而又寒冷的宫中添了几丝暖意。 此刻的清凉殿里更是难得灯火通明。 景贵妃更是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若晴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景贵妃的身后。 景贵妃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依旧是看着前方。大约是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公公过来传话,皇上已经去了林妃那里,叫贵妃娘娘不必等了。 “知道了。”景贵妃温柔的笑了笑,保养得意的脸上也是很得宜的笑容,“真是有劳公公了。若晴,送公公出去吧。” 若晴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引了那位公公出去。 公公转身的一瞬间,景贵妃的脸立刻变了颜色,满面冰霜,眼神里像是闪烁着想要杀人的欲望,说出的话却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母亲了,求求皇上的恩典,让我见见母亲吧!” 第二天,皇帝的旨意就到了文国公府,请太夫人和世子妃进宫。 江沅扶着太夫人,看了她一眼,恰巧太夫人也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江沅换好了世子妃的服饰,又专门都屋里看看已经恢复过来的景世子,嘱咐他:“我和祖母要进宫去,你自己在家要小心些。” 景世子还没有办法自如的说话,只是很顺从的点了点头。 “春花秋月的事情,我们就不用管了。”江沅淡淡的吩咐道:“那个地方我打算做成别的,以别人的名义。到时候别人问起你的时候,你就装作不知道。” 通过昨晚的事情,让江沅开始思考着,要不要把那里换成别的地方。这样,对景世子和文国公府的名誉或许会好些。 景世子疑惑的看着她。 “毕竟是文国公府的世子,总是出入那种地方不好的。”江沅给了他一个自己想了很久的理由,“我们总是要注意的。” 尤其是在这次自己进宫之后,恐怕文国公府做事要更加的低调了。 景世子自然是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 想要说什么又不能说,只能点了点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说道:“我不想这个样子的。只要我越是混蛋,文国公府就是越会安全的,可现在看来,这个方法显然是不奏效了。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了。那天的事情就是开端。 我很抱歉将你拖进这件事情中。如果你想要离开,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 景星阑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可如今又没有办法。 江沅没有想到景世子会这么说,怔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上前轻轻的将放到外面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是文国公府的世子,我是世子妃。我们夫妻一体。你若不离,我必将不弃。” 江沅的话锋一转,语气森然的说道:“可若你背叛了我,或者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你就去死吧!” 榕溪一愣。 哪有人咒自己的夫君去死的。 这小姐怎么自从嫁完人之后,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了! 榕溪的眉头皱了皱。 “我知道了。”景世子丝毫没有一点的委屈,反而还是很高兴。高声的朝了外面大喊了一声:“子衿!” “是,世子爷。”子衿恭敬的站在了景世子的床头。 “去到外面那根棍子进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子衿还是听话的去了外面找了根棍子进来。 景世子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而后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棍子打在了自己的腿上,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等打到第四下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子衿一下子就扑倒了景星阑的身上,一旁站着的江沅忙夺下他手里的棍子。 “你疯了么?!”看着脸上因为痛苦的神色变得扭曲的景世子,江沅的心里怒气横生,“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好好的,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么?!你是这个家的支柱,你若是怎么样了,这个家还要不要了!” 景世子咧嘴一笑。 随后而来的御医给景世子检查了下,想要用夹板固定的时候,景世子拒绝了。“我以后的日子就在床上度过吧!” 江沅和林御医都是一怔。 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另一边的太夫人又在不停的派人来催促。 没有办法,江沅只能嘱咐了几句,又让子衿好好的照顾景世子,又把榕溪留下,觉得放心了些,才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早已穿戴妥当,坐在塌边正等着她。 “祖母。”江沅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笑笑的说道:“祖母,我来晚了。还是要请祖母惩罚的。” “是景星阑又做了什么事让你为难了吧!”太夫人并没有责怪她,而是笑着安慰了她几句:“星阑的脾气都是被我们给宠坏了,做的事难免会过激了……” “他打断了自己的腿。”江沅神色严肃的说道:“祖母,我本不想那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江沅一脸的自责。 她原本不是那样想的。 “你无须自责。“太夫人反而在安慰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也比之前有了几分的肃然:”这样对于他或是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文国公府的事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太夫人别有深意的看了江沅一眼。 江沅的心里一惊。 难道事情真的发展都到了谁都不能挽救的地步么?! 江沅在心里猜测着。 “不要想了。”太夫人带着她走出了文国公府的内宅大门,站在了两条路的中间:“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么?” 江沅点了点头。 和太夫人一起上了象征着文国公府地位的那辆朱红色的马车。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就在宫门口停了下来。身旁的小丫鬟搀着太夫人和江沅从马车上下来,早有宫里的公公等在那里了。看是她们俩,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哎呀,这才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太夫人,怎么太夫人看上去又是年轻了许多!” “李公公也在打趣老身么!”太夫人也是笑了笑,“我的那个宝贝的孙子只要不让我操心哦,我就感觉顺畅了!” “哟,这是世子妃吧!”李公公像是才看见江沅一样,笑着说道:“果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公公说笑了。”江沅淡淡的笑着,“我哪里比的上这宫里的娘娘。宫里的娘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坯子。” 几个人又在寒暄了几句。知道宫里的景贵妃要见她们,李公公也不敢再说什么,让两人上了小轿子,就去了景贵妃的宫中。 景贵妃是在偏殿见的太夫人和江沅。 江沅是低着头走在太夫人身后半步的距离的。 在偏殿略坐了一会儿,若晴就扶着景贵妃走了进来。 一副高高高在上的样子。 江沅看着很不舒服。 太夫人和江沅忙跪下给景贵妃行礼,景贵妃也是客气的让若晴扶了起来:“母亲,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多谢娘娘挂心,老身的身子骨还算是硬朗。” 除此之外,两人之间在无其他的交流。 江沅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假装低头喝茶。 “母亲知道我的想法的。”过了一会儿,景贵妃才说道:“娘家是最好的支持的。” “老身清楚的。”太夫人脸上的神色也不再是之前略带担忧的了,而是淡淡的说道:“文国公府毕竟不是镇国公府,或是鲁国公府。” 文国公府已经衰退了很多年了。 也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了。 如今景贵妃的要求,别说是太夫人,就是景世子也没有办法答应的。 “贵妃娘娘。”江沅最后忍不住了,插了一句话:“我想要和贵妃娘娘讨要一样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东西?”景贵妃的神色中带了几丝的鄙夷,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上不得台面! “我想要那瓶花!”江沅指着八仙桌上花房刚刚摆上去的花瓶,淡淡的说着:“通常精心打理过的花朵都是活不长的,经过暴雨洗礼过的花朵才能活的长远些。”江沅不管贵妃娘娘是这样想的,总之,江沅觉得在不说话,她都要疯了: “可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花朵,都是需要阳光空气和水的,落叶总会归根的,不是么?” 景贵妃的脸色变得青白。 “如此,甚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镇国公府是军营出身。而我是镇国公府的小姐。” 这意思是什么,在明显不过了。 景贵妃不过就是想要逼迫文国公府帮助景贵妃的儿子登上帝位。 可江沅不想那么做。 江沅第一次不想看见景贵妃,所以直接的拒绝掉了。 她不想卷入这样的夺嫡争斗里,同样的,太夫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太夫人也并没有阻止她。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气氛中。 “还有,宫里不适合我们。”江沅像是以为屋子里的气氛不够尴尬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江府的小姐和景老爷的女儿都是德行和才华出众的女子,如果以后能进入到六皇子府,那一定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景贵妃的眼睛一亮。 想要在继续问下去,可是江沅已经扶着太夫人站了起来,虽说语气依旧如以前一样的恭敬,行为上却是只是半点的恭敬也没有,“娘娘,祖母的身体不好,我们先告退了!” ##47.全身而退 “站住!” 站在景贵妃身后的若晴高声的喝住了江沅:“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当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 江沅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可以成为这宫殿的主子了?可以在这宫殿里大呼小叫了?贵妃娘娘的规矩果然是这宫中最好的。” 一句话说的若晴满脸的通红,景贵妃哑然。 “皇帝是以德行治理天下的。”江沅丝毫没有考虑到站在她面前的是景贵妃,依旧是淡淡的说着:“要是让皇帝看见他宠爱的贵妃娘娘如此模样,真是不知道,贵妃娘娘的荣宠还是会不会在的。” “顺便告诉贵妃娘娘一声,文国公府始终是您的娘家,毕竟打着骨头还是连着筋的。” 毫不客气。 江沅丝毫不让。 脊背依旧是挺的直直的。 太夫人只是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 景贵妃的双眼都要冒火了。 她不明白,一旦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那么她就是太后,文国公府从龙有功,地位自是不一样的。可为什么要这样放弃? “贵妃娘娘。”江沅蹙了蹙眉,“不管您是什么样的考虑,可是文国公府是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的,无论是我还是太夫人亦或是景世子,这次进宫,我们只是答谢贵妃娘娘往日对文国公府的照拂罢了。说句大部将的话,即使是有一天皇上殡天了,文国公府效忠的只有皇帝。” 景贵妃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说。 站在旁边的若晴想要说什么,景贵妃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沅和太夫人也不再说什么了,恭敬的给景贵妃行了个礼,就退了出来。 走到了宫殿的外面,江沅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点。 站在宫殿外面的那个人,将几个人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在太夫人和江沅走后不久,就去了皇帝经常批阅奏折的地方。 一字不落的学了一遍。 “这次还好是你聪明。”太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你,今日恐怕我们都不会好好的走出来了。” 太夫人坐在马车上,心有余悸的和江沅说着话:“但是你能确定,这话会传到皇后或者是皇帝的耳朵里么?” “肯定会的。”江沅替太夫人擦了擦鬓角的汗,浅浅的说道:“那个接我们的李公公,根本就不是上次我们见到过的那个人,祖母又没有和他说过,他又怎么会认得我?所以我说,这人八成是皇帝身边的人。” 太夫人的心一紧。 难道真的是自己老了? 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 “那我们打算怎么办?” “什么也不用做,等着过几天府里办喜事就就可以了。” 江沅说的极其的肯定,肯定的让太夫人心里的那点怀疑都消散了。 “那你说皇帝会怎么做?”太夫人半闭着眼睛,状似无意的问道。 “我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做。”江沅想了想,说了自己认为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答案:“自古以来,皇帝都不会喜欢有皇子和大臣交往过从甚密的。六皇子的做法,肯定会引起皇帝的反弹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朝廷内,竟然没有一个皇子可以和六皇子相抗衡的。皇帝自然是不会喜欢看见这样的情形出现的。所以,皇帝会希望六皇子自己先乱,而我们的提议,自然会成为他的想法。所以,景贵妃无事,文国公府无事。” “只不过有事的是景贵妃的儿子,祖母的亲外孙-十皇子有事罢了。他可能去军营。” 江沅的分析的越是细致,太夫人的心就越是心惊。 虽是表面看上去很是淡然,可其实内心已经是掀起滔天的波浪了。 假若这要是个男儿,那么在朝堂之上肯定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可偏生是个女儿。 这样的女子嫁到了文国公府真是不知道幸还是不幸。 坐在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一路上都是寂静无声。 只不过在到了文国公府的时候,太夫人才说了一句“以后放手去做。” 江沅一怔。 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府里的事情她不再管了,还是说…… 江沅细细的分析者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到…… 刚进到内宅,榕溪就迎了上来,悄悄的在她的耳边说道:“景世子的腿,不让任何人碰,林御医说,在不及时的治疗,恐怕是要废了。” 江沅的心里一惊。 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也不再说什么,脚步匆忙的回到了景世子的屋里。 景世子痛苦的额角直冒冷汗,那也不让林御医靠近,只要他一靠近,景世子就想进各种办法,把他请走。 身边的子衿更不用提了。 在他的眼里,景世子的话,绝对比皇帝的圣旨还是管用。 江沅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夺过了林御医手里的东西,干净利索的给他固定。语气仍旧是淡淡的,景世子总是听出了几丝的怒气:“我的下半生不想和一个瘸子过!你若是想成为一个瘸子,那就先把休书写了!” 景世子一愣。 “去按照林御医的药方去抓药!”江沅吩咐着子衿:“假若差事在办不好,就不要来世子爷这里了!” 吓得子衿连连的点头,转身去了药房给景世子抓药去了。 “你最好最近给我老实点!”江沅的心情此刻更是糟糕透了。 真是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外面有皇宫里的人盯着,里面有好几个人惦记着,偏生这个时候还要给自己添乱,这些人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么?! 江沅苦笑着摇了摇头。 强忍着怒气,把屋子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只剩下榕溪在屋里伺候着:“……宫里就是这样。我已经把我能想到的方法给景贵妃说了,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皇帝册封的……还是不如自己挣来的……以后改朝换代了,总是让人会忌惮……” “你的想法是不错。”景世子定定的看着她,“可是景贵妃是在那里出来的人。那里什么样子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我想着,她会这样做的。她与皇后斗了半辈子,我看的斗累了,更何况她!再说,六皇子最近实在是太招摇了,皇帝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再加上皇后,六皇子没有办法推辞的。六皇子的外租家又不是那么显赫的。” “你想的倒是很清楚。” 景世子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要是不学会防身的本事,又是怎么能生存下来?” 榕溪给江沅和景世子又各自斟了一杯茶之后,才站到了门口,静静的看着屋里的两人。突然觉得,不知何时,唯唯诺诺的小姐已经变得这样强大…… 二太太的造访似是意料之外。 “二太太您来了!”榕溪特意的大声的说道:“世子妃正在为世子换衣服呢,许是要等会。” 二太太今日也是难得的和气,笑着说道:“……今日无事,所以带着轻雪来这里看看,又没有帮上忙的地方!” 榕溪的心里对二太太排揎了一番。 想要来看看景世子到底怎么样,就这样说呗,又没有人能怎样!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面上依旧是笑的一团和气的:“请二太太稍等,奴婢进去通禀一声。”榕溪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的江沅高声说道:“外面可是二婶来了?榕溪,快请二婶进来!” 榕溪引着二太太进来的时候,江沅正给景世子换完衣服,和景世子说这话,看见二太太进来了,赶紧给二太太行了个礼:“今日,二婶怎么想起过来了?” 江沅笑着看着轻雪,丝毫不把她的无礼放在眼里,亲昵的拉着她说道:“还是二婶教导出来的孩子好。知书达理,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 一句话弄的轻雪面露赧色。 江沅就像有看见一样,笑着说道:“本来今日世子爷也是好了许多的。本想着要去二婶那里的,没想到二婶先来了!” “可是宫里有什么消息传来了?”二太太急切的问道,又是感觉这样很不好,讪讪的解释着:“听说你今日和母亲进了宫。想着来问问,是不是最近世子爷又有什么差事了,所以才急切了些!” “不碍事的。”江沅暗自动了动,又继续说道:“这宫里能有什么事交代给世子爷!还不是因着景贵妃想祖母了,所以才会求到皇上那里,希望能见见祖母,所以,我们才会进宫!” 意思是,景世子这样,什么事也做不了! 二太太的脸色有些灰白。 轻雪更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二太太使劲的瞪了她一眼。 “那是自然的。毕竟贵妃娘娘不方便出来的。想念家人自是正常的事情。”紧接着话锋又一转,“只是听说,贵妃娘娘有意将自己的儿子送到镇国公府,所以我才问问的。” 江沅的心里惊讶的不行。 这是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竟然二太太都是知道了。 这消息也是快了些! 来这里竟然是来试探这消息的真假了! ##48.不速之客 真是可笑! 二太太此刻还在考虑着她的女儿的前程! 可是她们这些人的生与死又该去问谁! 江沅突然觉得一股悲凉从心而生。 至亲的人尚且如此,又怎么能奢望别人还会有怜悯之心! “这是宫里的事。我们只是普通人,又怎么能去揣摩贵人的意思呢。”江沅浅浅的笑着说道:“祖母可是文国公府身份最为贵重的人了,尚且都没有办法去说这件事,又何况我一个深闺的女子就更加不能胡乱的揣测圣上的意思了。如若不是谨言慎行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丢了自己的脑袋的。” 二太太的面色一白。 不自然的笑了笑,接过了江沅的话,“世子妃当真是在说笑。”二太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们总归是养在深闺的妇人,帝心难测,又是有谁不知道的呢!世子妃可是要放过我的无心之过啊!“ 江沅笑了笑,说道:“二婶惯会取笑我的,我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权利!再说,这文国公府上有祖母,下有景世子,哪里轮得到我的……还有,就是我们一家人说话,二婶无须这么客气的。”又转过头来继续问着今日盛装打扮的轻雪,打趣的问着:“今日轻雪穿的如此的好看,是要去哪里么?还是要去哪里啊?” 今日,轻雪穿是一件浅粉色的上衫,下身穿着淡蓝色的裙子,显得娇俏而又可爱。为显得庄重,又带上了从来不带的那串步摇。 江沅只是觉得那步摇似乎是在那里见过,所以仔细的看了看。 轻雪以为江沅是羡慕,又特意的摸了摸。 浅笑着回答江沅:“皇后娘娘特意宣旨让我去见。所以这样打扮是见皇后娘娘的。”轻雪得意的看了江沅一眼,炫耀的说着:“世子妃嫂嫂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你也帮我看看,我今日穿的还算可以么?” 轻雪挑衅的看着江沅。 江沅对她的挑衅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低头喝着榕溪刚端上来的茶,默不作声。 二太太也是略带得意的和江沅说了几句话,江沅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江沅也是懒得回答。二太太见自己没讨到什么好处,也和江沅说了几句,又带着轻雪又去了老夫人那里。 江沅让榕溪代她去送客。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刚想让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去找,榕溪已经进来了。 榕溪歉意的和江沅说道:“世子妃,刚刚去了小厨房。可能回来的晚了。” 江沅淡淡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低着头继续看书了。 等到屋里的人都出去了之后,她才弯折要,在江沅的耳边低语起来。 其实,榕溪代江沅送二太太出去之后,无意中看见江沅屋里的一个小丫头正在和二太太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看见榕溪出来了,慌张的离开了。二太太也只是和她笑了笑,回去了。 榕溪很不高兴的蹙了蹙眉。 心里暗自想着,看来世子妃说说的事情要快点了。 落落大方的和二太太行了个礼之后,就回去了。 江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景世子。” 榕溪迟疑的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明白,江沅为什么这么做。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江沅和景世子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说这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你说,接下来宫里会这么办呢?最近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隐约间都有些传言传出来了。” “……无论谁说什么,你都不知道,而我,是个瘸子……” “可是,不是我们不想卷进去,就不能卷进去的。镇国公府、鲁国公府,这是早晚是要站队的,我们也得早作打算。就算你的态度在不明确,恐怕到时候,也会逼着你做决定的……” “……我说过了,文国公府就由你来主事……我需要静养……而且,我的决定就是,文国公府向来都是支持皇帝的。从来都不会做结党营私的事情的……” “你这是……” “这些事情,你明白就好……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而且祖母那里也不方便的……” “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而你这个时候嫁进我们文国公府,肩膀上的责任不单单是相夫教子,那么简单的……” “不是这样的……你明明都清楚的,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你这样算是怎么回事……我又是什么了……” 江沅突然的大声的吼了起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景世子要这么做?明明是个有谋略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人人喊打,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但是很快的又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过了很长的时间,江沅才听到细小的声音…… 江沅一愣。 其实一开始就已经猜出来了,自己当初选择进入文国公府就已经想到了。在这个时候,又何必在意呢! 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的。 低着头不停的喝着手里新泡好的茶。 榕溪进来的时候,就感觉这屋里的气氛太过诡异,想说的话憋在了心里,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想了好半天,才犹豫的说了自己想了很久的那件事情。 江沅也是淡淡的瞥了景世子一眼,“你说怎么办呢?” 没等景世子说话,太夫人屋里的一个小丫头就过来传话了,说是太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江沅笑着说道:“好吧,我等会就去的。” 小丫头笑着应了一声,回老夫人的话去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这些事情早就应该处理了,只不过,才有时间而已。不用急的。”江沅简单的和景世子说了几句话,又转头让榕溪给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早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一同等江沅的还有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从宫里来的公公。 太夫人笑着介绍着:“这是我的孙媳妇,江沅。”又拉着江沅的手说道:“这是皇上身边的安公公。” 江沅端庄的上前行了一礼:“安公公。” 不卑不亢。 安公公的心里这样评价着。 “还是太夫人是有福气的人,能找到怎么好的孙媳妇。”安公公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似的,又夸了几句:“果然还是要靠太夫人。否则贵妃娘娘和皇上之间的疙瘩指不定要什么时候解开呢!而皇上又一向是最疼爱贵妃娘娘的,几日不去贵妃娘娘那里总是有些不好的……” 又觉得自己的话多了点,笑了笑:“最近年纪大了,说话总是会啰嗦的……” 太夫人笑着和他又寒暄了几句,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肯定会有很多的事要忙,也就不再和他说什么了。 安公公也是念完了圣旨,又说了会儿话,回宫里复旨去了。 太夫人在安公公走了之后,才满面忧愁的看着江沅:“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让江家和文家的小姐同时嫁进了六皇子府,又封了心言做郡主,而且又让凤贵人的孩子住到我们这里来,算是怎么回事?” 江沅倒是显得很淡定,端起身边的茶盅轻轻的抿了一口。 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怎么做,那是皇上的事情。”站起身来和太夫人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的说着:“至于我们做的事,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在怎么有心,但是也无法改变了。” “你这孩子,倒是想得开!”太夫人被她的样子逗乐了,转回身慢慢地走回了不远处的美人榻,“那你说,皇子来了该怎么办?虽说只有三岁,可毕竟是身份最贵的人……” “在怎么尊贵也是一个孩子。”江沅丝毫不在意,扶着太夫人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小孩子的教导是最重要的。” 太夫人笑了笑,点了点头:“也是!” 江沅在太夫人在那里做了一会儿,也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江府的人在接到圣旨的那一瞬间,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就是江老爷,高兴的简直不行。 简直就是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官运亨通的场景了。 一整天都是笑的合不拢嘴的。 更是大手笔的赏了江府所有的人。 身边的卫寒也是。 大太太更不用说了。 逢人就是夸赞自己的孩子。 江乐言更是。 就连江活简也是沾了江乐言的光,现在可以自由的出入江府了。 甚至江老爷还觉得大太太给二小姐准备的嫁妆硬是不如文府的,又让已经过世的夫人里的嫁妆还有江沅的嫁妆里面挑出了些能看得上眼的,放到了江乐言的嫁妆里。 这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江煦涵的耳朵里。 江煦涵直接把手里的被子给捏碎了,鲜血流了一地,恨恨的说着:“这些没有良心的人!妹妹和母亲的东西他们怎么也是敢私自使用,当真是没有天理了么?!“ 跟在一旁多年的小厮,站在一边禁着声,就连呼吸就是很浅的,生怕自己弄出一点声音,让本在暴怒之中的江煦涵更加的愤怒。 过了好一段时间,江煦涵的怒气才稍微的好了一点。一旁的小厮看江煦涵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了,才壮着胆子的走上前去,拿着刚刚下人送来的金疮药开始慢慢的给他包扎伤口。 江煦涵的心现在乱七八糟的。 现在的事情根本没有头绪。 很麻烦的。 先不说现在的江沅的这件事。就是刚刚镇国公和他谈的那件事,他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心烦。 他很想闯出一番事业的。 男人终究最后还是要有一番功名的,否则浑浑噩噩的度过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要去军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江沅…… 江煦涵的心里彻底的乱着,受伤的手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 算了,明日就是沅儿要回来的日子了。 该准备些什么东西给给我亲爱的妹妹看呢…… 江煦涵低头想着…… 文国公府在那位宣旨的公公走了不久后,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凤贵人的儿子,皇帝最小的皇子。 虽然只有两三岁,但是阵仗还是不少的。被人抱在怀里。眼神却是一点皇子该有的神情,反而是充满了胆怯。到是那位乳娘,穿的极其的贵重,而又是丹凤眼,吊眼梢,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 还没进门,就不断的挑着文国公府的各种刺,听着景世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最后景世子没有忍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将十二皇子带回宫里去吧!文国公府按照皇帝的旨意已经接过了,也看过了。皇子是人中龙凤,假以时日的教育一定会好的。所以,文国公府不适合,你们回去吧!” 景世子带着一大堆的人又回到了文国公府。 只剩下是十二皇子的乳娘在外面瞪大双眼傻愣愣的看着。 十二皇子身边的乳娘一下子就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景世子是个最好拿捏的人么,怎么今日一见,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皇上的意思,要让十二皇子来这里常住的,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算是怎么回事?这个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 乳娘又想了想宫里面人的嘱托,狠了狠心,竟然拉着十二皇子当街跪了下来。 宫里的皇子竟然要跪大臣,这可是有悖纲理伦常的,这要是被御史台的直接奏到了皇帝的桌上,文国公府还要不要颜面了? 大约是乳娘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惜,低估了江沅和老夫人。 乳娘本来就是打算做做样子的,以为怎么也会顾及到宫里的颜面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见里面的人出来。 八月底的日头毒的很。乳娘又是进宫多年的人,这样的做法根本就是受不了的。 没坚持多长时间,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怀里的小皇子也差点也晕了过去。 可仍旧没有人出来。 乳娘的心里开始后悔和恨意并存。 宫里的人也没有来。 文国公府的人也没有出来。 乳娘就那样直挺挺的跪了一个下午。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榕溪才慢慢的走到了乳娘的前面,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说话间竟然隐约有了几分江沅的样子:“你不过是个宫女罢了。说的好听些,我们每个人都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仗着是皇子的乳娘就在这里吆五喝六的。说的难听些,你也是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何况你的主人还没有什么势力,用不着在这里装什么的。” “十二皇子行的拜师礼,所以,这个礼文国公府受了。假若有一天,十二皇子做了错事,那是文国公府教导失职,就是满门抄斩也不能平复。” ##49.江沅回门 “而且最主要的是,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文国公府。”榕溪看上去是好心的提醒了她,可眼神里确实充满了蔑视.声音也就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起伏,淡淡的说了一声,”你始终是奴才,不是么?“ 乳娘的脸涨的通红。 “还有,你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吧!”榕溪从台阶上下来,从她的怀里抱走了已经昏昏欲睡的十二皇子,探了探十二皇子的额头,觉得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又把自己想说的话,重新的说了一遍:“你这样的人,太过于尊贵了。竟然凌驾于主子之上,文国公府只不过是平常人家的地方。你当真以为你是十二皇子的乳娘,所以,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么?你未免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榕溪的话说的毫不留情。 乳娘在皇宫里的时候,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 被气的不行。 可又不敢说什么。 榕溪也不再理会她,说了江沅要她转告的话,又说了自己想说的。 抱着十二皇子,看也不看已经摊坐在地上的乳娘,转身回了文国公府。 乳娘后悔莫及的呆坐在那里。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县衙的大牢里了。 怎么会这样?!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头到尾的想了想。才觉得有些地方是不对的。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林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上自己?而且,当时自己怎么会那样就答应了? 她的心思思绪万千,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江沅第一次见到十二皇子的时候,十二皇子正把脸扭着在榕溪的怀里,无论江沅怎么逗他,和他说话,他都不转过头来,只是怯生生的看着江沅,看着这里的一切。 江沅轻轻的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放在十二皇子身上的手,轻柔的说着:“你今日来来了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知道么?有什么事情就和你身边的这位姐姐说,在不就和你身边带来的姑姑说,知道么?” 十二皇子虽然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还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样,”江沅突然将她的视线和十二皇子的视线平行,温柔而又不允许拒绝的说道:“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学生了。老师说的话,你一定要听的。” 十二皇子点了点头。 江沅又忍不住的摸了摸她的头,很喜欢的看着他:“就把他安排在太夫人那里吧!太夫人会好好的照顾他的。” 坐在一旁的景世子丝毫不会介意她怎么做,无论她说什么,景世子都是浅笑着,应声附和着:“嗯,嗯,我看很好。” 江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又吩咐榕溪去了。 十二皇子送到太夫人那里的时候,太夫人先是一愣,随后了然的想到了。吩咐了身边的蓝影,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把十二皇子安排在了那里,又把她贴身的丫鬟蓝影放到了十二皇子的身边,咱们伺候十二皇子。 等到文国公府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也到了江沅回门的日子了。 三天后已经是江沅回门的日子了。 一大早的,她就被榕溪叫了起来,就连景世子也是一反常态的穿戴一新的,笑呵呵坐在那里,看的江沅一阵莫名其妙。 拜别了太夫人之后,江沅和景世子坐上了前去镇国公府的马车。 “你今日是怎么了?”江沅很不明白,景世子虽然做事很出格,不喜欢常理,可是也没有到今日这个地步,这是怎么了? “我今日心情好的很。”景世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似乎是心情好的不能在好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昨天我做了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 昨天,痛快的事情,难道是…… 江沅定定的看着他,眯了眯眼睛。 那个乳娘虽说是仗着皇子的势,可毕竟是一个下人,没有必要那样做的,除非…… “你猜对了。”景世子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含笑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笑容,森冷的说道:“不错,是你认识的人。林夫人的女儿,当今皇帝的宠妃。凤贵人今日早上就已经故去了。” 江沅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的难看。 虽然她也是想到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 景世子说的极其的简单。 可江沅也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林妃的儿子是六皇子。夺嫡的声音最高的。 景贵妃的儿子很小,或者说是要有夺嫡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母家是铁帽子王,掌管着天下的大半的兵马。而今又是和镇国公府结亲的,就等于说是军权已经大半在握了。 要支持的话,也是可以的。 而如今,用一个小小的下人来试探文国公府的口风,是不是太心急了! 江沅很快的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怎么也是要有一个应对的策略吧,要不然到时候真的会很被动的。 江沅最不喜欢的就是什么事都是被动的。 景世子抬头看了她几眼,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你又什么担心的?这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十二皇子来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和一个侍从而已啊!” 江沅一怔。 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说,什么事情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也是在告诉她,以后,没有乳娘,只有那个侍从了。 最主要的是,要管好自己的嘴。 最重要的是宫里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文国公府的人要谨言慎行。 可她的心思又被景世子的另一句话给引了过去。 林妃。 林夫人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林夫人身上得到的那一丁点的母爱也是因为这件事而变的更薄了。 江沅不想要失去这样的母亲。 心知肚明的会帮自己的女儿的…… 江沅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镇国公府的门口。 榕溪先下了车,然后扶着江沅又下了车。景世子随后在子衿的帮助下也下了车,一拐一拐的走了进去。 镇国公府的宋王爷正坐在正屋的椅子上等他们。 江沅先是和景世子给宋王爷见了礼,才站起来和宋王爷说了会儿话。 宋王爷满脸惊奇的看着景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我看你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景世子笑的一脸的无奈:“唉,没有办法啊!可能是有人嫉妒我天生的完美,硬是让我变成了这样。”又低声在宋王爷的耳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江活简。” 宋王爷笑着摸了摸下巴上不多的胡子,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江沅很是奇怪,看了周围的一圈,也没有看到江煦涵:“父亲,哥哥怎么没有出来?” “我真是管不了你这个哥哥。”宋王爷摇着头,满是无奈的说道:“自从你出嫁开始,他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连饭都是小厮送进去的,我去了几次,他都不肯出来。这小子的脾气也当真是太倔了些。” 言语间竟然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江沅也是笑着说道:“没错。哥哥的脾气向来都是喜欢钻牛角尖的。过会儿我去看看,或许能好些。” 心里却是不断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多时间事情这么多,或许让他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江煦涵太单纯。 下人很快的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吃食。 这桌子上的食物基本上都是江沅喜欢吃的。 江沅的心里很感动。 她只不过在家里住了那么几天而已。宋王爷竟然将她的喜好摸的一清二楚,宋王爷的心太细了。 宋王爷高兴的拉着景世子喝酒。 景世子也难得的陪着宋王爷喝的如此的尽兴。 江沅趁机去了江煦涵那里。 江煦涵见有人进来了,下意识的大喊了一句:“滚出去!” “哦,竟然有人让自己的亲生妹妹滚出去。”江沅笑着打趣着江煦涵,笑着说道:“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清闲呢?没出去看看么?” 一听是江沅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江煦涵赶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尴尬的整理着自己的房间,讪讪的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江沅笑着点了点头。等着他说下半句。 可是过了半天,他也一句胡没说。 江沅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着下人刚刚端上来的茶,轻轻的吹走上面的浮沫。 江煦涵低着头。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你都知道了。”想了半天,江煦涵还是决定从江府的事情开始说:“……江老爷来过了,大约是说了什么,让父亲很不高兴。……连姨娘想要见你,可是让我给推了……既然离开就不应该有任何牵挂的。 江活简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大太太只是将他送到了杭州。 江乐言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江老爷未免太过分了点,怎么会拿母亲和你的嫁妆给她做出嫁的嫁妆,这能说的过去么?!这怎么可以?! 还有,就是我想不通。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家争抢的地方,可为什么最近总是有人不断的邀请我去这里,去那里……” “你去军营吧!”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沅就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你应该清楚的,这是为什么。如果你想要过这样的生活,你依靠的只能是镇国公府,而镇国公府只是一个名,而无权;如果你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就远离京城的一切,去军营吧。得到一份军功,或许能得到皇帝的重用。” 这话宋王爷也是这样说的。 江煦涵惊讶的看着她,竟然和宋王爷说的一模一样。 “你不必惊讶的看着我。”江沅笑了笑,好像是看透了他心中额想法一样,又继续的说道:“宋王爷看的肯定比你我都远。有些事情,能躲就躲是最好的,有只羊的机会要懂得珍惜。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会活的很好的。” 江沅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 江煦涵烦躁的心也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有了方向。 江沅在出现的时候,身后跟着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来的江煦涵。 宋王爷只是瞥了一眼,又继续和景世子喝酒去了。 景世子假装不知道什么事一样,拉过江煦涵就开始敬酒了。 几个人喝的醉醺醺的。 江沅笑着看着眼前和乐的画面,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这才是一家人么!假如要是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就是更好了! 由于高兴,也是喝了几杯的酒。 榕溪站在后面,给江沅倒酒。看她喝的这么起劲,忍不住的劝了几句:“世子妃,少喝些,当心明日早上起来之后会头疼的。” “没事的。”江沅喝的已经有些醉意了,又端了一杯酒,“今日难得的高兴,我在喝些也是无事。” 榕溪你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在一旁伺候着了。 男人们总是会说些朝政上的事情。 江沅听的头疼,就让榕溪扶着回了屋。 景世子什么时候回去的,江沅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果然是榕溪说的那样,头疼的要命。 榕溪端着早已经熬好的解酒汤,递给了她:“世子妃,昨日文国公府那边传话来了。”榕溪一边给她收拾穿戴,一边说着刚刚听到的事情:“……是江府的人,去了府上。大约是想要您手里的东西。”把首饰盒里的东西又在头上比划了半天,觉得满意了才又继续说道:“来的人是绣莹。” 江沅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榕溪以为她会说什么,最后也什么也没有说。 “小姐,你打算怎么做?”榕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绣莹和连姨娘一起来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沅仿佛没有听见榕溪说话,只是和榕溪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等会儿世子爷醒了,告诉厨房去准备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榕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景世子早就醒了过来。 等到榕溪出去了之后,江沅才笑着看着她说道:“你起来吧!偷听人说话可是不好的。” 景世子的脸上露出几丝笑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 ##50.江沅回门 “而且最主要的是,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文国公府。”榕溪看上去是好心的提醒了她,可眼神里确实充满了蔑视.声音也就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起伏,淡淡的说了一声,”你始终是奴才,不是么?“ 乳娘的脸涨的通红。 “还有,你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吧!”榕溪从台阶上下来,从她的怀里抱走了已经昏昏欲睡的十二皇子,探了探十二皇子的额头,觉得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又把自己想说的话,重新的说了一遍:“你这样的人,太过于尊贵了。竟然凌驾于主子之上,文国公府只不过是平常人家的地方。你当真以为你是十二皇子的乳娘,所以,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么?你未免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榕溪的话说的毫不留情。 乳娘在皇宫里的时候,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 被气的不行。 可又不敢说什么。 榕溪也不再理会她,说了江沅要她转告的话,又说了自己想说的。 抱着十二皇子,看也不看已经摊坐在地上的乳娘,转身回了文国公府。 乳娘后悔莫及的呆坐在那里。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县衙的大牢里了。 怎么会这样?!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头到尾的想了想。才觉得有些地方是不对的。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林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上自己?而且,当时自己怎么会那样就答应了? 她的心思思绪万千,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江沅第一次见到十二皇子的时候,十二皇子正把脸扭着在榕溪的怀里,无论江沅怎么逗他,和他说话,他都不转过头来,只是怯生生的看着江沅,看着这里的一切。 江沅轻轻的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放在十二皇子身上的手,轻柔的说着:“你今日来来了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知道么?有什么事情就和你身边的这位姐姐说,在不就和你身边带来的姑姑说,知道么?” 十二皇子虽然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还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样,”江沅突然将她的视线和十二皇子的视线平行,温柔而又不允许拒绝的说道:“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学生了。老师说的话,你一定要听的。” 十二皇子点了点头。 江沅又忍不住的摸了摸她的头,很喜欢的看着他:“就把他安排在太夫人那里吧!太夫人会好好的照顾他的。” 坐在一旁的景世子丝毫不会介意她怎么做,无论她说什么,景世子都是浅笑着,应声附和着:“嗯,嗯,我看很好。” 江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又吩咐榕溪去了。 十二皇子送到太夫人那里的时候,太夫人先是一愣,随后了然的想到了。吩咐了身边的蓝影,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把十二皇子安排在了那里,又把她贴身的丫鬟蓝影放到了十二皇子的身边,咱们伺候十二皇子。 等到文国公府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也到了江沅回门的日子了。 三天后已经是江沅回门的日子了。 一大早的,她就被榕溪叫了起来,就连景世子也是一反常态的穿戴一新的,笑呵呵坐在那里,看的江沅一阵莫名其妙。 拜别了太夫人之后,江沅和景世子坐上了前去镇国公府的马车。 “你今日是怎么了?”江沅很不明白,景世子虽然做事很出格,不喜欢常理,可是也没有到今日这个地步,这是怎么了? “我今日心情好的很。”景世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似乎是心情好的不能在好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昨天我做了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 昨天,痛快的事情,难道是…… 江沅定定的看着他,眯了眯眼睛。 那个乳娘虽说是仗着皇子的势,可毕竟是一个下人,没有必要那样做的,除非…… “你猜对了。”景世子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含笑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笑容,森冷的说道:“不错,是你认识的人。林夫人的女儿,当今皇帝的宠妃。凤贵人今日早上就已经故去了。” 江沅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的难看。 虽然她也是想到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 景世子说的极其的简单。 可江沅也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林妃的儿子是六皇子。夺嫡的声音最高的。 景贵妃的儿子很小,或者说是要有夺嫡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母家是铁帽子王,掌管着天下的大半的兵马。而今又是和镇国公府结亲的,就等于说是军权已经大半在握了。 要支持的话,也是可以的。 而如今,用一个小小的下人来试探文国公府的口风,是不是太心急了! 江沅很快的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怎么也是要有一个应对的策略吧,要不然到时候真的会很被动的。 江沅最不喜欢的就是什么事都是被动的。 景世子抬头看了她几眼,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你又什么担心的?这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十二皇子来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和一个侍从而已啊!” 江沅一怔。 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说,什么事情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也是在告诉她,以后,没有乳娘,只有那个侍从了。 最主要的是,要管好自己的嘴。 最重要的是宫里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文国公府的人要谨言慎行。 可她的心思又被景世子的另一句话给引了过去。 林妃。 林夫人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林夫人身上得到的那一丁点的母爱也是因为这件事而变的更薄了。 江沅不想要失去这样的母亲。 心知肚明的会帮自己的女儿的…… 江沅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镇国公府的门口。 榕溪先下了车,然后扶着江沅又下了车。景世子随后在子衿的帮助下也下了车,一拐一拐的走了进去。 镇国公府的宋王爷正坐在正屋的椅子上等他们。 江沅先是和景世子给宋王爷见了礼,才站起来和宋王爷说了会儿话。 宋王爷满脸惊奇的看着景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我看你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景世子笑的一脸的无奈:“唉,没有办法啊!可能是有人嫉妒我天生的完美,硬是让我变成了这样。”又低声在宋王爷的耳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江活简。” 宋王爷笑着摸了摸下巴上不多的胡子,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江沅很是奇怪,看了周围的一圈,也没有看到江煦涵:“父亲,哥哥怎么没有出来?” “我真是管不了你这个哥哥。”宋王爷摇着头,满是无奈的说道:“自从你出嫁开始,他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连饭都是小厮送进去的,我去了几次,他都不肯出来。这小子的脾气也当真是太倔了些。” 言语间竟然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江沅也是笑着说道:“没错。哥哥的脾气向来都是喜欢钻牛角尖的。过会儿我去看看,或许能好些。” 心里却是不断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多时间事情这么多,或许让他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江煦涵太单纯。 下人很快的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吃食。 这桌子上的食物基本上都是江沅喜欢吃的。 江沅的心里很感动。 她只不过在家里住了那么几天而已。宋王爷竟然将她的喜好摸的一清二楚,宋王爷的心太细了。 宋王爷高兴的拉着景世子喝酒。 景世子也难得的陪着宋王爷喝的如此的尽兴。 江沅趁机去了江煦涵那里。 江煦涵见有人进来了,下意识的大喊了一句:“滚出去!” “哦,竟然有人让自己的亲生妹妹滚出去。”江沅笑着打趣着江煦涵,笑着说道:“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清闲呢?没出去看看么?” 一听是江沅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江煦涵赶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尴尬的整理着自己的房间,讪讪的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江沅笑着点了点头。等着他说下半句。 可是过了半天,他也一句胡没说。 江沅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着下人刚刚端上来的茶,轻轻的吹走上面的浮沫。 江煦涵低着头。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你都知道了。”想了半天,江煦涵还是决定从江府的事情开始说:“……江老爷来过了,大约是说了什么,让父亲很不高兴。……连姨娘想要见你,可是让我给推了……既然离开就不应该有任何牵挂的。 江活简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大太太只是将他送到了杭州。 江乐言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江老爷未免太过分了点,怎么会拿母亲和你的嫁妆给她做出嫁的嫁妆,这能说的过去么?!这怎么可以?! 还有,就是我想不通。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家争抢的地方,可为什么最近总是有人不断的邀请我去这里,去那里……” “你去军营吧!”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沅就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你应该清楚的,这是为什么。如果你想要过这样的生活,你依靠的只能是镇国公府,而镇国公府只是一个名,而无权;如果你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就远离京城的一切,去军营吧。得到一份军功,或许能得到皇帝的重用。” 这话宋王爷也是这样说的。 江煦涵惊讶的看着她,竟然和宋王爷说的一模一样。 “你不必惊讶的看着我。”江沅笑了笑,好像是看透了他心中额想法一样,又继续的说道:“宋王爷看的肯定比你我都远。有些事情,能躲就躲是最好的,有只羊的机会要懂得珍惜。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会活的很好的。” 江沅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 江煦涵烦躁的心也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有了方向。 江沅在出现的时候,身后跟着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来的江煦涵。 宋王爷只是瞥了一眼,又继续和景世子喝酒去了。 景世子假装不知道什么事一样,拉过江煦涵就开始敬酒了。 几个人喝的醉醺醺的。 江沅笑着看着眼前和乐的画面,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这才是一家人么!假如要是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就是更好了! 由于高兴,也是喝了几杯的酒。 榕溪站在后面,给江沅倒酒。看她喝的这么起劲,忍不住的劝了几句:“世子妃,少喝些,当心明日早上起来之后会头疼的。” “没事的。”江沅喝的已经有些醉意了,又端了一杯酒,“今日难得的高兴,我在喝些也是无事。” 榕溪你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在一旁伺候着了。 男人们总是会说些朝政上的事情。 江沅听的头疼,就让榕溪扶着回了屋。 景世子什么时候回去的,江沅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果然是榕溪说的那样,头疼的要命。 榕溪端着早已经熬好的解酒汤,递给了她:“世子妃,昨日文国公府那边传话来了。”榕溪一边给她收拾穿戴,一边说着刚刚听到的事情:“……是江府的人,去了府上。大约是想要您手里的东西。”把首饰盒里的东西又在头上比划了半天,觉得满意了才又继续说道:“来的人是绣莹。” 江沅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榕溪以为她会说什么,最后也什么也没有说。 “小姐,你打算怎么做?”榕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绣莹和连姨娘一起来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沅仿佛没有听见榕溪说话,只是和榕溪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等会儿世子爷醒了,告诉厨房去准备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榕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景世子早就醒了过来。 等到榕溪出去了之后,江沅才笑着看着她说道:“你起来吧!偷听人说话可是不好的。” 景世子的脸上露出几丝笑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 ##51.大太太的秘密 戍时刚过,大太太就把自己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两只眼睛漏在外面。提着严妈妈给她准备好的灯笼,一个人去了江府大老爷的书房。 二老爷正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翻着大老爷的东西。 原本该去熄灭的烛火,又在此时亮了起来。路过的下人们纷纷的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到了大老爷。 二老爷很了解大老爷的习惯。 虽然看上去整个书房很是干净整洁,只要稍微的动一下,里面的东西机会掉下来,所以,二老爷动的很小心。 等了很长的时间,大太太都没有来。二老爷烦躁的站了起来,刚想走,紧闭的大门似乎是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又重新的坐了回去,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假装在看书。 “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若有若无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的肃穆。 “你终于来找我了。”低头坐在椅子上的人似乎是在专门等她一样,不用猜都知道来人是谁。 沉重的和她说了一句:“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 “你帮不了我?”大太太听他这么说,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的很开怀,“你肯定能帮的了的。如果不想你的女儿和儿子后半生过的不好,你就能帮的到!” 二老爷无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闪过几丝的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 自己只不过和她有过一次而已,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要不是大哥,他就不会…… 二老爷闭了闭眼睛,尽量的让自己的思绪平稳。 细细的分析着大太太说的话,是有几分可信的。 当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自己明明已经被郎中诊断为不能了,又怎么会有孩子!难道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了让自己帮她,特意来骗自己的? 可是,大太太脸上的神情又不像。 二老爷狐疑的看着大太太,像是有几分试探的口吻说着:“这个你能确定么?你跟大哥在一起那么多年,知道大哥一向是最看重自己子嗣的事情的,你若是骗了大哥,你自己应该知道后果的!” 二老爷很希望大太太否定,但是又希望二太太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在无人的时候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得到的痛苦…… 他也是曾经羡慕很多人的。 如今,大太太告诉他的这一切,又是给了他无限的希望。他知道,他身边的那几个孩子是什么来历,可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他又不得不忍下去。这种滋味,谁又能体会得到! 曾经的他,很是恨大老爷。 这份恨让他彻夜难眠,所以才会和大太太做出了那样荒唐的事情。 所以,他们私下做的事情,大老爷和二太太都不知道,包括跟了大太太很多年的严妈妈。 二老爷稳了稳心神,仔细的听着大太太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越听越剧的心惊肉跳:“当年那件事,完全是你大哥的杰作,而你之所以不能有孩子,也是你大哥的杰作,因为当年老太爷属意的人是你!” 大太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已经让二老爷的内心波澜四起。 这件事,知道的人之后大哥,他也是在大哥无意之中喝醉了才知道的。而眼前的大太太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这样的看着我。”大太太笑着端起手边的茶,一如平常,慢条斯理的喝着:“年轻的时候,谁又没有冲动过呢!” 二老爷的心一惊。 她的心思究竟缜密到了什么程度! 不错,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当年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大哥做事不择手段,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不要的。所以暗地里总是在培养他。 许是大老爷也是察觉到了,明里暗里的给他用了多少的绊子! 江家是百年至善的人家,从来不屑于那些手段的。当大老爷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他的时候,他可是无可顿挫的。 要不是老太爷最后帮了他,恐怕他现在是尸骨无存了。 他做事一向是心狠手辣,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反击的机会的。 自己这些年来,也是尽量的装着听话,什么事情都不管,所以现在才会好好的坐在这里,和眼前的这个人聊天。 二老爷暗自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 “那两个孩子,一个是三月间的,一个是次年四月间的。”大太太又无意的说了几句。 二老爷先是没有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 心里算着日子。 那两个孩子的确是他的。 可是,他们只有一次!怎么会有两个孩子! 二老爷想要问她,想了想,又忍住了。 “那又如何?”二老爷稳了稳心神,假装无所谓的说道:“与我有何干系?他们现在的父亲是大哥。” “有没有关系你是最清楚的。我不会多说什么的。”大太太把手里已经凉的茶盏放到一边,从桌子上的食盒里拿出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 二老爷看到这些的时候,呼吸一紧。 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震惊万分的看着她。 大太太当做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的喝着酒。 严妈妈本来已经躺下了,突然想到了白天见到二小姐的时候,二小姐说的话,便起身来找大太太。刚到这里,就看见大太太拿着刚刚自己给拿过去的灯笼,独自一个出去了。 “这么晚了,太太做什么去?”严妈妈喃喃自语着,悄悄的跟了上去。 看着大太太进了大老爷的书房,以为是大老爷找她说话。 没想到无意中听到的几句话,让想要往回走的严妈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把耳朵贴在了窗户上,细细的听着。 大太太的话,让严妈妈的心里一惊,慌乱之中,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惊动了屋里的人。 屋里的人赶紧出来看看,只看到了慌乱离去的严妈妈身后的一角。 大太太眯了眯眼睛。又和屋里的人说了什么,匆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严妈妈慌乱的离开了这里,气喘吁吁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坐在床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整个晚上都是翻来覆去的,脑袋里想着这件事。 在看到大太太的时候,也是满脸的不安。 各种的焦虑不断的折磨着严妈妈,没过几天,严妈妈就病倒了。 郎中来看过,只是说急火攻心。只有严妈妈自己知道是为什么。 大太太一次有没有来看过严妈妈。 严妈妈的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没过几天,严妈妈就被大太太用“身染恶疾”打发到了庄子上去自生自灭了,随后,大太太派人到杭州传了口讯,接吴妈妈来京城。 文国公府。 景世子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脚边是江沅正在不紧不慢的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给他的那条腿做着穴位按摩。惬意的让景世子即使是在做梦也能笑醒了。 “世子爷。”偏偏子衿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这份宁静,让景世子的心情很不高兴。不悦的蹙了蹙眉,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是二房和三房的太太要来您这里。”子衿回了声。 江沅的手一顿。 那时候听说两房之间的是有摩擦的。怎么会突然一起出现? 又想起前些日子,二太太特意在太夫人和三太太的面前提起了轻雪要出嫁的事情。作为家中的长辈,这嫁妆自是不会少的了。 而且,二太太一向又是用文国公府的当家人自居,自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女儿的。只是不知道,今日,是什么事情。 “哦,去请吧!”景世子收拾起了刚才的不耐烦,重新做了起来。去了不远处的那处小亭子,吩咐身边的人去泡了一壶茶,又让人从小厨房端来些吃食,笑着问江沅:“你猜到了?” 江沅但笑不语。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景世子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头,“我觉得她们是要说别的事情。你可能猜错了!” 江沅怀疑的看着他。 景世子很肯定的点点头。 “哎呀,看来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啊!”二太太一进门就看见景世子和江沅正在“深情”的对望着,打趣的说道:“看来,你们俩的感情真的是很不错呢!”末了,又加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世子爷的那些姨娘有没有教导好我们文国公府的两位少爷小姐,可是万般不能这般的没有规矩啊!” 这话,是在说江沅很不懂规矩,做事没有规矩。 江沅就像是没有听懂一般,给二太太和三太太见了礼,笑着迎了上去,坐在旁边,分别的给二太太和三太太斟了茶,淡淡的笑了笑:“二婶惯会说笑的。向来都是姨娘教导的孩子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否者,那姨娘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当家主母去教导,大约就是看姨娘的见识没有主母的深远。” 二太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二房里的几个孩子,就是二老爷叫姨娘金子教导的。从来不让二太太接近半步。 三太太像是打圆场似的,笑了笑说道:“二嫂就是喜欢说笑了些。谁不知道沅儿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宋王爷又是将军,教导出来的孩子既然会是有几分豪爽的……” “你们有事就快点说!”景世子很不高兴的低声吼着:“你们怎么觉得我都无所谓,只要我觉得好,那就是好,要是在啰嗦一声,就给我出去!” 一时间,屋里所有的人都噤了声。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要江沅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宫里赏赐下来的新茶。 二太太轻轻的碰了碰三太太,三太太才开口说道:“我想分家。” 江沅喝在嘴里的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呛到了。 怎么又提到这个事情! 不是说不分家么?!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景世子很显然的对这件事情很不关心,淡淡的说道:“你们应该去找祖母,她老人家还健在不是么?你们似乎是找错人了!” “我们已经去找过母亲了!”二太太急急的说道:“她说,现在府里的事情,她已经不管了,全部都交由世子妃打理的。所以,我才来的!” 二太太显然是着急了。轻雪的婚事迫在眉睫了,可是家里的钱财又不多。二老爷又是个闲散的,那个儿子整天就知道游荡,更是指望不上的。 她的指望都在这个女儿身上。 “我不管!”景世子想了半天,最后才说了这么三个字:“而且,这个家是绝对分不了的!如果想要分家也是可以,”二太太的眼睛一亮,随后又暗了下去:“被赶出府!” 二太太的眉头一皱。 三太太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神色自若的看着景世子。 江沅仍旧低头不语。 二太太倒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星阑,你这话说的也是忒重了!”倒是一直让江沅看不懂的三太太在此刻却是开始说了:“分家是我们提的不错。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就是不分家,也说不过去了。你们是长房,自然会是有许多的益处,可假若只有分家了,才能让我们这些人的子女才能有其他的出路,不是么?” 三太太的话说的很是牵强。 江沅别的不知道,可是有一样还是知道的。 无论什么人都是可以参加考试的。 可如今三太太这样说,就是摆明了想要分家,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你知道就好。”景世子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强硬的反对分家,“上次因为什么回来的,你们比谁都清楚,不是么?如今再次的提起分家一事,不过就是想要惦记着文国公府的产业而已。不过根据家规,继承文国公府的都必须是毫无生活能力的,二婶、三婶,你们谁没有生活能力?” 二太太和三太太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我觉得,先把账目过一遍吧!”江沅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适时的插了一句:“这分家,无非分的就是钱么!我们从现在开始查账,应该就可以了。” 二太太和三太太的心思同时的转了起来。 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些年自己做的事。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丝毫不给二太太和三太太反应的机会,江沅转头吩咐榕溪:“去太夫人那里取账房的钥匙,就说我要查账,查看近十年来所有的账目!” 江沅的话音刚落,端在二太太手里的茶杯就掉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引得所有人侧目。 在江沅这里的小丫头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都和太夫人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 “这两个孩子!”太夫人的笑容更加的深了几分,随即又想到了二太太,太夫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的不满意,“老二家的确实是太过心急了!” ##52江沅的反击 清河给太夫人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太夫人,声音也是一贯的冷清:“太夫人,那世子妃那里,究竟要怎么办才好?我们总不能让她真的那样做吧?这府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太太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清河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寒意阵阵。赶紧闭上了嘴,站在一旁。 太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那盘和前几日京城里有名的住持下了一半的棋,想着他说的话:“这棋呢,看似无解,其实已经解开了。既然跳了出来,就不要在进去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但是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可如今…… 太夫人看了看自己的东厢房那里…… 不断的猜测着…… 榕溪的速度很快,没过多长时间就把账房里的账本全都拿了回来,放到了景世子的书桌上。景世子很不高兴的蹙了蹙眉,看着江沅很不悦的说道:“我很不喜欢这些东西!” 眼神里是慢慢的关心和心疼。 “嗯,我自己也是不喜欢的。”江沅捏了捏景世子的手,又重新给他倒了她给他熬的补身体的药膳,温柔的说道:“可我们总是要学会看的。假若你都不会,又如何教导十二皇子呢!” 景世子瞪了她一眼,很不情愿的接了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二太太和三太太把他们夫妻之间的那些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也忽略了江沅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景世子是要负责教导皇子的。换句话说,他是皇子的老师。 又是这府里唯一的男主人。 他的什么决定,她们只有遵守,而不能反抗。 可如今她们这么做,有些不分尊卑了。 “这是轻雪出嫁的时候要带走的嫁妆。”二太太从袖口拿出了那份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才写下的嫁妆单子,递给了江沅。 二太太现在显然是要豁出去了。 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最后不管是死是活,总得要给自己的女儿留点东西。 江沅看都没看,假装低头端起茶杯喝茶,正好错过了二太太递过来的手。二太太的手就那样尴尬的晾在空中。 收回来也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接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着:“你的来意我们知道了。如果无事,”转头唤了声榕溪:“送客!” 榕溪应了一声“是”,走向了二太太和三太太,“二太太、三太太请!” 二太太和三太太只能尴尬的走了出去。 她们二人并没有走多远,而是站在景世子住的院子的旁边的拐角处停了下来。遣了身边的小丫头在不远处站着,两人就站在那里说话。 这里正好背对着小路,别人看不见她们,她们却能将过往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的。 “二嫂,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帮你了。”三太太的脸上再也不是之前淡然的神色了,仿佛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一样,“你别忘了,当初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我们答应过的事情。” 似乎是在提醒二太太,做事不要太过。 可二太太丝毫不放在心上。 “那又如何?一个小丫头片子,才来这几天,就想翻了天?” 三太太很不喜欢二太太,可是自己的把柄又握在二太太的手上,不得已而为之。她只希望有生之年,自己的儿子、孙子能平安长大就好。 其他的她不奢望。 “你最好看清楚。”三太太的神色又恢复了之前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冷漠的说道:“这府里的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太夫人?当年的事情你以为太夫人会不知道?你也是太过天真了!“ 二太太诧异的看着三太太。 这是昨日轻雪和自己说的话。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还是…… 三太太看着二太太脸上不断的变幻的神色,冷哼一声,带着身边的丫鬟走了。只留下二太太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沅把自己困在这个小书房里三天三夜了。 最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 摸了摸发出声响的肚子,江沅认命的往去了小厨房。 唉,江沅的心里忍不住的叹息一声,自从她在书房那里呆了三天三夜之后,景世子每次看见她都是哀怨的表情,看见她手上的那些账本就好像看见什么仇人似的,恨不得把那些东西烧了个精光。 要不是自己好说歹说的让他出去,恐怕依景世子那个脾气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昨日答应过他的,要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所以,江沅才会出现在这里。 小厨房的人看到世子妃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都是惊讶不已。 慌乱的站起身来,恭敬的给江沅行礼。 江沅没有出声。 仔细的打量着这里。 灶台上满是厚厚的灰尘,散落一地的果核、瓜子皮,还有不时散发出来的酸臭味。 江沅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扫了这里的人一眼。 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带着榕溪去了大厨房。 众人在江沅走了之后,也没有站起身来。一个个惊恐的看着对方,心底的担忧愈来愈浓烈:这位世子妃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连几天都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让很多人的心里都不安了起来。 整日的提心吊胆。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片刻的宁静,而后是狂风暴雨。 景世子满足的吃着江沅做的一桌子的菜,微微的眯着眼,懒散的窝在椅子上,嘴里都是饭菜,还不时的发出“啧啧”的,含糊不清的说着:“……真的很不错。很……好吃啊!” “你喜欢就好。”江沅仍旧是笑的淡淡的,慢条斯理的吃着桌子上的饭菜,偶尔还会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来。 “你看的怎么样了?”两人无声吃着饭。刚刚有些呛到的景世子在喝了她递过来的水之后,无意的问了一句。 一提起这件事,江沅就感觉很发愁。 拿账本里的漏洞如此之多,有些钱财去了哪里竟然还是对不上的。真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世子是怎么管家的。 江沅也不说话,吩咐着榕溪去书房把她整理好的那本账递给了景世子,然后就低头开始吃起了饭。 翻开来看,娟秀的簪花小楷清晰的映入眼帘。 账目的来龙去脉,甚至是旁边的批注都写的无比的清晰。 景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底是要比账房里的那些人做的详细的多了。 要是低头吃饭的江沅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肯定是要把吃到嘴里的饭喷的哪里都是。好歹自己也是前世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怎么能对得起那张花了那么多心血得到的那张文凭! 景世子随意的翻了几页看了看,除了感叹她的书法是一等一的好之外,其他的他也不会关心。 越往后看,景世子的脸色越是难看,脸色变得铁青。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看到了?”江沅接过来榕溪递过的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的说着:“我在看完之后也是吃了一惊呢!没想到,这么多年文国公府的支出竟然会有这么大。可是无论我怎么找,都不知道这些款项都用在哪里,不知道,自从十几岁就开始掌家的景世子能不能给个解释呢?” 江沅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他对家里的事情不关心,才会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而已。 可听在景世子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极尽所能的讽刺和嘲笑。 在京城,恐怕能这么对待他的,也就只有江沅了。 “现在不是有你了么!”景世子无所谓的笑了笑,端起刚刚端上来的茶,不紧不慢的喝着:“现在咱家可是你说了算的。我现在可是废人一个的。” 江沅愣愣的看着她。 这是要累死她么?! 还是家里外头都由她做主? 不过,都抵不上刚刚景世子在她的耳边说的那句“咱家的事”。 家,这个词曾经在她的脑海里很生疏,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死,她也想守住这个她一直都想要得到的。 进来的小丫头悄悄的在榕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榕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小丫头唉退了出去。 榕溪走到江沅的面前,恭顺的说道:“世子妃,牙婆子来了。” “让她把人带到偏殿吧,我在那里等着。”江沅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偏殿何事。又想起昨日晚间想起来想要和景世子商量着想要将偏殿改成一间属于她自己的独立的书房。 总是和景世子共用一个书房,还是有些不妥的。 “是你叫她来的?”江沅还没来得及说话,景世子就疑惑的看着江沅。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叫牙婆子来,既然账本已经做好了,就应该从账本下手啊! “嗯。”江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虽然账本整理好了,但是我也是需要人手的。让你身边的子衿帮帮忙吧!” 景世子虽然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但是也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当然可以。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在后面支持着。假若有人与你作对,你解决不了,尽管来找我就是,我给你撑腰!” 理所当然。 江沅肯定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让榕溪扶着她去了偏殿。 江沅刚踏进偏殿,只是淡淡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就由着榕溪扶着坐在了主位上。 底下原本热闹的场面立刻冷了下去。所有的人或是低垂着头,或是将自己的目光看向别处,或是将自己的目光盯着江沅的脚尖,总之,总是躲避着江沅的略带审视的目光。 “世子妃。”牙婆上前给江沅福了福身,恭敬的说道:“这次我一共带来的是二十人。有十个人是有卖身契的。有两三个人是自卖为奴的,剩下的几个人就是和文国公府临时的工作。” 简单明了,不拖沓。 江沅暗暗的点了点头。 “真是麻烦了赵妈妈了。”江沅满意的笑了笑,“果然如大家所说,赵妈妈做事最是稳妥的。” 似乎是得到了江沅的夸奖而变得异常兴奋,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刚才上扬了几分:“哪里,哪里,不过是大家抬举了,世子妃夸奖了!” 江沅含着笑看着赵妈妈,“赵妈妈真是谦虚。看赵妈妈带来的这些人,就知道,文国公府的事情让赵妈妈费心了。” 的确是这样。 江沅说的也是也没有夸大的成分。 这些女子的家事青白。样貌既有上乘,也有小家碧玉的,更有平庸的。江沅很满意这样的搭配。 赵妈妈也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江沅让榕溪去挑人。 榕溪一愣。 这件事,她不行的。 刚想说什么,视线正好与江沅的视线碰个正着。 墨色的眼神里像是一汪寒潭不起半点的波澜,可又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一探究竟。 略带责备的看着榕溪,让榕溪的身体一僵。 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咽到了肚子里,硬着头皮开始了她的任务-挑人。 江沅也只是悠闲的喝着茶,对于榕溪,她很相信。 倒是一旁的赵妈妈,眼睛咕噜噜的乱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榕溪在这二十个人里挑了五六个人出来,带着这几个人到了江沅的面前,略带不安的说道:“世子妃,我选好了。” 江沅轻轻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果真,如同她想的一样,榕溪选的那些人和她都是差不多的。 长相上虽是上等的姿色,可是周身却是沉稳、干练的气质。 江沅也是很中意。又在那些人中间扫了一圈,又挑了三四个人,才让榕溪给了赵妈妈一个荷包。 赵妈妈捏了捏荷包,满意的笑了笑,和江沅告了辞,带着剩下的那些人离去了。 江沅也在赵妈妈离开之后,起身离开了。离开之前在榕溪的耳边轻轻的和她说了一句:“很好。”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是,榕溪的眼泪却是不争气的留了下来,怎么擦也擦不掉。 ##53.清洗(上) 府中的人都知道江沅请了牙婆进府。 也都知道府里有新的人进来。 都是过的心惊胆战的,生怕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再这里了。 江沅刚到这里的时候,大家看着江沅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心想着,这位新来的世子妃定是个好像与的人。没过多长时间,大家相处下来才知道,平常是最好相处的,可一旦遇到什么事,那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 一连几天,江沅都没有别的动作。每天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太夫人晨昏定省,照顾景世子,教导十二皇子。 其他的什么事也不做。甚至是连问都没有问过。 有些人越发地坐立不安的。 每日都在等着。 可偏生江沅就是什么也不做,只是让榕溪好好的教导那些新来的人。江沅的这里每日总是能听到,小丫头一会儿哭的声音一会儿笑的声音,倒也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嫂子!”多日不见的心言,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这么早就到了这里。 “嗯,你吃过饭没有呢?”心言来的时候,江沅和景世子也是刚刚的梳洗完,正打算吃早饭。 “还没有。”心言摸了摸有些饿的发出咕噜咕噜响声的肚子,不自然的笑了笑:“祖母说不让我吃饭的。” 江沅转头让榕溪去拿了一副碗筷过来,给她盛了点粥,安慰她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去和祖母说的。可是心言,你想好了,你确定不要进宫,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平常人家的媳妇?” 心言低着头,咬着嘴唇想了好长时间。江沅以为她会改变主意,没想到,心言这次一反常态的坚持着:“不,我嫁给平常人家的。嫂子,你看,即使是轻雪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可是嫁到了六皇子府,也不得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而不断的争宠,我不想要那样。我的家世和地位已经够显赫了,不需要在牺牲我。” 江沅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原来她神都懂的。 不过,这样也好。进了平常人家的门,会因为文国公府,而高看她一眼的,心言就不会受气。 可毕竟是宠爱的人,还是好好的看看在嫁吧! “那心言,你可是又中意的?”景世子自然是不会关心这些的,江沅作为嫂子,自然是对她要上心的。 心言害羞的点了点头。 江沅惊讶的看着她。虽然和她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可是江沅能感觉的出来,这个小女孩的单纯。 江沅不禁怀疑着,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是谁家的公子能这么幸运,入得了我们心言的眼呢?”江沅放下手里的筷子,笑着和心言说道:“这公子定是数一数二的。” 景世子虽然不高兴心言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但是也没有说话,只是暗自皱了皱眉头,又继续的吃早饭。 “是,是,是许府的公子。”心言被她这么以逗弄,更加的不好意思了,“是许府的大公子。” 江沅手里拿着的筷子掉在了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榕溪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江沅给拦住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榕溪又重新站在了她的身后。 江沅若无其事的重新让榕溪拿了副碗筷,淡定自若的说道:“最近的事情太多,总是会有分心的时候。”又转头对着景世子说道:“我觉得这么亲事很好,心言的眼光也是不错的。和我们文国公府也算是门当户对的。” “心言,你从今天起,就不要在出门了。”景世子放下手里的碗筷,脸色像是十二月的寒风一般,阴沉的吓人,“许府是和文国公府的婚事,以后就不用再提了。我会和祖母商议的,给你找一门很不错的婚事的。你的婚事,直接由我说了算。” 说完,完全不给心言和江沅任何说话的机会,站起身来,让子衿扶着他去了平时去的书房。 心言在景世子走了之后,一点想要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面带愁容的看着江沅:“怎么办,哥哥他怎么会不同意,如果哥哥不同意,那祖母也不会同意的。”心言哽咽着说道:“嫂子,我该怎么办呢?我是真心喜欢许府的大公子的。” 其实,江沅的内心也是不喜欢心言和许府的人有太多的过往的。 且不说许府的地位,就是许府现在的每一个人,心思都是不简单而又不单纯的。许府的主张是是太子,文国公府的主张是中立,不参与夺嫡的事情,假如两家联姻,那么,文国公府的立场…… 江沅眯了眯眼睛。 看着在她面前哭的如此伤心的心言,江沅无奈的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又拿起手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你先不用这样。你哥哥也许只是一时的没有想开。这段时间很忙,等过段日子,我在去劝劝他。兴许就会可以了。” “这段日子,你也不要私下去见许府的人了。叫外人看去,总归是要坏了你的名声的。许府是老爷是清流大家,又是当今天子的老师,自然是最重德行的。所以,你的德行要是不好,将来嫁进了许府,身份尴尬不说,还会造人诟病的。” 心言一听,也是觉得很有道理。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她,抓着江沅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你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你会帮我的?” 江沅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安慰着笑了笑:“心言,这时间还早的很。如果要是有机会,你就去准备你的新嫁衣。女孩子总是要高高兴兴的出嫁的。” 又低声劝了心言几句,心言笑着从这里离开。 “世子妃。”榕溪也是担忧的看着江沅:“假若要是和许府联谊的话,那岂不是……” 榕溪的担心她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她是不会让这件婚事成的。 她可不想每天都看着那个人,心里堵的难受。 “放心。就算我能有那个力量,我都不会让说的。因为,我不打算让这件事促成。”江沅淡淡的笑着,“而且,有很多的人,也是不希望这件事能成的。” 榕溪似懂非懂似的点了点头。 她总是跟不上江沅的想法。 “榕溪,那几日让你训练的几个人,带来给我看看吧!”吃过饭之后,江沅就让榕溪带着那几个人到了屋子东边的那个新改的书房内。 几个人依次的站成一排。 眼光目视前方,恭敬的给江沅行礼。 江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心里就觉得这些人没什么变化,眼神还是一样的涣散,这么长的时间规矩也做的不好。 很不高兴的蹙了蹙眉。 一旁始终盯着她看的榕溪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世子妃对这些人不满意! 难道自己做的不够好? 榕溪还在胡乱猜疑的时候,江沅淡淡的开了口:“榕溪,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在哪里么?” 榕溪赶紧跪了下去,“奴婢不知。” “你太仁慈了。”江沅仍旧是那副淡淡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害怕:“这里是文国公府,不是什么田间地头,做事得有样子。”随后说道“榕溪,你起来吧!第一个,眼神涣散,第二个衣服的扣子、发髻没有梳好,第三个,鞋子不干净,第四个脸上的脏东西还没有擦去。送她们离开吧!” “不,不要!”一听说要送他们离开,几个人都慌的跪了下来,不断的求饶:“求求 夫人,让我留下吧!你说的这些我以后会改的!求求夫人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只有第一个人在不断的祈求,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头不断的磕着,都有些变了颜色。 江沅看了榕溪一眼。 榕溪立刻上前扶起来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春天。”春天战战兢兢的回答着,生怕自己的话说错了,引得她不高兴,把她赶出去。 “嗯。”江沅淡淡的点了点头,“把其他三人送去春花秋月吧!” 江沅原本打算着要将春花秋月关了的,可是又没有想到好的生意的点子,所以就一直没有关。 这几个人送去那里,正好。 要被送走的几个人以为那里是什么娼妓的地方,齐齐变了脸色,想要求饶,却已经晚了,只能由着人带走。 上次榕溪选的人一共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那个看上去很老实本分的,一个就是这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副灵活的样子。 “从今日起,你们一个叫琴瑟,一个叫怜心。”又转头对着榕溪吩咐着:“他们两个也是一等的丫鬟。不过,我这屋里少了个管事的,从今日起,榕溪你就是我屋里的管事妈妈了!” 榕溪激动的跪倒了地上,不住的谢恩。 跟在她身后的两人也是不断的叩谢。 江沅也只是笑了笑:“好了,快起来吧!”又拿着手里的那本账本,随意的翻了几页,自言自语的说道:“是时候了。” “去告诉管家,文国公府今日闭门谢客。将家中所有的奴婢在未时初的时候,要到祠堂门口。”江沅想了想,都来这屋里,这里的地方太小,容不下,只能去地方宽敞的祠堂了。 榕溪应了一声,去找了管家。 江沅很早就去了祠堂。 未时初刚过的时候,只有来了那么零星的几个人。 只有管家,还有几个景世子的随从,然后就是榕溪和她带来的琴瑟和怜心。站在这里的人,用十个手指头都能查的清楚。 江沅也只是笑了笑,悠闲的喝着茶。 大约到了酉时的时候,这府里的人才到的差不多了。 榕溪附在江沅的耳边说道:“世子妃,差了几个人。” 江沅点了点头,看着管家,笑呵呵的吩咐着:“开始吧!” 管家开始拿着手里的花名册开始的点人。 下面的人不是懒散的应付着,就是慢腾腾的答着。 江沅的心里不断的骂着景星阑,面上是一副淡定又从容的表情。 “哪位是厨房的?”江沅看着花名册,问着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出来。” 一个胖胖的婆子站了出来,虽是跪在了地上,可眼神里却是半点的恭敬也是没有,甚至是带了点的蔑视,“奴婢就是。” 江沅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和善的问着:“我想问问,怎么称呼这位妈妈?” “奴婢夫家姓吴。” “嗯。”江沅随意的翻着手里的那本账本,还有她整理出来的近两年的账本,“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昨日买的青菜需要纹银二十文,今日就需要纹银一两了?” “那是市场价格的浮动。”吴妈妈回答的不卑不亢。 “嗯,就算你回答的很好。那你能不能解释下,你身上穿的料子是蜀地特有的,只有在一品以上的诰命夫人才能从穿的蜀锦,头上带的一品夫人才能带的紫钗呢?” “这,这,这,这是……” 江沅淡淡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我,我,我……” “榕溪!”江沅淡淡的叫了一声身后的榕溪:“请祖宗家法!” “是!”榕溪给江沅福了福礼,吩咐站在后面的下人,把那根已经抬了很长时间的棍子抬到了中间。 吴妈妈在看到这根通体发黑的棍子的一瞬间,就觉得脚底发凉,但还是大声的喊着:“你不能动我!我是林姨娘的姑姑!你知道林姨娘是谁么?她是鲁国……” “给我打!”一道带着怒气的男声在江沅的耳边响了起来:“文国公府什么时候有当下人的亲戚了,嗯?林姨娘又是谁?在这文国公府,主子只有世子、世子妃还有太夫人,其他人,什么都不是!你最好给我明白这点!” 景世子的脾气又上来了,恨不得撕碎了她,不过又顾及江沅,只能吩咐身边的子衿:“给我打!用力的打!最好打死她!”又转头对着榕溪吩咐着:“带着人去点库房里东西,去搜她的家,让西院的那些女人也都给我滚过来!” 榕溪带着琴瑟和怜心赶紧应了一声,按照景世子的吩咐去做了。 吴妈妈的哀叫声响变了整个文国公府。 连心言还有太夫人都惊动了。 “祖母,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心言担忧的说着。 太夫人手里的念珠还是一下有一下的有规律的转着,好半天才睁开眼回了心言一句:“不必。这时间久了,空气都不好了,该是换一下的时候了。” “可是……”心言还想要说什么,太夫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继续诵佛念经了。 ##54.清洗(中) 心言也是自觉无趣,和太夫人行了礼之后就退了出来。 身后跟着的是太夫人身边伺候的清河姑姑。 “姑姑。”刚走到门口,心言就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姑姑,您在祖母的身边比较久,若是此刻我和祖母说起这件事,您认为我会成功么?” 她想了很久,不能在祖母的面前直接说,通过清河的嘴,或许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或许,这是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心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希冀和尊敬。 依照清河的聪慧,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清河比之前更加的恭敬,说话也是变的客气了起来:“小姐说的我一句也是听不懂的。太夫人在这府中已经生活了多年,做什么事情自然会有定夺的,自然会轮不上我这个下人插嘴的。您问我什么,清河都是不知道的,您可以直接去问太夫人的。” 清河很聪明的将问题又踢给了心言。 见听到自己没有想听到的话,心言顿时换了一副脸面,脸上霜气密布,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碍于在太夫人的屋子里,只能装作心平气和的,“清河,知道什么就说。你不能总是在祖母的身边的。” 清河心底一窒。 这小姐到底还是要年轻了些! 竟然不知道太夫人的用意! 不管她以后的路如何,太夫人总是不会害她的。她又何必着急! “小姐,您有所不知。”丝毫不会管她的威胁,神色自若的说道:“太夫人那边还有事情。我就送到小姐这里了。小姐慢走。” 轻轻的行个礼之后,直接就回了屋里。 独留下脸色铁青的心言和她的侍女。 火焰小心翼翼的看着心言的脸色,试探的问着:“小姐,我们是要去世子爷那里么?” 心眼烦躁的说了一句:“你知道还问!还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快点!” 焦躁地走去了景世子那里。 跟在后面火焰上前几步,战战兢兢的扶着心言往江沅那里去了。 清河刚回到屋子里,太夫人又重新地念着经。 听到有声音不断的接近,太夫人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的闭上:“送走了?” 清河点了点头。看着在念经的老夫人,清河迟疑了片刻,犹豫着把自己和心言说话的经过和太夫人学了一遍:“……小姐似乎还没有想明白,关于她的事情……还有,今日世子妃那里,是不是应该说……” 太夫人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似乎像是入定了一般…… 整个江府的上空还是弥漫着吴妈妈悲惨的哀叫声。从最初的高声,到现在只剩下嘤嘤之声了…… 在一旁观看的众人,心惊胆战的观看着这一切。 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住在西面的人也陆续的被人请了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身绿色衣衫的女子。清秀的面容,头上只是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簪子而已。她的身边站着两个三四岁的孩子。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的。 后面跟着的是几个女子。年纪都不是很大。平均的年纪都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低眉善目的走到了景世子的面前。 整齐划一的给景世子行了礼。 就连跟在她身边的那两个孩子都是很标准的行礼。 江沅的挑了挑眉头。 景世子很厌恶的看着他们,语气也不是方才对江沅那样和善了,而是变的冷冰冰的:“都给我滚到一边去!看了就让人感到恶心!没事你叫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领头的那个女子,身体明显的感到一阵颤抖。 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看了看景世子的脸色,最终还是低着头走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眼神无意的和江沅对视着。 那里面的一丝挑衅和桀骜,江沅看的清清楚楚的。 江沅笑了笑。 这人真是有意思啊! 倒是那女子身旁的两个小孩子,大约都是好动的年纪,看什么都是稀奇的很,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江沅看他们很是讨人喜欢。 “你们俩过来。”江沅朝着那两个孩子,温柔的招了招手,“我这里有好吃的,你们可是要吃?” 那两个孩子明显的是想要过来,又是害怕那个女子会说什么,又抬起头看了看她,直到那个女子点了点头,他们俩才一脸高兴的跑了过来。 欢快的拿过了江沅手里的东西,狼吞虎咽的吃着。 “果然不应该用她教导孩子的!”景世子很不满意这两个孩子现在的这种没有规矩的样子,眼神中没有半分父亲应该有的感情,淡淡的吩咐着:“以后,你们就在沅儿那里吧!毕竟,她才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跟着一个出身那么低的女人,你们能学到什么!” 抬眼看见那个女人泫然欲泣的脸,景世子的心里无端的感到更加的厌烦,没好气的说着:“你做那张死人脸给谁看呢?!这府里有没有人要死,你哭什么哭!” 吓的那个女子“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哽咽的说着:“世子爷,我,我,你,你能不能,让她们还留在我的身边……” “不要以为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景世子都懒得和她说话,嫌弃的看着她:“妄想用孩子套住我,你想的太过天真!你的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的脸变的面如土色。 她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这个人还是知道了! 那两个孩子的来历,除了那个人,没有人知道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她的眼神扫过刚刚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奴婢,心里猜测着,那件事极其的隐蔽,假如不是有人告密,依照他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态度,除非有人主动告诉景世子。 而这个人…… 她的眼睛眯了眯。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看着地上那个没有出气的人,她的心狠了又狠。如果,她能活着,她绝对要让她的嘴永远是闭上的! 又看着和江沅相处的非常好的两个孩子,想到了刚才景世子说的话,她的心里又做了一个决定。 孩子如果放到正室夫人那里抚养,那也算是嫡子了。假如以后夫人再有了孩子,那两个孩子离开以后也会有一份家产的,他们自己的前途就也不用愁了的!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瞬间好了许多。 颤颤巍巍的让身边的人扶着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喂,这两个孩子就算是我的养子吧,和文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江沅一下就猜中了她的想法,她可是不会给任何人空子钻的人,“还有,这两个孩子假若到了这里就姓江吧!” 景世子一点都不会反对。 这样刚好。 那边的那个女人听到江沅这么说,立刻就跪了下来。景世子对着旁边的子衿一用眼色,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子衿,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刚刚还跪在地上的人,已经被人强制性的扶着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是谁啊?”江沅看着好像是在看那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实际上确实在和景世子说话:“那些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景星阑,你背着我藏人么?” 不是江沅多心。 而是再加到文国公府之前,就有很多的人说,景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在她的面前站着这么一堆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又有两个三四岁的儿子,不让人怀疑,也是不可能啊! 景世子赶紧坐正身体,像是发誓一样,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可没有。那些女人不过是那些人送来的。我为了清净,所以都送去了西厢房。至于你说的那个领头的,是一个小县丞的女儿,后面那几个我也是不记得了。” 景世子说的很真诚。 江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好几遍。 “哦,是么?”江沅还是很怀疑的看着他。 景世子接连的点头。 看到这样的场面,即使再笨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景世子分明就是怕世子妃。 又怕世子妃在这些人中受了委屈,所以,从来不喜欢出现在府中的景世子才会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景世子竟然对世子妃这么重视! 看的那个西厢房的那些女子没有一个不是羡慕嫉妒的。真恨不得坐在那里的那个人是她们自己! 难不成这府里是真的要变天了么? 站在一旁的那个女人始终没有抬头看过江沅。但是心里却是在不停的埋怨着江沅。江沅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了。 转身吩咐着子衿和榕溪:“拿着库房的册子,去库房里对东西。对不上一件,看管库房的婆子就去她应该去的地方吧!”又想了想,拿着手里象征她身份的那块玉牌递给榕溪和怜心:“除了太夫人那里的清和姑姑外,其他人的屋里全部都给我搜一遍!” 榕溪带着子衿和怜心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管家那里,带着景世子不知道在那里找来的人,去了库房。 底下的人反应各不一样。 有的人表现的无所谓,有的人却是满脸的惊恐,有的却是对她的决定感到愤懑,低声的嘀咕着几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接触到景世子想要杀人的目光之后,仅存的一点不满也咽了回去。 太人人的屋里传出了一阵又阵悦耳的佛音。后面依旧是站在太夫人身后的清河。 等到这里的人全部都出去了之后,太夫人才轻微的动了一下。 拿着佛珠的手在也没有动过,而是把头转向窗外,似是在低喃:“都走了……” 清河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拿着的一件外衫披在了太夫人的身上,扶着她站了起来。吸习惯性的递给太夫人一杯茶:“夫人,世子妃这样做,会不会太过火了一些,西厢房那里毕竟有……” “而且那两个孩子……” “这孩子似乎是有什么想法!”太夫人接过来那杯茶,走到了平日做的那个椅子前,“清河,你没看出来么?” 清河老实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子妃的心思,我从来就没有看透过。”太夫人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了一半。她的目的应该是想要把府里的蛀虫拔掉吧!毕竟,景世子没有成婚,而我有的时候是吧管府里的事情的,所以,有些人就趁虚而入了,把自己当成了主子。她现在的做法不过是在为了景世子擦屁股而已。但是似乎她想做的,又不只是这一点……” 有的时候老夫人也是糊涂的。 江沅做事情跟景世子一样,完全是凭借喜好,根本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那就别想了!”清河笑着接过太夫人手里的茶,放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笑着说道:“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您啊,好好的享福就可以了!” 太夫人一怔。 “也是!” 笑着点了点头。 心言在看到江沅的时候,瞪大了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是在干什么?! 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 最前面的人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而站在一边的人,脸上的表情要么是淡漠,要么就是惊恐,要么就是无所谓。更有甚者,竟然被吓的尿了裤子,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江沅也是丝毫的不在意,坐在那里悠闲的和景世子喝茶聊天。 “哥哥,嫂子。”心言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也是假意的不在意,径自的走向了江沅和景世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整个文国公府都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也是太静了!刚想找人问问,没想到在这里就看见了大家!” 江沅笑了笑,没有揭穿心言的谎言,“心言那,你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能呆的地方!等下要是有见血的,会吓到你的!” 心言听到有见血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害怕的想要退缩。但是好像又看到了江沅眼里的讥讽,心言心底的不愿意被彻底的激了出来,笑着拒绝道:“不会的。我也是要议亲的人了,以后也是要学会怎么管家的。正好,嫂子在管家,我也是要学习的。”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似是天经地义的。 ##55.清洗(下) 江沅也只是笑了笑,对于她说的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显得丝毫的不在意。 心言觉得无趣极了。 假若她有点反应,或许,她就可以让她帮忙了。 可是,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根本不去理会心言是怎么想的,直接让她身边的琴瑟去了不远处的院落,拿了张椅子给心言做,又让了个小丫鬟给心言倒了杯茶。许是小丫头不小心,竟然把手里的茶不小心的打翻了,洒在了心言的身上。 “啊!”心言立刻跳了起来,手不停的抚摸着身上的水痕,故意不满意的大声嚷嚷着:“你是怎么做事情的,你是瞎子么?!你没有看到我在那里坐着么?!还是说你是成心的?也是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江沅皱了皱眉头。 心言的话里有话。 明显是在说她。 刚想张嘴说话,一旁的景世子抓着她,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沅本来是想无视的,可是又架不住景世子的请求,只好装作没有看见,把脸扭向了一旁。 心言又觉得自己失态了,又变成了先前温婉的样子,上前扶起来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小丫头,温柔地笑着说道:“没事的。大约只是我刚才比较急了,所以说话比较激动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的。我没事的,你下去吧!” 小丫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是似有似无的看了江沅一眼。欲语还休地下去了。 心言恨恨的看着江沅。 想到刚才那小丫头的举动,心言的心里就一阵的不舒服。 要是以往,早会问了,可今日…… 心言还是忍住了,坐在一旁,低头喝着茶。 江沅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了,一句话也没说,安静的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 站在旁边的林姨娘,抬起头看了江沅一眼,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 讽刺的笑了笑。 手指隐秘的打了一个手势。而后,就有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去了三太太那里。 三太太足不出户,竟能清晰的知道这府中发生的一切。 景世子似乎是看见了,又似乎是没有看见。等到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的时候,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端起旁边的茶,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 江沅只是当做没有看见。细心的观察着底下所有的反应。连细微的动作也不放过。 看了半天,江沅才发现一些端倪。 这府中的人,有的人在看着林姨娘的脸色。换句话说,这位林姨娘可不是看上去那样弱不禁风的样子,想来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有些人是跟着管家景伯的。虽说大家都称呼为景伯,可是年纪只有二三十岁。听说,这位景伯在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已经伺候了,对文国公府最是忠心了。这样的人,或许可用。 最后,就是一部分的人对于太夫人的服从,和景世子的无视了。 江沅发现,景世子在下面大部分人的眼中,她的话,可能都比不上林姨娘的一句冷哼。这样可不好。毕竟,她才是这府中的男主人。姨娘在怎么珍贵,也终究是下人。 瞥了一眼林姨娘。似乎是发现有人在看她,林姨娘也朝着江沅看了过来。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敌意和得意,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江沅眯了眯眼睛,又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大约是过了小半个时辰,榕溪带着怜心和子衿就回来了。 手里依旧拿着的是从管家那里拿来的那个库房的账本,不过不同的是,里面多了几张满是字迹的纸而已。 账本到了江沅手里的那一瞬间,众人的呼吸一窒。 心都是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打的人虽然还是有一口气,但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已经开始出现了要死的症状了。 毕竟谁也不希望,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除了林姨娘,胸有成竹的站在那里。 江沅每翻一页,众人就紧张一次。 景世子倒是无所谓。无聊的翻着江沅走到哪里都会看的那几本书。 江沅看的很快,几乎是没等多长时间,江沅就看完了。 “管家!”江沅轻轻的唤了一声,“你说,库房丢了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办呢?而且大部分都是天家的赏赐,你说该怎么办呢?” 管家的惊慌失措的跪在了地上,面上虽然是掩饰不住的害怕,却是一点求饶的意思也没有。冷静的解释了几句:“前些日子,林姨娘和几位姨娘奉了太夫人的令,说是要给世子妃夫人选东西,才进了库房,而且,轻雪小姐和心言小姐在两天前都进了库房。” 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清了出来。 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的。 江沅看了一眼心言。 果真,心言在管家说完之后,心虚的和江沅说道:“嫂子,皇家赏赐的东西谁敢乱动!我不就是一时的贪玩,所以想着拿来看看,到时候在还回去的。没想到还是让嫂子看到了!” 吐了吐舌头,像是被人抓到了把柄一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沅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反应的速度真的很快。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自己不懂事,这理由恐怕也就只有心言能想出来了。 不过,江沅更满意的是景伯。 这人很好,做事有条理,遇事冷静,而且又临危不惧,可堪大用。 “哦,是么?”江沅也没有过多的为难管家,故意问着管家:“管家叫什么?在这文国公府多少年了?这府里可是有老人?” 管家跪在地上,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说着:“奴才姓景,是这府里的老人了。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伺候了。这府里的老人在不久前林姨娘掌家的那段时间里,让林姨娘以各种的名义送到了庄子上。现在来的都是后来通过牙婆子买来的。” 江沅的心里有了计较。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姨娘,嘴角勾了勾。 这个女人的本事,恐怕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吧! “嗯,我知道了,景伯。”江沅笑着点了点头,“你现在带着你认为信得过的人去林姨娘的屋子还有和林姨娘有关的人屋子里去搜吧!至于两位小姐的屋子里,”江沅想了想,转过头对着榕溪说道:“榕溪,你去吧!” 景伯和榕溪点了点头,一起离开了。 江沅看着景伯带走的那些人,果然就是她观察的那些人,很忠心文国公府的那群人。只不过,因为各种情况的打压,他们只是暂时的收敛了自己的棱角,静待时机而已。 林姨娘的脸色彻底变了。 跟在她后面的那几个姨娘的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世子爷!”!林姨娘几步就跑到了景世子的面前,一下子跪倒了他的面前,哭哭啼啼的说着:“世子爷,您要救救我!我没有做过的!我真的没有!世子爷……” 景世子被她吵的头都要疼死了,抬起他那只完好无损的脚,一脚就把她踹到了一边,无比厌恶的说道:“你给我滚远点!沅儿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你急什么,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事,是怕人知道的!” 林姨娘好像是被人猜中了什么一样,惊恐万分而又假装镇定的说道:“我是怕世子妃……那个我是说怕……世子妃是说……” “你给我滚!”景世子暴戾的抬起了手,一扬手,林姨娘就像是风筝一样飞到了墙角边,嘴里不停的吐着血,双手痛苦的捂着肚子。 没有人敢上前去。 都是害怕的看着景世子和世子妃。 感觉就是在看说索命的阎罗一样。 真是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夕阳西下的时候,景管家和榕溪才回到了这里。后面跟着的人拿着很多的东西。 榕溪习惯性的站到了江沅的身后。 景管家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了江沅,指着离他最近的那堆东西说道,“世子妃,这是在林姨娘屋子里找到的东西。”又指着稍远又有些小的一堆东西说道:“这是在下人的屋里找到的。” “另外,在林姨娘的屋子里又找到了这个。”榕溪在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江沅,“还有几封书信。” 江沅只是看了一眼那块玉佩,心脏就紧了起来。 上次进宫的时候,在景贵妃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一块玉佩。 难道说,林姨娘是…… 江沅闭了闭眼睛,握着信封的手指竟然生生的把外面的纸捏破了。 景世子大约也是察觉的到了她的害怕,用手捏了捏的手,“不用怕,你还有我。” 江沅的心,莫名的一暖。 是啊,自己还有他。 景世子和江沅对视一眼,互相笑了起来。 “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景世子一把把她手里的那本小册子给抓了过来,冷声的说着:“林姨娘还有后面的那几位姨娘全部都送进窑子去!贴身的婢女全部都打死!” 他下的命令,容不得任何人的质疑。 远在暗处的暗卫,在景世子的话音落地之后,那些人的气息全无,几位姨娘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 在场所有的腿,不听使唤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牙齿都不停的打颤着。 “这些人做事怎么会这么慢!”景世子还是不满意的说道:“这里的死尸也别让我看到,脏了我的眼睛!”转过头叫上子衿:“给我送回去!沅儿,你也跟上来!” 江沅忍住心底的害怕,跟上了景世子的脚步。 后面的空气隐隐的还能听到景世子讨好的声音:“沅儿,害怕没有……下次我会叫他们温柔些的……还有,那些人在你的欺负你……直接一刀结果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以后恐怕得是世子妃说了算了…… 空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在提示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景管家在这之后不久,就开始有条不紊的改善了文国公府。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文国公府的所有人在见到江沅的时候,不再是以前那样只是表面上的恭敬了,而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和害怕了,有的时候甚至是超过了太夫人。 心言自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在病着。 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又许多的人说都是因为江沅做的事情太过火,给心言吓出病来了。只有江沅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又不想她那么早就好。所以就暗中的吩咐了给心言诊断的大夫,药量要减半。 没想到,与太夫人的意思不谋而合。 太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江沅了然的笑了笑。 原来也有人也是不希望心言能嫁给许家呢! 不久,就传来了许家的公子议亲,太夫人拒绝的消息。 本来江沅将消息封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传到了心言那里。心言一听到这个消息,伤心的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就一直以泪洗面,最后缠绵病痛。 江沅去探望过几次,可是心言始终不愿见她,江沅知道心言是在躲着她,一时躲着,总不能一世躲着的。 要不是江沅今日做了她最爱吃的糕点送给她,哪里知道她已经逃走了。 事情到了太夫人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时候。 “简直是不孝女!”气的太夫人直用那个龙头拐杖捶地,脸色阴暗的看着江沅:“她身边的人是怎么说的?这个孩子,想要嫁人,想疯了么?!” “昨日晚上的时候,就已经逃了。”江沅也是很自责,没有想到心言会这么做,“心言的贴身婢女我已经关在后面的柴房了。我仔细的检查了心言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少。” “不必找了!”太夫人似乎是怒不可遏,“她今日刚出我们文国公府的门,明日便是再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如果谁敢谁在私下去见她,看我不打折她的腿!“ 屋子里的人跪了一地。 即使是最不喜欢给人下跪的江沅都跪了下去。 太夫人的怒气还是觉得没有好一点,烦躁的看着屋里的人:“没什么事情,都给我出去吧!” 所有人应了一声,鱼贯的退了出来。 清河跟在江沅的身后走了出来。 “世子妃。”清河叫住了正往前走的江沅,笑着把太夫人交代的事情和她重复了一遍,“今日的天气很是不错的,不知道世子妃有没有兴趣出去看看?”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正好,今日我想要去寺庙为世子爷求一个平安符的。姑姑若是有事,可以说的。” ##56.意外 清河笑着和江沅行了个礼:“如此,真是要多谢世子妃了。奴婢已经出来半天了,太夫人怕是要午睡了,奴婢就送到这里了!” 江沅笑着扶起清河,笑着说道:“还是要麻烦清河姑姑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江沅才带着榕溪离开了。 “世子妃,奴婢去准备香烛么?”榕溪扶着她往回走,低声询问着。 “你没听明白太夫人的意思。”江沅不紧不慢的在小路上走着,也是低声的和榕溪说着:太夫人的意思是,假如心言要是寻回来了,恐怕就要去寺庙常住了。而我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想个办法让她安心的去那里。“ “唉,可惜了!”榕溪听她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 “榕溪,你又错了!”江沅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榕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江沅只好笑着解释着:“首先,心言是怎么离开的,这文国公府不可能连谁什么时间离开都不知道吧?还有就是,一个女子,假若是匆忙离开,为什么梳妆台上的东西却是一丝不苟?” 经过江沅的提醒,榕溪才想起来,刚才进心言房间的时候确实是,房间里一点凌乱的都没有,反而是异常的干净和整洁。 “那小姐你觉得呢?”榕溪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键。 “心言肯定还在文国公府没有走远。而之所以有人放出这样的消息,就是想要促成文国公府和许府的婚事,而这件事恰恰是不是太夫人所希望的。所以,这个人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这个人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现在的文国公府又有什么东西是她能图的呢?” 江沅想了想,这件事似乎是很棘手的。 可是,太夫人那边…… 江沅摇了摇头,努力将心底的想法抛出脑外。定了定心神,借着又问了榕溪另外一件事:“事情怎么样了?” “果真如世子妃想的一样,”榕溪笑了笑,又说道:“这府中的人大多数都贪墨了文国公府的钱财。景世子又将大半的人斩杀,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了。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各屋安插了咱们的眼线,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穿过你过来的。” 虽然这过程并不是如自己想想那般的后,可也算是不错的了。 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又问了问刚到身边的两个人,“琴瑟和怜心怎么样?” 她对这二人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且不说这两个人的家世太过青白,就是做事情那股沉稳,也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拟的。 既然是摸不清楚这两个人的来历,那就只有把这两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最近很老实。”榕溪如实的回答着:“我与她们也是聊过的。可是在她们的嘴里也说不上来那里不对的。我觉得很正常……” 后面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小的江沅都要低头去听了。 还是听不清。 江沅也没有在听下去。 脑袋里想到的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会对这件事有抵触的心里,下意识的害怕。可唯独琴瑟。 琴瑟的那个举动足以让江沅断定,她的来历不简单了。当时所有的人都对那满地的尸体感到害怕,唯独琴瑟和怜心,眼神一片清明,半点波澜都没有。 江沅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才让榕溪盯着的。 想来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吧! 倒也是难为她了! 江沅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和榕溪两个人不紧不慢的组着。 两个人走回屋子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分。景世子早就让人备好了饭食,只等她回来。江沅刚坐下,就听见榕溪在她的耳边说道:“忘尘来了。” 江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是动也没有动,连任何的吩咐也没有。只是在那里安静的吃饭。 忘尘只能站在院子的正中间等着。 江沅吃的很慢。 榕溪的心里很是焦急。 景世子像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样,仍旧高兴的吃着。 忘尘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黑夜之中,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待江沅吃完饭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江沅随意的穿了一件衣服,站在高阶之上看着底下站着的忘尘。 仔细的看了半天,江沅才淡淡的说道:“你来了?” 忘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说吧,什么事?” 忘尘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了她,站在原地仍旧是一言不发。 “你有怨气?”江沅看也没看,只是淡淡的看着忘尘,“你不是她。忘记前尘往事,看来,你们还是没有记得我的警告啊!” 江沅似乎是有无限的遗憾,无限的惋惜。 “说吧,你今日来到底是什么事?!”江沅的脸上终于变了脸色,神色肃然,一脸的怒气:“你混进我文国公府到底想要做什么?!” 瞬间,忘尘的身边杀气浮现。 似乎他只要一动,立刻毙命。 “我只是想要你帮一个忙。”底下站着的人在犹豫的半天之后,终于张嘴说了来这么长时间的第一句话。声音喑哑,难听的要命:“我想要见一个人。希望你能行个方便。” “谁?” “府上的太夫人和心言小姐。”忘尘飞快的回答着。 这倒是出乎江沅的意料。 她以为他会要些什么东西。 没想到却是要见太夫人和心言。 太夫人还好说,可是心言…… 而且心言刚刚走了,就有人来找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心言说,她和许家的公子只是见过那么几次,难道感情真是好到了那种程度了,还是说眼前站着的人是受人指使的? 她的心中不断的猜测了,却又含糊的和站在下面的人说着话。 “恐怕不行。”江沅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太夫人年事已高,此时不方便见客。心言又是女儿,见外人总是不符合规矩的。今日天色已晚,请回吧!” 她不能给那个人任何的机会,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江沅不能在和他说下去了,在说下去,恐怕那些她不想听到的事情,都会听到的。关于那些事情,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府里的眼线刚刚都是被拔掉,她可不想在让文国公府的在有人是她掌握不了的。 忘尘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无礼,盯着江沅手里的东西看了看,又恢复了之前淡淡的表情,“世子妃还是好好的看看你手里的那个东西,相信会对你有用的。我很期待你能来找我!” 江沅只是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在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榕溪刚想扶着江沅进去,江沅就握紧了她的手,紧张的吩咐着:“去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春花秋月“告诉忘尘和江湖一声,就说,最近这段日子,开门的时间缩短!另外,看看景世子在干什么,看他在哪里?” “是,奴婢这就去办!”榕溪应了一声,“刚才看子衿扶着世子爷去了书房!” “我们立刻去!”江沅急冲冲的走在了前面。大约是走的太着急了,要不是榕溪在后面跟着,她一定会跌倒。 江沅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子衿守在外面。刚想和江沅说,世子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的时候,江沅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给她推到了一边,,抬脚踹了门就进去。 尴尬的站在太夫人和景世子的面前。窘迫的笑了笑,“祖母也在这里呀,呵呵呵。”跟在后面的榕溪也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太夫人对此丝毫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你看到了?” 江沅一怔。 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手里拿着的东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严肃的说道:“祖母,那人是……” 太夫人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也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之前送来十二皇子的时候,就是他的意思。如今,因为那个乳娘的事情,我们对十二皇子不闻不问,他不可能不知道。如今,让人来,大约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吧!” 不错,江沅手里拿着的是皇家的玉蝶。上面写着的是景世子和江沅的名字。 江沅手里的这个东西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丢不得,拿着,随时又是个惹祸的东西。只能好好的供养在那里。 景世子和太夫人心里都是明白怎么回事的。想着十二皇子来的那天,人群中那个熟悉的面孔,她就能猜到一二。 这位皇帝,立的太子很有可能是出自文国公府的。 她又不能喝所有的人说,即使是景世子也不能告诉的。这只是她的猜测,在这里,随意的揣摩皇帝的意思可是死罪的,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 但又似乎不是那个意思。 不仅仅是警告那么简单。其中肯定有说不清的意思。他的意思,谁又能明白?如今,居然让影卫的人来试探。 这到底该怎么办。 “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太夫人低头想了想,龙头拐杖发出巨大的响声:“十二皇子已经在文国公府了,我们只能用心的教导了。假如我们非要卷入夺嫡之中,那我们就选择十二皇子吧!” 太夫人阻止江沅想要说的话,继续说着:“我不知道皇帝是怎样想的。我们只能赌一次了!” “今日我们交谈的事情,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对外,我们文国公府还是什么事情都不管,对内,要严加约束众人!” “还有就是,想办法除掉心言!”太夫人几句话,就定了心言和文国公府以后的命运。 太夫人厉声的吩咐着江沅。 江沅的心神一阵。 震惊的看着太夫人。 虽然明白太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当太夫人亲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替心言感到不值。 大好的年华,只能是个“死人”,以后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陪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江沅想了想,觉得还是替心言争取下机会,试探的说着:“祖母,我觉着,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心言我和她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时间,也许我说的只能是表面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想要说说我的想法的。” 景世子和太夫人似乎是同意了她的说法,都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首先,许家提亲被拒绝的事情,我是让榕溪亲自去办的。”江沅皱着眉头,将心中的疑惑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那几个人早就已经被我打发到了庄子上的,而且走之前就已经变成了哑巴,这是其一。 其二,心言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刚刚去过她的房间。她的房间里整洁而不凌乱。梳妆台上的摆放的顺序,我看也是她经常用的顺序。试想着,一个要逃跑的人,房间弄的那么干净做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窗户、门,都没有什么痕迹。所以我认为,心言还是在府里,并没有出去。也许我们找一找,心言或许就会回来了。” 景世子仍旧是沉默着。 太夫人的眉毛细微的动了一下。 江沅看太夫人有轻微的动作之后,心底暗暗的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祖母,我觉得,心言不应该有那样的结局。毕竟,说到底,她也是被人利用了。这样做不好的。” 她的话似乎是说道了太夫人的心坎上。太夫人的神情有些松动,无奈的说着:“你说的事情,我和他何尝又是不知道的。只不过,这个孩子太出乎人的意料了,竟然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种的因,当然要她自己尝的果!!” 江沅大惊。 原来太夫人什么都知道,只是为了文国公府,就牺牲掉了心言,这样真的值得么?! 江沅似乎还是无法理解太夫人的做法。 太夫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发觉。 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微黄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景世子只能是很心疼的看着她。想要和她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站在暗处看着她…… ##57.话别 太夫人沉默着好长一点时间,最后才嘱咐了清河,“让厨房做点什么好吃的,给世子妃送过去吧!我估计,那孩子肯定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一时半会还是没有接受罢了!” 清河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清河越来越远的背影,太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里终究还是王侯世家啊,有几个人是真的能自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文国公府的未来……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啊……” 说着,又闭上了眼睛,把眼底的泪水,留在了眼底…… 江沅猜的果然没有错。 心言没有多远,而是躲在了二太太那里。 每日跟着轻雪绣着轻雪即将要出嫁的衣服,还有绣帕。 浮躁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一想到最近府中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被闹得鸡犬不宁的,心里就一阵愧疚。当初真的不应该听二太太的话,想要和许府结为姻亲。 也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样了,无论二太太在她的面前说什么,她居然都要相信的。她的心里明明知道二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还能一二再而三的相信她的话。如今,她这样进退两难的问题,该如何是好? 其实她并没与见过那个许府的大公子,都是听二太太说的。二太太不知道从哪里见过那个许家的大公子。回来的时候,又无意在她的面前说起的。本来她是没什么想法的,可是二太太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的面前说起,所以,她的心动了。 那时的她就想着,与其自己随意嫁了一个,还不如现在就嫁给了二太太口中的的那个许公子。所以,她才心一横,和太夫人说了这件事。 她记得的,太夫人并没有直接的拒绝掉,而是给了自己转圜的余地,是自己,那个时太鲁莽了,太夫人才会恼羞成怒的。 转而,她又想到了江沅。 那个对她非常好,曾经说过要帮她的那个嫂子。今日的事情一出,恐怕她就算是在有能力,在得老夫人的欢心,恐怕也是帮不上我了。 心言很明白,自己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当二太太出现在自己房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如果要是踏出这个房门之后,代表的是什么。 可是,她依然出来了。她是想要在和自己的命运搏一搏,还是,借机会想要看看大家的反应?无论是什么,她都看见了,也是在没有机会了。 她现在不奢望她能好好的走出这个房门,她只希望,她能在见到江沅一面,说些她这些年来一直想要说的话。 可惜,这只是她的梦而已了。 心言无奈的笑了笑。她终究还是一颗棋子。是二太太想要看看太夫人反应的一颗棋子。假如真的有来生,她希望,她能生在平常百姓家,过些寻常人家的日子。 心满意足了。 “嘶”,心言正在绣花的针不小心刺到了她的手指上,冒出点点的红妆,染在了洁白的丝绢上,似是妖娆盛开的花朵,看上去很美,却是最致命的毒药。 二太太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心言懒洋洋地歪在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手里绣着的东西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二太太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都不知道。 鄙夷的看了心言一眼。又立马换成了一副热络的样子,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心言的对面,拉着她的手说道:“心言,你知道么?听说大房那边为了找你,都要找疯了!我听说连府里最隐秘的影卫都出来了!心言,你可要定好神……二婶也是希望你能嫁个好的人家的……轻雪也要嫁到六皇子府了,这府里就剩下你一个嫡出的女孩子了……二婶自然希望你是好的……” 二太太还在说什么,心言仍旧是盯着刚刚那副没有绣完的帕子,愣愣的出神,二太太说什么也不答应…… 后来,二太太自觉无趣,站起身来,嘱咐了心言几句,就离开了。 坐在屋内的心言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轻雪颇为不满的声音,和二太太似乎安抚的声音…… 心言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早就已经想明白的事情,被人亲口说出来的滋味,真的很不舒服。 又是事实。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人三番五次的耍弄。心甘情愿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很恨,可这一切,又是自己造成了,想挽回,又不知道该如何的开口。 不断的在那里纠结着。 江沅今日心情很好。 连每日早起去太夫人那里的请安,江沅都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连底下的人都感觉出来了。 景伯恭敬的站在下面,不停的打量着江沅和榕溪,不知道她们俩在高兴什么。 不过一会儿,子衿在江沅的耳边说了几个字,让江沅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嗯。”子衿重重的点了点头。 “景伯,吩咐下去,今日文国公府大喜,所有人都有赏赐!”江沅难得大手笔的赏赐下人,可见,江沅真的是高兴坏了。 当然全是“春花秋月”的钱。 吓得景伯没反应过来。 文国公府大喜,什么喜事,她这个管家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世子妃有喜了? 景伯又是细细的看了看江沅。 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脸上也是不禁的露出几丝笑容来。 江沅被他盯的浑身的不舒服,尴尬的把头转了过去,假装看着窗外。又直接让榕溪去了外院,告诉车夫备马,过了午时,她要和景世子一起出去。 榕溪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江沅又低头看起了账本。 无意中一抬头,看见景伯恭敬的站在那里,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还有事?” “啊?啊!”景伯赶紧回过神来,“世子妃,我是问问,上次你说的缺,我们要怎么补上去?还是按照人补,还是按照文国公府的规矩补?”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江沅的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了。但是她又想听听这位在文国公府呆了半辈子的人的想法的。 “还是按照文国公府的规矩来吧!”景伯想了想,还是挑了最保险的开始说了起来:“打从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就说过,规矩不可废。所以按照规矩,服侍世子爷的是一个小厮,四个丫鬟;服侍太子妃的是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一个乳娘、最好还是要有陪房的;太夫人那里,是一个管事的妈妈、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几个粗使的丫鬟;其他嫡出的小姐是八个大丫鬟、一个奶娘、还有两个粗使丫头;庶出的小姐是……” 景伯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听的江沅的头都疼了起来:“停、停,”江沅赶紧出生阻止景伯往下说:“这人太多了,你说的我也听不懂,还是按照我的规矩来吧!” “我刚才看了看,这府里的人在册的一共有这么多人,都是可以充分利用上的。公中的人可以多加些,各屋身边的人就少些吧!我的身边已经有了三个丫鬟了,在添一个就可以了;景世子的身边,有子衿就行了;太夫人那里,有清河姑姑,在外加两三个看上去聪明伶俐的丫头就成了;嫡小姐这里么,只有心言一个人,身边就放一个丫鬟、外加几个二等的丫鬟;至于几个孩子么,他们以后还是要到我这里的,只放几个贴身的小丫头就行了!姨娘还有庶子庶女那边,份利都是跟嫡子嫡女的减半就行了!“ 景伯一怔。 这样算下来,府里花名册上的人,用的正好,不多也不少。 只是,二房、三房那里的人…… “我们不管二房和三房的事情。”大约是看出来了景伯的为难,江沅淡淡的吩咐着“二房是二太太做主,三房是三太太做主,只要不是特意求到我们的头上,我们都不可以不管的。”话锋一转又问起了前日的事:“景伯,库房的东西都收好了?现在,账房还有多少钱?这府里的人,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景伯一一作答,回答的很仔细:“库房里的东西还有几件已经不见了。按照名册上查找的,应该是天家赏赐的东西。账房的钱只剩下够近半年的开销了。庄子上的收成又不好,二房的二太太好几次去账房取钱,加起来大约是够了万两了。府中的人,这样安排下来,除了上了年纪的婆子外,基本上全都是有了去处的。” “嗯。哦,对了,刚刚我说的喜事是,我的哥哥高中了。”江沅几乎是不可轻微的点了点头。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击打着桌面。 不断的思考着。 景伯一怔。而后恭敬的站在下手,一言不发。 榕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也给江沅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小姐,我看到心言小姐了。” 江沅猛然一阵。 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江沅赶紧坐直身子,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心言而不是其他人!” 榕溪看江沅如此紧张,她也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着“是的,我看清楚了,是心言小姐,没错!就在轻雪小姐的房里。” 江沅摊做了下去。 本想趁着没找到心言的这段时间想出一个好点的办法救她的,现在,榕溪都看见她了,那太夫人…… 想到太夫人那双深井般的眼睛,江沅的心脏就忍不住的一哆嗦。 “景伯,你去问问老夫人,什么时候是佛祖的诞辰,是否要重新塑造佛祖的金身?”江沅的语气中似乎有无限的哀痛和悲伤,“你在问问太夫人,九月的菊花宴和她的寿辰是不是要一起举行。另外,在告诉账房,无论谁去账上支钱,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景伯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江沅也已经在也听不进去了,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江沅无神的望着房顶,心里七上八下的。 生怕太夫人的决定和她想的一样。 无论如何,她也要给心言争取一丝机会,哪怕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她在等,在等太夫人的说法,也是在等太夫人的决定。 时间过的很慢。 江沅觉得一分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 榕溪想要找些话题来和她说,缓解一下这屋里令人窒息的压抑,找了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站在江沅的身边,担忧的看着她,这个时候,她总是在想,如果绣莹和绿芷她们在就好了,说不定,她们闹一闹,劝一劝,江沅就会好很多了。 总归,还是她没有用。 “榕溪,你说我是不是还是不够强大?”良久,江沅才说了一句话。 榕溪却是很高兴,只要江沅愿意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就好,“不,我觉得小姐已经很不错了。最少,努力过了。” 榕溪不经意间的一句“小姐”,把她的思绪又带回了江府。 想到以前,江沅眼底又是暗了暗,说起了别的:“你过几日去把景伯的女儿带到我的面前来,我看看,若是可以,留在我这里或是太夫人那里都是可以的。”看了看榕溪的神色,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那个小姑娘很喜欢子衿的。景伯也求到了世子爷的头上,世子爷说这事我做主,榕溪,假若是你,你怎么看?” 榕溪一愣。 而后,心脏倏地一紧。 只能呆呆愣愣的看着江沅。 江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榕溪,真是个榆木的脑袋。 两人正聊着天的时候,景伯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了。 江沅在景伯进来的一瞬间,手里拿着的茶盏被握的死死的,指尖都泛起了青色。又强装无事的说了一句:“太夫人是怎么说的?” “太夫人说,佛祖是要重塑金身的。” 景伯的话音刚落,江沅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震的人心神不宁。“那太夫人的寿宴和菊花宴呢?” “只办菊花宴即可!” ##58.联盟 “榕溪,扶着我去躺会儿吧!”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了,再去想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江沅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头无力的靠在了她的身上。 榕溪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她,很是心疼这样的江沅。 知道江沅很喜欢那个心言小姐。 在她的面前,江沅才会毫不顾忌的说着什么。而不像是以前那样,即使是自己的亲姐妹,她也会留几分话的。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的。 又再加上江沅平时就是个安静的人,如今有了心言小姐不时的闹一下,近些日子也是开朗了许多。 可偏偏又有这样的事情…… 榕溪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能过。看着这样深受打击的江沅一点忙也是帮不上的。 此刻她又觉得自己自己身份卑微,在江沅的面前又什么不敢说。 痛恨极了! 榕溪扶着江沅回到了屋里。伺候着江沅躺了下去。确定江沅真的睡着了,榕溪才敢出去。 听见榕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江沅闭着的眼睛,无声的留下了几滴泪水,淹没在了枕头上…… 当天夜里,江沅就大病了。 病的突然。 要不是榕溪在晚饭的时候来叫江沅吃饭的时候,发现无论她怎么叫她,都是叫不醒的。还时不时的说着几句梦话:“……心言……世子爷……不要!不要!不要……” 而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无论她怎么叫,也不醒了。 榕溪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才感觉到烫的下人。 匆忙的找到了景世子。 随后,江沅的耳边总是浮现着断断续续的吵闹声,总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话。江沅感到很心烦的。 想要张嘴说话,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她很好。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烫过一般,难受的要命。 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熟睡中的江沅隐隐约约的又听见自己的床头有人在吵:“……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你是个庸医……当心爷要你的脑袋……我看你在皇宫里是不是也是这么当差的……” “世子爷稍安勿躁,世子妃只是急火攻心……吃过药,在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 “那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 “……我刚刚都说了,世子妃是睡着了……您大可放心的……” “……这么长时间了……” 耳边又是景世子断断续续的咆哮声,还有气急败坏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榕溪略带焦急的声音。 江沅只是觉得吵的她都无法安然的睡觉了,还是想要说话,无论怎么努力,仍旧是无法说出一句话。一阵热浪袭来,江沅又觉得困意浓浓的,又忍不住的睡了过去。 待到江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的晚上了。江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水,水,水……” 正坐在江沅床旁边的矮凳子上的榕溪,正不停的打着瞌睡。猛的听见有人低声说着话,赶紧的睁开眼看了看。 仔细听了听。 以为刚刚自己是太过担心江沅了,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呢。 等到江沅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的时候,榕溪惊喜的看着江沅,高兴的大声说着:“世子妃,您醒过来了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江沅刚刚醒了过来,被榕溪使劲的这么摇着,摇的她的身体很不舒服,尤其是头,更加的难受了。虚弱而又无力的说着:“水,水,水,水……我的头,我的头……” 榕溪杆件小心的把江沅放开。又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又端起旁边小桌上的水,小口小口的喂着江沅,“世子妃,您慢点喝。不够,旁边还有的。” 江沅喝的很猛,不小心的被呛到了。榕溪一边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轻地说着。 等到喂江沅喝的差不多了,榕溪才扶着江沅躺下。伸手摸了摸江沅的额头,重复着七天来的动作。感觉没有那么烫了,才放下心来。 掖了掖她的被角,转身又把床头的烛火挑的暗了些。 景世子在听到正屋有动静之后,匆匆的在外屋走了过来:“怎样了?” “回世子爷的话,”榕溪先是给景世子行了礼,“小姐她刚刚醒了过来,喝了点水,然后就又睡下了。” 景世子很担心江沅。 所以从那天开始,景世子一直都是守在江沅的床前的。刚刚只是走出去一会儿,江沅就醒了。 虽然江沅睁开看的第一眼不是他,有些遗憾。但,景世子的心里依旧觉得很满足。 只要她能醒过来就好了。 可是榕溪很是担心。 江沅已经病了七天了。 从知道心言的事情那天起,江沅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可要是知道了,她生病的这几天,心言早就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那世子妃又该怎么办?她还能像现在这样么? 榕溪的心里很忐忑。 江沅在梦中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小女孩,蹲在底下,满脸是泪的看着她,好像是有很委屈的话,说不出来。 那张脸与心言的脸,慢慢的融合,最后变成了一个人…… 她很想看看她,摸摸她,抱抱她,告诉她不要害怕。可是无论怎么样的触碰都是碰不到她。江沅急了,不停的大声喊着,可惜没有人回答。 最后江沅看见那个小女孩,声息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江沅不禁的放声大哭了起来。悲痛欲绝的哭声让身边的榕溪和景世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不停的在她的床边召唤着她的名字:“世子妃……沅儿……世子妃……沅儿……” 梦里的江沅总是时不时的能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好像在她的耳边,不断的诉说着什么,好像也是在不断地额哭泣着…… 江沅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 先是看到了熟悉的帷幔。 又转头看了看屋里。和以前一样的布局。江沅和景世子,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正低头哭泣着。 景世子的眼中含着泪,似乎又怕江沅在睡过去一样,紧紧的盯着江沅,握着江沅的手,死死的用着力。 江沅的手被捏的生疼。脸上却是一丝的痛意也没有,淡淡的说着:“不用担心,我,无事的。” 景世子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 这几日病痛的折磨,让江沅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 “沅儿,谢谢你。”景世子后怕的看着江沅:“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好好的。” 这话别有深意。 江沅暗自皱了皱眉。却也没有直接的问下去。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了景世子握着她的手上,笑着说道:“你说过的,我是个祸害,所以要长命百岁的。” 还有心思开玩笑,就证明江沅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江沅又和景世子说了几句话,江沅就赶着景世子离开,去了外间休息了。 又让榕溪拿着那个绣着金线靠枕过来,扶着江沅靠了上去。 “说吧!”江沅歪在床上,手里端着榕溪刚刚拿过来的药,问着只几天发生的事情。 榕溪支支吾吾的不想说。 最后在江沅的眼神中又说了出来:“小姐已经过世了。是太夫人亲自操办的。”榕溪顿了顿,看着江沅把手里的药喝了之后,又把手里的蜜饯给了她,又继续说道:“二太太趁着这个机会给世子爷送来了几个女人。说是,来服侍您和世子爷的。而太夫人也没有反对。” 江沅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太夫人不会管的。心言的事情对太夫人的打击很重,恐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出来的。而二太太此刻正好钻了空子。 真是好深的计谋! “你见过那几个人了?”江沅的眼里平静无波,可心里却是怒气横生。 榕溪给江沅按了按腿,让躺了多日的江沅不至于身上那么难受:“我见过了。却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奴婢给她们安排住在了西厢房,又是做粗使丫头的活计。许是过不了几天,她们就会来找您了。” 西厢房,是下人住的地方。 榕溪给她们安排的地方,还有做的事情,都是与二太太的承诺相去甚远。这几个人,若是安分,那就按照榕溪的安排好好的活着,若是,不安分,就休要怪她无情! 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呢?” 榕溪一愣。 努力的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把自己从琴瑟和怜心那里听到的事情和江沅说了:“……二太太和三太太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不过太夫人已经多日的不见客了。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不见了。还有,就是”春花秋月“的忘尘来过了,想要见您。” “琴瑟和怜心怎么样?”江沅没有关心忘尘的事情,反倒是问起了琴瑟和怜心。 “琴瑟那个人,总是不喜欢说话。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唯独在看见景世子的时候,会稍微的表现的热络些。”榕溪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怜心那个人,和绣莹差不多。” 江沅歪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好半天,两个人都是寂静无声的。 “榕溪,让忘尘住在文国公府吧!”江沅最终开口说却是关于那个地方:“我也该是好好的了解了解那里了!还有,让景伯来一趟吧!” 榕溪恭敬的站在一边,点了点头,“现在么?” 江沅点了点头。 榕溪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二太太趁着深夜,只身一人来到了三太太的佛堂。 并未进去,而是站在外面,轻轻地叩了三下门。而后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过来,为二太太开了门。 二太太脱下身上的衣服,放到了一旁的三太太贴身婢女的手中。贴身婢女福了福礼,便退下了。 “你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二太太随意的坐在三太太的对面,一脸的不耐烦。 这个女人不是说,没什么事不要找他么?! 怎么今日想起找她来了? 三太太对她的无礼丝毫的不在意,给二太太斟了一杯茶之后,才淡淡的说道:“今日,我们同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和你说的是什么?” 三太太直截了当的问着二太太。 清河姑姑出来的时候,对着她们二人说了一样的话,却又单独叫住了二太太,说了几句。她当然想要知道,太夫人想要说了些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二太太听说她要问这个,脸色当即大变,“这事你不要问!” “哦?”三太太也没有在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你说我们两个结盟怎么样?” “结盟?”二太太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三太太一样,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你说的是我们两个么?” 三太太点了点头。 “你别开玩笑了!”二太太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这个老实敦厚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且不说那个女人如今的地位,就说她背后的镇国公府还有鲁国公府还有宫里的贵妃娘娘,就不是我们能耐对付的了的!” “可是,假如林府的人,都是由宫里的林妃做主呢?”二太太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又继续的说着:“二嫂,你说,要是文国公府能是我们二人说了算,那么,着数不尽的财产不就是我们任意的支配了?你的轻雪,还有你的儿子,以后就不用愁了。难道,你还想让你的儿子以后过着让人瞧不起的日子么?!” 二太太握着茶盏的手,紧紧的捏着。 三太太继续说着:“而且,如果文国公府没有后人的话,这府中的世子之位只能落于旁人之手。而你的儿子,刚刚及冠。我的儿子,我是不会让他回到京城的。假若有一天回到京城了,也要风风光光的回来,而不是文国公府的一个庶子!” 二太太只是低头不语,默不作声的喝着手里的茶。 三太太见他这样,只能下了一剂猛料:“难道,你想让当年的事情重新发生么?!当年是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老三是怎么没的,你更明白!” ##59.毒药 二太太的脸色突变。 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茶盅的指尖变得青白。 脸上的神色不断的变换着。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面色坚韧地看着三太太。三太太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她,等她说话。 “好,我知道了。”二太太放下手里的茶盅,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生气般的从椅子站了起来。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和三太太说了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来的话:“今后,我不想在听到关于那件事的一个字!你最好把那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就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知道,你究竟有什么下场!还有,下次在有什么事,让你身边的人知会我一声就好了!我不想要在进到这个地方来,想想都觉得恶心!” 二太太厌恶的看了一眼佛堂,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三太太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好像是在和自己说,又好像是在对着眼前的佛像说着话:“……是啊,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明明当初做错事情的是我们两个……最后还要这样……这文国公府早晚要变天的……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救赎呢……” 越来越轻的话,随着风飘散…… 三太太又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接着击打下面的木鱼。可是嘴里却是没有动,眼睛也是不知道透过眼前的佛像在看着什么…… 二太太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屋里,把屋子里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二太太才感觉好了很多。身边的碧落才敢进来打扫。二太太习惯性的躺在了窗户下面的软塌上,闭着眼睛想着最近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碧落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收拾着屋子。 二太太也是和刚才一样,躺在榻上休息,只不过,并没有睡着。 好像一切都是那个江沅进府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以前,大房的事情自己多少还能掺和进去,可如今,所有的事情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尤其是那个账房。 一想到账房,二太太刚刚稳下去的心,又不安分的跳动了起来。那里有自己和三太太太多的秘密。假如,江沅要是发现那个秘密,那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又想到了自己还没有一定的两个孩子,觉得自己还是好先下手为强。又觉得这样做不好。 二太太再不断的纠结中,似乎睡的极其的不安稳,眉头使劲的皱了皱。 对了,账房那里还有别的事情!二太太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账房拿钱的时候,可不仅有自己二房的,还有大房、三房和公中的。那江沅前段日子对账,应该对出来了,怎么会只处分了那些个下人,而不问自己呢? 根据她的了解,三房的人看上去是个老实无事的,实际上是最奸诈狡猾的。那江沅不是在那里对账了,应该每个地方出现的事情都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不说? 还是想要要挟我们做什么事? 但是最关键的是,她到底是有没有看没看到?! 二太太的心思变得七上八下的。 总觉得好像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碧落!”二太太猛然的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怎么着也得做点什么,试探一下她的反应。高声的向着外面大喊:“去把我床头的那个盒子拿来!还有去吩咐厨房顿一碗补气养血的粥,给我端进来。” 碧落应了一声,先是给二太太拿来了床头那个暗红色的盒子,接着又去了公中的厨房,按照二太太的吩咐熬了一小锅的粥。 二太太拿着那个盒子细细的打量着,似乎是有着无限的回忆在里面,嘴里喃喃自语着:“……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今日,或许,你还有用处……” 等到碧落把补身体用的粥端进来之后,二太太只是让她放到了桌子上,就让碧落出去了。二太太手里的那个盒子,纠结了半天,最后才打开。从里面拿出精美的一个小瓶子。 被二太太赶出去的碧落并没有走远,站在门口,把门悄悄地开了一个缝,小心的往里面看着。 屋里的二太太正拿着从盒子里拿出的那个小药瓶,滴了几滴,倒在刚刚端进去的那碗粥里,又用小勺搅匀。 “碧落!”二太太又叫了一声,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里的勺子。 碧落吓的手都哆嗦了起来。赶紧的把门关上了。随后又听到二太太的喊声,慌忙的应了一声。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直接地推开门,恭敬的站在了二太太的前面:“二太太。” “嗯。拿着那碗粥,我们去看看世子妃吧。”二太太淡淡的吩咐着。率先走了出去。 跟在她后面的碧落的心里不停的哆嗦着,即使是心里不停的在告诉她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可碧落的心里仍然觉得害怕,端着粥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强装镇定的跟在二太太的身后。 这不是第一次跟着二太太做这种事情了。 她记得那时候林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就偷看过二太太给那时还在世的王妃下过药。拿的也是那个瓶子。 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二太太又把这个瓶子拿出来,做什么? 难道是要下毒害人么? 碧落还在胡乱的想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江沅这里。 二太太来到江沅这里的时候,屋里正好传出了一阵孩子的笑声。并没有上去,而是站在了石阶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很是高兴。不断的飘出孩子的欢声笑语。 还有隐隐的江沅略带高兴的怒骂声:“……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双胞胎么……可长的也不是太像了吧……难道是真的么……这做的事情还有性格差的也是太远了吧!” “可不就是么,那又这样的两个人呢……” “……这两个孩子,一个太安静,一个太闹腾……” 二太太站在外面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感觉很不舒服。在前面引路的小丫头想着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停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地二太太,好奇的问着,“二太太,今日是小少爷和小姐在这里,所以才比较热闹而已。” “哦。没什么。”二太太心下了然。笑着说道:“只是好奇,什么时候,世子妃这里也是这么热闹了!”二太太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笑得更加的灿烂了:“你也知道啊,在过些日子,轻雪也是要出嫁了,到时候就听不到这些声音了……” “就是说呢!”那个小丫头笑着接过来二太太的话:“……也是最近才这样的。这两个孩子和十二皇子一样,都是不喜欢吃饭的,世子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几个孩子在她的面前乖的不行。”那个小丫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不今日,世子妃又觉得无趣,张罗着要把东西两个厢房都要收拾出来,给几个孩子住呢!” 小丫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就是苦了我们这些下人了,全部都要去后面的厢房睡了……” 小丫头后面的话在二太太的耳边越来越远,二太太的耳朵里只能听见几个字:……十二皇子……东西厢房……赶人出去…… 难道是,她有所察觉? 还是说,她想到了什么? 她又是怎么说服的太夫人和景世子? 二太太不断的猜测着。等小丫头出来的时候,二太太也是刚刚好的回过神来。小丫头看着她,恭敬的给二太太开了门,:“世子妃说请您进去。” “嗯。”二太太点了点头,带着碧落进去了。 二太太进来的时候,江沅正坐在床榻的旁边,胡乱的翻着看着书。“二婶来了。”江沅笑着迎了上去,让二太太坐了下来,又吩咐着榕溪去烹了一壶的茶。 榕溪出来的时候,那个给二太太带路的小丫头正站在去往小厨房的路上等着她:“……按照榕溪姑娘教我的……二太太没什么反应……可是明显的赶到走神了……二太太提到了轻雪小姐的……” 榕溪点了点,笑着说道:“呵呵,真是麻烦了蓝影了。” 蓝影憨憨地笑了笑,知道榕溪有事还要忙,又和她说了几句,就跑开了。 榕溪回来的时候,二太太正在和江沅说起轻雪嫁妆的事情“……婚期越来越近了,不知道上次我让准备的嫁妆准备好没有,六皇子那边可是马虎不得的……” 言语之间竟然有着淡淡的威胁。 “要看六皇子府送来的聘礼。”江沅丝毫不将她的威胁看在眼里,淡淡的喝着茶:“轻雪只是文国公府的庶子房中的孩子。而江家的小姐可是正经的嫡出的小姐,怎么说,轻雪的嫁妆也是不能越过江府的小姐的。于理不合。” 一句“于理不合”就让二太太的脸色变得难看。又碍于规矩,不得不应挤出一个笑脸来:“世子妃说的正是。”二太太也不再去说这件事了,话锋一转,指着碧落手里端着的食盒,说道:“这是让人特意熬的补气血的粥,还是希望世子妃不要嫌弃啊!” 碧落颤抖的把那个食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端出一碗粥来。差点颤抖的手把那碗粥洒了一地。 还没有端到江沅的面前,江沅只是闻了闻,就觉得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不停的呕吐起来。直到榕溪把那碗粥拿走,江沅才好了一点。 又喝了点榕溪端过来的水,江沅的胃才舒服了一点。 “真是对不住了。”江沅歉意的看着二太太,“真是苦了二太太的苦心了。” 二太太狐疑的看着江沅。要不是江沅的脸色看不半点痕迹,她都怀疑这个江沅是不是知道她事先下了毒。好半天才说道:“既然你身体不适,那我还是改日在来拜访吧!” 江沅点了点头,让榕溪送二太太出去。 “这世子妃的身体可是关心到我们文国公府的未来啊!”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站在浅浅的二太太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和榕溪说道:“世子妃的身体是这几日不好的,还是今日不好的?” 二太太试探的问着榕溪。 她很怀疑。没有办法,江沅的那个屋里都是她信得过的人,一点风声都没有,她实在是不敢确信,江沅到底是不是身体不是。 “世子妃最近总是对府里的账本到深夜的。”榕溪仿佛是知道二太太要问一般,早就想好了答案一样,“马上就是菊花宴了。自然是要忙一些的。” 榕溪的话,回答的比较含糊。 二太太见在他的面前打听不出什么,只好笑着离去了。 榕溪福了福礼,恭敬的说了声:“二太太慢走。”便转身回到了屋里。 “可是走了?”江沅又歪在了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说了什么?” 榕溪走上前去,低着头回到:“没说什么,就是问问您的病。还有最近怎么样。” 榕溪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书去了。 榕溪看了一眼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粥,不安的问着江沅:“那碗粥……” 江沅眼皮都动一下,只能听到书页翻过和江沅自言自语的声音:“……听说二太太的娘家是懂医理的……听说有些东西是不会害人的,有些东西吃的时间长了就会让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用江沅在往下说,榕溪已经端着那碗粥,喂给了前些日子景世子送给江沅的那只猫了。不过片刻,那只猫就没有了声息。 榕溪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吩咐下去,就说我病了。景世子又不再,这府里的事情暂时都交给景伯处理吧!”江沅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又觉得不够,“让琴瑟和怜心来伺候我吧。你也去景伯那里吧!” “还有,让人去二太太和三太太那里盯着,一有什么消息马上传给我!” 榕溪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江沅在榕溪走了之后,才从软塌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天空湛蓝,风景如画。可人的心,却是依旧的像这风一样,捉摸不定。 ##60.无奈的选择 二太太走后不久,景世子就急忙忙的回来了。 一头扎进了屋子里。 看见江沅好好的躺在那里,景世子才暗暗的出了一口气。悄悄地整理下衣服,然后笑容满面的看着江沅:“你今日无事?” 江沅放下了手里的书,点了点头。 景世子想要从江沅的神情中发现什么事。不知道是江沅掩藏的太好,还是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江沅表现的真是太过淡定了。 “你在看什么?”江沅有些反感的看着景世子。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他怎么一回来就盯着看。可她什么事也没有啊! 景世子尴尬的笑了笑。不太自然的说着:“哦,我是想说,那个,我,你,我……” 江沅笑了笑,“无妨。”顺手接过了榕溪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二太太来过了。” 景世子一听是二太太来过了,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他可没有忘记当年有人就因为喝了二太太送过来的东西,而一命呜呼的场景。 二太太那个人,看上去很好,其实是手段最阴毒的一个人。 但是语气却是和以没有什么区别:“哦,二婶过来是什么是什么事啊?难道是想说轻雪的婚事么?可是轻雪的婚事可是太夫人才能说的,找你也是什么用也没有的。” 江沅也是面露难色,“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二婶似乎就是认定了我一般,三番四次的和我说。我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想着要全了轻雪,可是我又没有办法,只能等你回来再说。” “你就别管了!”景世子一听她这么说,竟然也是有几分的怒气:“二婶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私又自利,没有利益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去参与的。”转过头看着江沅:“总之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等会儿我去找祖母说!” 江沅还想再说什么。可肚子间隐隐的疼痛又传了过来。很不舒服的转了个身,哼了一声。景世子的脸色立刻大变。 “你没什么事情吧?!”景世子紧张兮兮的看着江沅,拼命的呼着她的名字,“沅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江沅面色如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吓的景世子的脸色都变了。榕溪更是惊恐的看着江沅。 “你还傻愣着什么?!”景世子对着站在一旁还在发呆的榕溪大声的喊着:“赶紧去找大夫!” “哦,是,是,”反应过来的榕溪,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二太太刚走到小路的拐角,就看到有人站在那里等着她。二太太一点也不意外的走了过去,笑着说道:“琴瑟姑娘,好巧。” 琴瑟也是笑着,丝毫没有座位下人的那种感觉,脊背挺的直直的,笑着说道:“是很巧的。就连二太太要做的事情也是和我想的一样。” 二太太的心里一惊。 分析着她说的话。也许她是看见,也许又没有看见。又想到碧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断然是不会把事情往外说的。 眼前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怀疑。”像是知道二太太心里想的什么一样,琴瑟笑着说道:“有很多的人都是不希望文国公府是个好点的。毕竟这里可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府邸,自然是不会让那些肮脏的事情发生的。“ 二太太的呼吸一紧,仔细的听着她下面要说的话。 “而且,天家要做的事情,又岂是你一个下人能够知道的!” 二太太的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 却又不能对琴瑟做什么。 琴瑟的话明显就是在告诉她,她的身份不是她这个人能知道的。可是她又不甘心总是这样的屈居人下。 “再过几日就是轻雪的婚事了。”二太太假装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淡淡的笑着:“以后我也是和皇后娘娘有姻亲关系的人了。” 琴瑟轻蔑的看了二太太一眼。 这等卑贱的人还想要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真是不知道她是真的无知,还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呢! 琴瑟毫无感情的看了二太太一眼,转身离开了。 二太太被琴瑟的一眼,看的浑身发冷,总是感觉有事情像是要发生一般。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江沅病重的消息就传到了整个文国公府。甚至是已经多日闭门不出的太夫人都来了。 二太太在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拿着的茶盅都不小心的掉在了地上。碎落的瓷片滚落一地。 碧落当做是没有看见,低着头一片片的捡了起来,然后用手绢包好,递给了外面正在只办的小丫头。 低垂着头站在二太太的身后,静默不语。 怜心跟在琴瑟的后面,将她和二太太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在琴瑟发现之前去了太夫人那里。 “……事情就是这样的。”怜心神色严肃的看着太夫人,郑重的说道:“正如世子妃猜的一样。琴瑟的来头果然不小。近几日,世子妃就说十二皇子的身边许是有人来过了,想让奴婢过来看看的。奴婢那日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 太夫人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只是耳边飘进了几个字……十二皇子……新人出现……,而这一切,她竟然毫无知觉。 什么时候,她的警觉心这么低了? 还是说……太夫人没有往下去想,而是瞥了一眼正在那里忙着打扫的清河一眼,心里不断的猜测着。 太夫人收起自己的想法,又问了问怜心关于江沅的事情之后,才让她离开的。 怜心离开之后,太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动声色的和清河说着话,只是言语之前少了一份亲昵,多了几分谨慎。 依照清河谨慎的性子,不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谨慎的回答着太夫人的话。 江沅醒来之后就看见景世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又看了看站在景世子后面的榕溪,也是一脸的担忧。 “你们这是怎么了?”江沅疑惑的问着他们,刚刚明明好好的,怎么现在回事这样? 景世子看了江沅半天,犹豫的问着:“沅儿,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江沅看他那么慎重的样子,也是难得的乖巧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 “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打算听哪个??”景世子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先告诉她。 江沅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着:“坏消息。” 景世子一愣。犹豫的说着:“你中毒了。” 江沅点了点头,说出了令所有人都惊讶的话:“我知道。而且毒都是我自己下的。” 景世子惊讶的看着她。 榕溪更是夸张的张大了嘴巴。 仿佛觉得还是不够惊讶,江沅又是无所谓的说道:“我知道我怀孕了。我下的毒只是用因为对花粉有点过敏引起的短暂性的休眠而已。过几日就会好,又不会对胎儿产生什么影响的。” 江沅曾经在前世的时候,自学过中医的。那时候是想着她的身体不好,学了中医之后可以调理自己的身体。没想到,在前世没有用上的学问,在这里却是运用自如的。 江沅无声的笑了笑。 “那你下次也不能这样的吓我了!尤其是现在这么特殊的时候。”景世子难得满脸严肃的和江沅说话,不放心的和江沅说着:“我看我还是去和祖母说说吧,你什么都不懂!” 景世子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看的后面的江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 榕溪没有搭江沅的话茬。轻轻地走上前去,给江沅掖了掖被角。又端了江沅最爱喝的茶,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递给了江沅。 江沅接了过来,先是一饮而尽,把手里空着的碗递给了榕溪。淡声的吩咐着:“以后,还是和以前经常喝的红糖水吧!” 榕溪一愣,虽然不明白江沅为什么这么吩咐,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看见是谁了么?”江沅半靠在穿上,神色还是之前淡淡的,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江沅有心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事情。 榕溪点了点头,靠近江沅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着:“琴瑟。” 果然不出江沅所想的一样。 自从二太太进来之后,她就看琴瑟鬼鬼祟祟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样子。要不是二太太端来的那碗粥,她还真的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江沅骗景世子说她是花粉过敏,根本就是个幌子。景世子那个脾气,绝对不会让琴瑟好过的。 她可没打算现在就动琴瑟的。 以后这个琴瑟绝对会有用的。 江沅眯了眯眼睛,冲着榕溪摆了摆手,“你让琴瑟去厨房帮几天忙吧!记住,她只是去看看,什么事也不用她做的。告诉景伯,让大家都留点心。” 榕溪恭敬的应了一声,去传江沅的话了。 江沅安排好了这一切,也终于安心的躺了下去。 景世子正阴沉着脸,看着太夫人。 “沅儿那个笨蛋,说什么花粉过敏引起的!根本就不是,我看她是在给二婶找借口!我不管二婶是怎么想的,总之,祖母,你今日必须让二婶亲在来这里说,为什么要给沅儿下毒,到底沅儿是哪里对不起她了?竟然想要沅儿的命?!” 景世子很心疼这样的江沅。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却还处处为他人着想,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 太夫人看着这样为江沅打抱不平的景世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恍惚。当初自己也是这样冤枉老大的,老大也是这样护着自己媳妇的。 这景家的男人哪里都好,就是都是太痴情了。假如不是因为太痴情,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 清河看太夫人出了神,知道她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赶紧的咳嗦了一声,让老夫人回神。 景世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太夫人直接说了一句话,把景世子的话给打断了:“是琴瑟。” 只有三个字,却让竟是一瞬间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件事有关琴瑟的事情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琴瑟是江沅的贴身婢女吧?那个贴身的婢女是江沅自己亲自选的,又怎么会还害江沅? “是宫里的人。”太夫人接下来的话彻底的解释了景世子所有的问题,“当初,江沅就是看见琴瑟和怜心的不安分,所以才留在她身边的。” “那沅儿完全可以不用这两人的。” “假如让这些人不进来,想要知道文国公府底细的人,或者到文国公府找东西的人,又怎么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太夫人淡淡的说着,好像对着这些事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这也是当年我为什么不让你管理府中事情的原因。”清河搀着太夫人坐在了景世子的旁边,笑着说道:“只有我们这里越乱,他们才放心的。可是,那些人太过过分了,竟然送过来那样一个女子,那两个孩子要不是……” 太夫人的话没有往下说。 景世子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是那个林姨娘。当年,景世子年少,只是因为和别人的一个赌约,就带回来一个女子。 一开始,这个女子还是安分老实。很府中上下的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也很是得景世子和太夫人的欢心。 可是竟然背着景世子偷人。 偷的人还不是别人,是二房的大少爷。 气的景世子当时就要杀人。要不是当时的二太太和二老爷跪下来求他,恐怕现在的二房已经真的是后继无人了。 更让景世子生气的是,那个贱女人竟然生了孩子。孩子生的当日,到处嚷嚷着,怀里的龙凤胎是景世子的。太夫人为了文国公府的名誉,只好让景世子认了那两个孩子,并且把那个女人赶到了西厢房去。 后来,这个女人的爹,也就是一个小县城的官,来到了文国公府。和太夫人谈了很长时间。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知道,这个人离开之后,太夫人就让人去了皇帝那里,参了大皇子一本。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文国公府就表态,文国公府效忠的是东建朝,当朝的皇帝,而非一人。 因而,才会是最特别的存在。 “当日的事情,你可以忍,今日的事情也同样可以。” “可是,奶奶,你知道的……”景世子一听太夫人还是要他忍,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真的很想把那个女人剁了,丢去喂狗! 太夫人因为景世子的一声“奶奶”而变得眼底含泪,攥着他的手,低声说着:“忍忍吧,沅儿也希望你不要冲动的……忍忍吧……” 景世子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了。 ##61.后续 景世子只能低下头,又一次的听从了太夫人的意思,忍了下去。 只是他很想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还是说,这样才能让他们的日子稍微过的太平一些。 有些时候,在太夫人的眼里总是认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也知道太夫人在担心什么。如今,他都已经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还让太夫人为自己操心,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景世子看了看太夫人。太夫人依旧如以前一样,静谧而又慈祥。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鬓的白发又生了许多。 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伺候太夫人的清河,不知道什么开始,脸上竟然也有了淡淡的痕迹。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些人也已经老去了。 他们已经老去了。看来这些事情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景世子握着杯子的手紧紧的用着力。放到桌面的时候,那杯子上竟然出现了几道裂痕。 和太夫人说了几乎话,景世子就离开了。 太夫人又不放心,让人看着景世子进了屋子,才回来。 景世子回来的时候,榕溪和江沅正低声的说着:“……无事呢,你们不要担心,这事我不想要让景世子知道,他知道了,又是免不得的难过了……” 榕溪一脸的不赞同:“世子妃,毕竟这事大事,还是和世子爷说说吧!” 江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榕溪的身后就响起了景世子的声音:“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嗯?” 景世子的语气一如之前的没什么变化,可是听在江沅的耳朵里,却是感觉阴森森的。江沅讪讪的笑了笑,打着哈哈的说着:“你瞎说什么呢?什么事情我不想让你知道了?” “刚刚说的事情。”景世子丝毫不给她蒙骗过关的机会,看着榕溪一脸严肃的说着:“说,你和世子妃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榕溪看着江沅,又看了看景世子,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景世子更生气了。 江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情是瞒不过去了,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二太太想要给轻雪置办嫁妆,我们这里不给,只能去账房了。所以我让忘尘送了黄金两万两去了账房。二太太知道之后,定然会想各种办法弄到手的。” 江沅后面的话没有往下说,但是景世子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二太太又刚刚在我这里做了亏心的事情,这几天肯定是要找人的。看看,她后面的人是谁,我们在想想下一步的动作。” 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景世子和榕溪被她的话吓的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样做,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你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两万两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你打算关了春花秋月么……” 江沅一脸看傻瓜似的表情看着景世子:“你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当铺这个东西么?再说,去当铺一定是卖东西么,还有抵押贷款……” 一不小心,说了不是这个时代的词汇,可是在想改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景世子紧紧的攥着江沅的手,力度大的把江沅的手腕勒了一条红痕,“你到底是谁,你说的抵押贷款是什么意思?”又像是害怕江沅怎么回事似的,更加的用力攥着了:“不管你是谁,你都休想给我离开这里,离开我半步!” 即使是很不舒服,江沅的眉毛也没有皱一下,心里却是感到了万分的温暖。 说到底,景世子还是担心她的。 刚刚说出来的那个词汇,可是涉及到了朝政的事情。东建国可是有明文规定的,女子不可以谈论国事,否则是要按照奸细罪论处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上次进宫的时候,在景贵妃的门外,有人偷听的一个原因。 江沅的脸突然的贴在了景世子的后背上。笑着说道:“傻瓜,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还是说,你打算休了我,令娶他人?” “再说,我就是在树上看到的一个词罢了,不至于被你休了吧?” 景世子红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榕溪也是脸色红红的从屋里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景世子半天没有动,任凭着江沅抱着他。心里的感觉暖暖的,像是被什么充满一样。握着胸前的手,“沅儿,你能不能不能这么吓我。你知道的,我宁可躺在床上的是我,我也不想你受到一点的伤害。而如今,又是因为我,你的生活,你的生命都是受到了威胁。可我……而且,你是明白的,今日的文国公府不同于往日,假如你想要去镇国公府,我也不会阻拦的,只是别丢下我……” “这样的生活才好。”江沅笑着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着说道:“这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所以你不必自责。而且,有你在,所以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我很放心。” 景世子突然感觉很幸福。用力的抓着江沅放在胸前的手,似乎就是在抓住自己想要的幸福一般。 景世子突然沉默让江沅很不安。但是握在胸前的手不停的用力,似乎是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生命一样。似乎是这样的话,江沅就再也不用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江沅的手即使是被景世子抓的很痛,但是也没有说话,脸上也是甜甜的笑着。 似乎是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说话声,“……不见客……您请回吧……” “……我有事情要和世子妃说,你去通禀一声吧……” 榕溪拗不过来人,只能进了屋来。 “世子妃,二太太来了。”榕溪在外面轻声的说着:“用请进来么?” 景世子一听到说二太太来了,脸色顿时黑的不能在黑了。冷冷的说着:‘告诉二太太,世子妃现在难受了,不想见客,有什么事情去找老夫人!“ 榕溪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退到门外。把景世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和二太太学了一遍。二太太的嘴上虽说着不介意,可心里却是心急如焚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收到宫里人的旨意,皇上突然又把六皇子和太子的婚事都提前了。 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没有通过太夫人和江沅直接到的是她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的心里乱的跟一锅粥似的。 过几日就是轻雪出嫁的日子了。可是轻雪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准备。 该怎么办?! 太夫人已经不管了。 二夫人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乱转着。 碧落来说三太太来请的时候,二太太还是有些不相信,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这是老女人,没事的时候找我做什么?” “奴婢不知。”碧落摇了摇头,恭敬的回着。 二太太并未有马上的起身,而是坐在那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烦躁的站起身来,让身边的碧落给她换了衣服,去了三太太那里。 三太太住的文国公府的西面。 要去三太太那里必然是要经过景世子的窗前,佛堂则是在后面。 二太太的心里有些抱怨,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选择三太太的屋里而不是后面的祠堂,这是在给别人知道她们两人的机会么? 三太太见到二太太的时候,二太太的脸色很是不好。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知道我现在的事情很多么?你没事找我做什么?” “你说能做什么?”三太太无视她的怒气,平静的说着:“你和江沅身边的那个琴瑟说了什么?” 二太太的心里一惊。 她怎么知道,她曾经和琴瑟说过几句话? 她都知道了,那江沅知道不知道? 二太太强装平静的说道:“我能和一个下人说什么。你是眼花了吧!” “希望我眼花就好了。”三太太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只是,我听说,江沅对她身边的那两个怜心和琴瑟从来都是不信任的,可以说得上是防备的。” 三太太接下来的话,什么也没有说。 任凭二太太自己去想。 二太太只是在那里坐了坐,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碰到了江府来的人。 好奇的看了这个一眼,又急冲冲的离开了。 江沅还是躺在床上。最近难得她什么事情也没有,正悠闲的半卧在床上,和榕溪有不知道说着什么,说道高兴的地方,竟然还发出笑声。 “世子妃,江府的管事吴妈妈想要有事见你。”屋外,传来了下丫头恭敬的通禀声。 江沅和榕溪都是一愣。 江府的吴妈妈,是不是在杭州的那个吴妈妈,她什么时候又来了京城了? 江沅看了看榕溪,榕溪立刻明白了过来,对着外面的人高声的说着:“世子妃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正在休养,这会儿是不见客的!” 屋外的吴妈妈脸色一僵。 回过神来之后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吴妈妈快要走到文国公府内宅的时候,榕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唤住了正往前走的吴妈妈,笑着说道:“吴妈妈,果真是你呢!真是好久不见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吴妈妈也是笑着说道。她在杭州的时候,也是断断续续的听说了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绣莹那么老实,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反倒是眼前的这个榕溪,竟然能跟着她来到了文国公府。 人,当真是没法看。 “榕溪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吴妈妈的这句夸奖倒也是出自真真心的。本来,榕溪就生的好看,这段时间又加上她的刻意保养,人果然是越来越漂亮了。 “吴妈妈当真是说笑了。”榕溪客气的笑了笑,“我还不知道您回来,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去接您的。不知道吴妈妈什么时候会有时间呢,世子妃前段日子赏了我点东西,我也是用不到的,本想着过几日寄回杭州的……” 吴妈妈的脸上的笑纹更深了,“哎呀,真是的,榕溪姑娘这么惦念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要不是严妈妈去了,我也一时半会儿的不能来!这不是二小姐要出嫁了,大太太想要二小姐的嫁妆还有出嫁的场面大一些,所以想让大小姐回去……” 榕溪的心里一惊! 严妈妈故去了,怎么回事,不是说严妈妈的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么?! “吴妈妈到底是个福泽深厚的!”榕溪强忍着笑了出来,“我觉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的小丫头就高声的喊了她:“榕溪姑娘,世子妃在找您!” 榕溪只能应了一声“知道了!”又转身和吴妈妈说了几句,匆匆的离开了。 吴妈妈目送着榕溪离开之后,看着榕溪的背影,喃喃自语着:“谁能想到,这个当初最不起眼的人,如今才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人呢……人,还是日行一善,来日好见面……” 又想起大太太在她临来前的嘱托,脸色突变。这根本就见不到大小姐,又如何能说的上话?想到近日来脾气越来越不好的大太太,吴妈妈就变得异常的害怕。 硬着头皮回去了。 榕溪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景世子身边的子衿,看他形色匆匆的样子,连榕溪叫他,他都没有打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最终,江沅还是扭过景世子,她想的办法最后被否定了。 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美其名曰是养身体。 江沅躺的都要无聊死了,幸好榕溪这几日总是时不时地和她说些府里的事情,她才能好好的打发着无聊的时间:“……二太太的婢女碧落,没事的时候总是去后面的小佛堂……三太太又不在那里,总去那里昨说什呢……太夫人不喜欢小孩子吧……三太太的小孙女去了,太夫人竟然呵斥了……三太太也是满脸的不喜……听说还是当中顶撞了太夫人,把太夫人起病了……” 江沅只是静静地听着…… ##62.一两嫁妆 同时也在仔细的听着榕溪的话。 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会儿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太夫人、三太太、景世子,他们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东西,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还是说,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榕溪带回来的消息让江沅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过有很快的调整了过来。这些事情,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何必这这一时间的长短。 正陷入自己情绪当中的江沅都没有注意到榕溪情绪的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榕溪的情绪很变的是低落。 她始终是不能相信,那个眉目间都是笑意,处处为她着想的人,就这样故去了。她也想不明白,严妈妈故意说这话的意思。 按照以前来说,高门大院的人,嫁了人之后,能使劲踩着就使劲的踩着。今日吴妈妈见到自己竟然会是很亲切。那是在她到大小姐之后再也没有过的待遇。 是第一次吴妈妈对自己好。 虽说以前这个吴妈妈也是对人很不错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榕溪总是能感觉出来,有几分的疏远。今日绝对和往日不同。 江沅听半天耳边都没有了声音,不时的抬头看着今天的榕溪。 榕溪正呆呆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沅也不禁纳闷起来了。 怎么自从见了吴妈妈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榕溪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她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呢!江沅忍不住关心的问了她:“榕溪,你今日是怎么了?” 榕溪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强颜欢笑的说道:“没事的。”低着头,又有些犹豫:“严妈妈死了。” 江沅彻底的被榕溪惊住了。 严妈妈是大太太的心腹,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怎么无缘无故的死了?! “许是做了什么事,让大太太不顺心了吧。”江沅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她,安慰自己。只能把自己的猜测和榕溪说了:“严妈妈做事一向是很严谨的。假若做了什么事情是大太太看不过的,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念旧了。” 榕溪猛然的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沅。 江沅只是淡笑着,不说话。 意思是,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那些警服那些人了。 “是啊,我也该是去见见那些老朋友了!”榕溪好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般,笑着和江沅说道。 一扫之前脸上的不愉快。 江沅和榕溪正笑着说话,景世子突然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是拿着之前二太太放在这里的那张轻雪出嫁的时候给轻雪拉的嫁妆单子:“你答应了?” 江沅摇了摇头,看着随手放在景世子书房桌上的那张纸,“六皇子的聘礼还没有下,我怎么给她准备嫁妆啊!再说,准备嫁妆的事情要太夫人点头才可以的。家里的长辈还在,而且我的身子不方便现在动脑子的。要不然,有时间你去弄吧!那个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啊!” 江沅好像早就想到了景世子会过问,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样。事先就把自己的想法就和景世子说了。 虽然这样做很不好,但是也不能总是这样拖着吧! 二太太那里的人总是来问,问的她都烦死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三太太也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轻雪的事情。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 景世子很不高兴的皱了皱眉。越来越仔细的盯着江沅。江沅心虚的冲着他笑了笑。 江沅越是这样笑,就证明江沅的心里越是有鬼。 江沅肯定是在骗他,他能感觉出来的。她一定是有什么计划的。 她没有和他说,是在防着他么? 景世子的心里有一瞬间的疼痛。那种不信任的感觉太难受了。 “我刚刚去了春花秋月那里。”景世子明明已经看透了她是怎么想的,但是还是没有拆穿他,继续笑着说道:“忘尘给我看了这个月的账本。你知道的,我是最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的,所以我都给你带了回来。” 子衿捧着一堆的账本进来了。 习惯性的放到了后面的桌子上,“世子爷,我已经把那里所有的账本都已经拿过来了。什么时候要给那里在送回去呢?” “暂时就放到这里吧!什么时候,世子妃看完了,什么时候在送回去!”景世子丝毫不去看脸色已经变的黑的不能在黑的江沅,淡淡的吩咐着。 江沅一脸的无奈看着景世子,这个人又在别扭着什么! “你就放在那里吧!”江沅只好顺着景世子的话,继续往下说:“最近城里发生了很忙好玩的事情么?” “好玩的事情可多了!”子衿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听说,镇国公府的公子去了军营。不过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是副将军了,而且又得到皇帝的赏识。听说,和陈府的婚事也是快成了。还有啊,听说,江府的大老爷的官职已经高升了,是拜一品的大员,可惜上任的第一天就让人给参了……” 子衿说的很高兴,而且说的也是断断续续的连不上,可是江沅却从里面听到了重要的信息。一个是自己哥哥得到皇帝的重用,这原本是好事,可江沅为什么却是感到了些许的不安呢? 还有,就是江府的大老爷。子衿并没有说是什么事被人参了,但是总不会还是和上次一样,也是因为言辞不检点吧! 江沅在心里胡乱的猜测着。 “喂,你别猜了!”景世子看他因为子衿的话而陷入了沉思的时候,莫名的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故意的在她的耳边大喊着:“你想要知道什么,问我就可以了!” 江沅被景世子喊的一愣。 喊半天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问什么?!” “哼!”景世子故意的生起,别扭的将自己的头扭向了一边,故意不去看她。 江沅好笑的看着景世子。 这个人真是…… 几次话到嘴边,江沅又忍不住的咽了回去。 不是不能告诉他,而是因为总觉得还是缺少点什么吧! 两个人这次不欢而散。 屋子里的静默突然被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给打断了:“世子爷,世子妃,六皇子府的人来咱们府送贺礼了!二太太请您世子妃去她那里坐坐!” 景世子刚想回了她,江沅按住了她的手,高声的说着:“回了二太太,就说我的身体不舒服,世子爷不方便去。轻雪的聘礼就让二太太看着办吧!” 外面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回了二太太的话。 景世子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 “无论聘礼是什么还是嫁妆是什么,都是二太太她自己答应的。与我,与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江沅许是在床上躺的累了,突然的翻了一个身,咕哝着说道:“总不会是六皇子亲自来的,不过是一个管家而已,二太太应该应付的来的。” 果然如江沅才的那样,来的正是六皇子的管家-德管家。 一身贵气的打扮,两撇八字胡子。 正坐在二太太的下首,和二太太说着话。刚才下人去了世子妃那里回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到了二太太的耳朵里。二太太虽然是笑着点了点头,可心里已经是怒气横生了。 在怎么说也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想要找个有身份的人来,可怎么能那样推脱! 你们果然是好样的!在怎么样也不能让轻雪在六皇子府受人冷言冷语的,遭人白眼! 自己做主就自己做主!二太太像是赌气一般的,接过了管家手里的聘礼清单,看都没看的就给了身边的碧落,又转头对着管家,笑着说道:“自是德管家亲自送的聘礼,我很放心的。这六皇子果然是费心了!” 管家的眼睛里闪过几丝的不悦,又想起来临出发前,六皇子嘱咐的事情,笑着说道:“二太太果然是女中豪杰,做事这么不推脱!” 二太太尴尬的笑了几声,不知道说些什么。与德管家不熟,又不能谈论朝政的事情,只能无聊的找些话题说:“前几日听说六皇子生病了,不知道好没好。这府中到底还是要有个女人来照料的。” 管家对于二太太更是轻视了!什么都不懂,还在那里无聊的找话题。也不再和她说什么了,起身告辞了:“六皇子已经好了很多了。皇上派了御医在府上长住,不就就会痊愈的。一会儿我还要去江府,我先告辞了。” 二太太的脸色一黯。 她怎么忘了这茬。今日自己的女儿下聘,那个江府的人也会下聘的。 还没有过门,自己的女儿就要和别人的女儿争宠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这是自己千辛万苦的为自己的女儿求来的,即使是再不喜欢也得忍着了!、 索性两个人嫁过去都是侧妃,只要谁是六皇子妃,谁就是以后这京城的女主人,未来的皇后! 想到这,二太太又觉得心里舒服了点,现在不也是先到了这里来下聘的么!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现在谁忍下了这口气,将来,谁就是这天下的女主人。二太太的脸上又笑着和管家告辞:“这是麻烦德管家了。我这里没什么好送的,只有这点心意了,”示意站在一旁的碧落,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德管家。 德管家这会儿才高兴了些,对二太太的印象彻底好了起来。用手使劲的捏了捏,又和二太太说了些客气的话,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德管家有些看不上二太太。总是觉得小门户的女子,配不上那样尊贵的六皇子的。 他是这样想的,看着他这样的动作,连碧落有些鄙视他。更何况是一向清流的二太太? 可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即使眼前的这个在怎么不好,那也是六皇子府的人。这会儿只能生生的忍了下去。 先是打发了人送了德管家出去,然后又让人烹了一壶茶,坐在那里和碧落说着话: “碧落,把刚刚六皇子府送过来的聘礼单子看看。” 碧落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二太太仔细的看着,越看面色越是难看,最后变得铁青。怒声的喊着:“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瞧不起我们么!” 把手里的东西用尽所有的力气“啪”的合上,用力的攥在手里,许是过于用力,手指尖 都泛起了青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碧落擦了擦额角的汗,快步的跟在她的身后。 二太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已经多日不见客的太夫人突然见了她。 不知道二太太和太夫人说了什么,派了太夫人身边的人,去找江沅去太夫人那里了。 江沅这个时候正在教导十二皇子,突然听说太夫人要见她,像是早就想到了一样。吩咐着她身边的琴瑟照顾好十二皇子,自己则让榕溪伺候着换了身衣裳,不紧不慢的去了老夫人那里。 景世子却没有去。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江沅说,他身体不好,还是在这里待着养身体比较好。 不知道为何,江沅的心底出现点不安的感觉。为了让自己心底的不安的感觉消失掉,江沅淡淡的和榕溪说着话:“……就是不知道为啥她要找我去啊!” “听说是二太太去了之后,太夫人就让您去了!”榕溪尽可能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和江沅说了一遍,“管家前脚刚走,二太太就怒气冲冲的去找了太夫人。世子妃,会不会是因为六皇子府的人……” 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榕溪,你的脑袋开窍了啊!这么复杂的事情你都想明白了啊!” 榕溪窘迫的看着江沅,“世子妃,你打趣我!”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太夫人这里。 江沅常常的出了口气,让小丫鬟去通禀了。 没过多长时间,这小丫头就带着她,本来想直接进去的,可江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在外面停了下来,在前面带路的小丫头看她停了下来,也只好停下去,看着江沅。 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几个字,嫁妆和六皇子府。 江沅悬着的心终于稳了下来,跟在小丫头的后面进了屋。 ##63.决定 屋里的人正在说话,见她进去了,都是不约而同的不说了话,看着她。 江沅视而不见。 径自走向老夫人,恭敬的给老夫人行过礼之后,坐在了太夫人的下首,环视了屋里人一圈之后,才低头喝着下人刚刚送上来的茶。 面上看上去十分的清冷,但是心里却是波涛四起。 二太太紧邻着三太太而坐,是不是可以证明他们两个人有什么约定? 二老爷应该是二太太最近的人,竟然做到了二太太的对面,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今日是无人能帮她了。 江沅暗自动了动身体,心里的警惕一分都没有放下。 “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来是做什么的?”二太太首先是收起了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江沅摇了摇头,余光扫到了坐在一旁的太夫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低头喝着茶。那就证明,太夫人默认是默认这件事,也是默认二太太的。 这可不太好。 “哼,果然是乡野地方出来的,竟然一点规矩都不懂!”二太太继续说着:“今日,我请你去,你为何不去?!” “去哪里,做什么?”江沅迷茫的而看着二太太,不明白二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你还在这里装傻!”二太太好像是被江沅气的不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恨的看着江沅。 江沅视而不见,悠闲的喝着自己的茶。 三太太适时地说了一句:“太夫人和世子爷都是信任你,所以把整个文国公府都是交给你的,而如今,有人这样的欺辱我们文国公府,你竟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不知道,当初世子爷看上了你拿点了!” 暗自的嘲讽,让江沅心底的怒气平添了几分。 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 可惜,我不是那么任人欺负的! “所以,那又如何?”江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其他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二太太和三太太皆是一愣。 大家这么说了半天,只是这么一句话? 二太太似乎是有不甘心,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失去理智的大声的吼着:“你这个卑鄙而又无耻的人,怎么我家的女儿出嫁碍到你什么事了,你就不能好好的帮帮我?!在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轻雪是的妹妹,你就是这样处理事情的?还是说,你以为你成了这文国公府的当家的,什么人就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江沅依旧是那样一动不动的。 无论二太太说什么,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地弹了回来。 “就是说啊!”三太太跟在二太太的后面又说了起来:“当年,大嫂因为小姑的出嫁,可是煞费苦心的。什么东西珍贵,就给什么东西。那时候的成亲礼和嫁妆都是这天下最好的……” “是啊,超越了皇子皇孙,所以被御史大人弹劾。怎么,三婶也希望我效仿已经过世多年的婆婆,成为下一个皇上眼中钉肉中刺的人,还是应该识时务,遵从了您和二婶的意思,把这文国公府的家给分了,而且,最好连世子爷的位子都让出来?”江沅只是淡淡的接下了三太太的话,把三太太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二太太的脸色一僵。 三太太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可是却一直装聋作哑! “还是二太太觉得,二老爷能继承世子爷的位子!”江沅突然厉声的问道:“还是说,三太太想取而代之?” 三太太和二太太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被江沅逼问的无处顿挫。 “还有,我从来都是希望轻雪嫁的好的。”江沅又将她的情绪又收了起来,又变成了刚才的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着说道:“心言已经过世了。与皇家的姻亲,我们文国公府并不在乎,而你并不是文国公府的,所以请您随意,前提是,不再分家之前。” “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这是江沅来这么长的时间,二老爷第一次和她说话。“无论分不分家,我都是景家的人。再说,轻雪的事情目前是整个家族最大的事情,你千方百计的阻止这件事,是想让文国公府最后落的满门抄斩么?” “哦,是么?既然是我想让文国公府落的满门抄斩的,那么,我现在费劲心力的救你们做什么?”江沅冷冷的看着他们,虽然是在笑,可是那笑容并未达到眼底:“二叔,我看,你还是想要自己过的好点吧?说白了,不分家之前,我们管你那是道义,分家之后我们愿意管你就管,那是处于伦理,如若不管,别人也是说不出什么的。毕竟你也是有手有脚的人。 如果我没有猜测错的话,二哥一直是闲着的,能够借助六皇子,让你们重新的回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又是文国公府不能给予的,你们应该求之不得! 还有,在文国公府请摆正你们的位置。你们要明白,这里不是任由你们可以胡乱非为的地方,这里可是皇帝亲封的孝义之家,坐在你们面前的皇帝亲自封的一品诰命夫人。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学规矩的!假如 要分家,那么现在就请把这些说清楚了之后,在离开,否则,你们一个个的休想要踏出这房门半步!“ 江沅的气势一时让众人愣住了! 连太夫人都觉得今日的江沅与往日的不同。 只有江沅自己知道,此刻的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在外人看来,她是抓着身边的椅子的扶手,克制自己的怒气。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是在克制自己内心的紧张。 “榕溪,去请家法,还有,让人去请景世子来,还有族长。今日,我们分家!”江沅又吩咐着榕溪,甚至是直接越过了太夫人,直接命令着。 榕溪忙着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众人的反应不一,但都是一致的看向太夫人。太夫人仍旧是来时一样,闭着眼,捻着手里的佛珠,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关心。 “你有什么权利?!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还在这里做什么?!”二太太也是大声的说着:“你现在要解决的是轻雪的问题!” 二太太随手的把拿在手里的东西就扔在了江沅的面前。 江沅只是看了看上面的字:一两金子。 看的江沅吞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有喷出来,这六皇子也是太绝了吧?轻雪的聘礼只有一两金子? 还是说,轻雪的身价就是值这个价了? 怪不得二太太要骂街了! “这是二婶你接的,我又不知道。”江沅轻飘飘的一句话又给二太太气的脸都绿了起来。所以,二太太在后悔,才找到太夫人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事情变的这么大! 临来这里的时候,二太太还特意去找了三太太。本来,二太太只是想来倒到苦水的,然后想要再去找江沅的,可是和三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她和三太太就一起来到了这里。 而且,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又是赤裸裸的被江沅摆到了眼前,怎么能不让她的脸色大变。二太太又想到了前几日二老爷和自己说的话,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抽痛,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变成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那又怎么样?”二太太见她已经把事情摊开了了,索性也不再装了下去,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你说的是事实。可是那又如何。当初是老太爷答应我的,如今,怎么想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么?恐怕这个家好像还轮不到你做主的!” “是么?”江沅一点也不忌讳她那样说,而且脸上一点生气的表情也没有,淡淡的看着二太太,“是么,那既然二太太这么胸有成竹的,那你得解释下这里的东西啊!” 接过榕溪手里的账本随意的翻着,随意的说着“二太太在文皇十年的时候,曾经支出过一笔二十万的款项;二老爷还在那时从账上支走了几十万两的银子,在京城的郊区置办了好几亩的田庄和房产;三太太在同一时间也是支出了七万两的银子,在汇丰钱庄的银子达到了几千万两……” 江沅说的越是不在意,二太太和三太太的脸色越是难看。 坐在上首的太夫人的脸色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的淡定了,闭着的眼睛慢慢的睁开,森冷的看着二太太和三太太。 她知道,二太太和三太太私下的动作,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这几年,家里的账总是入不敷出的。 原来是这样。 “那你们在分家之前,是不是要解决这件事啊?”江沅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笑着看着二太太和三太太。 二太太和三太太有点后悔,今日这样到底该怎么收场。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而且,与我也米有关系!”事到如今只能是死不承认了! 江沅像是已经想到了她会这样说的,淡笑着看着她,“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能力吧?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而且你以为现在景世子不再,能去干什么呢?! 江沅无意的提醒,让二太太和三太太的呼吸一紧,连二老爷的脸色都是慢慢的变了,再不想之前那样神色自若了。 ##64.忘尘的身份 景世子的书房内。 忘尘和江湖正恭敬的站在景世子的面前,垂首听着景世子说着话:“……最近京城好像不太正常啊!最近接到线报,说是别国的人也要来这里了,你在这里要小心。” 忘尘和江湖点了点头。 “还有,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么?”景世子动了动那条看上去有些残废的腿,换了一个姿势。 忘尘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景世子,低着头说着自己在春花秋月得到的消息:“……最近六皇子总是来……还有三皇子……大约是皇帝身边的几个成年的皇子中,只有三皇子和六皇子是最有能力争夺皇位的。朝中的大臣好像也站了对。” 景世子皱着眉头,挪了一下腿。最近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包裹的又这么多,景世子不觉得难受才怪! “皇上最为倚重的大臣,林大人和陈大人,现在已经有公开的势头表示要支持哪位皇子了。听说,随着轻雪小姐嫁进去的江府小姐,就是后来皇帝身边的人帮忙安排的。” 景世子细心的听着忘尘说的话。 又想起前些日子,景世子无意之中听到二老爷说的话“让老二去那里吧,总是需要人手”之类的话。 当时,他没有多想,如今想起来,二老爷说的话是很可疑的。 是不是表明二老爷在暗中也是在支持哪位皇子呢? “你查过了?”景世子不想在这样无谓的猜着,直截了当的问了忘尘。 忘尘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景世子。 景世子本不是在意,可是当他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景世子再也淡定不了了,惊恐的看着桌子上的那面刺绣,“这是哪里的?” “二老爷曾经去过春花秋月,无意间丢下的。被下人捡到了。”忘尘从来没有看见这么失态过的景世子,只好把这帕子的来历说了。 景世子又重新的呼吸了几下,等到心情平复了,才重新的坐了下去。 把那块质地柔软而又带有特殊印记的帕子死死的攥在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景世子小心的把那块帕子叠好放进自己的怀中。又想起前几日江沅中毒的事情来,随口问了几句。 说起这件事,忘尘也是觉得郁闷。 自己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最后只能找到一点的线索。“二太太拿来的粥里有大量了红花粉。琴瑟是宫里的人。怜心是太夫人身边的人。” 后面跟着的江湖使劲的点了点头。附和着忘尘。 景世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看来,有些人是放心了!巴不得文国公府的人全部去死!可我偏偏不让她如意!” 应声而倒的是景世子面前的那张桌子。 站在桌子前的忘尘和江湖,连动都没有动。 “别忘你的身份!沅儿已经怀疑你了,不要在做出和上次一样傻的事情来!如果你想要在回到那个阴暗的地方,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们去!” 忘尘和身后的江湖身体均是一阵。 那件事是江湖胡闹惹下的。 他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点了点头,带着江湖消失在了书房。 忘尘刚离开,榕溪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世子妃请世子爷过去。唉,那些人总归是欺负人的……你都没有看到,世子妃被气成了什么样……” 屋外的子衿和榕溪说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屋里。 景世子随着榕溪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黑成了一块碳。 榕溪见到景世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刚想走上前去和景世子说话,景世子冷冷地眼神一扫,榕溪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跟在了景世子的身后。 太夫人的屋里二太太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像是个泼妇似的大吼大叫着:“你是哪里来的贱人¥文国公府的事情,也是你能参与的?!别说你是一个小小的镇国公府的义女,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我告诉你,老子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你想拿着那些事把我给赶出去,没门!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别说现在老夫人还在呢,就是老夫人还在,这里也是轮不到你说话的!“ 二太太铁青着脸色,说的极尽是难听的话。 有些话,连太夫人都停不下去了。 刚想说什么,江沅略带薄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听闻,齐鲁大地的世家大族,上至官家,下达普通人,皆习孔孟之道,又效仿古人治家。不知道二婶这家教是哪里来的,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轻雪以后可是未来的皇子妃,德行不当,可不仅仅是二婶你一个人的事情,这可是关系到文国公府的命运,我看,轻雪以后就教到祖母这里吧,省的以后惹了麻烦,连累咱们。” 江沅轻轻的几句话,说的满屋子的人都对二太太的行为不满了。 本来,二太太平时总是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家,然后,家乡的风俗又是什么样的。如今二太太这样,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 二老爷以前是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 连刚才江沅说的那些事情,二老爷都没有说一句话。如今,江沅不过是说了二太太一句话,二老爷淡淡的开了口说了一句:“你总不能那样说话的。如今,这是在家里的,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商量的。你二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许是今日有些急了,说以说话才会有些过激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二太太感激的看了二老爷一眼。 江沅听二老爷这么说,也是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的。毕竟都是一家人的。” 心里却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二老爷。 自从到了文国公府,本来,作为家里辈分比较高的人,出了太夫人就应该是眼前的这位二老爷了。可她从来没有见过。 甚至是家宴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场合都没有见过,更别说那位传说中的景世子的弟弟了。江沅曾经侧面的和心言说过,心言也是回避着,江沅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她知道。 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就是,就是。”三太太笑着说道:“我们今日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是想要问问,轻雪的事情怎么解决。毕竟这件事还是关系到文国公府的命运的。” “我想说的我刚才已经说了。”江沅也是难得很强硬的说话,“我们文国公府只是嫁女儿的。至于嫁妆,二太太怎么接的,我们就怎么送。至于说关乎到文国公府的颜面,三婶尽可以放心,文国公府行的端做的正,而且从来不高朋党之争,所以,这些事,我、景世子、还有太夫人,都不管的!“ 三太太一下被江沅呛的不知道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二太太更是,怒气冲冲的盯着江沅。 二老爷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把头低了下去。假装没有听明白江沅的话,低着头自顾自的喝茶。 “你们不是想要分家么?!”景世子在门口稍微的站了一会儿,觉得江沅说的差不多了,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子衿和榕溪抬着家法进来了。 江沅很意外的看着景世子。 那时候,她不确定景世子能来的。他以为他在生他的气,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所有人也都是看着景世子,和景世子后面那根通体漆黑的棍子。 据说,那是文国公府的第一任王爷打仗的时候用的兵器。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演变成了文国公府执行家法的兵器了。 这根棍子在老太爷过世之后,就再也米有出现过了。如今,在看到它的时候,太夫人一阵恍惚,似乎回到了从前,看到健在的长子,在她的膝前,低声说这话…… 景世子也不说话,直接从怀里扔出一块帕子,打在了二太太的脸上。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冷冷的笑着:“你看看你们之间做的事情!肮脏的交易!我曾经警告过你的,让你安分些,我可以保你一生无忧的。怎么想要急着摆脱我么?” 帕子在二太太脸上滑落的瞬间,太夫人和二老爷的脸色同时大变。 尤其是二老爷,无比惊恐的看着景世子,那件事他做的如此的隐蔽,他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我们来分家!” 景世子可不管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蛮横的决定:“全部都给我赶出府去!” 随着景世子的一声令下,涌出了许多江沅没有见过的人。站在二老爷和二太太的身边,遵循着景世子的命令,带他们夫妻二人出去。 “且慢。”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夫人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开了口说道:“老二,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么?” 江沅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一块帕子就能决定二老爷和二太太的命运呢,究竟那块帕子代表什么? “母亲,这么多年了,您是第一次和我说话。“二老爷似乎是带着无限的悲伤与凄凉,缓缓的说道:”当年大哥、三弟的死您都放在我的身上,我不怪您。如今,只不过凭一块帕子,您就任由他这么对您唯一的儿子么……“ “废话别说。”太夫人仍然没有不分的松懈,厉声问道:“说,为什么?!” ##65.横生枝节 “你猜。”二老爷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仰头大笑着,率先走了出去。 后面跟跟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灰败的二太太。 根本就不知道前一秒局势还是掌握的在自己手里的,后一秒,就变成了人人过街喊打的人。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毕竟和二老也是夫妻一体的,如今,二老爷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责无旁贷的。 只是苦了那两个孩子。二太太的心里似乎还在为轻雪和那个孩子筹划着。走在前面的二老爷突然的看了她一眼。二太太的心底一冷,赶紧的跟了上去。 终究还是会这样的。 太夫人并没有处罚他们,而是按照文国公府的规矩,将他们囚禁在了景家的密室之中。终年在不能出来。 这也是对他们的另一种惩罚吧。 太夫人和清河使了个眼色,清河赶紧上前捡起了刚才景世子丢在地上的那块锦帕。若无其事的放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站到了太夫人的身后。 江沅疑惑的看着大家,很不明白,一块帕子而已,怎么会弄的这么紧张。 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江沅好像隐约的看见了上面的的绣的东西。好像绣的是一只凤凰,还是什么字,江沅倒是记不得了,只是感觉那块帕子上的绣活,好的出奇。 一旁坐着的三太太只是斜着看了一眼,又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和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出了太夫人这里,回到了她经常去的佛堂。 佛堂之内早就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等她了。 对于她的出现,三太太好像是已经习为为常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恐怕计划有变。” 以为这次总会是顺利的,没想到半路出了这么个事情。 而且,这么一来,恐怕主子那里的事情也是不好交代了。 黑纱遮面下的神色几乎是变了几下,似乎是很不高兴三太太这做事情的效率。 但是想到了主子来之前的嘱托,黑纱遮面的人一句话也未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给了三太太:“杀。” 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个小瓶子她认识。 当年她就是用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亲手送的自己的相公和儿子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如今又看见了这个瓶子,三太太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的亲密的感觉。 三太太并没有立刻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瓶东西,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忽然觉得,自己就是桌子上的那个东西。 外表华丽,实际上却是一个无血无肉的杀人机器。 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什么都没有…… 三太太就保持那样的姿势,一直到有人的脚步声不断地接近,她才小心地收起那个瓶子。又拿起往日念经用的佛珠,开始了自我的救赎之路…… 江沅被太夫人屋里的气氛影响到了,也开始紧张的看着太夫人和景世子。 手里不自觉的抓着这个青花的茶盏。 从来没有见过景世子这样严肃的样子,记忆中的景世子永远都是一副嬉笑怒骂的样子。何时这么严肃了? “你确定?”太夫人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块帕子,仔细的看着。 景世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确定。在来这里之前,我特意托人去了宫里一趟,让皇后的贴身的侍女看过,是这块没错。” 太夫人相信景世子的。 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的。 “是没错。”太夫人把那块帕子递给了清河,严肃的说着:“那块帕子上用的是江南特有的织锦,而且绣的花色用了十二种绣法。这种技艺只能是已经避世多年的世家里才有的。而且,上面用的果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过三天就是皇后的寿辰了。” 这在京城的贵圈之中,没有人不知道,当今的皇后不喜香料,独爱果香。内务府为了找寻皇后想要的果香,确实是费了很大的一番力气的。 还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三天后是皇后的寿辰,那也是太夫人的寿辰。 本来江沅就已经在暗中计划着要给太夫人过寿的,但是皇后的这个事情一出,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解决了。 可是在景世子看来,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听说邻国的时辰明日进京,而且带来的又是镇国之宝,极大程度的可能会与东建联姻的。而此刻皇后却是在这个时候又了动作,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看来只能让祖母去一趟宫里探探贵妃姑姑的意思了。想到这里,景世子一扫之前的不高兴,淡淡的说着:“祖母,好长世间没有去见姑姑了,不知道姑姑的过的好不好?前几日我在小店里淘到了一个很是新奇的玩意,等空闲下来的时候,祖母代替我送给姑姑,怎么样?” 太夫人一愣。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应声说道:“不错,是该去看看贵妃娘娘了。要不然九皇子以后都会不记得我这个了!” 又转身让身边的清河扶着站了起来,打趣着说道:“你们两个小鬼赶紧我给我滚,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啊,当着我老太婆的面还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当真是以为我老的看不清了!” 景世子脸皮厚厚的笑着说道:“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外人!看着我们夫妻这么恩爱,不好么?!” 太夫人不再说话,直接拿起手里的拐杖打了过去。景世子一看事情不好,一边多大声的喊着:“祖母又打人了!祖母又打人了!”一边拿着那个瘸的腿,一跳一跳的跑着。 江沅见景世子的身影不见了,也只能红着脸站了起来,微微的低着头给太夫人行过礼之后,匆忙的出去了。 等到屋里的人全部都退了出去之后,太夫人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满脸的戾气,“我曾经和老二、老三都交代过,如果在想要进入文国公府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脑袋!可今日的事情一出,这两个人都当我的话是放屁么!?” 许是因为这次真的被二老爷和三老爷气的不行,太夫人都忍不住的爆起了粗口。 “当年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丢的官位和性命不知道么!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在那里做什么春秋美梦呢!还当自己是二十几年前……” “太夫人!”站在一边的清河急忙的打断了太夫人的话,低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夫人!您忘了!那件事情您是不知道的!还有,老太爷已经过世了!” 清河急急忙忙的把太夫人的话给拦住了,深怕太夫人接下来的话会让外人听到的。那些陈年旧事,只有她和太夫人知道的。如今,太夫人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这件事了! 太夫人被清河说的一愣,刚刚要说的话全班都咽了回去,淡淡的说着:“是啊,你说的是。那些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可是,清河,我的心里苦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当年的老三是怎么没有性命的!那个老不死的,为了保存那个贱人生的孩子,竟然活生生的逼死了我的孩子……” 清河没有说话。那些发生的事情,她是亲身经历过的,知道是为什么。 这些年来,太夫人之所以对文国公府的事情不怎么伤心,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老太爷做的事情伤到了她的心。所以,太夫人想要报复。 因而这么多年来,偌大的文国公府才会有颓败的气势。要不是远在宫里的贵妃娘娘照应了,恐怕,这里早就被皇帝给端了,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她以为,世子妃嫁过来了,这事情又过了好多年,太夫人不会再说什么。没想到,二老爷此刻又和皇后扯在了一起。 二老爷明知道,太夫人对他很是反感的。平时的时候也就是点点头,打打招呼而已的。怎么会知道他弄出了这么个的动静。 太夫人悲悲切切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到了清河的耳朵里:“……这些年,我遵守着和老太爷的约定……这孩子到底大了,不是自己亲生的……”随即,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狠狠的说着:“要是那个贱人还活着,我定要将她挫骨扬灰!将她生魂活剥了,我心里的恨才能少点!” 太夫人说话的时候,清河的手一直紧紧的放在太夫人的手背上。 安抚着她的情绪,舒缓着太夫人这些年心里无处诉说的苦。 “这些年,只能你在我的身边,听我唠叨着我们那时候的事情。”太夫人又说了会儿,感觉自己的情绪好了些,又继续的说着:“你说的都对。可是,你知道的,我心里的这坎,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我已经找好了自己的墓地。百年之后,我不会和老太爷葬在一起的。” 清河的心里一惊。 她知道,前段时间确实是有人来过。她以为是给太夫人讲经的,所以也就没有怎么在意,怎么会突然是这样的? 又想到当年老太爷做的那些事,清河似乎又想明白了。 太夫人终究还是不肯原谅老太爷的。 站在外面的江沅,把太夫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脸色由原来的震惊变成了惊愕,最后回归平静。 本来是想和太夫人商量皇后寿宴的事情的,没先到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偏偏跟在她身边的是怜心和琴瑟。 想要出声打扰,两个人像是想到了她要做什么一般,一前一后的站在了她的旁边。 琴瑟是探着身子,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的。琴瑟的做法,已经超过了她这个主人。江沅很不喜欢这样的人。又不能动。 看来只好想个办法把她给支开了。江沅暗暗地在心里想着。 怜心倒是还好,规规矩矩的站在江沅的身边。江沅依旧是不敢放松警惕。心里飞快的转着。 她不确定,她们两人到底听到了多少,但是为了太夫人和文国公府着想,她也只能小心的应对着。 “怜心,你去找榕溪。让她拿着前几日我做好的菊花糕来。”江沅笑了笑,神色自若的说着:“琴瑟,你去厨房,帮我看看景世子吩咐人炖的汤好了没有。” 琴瑟和怜心两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各自转身离去。 江沅暗自松了一口气。 屋内的太夫人和清河听到江沅的话之后,神色皆是一怔。她们竟然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了人!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们不能不确定,江沅到底听没听到那个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底的震惊。随后又镇定的笑了笑,让清河随意的弄了弄,歪在了榻上。等江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夫人睡着了。 “清河姑姑。”江沅很小声的清河说话:“我想知道,如果皇后要是过寿辰的话,我们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这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准备好像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从来不参加的。”清河笑着回道。“我知道世子妃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清河严肃的说着:“关于文国公府的事情,世子妃就当做不知道吧!” 这话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凭借江沅的聪慧早就猜出来了。 清河敢这么说话,肯定是太夫人授意的。 “清河姑姑说的是。”江沅一点也没有因为是清河说的话而变得恼怒,反而有几分尊重在里面,“这府里的事情很多,我在哪里听到的什么话,一会儿就不记得了。要不是有榕溪在一旁提点我,这恐怕我现在做错了很多事情的。” 清河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 “我最近想要和太夫人说会儿话,”江沅看着还在假寐的太夫人,不知道她说的话,她能听到多少:“景世子的事情,我不知道太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肯定会尽可能的保护她,即使是丢掉性命也再说不惜的。” 江沅柔柔地说着,低着头摸了摸自己已经略微鼓起的肚子。 “就算我不为自己打算,这个孩子也总归是文国公府的后人。” 太夫人猛然的一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江沅。而后笑的如同一朵花一样,鲜亮而又真诚。 ##65.横生枝节 “你猜。”二老爷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仰头大笑着,率先走了出去。 后面跟跟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灰败的二太太。 根本就不知道前一秒局势还是掌握的在自己手里的,后一秒,就变成了人人过街喊打的人。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毕竟和二老也是夫妻一体的,如今,二老爷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责无旁贷的。 只是苦了那两个孩子。二太太的心里似乎还在为轻雪和那个孩子筹划着。走在前面的二老爷突然的看了她一眼。二太太的心底一冷,赶紧的跟了上去。 终究还是会这样的。 太夫人并没有处罚他们,而是按照文国公府的规矩,将他们囚禁在了景家的密室之中。终年在不能出来。 这也是对他们的另一种惩罚吧。 太夫人和清河使了个眼色,清河赶紧上前捡起了刚才景世子丢在地上的那块锦帕。若无其事的放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站到了太夫人的身后。 江沅疑惑的看着大家,很不明白,一块帕子而已,怎么会弄的这么紧张。 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江沅好像隐约的看见了上面的的绣的东西。好像绣的是一只凤凰,还是什么字,江沅倒是记不得了,只是感觉那块帕子上的绣活,好的出奇。 一旁坐着的三太太只是斜着看了一眼,又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和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出了太夫人这里,回到了她经常去的佛堂。 佛堂之内早就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等她了。 对于她的出现,三太太好像是已经习为为常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恐怕计划有变。” 以为这次总会是顺利的,没想到半路出了这么个事情。 而且,这么一来,恐怕主子那里的事情也是不好交代了。 黑纱遮面下的神色几乎是变了几下,似乎是很不高兴三太太这做事情的效率。 但是想到了主子来之前的嘱托,黑纱遮面的人一句话也未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给了三太太:“杀。” 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个小瓶子她认识。 当年她就是用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亲手送的自己的相公和儿子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如今又看见了这个瓶子,三太太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的亲密的感觉。 三太太并没有立刻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瓶东西,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忽然觉得,自己就是桌子上的那个东西。 外表华丽,实际上却是一个无血无肉的杀人机器。 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什么都没有…… 三太太就保持那样的姿势,一直到有人的脚步声不断地接近,她才小心地收起那个瓶子。又拿起往日念经用的佛珠,开始了自我的救赎之路…… 江沅被太夫人屋里的气氛影响到了,也开始紧张的看着太夫人和景世子。 手里不自觉的抓着这个青花的茶盏。 从来没有见过景世子这样严肃的样子,记忆中的景世子永远都是一副嬉笑怒骂的样子。何时这么严肃了? “你确定?”太夫人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块帕子,仔细的看着。 景世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确定。在来这里之前,我特意托人去了宫里一趟,让皇后的贴身的侍女看过,是这块没错。” 太夫人相信景世子的。 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的。 “是没错。”太夫人把那块帕子递给了清河,严肃的说着:“那块帕子上用的是江南特有的织锦,而且绣的花色用了十二种绣法。这种技艺只能是已经避世多年的世家里才有的。而且,上面用的果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过三天就是皇后的寿辰了。” 这在京城的贵圈之中,没有人不知道,当今的皇后不喜香料,独爱果香。内务府为了找寻皇后想要的果香,确实是费了很大的一番力气的。 还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三天后是皇后的寿辰,那也是太夫人的寿辰。 本来江沅就已经在暗中计划着要给太夫人过寿的,但是皇后的这个事情一出,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解决了。 可是在景世子看来,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听说邻国的时辰明日进京,而且带来的又是镇国之宝,极大程度的可能会与东建联姻的。而此刻皇后却是在这个时候又了动作,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看来只能让祖母去一趟宫里探探贵妃姑姑的意思了。想到这里,景世子一扫之前的不高兴,淡淡的说着:“祖母,好长世间没有去见姑姑了,不知道姑姑的过的好不好?前几日我在小店里淘到了一个很是新奇的玩意,等空闲下来的时候,祖母代替我送给姑姑,怎么样?” 太夫人一愣。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应声说道:“不错,是该去看看贵妃娘娘了。要不然九皇子以后都会不记得我这个了!” 又转身让身边的清河扶着站了起来,打趣着说道:“你们两个小鬼赶紧我给我滚,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啊,当着我老太婆的面还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当真是以为我老的看不清了!” 景世子脸皮厚厚的笑着说道:“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外人!看着我们夫妻这么恩爱,不好么?!” 太夫人不再说话,直接拿起手里的拐杖打了过去。景世子一看事情不好,一边多大声的喊着:“祖母又打人了!祖母又打人了!”一边拿着那个瘸的腿,一跳一跳的跑着。 江沅见景世子的身影不见了,也只能红着脸站了起来,微微的低着头给太夫人行过礼之后,匆忙的出去了。 等到屋里的人全部都退了出去之后,太夫人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满脸的戾气,“我曾经和老二、老三都交代过,如果在想要进入文国公府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脑袋!可今日的事情一出,这两个人都当我的话是放屁么!?” 许是因为这次真的被二老爷和三老爷气的不行,太夫人都忍不住的爆起了粗口。 “当年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丢的官位和性命不知道么!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在那里做什么春秋美梦呢!还当自己是二十几年前……” “太夫人!”站在一边的清河急忙的打断了太夫人的话,低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夫人!您忘了!那件事情您是不知道的!还有,老太爷已经过世了!” 清河急急忙忙的把太夫人的话给拦住了,深怕太夫人接下来的话会让外人听到的。那些陈年旧事,只有她和太夫人知道的。如今,太夫人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这件事了! 太夫人被清河说的一愣,刚刚要说的话全班都咽了回去,淡淡的说着:“是啊,你说的是。那些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可是,清河,我的心里苦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当年的老三是怎么没有性命的!那个老不死的,为了保存那个贱人生的孩子,竟然活生生的逼死了我的孩子……” 清河没有说话。那些发生的事情,她是亲身经历过的,知道是为什么。 这些年来,太夫人之所以对文国公府的事情不怎么伤心,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老太爷做的事情伤到了她的心。所以,太夫人想要报复。 因而这么多年来,偌大的文国公府才会有颓败的气势。要不是远在宫里的贵妃娘娘照应了,恐怕,这里早就被皇帝给端了,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她以为,世子妃嫁过来了,这事情又过了好多年,太夫人不会再说什么。没想到,二老爷此刻又和皇后扯在了一起。 二老爷明知道,太夫人对他很是反感的。平时的时候也就是点点头,打打招呼而已的。怎么会知道他弄出了这么个的动静。 太夫人悲悲切切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到了清河的耳朵里:“……这些年,我遵守着和老太爷的约定……这孩子到底大了,不是自己亲生的……”随即,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狠狠的说着:“要是那个贱人还活着,我定要将她挫骨扬灰!将她生魂活剥了,我心里的恨才能少点!” 太夫人说话的时候,清河的手一直紧紧的放在太夫人的手背上。 安抚着她的情绪,舒缓着太夫人这些年心里无处诉说的苦。 “这些年,只能你在我的身边,听我唠叨着我们那时候的事情。”太夫人又说了会儿,感觉自己的情绪好了些,又继续的说着:“你说的都对。可是,你知道的,我心里的这坎,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我已经找好了自己的墓地。百年之后,我不会和老太爷葬在一起的。” 清河的心里一惊。 她知道,前段时间确实是有人来过。她以为是给太夫人讲经的,所以也就没有怎么在意,怎么会突然是这样的? 又想到当年老太爷做的那些事,清河似乎又想明白了。 太夫人终究还是不肯原谅老太爷的。 站在外面的江沅,把太夫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脸色由原来的震惊变成了惊愕,最后回归平静。 本来是想和太夫人商量皇后寿宴的事情的,没先到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偏偏跟在她身边的是怜心和琴瑟。 想要出声打扰,两个人像是想到了她要做什么一般,一前一后的站在了她的旁边。 琴瑟是探着身子,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的。琴瑟的做法,已经超过了她这个主人。江沅很不喜欢这样的人。又不能动。 看来只好想个办法把她给支开了。江沅暗暗地在心里想着。 怜心倒是还好,规规矩矩的站在江沅的身边。江沅依旧是不敢放松警惕。心里飞快的转着。 她不确定,她们两人到底听到了多少,但是为了太夫人和文国公府着想,她也只能小心的应对着。 “怜心,你去找榕溪。让她拿着前几日我做好的菊花糕来。”江沅笑了笑,神色自若的说着:“琴瑟,你去厨房,帮我看看景世子吩咐人炖的汤好了没有。” 琴瑟和怜心两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各自转身离去。 江沅暗自松了一口气。 屋内的太夫人和清河听到江沅的话之后,神色皆是一怔。她们竟然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了人!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们不能不确定,江沅到底听没听到那个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底的震惊。随后又镇定的笑了笑,让清河随意的弄了弄,歪在了榻上。等江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夫人睡着了。 “清河姑姑。”江沅很小声的清河说话:“我想知道,如果皇后要是过寿辰的话,我们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这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准备好像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从来不参加的。”清河笑着回道。“我知道世子妃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清河严肃的说着:“关于文国公府的事情,世子妃就当做不知道吧!” 这话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凭借江沅的聪慧早就猜出来了。 清河敢这么说话,肯定是太夫人授意的。 “清河姑姑说的是。”江沅一点也没有因为是清河说的话而变得恼怒,反而有几分尊重在里面,“这府里的事情很多,我在哪里听到的什么话,一会儿就不记得了。要不是有榕溪在一旁提点我,这恐怕我现在做错了很多事情的。” 清河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 “我最近想要和太夫人说会儿话,”江沅看着还在假寐的太夫人,不知道她说的话,她能听到多少:“景世子的事情,我不知道太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肯定会尽可能的保护她,即使是丢掉性命也再说不惜的。” 江沅柔柔地说着,低着头摸了摸自己已经略微鼓起的肚子。 “就算我不为自己打算,这个孩子也总归是文国公府的后人。” 太夫人猛然的一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江沅。而后笑的如同一朵花一样,鲜亮而又真诚。 ##66.仓皇出嫁 江沅笑着和太夫人说了些什么,哄的太夫人高兴的不得了,一直到江沅走的时候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最后竟然吩咐自己身边的清河亲自把江沅给送了出来。 江沅感觉受宠若惊。 “清河姑姑,我想知道,关于皇后的寿宴和老夫人的寿宴……” 江沅只是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的往下说。她不确定这样冠冕堂皇的说出来,清河会以为她实在试探她,还是在探寻刚刚她听到的那个秘密。 清河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太夫人自然会有安排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实话,江沅和不喜欢这样的清河,说话总是这样高深莫测的,和太夫人一样。 纵然是江沅再有疑问,但是看见清河的样子,她也是感觉不能在问了。 假装自己明白了,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我是小辈,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清河姑姑来说,我还蒙在鼓里呢!” 江沅笑着和清河又说了点别的话。 转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睛正四处乱传的琴瑟,江沅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人都说家里的花养的是最好的。野花在美丽也没有家花香啊!可惜,在怎么好看的家花,根要是不在这里,我看还是早点把她送回去比较好。清河姑姑您说呢!” 清河很是欣赏这样江沅这样的性格。也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接着她的话说道:“世子妃说的也对,也不对。” 江沅疑惑的看看她。 “这花看的是人。假若种花的人和你的心意是想通的,无论在什么时候,它都是能开的茂盛。假若这花,不适合,早些送人,打发了就是,白白浪费了许多的时候。” 江沅一听,恍然大悟。清河是在告诉她,不必忌讳什么。在她的身边,她就是主子,她的一切都要听她的摆布,否则,下场不单单是很悲惨,很有可能是生不如死的。 江沅看着对面站着的清河。突然有一瞬间看不明白她。对这里似乎什么都懂,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这个人,她竟然看不透。那么太夫人呢? 江沅把她的头看向了太夫人那里。与眼前的人待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几年的时间了,她又没有看清楚呢? 江沅很是疑惑。 “……世子妃主要的事情是养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她的耳边又断断续续的传来清河缓慢不急的声音,她也只是淡淡的听着,偶尔又和附和上几句而已。 两人又站在石阶上说了几句,江沅才告辞回去。清河看着江沅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才转身回了屋。 站在一旁的琴瑟听到清河和江沅说的话,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与主子交代的事情没有什么用,就没有往心里去。 百无聊赖的急着主子的交代。 仔细的观察这太夫人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是飞过几只苍蝇都不放过。 可是仍旧一点关于主子要的东西的信息都没有。 她现在虽说是江沅的贴身丫鬟,可是待遇却不是一等丫鬟的待遇,甚至说有点像是最末等丫鬟的待遇。她却一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主子交代的事情,要把文国公府的地形图弄到手,最好能找到那个藏东西的地方。 可惜,她身份太低微,有很多地方都是去不了的。要不是今日榕溪有事,恐怕江沅也不会想到要带着她来。 她在小心翼翼的观察这江沅。江沅又何尝不是呢! 江沅回到屋子里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困在屋子了,半步都未曾出去过。景世子回来之后,也是站在屋子里,半步都没有出去过,两个人不知道在屋子里说着什么。 神神秘秘的。 榕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琴瑟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好奇的跟了上去,可是走到了一个拐弯的地方,琴瑟就不见了。榕溪好奇的在那里来回的仔细的找了找,都没能找到,只好回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轻雪明天就会出嫁的,有时间,你去看看吧!”景世子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让江沅意外的惊讶。 不是说一个月之后才会让轻雪出嫁的,怎么这么早就让她……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惊讶,景世子又淡淡的解释了起来:“二婶一家已经被禁足了。和皇家的亲事又是马虎不得的。可是,她又不是咱们府上正经的小姐。所以,她的婚事,只能是简单的办了。” 江沅很不赞同他的话:“可是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了她?毕竟是二婶的孩子,又是你的妹妹,所以,如果简单的话,是不是会丢了我们文国公府的面子?” “这些你都不用考虑的。”景世子斜靠在榻上,眼睛看着上面。考虑着太夫人刚刚和他说的话,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坐在景世子对面的江沅在听到景世子的话之后,脸色大变:“轻雪不是二太太的亲生女儿,是二老爷和别人生的。二叔瞒了二婶大半辈子,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还在为她的女儿谋划着好的婆家。还有二叔的那个儿子,根本就不是二婶的儿子。” “她的儿子早已经死了,在她面前的那个人不过是二老爷随便找的一个人,带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已!” 言语之间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淡淡的失落,总之,他不像之前那样,总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了。看上去反而有点淡淡的落寞。 那个心心念念的儿子、女儿,还有丈夫竟然都与她无关。 那个女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个文国公府可不想表面上看上的那样平静。”索性已经开始了那就把他知道都告诉她吧!景世子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让榕溪烹了一壶的好茶,坐在摇椅上,不紧不慢的说着关于文国公府的一切:“这里肮脏的很。上次,你处理的那些人,你知道都是什么人么?那都是皇帝的人。” 江沅的心被景世子的话炸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她总是接连的被这些意外多惊到。 这也太不肯能了吧? 这好端端的没事,皇帝弄弄那么些人来干什么?这里不过是一个大臣的家而已,需要那么多人么? 在说,这里这么小,哪里能住这么多的人? “我们的生活一直活在监视中的。”景世子悲凉的一笑,“那日的事情,是我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了。所以,没有事情的,你放心。还有,你身边的那个琴瑟是宫里的人,是景贵妃和林妃一起派来的。” 景世子总是想要让江沅受到的伤害最小,可是,无意之中,他让她受到的伤害又大了很多。 江沅丝毫没有在意她说的是什么,而是完全的被他的后半句给吸引了过去。这个琴瑟,她猜过她的身份,可是她没有猜到她是这样的身份。她竟然会是景贵妃和林妃的人。 可是那她到底是要来干什么呢? 江沅不禁的再一次的思索了起来。 景世子觉得自己今日说的差不多了,也就没有在继续。和往常一样,在睡过去的前一秒钟和江沅说道:“今日,你吃过饭就和轻雪是说一会儿话吧!无论怎么说,她也是要从文国公府出嫁的。” 终究还要算是文国公府的人的。 江沅还想在问问,关于轻雪的事情的时候,还没等她来得及说话,耳边就传来了景世子轻轻的酣睡声。 低声的叹了一口气,把景世子踹到了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又重新的给他盖到了了身上。又吩咐手在门外的怜心好好的照顾景世子之后,江沅才去了轻雪那里。 本以为轻雪经过了二太太的事情会有些变化,如今看来,好像是她想多了。 轻雪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那里摆着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气。仿佛还不知道刚刚她的婚事已经被人给决定了。 这就是生在这个时候女子的悲哀。 江沅扯了扯她的嘴角,努力的让自己笑了出来,走到轻雪的面前:“你说,轻雪,你要出嫁的话,我送你些什么比较好呢?” 轻雪收起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娇羞的看着江沅,“世子妃嫂嫂送什么我都喜欢的。只是要送,还是送库房里的那件白玉翡翠吧!我真的很喜欢那件的。” 江沅一愣。 这个轻雪,还真是不客气。那件白玉翡翠据说是价值连城的。她都没有权利动,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 而且那件翡翠是心言最喜欢的东西。 想到心言,江沅的心突然的疼了一下。如果她还在的话,是不是也要为她筹备她的婚礼了? “那件东西你最好找太夫人要吧!”江沅收回心神,为难的笑了笑,“这件事,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做主的。轻雪,你能要点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那样最好。” 轻雪失望的点了点头。 娘说,要是把那个东西弄到手,那她的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可惜啊,眼前的江沅不行,要不要去找世子哥哥?轻雪一想到景世子那暴躁的脾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活命要紧。 江沅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话和轻雪说,只能尴尬的看着四周。看着床上摆着的那件嫁衣,江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试探的问了一句:“这嫁衣真的很漂亮。是轻雪你亲自做的么?” 仿佛是有什么事情终于能得到别人认同了一样,轻雪高高的扬起她的下巴,得意的说着:“这是娘从外面花钱找人给我做的,怎么样,漂亮吧?!” 江沅笑着点了点头。又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话说,送给了轻雪一套首饰,就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就看到江沅身边的怜心匆匆的去了太夫人那里。 “世子妃,您看!”榕溪低声惊呼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那个绿色的身影说道:“她去老夫人那里做什么?” 江沅没有回到她的话,知会略带警告的说了一句:“以后,怜心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看见也要当做是没有看见,知道么?” 榕溪点了点头。 江沅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继续往前走。要不是她看见了那个她熟悉的身影站在角落里,她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那是严妈妈。 不是说严妈妈已经死了么? 那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的严妈妈看上去比之前除了消瘦些,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江沅看着很是精神的样子。 江沅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告诉榕溪,“那个穿灰色衣服的人,你之后稍微的留意下。” 榕溪瞟了一眼那个角落里的人,淡淡的点了点头。 怜心和之前一样,去到太夫人那里,把江沅那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太夫人说了一遍。 以往,她说完之后,太夫人总会说,你今日那里做的不好,你要想着如何的帮助她之类的话,今日怎么会这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了? 怜心低垂着头,飞快了瞥了一眼太夫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低了下去。 太夫人的神色和往常一样,但是她就是感觉那里和平常不一样了。 “以后,你就不要来这里了。”太夫人的清冷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以后你就跟在世子妃的身边,好好的伺候吧!” 怜心随着太夫人的话,心脏也是七上八下的。 听到她这么说,她的心里稍微的放下了一点心。安心的跟在了江沅的身边。 傍晚,日暮刚下,榕溪就在江沅的耳边请说的所了一句,“轻雪小姐已经上了花轿了。顾估计这回就已经都了六皇子府了。” 江沅一愣,下意识的说着:“这晚上嫁过去的不都是小妾么?”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问着榕溪:“江府的人呢?来过了?” 榕溪点了点头,“刚刚来过人了,说是江府的二小姐也是被人抬走了。” 江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思忖着另外一件事。 今日刚刚看到的严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看了看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的榕溪,猜测着,难道她没有发现,还是说刻意的隐瞒着? ##67.故人归来 很不高兴榕溪对她有所隐瞒。 有心想要问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只能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独自出神。 景世子今天回来的很早,回来之后就不停的和她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察觉到什么。 可是后来,发现江沅这个人都不对了。 悄声的问了问榕溪,榕溪也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世子又特意的说了几句话,江沅还是没有反应。 其实,江沅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景世子彻底的不高兴了,无论和她说什么都像是一块木头似的没什么反应。景世子越看越觉得心烦,说话间不自己的声音加大了很多,“江沅,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叫你你都没有反应啊?” 江沅尴尬的回了神,笑着说道:“没事啊。就是在想今天见到十二皇子的时候,十二皇子和我说的那件事而已啊!” 景世子怀疑的看着她。 这个人人分明就是在岔开话题,她想的肯定不是这件事! 江沅无奈看着景世子解释着:“是真的。十二皇子说,宫里有人和他说邻国的西风国有人要来,看他要不要回去。原本他应该等皇帝的旨意的,可是因为最近要到她母妃的生辰了,她要不要回去。” 这话明显的就是有人在叫十二皇子。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假话。 景世子眯起了眼睛。怀疑的看着江沅。而江沅则是使劲地肯定地点了点头,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其实西风国的人来的事情,他是早有耳闻的。本来两国相交,有人来拜访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因着边境的战争,所以,两国最近才没有来往。 他是想着,西风国来人多半是来和亲的,他就没有当做一回事。没想到,这消息传的如此快,江沅都知道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要应付那个刁蛮任性而又超级粘人的小公主,景世子的头就特别的疼。 看着在她面前笑的很和善的江沅,景世子的心底一阵害怕。 她从来没有见过江沅发脾气,但是这么温柔的人如果要是发脾气的话,也会很吓人的吧。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她说了吧。 “嗯,就是,我,那个”江沅好奇的看着吞吞吐吐的景世子,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连皇帝都不卖面子的人,竟然这么难说? 江沅也不说话,耐心的等着。 最后景世子心一横,快速的说道:“就是那个西风国的小公主肯定也要跟来的。那个人是个刁蛮任性而又超级爱粘人的。而且她最喜欢的就是黏着我。” 最后一句话就是景世子几乎是含着说的。 细细的观察了江沅的神色之后,景世子才微微的动了动身子。 “那个小不点还没有那个本事和我抢男人的。”江沅淡淡的翻了手里的一页书之后,才接着她方才的话说了下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和亲公主,嫁过来之后也是要遵守这里的风土人情的。” 景世子一愣。 江沅竟然能猜到这西凤国来人的意图,是应该说她的媳妇聪明呢,还是说,这个人把事情看的太透彻了?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她的相公被人抢走么? 还是说他的媳妇也真是太有魄力了吧? 他现在是真的看不透这个人了。 第二天. 江沅照常去给十二皇子讲课。 十二皇子人虽然小,但是做事情很有规矩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学东西真的很快。 “《周礼》是儒家的经典文学。君臣之义、上下之位、父母之道、长幼有序的。是一部通过官制来表达治国方案的著作。所谓治术,是说《周礼》作为一部治国纲领,成为历代政治家取法的楷模。……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声骄横而又无礼的声音,强硬地把她的话给打断了:“十二皇子,皇上说请您在皇宫落钥匙之前回去,皇上想要见见您。” 江沅无视那位传话的人,接着给十二皇子授课:“……古人常言,治国有方,邦国建制,政法文教,礼乐兵刑,赋税度支,膳食衣饰,寝庙车马,农商医卜,工艺制作,各种名物、典章、制度……” 她的话又没说完,门外又再次说了起来,这次语气里面夹杂着很多的不满:“……十二皇子,皇上说请您在皇宫落钥匙之前回去……” “十二皇子。”江沅轻轻地唤了一声,十二皇子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老师,你对我是不是应该尊敬?” 十二皇子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江沅又问道:“那你既然这么尊敬我,那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尊敬我?” 十二皇子又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要怎么说的?” 江沅又继续问着。 十二皇子想了想,然后走到她的面前。先是恭敬的给她行了一个学生的礼,江沅的耳边就响起了脆生生的童音,“老师,刚才是我不小心弄错了东西,希望老师不要责罚。” 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着:“嗯,孺子可教也。” 门外的人羞的满脸通红。再也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 江沅又继续的教导十二皇子了。等到下课之后,已经离皇宫落钥匙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十二皇子恭敬的拜别的了景世子和江沅之后,才坐上了皇家的马车,回到了皇宫。 送走了十二皇子之后,江沅搀着景世子不紧不慢的走了回去。 不久,就听说,十二皇子在文国公府待过一段时间之后,不仅言行举止更加的得体,说话也是进退有度。皇帝很是满意。 十二皇子回来的时候,还顺带着带回来很多皇帝赏赐的东西。看的跟在江沅身边的那两个小不点稀罕的不得了。 江沅笑着松开了他们俩的手,“你们去玩吧!” 两个孩子强忍着冲动,给江沅行过礼之后,才跑了出去。 江沅看都没看,直接让景伯看过之后,上了册子,入了库。 经过花园的时候,看见轻雪的侍女站在一个小角落里,不停的和一个人在争论什么。江沅当做没有看见。只是在经过的时候,特意的看了一眼。 跟在后面的榕溪也是看了一眼。跟在江沅的身边越来越慢,最后都看不见江沅的影子了。 “哎呀,这是轻雪小姐的丫鬟吧?”榕溪假装经过这里,热络的和她们两个人打着招呼:“刚才去太夫人那里拿点东西,刚过拐角就看见你们两个人在这里说话呢。你说,你们两个小丫头是不是在编排我呢?” “哎呀,榕溪姐姐,你惯会取笑我们的。你可是在世子妃面前伺候的,我们说谁也不能说你不是么?”站在轻雪丫鬟对面的百合笑着说道:“刚才是香草说,轻雪小姐嫁过去根本就不好。六皇子府里有很多的妾室的。江府送过去的那个小丫头,更不行了。整天跟没有脑子似的,总是和轻雪小姐过不去,还有几个,仗着自己家的地位还有姿色,总是不断找麻烦。轻雪小姐嫁过去没几天,人就瘦的没什么了……” 香草拉了啦百合的衣角,让她不要在说了。可是百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继续的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这还不算呢!”百合像是找到了什么人说话一样,又继续说着:“上次,六皇子府中去了一个人,相中了轻雪小姐,竟然要求六皇子把轻雪小姐送过去。这不是轻雪小姐没有办法了,才让我回来,看看世子爷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榕溪没法说什么,只能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唉,这轻雪小姐的命怎么真么苦啊!六皇子也真是的,那人要什么,他怎么就能答应什么?也不看看轻雪小姐背后的文国公府……” “谁说不是呢!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我去找二太太,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公子也不再,二房如今竟然没有一个掌事的人了!可怜的那个江府的小姐,才嫁过去几日,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如果轻雪小姐那样,可怎么办……” 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样,低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百合和榕溪面对面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声的安慰了她几句,又和她说,等会儿会把这话如实的和世子妃说,她才好了些。 几个人又略略的说了些别的,然后才散了去。 看着香草越来越远的背影,榕溪的眉头皱的就越来越紧。她真的想不明白,假如二太太还在这里,看到她一心为她的女儿挣来的这段婚姻,是不是会后悔?是不是会说,她做错了?可惜,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从她那天算计江沅开始,江沅就下了一张很大很大的网,等着她钻。 榕溪把刚刚自己听到的事情和江沅一五一十的说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香草回来就是想和世子爷告状的。希望世子爷能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能帮帮她。” 那个叫香草的,她说的话有几分的可以相信的? 如果真要是按照她说的,江乐言在六皇子府受苦,那么大太太早就嚷嚷地满世界都是了,还能这么消停的任由他们这些人折腾。 看来,这小丫头回来说的话,也不尽然全是实话! 可那又管她什么事! 江沅那个时候无非是想要帮心言脱离那个地方的。 二太太又一门心思的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人中龙凤的。她不过是开了个头,二太太为了能促成这件事,花了多大的心血,恐怕只有二太太自己知道。 这个忙,她是不会帮的。她要让二太太在九泉之下也要后悔,后悔当初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她要杀了她。 “世子妃,大舅爷来了。”子衿的话在门外响了起来。 江沅一愣。 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哥哥的消息了? 说是不想念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剩下江煦涵一个了。 最高兴的除了江沅之外,就只剩下镇国公府的宋王爷了。 “这是我们分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江沅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看着风尘仆仆的江煦涵在也没能忍住,无声的哭了起来。 高兴的哭着。 江煦涵也是被她感染到了。也流行几滴眼泪。 扶着江沅坐下,又让榕溪伺候着从新的净面。兄妹二人才重新的坐了下来好好的聊了聊天。 “我是边关回来的。”江煦涵首先说着,“这次我能回来,多亏皇帝下了诏。还有邻国来人,我是作为护卫首领,一起回来的。” “我都听说了。”江沅笑的很开心,看着江煦涵高兴的说着:“当初明明高中了。却选择了弃笔从戎,我以为你会吃不消的,没想到只是短短半年的时间,你就已经是副将军了。” 江煦涵憨憨的笑了笑,洁白的牙齿晃的人一阵刺眼。 这时间过的真是很快啊。 前几日还在她面前垂头丧气的人,现在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副将军了。即使是不用依靠别人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你可见过父亲了?” “嗯,见过了!”江煦涵笑的十分的开心,“父亲的身体还算是硬朗的。我在军队的时候,就时常的通信,只不过为了我能安心,他没有告诉你罢了。这京城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的。这些时候,让妹妹受苦了。” 江沅突然地又哭了起来。 并不是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而是,江煦涵的那句“你受苦了”,让她的心情不由的飞扬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有人关心的感觉。 “没什么事的。”江沅擦了擦眼睛,笑着说道:“世子爷很照顾我的,所以,我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倒是哥哥你,在战场上拼命,身上的伤还好吧?” 当兵打仗的,有几个人的皮肤是完好无损的,多多少少的都会留下点伤疤的。 江煦涵笑的憨憨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妹妹,我能有什么事情?!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再说了,父亲让谢将军照顾我,我能这么快的升上来,还是要感谢谢将军的。” ##68.江府 江沅看江煦涵的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军队过的应当是不错的。 这里面肯定是少不了镇国公府的宋王爷的功劳的。 江沅私下的想着,等有机会能出门了,肯定是要好好的看看宋王爷的。 看着眼前的人,江沅的心思又回了来,笑着和眼前的人说这话。 兄妹两人正说的高兴的时候,下面的人和榕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榕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身进了屋,在江沅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江沅不悦的皱了皱眉。江府的人,没事又来这里做什么?上次是因为江活简的事情,可是最近江活简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消息了,又能因为什么事情? 难道是因为江乐言的事情? 听说,江乐言在六皇子府过的也不是很好的,趁着这个机会好哈的问问也是可以的,顺便要是再能把那件事情给办了,可以解决不少的事情啊! 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又看了看眼前的江煦涵,她的心里有了决定。 这件事早晚得有了断的。 江沅眯了眯眼睛。 既然江府是有求于人,那也只有这件事,能让江府的人来到这里,那昨个交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不是江府的人来这里了?”江煦涵猜测着问道。虽然他在关外,可是关于京城的任何消息,他不是不知道。 宋王爷每次和他通书信的时候,都会和他说上几句关于江沅的事情,也明白她如今的处境的,所以,这次回来他连镇国公府都没有回,直接到这里来了。 江府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肯定会想到利用这个时候的。 况且沅儿不是让她的女儿也嫁到六皇子府了么?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关于他那个二妹妹的。江煦涵实在是想不明白,江乐言不是随了大太太和大老爷的意了么,怎么还来这里找事? 江沅半天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不要让他们进来了!”江煦涵的脸上怒气难掩,脸颊上的那道伤疤也变的狰狞了起来,看的人心惊胆战的。 每次他们来都没有什么好事的。 上次来的时候,江沅就病了好几日,这次又再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等着江沅呢! 榕溪也是这个意思,想要顺着江煦涵的意思回了江府的人,江沅却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让他们进来吧!”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江沅似乎是在和江煦涵解释,为什么一定要让江府的人进来的原因的。 而显然的,江煦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和榕溪的反应一样,愣愣的看着她。 他们的耳朵没有问题吧?江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怎么上赶着让人来气她? 那些人肯定是要让他们文国公府帮什么忙的。 她现在的处境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哥哥还不知道么? 总是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哪里能有自由呢? 可是,江煦涵和榕溪完全都是猜错了,现在的她一点儿也生不的气。 “哥哥,母亲的墓该动动了。”江沅轻猫淡写的一句话彻底的点醒了江煦涵。他怎么忘了,只要有那个灵牌在,他们就还是江家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的。 那么江府的人就可以拿着那块冷冰冰的木牌威胁他们。他们处于孝顺,什么都会答应的。 他怎么忘记了这件事,还在那里和江沅生气! 现在想起来,沅儿也是很难的! 江沅冲着榕溪使了个眼色,榕溪只好出去,让外面的人把人带进来。 走在前面的榕溪,脸色在后面越来越高声的谈话声中一点一点边了颜色,碍于江沅之前的嘱咐,只能忍着气,慢慢的走到了正屋。 坐在屋里的江沅正在喝茶,就听到外面的人还没到,挑剔而又尖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六皇子府里的好……你看看,这里的花草长的跟野草似的……在看看,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一点王府的样子也没有……这里的下人,跟死人没什么区别,见到人了,也不知道行礼打招呼……真不知道,当初景世子的眼睛长在了那里,怎么能挑那样一个人来管家呢……瞧瞧这府里都弄成什么样子了!” 并没有人出声制止。 寂静的府院把她的声音放的无限大,甚至在很远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江沅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江煦涵也是把怒气隐了下去,坐在那里看着由远及近要进来的人。 榕溪是最先进来的。跟在她后面的是大太太,依旧是笑的很是得宜。后面跟着的是趾高气昂的江乐言和低头走路的绣莹。 一转眼和绣莹已经分别了这么长的时间。 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 江沅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看着茶盅里的浮沫,静默不语。 大太太他们进来的时候,丝毫的不客气,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坐着,甚至是江乐言走到了江沅面前,得意的说着:“你给我起来,不知道我现在是六皇子妃么?你见到我没有行礼也就罢了,怎么坐在主位?那是你应该做的么?” “你什么身份?”江沅根本没有理会她刚刚说的话,告诉榕溪重复一遍自己的身份:“榕溪,和在做的人重复一下我的身份,还有,和我行礼的人要好好的教教。” 江乐言也就想着也就一个夫人撑死了,还能有什么身份!越发得意的看着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府的夫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榕溪清了清嗓子,高声的说着:“我家世子妃是世袭的铁帽子王爷府-文国公府的嫡妃,被皇帝亲自册封的当朝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享受皇家的俸禄。按照皇帝的吩咐,教导十二皇子。是十二皇子的老师。” 江沅很满意的看着江乐言的脸色变化,笑着说道:“如今,十二皇子见到我,都要行礼。你的身份难道要高过十二皇子么?” 江乐言吓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在江沅下面的大太太也是如坐针毡,尴尬的看着江沅,笑着说道:“沅儿,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吓你妹妹呢!”又差身边站着的严妈妈搀着江乐言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孩子是刚嫁给六皇子,所以做事情太急躁了!” 江沅不着痕迹的看了严妈妈一眼,又看了看榕溪。榕溪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了严妈妈。 “嫁到六皇子府就一定是皇子妃么?!”江沅的语气和之前仍旧是没什么区别,可大太太总是觉得从她的话里感到了一丝令人窒息的寒意:“我没有记错的话,皇帝下的旨意是侧妃。大太太这么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抬高身份,是想藐视皇恩么?” 大太太和江乐言惊的一身冷汗。 怎么忘了这个! 还有,什么时候,这个江沅也有上位人的气息了?不怒自威,仍有一股独特的气势。 大太太不得不收起满心的不欢喜,压着想要说话的江乐言,笑着说道:“这不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母亲很想念你,所以来看看你。还有你妹妹今天特意从六皇子府出来的,收拾想念你了,所以才会和我们一起来的。” 大太太这话说的很巧妙,既可以解释江乐言的突然出现,又可以解释自己和她不过是碰巧见到而已,不得已才带着她来的。 “你错了。”江沅完全不给她好脸色看,看着大太太像是骗傻瓜一样的看着她,她就觉得反胃,“我的父亲是镇国公府的宋王爷,母亲是鲁国公府发的林夫人。当然要是算上已经过世的母亲的话,我们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 大太太被江沅的话生生的噎了回去。 她完全没有想到,现在的江沅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她任意拿捏的主! “又是什么事,江夫人快点说,我还是有事情的!“江沅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站在后面的榕溪看严妈妈出去了,紧着也跟了出去。 “严妈妈!”在严妈妈走了几步远的距离出声叫住了她,几步走到了严妈妈的面前,高兴的说着:“前几日听说您病了,我正想要去看您的。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 榕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榕溪姑娘好。”严妈妈没有了往日的亲近,只剩下无数的冷漠。虽然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榕溪知道那个寒暄的笑意而已。 榕溪并不在意,仍旧是笑容满面的和她说着:“严妈妈只要你无事就好了!”榕溪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了她:“严妈妈,你知道的,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这点东西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您可不要推辞啊!” 像是怕她推辞一般,急急忙忙的刨开了。 严妈妈都没来得及喊她,榕溪的背景就消失不见了。 使劲的捏了捏荷包,觉得里面没什么东西。直接去了大太太让她去的那个地方,办完事之后,又原路回了去。 跟在她后面的榕溪一阵惊讶,她竟然对文国公府如此的熟悉。 榕溪也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江沅的身边。若无其事的伺候着江沅。 “你到底帮不帮?!”江乐言还是那样,趾高气昂的看着她。似乎江沅为江府做事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推三阻四的。 “不帮。”江沅淡淡的说出两个字,让江乐言的牙根恨的直痒痒。 要不是听说,江沅手里的那个店铺日进斗金,而她和母亲又是缺钱,她才不会低头来着这个女人来呢! 她如今的身份尊贵着呢,而且,肚子里的那个可是她的保命符。 六皇子都答应她了,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六皇子就上奏,说让她做六皇子妃。文国公府出去的那个叫轻雪的,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她在六皇子府那样对那个女人,文国公府都没什么反应,还不是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 可是眼前的这个死女人,竟然拖自己的后腿,真是没瞧的起我! 江乐言月想也生气,刚想把在六皇子府的那一套用过来的时候,外面传进来一声高喊:“六皇子到、景世子到、十二皇子到!” 众人赶紧的跪下来行礼。 江沅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六皇子。 确实是长得一表人才,丰神俊朗的。唯独少了一点霸气。感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江沅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会是夺嫡呼声最高的人? 江煦涵无声的走到了江沅后面的那个没人不注意的角落,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景世子也是走到了江沅的身边,低声问着她:“有没有人欺负你?” 江沅摇了摇头,景世子又好好的看了看他,确定她说的是真的之后,才看着那个六皇子。 “老六,把你家的人给我带回去。没事就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弄的我头都疼死了!”景世子把怀里抱着的十二皇子递给榕溪,不悦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六皇子,“这女人,我看着很不爽,你马上给我带走,要不然,我就送她去春华秋叶看景去!” 六皇子并没有因为景世子的无礼而发怒,只是笑着解释说:“世子爷说的是。是没有教育好,给文国公府添了麻烦了。” “还不赶紧来赔礼道歉!”转头对着江乐言呵斥着。 江乐言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乖顺的走了过来,“世子爷,世子妃,我错了,请您二位原谅我吧!” 江沅和景世子谁都没有说话。 “跪下!”六皇子直接让她跪了下去,低声说着:“重新说!” 江乐言又重新的重复了一遍。 江沅很不喜欢这位六皇子。这个人做事不留后路。在怎么说,这也是皇子府的人,相当于皇子府的脸面。那个臣子敢当着他的面责罚皇子府的人,不要命了么? ##67.故人归来 很不高兴榕溪对她有所隐瞒。 有心想要问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只能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独自出神。 景世子今天回来的很早,回来之后就不停的和她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察觉到什么。 可是后来,发现江沅这个人都不对了。 悄声的问了问榕溪,榕溪也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世子又特意的说了几句话,江沅还是没有反应。 其实,江沅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景世子彻底的不高兴了,无论和她说什么都像是一块木头似的没什么反应。景世子越看越觉得心烦,说话间不自己的声音加大了很多,“江沅,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叫你你都没有反应啊?” 江沅尴尬的回了神,笑着说道:“没事啊。就是在想今天见到十二皇子的时候,十二皇子和我说的那件事而已啊!” 景世子怀疑的看着她。 这个人人分明就是在岔开话题,她想的肯定不是这件事! 江沅无奈看着景世子解释着:“是真的。十二皇子说,宫里有人和他说邻国的西风国有人要来,看他要不要回去。原本他应该等皇帝的旨意的,可是因为最近要到她母妃的生辰了,她要不要回去。” 这话明显的就是有人在叫十二皇子。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假话。 景世子眯起了眼睛。怀疑的看着江沅。而江沅则是使劲地肯定地点了点头,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其实西风国的人来的事情,他是早有耳闻的。本来两国相交,有人来拜访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因着边境的战争,所以,两国最近才没有来往。 他是想着,西风国来人多半是来和亲的,他就没有当做一回事。没想到,这消息传的如此快,江沅都知道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要应付那个刁蛮任性而又超级粘人的小公主,景世子的头就特别的疼。 看着在她面前笑的很和善的江沅,景世子的心底一阵害怕。 她从来没有见过江沅发脾气,但是这么温柔的人如果要是发脾气的话,也会很吓人的吧。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她说了吧。 “嗯,就是,我,那个”江沅好奇的看着吞吞吐吐的景世子,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连皇帝都不卖面子的人,竟然这么难说? 江沅也不说话,耐心的等着。 最后景世子心一横,快速的说道:“就是那个西风国的小公主肯定也要跟来的。那个人是个刁蛮任性而又超级爱粘人的。而且她最喜欢的就是黏着我。” 最后一句话就是景世子几乎是含着说的。 细细的观察了江沅的神色之后,景世子才微微的动了动身子。 “那个小不点还没有那个本事和我抢男人的。”江沅淡淡的翻了手里的一页书之后,才接着她方才的话说了下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和亲公主,嫁过来之后也是要遵守这里的风土人情的。” 景世子一愣。 江沅竟然能猜到这西凤国来人的意图,是应该说她的媳妇聪明呢,还是说,这个人把事情看的太透彻了?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她的相公被人抢走么? 还是说他的媳妇也真是太有魄力了吧? 他现在是真的看不透这个人了。 第二天. 江沅照常去给十二皇子讲课。 十二皇子人虽然小,但是做事情很有规矩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学东西真的很快。 “《周礼》是儒家的经典文学。君臣之义、上下之位、父母之道、长幼有序的。是一部通过官制来表达治国方案的著作。所谓治术,是说《周礼》作为一部治国纲领,成为历代政治家取法的楷模。……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声骄横而又无礼的声音,强硬地把她的话给打断了:“十二皇子,皇上说请您在皇宫落钥匙之前回去,皇上想要见见您。” 江沅无视那位传话的人,接着给十二皇子授课:“……古人常言,治国有方,邦国建制,政法文教,礼乐兵刑,赋税度支,膳食衣饰,寝庙车马,农商医卜,工艺制作,各种名物、典章、制度……” 她的话又没说完,门外又再次说了起来,这次语气里面夹杂着很多的不满:“……十二皇子,皇上说请您在皇宫落钥匙之前回去……” “十二皇子。”江沅轻轻地唤了一声,十二皇子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老师,你对我是不是应该尊敬?” 十二皇子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江沅又问道:“那你既然这么尊敬我,那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尊敬我?” 十二皇子又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要怎么说的?” 江沅又继续问着。 十二皇子想了想,然后走到她的面前。先是恭敬的给她行了一个学生的礼,江沅的耳边就响起了脆生生的童音,“老师,刚才是我不小心弄错了东西,希望老师不要责罚。” 江沅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着:“嗯,孺子可教也。” 门外的人羞的满脸通红。再也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 江沅又继续的教导十二皇子了。等到下课之后,已经离皇宫落钥匙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十二皇子恭敬的拜别的了景世子和江沅之后,才坐上了皇家的马车,回到了皇宫。 送走了十二皇子之后,江沅搀着景世子不紧不慢的走了回去。 不久,就听说,十二皇子在文国公府待过一段时间之后,不仅言行举止更加的得体,说话也是进退有度。皇帝很是满意。 十二皇子回来的时候,还顺带着带回来很多皇帝赏赐的东西。看的跟在江沅身边的那两个小不点稀罕的不得了。 江沅笑着松开了他们俩的手,“你们去玩吧!” 两个孩子强忍着冲动,给江沅行过礼之后,才跑了出去。 江沅看都没看,直接让景伯看过之后,上了册子,入了库。 经过花园的时候,看见轻雪的侍女站在一个小角落里,不停的和一个人在争论什么。江沅当做没有看见。只是在经过的时候,特意的看了一眼。 跟在后面的榕溪也是看了一眼。跟在江沅的身边越来越慢,最后都看不见江沅的影子了。 “哎呀,这是轻雪小姐的丫鬟吧?”榕溪假装经过这里,热络的和她们两个人打着招呼:“刚才去太夫人那里拿点东西,刚过拐角就看见你们两个人在这里说话呢。你说,你们两个小丫头是不是在编排我呢?” “哎呀,榕溪姐姐,你惯会取笑我们的。你可是在世子妃面前伺候的,我们说谁也不能说你不是么?”站在轻雪丫鬟对面的百合笑着说道:“刚才是香草说,轻雪小姐嫁过去根本就不好。六皇子府里有很多的妾室的。江府送过去的那个小丫头,更不行了。整天跟没有脑子似的,总是和轻雪小姐过不去,还有几个,仗着自己家的地位还有姿色,总是不断找麻烦。轻雪小姐嫁过去没几天,人就瘦的没什么了……” 香草拉了啦百合的衣角,让她不要在说了。可是百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继续的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这还不算呢!”百合像是找到了什么人说话一样,又继续说着:“上次,六皇子府中去了一个人,相中了轻雪小姐,竟然要求六皇子把轻雪小姐送过去。这不是轻雪小姐没有办法了,才让我回来,看看世子爷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榕溪没法说什么,只能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唉,这轻雪小姐的命怎么真么苦啊!六皇子也真是的,那人要什么,他怎么就能答应什么?也不看看轻雪小姐背后的文国公府……” “谁说不是呢!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我去找二太太,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公子也不再,二房如今竟然没有一个掌事的人了!可怜的那个江府的小姐,才嫁过去几日,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如果轻雪小姐那样,可怎么办……” 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样,低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百合和榕溪面对面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声的安慰了她几句,又和她说,等会儿会把这话如实的和世子妃说,她才好了些。 几个人又略略的说了些别的,然后才散了去。 看着香草越来越远的背影,榕溪的眉头皱的就越来越紧。她真的想不明白,假如二太太还在这里,看到她一心为她的女儿挣来的这段婚姻,是不是会后悔?是不是会说,她做错了?可惜,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从她那天算计江沅开始,江沅就下了一张很大很大的网,等着她钻。 榕溪把刚刚自己听到的事情和江沅一五一十的说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香草回来就是想和世子爷告状的。希望世子爷能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能帮帮她。” 那个叫香草的,她说的话有几分的可以相信的? 如果真要是按照她说的,江乐言在六皇子府受苦,那么大太太早就嚷嚷地满世界都是了,还能这么消停的任由他们这些人折腾。 看来,这小丫头回来说的话,也不尽然全是实话! 可那又管她什么事! 江沅那个时候无非是想要帮心言脱离那个地方的。 二太太又一门心思的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人中龙凤的。她不过是开了个头,二太太为了能促成这件事,花了多大的心血,恐怕只有二太太自己知道。 这个忙,她是不会帮的。她要让二太太在九泉之下也要后悔,后悔当初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她要杀了她。 “世子妃,大舅爷来了。”子衿的话在门外响了起来。 江沅一愣。 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哥哥的消息了? 说是不想念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剩下江煦涵一个了。 最高兴的除了江沅之外,就只剩下镇国公府的宋王爷了。 “这是我们分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江沅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看着风尘仆仆的江煦涵在也没能忍住,无声的哭了起来。 高兴的哭着。 江煦涵也是被她感染到了。也流行几滴眼泪。 扶着江沅坐下,又让榕溪伺候着从新的净面。兄妹二人才重新的坐了下来好好的聊了聊天。 “我是边关回来的。”江煦涵首先说着,“这次我能回来,多亏皇帝下了诏。还有邻国来人,我是作为护卫首领,一起回来的。” “我都听说了。”江沅笑的很开心,看着江煦涵高兴的说着:“当初明明高中了。却选择了弃笔从戎,我以为你会吃不消的,没想到只是短短半年的时间,你就已经是副将军了。” 江煦涵憨憨的笑了笑,洁白的牙齿晃的人一阵刺眼。 这时间过的真是很快啊。 前几日还在她面前垂头丧气的人,现在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副将军了。即使是不用依靠别人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你可见过父亲了?” “嗯,见过了!”江煦涵笑的十分的开心,“父亲的身体还算是硬朗的。我在军队的时候,就时常的通信,只不过为了我能安心,他没有告诉你罢了。这京城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的。这些时候,让妹妹受苦了。” 江沅突然地又哭了起来。 并不是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而是,江煦涵的那句“你受苦了”,让她的心情不由的飞扬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有人关心的感觉。 “没什么事的。”江沅擦了擦眼睛,笑着说道:“世子爷很照顾我的,所以,我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倒是哥哥你,在战场上拼命,身上的伤还好吧?” 当兵打仗的,有几个人的皮肤是完好无损的,多多少少的都会留下点伤疤的。 江煦涵笑的憨憨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妹妹,我能有什么事情?!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再说了,父亲让谢将军照顾我,我能这么快的升上来,还是要感谢谢将军的。” ##69.六皇子 江沅实在是看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总是感觉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很是和善,实际上是一个奸诈的小人。 也是,如果心机不多一点,这个面前的人又是怎么能笼络住忍心呢? 可是眼前的事情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在文国公府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而且完全不管谁对谁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这样训斥内院府里的人,知道的人说是因为内院的夫人做事情做的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里仗着皇上的宠爱,随意的欺负人呢。这个六皇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沅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是夺嫡的呼声最高的,可为什么做出的事情却是如此的不叫考虑呢? 还是太过随性,还是在想要掩饰着什么? 当初,自己提议让景贵妃把江府和文国公府的两个女儿同时嫁到六皇子府的,是想要看到他们相争的场景,六皇子可以后院起火,无暇顾及前面发生的事情。可现在看来,这一切显然是不可能的。 轻雪和江乐言肯定达成了什么协议。要不然前几日还回家哭诉的小丫头,这几日怎么没有了消息? 江沅看下面站着的六皇子和人不着痕迹的探着说话,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江沅在打量六皇子的同时,六皇子也是在打量着她。 最近人都说,文国公府的世子妃是个铁血手腕的女人,做事情丝毫不差男子。今日,六皇子就是借着江乐言的事情来特意看江沅的。这个被父皇市场夸奖的人,到底是长的什么样。 亲眼见到了,六皇子却是觉得失望极了。 根本没有印象中的那个样子。 脸色很差,身体孱弱的不成样子。这样的人又是如何的能教导好十二皇弟? 看着在她怀里玩的很高兴的十二皇子,六皇子愈发的不满了。 景世子只是无意的看了六皇子一眼。六皇子正斜视着看着江沅。看见景世子看过来了,对着景世子笑了笑,把头扭到了一遍,又和一旁的大太太还有江乐言说起了话。 后面站着的绣莹完全插不上嘴。 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 只是眼光似有似无的看着榕溪。 榕溪也是察觉到了,但是也当做没有看见,规规矩矩的站在姜元的旁边。 绣莹的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你不是有事情要去办么?”江沅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十二皇子,一边和景世子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最近皇上不是总是找你进宫,想着帮着最近要来这里的西风国的公主找个驸马爷么?我看六皇子就很好啊!一表人才,又是皇亲国戚的,和公主的身份很相配!” 江沅故意这样说着,又看着被江沅夸奖的六皇子,江沅笑的很是邪恶。 当着江乐言的面说这件事,她肯定是有什么反应的。 出乎江沅意料之外,江乐言这次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看了一眼江沅,然后很乖顺的站到了六皇子的身边。 低眉顺眼的。 看的江沅一愣一愣的。 景世子当然是明白怎么回事,也是一本正经的配合她,“嗯,是啊,我看着也不错的。六皇子也没有嫡妃,小公主嫁过去,真的很不错的。” 这里面的人谁不知道,如果要娶到这个公主意味着什么,六皇子当然不会傻傻的丢掉这个机会的。 六皇子表面上谦虚的笑着,说自己这不好,那不好的,配不上小公主。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在酝酿了。无意中得到的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只要得到了西风国的帮助,以后,自己登上皇位可又是一个筹码了。 心里不由得暗暗的计划着。自己府里的谋士和现在景世子说的话是不谋而合的,也许自己可以争取一下的。 还有就是两边都是不能放弃的。最好是两边都能够支持他,这样,他的胜算也是能大些的。 过几日就是皇后的寿宴。 皇后的意思是寿宴和接风宴在一起办,那也许会是个好机会的。趁着高兴,和父皇说这件事,也许成功的机会会多很多的。 一旁的大太太可是没有他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的肠子,她求的不过是财和地位,当然,如果要是能把江活简的以后安排好了,那是最好的。现在她可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沅儿,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江府和六皇子府都是需要支持的时候,你可不能袖手旁观。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像文国公府这么大的家业,总会有能帮到六皇子的地方。你说是吧?” “而且一旦六皇子登基为帝,你能得到的就有很多了。况且,文国公府总归是要得要皇帝的宠爱,才能长远的,不是么?” 一句话既是警告了江沅,又无意的把六皇子抬到了很高的位子上。 这样她在说话的时候,筹码才能多点。 大太太希冀的看着六皇子。可是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明显的感觉到了六皇子严重的厌恶和鄙夷。 大太太的脸色一僵,心中惊叹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江沅好笑的看着大太太的那副嘴脸,小心翼翼而又想要讨好的样子,感觉真的是厌恶极了。她以前怎么没有看到大太太这幅样子呢? “想要我们帮忙也不是不可以的。”江沅笑着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茶,不紧不慢的喝着。 底下的大太太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等的脖子都长了,半天江沅也没有说话。 不由得心生怒气。 这个人真是不知道好歹。想要开口训斥,江沅早一步她开口说道:“那把我母亲的坟迁走吧!” 大太太惊愕的看着江沅。 这是什么意思? 无端的为什么要迁走那个女人的坟? 随即又想到了最近京城里关于江煦涵的事情。大太太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这是在和他们江府划清界限么? 可她偏不让她如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太太的脸色很不好,“你迁走姐姐的坟做什么?再说,老爷已经说过了,百年之后,他是要与姐姐同穴而眠的。你这样做可是很不孝的!” 天知道大太太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嫉妒和怨恨,那个女人就算死了,也要和她争! 她算什么东西!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还要和她争着大老爷的宠爱,怎么能叫她不生气! 大太太的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茶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生怕江沅一个不随心,就驳了她的意思。 毕竟,她现在是有求于人。 六皇子淡淡地瞥了一眼江沅。又假装不在意的低着头喝着茶。 江乐言则是一副快要吃了江沅的样子,死死地盯着她。要是她说出来的话是否定的,她不怀疑江乐言能不能变本加厉的和她大吵一架的,虽然她不怕她。 景世子则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又让人端了他平时最爱吃的糕点,悠闲的坐在那里,看着难得的场面。 “我说了,只要迁坟,什么事情都好说,否则免谈!”江沅难得这样态度强硬。 江煦涵隐在暗处,似乎是在睡着一样。对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像是不关心的样子 “沅儿,你又何必这样,”大太太看上去很是伤心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你这样做,你让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办,让老爷怎么办?如今,家里不过是有困难,想要你帮忙而已,你又何必这么绝情!我也是没有了办法才来找你的!” 大太太说完,嘤嘤的哭了起来。好像是手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江沅很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 心里虽然是很不高兴,面上却是神色自若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茶,偶尔还要逗弄下榕溪怀里的十二皇子。根本没有把大太太在那里闹放在心上。 大太太借着擦眼泪的时机,偷偷地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向这屋里人的反应。除了跟自己来的严妈妈在背后安慰她之外,根本没有人把她当做一回事。大太太尴尬的在那里哭着。声音逐渐的弱了下去。 江沅看底下的人闹的差不多了才笑着和六皇子说了话,“六皇子,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理呢?” 江沅问的很巧妙。 刚刚大太太把他摆在了面上。无非就是想要借着六皇子的名头来压江沅,好让江沅碍于臣子和君主的关系,能够很痛快的答应。千算万算,没想到江沅来了这么一出。 六皇子摆明了是不会管这件事的。随意的在椅子上坐着,吩咐着下人给他倒茶,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样子,和景世子坐到了一起:“这是江府和文国公府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父皇从来不喜欢皇子与任何一家臣子交好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乐言姐姐的份上,江将军又刚回来,我才懒得来这里呢!” 说的冠冕堂皇。而且又不让人拒绝的了的。 江沅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更加的瞧不起这个六皇子了! 既然来了,定是有所图谋的,何必要遮掩! “怎么样?大太太?”江沅耐着性子再一次的问着。要是在大太太的嘴里在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沅绝对会让大太太走不出文国公府的。 大太太现在是骑虎难下。这个决定不是她能做的了的,想要和江沅商量商量,“你看这样可以么,你要迁坟的事情,让我回去和老爷商量商量,这事毕竟是大事的……” “算了!”江沅烦躁的打断了大太太的话:“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你也不用做了!你回去告诉江老爷,文国公府先前下的聘礼是给江府的大小姐的。如今江府的大小姐不在,也不能如期的成亲,那么请归还,否则休要怪我不讲情面!” 大太太一愣,她怎么忘了这茬。 可是那个聘礼也不能动。她早就暗中的把那批聘礼给了江乐言做了嫁妆了,现在已经在六皇子府了。她还能上哪里再找到那批聘礼了?、 这个江沅,什么时候做事喜欢留一手了? 景世子也是附和着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着:“夫人说的极是!那批聘礼都是天家赏赐的东西。都是在宫里有册子的,而且里面有不少的东西都是前朝的,假若到了哪位皇子或者公子的手里,到时候有杀身之祸,我们可是不管的。” 大太太被景世子这么一说,吓的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了。 六皇子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悠闲的喝着手里的茶,仿佛这茶是时间的美味一样。 江乐言听景世子这么一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的冲座位上窜了起来,指着大太太惊恐的说着:“娘,你想要害死我么?!那些东西现在在我那里……你……” 江乐言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大太太在听到她说的那一瞬间,浑身冰冷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 两眼无神吗的看着江乐言。 六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厌恶的看着江乐言。 这个女人是傻子么,不知道人家是在炸她的话么! 而且,那样的事情又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哎呀,在六皇子府的话就好说了。”景世子笑的更加的灿烂,“明天我给皇上上一份奏折,到六皇子府上拿回来就好了!” 六皇子哪里敢让这件事经过皇上,赶紧的应了下来,笑着说道:“哪里好要经过父皇,明天世子爷去府上拿就是了!” 江沅替景世子回答着:“如此甚好。” 夫妻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完全没顾忌六皇子和江乐言的脸面,自顾自的说着:“我还想着那天去六皇子府去看看的,没想到,今天就有时间了。人都说六皇子府的美女如云,住的地方更是别具一格的,真想亲眼看看什么样子的……” “嗯,确实是如此的。”景世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择日不同撞日,就今天吧,我们一起?” ##70.大结局(1) 又转过头对着大太太说着,“还有,如果大老爷也不同意的话,我就去奏请皇上。” 变相的逼着江府的人同意。 这种情况下,骑虎难下的大太太只能点了点头。 “而且还有,我们离开的时候,拿走了母亲留下的那个小册子。”江沅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在上面随意的翻着。 江沅每翻动一页,大太太的心脏就紧一下。 “那些拿了的,你最好在明天之前,给我补上,”江沅“啪”的把册子猛然的一合上,厉声说道:“否则我就要抄家了!” “那又能怎么样?”江乐言丝毫不把江沅的威胁放在心上,淡淡的说着,“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就不信了,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能这么对待我们江府,你以为我们江府还是以前的那个江府么?!再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说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的极其的猖狂而又无礼。 言外之意,就是说的六皇子。 可是人家压根就没有搭理这茬,不知道和景世子说到了什么,两个人交谈的非常的开心,甚至还能听到隐约的笑声。 “是么?!“江煦涵冷冰冰的声音直接插在了江乐言的话之后。在角落里始终没有说话的江煦涵,要不是他主动的说这些话,恐怕在屋里的人都要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眼神平静的看着江乐言,什么也没有做,却是让江乐言的后背生生的冒出了一股寒意,透彻心底的寒意。 他在军营呆的这段时日,早就把身上的那点书生的气息给磨灭了。剩下的就是军队的粗暴和狂野了。江煦涵也没有啰嗦,暴怒的冲着外面大喊一声:“来人!” 立刻就有一队的穿着甲胄衣服的士兵冲了进来,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团团的围住了。 吓的江乐言和大太太都尖声惊叫了。站在江乐言附近的六皇子的耳朵都差点被她的尖叫声给震碎了。 “抄江府!” 江煦涵淡淡的吩咐着,又把江沅手里的那个册子,随意的递给了下面的一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就坐到了景世子的旁边,慢条斯理的而喝着茶。只有这短短的三个字,确实已经决定了江府的命运。立刻就有士兵传达他的命令,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了江府。 江乐言刚想站出来和江煦涵说话,一旁的大太太早就已经拉着她站到了一旁。 江煦涵根本就没有问六皇子的意见。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妃,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朝廷大员的对错。要是她在这种场合说了,恐怕她肩膀上的脑袋也会不在的。 六皇子明明在这里,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很明显的就是已经默认了这件事。她要是在不分场合的在这里什么都说,大太太估摸着,江乐言很可能会被扫出六皇子府。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太太只能死死的捂住江乐言的嘴巴,免得她在说错什么话,到时候让大家都难看了。 事实上,大太太想多了。六皇子对此却是并不在意。六皇子在意的不过是什么样的人能给他带来好处,其他的一切在他的眼睛里都不重要的。女人,有很多的。 现在他更在意的是文国公府和江煦涵的态度。 换句话说,是文国公府和镇国公府的态度。 很显然的,江沅他们是不喜欢的。那么这颗棋子就可以扔掉了,倒是那个轻雪,现在可以考虑了。 六皇子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仔细的考虑着中间的利弊。 江沅就当做是没有看见一样,吩咐着榕溪去准备今天晚上江煦涵的房间了。又怕榕溪弄不好,又亲自去了。 等江沅弄的差不多了,又重新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那些士兵抬着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进了文国公府,后面还跟着景伯。正在小心翼翼的对着那些士兵抬回来的东西。 江沅也只好坐了下来,等着景伯清点完之后,再说这件事情了。 江煦涵弄的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动用军队里的人帮他处理私事,早就够那些言官说的了。没过多长时间,就有大臣把这件事情写成了奏折递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看都没看的说了一句“那是他们的私事,朕不过问。而且,那是镇国公府的家丁,你看好了么?” 弄的底下的言官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皇上的有心偏袒之下,最后这件事情变成了不了了之了。 “世子妃,大将军,”景伯在本子上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才仰起头,“一共差了十万两银子,还有十件玉器,八件瓷器、十件丝绸布匹……” 江沅抬手示意景伯不用说了。看着额角不断冒着虚汗的大太太,江沅笑的尤其的天真无邪,“景伯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太太,我母亲的东西少了这么多,该怎么办呢?要是大太太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呢!” “哦,对了,我在离开江家之前,大太太就好像已经欠下了十万两银子,我们要不要一起算算?那时候,可是你们单方面说这件事算了的,我可是没有答应过的!” 江沅很好心的提醒着。这个时候能拿走多少是多少,看大太太那个架势,东西应该在六皇子府,或者给江活简留着了,而江沅又最看不惯江活简和江乐言,才不会让他们的后半生过的舒心呢! 这个时候不说,什么时候不说! 大太太的脑袋里早已经让江沅接二连三的话变成了一片空白。哪里还是在江府那个作威作福,处理事情杀伐果断的大太太?此刻江沅说什么,她都只是附和的点点头,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严妈妈在她的身后不断的和她说话,小声的提醒她,她都没有反应。 “听说,大太太的嫁妆里,有几处田庄啊!”江沅很满意现在这样的大太太,趁着这个机会继续的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和想要的东西。 大太太点了点头。 “那就送给我吧!” 大太太又点了点头,一点疑问也没有。 “那还有在京城的那几处铺子也送给我,您不反对吧?” 大太太还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江沅冲着榕溪使了使眼色,榕溪立刻从怀里掏出来刚刚江沅写的那个自动转让的文书,强硬的压着大太太的手,按了印,签了字。 大太太浑然不觉的自己已经把最后的救命稻草给送人了。 看着手里大太太签字画押的文书,江沅的脸上笑的更开心了。 可她的一连串的动作,倒是吓的景世子和六皇子愣愣地看着她。 这是明目张胆的抢东西了,这个女人她是土匪么?!六皇子好好的仔细的打量着江沅,真是怀疑,这个人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么? 看来,坊间传的那些关于她的传言,未必就是假的。看来,他真的好好的重新审视这个女人了。 景世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开心的看着江沅。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就是在这么的有魄力! 江沅才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钱拿到手了,才是最主要的。 “唉,怎么说我也是曾经在江府呆了那么多年的,大太太教导我是很不容易的。我看这件事情就是到此为止吧!”江沅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忍心看到大太太这样。 大太太愣愣地看了江沅一眼,看到江沅肯定的点头了,她才欣喜的点了点头。 江沅看大太太笑的这样,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弄的大太太精神错乱了? 大太太什么时候怎么好打发了? 而大太太想的则是她的一儿一女,丝毫不在意江沅的小动作的。 江乐言还想要说什么,大太太硬是捂着她的嘴,一句也没有说。但是江沅还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一些:“……娘,你怎么那么糊涂……江府以后怎么活下去……父亲会会不会……娘……” 江沅轻叹一声,当做没有听见,带着景世子和榕溪一脸欢快的离开了。 几个人又在文国公府又耽误了一会儿,看江沅他们没有出来的意思,屋子里只剩下江煦涵了。几个人之间尴尬的看了几眼,然后告辞离开了。 江沅送走了这些人之后,很高兴的拉着景世子和江煦涵,“我说,今天这件事真的太顺利了!今天我们要好好的奖励一下我们自己啊!以后,这些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了!” 江煦涵也是很高兴的。今日和江沅吃饭的时候,为此还多喝了好几杯。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以前总是有些埋怨江沅的,不顾及亲情,硬是让她来这种地方找罪受,可今天这样,又觉得辛勤舒畅了好几分。 曾经想着对大太太做的事情,如今都做了。竟然没有一丝快感,反而是感觉有几分的悲凉。 他们母亲的灵位也已经让他迎了回来。他也彻底的和江府没有一丝的关心了,可是为什么,江煦涵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江沅也是整夜的失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弄的本来都已经要睡着的景世子,也逐渐的醒了过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呢?是不是在想今天的额事情,还是想你哥哥的事情?” 江沅把身体翻了过来,面对着景世子,“你说,大太太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安静?是不是她还有什么后手啊?” 江沅当时也是高兴的忘了行,她都忘了大太太是那种不肯吃亏的人,如今她这样算计他,等大太太反应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呢! “不会的!”景世子说的很肯定的,“要是她想要说什么,早就说了,不会等到她离开之后的。” 江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忘了,当时六皇子在的。”景世子点了点她的额头,亲昵的说着:“江乐言还是在江府出嫁的。她又在六皇子府的侧妃。要是她这侧妃的嫁妆被人给点了,那六皇子的脸还要不要了?就像当初,六皇子用一两银子当嫁妆娶了轻雪,不过是想要试试看我们这里的态度而已。谁知道,二婶那个不长脑子的,竟然一气之下,赌气的答应了。跟过去的聘礼自然是没有的。但是江府不一样,是很看重这门婚事的,跟过去的聘礼自然不在少数额,而且最主要的是,江府的人很听话的。””六皇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听话的人,在他的身边任由她差遣的。“ 景世子这么一说,江沅才有点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大太太这个哑巴亏是肯定得吃了。不过,六皇子为了安抚大太太,肯定是要送给她什么东西或者是承诺江乐言的,这样江府的人才能继续的听话。而六皇子今天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要看看我们的态度。哥哥今天无意中的一个动作,肯定让六皇子误以为,我们和镇国公府是一样的,支持太子的或者说是支持新皇。换而言之,轻雪以后在六皇子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了。” 景世子用手支着头,满脸是笑的而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景世子的手又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体上来回的游走着,江沅很不高兴的拍掉了她的手,皱着眉头看着她。 “还能怎么样?!”景世子的计划没有得逞,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那些人不过是个垫脚石而已。” 景世子的话说的别有深意。江沅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迷糊的看着景世子,又想到那天在太夫人看到的那个帕子,好奇心又起来了,“哦,对了,那天看到的那块帕子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景世子听到她这么问,假装打了哈欠,“哎呀,困了,我要先睡了!” 江沅还想要再问什么,景世子一个用力,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巧妙的避过了她的肚子,在她的耳边均匀的打着呼噜。 江沅好笑的看着景世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71.大结局(2) 早在一队的官兵冲进来的时候,府里的人就都已经的懵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到大老爷来的时候,人已经抬着东西离开了。 现在的江府只是徒有虚表的一个空壳子而已了,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要是聪明人肯定是要离得越远越好,偏偏有人不懂得看脸色,生生的往跟前凑。 “爹,我没有钱了,随便给我点钱吧!”江活简一身酒气的走到了江老爷的面前,醉意醺醺的看着大老爷,“我说,你多少都得给我点吧!再不成,几百两也行啊!你要是不给我钱,我怎么能够给你问……”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老爷一个耳光就扇在了他的脸上,怒声的吼着:“你这个败家子!!!给我滚!!” 江活简完全被江老爷的这个巴掌给打的晕头转向的,根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你,打我……” “给我滚!!” 江活简完全不敢再江老爷的面前在说半个字,赶紧的夹着屁股逃跑了。 看着空空的院落,大老爷的双目赤红,心中绝望的不行。以后,他还有什么资本?!一分钱也已经没有了,他心中想的什么事情还能能成? 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大老爷看着空空的院落,大笑了几声,随后便吐了好几口的鲜血,整个人昏了过去。 大太太本来还想再文国公府和江沅在好好的说说,看能不能那点东西再回去,可江府的下人传的话,让大太太打消了念头,急急忙忙地回到了江府。 江府的库房早就变得空荡荡了,而自己藏的私房钱的地方也被人翻了出来。 大太太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看六皇子那态度,江乐言那里是指望不上了。 而江活简是她最后的指望,她可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看到躺在床上的大老爷丝毫没有同情心。眼睛里满是厌恶还有憎恨的情绪。只是交代了她身边的人,“告诉花姨娘,让她好好的在老爷身边伺候,若是伺候的不好,她就去最红的妓院里过下半生吧!” 躺在床上的大老爷想要挣扎着做起来,和大太太说话,可用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有坐起来,只能是吱吱呀呀的在那里说什么。 大太太只是冷冰冰的看了大老爷一眼,去了二老爷那里。 本来二老爷是打算出门的,下人来通禀大老爷出事了,本来想要去看看的,没等二老爷出门,大太太就过来了。 很不客气的坐在了她的身边,蛮狠的说着:“他要不行了,你说以后该怎么办吧?” 二老爷听的一头雾水,大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是给你儿子留着,还是给杭州的那个小兔崽子留着?” 大太太咬牙切齿的说着这番话。 二老爷更是糊涂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大太太看着他的样子,许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所以就简单的把话事情的发展都说了一遍。静静地看着二老爷的反应。原本以为,二老爷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但也只是稍微的动了动,然后很不客气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做事情难道不经过脑子的么?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大老爷的身份是什么?是皇上身边的言官,是要在皇上面前露脸的,你现在这么做,你有没有想到以后你的儿子怎么办?有时候,这些人的一句话都可以要了我们的命,断了我们生存的路!” 二老爷气呼呼的看着她。 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的脑袋难道难道是草包么?不知道人的嘴就是两扇门,可能给你的是活路,也可以是死路的。 “可是,文国公府的人已经把府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我们以后该怎么生活都不知道呢!”大太太还想要为自己辩解着,“又是江煦涵让人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从军队里回来的,身上的杀伐的气息太重,我有点害怕!” “你让他们拿走就对了。”二老爷又重新的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喝着已经冷却的茶,“这嫁妆原本是许府的,你也是许府的人,所以,这嫁妆就是你的。而且最主要的就是说,现在许府的人不承认他们那个已经死的娘的地位,所以,你要好好的利用这一点。虽然他们已经被赶出府去了,但是他们仍然是大老爷的儿子和女儿,也应该经典道义的。” 二老爷只是说了这么些,并没有往下说去。要死大太太再不明白,这位大太太的地位真的应该换了一个人来做了。 大太太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往上递折子。” 二老爷满意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点了点头,“还有,你身边的那个人,你怎么又弄回来了?” 他实在是不放心那个人在她的身边,万一事情说漏了怎么办? 她可以不要紧,关键自己的前途可不能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大太太对于严妈妈的回来也不是十分的满意,可是没有办法,吴妈妈是个笨手笨脚的,有些事情的处理上,远不及严妈妈的干净利落。而且,吴妈妈是个见利忘义的人,根本没有严妈妈的实在。 “你放心吧!这个人肯定是可以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她重新的回来了!” 看着大太太胸有成竹的样子,二老爷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许府。 江沅实在是不想再来这里了。上次许家的二公子那样邀请她都没有来,又出了心言那样的事情,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再来的。事关她的母亲,她不来也得来。 在等着下人通禀的时候,江沅也在仔细的观看这里。 果然是天下第一清流住的地方。住的都是如此的讲究。走到哪里都是名是大家的墨宝,难得一见的花草,空气中都是淡淡的香草味道。闻的人心里惬意的不得了。 他和榕溪在这里站了好长的时间那个小厮也没有回来,榕溪的心里有些急了,“世子妃,他们这么做……” 江沅抬手示意她不要在往下说了,直接转身上了马车,“去春花秋月。” 等到门口的小厮按照大太太说的话,慢慢的往回走的时候,却是再也见不到江沅了。 本想给江沅一个下马威的,却连带着得罪了整个文国公府和景贵妃,这买卖做的确实是有些不划算了。 江沅的心里很不痛快的。 原本想着今日去许府,把母亲生前的东西看看,顺便认人。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领会这情。江沅心里的一口气憋在那里实在是难受,来到春花秋月的时候也是在各种毛病的挑。 一会儿说这里不好,一会儿说那里不行的,给这里的人折腾的人仰马翻的。 心里的怒气才觉得好了很多。 “夫人。”忘尘还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站在那里,看着江沅。江沅坐在那里等着忘尘往下说,等了半天也只有这两个字,“什么事?!” “没事。” 江沅被他又气的够呛,“你没事不去忙,在我的眼前晃悠什么?!” “世子爷说在他来之前,让我看着你!”忘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江沅一时间竟然不到怎么接话,只能呆愣着看着他。 “你说说最近关于江府的事情吧!”两人总不能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总是要找些话来说的。正好,最近,江沅很想知道她在搬空了江府之后,江府的下一步动作。 “上了奏折,江府的事情由二老爷打理,大老爷病了。” 生病了?上了奏折? 江沅心底隐隐的有些不安。 难道是大太太找人把这些事情写在了折子上,递给了皇帝的跟前?那皇帝会怎么做? 江沅不由得暗暗的责备着自己。什么时候做事情如此的莽撞了?当时明明想的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还会给江府留下俺么大的一个空子? 景世子来的时候,就看着江沅站在窗户的前面,看着下面热闹的大街,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脚步声音那么大,她都没有听见。 “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景世子走到了她的身后,她的耳边说了吹了一口气。 景世子的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埋怨地看着景世子,“你说我能想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江府把那个折子递到了皇帝的面前,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这皇上要是问罪下来,到时候我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景世子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黄色的本子递给了她,“你自己看看。” 江沅接了过来,从头到尾的仔细的看了看。这是大太太找人递上去的折子。这折子里无非就是说她如何的不忠不孝,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但是这里面的一句“江煦涵私自调动军队处理自己的私事,按照律法当斩”的话,可是把江沅彻彻底底的吓了个够呛。 “这是什么意思?” 指着上面提到江煦涵的话,不明白地看着他。 景世子把她手里的那本奏折收了起来,又重新的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很简单。皇帝给我的。” 江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说,这是……”江沅惊喜的看着景世子,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一直看到他点了头,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皇上为什么这么做?”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皇上,但是也知道皇帝那个人的,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明君,但是也没有这么大方吧? ##72.大结局(3)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帝是想把这个孩子送上太子之位的。” 景世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把江沅吓的够呛。这个,太子,不可能吧,这个孩子才多大啊! “历年,太子受的教育都是在文国公府。“景世子又慢慢的说了现在这里的来历,”当年,,历任的皇帝都是遵循祖训的。皇帝必须是出自文国公府的,而将帅必须是镇国公府。这些年,皇帝总是认为自己春秋鼎盛,所以迟迟的不肯立太子,所以,才会让诸位皇子为了争夺皇帝而斗的不可开交。镇国公府又因为宋王爷无后,所以兵权大落。恰巧在这个时候,你们兄妹俩的出现彻底的打破了这个僵局,所以,皇帝才会重新考虑这件事情的。“ “要不然,你以为,皇帝会无缘无故的把十二皇子送到这里,会无缘无故的独宠景贵妃?” 江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可是着有关自己什么事情啊? “你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啊?”江沅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了,真是不明白这事情发展的怎么会那么快呢? “你啊,现在就想想,要是六皇子过来,应该怎么办吧!”景世子好像的看着现在这样方寸大乱的江沅,这是不明白,以前她听到什么事情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怎么一到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江沅的眼角瞪的大大的,“你说六皇子也要来?” 景世子肯定的点了点头,“作为想要夺嫡的热选之一,在知道这样的一个条件之后,你觉得他能不来么?” 江沅无奈的点了点头,\"来,而且是一定会来的!“ 太夫人那边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真好,这一天终于等来了!” 清河也是高兴的看着太夫人,眼角带着几滴的晶莹,“是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是啊!” 显然太夫人很高兴,连吃饭的时候都比平常的时候多吃了很多。 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很多的往事…… 江沅吃过晚饭特意去太夫人那里请安,正好碰到了清河刚从太夫人那里出来,江沅笑呵呵的和清河打着招呼,“清河姑姑。” “世子妃。”清河给江沅行了礼,站了起来,“您要来见太夫人的么?“ 江沅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不巧,太夫人刚刚水下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和我说的,我替您转达。” 江沅低头想了想,觉得清河说的很有道理的。毕竟她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而时间,有些事情比她更清楚,问问她,也许就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也好。”江沅笑了笑,“就是景世子和我说的那件事,说是文国公府是能培养继承人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清河拉倒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四处张望着,又让榕溪在不远处看着,清河才开始说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现在听到的这件事情到你这里就为止了,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也不要在和人谈论这件事,你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清河严肃的她说着,看的江沅更加的费解。 这明明是好事,可以让文国公府眼前的困局解开,让宫里的景贵妃能有靠山,明明可以不用让文国公府现在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为什么还要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只要记得就好。” 清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就走了。 弄的江沅一头雾水。 和榕溪回去的时候,都是在走神。 忘尘见到江沅的时候,和江沅说话,江沅都没有听见,直直地走了过去,弄的忘尘也不知道咋回事,只能拉住江沅身边的榕溪,“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她说话她也不理我呢?” 榕溪摇了摇头,又摊开了手,表示不知道。 江沅连晚饭都没有吃,从下午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那棵树发呆。 脑袋里想着的都是清河说的那句“你只要记得就好”。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着景世子和她说的每一个字,又想着今天下去清河含糊不清的说辞,江沅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怎么解也解不开。 好像是抓到了一点,又好像是没有想到。 好像是明白了,但是又更加的糊涂了。 算了,不去想了!江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才发觉添已经黑了,肚子不断的传来的叫声,抗议着,才惊觉没有吃饭。 又命榕溪准备了点吃的,折腾了好半天,才消停。 江沅刚坐下,榕溪就带着忘尘进来了,后面依旧跟着的是从来不说话的江湖。 “你这么晚来找我又什么事?” 忘尘也不啰嗦,直接把那张有人特意放在春花秋月的帖子拿给了江沅。 江沅一看,是六皇子府下的帖子。想要春花秋月在后天进宫献艺。 后天是邻国来人的日子,人多眼杂的,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但是这又是个机会,可以探探皇宫里的情况。 江沅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让人告诉六皇子府,说春花秋月的人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忘尘早就猜到了江沅的想法,但是还是要确定一下,“下午的时候,有六皇子府的人来过了,我已经回绝了。但是那人强制性的想要让我们参加。带头的是江府的少爷。” 这么说,江沅就明白了。 江活简那个不怕死的,果然又是她在那个六皇子的面前说了什么,然后才会让人动的心思。 就是想要出彩,博得那个小公主的青睐。如果能娶到的是公主,那么他夺嫡的希望也会大很多的。 “那我们也不去!必要的时候,让景世子在那里出现,我还就不信了,六皇子还能拿春华秋月怎么样么?” 忘尘点了点头。 “你还有什么事情么?江沅看着站在下面的忘尘,不明白的看着他。 忘尘也是一改之前酷酷的样子,支支吾吾的看着她,“那就是,我,那个世子爷……” “说,到死什么事情!” 江沅烦躁的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说话竟然支支吾吾的,想什么样子! “就是世子爷在外面找女人!” 忘尘大声的喊了出来,低着头,顺着间隙看着江沅。 江沅拿着毛笔的手先是一顿,然后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呢,还有什么事情么?” 江沅这么一问,让忘尘有些懵了。 依照她的性格不应该什么反应也没有啊?怎么能这么淡定? 忘尘愣愣的摇了摇头,然后出去了。 江沅烦躁的把手中的毛笔扔在桌子上,看着画了一半的画,烦躁的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榕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江沅一副不喜生人勿进的样子。 聪明的绕过了书桌,站在了她的身后,“严妈妈的事情,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江沅还是一副不怎么搭理人的样子。 榕溪只好继续一个人的往下说着:“严妈妈是无意中听到了一件事,所以大太太才会把她发配到庄子上的。就在她去过不久,吴妈妈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榕溪说到一半,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色,可是她还是一副先前的样子,弄的榕溪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往下说了。 “你怎么不说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眉头听到榕溪想要说话,江沅的心里觉得更加的烦闷了。 “而严妈妈听到的那件事情似乎是关于江府的少爷小姐的身世的。”榕溪赶紧的应了一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赶紧的和她说了一遍,“所以,大太太才千方百计的想要把她除掉的。但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又饶了他,所以严妈妈才回来的。” “而且,听说,严妈妈先前一直在三太太那里帮忙的。” 江沅这下全都明白了。 现在她才知道,曾经给二太太出谋划策的人是谁了,大太太之所以能在这里那么猖狂的,又是得益于谁的功劳了。 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江沅陷入了一阵的沉默之中。 榕溪很明白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的在一旁伺候这。把刚刚江沅弄乱的书房悄声的打扫完之后,又站在了江沅的身后,给江沅捏着肩膀。 景世子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丢在了外面,榕溪正满脸尴尬的站在景世子的面前,“世子妃说,从今天开始,让您自己睡书房,什么时候,您觉得您的事情做错了,什么时候在出现在她的面前。” 榕溪的话把景世子彻底的弄的晕头转向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我什么事情做错了?还被人赶出来了? 景世子迷茫的看着她。 榕溪好心的替江沅回答着:“下午的时候,忘尘来过了,然后,他走的时候,世子妃就生气了。回屋的时候,就把您的东西给扔了出来,并且吩咐着,以后不让您进来了。” 忘尘来过了? 他和江沅说了什么,让江沅动了这么大的气? “榕溪。”景世子讨好的看着榕溪,“能不能让我进去见一见沅儿,哪怕和她说会儿话也是可以的,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你怎么忍心?!” 榕溪笑着拒绝了:“可是放您进去,最后惨的会是我的。” ##73.大结局(4) “您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世子妃解释吧!” 榕溪笑着景世子说完之后,就关上了门,任由景世子在外面怎么说,她都是不开门的。 最后景世子只能悻悻的抱着被子去了书房。 半夜。 江沅正睡的正香的时候,有个人影偷偷摸摸的摸里进来,摸到了她的床上,而且在她的身上不断的煽风点火的。 吓的江沅满脑子的瞌睡全跑了,要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江沅差一点就要惊声尖叫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这是在做什么?还有,我不是说了么,最近,你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怕我忍不住的想要抽你!” 景世子完全在不管江沅是怎么想的,直接把自己的庞大的身躯在她的面前一趟,然后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看着江沅,“你是我的娘子,你在哪里我不就应该在哪里么?况且,大半夜的把自己的相公赶出去,正常么?” 又把自己的脸伸到她的面前,“你要是觉得十分的不解气,你可以打我啊!” 江沅哭笑不得的看着景世子,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用力的躺了下去,把她的后背对着他。 可显然的,景世子并不打算放过江沅。不断的在她的后背吹着冷气,然后又故意的在她的耳边说些话,江沅光顾着躲他了,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等到自己被吃干抹净,看着一脸满足的景世子,江沅才发下刚才景世子她神智不清楚的时候说了什么: “那件事都是没有的……” “……我不过是陪着很多人去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在也不去了……” 莫名其妙的,江沅就是不想在提这件事情了。 尤其又听着景世子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是很高兴的。只是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异色来,“睡觉吧!” 只有这三个字,在景世子说完这些之后。 景世子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有心想要问问,可是耳边却是清晰的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把他想要说的话,全部的都放在了肚子了。 只能生着闷气,把自己的脸蒙在了被子里。 也不知道睡着没有的江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弯起了一道愉悦的弧度。 第二天,榕溪看见景世子出现在这里,一点意外也没有。 景世子待世子妃很好。两个人吵架也是重来不超过一夜的。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疼爱她的人呢? 伺候着景世子和江沅梳洗完毕,榕溪才得了空,说了那日和严妈妈说的话:“……严妈妈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猜可能是跟大太太有关的。严妈妈一向是对大太太最忠心的。” 江沅点了点头,很赞同榕溪的话,“那江府的人就没有说什么?” “我侧面问了问,好像最近大太太和二老爷走的非常的近。”本来作为下人议论主子的事情就已经犯了忌讳,现在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以后,榕溪还要怎么做啊! 江沅又把手里的筷子放到了桌子上,仔细的想着榕溪的话。 二老爷的夫人,好像还在吧?江沅在江府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好像都很是见到这位二太太,对这位二太太的记忆很模糊。 可是,假如任何一个人,对自己的相公无意和一个女人走的那么近,而且又是自己的兄嫂,怎么着也会介意几分吧? 为什么二太太和大老爷都当做没有看见一样呢? “因为,江乐言和江活简都是二老爷的儿子。大房就只有你们兄妹俩是那个人的孩子!”景世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把他从暗卫那里听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和她说了。 江沅倒是没有在意景世子怎么说的,她在意的是江乐言和江活简的身世。 没想到,一向清高的大太太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真是看不出来啊! 不过要是有任何能让江府,让大太太添堵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就是不知道六皇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景世子,拿起筷子又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那眼神中的意思,景世子立马就明白了,立刻的吩咐着身边的人:“按照世子妃的吩咐去吧!” 跟在身边的暗卫一头雾水。 世子妃说话了么,刚才? 他咋没有听见。 后面跟上来的子衿,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低声的吼着,“还不快去把你知道的消息散播出去!” “哦哦。”跟在景世子身边的暗卫,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赶紧去办了。 果真,关于江府的传言在一段时间流传之后,六皇子的耳根也渐渐的不清净了起来。 本来上次在文国公府回去之后,六皇子对轻雪的态度就变得非常的好。好的让人有些嫉妒。尤其是江乐言的眼睛里,从小被大太太那样的教育着长大,根本就不能忍气吞声的。 江乐言连着几日都是起的很早的,想着最近因为皇帝生病,已经在宫里照顾了好几天皇帝的六皇子身体肯定是有些疲态的,就让人做了一碗的补品,又精心的打扮过后去了六皇子的寝居。 还没有进去,刚刚走到屋檐下,就听到里面传来轻雪轻风细雨般的声音: “相公,这是我给你做的补品,您尝尝,怎么样?要是觉得好吃,我以后给你日日都做!” “放在那里吧!” 六皇子没有心情说话,眉眼间显现的是无尽的疲态。 轻雪也不再说话,而是绕过书桌,走到了六皇子的身后,不紧不慢地给六皇子按着后背。又说起府里有趣的事情:“……您最近都不知道,这府里您都不常来。姐妹们也是无聊的很呢……听说春花秋月的女子都是弹的一手的好琴……所以啊,有几个姐姐专门去学了……可是怎么也是学不到其中的精髓,气的自己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吃饭,只顾着研究那个古曲……相公,您说,那个曲子真的有那么好么?如果真的有那么好,赶明我也去学吧……虽然我的资质差了点……” 六皇子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享受着难得的午后。 听着人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话,第一次,他觉得没有厌烦。 站在窗外的江乐言,听到轻雪和六皇子相谈甚欢的场景,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拿在手里的帕子都被她绞成了麻花状。 赌气一样的拿过丫鬟手里的食盒,大力的走到了六皇子的门前,大力的使劲的拍着:“六皇子!六皇子!” 六皇子的眉头不悦的皱了皱,没有搭理她。 轻雪看六皇子没有动,她也没有动。假装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 江乐言哪里会受这样的气,抬起脚踹了门,一头扎了进去。一连串的动作看的轻雪张大了嘴巴,一愣一愣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江府的小姐会有这么言行粗鲁的时候了? 江府的小姐不应该都是江沅那个样子么?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处变不惊的? “你在做什么?”六皇子并没有从软榻上起来,看见江乐言进来,轻雪本应该站起来行礼的,可是她的手被六皇子生生的压着,根本就站不起来,只能尴尬的看了江乐言一眼,不自然的笑了笑,“乐言姐姐。” 江乐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脸像是变了一张一样,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一边放东西,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这是杭州有名的小吃,我托了很多的人才买到的!六皇子,您过来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在给您做!” 笑的和往常一样的甜。 可在六皇子的眼中却是无比的厌恶。六皇子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看六皇子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江乐言以为和往常一样,撒个娇,说点好听的话,六皇子就会过来了。可是这次却是明显的失策了。因为六皇子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以前看在江老爷还能听话的份上,所以才会多看她几眼。现在,人都已经没有了,这个人还有什么价值! 六皇子一扬手,打翻了江乐言手里端着的碗,一碗上好的补品就这样喂给了大地。 六皇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粗鲁的拽起了轻雪就进了内室,而后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压抑的呻吟,和男子满足的低吼声。 江乐言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了。 心里更多的是害怕。这里不必皇宫,一旦没有六皇子的宠爱,她与那些关在偏院的女人有什么分别? 可是现在又怎么办? 江乐言不甘心的捶打着摊做的地上。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只是先问问母亲了! 江府的大太太还坐在那里坐着白日梦。梦到了她的女儿是皇后,她正在接受万人的恭贺。也见到了年纪轻轻就死了的那个姐姐,也见到了许府的很多人。 得意的扫过众人的脸,无比嚣张的看着他们。 心满意足的把他们踩在了脚底下。 她的梦还没有做完,耳边就传来了严妈妈的呼唤声:“大太太,大太太,您醒醒,醒醒!” 大太太不耐烦的醒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事!” 严妈妈也不敢耽误,赶忙把江乐言那边的事情和她学了一遍,“……现在,小姐想让您给拿个主意。” 大太太刚才的美梦一下子就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两个女人争宠,而且她的女儿怎么可以落得下风?!“赶紧去六皇子府,或者让乐言回来一趟!” 大太太冷静的吩咐着严妈妈。 晚上的时候,江乐言回到了江府。 看着大太太慈爱的目光,江乐言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全部都流了出来,一头扎进了大太太的怀里:“……母亲……母亲……怎么办……怎么办……” 大太太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一下接着一下的抚摸着江乐言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江乐言。 江乐言哭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在大太太的安抚下,慢慢的坐了起来,说着最近六皇子府的变化,说着六皇子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六皇子最近对我很是冷漠的。而且,我也没做错什么,却是无端的遭到了她的呵斥!而且最要紧的是那个女人,最近,六皇子很宠爱那个女人的。” 江乐言口里的那个女人,指的就是轻雪。 可惜,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大太太也是皱着眉头,心里想着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六皇子才会这样对待乐言的? 忽而想起昨日路过下人的厢房时,听到她们谈论她和二老爷的事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件事就传遍了整个江府。 她也有去怀疑过,是不是严妈妈说的,可是,严妈妈整日的待在她的身边,又有什么机会出去说呢? “你有没有听说什么事?”大太太试探着问江乐言。 江乐言疑惑的摇了摇头。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大太太不相信她说的。现在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件事了。 “乐言,你听娘说,”大太太正了正神色,“你无论听到什么,或者是看到什么,在六皇子府都要装作哑巴,最好是对所有的事情都要避着,千万不可冲动的做事情。” 江乐言不明所以。她迷茫的看着大太太,这好好的又是哪一出啊? “乐言,你明白么?” 大太太现在的想法就是,不管她明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按照她说的做,如果不是这样,那最后可能遇到的就是不复万劫的地步。 现在整个江府最大的依仗就是她了。 江乐言迷糊的点了点头,“可是,娘,你这样稀里糊涂的说些事情,我也不知道啊!再说了,六皇子府现在是那个女人的天下,我们要不尽快的把她除掉,我们都没有好下场的!你知道么,我以前出门的时候,从来不用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的,从来都是坐着六皇子的轿子出门的!” “风光的很呢,可今日呢,做什么事情都要像别人请示,都要和人家商量,我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了?还是说,如今我风光的话,会让江府的脸上没有面子?” ##74.大结局(5) 江乐言疯狂地朝着大太太吼着,似乎是有很多的不甘心和不满,但是又能怎么办? “乖,我的女儿,你受苦了。”大太太把江乐言紧紧地搂在怀里,爱怜的摸着她的后背,“这些事情,娘也不想让它发生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哪还有什么什么办法?六皇子将来要是继承大统,这天下什么样的女子都会进入宫里的,难道,你到时候还要与那么多的女人争风吃醋,落得个善妒的下场么?” “可是,可是……”江乐言就算是在怎么心有不甘,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大太太说的很对。不错,六皇子的野心很大,将来真的要是继承大统,那么后宫的女子将会多的数不清,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个轻雪,多少个江乐言,难道,她还要一一的生气么? “乐言,你现在也已经嫁人了,不能什么事情都随着自己的心思,你要适当的为六皇子着想,要适当的想想你自己以后,你都这么大了,总应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的。” 大太太看她的情绪好了些,又把自己这么多天来心底的想法一点一点的告诉江乐言。以往,她总是认为江乐言还小,有些事情有她就够了,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一出来,这个孩子除了找她说说话之外,根本就是对任何的事情没有一点的主意。 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落到了江沅的手里,会怎么应对。 大太太的心里竟然是有一点的不开心了,那个孩子,自己从来没有瞧得起的孩子,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了一个厉害的人物,而自己一手调教的女儿,只是知道在自己的怀里诉说着自己的烦恼。 唉,大太太忍不住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是爱怜的摸着江乐言的后背……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本来,文国公府从来不会参加这种宴会的,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帝特意下的旨意,要文国公府带着十二皇子来参加宫里举办的宴会。 而江沅是最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的。 一想到总是要不断的敷衍和应付着,她就是感到莫名的厌烦。 可是又不得不去。 换上了亲王的服饰,带着榕溪,又让榕溪抱着十二皇子。站在马车的前面等着景世子和老夫人。 离去宫里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可是景世子和老夫人还是没有消息,等的江沅都有些不耐烦了,隔个一会儿,就会去找人问问,或者催催。 终于在让人跑了第十次之后,景世子和老夫人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江沅看着景世子和老夫人,虽然感觉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是也聪明的没有说出来,笑着迎了上去,搀着老夫人的另一边,“祖母,您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们一会儿进宫的时候,都不能先去景贵妃那里,只能先去宴会上了。” 知道她们要进宫,宫里的景贵妃特意的找人来文国公府来传话,要她们在进宫之前去一趟景贵妃那里,否则,江沅也不会那么急的。 老夫人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是,我们这次去宫里,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像是要发生一样,我刚才已经嘱咐了星阑半天了,现在我也得好好的嘱咐你了。” “好,好。”江沅笑着应了老夫人的话,和景世子一起把老夫人迎上了马车。 终于在宴会开始前的一个时辰见到了景贵妃。 这次见到景贵妃和上次明显的不同。 江沅只是低着头听着景贵妃和老夫人说话,但是言语之间觉得景贵妃一点精神也没有,总是觉得景贵妃好像非常的累,常常说不到几句话就气喘吁吁的。 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沅儿,”景贵妃弱弱地叫了她一声,江沅立马的回过神来,几步的走到了景贵妃的床前,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姑姑。” 没有称呼她的宫里的名号,只是他们的姑姑,老夫人的女儿。 再次听到久违的称呼,景贵妃的凄美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来,“我当初真应该听你的话啊!” 这话里有着无限的悔意和痛楚。 虽然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江沅的心里肯定是很明白的,只是没有说出来。 “那个人,为了让他心爱的女人的儿子登上帝位,竟然开始这么早就动手了。”景贵妃絮絮叨叨的说着宫里最忌发生的事情,“你说,我的儿子哪里比那个女人的儿子差了,他竟然让他去了封地,而且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终身不能入宫!” “他的心,是不是太狠了,生生的让我们母子不能相见,我怎么能不恨!我在这里熬了这么多年,最后,我只剩下的是那个孩子了,而他竟然还要阻断我唯一的念想!” 江沅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能说,只是低着头,听着景贵妃的话。 “你说,当初我要是听你的话,狠狠心,把那个孩子送去军队了,现在我是不是还能再见到他?不必在像现在这样了,饱受相思之苦了?” 纵使是再多的后悔,也不能挽回皇帝的心思了。当初,江沅就是怕皇帝最后留着这么一手,才强烈的建议景贵妃把那个孩子送去军营的,到时候远离朝廷,远离皇帝,等到皇帝驾崩之后,她也可以跟着孩子去封地,可是现在呢,一切都晚了。 “沅儿,我知道你还有办法的!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个孩子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起码让我每天看看他,也是好的啊!“ 景贵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挣扎着从床上做了起来,紧紧的抓着江沅的手,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放手。 江沅被抓的那么疼了,又跪了那么长的时间,肚子和膝盖都是隐隐的传来痛意,可还算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任由景贵妃那样。 “姑姑,您现在如果表明了您现在可以让皇子放弃夺嫡的希望,那他就可以留在宫里了。以后,等他长到了,等您老了,就可以去他的封地了,颐养天年,过您想要过的生活了。” 景贵妃听她这么说,慢慢的松开了手,变得沉默了起来。 其实,江沅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皇帝猜疑的心思那么重,对所有的人都是有几分的戒备。唯独把那个十二皇子放到她的母家去供养,是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猜的出来的,可是,她还是想要天真的搏一搏,万一赌赢了呢? 抱着这唯一的侥幸心理,所以,她对他的事情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那现在我该如何是好?” “听天由命。” 江沅的薄唇轻启,冷冷的而又毫无感情起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景贵妃的脸色灰白,眼睛无神的看着床顶。 却是是这样,但是却又是最残酷的。 又和景贵妃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喝江沅才出了景贵妃这里。站在外面,看着头顶的太阳,江沅才觉得心里和身体暖和了一点,肚子也不是在那么疼了。 “沅儿,你若能帮忙,你就帮帮她吧!”老夫人在最后还是没忍住,提景贵妃说了她一直最想说的话。 江沅对于一直不做声的老夫人很不明白。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个孩子毕竟是景贵妃的念想,你若能帮忙最好是帮一帮,与我们文国公府总是无害的。再说,她是我的女儿,你的姑姑,一家人,总是要互相帮忙的。”、、 老夫人到底是也有自己的私心的,想要景贵妃过的好一点的是皇帝。而皇帝的旨意,又是谁能违抗的了的? 现在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帮忙,不要让他们分开,可是,谁有知道她手里有什么东西能让皇帝回心转意呢? 除了十二皇子。 可是,因为十二皇子的村子,文国公府才会得到皇帝的认可。 “那祖母,是想要文国公府回到以前的样子么?” 江沅明明是笑着和老夫人说的,可是为什么老夫人会感到自己的后背冒了一层的冷汗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在江沅森冷的眼神下竟然有些慌乱了,这是她这几十年来第一次在一个人的面前慌乱。 “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景贵妃也可以去封地。” “祖母,您知道的,皇上还在,所以,景贵妃只能待在宫里的。而且,当初我就和景贵妃说过的,镇国公府的可以帮忙的,而且现在又有我的哥哥,刚才我也已经说过了,可是姑姑呢,她都没有什么反应,老夫人,不要强人所难。” 江沅有点生气了。 她很明白老夫人的心思。最为一个母亲,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自己受到一点的伤害,这她能理解。 可是,她都已经和景贵妃说的很明白了,她目前只有这两条路走,可是看景贵妃的样子,根本就是没有放弃她心里的想法么,这样,她怎么能帮她? 她可不想让景世子和她在过那样受人监视的日子了。 老夫人愣愣的看着江沅,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到景世子身边的子衿过来的时候,江沅和老夫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老夫人,世子妃,您去看看吧,景世子的毒发作了!” 子衿的一句话,让老夫人和江沅马上的回了神,江沅扶着老夫人跟在子衿身后,飞快的走着。 江沅和老夫人来到了一处偏殿。 景世子被暂时的安放到了这里。她们来的时候,景世子已经幽幽的醒了过来,正歪在床上,让御医给他把脉。 “你这是怎么了?”江沅一下子冲到了他的面前,责怪的看着景世子。 景世子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老夫人站在远处看着江沅和景世子,虽然脸上还是担忧的神情,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景世子的毒发,只是有一种引子才能引起来的。 那种引子在京城之中根本就没有人能有,那么那种引子是在哪里出现的? 难道,是邻国的人带来的? 老夫人才猛然的想起,他们近日来,见到的可不仅仅是天家的人,还有邻国的人。曾经,景世子在少年的时候,可是去过邻国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中了毒被人抬回来的,如今,再一次的毒发,是不是说明他的寿命要到了? 老夫人的呼吸一紧,手紧紧地握着旁边的椅子,才让她的心绪安宁了几分。 这件事,还是找个时间和江沅说了吧! 可惜,老夫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时间了。 皇帝先是派人来询问景世子有无大碍,确定景世子无事了之后,才让景世子带着十二皇子一同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坐在了皇帝的旁边。 景贵妃的脸色一下变的毫无血色。 江沅的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就连一向是很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老夫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更不用说,六皇子和参加宴会的那些大臣了。 皇帝似乎是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笑呵呵的看着众人,“这是十二皇子的老师,自然是要受到最高的礼遇的。” 皇帝的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包含了某种的含义,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有着不同的含义。 六皇子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一向是认为,他是继承皇帝地位的不二人选,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出。 江乐言是跟着六皇子一起来的,自然也是看不得江沅好的。如今,景世子受到皇帝的恩宠,那皇城里最近的立太子之风就不是空穴来风了。六皇子本来可以什么障碍都没有的,偏偏这个时候蹦出个十二皇子。 江乐言狠狠的瞪了江沅一眼,为什么,什么事情只要碰到她就没有什么好事! 六皇子一派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皇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立太子这件事摆出来。他们这些人都是在暗地里斗,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站队,一些人还在摇摆不定,这样出现的真的好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