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国婚(5) 国婚当日,万国来朝,卫东东几乎将周围的国家都邀请个遍,街上的老百姓从几天前就喜气洋洋了,人人家门口挂起了火红的丝绸红花,宫里发了双喜字的灯笼,一对儿,走马灯似的,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国婚的重要性,国婚当日会有全城戒严,侍卫们巡视的时间也增加了,宫里的宫人们忙的不见天日,吃食果盘从前一夜开始准备,御厨房堆的吃食像水帘洞花果山,苑晓鳞的真容很多人都没见过,他们只记得皇后早早就住进了椒房殿,是丞相府里的小姐,具体丞相府有几个小姐他们不清楚,苑晓鳞三年前嫁到何和国时也无声无息的,卫东东气不过,更不会在大靖宣扬这种事,一个在自己皇宫碧潮阁住了那么久的姑娘,一朝嫁给了别人,想想就窝气。 苑晓鳞感恩这场婚事两国的人都不清楚是同一个人,算给她留了几分薄面。 苑无忧提前一日带来父亲的信件给苑晓鳞,打开一看,跃然纸上的四个大字“不要胡闹”,苑晓鳞嘟着嘴巴:“父亲八成觉得我成了红颜祸水,不晓得我干嘛把两个男人玩弄于手掌之中。” “父亲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才警告你别胡闹。” “是啊,纵使二十一世纪,心里留着一个人,又嫁给另一个人的重婚桥段,也要负刑事责任的。” “你违反了古代和现代两个空间的法度,该打。”苑无忧说道。 苑晓鳞拿着一对儿金耳环在自己耳朵旁边比划着:“你且看我这红颜祸水怎么扳平这一局。” 苑无忧摊了摊手:“不跟你絮叨了,父亲再有信件来,我再通知你。” 苑无忧前脚要出门,突然他顿住了:“喂,苑晓鳞。” 苑晓鳞在屋里喊道:“叫声姐姐会死吗?” “母亲被放出来了,因为你和父亲提供的证据,足以证明母亲是为了历史研究才研发了时间机器,但母亲说了,机器已经坏了,若想回到现代,只能穿越一次,母亲希望你早些解决完自己的繁杂事端,回到现代去。” 苑晓鳞激动地跳了起来:“你怎么现在才说!” “你想回去了?”苑无忧沉沉问道。 “不不不,我们应该让父亲回去!” “父亲不会回去的,夕露姑姑也不会,我更不会,我们三个商量过此事了,你回去,然后母亲回来,咱们以后通过机器联系彼此,然后……” 苑晓鳞震惊又不可置信:“然后?哪里来的然后?我同意了吗?你们三个商量的结果是把我卖了?你们四个人在古代,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苑无忧幽幽地看着她:“至少你回去,会减少古代百分之五十的事端。” 苑晓鳞如遭雷劈:“卫东东闹成这样怪我吗?我当真成了你们眼里的红颜祸水了?” 苑无忧嫌弃地撇撇嘴巴:“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你那模样就一未成年少女,去翻翻古书看看人家所谓的红颜祸水都长得什么模样,脸皮够厚果然什么都敢说,陛下和何和国虽然不全部是你的责任,但男人之间争执起来跟女人也脱不开关系,你要回到现代,至少他们不会为了女人拼个你死我活,让百姓们跟着受苦,咳咳……你别瞪我,这些话是我心里话,跟父亲、母亲、夕露姑姑都没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我亲弟弟?” “我是。”苑无忧深吸一口气:“我就不想看着你不生不死的模样,不想看着一年一年过去,我的姐姐瞧起来像我的妹妹,你会慢慢变成别人眼里的怪物,那一日到来时,陛下会如何看待你?商池会如何看待你?他们当真愿意一辈子跟一个不老不死的人生活在一起吗?” 苑晓鳞手里的金耳环“啪嗒”掉在地上。 “我答应了自己只活在眼下,将来要不要跟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我自己都不确定,也许我会找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隐居生活……” “很难。” “什么?” “想象很美丽,现实却又是另一种情况,我希望你理智一点,姐姐。” 苑无忧说罢就出门了,他走到台阶上,余光看见红漆柱子后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苑无忧几乎要拔出腰间的剑:“滚出来!” 云岚握了握拳,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苑晓鳞听见外面的动静,也跑了出来。 “云……云岚……你什么时候来的?”苑晓鳞问道。 云岚看了苑晓鳞一眼:“刚才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苑无忧的剑“哗”地亮了出来,几乎直直地竖着劈下来,云岚不闪不躲迎着苑无忧的剑,身体站的笔直,苑晓鳞吓坏了,她完全没料到苑无忧的反应如此果断,苑晓鳞立即护到云岚面前:“无忧,你这是做什么?!” 苑无忧露出虎狼般凌厉的眼神,不含一丝温度地说道:“她知道的太多了。” “那又不是她的错,是我们说话不避讳,碰巧让她听了去,无忧,云岚是我的人,不管她知道多少我们的事,我都不会让她说出半个字去!”苑无忧迷住眼打量着苑晓鳞。 “苑晓鳞,我以前觉得你意气用事,感情用事,没想到你整个脑袋都是浆糊做的,你看看她,她与我们不一样,她不过一个虚拟的人罢了!杀了死了有什么关系?留着才是最大的隐患!” “什么是虚拟……什么又是真实?”沉默许久的云岚忽然开口:“你觉得我像个被人制造出来的假人吗?我不是,我有思想有血有肉,跟你没有任何分别。” 苑无忧收回剑:“你对她可是真心的?” 云岚点头:“我们相依为命,利益想同,道路相同,相互之间没有避讳的必要。” “正是,云岚说的没错,你若觉得她是假的,那么商池也是假的,就连绘秋也是假的,可我们在意的人仍然是这里生活着的有血有肉的生命体,我不懂你为何这么想,但事实就是,我们都一样。”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国婚(6) 苑无忧盯着苑晓鳞:“你答应我管住她。” “我答应你。” “从今往后,你们惹出什么乱子,都别指望我能帮你们,一群疯狂的家伙。” 说罢,苑无忧连看都懒得看面前的两个人,冷着脸大步离开了。 云岚依靠着柱子,慢慢滑坐到地上,她整张脸由涨红转为苍白,胸口起起伏伏,双手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云岚,为什么要听这些话。” “我只想知道主子为何会不生不死。” 苑晓鳞朝她招了招手:“你进屋里来。” 苑晓鳞给她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水:“喝了吧,缓一缓神儿。” “主子……” 苑晓鳞坐到圆桌前:“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就是说了,你也听不明白,我不老不死,对任何人也没有好处和坏处,总有一日,我受不了一成不变的自己,就会去寻找新的地方容纳自己的。” “主子,奴婢是担心您的身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样的我很坚强,什么都不惧怕。” 云岚点了点头。 迎亲前一夜苑晓鳞坐着马车回到了丞相府,她其实没有在丞相府住过多长时间,记忆也不深,绘秋带着她去了高阁,管家殷勤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叹息:“老奴一直等着老爷夫人和小姐公子回府来,等的胡子都白了,大小姐您看这里的一花一木,屋中的一切摆设,都跟老爷出门巡游的那一日一模一样。” “相府多亏了您,不然,仅凭我们,是无法保全他的。” “大小姐过誉了,这些都是老奴的分内之事。” 管家喜气洋洋地将她们送进高阁。 第二日一大早,门口就响起了鞭炮声,大门敞开,迎亲的队伍逶迤而来,苑晓鳞的闺房里热闹成一团,云岚和绘秋忙到没空说话喝水,苑晓鳞的凤冠戴起来太复杂了,喜娘盘了两个钟头,苑晓鳞在镜子面前一直打瞌睡,直到鞭炮声吵得她再也睡不下去了。 临走前,章宜拿出执扇:“主子,这里跟咱们何和国不大一样,不带盖头,新娘子要拿着执扇遮挡住脸。” 苑晓鳞看着羽扇,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睁眼看见自己的妆容吓了一跳:“这……这还是我本人吗?” 她的妆……浓的像彩虹,只怕商池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她。 苑晓鳞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下了高阁,禁卫军将皇后的玉辇和龙亭抬到相府的前院,秋才和苓官接替着抬到高阁下,按照礼亭规定的位置摆放好,苑晓鳞身着龙凤呈祥的凤冠霞帔出现在大家面前,秋才授予皇后的金册和金宝。 吉时未到,一群人都垂着头含着胸,不敢直视苑晓鳞,苑晓鳞被云岚扶着,打了个哈欠,她朦胧中看见高阁对面的房檐上立着一个潇洒如风的男子,他一席月白色戎服,长发冠在羊脂玉冠中,乌发被风吹散,使他看起来像二月的雪做成的一般,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冷寂下来。 他脸上带着半边面具,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彼此对望。 时间也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 苑晓鳞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颤抖让她拿不住沉重的羽扇,可她又不愿意让商池看见自己被画的五彩斑斓的脸,于是狠狠心低下了脑袋,可她心里又挣扎着想多看他两眼,一个犹豫间,房上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主子,怎么了?” 苑晓鳞如梦初醒:“我看见,七月的天下了一场雪。” “下了雪?” “是呀。” “奴婢不太明白……”云岚的声音被埋没在礼亭的女官唱吉时的声音中。 女官小跑而来:“皇后娘娘,请上玉辇。” 云岚扶着苑晓鳞上了去往皇宫的玉辇,苑晓鳞四处看着,却再也找不到商池了。 迎亲时,陛下是不用来的,可卫东东偏偏不,他骑着高大的白马等着,几乎与玉辇一起行进。 苑晓鳞扒着玉辇瞟了他一眼:“陛下怎么亲自出来了?” 卫东东一身绛红色喜服,精神抖擞,面带喜气:“我怕你路上太寂寞。” “几步路的距离罢了,还是怕我临时倒戈逃跑了?” 卫东东目视前方,接受周围百姓的叩拜,嘴角一勾:“你不要总与孤说话,百姓们看见了,会说你太喜欢我的。” “哼……”苑晓鳞撇了撇嘴,重新正襟危坐起来。 “苑晓鳞,我盼今日盼了很久。” “嗯。” “虽然有点逼婚的意味,但从今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他忽然用了“我”来称自己,倒让苑晓鳞心里舒服了些,仿佛眼前人只是多年前自己认识的东东哥,那个会拿着微薄工资给她买香奈儿的大男孩儿。 “别,你还是做你自己的好。” “哼,真有你的。” 关键时候最喜欢破坏美好气氛的,非苑晓鳞莫属了。 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皇宫内廷,街道上的气氛实在太高昂了,叩拜的百姓们偷偷瞄着玉辇里的苑晓鳞。 “早说了,会是相府的金鳞女,你们偏不信。” “嘘……那位可是皇后娘娘啊!” “当年皇后娘娘在碧潮阁住了那么久,陛下的心意,任是咱们普通老百姓也能猜得出了。”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段好姻缘啊……” 玉辇行过,一群人遂站了起来,神武扶起身边月白衣的男子:“主上……” “我没事。” 商池扑了扑衣服上的土:“鲜衣族的女王已经到了宴席了,正着人催促我们赶紧去,你把马车停到哪里了?” 神武看着面前一脸怔忡的商池,他担忧道:“主上,您忘记了,咱们一起停到巷子口的。” “是吗?” “是……” 神武看他脚步清越地穿梭在人群中。 “主上,您歇歇吧,三日都没有睡觉了。” “我不困。” “人也不是铁打的……” 商池顿了顿:“我可能就是铁打的,心肠才会这么硬,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作他人妇……” “王后娘娘明白主上的苦心!”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八方汇聚 风雨欲来1 “我无能,才会让她一退再退,最终牺牲自己,为我谋划人生。” “主上,这并非最终,并非我们的最终。” “期待如此。” “您费尽心思拉拢鲜衣族女王,苦口婆心劝诫她不要纵容大靖的猛虎之心,我们如今在权势上不及大靖的陛下,无法救王后娘娘于水火,但不代表我们所作所为就是无用功,主上走的每一步,都是修筑高墙的砖和瓦,而大靖的陛下太急躁、太急功近利,他已经失去了支吾族,很快也会失去鲜衣族,当他周围无人可信时,就是我们成功之时。” 听了神武的话,商池单手握拳,青筋暴起,仿佛一只耸起脊背的猛兽,只是背影有些落寞。 “让她与我一同站在九五之巅的那一日,很快,很快就会实现。” 神武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他的妻子与王后相同,都是为了他们的前途可以牺牲未来的人。 “主子,我们快去宴席吧,就算无法阻止,也得与王后娘娘见一面在议其他。” “不仅要见。”商池深吸一口气:“我还要带她回家。” 少年再也不是从前鲜衣怒马的郎君了,他有宽阔可依的脊背,他有坚定无双的目标,他历经沧桑学艺归来,灼灼于世,孤立又耀眼,他想做一棵大树,有茂盛的绿蓬为晓鳞遮风挡雨。 皇后的玉辇载着苑晓鳞一路平顺地进了王城,王城内外都用火红的婚庆大红绸子装饰着,远远望去仿佛过年时张灯结彩的模样,大红喜字立在墙头,苑晓鳞咂咂嘴,是比她在何和国与商池成婚时气派许多,那时少年郎的商池也颇费了一些脑筋,但因为大婚仓促,终没有让商池百分百的满意,但相反的苑晓鳞很满足,上一世,少女情窦初开,可以为爱而死,心中遗憾仅是没有与他修成正果。 回忆着从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恍如隔世,苑晓鳞双手交叠放在喜服上,细腻柔滑的绸子带来冰凉的触感,掐腰的设计让她使劲挺直脊背,坐的端端正正,苑晓鳞深深吐出一口气,待玉辇行入正拱门,大门缓缓掩上,才敢稍微放松后背僵硬的肌肉。 王城相对于外面就安静许多,只是偶尔会有街道上的鞭炮声传过来。 大殿的礼乐即便在喜庆的日子依旧演奏着沉重的声音。 隔着玉辇的流沙帘子,卫东东的身影在苑晓鳞的眼中一会变成商池的模样,一会又消失不见。 秋才换了一身玄色衣衫,显得比往常更有气度,他头上戴着礼制高冠,手拿拂尘,一路小跑而来。 马上的卫东东笑眯眯道:“听闻鲜衣族的女王已经在宴席上了?” “奴才恭贺陛下大喜,回陛下的话,鲜衣族女王一个时辰前就已到了翔飞殿,在左相大人的安排下落座,只等陛下与皇后娘娘主持婚仪了。” “嗯,左相今日办事还算利落,很好。”卫东东满意地回头望向流沙帘子里的苑晓鳞:“请皇后再忍耐几分,马上就到了。” 在别人眼里,这份关心与瞩目可谓举世无双了,世人讽刺一路辅佐陛下的右相府一朝倾覆,被陛下厌恶,右相请辞归隐山林,却不知他嫡女从哪个旮旯角里冒了出来,一冒头便风风火火摘取了皇后的桂冠。 左相大约是最慌乱的一位了,他忌惮陛下,处处邀功,还不是因为苑晓鳞做了皇后,生怕右相府东山再起,抢了他的风头。 “臣妾并无不适,多谢陛下关心。” 苑晓鳞的玉辇过了一道又一道肃穆庄严的降红色宫门,终于来到大宴群臣的主殿——翔飞殿,除却日常祭祀、婚仪,翔飞殿一直安然地坐落于内城里,扮演着熟睡的雄狮一般的角色,九十九阶玉阶仿佛直通天际,穿过云彩,将翔飞殿捧上天宫,时间逼近正午,百官身着藏蓝色朝服跪地相迎,文武各分作两边,一时气势无二,一条红色的白花簇群毯绵延而下,皇后玉辇徐徐停在绒毯上,礼官抖开羊皮卷轴,在阶前念诵婚仪福文,卫东东跳下马,一手伸进帘子中,执着苑晓鳞的手,将她从玉辇中迎下来。 卫东东从旁看到她脸上的浓墨重彩,情不自禁地“噗嗤”一声,憋不住笑了出来。 苑晓鳞皱著眉头:“上个世纪的古典妆容了,你有没有点审美,笑给谁看呢?” “孤这代皇帝第一次迎娶皇后,百密一疏,竟然忘却给你画个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大婚装束了,孤尽量欣赏一下你的盛世美颜。” 苑晓鳞咬牙切齿:“多谢了!” 苑晓鳞第一次来到象征着大靖礼制规仪最大最豪华的主殿——翔飞殿,飞檐斗拱连接着周围两个恍若庞然大物的偏殿,九十九级玉阶攀岩而上,就可俯瞰王城内外的美景,只在后宫内廷里晃荡的苑晓鳞,从不知外廷的肃穆来源于此处。 在这里昭告天下的,都是中央集权下统治者的最高号令。 卫东东看她一直盯着高台发呆,笑了笑:“是不是觉得自己从未站在此处,有点亏了?” 苑晓鳞收回目光,看向卫东东:“权力真是个好东西,站在这里,我这淡然无求的性子,也突然想试一试大权在握的爽快了。” 卫东东面色一变:“你可不是个淡然无求的性子。” “那你说我是什么性子?” “你与我又有何不一样?” “何出此言?” “你可以为了他嫁给我,这不是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吗?”卫东东冷笑了一声,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气氛像大开的宫门往里吹进的凉风,瞬间将人吹个通透。 苑晓鳞的手早已在宽大的绣袍下握紧,青筋毕露。 “孤还需要再说一遍吗?” “不需要了。”苑晓鳞甩了甩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卫东东的掌心之上。 秋才与礼官在他们身后,将喜服的衣袍尾铺在红毯上,卫东东引着苑晓鳞庄重而缓慢地走上玉阶,九十九级,像极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八方汇聚 风雨欲来2 进大殿前还要再听礼官吟唱几句福语,此时太阳慢慢从苍岩山爬上来,耀眼的光芒照射在苑晓鳞的脸上,她不适地眯住了眼,卫东东高大,他往前迈了一步,替她挡住刺眼的太阳。 苑晓鳞用眼角瞥到他噙着笑意的面容,卫东东咳了咳,对着礼官催促:“差不多得了。” “诶,让他念完。”苑晓鳞执着扇子往旁边侧了侧,正好露出右眼打量殿内的情形。 主位下坐着一位鹤姿仙颜的女子,她与世无双的高贵之气像袅袅香烟飘然盘旋在大殿之内,在卫东东与苑晓鳞到来之前,她颔首凛然的模样占据着百官所有的目光,据说这位鲜衣族的女王一生不婚嫁,为了保证血脉延续,她们每一位接班人都从同宗的少女中选拔而出,这样严苛的制度对于女子而言像极了牢笼,她鬓发上戴着白银薄叶流苏,穿着琉璃坠在肩侧,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那光泽已经非凡品。 鲜衣族女王的凤冠步摇由金玉做成,远远看去,不比苑晓鳞脑袋上的轻巧多少,步摇在玉冠上,犹如一朵盛开的鹅黄色兰花,琉璃坠子在红烛的掩映下熠熠生辉,她的侧颜苑晓鳞看不清楚,但看她气质如画,定是为不凡的女王。 礼官终于念完了福语,卫东东与苑晓鳞互相执着彼此的手,一步一稳进了大殿,此时殿外的文武官员皆起身,跟在他们身后落座,殿内的文武官员身份更加高贵,按例在陛下与皇后进殿后行礼恭贺。 “陛下大喜,皇后娘娘大喜。” 被苑晓鳞观察许久的鲜衣族女王在身边两个侍卫的搀扶下盈盈起身,行了一礼。 卫东东抬起手做了个免礼入座的手势,带着苑晓鳞直直走到鲜衣族女王的面前,女王含笑,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左肩上,整个人轻轻柔柔地拜下去:“鲜衣族鎏燃见过大靖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她生的一副娇艳,看后令人过目不忘,现代人喜欢的杏核眼、瓜子脸、双眼皮她统统都有,只是那双眸子,初看如静静的一汪湖水,再看如波涛汹涌的深海,每看一眼,都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样,苑晓鳞眼皮跳了跳,这便是书中常说的“摄人心魄”了吧,连魂魄也可以被一并吸走的美丽,是用倾城二字形容都会觉得匮乏的颜值。 卫东东面对美女时通常很和气,三十多岁的人沉稳一些,也仅仅是一些罢了。 “女王无须多礼,今日是孤大喜的日子,也是大靖子民同喜的日子,希望女王大人不必拘束,尽情吃喝。” “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却中气十足,不卑不亢,这副出尘的身姿配上孤傲的性子,真乃玛丽苏小说中作者第一备选女主角了。苑晓鳞不便说话,便含笑点头。 趁着卫东东与鲜衣族女王热络地叙话,苑晓鳞怀着别的目的,悄悄从遮面的薄纱扇子看向鲜衣族女王身边的两个侍卫,女王左手边的侍卫生的十分威武,苑晓鳞皱起眉头,怎么越看越眼熟呢……只是这眉毛几乎被刮掉一半,看起来十分凶恶,苑晓鳞忽然看见他抬起头,对着她灿烂地一笑。 神武?! 竟然是商池的小跟班神武大兄弟! 明明上次见面还正正常常的,怎么今天还特意化了一脸古怪的妆呢。 苑晓鳞屏息,再歪歪头,看向女王右手边的人。 他身姿如云,气度如华,冠发,靛蓝色大髦,白色银线勾出流畅又随意的云纹,他身材纤长却有力,配上这温雅君子般的大髦,颇有种随性如云的潇洒风度,他仿佛遗世独立的一尊木像,宠辱不惊, 安静地垂手而立,静静等待主人的吩咐,而他脸上正好有挡着一半面容的银面具,这个面具苑晓鳞太熟悉了,她险些放下手里的扇子,冲上去拿下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谁。 “皇后?” “嗯?陛下什么吩咐?” 卫东东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孤方才唤了你三声,你都没什么反应。” 苑晓鳞赶紧解释道:“大约是被女王的魅力震慑到了,一时走神……” 卫东东拉着她走上王座,悄声道:“她没有你一分好看,怕什么。” “多谢陛下夸赞,陛下分钟前还不是这样说的。” “嗯……你卸了妆肯定比她好看,孤是这个意思。” “好了,陛下您先闭嘴吧。”苑晓鳞在扇子后翻了个白眼儿。 果然不要期待卫东东的嘴里能说出什么不损人利己的好话。 苑晓鳞随着卫东东上到高台上,龙椅右前方是凤座,两个人的座位前都摆着盛满了瓜果美食的案几,苑晓鳞从坐下开始,就一直盯着鲜衣族女王的侍卫打量,好在百官忙着恭维卫东东,相互敬酒客套,欣赏殿中央的歌舞伎,没有人发现皇后的魂不守舍。 那侍卫也太淡定了,无论他是不是商池,见到了她,至少也要笑一笑才好看。 错了,也许鲜衣族女王没有给他安排平易近人的设定,希望他成为冷面杀手一般的保镖。 苑晓鳞暗自咂嘴,能让何和国的王做自己的保镖,鲜衣族女王一定不是位简单的女子,苑晓鳞最害怕的是,商池会为了她脑袋一热再接受什么不平等条约。 那她苑晓鳞这番出嫁就太没有意义了,还不如临时倒戈赶紧带着商池逃跑呢。 鲜衣族的女王忽然站起身,带着身边两个黑白双煞一样的侍卫,端着酒杯来到高台下,温声细语道:“鲜衣族鎏燃向陛下、皇后娘娘敬酒,祝陛下、娘娘百年好合。” 这位女王看着年岁不大,要不是苑晓鳞长不大,她们两个该是差不多的模样,女王望着卫东东的眸子带着一丝温情脉脉,几乎一眨不眨,嘴里说着向皇后敬酒,却没有分出来一丝空暇给苑晓鳞。 苑晓鳞有些懵。 卫东东被鲜衣族女王哄得十分高兴:“女王为了赴我大靖的国婚之宴席,一路车马劳顿,孤深深自责,生怕怠慢了女王,孤知道鲜衣族最喜大靖的礼乐,特意安排了一场夜音会,待晚间在周游湖上再宴女王,给女王接接风。” ##第二百六十章 识破 鲜衣族女王娇笑一声:“多谢陛下,只是长途跋涉的,身子的确受不住,而我这相带着两位弟弟一起来,不如让他们陪伴陛下夜宴?” 鲜衣族女王的柔情似水另在场的一群大臣们忍不住朝皇帝投过艳羡的眼神。 卫东东看了看女王身边的黑白双煞,眉头似有若无地皱了皱:“这两位,是女王的胞弟?孤之前从未听说过。” 女王颔首:“同宗的胞弟罢了,陛下若是看不过眼,今夜便不让他们二人在夜宴上过多叨扰了。” 卫东东摆了摆手:“女王误会了,女王此行还带了无数学士大臣,孤更不会怠慢了他们,夜宴照常,女王若十分疲惫,在下塌处多多休息即可。” “多谢陛下的体恤。” “只是明日午膳,女王万不能推辞了,定要给孤一个设宴款待的机会。” “鎏燃疏于礼,明日定要与陛下赔罪的……咳咳……咳咳……”说着说着,鲜衣族女王便虚弱地咳嗽起来,她脸上带着无限的歉意,看着无比诚恳,男人对待美丽的女人,内心总会比对待旁人更温柔些,卫东东端着酒杯起身:“女王身子不适,应该早些去休息才对,众臣听令,在此,与孤一起敬酒一杯,感念鲜衣族千里迢迢赴我国婚之宴。” 苑晓鳞也斟了一杯酒,起身向鲜衣族女王敬酒。 “鎏燃在此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纤弱的鲜衣族女王带着商池下去了,剩下神武站在原地,此时跟着鲜衣族女王一起进京的学士大臣们也已经到达翔飞殿外,又一番热闹景象,苑晓鳞自打敬了一杯酒,就头晕眼花,胃里烧灼翻滚,滋味不大好受,常在身边服侍的云岚站在远处,投来担忧的眼神。 苑晓鳞觉得自己眼下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若不是坐在卫东东的右手下方,倾斜着身子看不清楚脸,恐怕这番模样早该被他发现了。 苑晓鳞看着殿中舞姬翩翩起舞,她们的身影化作了缤纷蝴蝶,在红柱、凿井下翩然多姿,舞姿曼妙可人,她看着眼睛更晕了,禁不住一手摁在太阳穴上,卫东东正与左相说话,看见她倾着身子,担心地唤道:“皇后。” “嗯?” 苑晓鳞回过头,正对上左相的脸,左相是认识苑晓鳞的,他自然也知道苑晓鳞曾经是何和国的王后,他的脸上一时七彩斑斓,疑窦丛生,好看的很。 “皇后的脸色怎么如此差?” “让陛下担心了,臣妾无事,许是今日没有吃东西,精神就差了些。” 左相咽了口唾沫:“皇后娘娘,瞧着眼熟,臣……可在哪里见过您?” “本宫是右相嫡女,早些年也常在陛下的碧潮阁中走动,与左相见过,也是自然的。” 左相没料到苑晓鳞回答的坦坦荡荡。 “不是……臣有些疑惑,想问陛下,不知陛下可否解答臣的疑惑?” 卫东东心情正好,自然想不到左相想问什么:“你直说便是。” “陛下,几年前,艾萝公主曾无心害得右相嫡女坠落山崖,您大发雷霆,那时……臣以为右相的嫡女已经……” 卫东东听到艾萝的名字,一张脸迅速垮了下来,不耐烦道:“左相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这两个字,孤听着就焦心烦躁,再者,孤难道找到一个人,还要与你汇报不成?” 左相连忙跪倒:“不不不……臣……臣只是疑惑,三年前,陛下派臣出使何和国,民间传说王后是出自大靖的贵女,臣一时好奇,就打听了打听,没想到,竟有人跟臣说,王后……就是大靖右相府的女子……那日右相嫡女掉落山崖,同为一府所出的质子商池赶去搭救,两个人因此生情,质子大逆不道,逃离大靖,违反两国缔结约定,强娶了右相嫡女。” 苑晓鳞忽然抬起袖子捂住嘴怯怯地笑起来:“左相大人,没事定爱看些无伤大雅的画本子,只是今日,可不是任你胡说的地方。” 左相磕头道:“臣冒犯了陛下,又冒犯了皇后娘娘,罪无可恕……” 这只老狐狸,口口声声罪无可恕,可模样看起来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他掐准了今日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 卫东东叹了口气:“大靖与何和国之间的圈圈绕绕,早已缕都缕不清楚了,民间传道的话,无非是谁派了谁的人在何和国,谁又派了谁的人安插在大靖,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言,你也信了?” 面对卫东东不屑的质问,左相一时哑口无言,苑晓鳞委婉地一笑道:“陛下不必为难左相,彼时我父亲忙碌朝中事,不愿大靖与何和国再生嫌隙,过分与何和国亲近了,容易落下口实,不足为据,眼下,左相大人看见本宫端坐在这里,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卫东东看她面色愈加发青,顾不上调理,忙说:“孤这里走不开,你也不必一直在宴席上消耗着,早些去椒房殿休息吧。” 苑晓鳞如释重负,起身谢恩。 云岚连忙赶上来扶着她的手,将她从翔飞殿后引了出去。 苑晓鳞看殿外无人,便脱下了厚重的外袍,交到云岚手里:“带我去碧潮阁。” “碧潮阁?娘娘不回椒房殿吗?陛下的人可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不。”苑晓鳞握紧云岚的手:“你去跟他们说,我要在御花园里逛一逛,让他们远远等着,不要吵着我休息。” “是。”云岚跑去说了几句,跟着的人就明白的意思,眼下皇后荣宠,无人敢撼动得罪分毫。 她头上的凤冠太沉,放松下来,就觉得脑袋上顶着一个千斤顶似的,苑晓鳞走了两步,在宫门口一屁股坐下:“帮我把这烦人的东西拆下来。” 云岚迟疑:“娘娘,若让被人看到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叫我娘娘?我哪里是这里的娘娘……今日在殿上,险些被左相识破身份,吓得我胆子都要破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见面 云岚一点点拆下她的凤冠:“好了。” 苑晓鳞动了动脖子,忽然胃里又一阵绞痛。 她疼得弓起身子:“今夜宴席上是什么酒水?” “云岚在殿上听伺候酒水的小宫女们说,宴席上所有的青萍酒壶都是换了的酒,鲜衣族女王来时,不仅带了礼物和前来参观学习的学士大臣,还亲自进贡鲜衣族的百年陈酿酒水,鲜衣族的水乃天地灵气汇聚,被称作五洲大地最澄澈的酱酿,陛下一个高兴便把御膳房准备好的珍藏全换了。” 苑晓鳞瞪大了眼,合着她不知不觉喝了鲜衣族放了百年的酒水?那该有多少度?还不把她的胃烧穿了孔? “卫东东……真有他的……高兴起来什么不靠谱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云岚叹了口气:“奴婢怎么瞧着别人都没事呢,许是主子今日空着肚子的缘故,主子,事不宜迟,奴婢给您找点东西吃吃,或者喝喝热汤,会好受一点。” 苑晓鳞揉着肚子:“不必了,椒房殿里没准陛下正让御医等着给我瞧病,你快拉我起来。” “主子还要去碧潮阁?” “我不舒服,自然想去舒服的地方躺一躺,翔飞殿的宴席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你听陛下对鲜衣族女王说了吗,晚上还有一场夜宴,一通闹下来,陛下没有时间去椒房殿查我的岗,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呢。” 云岚担心的却不只是这个。 “奴婢瞧着鲜衣族的女王总是对陛下眉来眼去,又声称自己车马劳顿无法赴宴,只怕另有隐情。” “隐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她们心里都有猜测,云岚站的远,自然看不见商池,但苑晓鳞可瞧的清清楚楚,苑晓鳞拍了拍云岚的手:“她的隐情我暂不得知,可能遇到商池,一切就都能理解了。” 云岚一下子精神起来:“主子见到主上了?!” “岂止见到了,这几日时时都能感觉他就在我的左右。” 云岚舒心一笑,不一会又紧张起来:“主上藏匿在鲜衣族中,怕不是与鲜衣族女王有什么……” “他想统一了大靖的周围部族,聚集扭成一股绳,出发点是没错的,我们得相信他的能力和手段。” “原来……原来主上是要拉拢大靖周围尚未拉拢来的部族……可奴婢看鲜衣族女王很是倾心于陛下。” “各有所图罢了。” 两个人往碧潮阁走去,云岚忽然拽住了苑晓鳞的袖子。 “你又怎么了?” 云岚严肃道:“但无论主上要面对什么,眼下主子您才是最该担忧的,晚上的夜宴结束,陛下总归要回到椒房殿,届时主子该如何自处?难道真要为了主上,舍弃自己?” 苑晓鳞深吸一口气:“我本来就不是看重这些东西的人,若是真退无可退,我这身子给了他,也不亏。” 左不过一场逢场作戏,她又不是视贞洁贞操如命的古代人。 “奴婢服侍了您三年,知您为了培养主上,不惜两人分居三年,所以这三年未有同房,也未有子嗣,主子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陛下,主子与主上情投意合,难道真要在今日……” “难道我做了这个决断,就没有资格在于主上在一起了吗?没有资格再做他的妻子了吗?” 云岚吓得一抖:“奴婢只是心疼主子……” “看来,这几千年的光阴,是差出了许多东西。” “主子,您的话是何意思?” “我去碧潮阁,正是这意思。” 因着赶上国婚,内廷的人被倾巢赶去了翔飞殿伺候,一路行到碧潮阁,除了天上偶尔飞过去的鸟儿,竟然连个人都没有见到,顺着宫道往西一直去,就到了碧潮阁,碧潮阁大门紧闭,索栓被弃在旮旯角里,云岚上前一步拦在苑晓鳞面前:“主子,请您不要贸然进去,以奴婢看,里面早有人了。” “你仔细想想,此时,还能有谁可以待在此处?” 云岚倾着头想了想:“难道是主上?主上怎么会……” “他的胆量一向比别人要足一些,我不了解,云岚,你还不了解他吗?” 云岚悻悻地退了几步:“主子恕罪,是奴婢太过紧张,杯弓蛇影了。” “他正是瞧准了陛下在翔飞殿召见大臣,醉心宴席,无心照料内廷,才会特意跟在鲜衣族女王身后离开宴席,好创造机会与我见面。” 苑晓鳞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碧潮阁的大门,十字十字路铺陈,尽头一座琉璃造的高阁,琉璃在日光中显现出碧蓝海湾的颜色,璀璨耀耀,庭院里种植枇杷与海棠果,浓绿的植被与泛着波光的高阁相映成趣,这才是碧潮阁另三宫六院失了颜色的别致所在。 而此时,随着碧潮阁大门的打开,方才因身体不适而退出宴席的鲜衣族女王,正言笑晏晏地望着苑晓鳞。 云岚疑惑道:“女王怎么会等在此处?” 女王身后又响起脚步声,而这一次出来的人,却让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在苑晓鳞心里化作了乌有。 空气与风销声匿迹,人影绰绰中,她的全部身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商池解下靛蓝大髦,挂在手臂上,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取下影在脸上的银白色面具,露出一双缱绻深深的黑眸,刚硬的剑眉舒展平复,眉宇下颌的棱角如山峰清隽,他眼里写着恍如隔世的思念,与她隔着庭院对望,两个人眼里再无他人。 鲜衣族女王掩袖轻笑,似是早就预料到二人相见会是怎样温柔缱绻的场景,只是她尚有自己的计划,不得不打破这难能可贵的和谐,她只身走下台阶,咳了咳道:“鎏燃得幸,在此地见过何和国王后娘娘。” 苑晓鳞收回目光,放在鲜衣族女王身上:“我……” “难不成,还要鎏燃唤一声皇后娘娘才好?” “不,一厢情愿的,并非是我所求,所以皇后的尊称无从谈起,我自从三年前嫁到何和国,就没想过再成为别人的妻子。” 鲜衣族女王的双眼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澄澈,能够端坐在女王位置上管理国家的女子,并非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