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抓奸在床 沐清歌躺在床上,浑身乏力,头好痛。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撞门。 “砰!砰!砰!” 撞门声越来越大,配合着脑袋里的嗡嗡声,交相呼应成立体环绕音。沐清歌想大叫,可不可以不要吵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被撞开了。 沐清歌听到了更多声音。 吸气声,嗤笑声,喘气声。 椅子被撞翻在地上的摩擦声,还有她最熟悉的叶梓言的脚步声。 叶梓言起床了,我得去给他做早饭。可是头好痛,不行,时间要来不及了。快点醒过来,沐清歌。 艰难地撑开眼皮,叶梓言凶神恶煞地站在跟前。 沐清歌以为他是生气自己起晚了,张着嘴想道歉,就被叶梓言一把掐住脖子。 “沐清歌,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刚从梦魇中清醒的沐清歌,没料到下一秒就被拖进窒息的深渊。 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那点力气跟叶梓言相比,如同蚍蜉撼树。 “梓言……放,放开我。”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沐清歌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只能徒劳地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氧气越来越稀薄,地狱的大门缓缓开启,突然脖子上的禁锢松开,徘徊死亡边缘的沐清歌被猛地拉了回来。 一个身影扑向叶梓言,叶梓言被猝不及防打倒在地。失去理智的叶梓言犹如一头狂暴的狮子,一脚踹开压制自己的男人。 “乔楚!我当你是兄弟,你竟然背叛我!”叶梓言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男人身上。 “叶梓言,你冷静一点!我们俩什么也没发生。”乔楚堪堪护住头部,在拳打脚踢中狼狈解释。 带着哥哥来抓奸的叶梓欣,在见到“奸夫”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明明抱着沐清歌一起进房间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为什么变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等叶梓欣从震惊、失望、心痛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乔楚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见叶梓言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到底心疼的情绪占了上风,叶梓欣站出来拦在乔楚面前求情道:“哥,够了,你快把他打死了。” 叶梓言还要上前,右手被轻轻拉住,“梓言,发生什么事了?” 缓过气来的沐清歌被眼前这一连串变故搞得晕头转向,梓言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要打乔楚? “沐清歌,都到了这时候还装无辜,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在一旁默默看好戏的安蓉幸灾乐祸地笑道,“你背着叶梓言在酒店里和乔楚偷情,被抓奸在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偷情?抓奸在床?沐清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抬眼看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乔楚,沐清歌紧紧拉住叶梓言的手,除了否认说不出更多的话。 紧绷着下颌的叶梓言,双手攥成拳头咯咯作响,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气,“沐清歌,你不是说爱我爱得要死吗?转眼间就和别人躺在了一张床上,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我受不起。” “不是的,我没有,你相信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沐清歌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不善言辞的她,只能反复说着这几句话。 房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所有人都不出声,陷入各自的情绪中。沐清歌感到自己牵住的手慢慢抽走,叶梓言终于肯转过身来看他,眼里的怒气凝结成瘆人的寒冰,一开口便给沐清歌判了死刑。 “我们离婚吧。” 说完叶梓言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独自回到车上的叶梓言,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抿紧双唇,到铃声快要终止时才面无表情地接通。 “为了甩掉老婆,你可真是不惜血本。这一出污人清白的演技,影帝都自叹不如。” “收了钱,就给我闭嘴!”叶梓言挂掉电话,发动引擎,车子如箭般冲了出去。 ##第2章 小三怀孕 叶梓言向来言出必行,这是沐清歌最爱他的一点,现在却恨不得他不要那么重诺。 昨天叶梓言说要离婚,不到24小时,沐清歌就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律师扶了扶眼镜,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推给沐清歌。 “夫人看一下,离婚后的财产分配,如果有任何要求,老板都会满足。” 沐清歌盯着文件上“离婚”两个大字,半天没有动作,心里的酸涩涌上眼睛,水汽渐渐弥漫。意识到有外人在场,沐清歌忙掩饰地低下头,不安地揪着双手。 “不,不用了。我,不想离婚。”声调是独属于沐清歌一贯的轻轻柔柔,律师却能听出来她语气中无法轻易改变的坚决。 律师无功而返,叶梓言只好亲自出马。 叶梓言脸上带着笑,凑近沐清歌,呼吸相闻,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我以为发生昨天的事后,你不会再奢望继续留在我身边。没想到我真是低估了你厚脸皮的程度。” 顿了顿,讽刺地开口,“哦,错了,你不是厚脸皮,是根本不要脸。” 结婚三年,沐清歌不知道听过多少叶梓言对她的冷嘲热讽,本来以为已经习惯,没想到麻木的心依然会痛。 沐清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上前拉住叶梓言的衣袖,低声哀求,“梓言,我和乔楚什么也没发生。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叶梓言不耐烦地甩开沐清歌的手,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大声吼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根本不爱你,不管你和乔楚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在乎。” 沐清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梓言,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迟疑地开口:“什么……什么意思?” 叶梓言面无表情地吐出冰冷刺骨的话语:“你出轨是我叫人做的,你死心了吗?” 朝夕相处这么久,沐清歌几乎熟悉叶梓言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现在却觉得这个人如此陌生。 老天爷,你看看,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好看,心却如此不堪? 气极的沐清歌扬起手,想打掉叶梓言脸上的得意,却被叶梓言抓住手,僵持间助理敲门通报:“老板,田甜小姐来了。” 叶梓言抓着沐清歌的手,拉着她往后甩,沐清歌狠狠摔在地上。 此时,一个高挑女孩越过助理,冲进叶梓言怀里。 叶梓言小心翼翼地搂住女孩的腰,生怕她摔倒,眼神是沐清歌从来没见过的温柔:“你怎么来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沐清歌如被下了定身咒一样,不能动弹,震惊、难受、嫉妒众多情绪张着血口扑向她,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叶梓言一抬眼,清楚看到沐清歌眼里的黯然,心里莫名一阵异样。拍拍怀里的田甜,示意她松开自己,看了看表说:“我要去开会了,你先下去,我晚上带你去吃饭。” 说完也不管沐清歌,径直走了出去。 等叶梓言出去,田甜终于肯赏一眼给沐清歌,一丝嫉恨在她眼中闪过。 “沐清歌你好,我是田甜。”一只手伸到沐清歌面前。 沐清歌没那么大度,对着老公的小三还能和颜悦色,她并不去握那只手,只是暗自攥紧拳头,指尖刺入掌心,聊以抵消心脏的疼痛。 田甜收回手,一起收回的还有脸上的甜笑,绕着沐清歌一圈圈地观察她,最后停住蹲下身。 沐清歌感觉一阵暖气钻入耳膜,一个炸弹毫无预兆地炸得她粉身脆骨。 “我怀孕了。” ##第3章 强制抽血 田甜被沐清歌翻身压倒在地,狠狠掐住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求救,瞬间被夺去了呼吸。 此时的沐清歌,不再是柔弱的兔子,而是狂暴的狮子,因为受到刺激,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力量。 “所以,就是因为你怀孕他才迫不及待给我下套,逼着我签字离婚!”沐清歌双目赤红,声音冰冷,如地狱的修罗,“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能破坏别人的婚姻吗?”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人。 害死母亲不够,休想再来害她! 去死吧! 田甜用力掰开脖子上的手,这点力气在她面前还不够看,刚才只是疏于防备,才会被沐清歌袭击得逞。 她一边甜美地笑着,一边却吐出恶毒的话,不断刺激身上的人:“到底谁是小三,你回去问你的好爸爸!” 趁着沐清歌呆愣之际,田甜刚想抬脚把身上的人踢下去,余光瞥到她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连忙收回了脚上的动作。 “沐清歌!你做什么!”叶梓言怒喝道。 紧接着,沐清歌感觉自己被人一脚踢开,凌空飞了出去,肋骨狠狠撞上桌脚。铺天盖地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叶梓言抱着脸色惨白的田甜,急切地开口:“田甜!田甜!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咳咳,梓言。”田甜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嘤嘤哭出声,“我刚才差点被掐死了……” 叶梓言抱起田甜,朝一旁的助理喊:“站着干嘛!叫救护车!” 然后快步走了出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赏给角落里痛得动弹不得的沐清歌。 泪水不受控制地沐清歌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她也想喊疼,可是太疼,反而发不出声音,沐清歌再也坚持不下去,晕了过去。 恍惚中,沐清歌闻到刺鼻的药水味,是医院。 沐清歌感到有什么东西迅速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全身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冷。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叶梓言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醒了?” 沐清歌试图撑起身体,“为什么我会在这?” 叶梓言俯身掐住她的下颌,眼底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田甜现在大出血在急救,你最好祈祷你的血能抱住她和孩子,要是救不回来……” 沐清歌才发现手臂上插着抽血管,大动脉处一大片青紫色,应该是已经抽过一轮了。 “叶梓言,你杀了我吧,我最恨小三,我不要救她。” 沐清歌头越来越晕,甚至想吐,伸手便去扯那根可恶的管子,被叶梓言抓住手阻止。 “事已至此你还不知悔改,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不想救也得救,由不得你。” 沐清歌如断线的风筝,被叶梓言轻轻一推,便虚弱地倒回病床上。 医生看了一眼沐清歌的情况,提醒道:“病人情况不佳,再抽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叶梓言不为所动:“抽够了吗?” 医生:“还需要300ml。” 叶梓言:“那就继续。” “可是……”医生迟疑了一下,被叶梓言瞪了一眼,立马胆怯的改口,“好。” 医生刚要把空的血袋换上去,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抢走,一把扔在地上,“不行!” 叶梓言阴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乔楚,上前抓住他的领子,咬牙警告道:“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操心。” “你是要弄死她才罢休吗?”乔楚用力推开他,“我不允许。” “你不许!”叶梓言懒得跟他废话,一拳过去,“你是她什么人,奸夫吗!” 看到这个男人对沐清歌的维护,叶梓言气不打一出来,非常不爽。 拳头不长眼,气势汹汹袭来,乔楚闭上眼,不闪不躲。 只听一声闷响,沐清歌跌下床,生生帮乔楚挡了这一拳。 沐清歌一口血吐出来,这一吐像打开了闸口般,不断地流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叶梓言突然心慌起来,向来沉着冷静的他,第一次不知所措,只能徒劳地按住她的鼻口,试图止血。 “病人内脏破裂,有大出血症状,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急救。”医生第一时间赶过来,将沐清歌推进急救室。 ##第4章 谋杀 田甜醒过来,看到叶梓言握着她的手,神色悲伤,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她慌忙去摸自己的肚子,却只摸到一片平坦和一道伤疤。 “我的孩子呢?梓言,我的孩子呢?”田甜厉声质问道。 叶梓言试图安抚她:“田甜,不要太伤心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孩子没了,叶梓言松了一口气。 “沐清歌!都是沐清歌的错。是她杀了我的孩子!”田甜面露疯狂,用力抓着叶梓言,“梓言,你一定要帮我和孩子报仇。” 叶梓言不做声,只是沉默。 田甜松开手,脸色惨白:“你不愿意?” “也不全是她的错,医生说你是习惯性流产。”叶梓言眼里的温柔不再,只是平静地讲述事实。 田甜脸上的悲愤被慌乱取代,急急忙忙解释道:“梓言,你听我说,当年我们被迫分开,我在国外因为太想你,所以才会……但我最爱的还是你啊!” “我不计较了,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孩子还会再有的。”田甜彻底坐不住了,放下身段苦苦哀求,看到叶梓言不为所动,决定使出杀手锏:“你难道忘了她是怎么折磨你妈妈的吗?你难道爱上她了?” 叶梓言像被踩到痛处,冷漠的面具一点点脱落,转身走了出去。 田甜的心彻底凉了,她一直以为叶梓言爱的是她,和叶梓言分开三年也没关系。 现在她回来,便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 “沐清歌!”田甜咬牙攥紧床单,眼里的恨意滔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深夜的急救室。 里面医生和护士沉默地忙碌着,外面两个男人沉默而立,提着一颗心等待结果。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她怎么样?”叶梓言率先迎上去,问道。 医生摘掉口罩,回复:“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仍需要在重症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好好休养,就无大碍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目送沐清歌戴着呼吸器送进重症病房。 叶梓言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充满恨意地盯着这边。等他回头去找时,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知道的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混到医护人员中,跟着沐清歌的手术推车,悄悄潜入了重症病房。 沐清歌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巴掌大的脸被呼吸机盖住,完全看不出她陷在生死边缘挣扎,仿佛只是安静地睡了一觉。 一个高挑消瘦的身影,定定站在病床前,久久注视着躺着的人。护士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仿佛风一吹就倒,看起来倒比病人更虚弱。 站着的人影,慢慢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甜美的脸,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是田甜。 “沐清歌,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 手摸上呼吸器的边缘,田甜自言自语说着,昏迷的沐清歌是她唯一的听众,“他那次喝醉了,抱着我,喊的却是你的名字。有时候他看着我,我总觉得他通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握着呼吸器的手指,倏忽收紧。 “他不该喜欢你的!你知道你天天恨着的,天天折磨着的继母,是他的妈妈吗?” “你知道你的婚姻是你的继母临死前求来的吗?” “他瞒着不肯说,对你又爱又恨,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田甜一点点揭开呼吸器,残忍地一字一句宣告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第5章 判了死刑 床头的报警装置尖锐地响起来,田甜把呼吸器重重扔在地上,在众人赶过来之前,逃离了重症病房。 “病人呼吸停止,启用心肺复苏。” “血压下降!” 叶梓言和乔楚赶到时,病房里忙乱成一团。透过玻璃看到病床旁的心率仪,代表生命的那条线从一条直线,硬生生拉成曲线。 “这是怎么回事?”乔楚拉住一个急匆匆出来换药的护士询问,“刚不还好好的吗?” “病人的呼吸机被人拿掉了。”护士丢下一句话。 “是谁?”乔楚还欲再问。 叶梓言看着沐清歌苍白的面容,拳头重重捶在玻璃上,给出答案,“田甜。” 两人赶去田甜病房,本以为人已经不在,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田甜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病床上,正等着他们。 叶梓言快步走到田甜身边,眼里温柔不再,狠狠一巴掌甩过去,“你心肠为何如何狠毒?” 田甜被一巴掌摔倒在床上,脸偏到一边,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狠毒?!” 从前的甜美生动面具彻底摘掉,露出不肯轻易示人的刻薄狭隘的本性。 “她杀了我的孩子,抢走我的爱人,我让她死还是发了大恩!”一字一句,恶毒的话如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我狠毒,我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乔楚打了个寒颤,女人真是可怕。 叶梓言只觉她已经无可救药,一扬手,两个高大的保镖进来,把处于疯狂状态的田甜带了出去。 田甜挥舞着双手,抗拒着伸过来的手,惊恐地大叫:“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这点力气在保镖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只能乖乖被带走。 叶梓言头疼地揉揉鼻梁,朝沐清歌的病房走去。 沐清歌陷入长久的昏迷中,医生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沐父收到消息赶来,看到乖女儿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差点当场晕倒。 “我和你妈把清歌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沐父咬着牙问道,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叶梓言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借口,只能说一句最没用的话:“对不起。” 沐父多么想替女儿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负心汉,可看到这人憔悴担忧的样子,终是叹了口气。 这口气仿佛一下子叹掉了十年光阴,让这个倔强的老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要不是当初,我和你妈逼着你娶清歌,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们俩才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轻易不曾落泪的老人家,这一刻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哽咽出声。 “当年清歌的妈妈精神失常,住进了疗养院,我遇到已经离异的你妈妈,两个人日久生情。清歌接受不了,一直以为你妈妈故意插足我们的婚姻,才导致她妈妈最后自杀。”沐父望着远处,陷入遥远的回忆。 “其实,清歌妈妈是因为您提出离婚才发疯的吧?” 听到这话,沐父浑身一震,苦笑一声,点头承认。 “没错,错在我先移情别恋,爱上了你的母亲。我知道如果我不离婚,你母亲永远不可能接受我,却低估了清歌母亲对感情的执着。” “你母亲不想让我们父女互相怨恨,独自担下清歌的怨恨,”沐父将脸埋进双掌中,双肩微微颤抖,满是悔恨地说道,“我却自私地拿你和你母亲当作亏欠清歌的补偿,是我错了。” 一时间,空荡的医院走廊里,只剩下微不可查的啜泣声。 叶梓言想起第一次见到清歌的场景。 他那时候刚回国,无意中在商场里看到自己的母亲,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围着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打转。 她看到女孩提了一堆衣服袋想接过手去,却被闪身躲过。 叶梓言看着那双自己无比怀念,给自己带来过无限的温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气得要命。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却被别人弃若敝履,真是不识好歹。 骄横跋扈,是他对沐清歌的第一印象。 后来沐清歌主动示好,叶梓言承认自己是带着想教训她的心,允许她接近的。谁知道,自己最后却不知觉的沦陷。 “你们离婚吧!及时止损总好过一错再错。”恢复平静的沐父突然出声,打断了叶梓言的回忆。 一句话,给这段感情判了死刑。 叶梓言震惊的抬起头,然后缓缓摇头道:“不,我不同意。” ##第6章 无微不至的照顾 自沐清歌昏迷后,叶梓言就把家安在了医院里。医院提供给病人的房间,豪华得超乎想象,跟一个五星级总统套房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叶梓言亲自照顾沐清歌,为了唤醒她,看各种治疗书籍,学习各种按摩手法,俨然快成了半个医生。 叶梓言知道自己以前伤她太深,如果醒来,一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为了向醒来的沐清歌呈现一个全新的自己,给自己的爱增添砝码,叶梓言最近开始研究起了厨艺。 妹妹叶梓欣跟在乔楚屁股后进来,看到厨房里洗手做羹汤的哥哥时,震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哥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话音未落,被叶梓言敲了一下头:“怎么说话呢?我这是要赶在清歌醒过来之前练好厨艺,以后做给她吃。” 叶梓欣揉揉头,撇嘴道:“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小时候火烧厨房的事啦?要我说,你根本没有点亮厨艺的天赋。” 叶梓言当做没听见,在厨房里鼓捣半天,满意地端出自己的成品。 叶梓欣和乔楚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不知从何下口。 乔楚身先士卒,率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端详了半晌。这黑布隆冬的颜色,隐隐散发出的焦味,真是让人“蠢蠢欲动”——的想把它丢进垃圾桶。 乔楚硬着头皮放进嘴里,仿佛上断头台的壮士。嚼着嚼着,咦?好像不错的样子。原来嫌弃的皱眉,转变为享受的眯眼,然后竖起大拇指。 叶梓欣半信半疑地伸出筷子…… 最后的结果是叶梓欣和乔楚因为抢排骨吵了起来。 叶梓言怕他俩吵到沐清歌,飞起一脚,将两个人扫地出门。 关上门,叶梓言坐在沉睡的沐清歌身边,细心地给她擦手,语调温柔地跟她聊天。 “你爸要我放你走,我没有同意。他已经将我推向你,就不能再擅自替你推开我。” “最近我的厨艺小成,今天尝试了新菜色,梓欣和乔楚都夸好吃。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叶梓言深情凝视着沐清歌的沉睡的面容,低声喃喃道:“快点醒过来吧,清歌!我们重新开始。我爱你!” 叶梓言伸出手去,轻轻拨开盖住她眼睛的额发,等收回手,才发现指尖已经湿润。 “医生!”叶梓言猛地起身,动作激烈到直接将身后的椅子带翻在地,狂按床头上的呼叫器。 医生很快赶来,叶梓言在床尾走来走去,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 等医生检查完,叶梓言急切地上前,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医生,她怎么了?” “病人这是将要苏醒的症状。” 叶梓言曾无数次梦见过这句话,乍一听到,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点什么,却好像被剥夺了语言系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等医生出门,叶梓言坐回病床前,执起沐清歌的手,不断亲吻着,隐隐尝到咸涩的味道,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第7章 选择性失忆 沐清歌呼吸有点困难,有谁一直压着自己,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叶梓言亲密地靠着自己颈侧,睡在身旁。 这张自己爱了三年的脸,跟自己睡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满足的表情,连睡着也扬起嘴角。 沐清歌怀疑这是自己的梦境,刚想伸手去摸一摸,一下子惊动了睡着的叶梓言。 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住。 叶梓言是太激动,沐清歌是太震惊。 “我是死了吗?”沐清歌试探出声,如果不是进了天堂,为什么她会从叶梓言的眼里看深刻的爱意? 叶梓言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他把枕头叠放在床头,让沐清歌靠坐着,自己去给她倒水。 向来敏于行也敏于言的叶梓言,原先准备好的一肚子表白的话,一时之间,却突然嘴拙,不知从何说起。 沐清歌率先打破沉默:“我为什么昏迷这么久?” “是田甜……”叶梓言冒着勾起沐清歌痛苦回忆的危险,小心斟酌着用词,刚开口就被打断。 “田甜?是谁?”沐清歌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好奇地询问。 “你忘记了?”看着沐清歌满眼茫然,叶梓言诧异地开口。 沐清歌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发现一无所知,只好摇摇头。 叶梓言接着问道:“昏迷前的事你记得吗?” 沐清歌绞着手,不太情愿地开口:“我记得你说要跟我离婚。” 叶梓言完全石化当场。 医生办公室内。 医生给沐清歌检查完,确认这是大脑因为过度刺激出现的选择性失忆。 “人的大脑遭受重大刺激后,为了保护自己,会自动屏蔽一部分特定记忆内容。”医生解释道,“病人忘记的那段记忆,可能让她太痛苦了,所以她选择遗忘。” 叶梓言走出办公室,心情复杂。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沐清歌对他死心的准备,毕竟过去的伤害真实存在,他无法抵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弥补她们之间的裂横。 谁想到,伤害被沐清歌主动一笔勾销,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医生提醒他,忘记的记忆,并没有丢失,而是埋藏在大脑深处。病人可能随时会想起,也可能永远想不起。 沐清歌没有任何障碍地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 叶梓言侧头看着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清歌,你不好奇忘记了什么吗?” 沐清歌摇了摇头,“医生既然说是很痛苦的记忆,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片刻想起什么,拉了拉叶梓言的衣袖,仰着头看他,“我们最后离婚了吗?” 叶梓言把沐清歌紧紧搂住,亲吻她的头顶,沐清歌听到叶梓言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 “清歌,我爱你!” 一瞬间,沐清歌的瞳孔剧烈扩张,浑身僵硬。 叶梓言没有察觉怀里人的异样,沐清歌任凭叶梓言在耳边呢喃情话,心里一丝波澜也无。 ##第8章 两个声音 叶梓言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沐清歌一直想知道,却屡撞南墙,求而不得。 谁知却以一段回忆为代价,换到了叶梓言的爱情。 餐桌上可口的大餐,每天腻歪的情话,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周到的惊喜…… 原来叶梓言要宠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她宠到天上去。 叶梓言为了多抽时间陪沐清歌,做不完的工作都选择带回家,沐清歌就安静坐在一边,陪着他。 看了一眼时钟,十点了,揉揉酸涩的太阳穴,关上笔记本电脑,叶梓言准备叫沐清歌去休息,发现她早抱着一本旅游画册,像只小猫一样,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抽出画册,叶梓言小心抱起沐清歌,没走两步,沐清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搂住叶梓言脖子,亲昵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叶梓言心都要化了,柔声安抚她:“接着睡吧,我抱你去床上。” 沐清歌声音浸透着睡意,发出小猫样的鼻音。 片刻,卧室里传来沐清歌清醒的嗔怒声,“骗子,刚才是谁让我睡觉的?” 叶梓言脸不红心不跳地忙碌着,“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沐清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弃挣扎,任他为所欲为。 第二天,被折腾了一晚上的沐清歌因为太累,一觉睡到了中午,罪魁祸首还要扰她好觉。 沐清歌把手机捂到枕头底下,装作听不见。 叶梓言极有耐心地一直打,终于还是沐清歌先认输,不想重蹈上次没接电话,被抓着“教育”了一整晚的覆辙。 “小懒猪,起床了吗?”话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沐清歌不自觉撒娇,“不想起。” 叶梓言的心被她的小女儿憨态熨帖地舒心不已,语带笑意地哄她:“已经错过早饭,不能不吃中饭。乖,快点起来。” 沐清歌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被子里拽出来。 沐清歌伸了个懒腰,来到摆满饭菜的餐桌前,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摆着两张飞往海岛的头等舱机票。 是昨天自己看的旅游画册的封面所在地。 手机再次响起。 “看到机票了吗?” “嗯。” “在家好好收拾好,明天出发去度假吧。” “梓言……”沐清歌犹豫着,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叶梓言耐心等着,却半天没有下文。 沐清歌闭着眼,挣扎着,突然头剧烈地痛起来。她不想让他担心,赶紧挂断电话:“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 手机摔落在地,沐清歌抱着头,痛呼出声。 脑袋里有两个声音,你一眼我一语,争吵不休。 如果他知道我并不是我,知道我将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伤害,那时候会后悔对我这样好么? 心底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他对你越好,付出越多,最后才能让他更痛。这是他自找的!千万不能心软! ##第9章 恶心的脸 叶梓言带着沐清歌飞往国外度假,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去玩。 当年,叶梓言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沐清歌。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豪华的蜜月,结婚戒指都是随便选了个店子买的。 叶梓言还记得当初她听到他说没时间度蜜月的落寞的神情,他以为她至少会闹一下,她却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这个决定。 后来,他发现她躲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一些旅游画册,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想去吗? 单纯的她误会他是愧疚没时间陪他,连忙摆摆手否认,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我就是看着开心,真去还要飞来飞去的,还不如待在家里舒服。” 一上飞机,沐清歌就掩饰不住雀跃的心情,这像是不喜欢飞来飞去的样子吗? 叶梓言当初听她睁着眼说瞎话时,只觉得好笑,现在只剩下心疼。 叶梓言帮沐清歌盖上毯子,让她躺好休息。 沐清歌兴奋得睡不着,反而是叶梓言秒睡。没办法,为了抽出时间度假,之前叶梓言连着加班了一周。 沐清歌透过舷窗,眺望云层之上的繁星。 看着看着,窗户上映出一张明目张胆盯着她的脸。背后的视线如此炙热,让沐清歌一阵恶心。 下飞机,出机场,进酒店……沐清歌心里越来越不安,如影随形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看了一眼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叶梓言,沐清歌握住门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进入大厅,一直跟在背后的男人,终于转到面前。 “认识一下?” 男人一张人模狗样的脸,摆出自以为撩人的姿态,呵,真是可笑。 沐清歌扯出一个笑容,示意他低头,等人真的靠近,一脚踹向他的裆部,然后转身就跑。 身后的男人被击中要害,疼得弓起腰。 蜜月圣地以其美奂绝伦的海景闻名,海滩上挤满了游玩的游客。 叶梓言递了一杯果汁给沐清歌,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柔声问:“想下水玩吗?” 沐清歌瞅了一眼海面,轻轻抿了一口果汁,摇头道:“不了。” 嘴上拒绝着,眼睛却闪着光。 叶梓言看出她内心的渴望,拉着她起身,往水上摩托的管理处走去。 沐清歌跟在叶梓言身后,半带兴奋,半带担忧地说,“还是不要了吧,我不会游泳。” “没关系,有我呢。” 叶梓言没有回头,只紧了紧十指相扣的手,沐清歌的不安被掌心的温度奇异地安抚。 套上救生服,叶梓言没叫教练开,而是亲自上阵,充当沐清歌的专属水上摩托司机。 沐清歌爬到叶梓言身后,抱住他。 叶梓言偏头:“准备好了吗?” 沐清歌点头:“嗯。” 轰鸣的马达声响起,水上摩托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沐清歌因惯性后退了一下,整个人随着波涛的起伏左右摇摆,海风的迎面吹来,水花在脚边绽放。 一辆摩托不知不觉靠近他们,车上的人吹了个口哨挑衅,径直用车头别过来。叶梓言眼疾手快躲开,攻击者紧随而上,贴身行驶。 沐清歌看清对面的男人,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原来是昨晚被踢了一脚来报仇了啊。 叶梓言专注驾驶,将车头一偏,一个急转弯,成功甩开对方。 可他没料到,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腰上的手已经松开,他反手去抓,只握住一把空气。 摩托急转弯的前一秒,沐清歌纵身朝旁边的攻击者扑了过去,对方没有防备,一秒被撞落水中。 ##第10章 一起下地狱 变故来得突如其来,叶梓言当机立断舍车救人。 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榨着沐清歌的肺,涌进口鼻,沐清歌越是挣扎,越是不受控制地下沉。 海水清澈,以至于沐清歌能清楚看到穿透海底的日光,那一片白光中隐约显现出一些熟悉的画面。 被掐到窒息,被压着抽血,被揭开氧气罩……那些痛苦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播放,然后骤然放大了那张她再也不想看见的脸。 叶梓言一把抓住沐清歌,阻止她继续下沉,然后把她拉进怀里。 沐清歌眼神一暗,双手勾住叶梓言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加诸他,拖着他一同沉向海底。 叶梓言想要腾出一只手拨水,却被死死缠住,根本摆脱不开,游不上去。 叶梓言以为沐清歌的反应,不过是人溺水后慌张的下意识,却不知道在看不到的背后,沐清歌渐渐昏沉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一起下地狱吧!叶梓言! 叶梓言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死亡的滋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绝望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反而乐观起来,觉得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 传说人临死前,脑海中会将一生走马观灯地过一遍。 叶梓言看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沐清歌。 他一直觉得沐清歌像兔子。 白白的,软软的,给她顺毛,就会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给你摸。委屈的时候,眼睛红红的,眼泪汪汪,特别想欺负。 他看到第一次表白失败的沐清歌,转过身去装作不在意地揉眼睛。 他看到第一次做菜成功的沐清歌,把被油烫伤的手藏在餐桌下,忐忑地等着他的评价。 他看到生病的沐清歌,为了不吵到他,憋着去外面咳嗽完才进屋。 他看到熬夜的沐清歌,不管他多晚回家,都在客厅留着灯等他。 他以为他不在意,却暗地里默默关注她的一切动向,一切情绪。 不知不觉动心,一旦察觉到动心,又抗拒去爱这个伤害母亲的人。 好在老天爷帮他,让她失忆,回到他身边。 一想到沐清歌的身边,不再有他的位置,变成另一个男人,心就痛得要撕裂开来。 心里的不甘让他无意识捶打了一下床单,床颤动了一下,把叶梓言从梦境中扯回现实。 他没死。 那……清歌呢? 叶梓言头昏脑涨,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 医生刚好推门进来,看到他的动作,快步上前阻止:“不要乱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卧床休息。” 叶梓言抓着医生不松手,双眼通红,焦急地开口:“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完他的情况,边在本子上写着,边回答道:“她在你隔壁,等你好点再去看她吧。” 叶梓言等人走了,缓了缓,还是决定去看一眼,这样才放心。 走一步喘三秒,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推开门一看,病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叶梓言心一紧,刚好负责的护士进来。 “请问……床上的病人呢?” 护士看了他一眼,“病人已经去世了。” ##第11章 够无耻,够卑鄙 彻底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叶梓言双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在地。 眼泪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他脸埋进床单,很快染湿一片,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名字:“清歌!” “都是我的错。你都说了不要玩,我还拉着你去坐水上摩托。” 突然像是想得到了什么,叶梓言攥紧拳头,“你放心,我会查出那个把你拉下水的人,一命抵一命,给你报仇。清歌,再等等我,我很快下去陪你。” “清歌?”疑惑的声音响起。 叶梓言深陷悲痛中,一动不动,不想搭话。 护士自顾自说道:“这床病人不叫清歌啊!如果是沐清歌的话,在你右边的隔壁。” 叶梓言:“……” 沐清歌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死神手里逃生了,每次都因为眼前这个人! “你醒啦?”叶梓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看沐清歌不错眼地看自己,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见沐清歌不说话,便想上前去帮她弄枕头,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沐清歌任他摆弄,靠坐在床头,依然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梓言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以为她是没有力气说话,径自说下去,“下次假期还是不要来海边,太危险了。” 沐清歌:“你有时间陪我?” 叶梓言笑道:“你是我老婆,我没时间陪你陪谁?” 沐清歌顿了一下,说:“你以前对我不好。” 叶梓言有点讪讪:“以前是我没发现自己对你的爱,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说完习惯性地去亲她额头。 前倾的身体被一只纤细的手挡住。 双目对视,一个疑惑,一个冷漠。 叶梓言心一沉,坐回椅子上,眼神游离地不敢看她,咳了两声以缓解心虚,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恢复记忆了?” 沐清歌冷冷开口:“让你失望了。” 叶梓言被堵得哑口无言。 “以为我失忆了,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叶梓言,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事?”沐清歌再保持不了冷静。 “因为你幸运吗?不是,因为你够无耻,够卑鄙!” 沐清歌红着眼睛,看到伤害自己的人,简直战斗力百倍,“叶梓言,你真让人恶心。” 伤人的话,源源不断地脱口而出,叶梓言一动不动听着,既不反驳也不哀求,而是诚恳的说:“过去的事是我不对,如果你骂我能让你消气的话,随便你骂。” 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能躲一日是一日。 沐清歌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浑身发抖。 “只希望你放过我,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不可能,”叶梓言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除了离开,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叶梓言得意地扬起嘴角:“离婚协议书你没有签。” 沐清歌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门,大叫道:“你给我滚!我看到你就想吐!” ##第12章 意外 话音未落,真的吐了出来。但因为长时间未进食,只干呕出一些清水。 叶梓言心疼得不行,赶忙上前帮她拍背。 “好!好!你不想见我,我出去就是了,别气着自己。” 沐清歌没气力推开他,嘴唇轻动,用尽全力说出一个字,“滚。” 叶梓言看她吐得难受,心疼得不行,看到她如此抗拒,不敢再刺激她,后退着往门口移动。 “我帮你去叫医生看看。” 叶梓言守在门外,等医生一出来就连忙问道:“她没大碍了吧?” “孕妇怀孕初期情绪不宜太过激动,你注意一下营养和情绪就好了。” “孕妇?!”叶梓言怀疑自己听错了,害怕是假的,又忍不住暗自狂喜,“真的吗?” 此时,病房里传出一声怒吼: “叶梓言!你个混蛋!” 嗯,这个反应,真的无误了。 怀孕的孕吐反应太折磨人了,沐清歌看着狗腿的叶梓言忙进忙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 叶梓言之前练的厨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孕妇胃口不好,他就变着花样做菜。孕妇要补充营养,他就耐着性子熬汤。 半夜时分,沐清歌突然醒过来,说要吃东西。 盐渍话梅,臭豆腐,螺蛳粉…… 叶梓言一个打挺,翻身而起,开车去买。 好不容易买回来,她又不想吃了,丢下一句,“别浪费了,你吃吧。” 叶梓言现在是把沐清歌的话当圣旨,不敢不从命,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干掉那些他以前碰都不会碰一下的“黑暗美食”,最后毫无意外的……长胖十斤。 叶梓言的付出,沐清歌看在眼里,并不是无动于衷。 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个突然造访的孩子而悄悄改变着,都默契地不去提从前的事,只全身心爱着小生命。 医生建议,孕妇不能总是呆在家里,要出门多走动走动。 于是,叶梓言自“煮夫”身份后,又当起了“贴身保镖”。 每次出门散步,叶梓言都要“全副武装”好,怕她冻着、渴着、累着,大衣、水杯、毛巾,一应俱全。 生活总是这样,在你以为万无一失时,总有你料不到的意外发生。 叶梓言只不过低头掏包里的水,一只巨型泰迪就扑向沐清歌,沐清歌吓得后仰。幸好叶梓言反应快,抱住人后转身,让泰迪扑了个空,才没有造成伤害。 虽然只是受了点惊吓,叶梓言却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带沐清歌去人多的户外。 叶梓言研究了几天,决定每天晚上带着沐清歌去逛商场,既能买买买,又能走走走,还没有狗,简直完美。 沐清歌没有辜负她的孕妇身份,一进商场,直奔婴儿用品区。 “啊,这个好看。”“买!” “啊,那个也不错。”“买!” 因为还不知道胎儿性别,于是沐清歌大手一挥,打包双份。 可怜当苦力的叶大少,抱着沐清歌垒成山的战利品,踉踉跄跄,连路都看不清。 叶梓言尽力让自己保持住平衡,不撞到别人,费老大劲露出头来,对着沐清歌眨眨眼:“你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 真是没有新意的答案,可叶梓言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我们一样生一个。”如果吉尼斯纪录脸皮最厚评选,叶梓言绝对一骑绝尘。 沐清歌专心看着架子上的商品,手指一根根划过,“你自己生。” 没等叶梓言反应过来,沐清歌跑去最里面的柜墙,叶梓言心提到嗓子眼,跟着后面边赶边喊:“慢点,摔着了怎么办!” 刚停下,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熊,塞进叶梓言不堪重负的怀里。 “去买单吧。” 沐清歌跟在叶梓言身后,看他手忙脚乱地抱紧所有东西,走路晃来晃去,犹如一只企鹅,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沐清歌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过头去,被一把捂住嘴巴,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沐清歌连挣扎都来不及就晕了过去。 ##第13章 二选一 破旧的仓库里,月光透过仅有的一个窗口照进来,可以清楚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倒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 “用水把她泼醒。” 一盆水照着躺着的人的头就倒了下去,地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身姿高挑,一双笑眼里毫无笑意,反而淬着毒,一步步朝蠕动的人影走去。 沐清歌挣扎着撑起身,忽然头皮一通,被人揪住头发,猛地往后扯。 “沐清歌,还记得我吗?”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沐清歌打了个寒颤,点头:“田甜,好久不见。” “啪!”一个巴掌甩过来,沐清歌的脸偏到一边,白皙的皮肤上赫然一个鲜红的掌印。 “确实好久不见,听说你怀孕了?” 沐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手不自觉摸向腹部。 田甜拽头发的手越来越用力,“你应该没忘我的孩子是谁害死的吧?” 沐清歌无话可说,虽然知道求饶也没用,但至少试一试。 “我命赔给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出乎沐清歌的意料,田甜竟然松开了手,慢慢向下移到沐清歌的肚子,柔声安慰道:“沐清歌,放心,我可看不上你和你孩子的贱命。” 提着的心,刚要放下,一件异物抵住沐清歌的肚子,隐隐闪着寒光。 “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和叶梓言这一对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田甜咬牙切齿地叫道,举起手里的匕首,用力朝沐清歌腹部扎下去。 出于母亲的本能,沐清歌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力量,一把抓住刀刃,阻止匕首的下落。 用的力越深,刀刃刺入越深,沐清歌双手瞬间被血染红。 两人共同握住一把匕首较量,谁也不能更进一步。田甜先松开手,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朝沐清歌的肚子狠踢过去。 沐清歌毫无防备被踢中,一阵剧痛传来,腿间一片濡湿,羊水混着血水,喷涌而出。 这是临产的迹象。 田甜还要再踢,看她这模样,想了想,笑了一下,改变了主意。 “叫医生来。”田甜向着暗处吩咐完,看了眼地上死死抱住肚子的沐清歌,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远处传来呼啸的汽车声,一辆车正极快地向着仓库的方向驶来。 叶梓言疯了一般踹开仓库的大门,所有灯应声而亮,将整个仓库照得一清二楚。 不远处的沐清歌倒在血泊中,另一头放置着一个睡着的婴儿。 叶梓言冲上前才发现,沐清歌和孩子分别被锁链固定在地上,各自身下都压着一个炸弹。 最后倒计时半小时。 田甜的电话打来,叶梓言接通。 “看到了吗?”田甜明知故问道。 叶梓言极力压制住怒气,跟她周旋:“你到底搞什么鬼?” “两个炸弹是一体的,一个拆除,另一个必然爆炸。拆的时候,悠着点剪线。”田甜冷笑着说,“如果觉得难选,给你一个提示,我叫人把沐清歌的子宫摘了。” 电话被狠狠甩出去。 叶梓言蹲下,毫不犹豫地拿起沐清歌身边的剪刀,撬开炸弹的外壳,找出引线。 七根不同颜色的线,分列其中。 豆大的汗珠滴下,拿剪刀的手抖个不停,每次下决心,下一秒又会推翻。 “梓言,救孩子。”沐清歌虚弱地出声。 叶梓言当做没听见,专注的筛选。 沐清歌覆住叶梓言发抖的手,坚持道:“梓言!去孩子那边。” 叶梓言嘴唇微动,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坚决起来,“不行。” 沐清歌试图讲道理,“她因为你我来到世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的剥夺……” 话没说完,被叶梓言激烈地打断,“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孩子,你才是不能这么自私!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领养,可以代孕。科技这么发达,一个没了,还有无数个。” “我不想做杀人犯。”沐清歌泪水不知不觉流下,“我不想余生都活在内疚自责中。” 叶梓言终于选定一根线,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我陪你。” ##第14章 发疯 “砰!” 炸弹威力不大,但叶梓言仍怕波及到沐清歌,牢牢抱紧她,用自己的背抵挡冲击波。 明明已经精疲力尽,随时都能晕过去,沐清歌却觉得自己的五感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灵敏。 剪刀剪断引火线的“咔嚓声”,炸弹爆炸那一刻婴儿的啼哭声,几欲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血肉横飞的残酷场景…… 等沐清歌反应过来,才察觉自己浮在半空中,像上帝一样,面带怜悯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悲伤,没有愧疚,没有痛苦,只是静静看着,无动于衷。 ?蓦地,炸开散向四空的碎片,聚集成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沐清歌所站的地方而来。沐清歌看到一个婴儿的脸在最前方,满是血地狞笑着要将她吞噬。 “……” “清歌,清歌!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沐清歌猛地睁开眼,浑身湿透,冷汗还在止不住地冒,手也一直抖个不停。叶梓言抱着她,维持着拍她脸颊的姿势,眼里满满的担忧。 是噩梦啊,沐清歌黯然地想,如果真的只是噩梦就好了。 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鲜活的生命,这条生命化成一道巨大的鸿沟,仿佛只要谁一开口,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身上似乎还粘着那些炸飞的血肉,用手一摸,只摸到满脸的鲜血。沐清歌想大叫,喉咙却干涩地如同失了声。 她突然又有一种错觉,孩子还好好留在肚子里,那些残忍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臆想。 手摸上肚子,一片平坦…… 孩子呢?沐清歌一时失了动作,脑子混乱到理不出一条清晰的线。 “孩子,孩子……”沐清歌撑起身,魔怔地重复着,四处张望。 在那儿!找到了!原来一直乖乖在旁边的摇篮床里躺着啊。 怀孕后没多久,沐清歌就知道这一定会是一个乖孩子。每次胎动时,只要她柔着声音哄一哄,肚子便会听话地安静下来。 从来不会在睡觉的时候折腾她,喜欢时不时刷一下存在感,等她手抚摸上肚皮,撒娇的孩子如愿以偿,便拿头亲昵地蹭过来蹭过去。动作轻轻地,生怕弄疼妈妈。 摇篮床里的宝宝闭着眼睛,安详地睡着,不哭也不闹,像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小天使。 安详? 不对! 沐清歌带着笑意的脸倏忽变色,惊恐地睁大眼睛。还没等叶梓言反应过来,沐清歌就冲到摇篮床旁,对着空无一物的被子,失声大叫。 “宝宝你怎么了?快睁开眼让妈妈看看!” 宝宝为什么一动不动?刚生下来时,护士还夸她叫声嘹亮,是个健康的小姑娘。一定是什么人,趁她睡着了,偷摸进来掐死了宝宝! 沐清歌跪在地上,拼命去摇那个并不存在的宝宝。 叶梓言第一时间给顾泽打了电话,看到失控的沐清歌,赶紧她强行拖回床上。 叶梓言怕她挣扎,用被子包住她,压制住四肢。沐清歌动弹不了,被迫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嘴里喃喃道: “是我,我想起来了。是我掐死了宝宝。” ##第15章 截然不同的沐清歌 叶梓言压住她,听着沐清歌失魂落魄的声音,感到肩头迅速濡湿了一大片,心狠狠抽了一下,能做的安慰只有无声却用力的拥抱。 顾泽深夜赶来,给沐清歌打了镇定剂,终于让她睡了过去。 叶梓言松了一口气,眉头却依然紧蹙着,跟着顾泽出了卧室,烦躁地抽出一根烟,然后整包扔给对方。 “这么晚,麻烦你了。” 大名鼎鼎的省立医院台柱子,医术精湛的顾大夫,别人到处托关系,才能让他屈尊看一眼。现在一个电话,深夜出诊,结果只不过是护士都能操作的——打镇静剂。 顾泽摸摸鼻子,认命地想,也只有叶梓言有这个面子,谁让他们俩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呢! 顾泽当做没听见,接住那包烟,放在手里转来转去,看着叶梓言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叶梓言打火点烟,动作干净利落,重重呼出烟圈,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在叹气。 关于沐清歌的状况,顾泽是了解一点的。 几周前,沐清歌大着肚子被绑架,等叶梓言救回来时,孩子流产。沐清歌因此大受打击,几近抑郁。 因为没受什么伤,叶梓言便把沐清歌接回家照顾,顾泽本以为没什么大碍,却没料到情况恶化到这种地步。 尽管满心疑惑,顾泽却并不追问,只站在叶梓言身边,陪他一同沉默着,毫无怨言地吸着二手烟。 时间在夜里似乎流失得格外快些,顾泽手里的烟还没转弯二十圈,叶梓言被烟熏过的嗓音,就在寂静的深夜突兀地响起。 “她白天其实都很正常,只是最近晚上天天做噩梦。” “噩梦醒了之后有什么表现吗?”顾泽把烟抽出来点燃,尼古丁的味道有助于活跃大脑。 叶梓言低头想了想,说:“偶尔会自言自语,大部分情况都是我哄一哄就睡着了,今天这样失控还是第一次。” 顾泽吸了一口,语气难得严肃起来,“人的心理创伤有一个积累期,一开始看不出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其实精神上的伤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恶化。我给你联系一下心理医生,你带人去看看。” 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叶梓言只能艰难地点头。 顾泽大学主修过临床心理学,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懂的,“会出现自言自语,多半是癔症爆发的征兆。” “一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然后是认不出人,最后甚至伤人、自杀。” 叶梓言夹烟的手一抖,几次想抬手去吸,均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放弃,仿佛失了魂似的,呆愣愣站着。 黑暗中一点火星若隐若现,顾泽眼尖,一把夺过叶梓言手里的烟头,扔进垃圾桶。 “都烧到手指了没感觉吗?” 见叶梓言没有反应,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个人待着,便拍拍他的肩,悄无声息地开门离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沐清歌醒过来的时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昨晚上的歇斯底里的那个人,仿佛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沐清歌。 ##第16章 我来扛 叶梓言其实有点不踏实,因为白天正常的沐清歌,给他的感觉,总让他误以为穿越回了她失忆时的那段甜蜜日子。 失忆时,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任他涂画。恢复后,她坚韧得如一根芦苇,百折不挠。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一个会主动黏他,一个却是主动虐他。 现在的沐清歌,再次变回了纯真可爱的小女孩,仿佛一切伤害都不曾经存在过,但叶梓言知道,这一次她没有失忆,而是刻意回避。 餐桌上,两人坐着一起吃早餐。 沐清歌把油条放进豆浆里沾湿,孩子气地仰着头,举着油条塞进嘴里。 叶梓言拿着勺子,慢慢搅着面前的咖啡,等沐清歌吃完,手自然地伸过去,帮她擦掉嘴角的沫子。 沐清歌打了个饱嗝,有点不认同地看着他,“你快喝呀,再搅下去都凉啦。” 叶梓言不为所动,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想着该怎么说服她去看心理医生。 早上起床时,他提出要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沐清歌刚听完,泪珠子就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在眼泪攻势面前毫无原则的叶梓言当即投降,抱着她安慰,“不去了不去了。” 沐清歌把头埋进他怀里,委屈地说,“我不想一遍遍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我只是一时失去理智,下次不会了,我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可一想起昨晚顾泽的话,叶梓言就不寒而栗,那不是危言耸听,那是警告提醒。 刮骨才能疗伤,直面伤口只会痛一时,逃避则会痛一辈子。 思考了一早上,终于在沐清歌吃完早餐后,叶梓言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刚张开嘴…… 就被沐清歌端起咖啡杯,整杯倒进嘴里。 “咳咳!咳咳咳!”叶梓言咳得惊天动地,沐清歌吓得昏天黑地。 沐清歌看他咳得肺都快出来了,生怕他背过气去,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愧疚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梓言拉住手,抬起头确认:“以后,咳咳,都听我的?” 沐清歌自知理亏,来不及多想,忙不迭点头答应。 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叶梓言如果有尾巴,现在都能翘到天上去。 拿了钥匙,拉着沐清歌出门,直奔预约好的心理诊所。 车平稳地行驶着。 沐清歌刚上车就开始动来动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叶梓言开着车目不斜视,看似心无旁骛,却握住沐清歌的手,“别紧张。” 沐清歌有丝被拆穿的恼怒,硬着头皮不肯承认:“我没有!” “我知道你怕,但人不能逃避一辈子,总要面对事实。” 叶梓言轻笑一声,牵过沐清歌的手,放在嘴边,珍重地吻一下,并不看她,“孩子的死如果有错,也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责任扛在自己身上,丢给我,我来扛。” 沐清歌的心如同被投进热水里,沸腾着,炙热着,生怕一不小心被烫伤,又舍不得这包围全身的温暖。 ##第17章 犯贱 已经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慢慢改变了,她能感觉到。 她不是沐清歌那个软弱的笨蛋,现在的她,软弱只是她的保护色,如果谁胆敢挑衅,她一定毫不犹豫予以还击。 她也没有笨蛋沐清歌那么圣母,把孩子的死揽到自己身上。 亲手杀死宝宝的是叶梓言,间接害死宝宝的是田甜。虽然叶梓言是为了救自己,但如果不是因为叶梓言惹的桃花,田甜也不会绑自己。 说来说去,都怪不到自个儿身上。 现在笨蛋沐清歌把自己逼疯,算怎么回事儿,算了,她为什么要同情她,那个笨蛋疯了才好呢。 沐清歌看着叶梓言专注的侧脸,心想,这家伙到底喜欢谁呢? 刚醒来时,她对这个男人打心底里看不上。 明明喜欢还僵着不肯说,非得等笨蛋沐清歌死过一回,才敢承认,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说实话,她对以前叶梓言对沐清歌做过的那些事,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了解笨蛋沐清歌的性格,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爱意消散,恨意滔天。 但她没办法感同身受。 笨蛋沐清歌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体里还存在着一个她,她却了解那个笨蛋的一切。 所以,尽管她什么都没忘,但仍然装作失忆的样子,骗叶子烟,乖乖跟着他回家。 笨蛋沐清歌,看看吧,看看我是怎么对待胆敢辜负我的人吧! 叶梓言拥着沐清歌走进心理诊所,助手分别将他们带去休息室和诊疗室。 助手推开门,让沐清歌进去,沐清歌说完“谢谢”后,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 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笑眼。眸色深得像墨,仿佛能把人吸进去。身上没有那种冷硬的职场女强人气质,反而散发出一股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随和气息。 怔忪间,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到面前,“你好,沐小姐,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叫叶吟。” 沐清歌满含深意的一笑,握住,说:“你好,叶医生,麻烦你了。” 叶吟示意沐清歌坐在靠椅上,拿了笔和纸,正对而坐。 叶吟翻了翻资料,心里有了点底,抬头发现沐清歌僵着身子,身体前倾,坐的比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于是,关上资料夹,扶着她的背向后靠,直到触到椅背,才轻声安抚着说,“不要紧张,我们就是简单地聊天。” “沐小姐,今天是先生陪您来的吗?”叶吟摆开一副聊家常的架势,沐清歌发现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鼻尖处,并不直视眼睛。 沐清歌知道这只是她的障眼法,等你放松警惕,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潜伏在草丛里,等着猎物上钩,一击致命。 她点头:“是的。” 叶吟笑了一下,“那你一定很爱你的先生。” 沐清歌“嗯”了一声,用手把散乱的发梢拨到耳后别着,垂着眼,故作遮掩。 “资料显示你最近频繁做噩梦,你对梦里的内容还有印象吗?” 沐清歌眼神闪躲着,明显地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坦诚相待,或者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勇气。 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开口道:“我总是梦见我的孩子被炸弹炸成碎片的那一幕,不断重复。” ##第18章 下药 不需要叶吟引导,沐清歌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噩梦描绘出来。 叶吟耐心地听着,困惑渐渐涌上心头。 一般来讲,受过心理创伤的病人,接受心理治疗时,或多或少会抵触直触伤疤,藏在心底深处,甚至要利用催眠手段,才能让他们解除防备,唤醒这一部分记忆。 但沐清歌如此不同,心扉敞开得如此之快,令叶吟吓了一大跳,除非她…… 诊疗室门打开,叶梓言早已等在门外,谢过叶吟,牵过沐清歌,下楼回家。 沐清歌手插在口袋里,握紧手里的药瓶,一整瓶安眠药,刚刚叶吟起身给她开门时,她看到后顺手放进了口袋。 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这天叶梓言带沐清歌出门,去和顾泽吃饭。 从叶吟那回来后,沐清歌晚上再也没有做过噩梦,看来是心理治疗起了作用,怎么也得谢谢介绍的顾泽。 沐清歌第一次在清醒状况下见到顾泽,长身玉立,戴着一副眼镜,遮住上挑的眼角,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异乎常人的沉稳。 顾泽把菜单递给沐清歌,让她先来,沐清歌看着挑了几样。 叶梓言碰了一下顾泽杯子,敬了他一杯,“谢啦,兄弟!” 顾泽并不答话,举着杯子示意一下,仰头一饮而尽,算是收下。 看到叶梓言如此开心,顾泽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不忍心给他泼冷水,心理创伤按理说不可能有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泽放下酒杯,不经意地抬眼向沐清歌,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当初结婚时,他在国外没赶回来。听到新娘的名字时,还纳闷从哪儿冒出来的。后来,叶梓言也从来不带她出来玩,没想到这么多年,这竟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看她的气色,表面上没大问题,但疲惫显而易见,不像是睡得很好的样子。 沐清歌知道顾泽在观察自己,很明显他对自己起疑了,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吃过饭后,顾泽到底没忍住,拉住叶梓言,说要单独说两句。 叶梓言让沐清歌先去车里等,脸上喜悦的神色一整晚都挂着,看得出来真的很高兴。 顾泽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叶梓言,将飘在半空中的叶梓言一闷棍打落。 “你是说,她其实一直没好?” “嗯,我怀疑,不止是没好,而且有越来越糟的趋势。”顾泽推了推眼镜,沉声说道,“我建议你带她去做个全身检查,排除一下身体上的病因。” 再次诡异的是,沐清歌健康状况良好,一切正常。 叶吟对沐清歌的心理治疗依然进行着,一周一次,依然停留在聊天阶段。 沐清歌的态度一贯地配合,想到什么说什么,毫无保留,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叶吟怕太着急,也就按着自己的节奏,慢慢进行。 当叶吟听到叶梓言反馈说沐清歌恢复得很好时,心一惊,她也想到了和顾泽一样的问题——心理治疗不可能这么快有效果。 看来不能再采用慢火慢炖的方法了,叶吟决定下一周开始对沐清歌使用催眠。 沐清歌站在餐桌前,往两个空杯子里注水。装满后,她好玩似的开始点兵点将,一次一次,乐此不疲,最后停在右边的杯子。她却改了主意,将攥着的右手,放在左边的杯子上。 松开,药片没入,溶解。 端着两杯水上楼,叶梓言靠坐在床头看书,看她进来,放下书,朝她笑了一下。伸出手做出拥抱的动作,沐清歌慢慢靠过去,让他照例先选一杯水喝完。 看着叶梓言慢慢睡了过去,沐清歌从他怀里撑起身,端详着这张自己日益迷恋的脸,坏心思地拍了拍,不出声地做着嘴型:“我可没让你喝呀,各自50%的机会呢。” 又是一个不眠的发疯夜。 ##第19章 人格分裂 叶梓言只觉得昏昏沉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要缓一缓。 手习惯性的摸向身边位置,只摸到一片空气。 清歌呢?猛地睁开眼,叶梓言彻底清醒了。 连鞋都顾不上穿,叶梓言一边喊着“清歌”,一边冲出房门。 客厅,没有。 厨房,没有。 卫生间,没有。 每个房间挨个打开,又被失望地重重关上。 叶梓言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房子这么大,大到他害怕,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着开门关门声,除了他自己,找不到第二个人影的存在与痕迹。 拿上车钥匙,叶梓言决定开车去找。 车快速的行驶在路上,叶梓言边开车边在人群中搜索,期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样的找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方寸大乱的他,第一时间只想到这种方法。 太阳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心越来越急。 电话突然响起,是顾泽。 “梓言你在哪儿?到医院来,沐清歌在这儿。” 叶梓言立刻挂断电话,调转车头。 谁也不清楚,沐清歌是怎么进入育儿室,在里面待了一整晚,还没被发现的。 今早,当第一个小孩被抱起时,沐清歌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抢过孩子不撒手。谁劝也不听,谁也不让靠近,如果不是顾泽听到消息,过来看了一眼,阻止医院的强制行动。 为了孩子的安全,顾清歌恐怕得受一番苦头。 叶梓言从层层围观的人群中,艰难挤进去时,看到的就是沐清歌死死抱着小孩的样子。 她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蜷缩在墙角,怀里的婴儿因为受到惊吓不断嚎哭。沐清歌急得一个劲哄着,“宝宝不哭,宝宝不哭。” 看到这一幕,叶梓言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生出密密麻麻的疼痛。 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死去的那个孩子,以为可以重新开始,最后发现建立在痛苦上的幸福,只是空中楼阁。 那痛苦被她藏了起来,谁也看不到,只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 抱着孩子的沐清歌不让任何人靠近,大家怕刺激到她,没敢做出过激行为,一致守在门外。 顾泽在叶梓言来之前,一直试图叫沐清歌的名字,沐清歌没有半点反应。 现在,叶梓言来了,顾泽让他上前,慢慢靠近,安抚住她。 “清歌,清歌。” 叶梓言轻声喊着,沐清歌震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一点一点,慢慢接近,沐清歌只是盯着他。 叶梓言硬着头皮继续走,直走到跟前想要接过孩子,沐清歌才好似突然清醒了一般,眼神由混沌变为清明,松开攥住孩子的手,然后晕了过去。 “没事,她只是太累了。”顾泽看叶梓言慌了神,赶紧上前发放定心丸。 等安置好沐清歌,叶梓言进了顾泽的办公室。 顾泽拿着沐清歌的诊断病例,反复研究,神情严肃,沉吟半晌,才说出他的怀疑:“沐清歌可能患了双重人格分裂。” 叶梓言像被闷头一棍,打中太阳穴,脑子里嗡嗡作响,迷茫地看着顾泽,仿佛根本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第20章 你把它杀了 顾泽继续说道:“你平时见到的那个‘正常’的沐清歌,是一个分裂人格;上次和这次发疯的沐清歌,才是她的主人格。” 上次?对,叶梓言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沐清歌做了噩梦醒来后,对着空的摇篮车撕心裂肺地哭喊。他叫来顾泽,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叶梓言还是不明所以,“有什么区别吗?她还是她呀。” 顾泽不置可否,耐心做着科普:“她还是她,她也不是她。人格分裂的人,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出现过激行为,伤害自己,甚至危害社会。” 危害社会?叶梓言想张嘴反驳,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危害社会? 可话到嘴边,想到今天的事,又咽了下去。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顾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眼镜摘了下来,用布擦了擦,冷静的说:“把其中一个人格灭掉。” “主人格因为心理创伤,没有接受及时治疗,情况越来越糟,第二人格很正常,但我们要对她实施催眠。” 叶梓言没有说话,但顾泽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第二人格是正常的,为什么不保留它,灭掉另一个呢? “人格的主次很重要,主人格再不堪,只要保留它,总有变好的一天,而次人格再完美,都是定时炸弹,随时可能黑化。” 这边的沐清歌感觉自己眼睛睁着,但什么也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四周都是虚空。 她伸出手,摸索着往前走,走啊走啊,远处一个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沐清歌又打起精神,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呜呜呜,妈妈,妈妈!” 谁家孩子迷路了吗?沐清歌急得不行,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没有防备地,她一头扎进了一片白光里。 沐清歌眯着眼睛,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她上前把孩子拢在怀里,刚要开口安慰,一张满是血的小脸抬起,怨恨地看着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啊”沐清歌惊恐的大叫,她的孩子,来找她了! 她倏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靠椅上,一个陌生女人蹲在她面前,温温柔柔的目光罩着她。 她不自在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书桌、书柜,但不是书房,像是一间办公室,但又没有一般办公室那么冷硬。 “这是哪里?” “心理诊所。” 敲门声响起,叶梓言推门进来,看到她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谢过叶吟,想拉沐清歌的手,沐清歌借着起身的动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 叶梓言讪讪地收回手,他能感觉到这次醒来的沐清歌不一样了,跟以前白天那个“正常”的沐清歌截然不同。 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悲伤,头一直低着,嘴唇紧抿,心思深重,无声地将他拒在心门之外。 “我们的孩子没了。”沐清歌平静地说。 叶梓言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以沉默相对。 看他不做声,沐清歌也不在意,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你把她杀了。” ##第21章 各怀心思 车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叶梓言感觉车里的空气在一点点变得稀薄,快要透不过气。 回家的车里,沐清歌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两句话,高一声,低一声。 这两句话,像两把刀,深深捅进叶梓言的身体,一刀,又一刀。 风吹拂着发丝,轻柔地亲吻着脸颊。沐清歌头偏向一边,已经睡了过去。 家早就到了,叶梓言并没有吵醒她,而是下车抽了一会烟。 散掉烟气,重新打开车门,沐清歌还是睡得很熟,她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出来,放回卧室的床上。 掀开她身边的被子,叶梓言躺了上去,以一个依偎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叶梓言图二胺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心里一动,睁开眼,发现眼睛的主人是沐清歌。 她眼神清明,应该是早就醒了,这次的她比起车里的冷淡,生动了许多。 见他醒来,她像是等了很久般松了口气。 “有话跟我说?”叶梓言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尽快清醒,“怎么不叫醒我?” 刚想去抱她,就听到一句“我们离婚吧”。 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叶梓言盯着她的眼睛,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不行!” 沐清歌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说道:“我没有办法再跟你一起生活了。只要一看到你,就会让我想到……” 她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但仍然止不住泄露出一丝颤抖。 叶梓言过往的温柔,在听到“离婚”两个字后,褪得一干二净。 “孩子的事,我们一起面对,让我放你离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其他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依着沐清歌,唯独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仿佛是上辈子感受过的霸道,现在席卷重来,沐清歌被一个浪头打得头昏眼花。 她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想到了更多,不止那个孩子,还有被踢断的肋骨,被抽掉的血液…… 叶梓言毫不犹豫地拒绝,彻底击溃沐清歌平静的面具。 你叶梓言一直没有变过,但我沐清歌却变了。 从前的沐清歌会屈服,但现在的沐清歌不会!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离开。” 叶梓言这时才惊觉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更柔和的说辞,一下子把人逼急了,想后悔就晚了。 于是,他放缓语气,决定采取缓兵之计,“我知道孩子的事对你的伤害很大,你让我陪你先治好心理创伤,再说其他,这样可以吗?” 沐清歌没有说话,叶梓言却以为她动摇了,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再接再厉道:“我们写一张协议,等你完全好了,我就离开。” 先把人稳下来,不能让她走,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沐清歌根本没想相信他,他在骗她,她很清楚。她迟疑的是,依他的霸道,不能硬碰硬。 两个人打着互相糊弄的主意,各怀心思地在一张协议书上签了字。 ##第22章 差点逃走 第二天,沐清歌就觉得自己太蠢了,昨晚上为什么要摊牌,纯属打草惊蛇。 现在,叶梓言去哪儿,一定要把自己也带上,绝不单独放她待着。连上个厕所,都要派人跟着守着,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沐清歌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下,用力地搓着,心里不无愤恨地想。 帮忙监视她的人站在一边,看着沐清歌的动作,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看不过去地提醒她,“嫂子,你轻点洗。手要搓破皮了!” 叶梓言好样的,借着给我解闷的幌子,让妹妹叶梓欣行监视之事。 沐清歌暗暗咬牙,关掉水龙头,不理会叶梓欣,径直走出了洗手间。 门口站着等她的叶梓言,他也不怕别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见沐清歌出来,赶紧迎上去。 沐清歌往后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叶梓欣,难得开了尊口:“我想去逛街。” 叶梓言怕她离开,本就对她言听计从,听她要逛街,丝毫没有异议,反而高兴得很。 还没说话,叶梓欣抢先帮他答应:“带上我!” 一行三人,吃完饭直奔商场。 叶梓欣最爱做的事就是买买买,如果能让哥哥买单,简直高兴得心花怒放。 一见衣服就走不动道的叶梓欣,拿着哥哥的卡,拉着沐清歌给她选衣服,两个人在试衣间换来换去,叶梓言就给她们点评,提意见。 “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 “哪件好看?”叶梓言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都买了吧。” 叶梓欣翻了个白眼,气他的敷衍,沐清歌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叶梓言想要敲叶梓欣头的手也收了回来,只笑着教训一句“没大没小”。 叶梓言有时候真的佩服,女人逛起街来,好像从来没有累的时候。他这个大男人,什么都没做,才三个小时,已经受不住了。 看她们俩再次淹没在眼花缭乱的衣服堆里,试了一件又一件,叶梓言止不住地感慨。 叶梓欣挑中一件抹胸长裙,忍不住惊艳道:“嫂子,这件好适合你!你快试试!” 然而没有人搭话,叶梓欣环顾四周,哪还有沐清歌的影子。 她急急忙忙跑去通知叶梓言,沐清歌走得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她离开了多久。 叶梓言调出监控,查看各个出口,竟然没找到她的身影。 难道她易装混了出去,所以才没有认出来? 叶梓言握紧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大声吩咐助理:“赶紧派人去找!” 刚要迈出商场门,一个念头击中叶梓言,他停住脚步,然后掉头,跑回刚才沐清歌消失的店铺。 再差一点,盒子被运上货车,她就能逃脱了。 沐清歌藏在黑暗中,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心剧烈地跳个不停。 冷不防一双手伸进来,抓住沐清歌,把人从盒子里拽了出来。 完蛋,被叶梓言发现了! 沐清歌赌气地闭着眼,拒绝接受自己逃跑失败的现实。 “这次抓到你,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这,不是叶梓言的声音。 ##第23章 由不得你 沐清歌骤然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听他的口气,像认识自己似的,可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莫不是叶梓言的朋友? 沐清歌上下打量对方一番,防备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男人噎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看着她,讽刺地说:“先是差点把我踢得断子绝孙,又把我扑进海里想要淹死我,装作失忆就能抵赖吗?” 沐清歌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什么跟什么,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厉害,“你认错人了。” 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就去掰钳住自己的铁掌。 “你放开,我有急事,要走了!” 男人认定她装傻,手不但没松开,反而收得更紧,拉着她往前走去。 两人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去路。 “放开!” “放开!” 沐清歌说完,叶梓言的声音同时响起。 男人知道叶梓言是谁,不甘心地松开手。 谁也没看清叶梓言是怎么出手的,男人已经被打得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不待男人反应过来,又被狠狠揪住领子,一拳打在肚子上。 叶梓言眼神凶狠得像要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绑架她?” 男人痛得说不出话,叶梓言提起膝盖,狠狠向前一顶,只听闷哼一声,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叶梓言还待要打,被沐清歌一把抱住,大喊:“别打了!” 叶梓言怕伤到她,不敢用力挣扎,放柔声音道:“清歌放开!你差点被这个人绑架,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沐清歌一时语塞,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趁着她犹豫踌躇的时候,叶梓言见缝插针地又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人命关天,虽然这个人看着不像好人,但也不能让他承认没做过的事情。 “他没有绑架我!”沐清歌认命地叫道。 叶梓言转过身来,看着沐清歌,眼神晦暗不明。 “是我自己逃跑的,跟他无关。” 沐清歌被叶梓言拉着往前走,叶梓言根本不管她跟不跟得上,气势汹汹往前走,因为走得太快,沐清歌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也没有让叶梓言有半分停留。 这样生气的叶梓言,沐清歌有多久没看见了。 她预感后果会很严重,但又猜不到叶梓言会对自己做什么。 刚结婚的时候,他喜欢对她冷嘲热讽,后来二人和好后,他又对她殷勤备至。现在的叶梓言,生气后对怎么对她,她真的心里没数。 上了车,沐清歌心里七上八下,绞着双手,不时偷偷瞥一下叶梓言,观察他的神色。 要是平时,叶梓言肯定会笑她“既然这么害怕就不要做坏事”,但是现在,他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浑身煞气,一句话不肯说。 进了门,叶梓言拉着沐清歌直奔卧室而去,等她意识到不对,已经被重重甩在床上。 沐清歌被甩得头昏眼花,下一刻,叶梓言压了上来,二话没说,开始扯她的衣服。 沐清歌挥着手挣扎:“你要做什么?” “上床!”叶梓言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双手,撑在头顶,冷冷吐出两个字。 “我不要!” “由不得你。” ##第24章 关在家里 叶梓言一意孤行,沐清歌那点力气在他眼里,跟蚂蚁差不多。 见硬的不行,她只好改变策略,软着声音求他。 “你弄疼我了,”她眼眶里迅速聚满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你先放开我,我们慢慢来。” 叶梓言不肯上她的当,又来了,又想摆出那副样子,让人心软。他总是心软,不能总是心软。 “梓言,梓言……” 沐清歌见他毫无反应,心底的绝望越来越深,喊到最后不过是出于条件反射,彻底放弃奢求他改变主意的可能。 身上的压力骤然移开,叶梓言失力地躺到一边,一只手臂挡住眼睛,什么话也不说。 沐清歌松了一口气,察觉到身边人的颓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让你留在我身边,真的那么难以忍受吗?” “我……”如果说些残忍的话,虽然他会伤心,但也会死心吧,沐清歌狠下心,对他说,“我本来就是要离开你的,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也不会……” “所以,你根本不爱我,是吗?” “因为孩子,你才忍着恶心跟我在一起,是吗?” 沐清歌在心里拼命否认着“不是,不是这样的”,面上却嘴唇紧闭,不肯发声,像是在默认。 再爱能怎样,那个死去的孩子,日夜折磨着她,在心理诊所醒来那次,让她真正下定决心离开。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心理状态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所以她不能再拖累叶梓言,也不想让叶梓言看到自己崩溃的样子。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她不想最后变成相看两厌。 叶梓言全身弥漫出的悲伤气息,包围着沐清歌,让她喘不过气来。再坚持一下,不能前功尽弃! 最后叶梓言坐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叶梓言离开后,沐清歌以为他想通了,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 沐清歌不明所以,慢慢靠过去,想开门看看。 没有反应。 沐清歌不敢置信地握着把手晃动,门一动不动,终于意识到叶梓言在干什么,急得用力捶打房门,大喊:“叶梓言,你放我出来!” 隔音措施良好的房门,把沐清歌的喊叫和捶打,全部隔绝在门里面。 叶梓言面无表情地上好锁,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把沐清歌关在家里,门外还派保镖看守着,自己却不见人影。 保镖定点开门,给她送饭。她扒拉着饭粒,咬着筷子,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叶梓言回来了吗?” 保镖恭敬地回答:“老板出差了。” 半个月过去了,叶梓言还是不见踪影。 沐清歌想着再打听一下。 得到的回复是一周前已经回来了。 沐清歌叫人传话,说想见他。 消息递出去,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沐清歌不肯轻易放弃,抱着被子靠在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 今晚上不睡了,她不信等不到他。 一点,两点,三点…… 沐清歌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睡了过去,看了下时间,已经快要天亮了。 此时,脚步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清晰,由远及近,最后在门外停住。 ##第25章 再给你一个孩子 “梓言,叶梓言!”沐清歌拍着房门,急切地叫道,“我们谈一谈!” 沐清歌怕他听不见,又提高声调,“我想见你!” 门外一直没有动静,难道已经走了? 沐清歌失望地坐回地上,隔了一会儿,背后的门被一点点推开,叶梓言的脸从阴影里显现出来。 沐清歌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叶梓言定定地看着他,眼底一丝清明也无,走向她的身形却异常平稳。 他拽起地上的沐清歌,大踏步向床走去,力度大得吓人。 叶梓言完全被酒精控制,清醒时的理智荡然无存。 半个月没有见她,每次想得不行时,叶梓言都拼命工作,麻痹自己。可即使加班加到再晚,他也还是想要回家,就算见不到,只要能待在有她的地方,也是好的。 深夜回来,然后清早在她门口站一会儿,又匆匆赶去上班。 不敢见面,不跟说话,怕一开口就会投降。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特别想见她,叶梓言一边应酬着,一边不自觉地灌酒, 他想,也许喝醉了,就不想了。 他不来招惹她,她却不肯放过他。本来只是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外,没想到里面却传来她熟悉的声音,一声声喊着想见自己。 叶梓言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本就已如强弩之末,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彻底绷断。 沐清歌上一刻还在为叶梓言肯见她而开心,下一刻便被叶梓言压在身下狠狠吻住。 叶梓言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边亲边说,“你不爱我,我认了。” “因为孩子才跟我在一起,我也认了。” “但是你不能离开我。” “我受不了。求你,不要走。” 沐清歌想要推拒的手,僵在半空。 一贯自信从容的叶梓言,第一次这么卑微地求人。 委屈的叶梓言,伤心的叶梓言,卑微的叶梓言,这些脆弱面都是沐清歌不曾见过的。 “孩子没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沐清歌想说不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叶梓言用鼻头蹭着她的脖子,一晃神间,听到他亲昵地说:“我再给你一个孩子,你不要走,好不好?” 再想要阻止,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满室春色旖旎,唯有月光同行。 沐清歌浑身酸痛地醒来,看到罪魁祸首一脸餍足地沉浸在美梦中,气得想打他,却更气自己的不坚定,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想了想,到底是不甘心,一脚把叶梓言蹬下床。 直到滚到地上,叶梓言才悠悠转醒。 宿醉过后的脑袋,还不甚清醒,叶梓言揉了揉头,正对上怒视自己的沐清歌,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心凉了半截。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感觉天都要塌了,看来自己是真的趁着喝醉把人强了。 本来上次就想这样做的,但他心软了,现在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 叶梓言有点破罐子破摔地想,既然之前她是因为孩子才留下,如果有了孩子,她肯定不会走了。 想到这里,他又开心起来,虽然这方法有点卑鄙,不厚道,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叶梓言坐在床下,觑了一眼床上的人,讪讪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 沐清歌越想越气,反问道:“喝醉了你就可以这样对我吗?” 叶梓言停了停,突然开口道:“我弄疼你了吗?” 担心自己醉后控制不住力气,如果伤到了要去医院才行。 沐清歌脸一红,转过头去,说:“你别耍流氓,你自己做的错事难道不该认错吗?” “我认错,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那……” 还没说完,就被叶梓言打断,“除了放你离开。” ##第26章 被整 沐清歌被堵得哑口无言,拥着被子躺倒,气得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叶梓言看她气得小脸红红的样子,心里头软乎得不行,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包,眼里不自觉带上笑意。 笑意还没有蔓延到嘴角,在一句话过后,蓦地消散得一干二净。 沐清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去给我买避.孕药。” 沐清歌服了药,见叶梓言态度软化了许多,趁机提出要求,不能再关着她! 叶梓言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并不答话。 “我不跑。”沐清歌知道他担心什么,举着手保证。 叶梓言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叶梓言还陷在昨晚自己侵犯了沐清歌的内疚中,自己不对在先,也不好再讨价还价,于是让人把门外的锁链拆了。 叶梓欣自从上次弄丢了沐清歌后,街也不爱逛了,饭也吃不香了,泡吧也没心情了,每天握着手机惴惴不安,生怕哥哥找她麻烦。 躲了一个月,到底受不住内心的煎熬,主动敲开了哥哥的家门。 门打开,叶梓言一看是她,又要关上。 叶梓欣眼疾手快挡住,仗着个子矮,从叶梓言的咯吱窝下,挤了进去。 沐清歌坐在沙发上,刚想问谁来了,就看到一个小巧的身影,撞进她怀里,一张明媚的笑脸仰头看着她,“嫂子!” 沐清歌是个慢热的人,唯一主动过的事就是追叶梓言。因为不爱说话,朋友也很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投怀送抱,不免有点受宠若惊。 以前她对叶梓欣的印象,就是一个骄纵蛮横的大小姐,重度兄控,觉得哥哥被她抢走了,便故意使点小手段整她。 结婚前夕,有一次,叶梓欣送她蛋糕当新婚礼物,却故意把芥末塞里面,一定要她马上吃。 她没有防备,整口吞了下去,辣得眼泪直流。 那时,叶梓欣像才想起什么似的,懊悔得拍了拍脑袋,说对不起啊,我忘记里面放了料,你没事吧? 她埋着头,摇摇头表示没事,不想多计较,其实已经辣得说不出话来。 叶梓欣眼尖瞅到叶梓言从楼上下来,怕被教训,留下一句“哥哥我走了啊”,赶紧溜之大吉。 叶梓言走到沐清歌面前,看她一直低着头,有点纳闷。以前不是一看到他就双眼放光,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他有时候被看得受不了,都会小声骂一句“花痴”,她也当没听见。 现在都站她面前了,都不看他,这也太反常了吧。 难道? 叶梓言变了脸色,都说轻易到手的东西,人都不会珍惜,所以她现在是觉得嫁给他了,所以就不把他当回事了? 沐清歌此时难受得要死,嗓子眼被辣得失声,泪腺不受控制开着闸,还分神担心着叶梓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 叶梓言脑子里翻江倒海,自己跟自己生起了闷气,重重地坐在沐清歌旁边的沙发了。 “你怎么了?” 叶梓言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如果沐清歌此时抬起头,就能看到,这个人满脸都写着“快理我,为什么不理我”。 再次出乎叶梓言意料,沐清歌再次别扭着转过身去,对他的示好,明确拒绝。 叶梓言犟上了,她头偏向哪边,他就跟到哪边,总算发现了一点端倪,皱着眉问她:“你哭什么?” ##第27章 吃醋 沐清歌被拆穿了,依然不肯看他,也不肯说话。 “叶梓欣欺负你了?” 叶梓言想到刚跟自己打招呼的小魔星,立刻明白了什么。 肯定是叶梓欣说了什么过分的话,那也用不着生这么大气吧?叶梓言不解地想,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么会哭。 叶梓言摸了一把她的脸,摸到一手眼泪,鬼使神差地,把湿润的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怎么是甜的? 不可能,叶梓言想,我得再试试。于是凑过去,跟猫一样,舔她满是泪水的脸。 边舔还要边说,“怎么这么多?” 沐清歌被芥末折磨得死去活来,突如其来地被这么舔,吓得打起了嗝,哭得更凶了。 沐清歌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叶梓言掐着她下巴,看到一张糊满眼泪的脸,哪儿哪儿都是红的,鼻头,眼尾,脸颊……好不可怜。 “嗝!”沐清歌极力想忍住的,可惜失败了,因为太用力,叶梓言被喷了一脸口水。 完了,我的形象全完了!沐清歌闭上眼睛,绝望地想。 然后又颤巍巍地伸出手掌。 “干嘛?” “对不起,你打我吧。”沐清歌边哭,边打嗝,边说。 叶梓言从善如流地打了一下,看她依然闭着眼睛,故作神秘地跟她说,“我知道一个止嗝的办法。” 沐清歌问:“什么,嗝……” 叶梓言看着她张开嘴的动作,倾身过去吻住,舌头伸进去。 “唔!!!” 一声怒吼响彻天际,房子都抖了三抖,“沐清歌,你没事吃这么多芥末干嘛!!!” 沐清歌想起叶梓欣的那次恶作剧,虽然经历不大美好,但还是想感谢她。因为那个芥末吻,是叶梓言第一次主动亲她。 现在一下子,小魔星变成小天使,这转变让沐清歌一时消化不了。 叶梓欣感觉到抱着的身体,瞬间僵硬,也不在意,只是更亲昵地往沐清歌怀里钻。 叶梓言提着她的领子,不顾她抗议,强硬地把人扯出来,扔到一边。 “给我放开,谁准你抱她的!” 叶梓欣夸张地大喊:“哥哥,不是吧,妹妹的醋也要吃吗?” 叶梓言板着脸,装作若无其事,但耳朵显而易见地变红了。假装咳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嫂子,”叶梓欣难得正经起来,郑重地跟沐清歌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上次都怪我疏忽大意,害你被绑走。嫂子,对不起!” 沐清歌有点诧异地看着叶梓言,没想到他还没告诉叶梓欣真相,可能是没来得及吧。 “梓欣,其实那次是……” “既然请罪,那你去做饭吧。” 叶梓言打断沐清歌,对着叶梓欣吩咐道。 等叶梓欣走进厨房,叶梓言才对沐清歌说:“不用告诉她事实。” 沐清歌不解:“为什么?” 叶梓言说:“过去的事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可那不是她的错,我得告诉她,不然她得一直愧疚。”沐清歌不赞同地说。 沉默片刻,叶梓言才开口:“她对你有愧疚……就会对你好一点。” 叶梓言望着别处,想起了那个害沐清歌泪流不止的芥末蛋糕,那是他唯一见证过的叶梓欣的作弄。 但他知道,那样的恶作剧绝不止一次。 ##第28章 彻底疯掉 在芥末蛋糕后,叶梓言找了叶梓欣,教育了一顿,严禁她再做这种事,她也收敛了许多。 但叶梓言知道,不再针对,不意味着接受。 他的妹妹从来没有接受过自己的妻子,甚至从心里拒绝亲近她。 那次沐清歌失踪,叶梓欣其实早就发现了,但她假意不知,直到拖不下去,才跑去通知叶梓言。 如果叶梓欣知道沐清歌的失踪,不过是自导自演,依她喜欢钻牛角尖的性格,必然会误会沐清歌提出逛街,根本是为了利用她。 两个人的关系,不但不会缓和,反而会更加恶化。 叶梓言不想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变得互相仇视。 沐清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好久,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却无法拒绝。 过去受过的那些委屈,她以为她已经忘记,或是不在意,但身体帮她记住了,叶梓言也帮她记住了。 他帮她抵御攻击,他帮她处理关系,他帮她走出阴霾。 原来自己正被一个人如此深爱着。 然而,叶梓言的爱意越深,表露得越明显,沐清歌的心就揪得越紧。 她也想好好爱他,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继续待在她身边,总有一天会害了他。 她想起上次心理治疗后叶吟说的话: “你之前因为外界刺激产生人格分裂,经过一定治疗,病情有了好转,但必须非常注意你的精神状况,不能再受刺激,因为随时会崩溃。” “崩溃,会怎么样?” “会彻底疯掉。” 那一瞬间,在暖洋洋的房间里,沐清歌却如同行走在冰天雪地里。 叶梓言推门进来那一刻,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渐渐成型。 “嫂子,尝尝这个。”叶梓欣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沐清歌碗里,打断了她的思绪。 沐清歌刚准备夹起来,一双筷子从旁边伸过来,将排骨中途劫走。 叶梓欣不满地举着筷子抗议,“哥哥!你想吃自己夹呀,干嘛抢嫂子的!” “防止你下毒!” 叶梓言毫不顾及妹妹的面子,一一尝过后点评,排骨太甜了,蔬菜太老了,豆腐做得还行……凡是他认为不好吃的,就夹到自己碗里,还过得去的,就夹给沐清歌。 叶梓欣不信邪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一秒,两秒,三秒,“唔……呸!” 叶梓欣脸都绿了,赶紧灌下一大杯水。 看到叶梓言面不改色地咽下去,叶梓欣有点羞愧,坚决不让哥哥受罪,拉着他们出门去吃。 餐厅是一家闻名遐迩的牛排店,叶梓言嘱咐沐清歌先喝碗热汤,然后开始专心将牛排切成小块,等全部切完,把切好的那盘推给沐清歌,没动的那盘划拉给自己。 叶梓欣捂着眼睛,受不了地大叫:“警察叔叔,我举报!有人当众虐狗!” 叶梓言说:“虐的就是你。” “哥,我也要切!” 叶梓欣恬着脸,把自己的盘子推了过去。 叶梓言懒得理她。 沐清歌见状,去拿叶梓欣的盘子,说:“我给你切。” 叶梓言赶紧拦住,瞪了叶梓欣一眼,认命地开始当切肉小哥。 叶梓欣得逞地回瞪,吐了吐舌头,“这就是你当众虐我们单身狗的惩罚。” “单身?”沐清歌难得八卦一回,她以为叶梓欣早和乔楚在一起了。 ##第29章 熟悉的身影 “乔楚和你不合适,你别追了。”叶梓言帮叶梓欣切着牛排,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乔楚和叶梓欣这对冤家的故事,真是说来话长。 乔楚和叶家兄妹,住在同一个大院,是一起穿过开裆裤的交情。 乔楚比叶梓欣大一岁,比叶梓言小一岁。叶梓言作为老大,一出门,身后保准跟着两个跟屁虫。叶梓欣这个重度兄控,小时候还吃乔楚的醋,不让他喊叶梓言叫哥哥,一喊就要打人。 叶梓欣小时候是个小霸王,常常把男孩子压在地上揍得哇哇大叫,导致后来乔楚被叶梓欣告白时,说完拒绝后的第一反应是撒腿就跑,果然被叶梓欣拿着棍子生生追了三条街。 一想到这,叶梓欣就悔不当初。 谁能想到小时候被自己压着打的白斩鸡,长大变成玉树临风的美少年,某天突然就闯进了自己心窝,赶都赶不走。 不管叶梓欣如何示好,改变,乔楚就是铁了心不肯就范,坚决只做朋友,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为了缓住“敌军”,叶梓欣只得以朋友的身份,在乔楚面前努力刷存在感,一不留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修炼成刀枪不入的境界,所以对于哥哥的不赞同,已经彻底免疫,根本打击不到她。 叶梓欣叉了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你又知道我们不合适?我还说你和嫂子不合适呢!” 叶梓言举手投降,乖乖闭嘴。 怼完哥哥,叶梓欣一脸八卦地看向沐清歌,“嫂子,快把你追人的经验告诉给我!” “看在我们妯娌的份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沐清歌听到这话,正要咽下去的牛排,差点堵在嗓子眼,一下子咳了个不停。 见状,叶梓言立刻放下刀叉,一手拿过水杯喂她喝下,一手抚着沐清歌的背,给她顺气。叶梓欣自觉做了错事,赶紧递纸道歉。 “我开玩笑的,不问了,不问了,嫂子你不要激动。” 叶梓言说:“你嫂子有的东西你可没有。” “什么?” “不会气人。” 叶梓欣的牛排切了一半,叶梓言懒得伺候了,把半成品推过去,叶梓欣刚要抗议,被他一瞪,瞬间老实了。 沐清歌被呛这一下,顺势放下了叉子,牛排剩了一半。 没心没肺的叶梓欣见了,埋头狂吃中,艰难分出神来,关心道:“不好吃吗?” 叶梓言仿佛成了沐清歌肚子里的蛔虫,直接代替她回答:“她吃饱了,应该是吃不下了。” “吃得也太少了吧?”叶梓欣由衷地感慨。 叶梓言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能吃?” “叶梓言!你不在老婆面前贬低妹妹会死啊!” “会死。” 沐清歌坐在一旁,微笑着看他们兄妹俩斗嘴,心里一阵满足。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叶梓欣身后一晃而过,沐清歌屏住呼吸,猛地起身追了上去。 叶梓言和叶梓欣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反应了几秒,也跟了上去。 正值用餐高峰期,沐清歌追过去时,刚好碰上一群人进来,挡住去路。等她艰难拨开人群,那个熟悉的人影,早就不见了踪迹。 沐清歌不死心地冲到外面,华灯初上,人影幢幢,要想找个人出来比登天还难。 不,她肯定没走远,马路对面是她吗? 沐清歌不管不顾地冲入车流中,刹车声此起彼伏,然后是司机们气急败坏的汽笛声和谩骂声。 “清歌!” ##第30章 撞傻 叶梓言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眼前的一切仿佛自动变换成一帧一帧的慢动作,此后无数次在他梦中回放。 他看见沐清歌在车流里奔跑,在每次他揪着心以为会被撞上时,幸运地避开,一辆又一辆,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来一辆车,像一阵风一样,直奔沐清歌而去。 沐清歌仿佛有感应似的,蓦地停在马路中央,直挺挺地盯着冲她而来的车,不躲不避。车灯直照她的眼睛,她也忘记用手去遮。 “清歌!” 叶梓言声嘶力竭的呼喊,让沐清歌不自觉后退一步,这让她避开致命一击,却没有避免被撞飞的命运。 车撞人后速度丝毫不减,继续往前开,倏忽一下,转眼融入车流中。 沐清歌被撞到地上,滚了好几滚,头部重创,血糊了满脸。叶梓言快速跑到她身边,抱起她的身子就要往医院赶。此时的叶梓言已经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如果他尚存理智,那他不会不知道,如果真的徒步去医院,怕是还没送到,人就已经没了。 最后还是叶梓欣拉住抱着人的哥哥上了车,打电话事先安排。等他们一到医院,担架已经等候在外面,沐清歌被抬上去,直接送往急救室抢救,没有耽误宝贵的抢救时间。 叶梓言不安地在急救室外面走来走去,叶梓欣想安慰他,不要紧张,会没事的,又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 在叶梓欣的印象里,似乎每隔一段时间,沐清歌就要进一次医院。还不是小病小痛,十次有八次差点完蛋。 什么地方拜佛灵一点,叶梓欣在脑中默默搜索,下次去给沐清歌求个平安符戴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摘下口罩,对等待的两个人说:“病人大部分是擦伤,但是头部受了重创,经过抢救,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叶梓言对急救室的抢救流程已经谙熟于心,知道人抢救完的送去监护室,家属不得探望。 不能进去看,沐梓言就在监护病房的外面长椅上,耐心等着。他想要第一时间见到醒过来的沐清歌,他也知道沐清歌第一时间想见的是谁。 第二天下午,沐清歌悠悠醒转,从重症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叶梓言一脸胡子拉碴,眼里是浓浓的后怕与恐惧,他这几天只要睡过去,连打个盹都会梦见沐清歌被撞的场景。 一开始是沐清歌血肉模糊的脸,后来是在那辆突然出现的车上,他从悲伤情绪中渐渐恢复成以前那个精明能干的老板,于是越想越不对劲。 车为什么突然冲了出来?明知有人站在路中间,为什么全速撞了过来?最关键的是,沐清歌到底在餐厅里看见了谁,才会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病床上的手指动了动,这是要醒的征兆,叶梓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直到一个轻微的声音说“水”,他才猛然惊醒般,端了水,扶起沐清歌,喂她。 可能真的渴极了,沐清风咕噜咕噜喝了好久,叶梓言叮嘱要她慢点,不要那么急。沐清风不听,他就尝试着将水杯拿开。 “我还要喝。”沐清歌虚弱地抗议。 “乖,喝慢点。” 叶梓言不自觉带上哄小孩的口吻。 医生检查完沐清歌,下出判断:沐清歌脑子受撞击,淤血堵塞血管,影响了她正常思考的能力。 说得通俗点,就是沐清歌——变傻了! ##第31章 带女儿的错觉 上次是失忆,这次是变傻,撞到头还有不同的打开方式。 脑袋里的瘀血,如果手术的话,将会面临巨大风险,一不小心手术失败,就会变成植物人。 医生建议保守治疗,等瘀血自动消散,说不定人什么时候就清醒了。 叶梓言望着坐在病床上呆呆傻傻,只顾玩手的沐清歌,觉得自己似乎格外受老天爷优待。这不,又给他一个认识幼儿时代沐清歌的机会。 数不清因为各种意外,叶梓言认识了多少个不同性格的沐清歌。 但以前至少是个成年人,现在这个…… 叶梓言牵着她走出医院,看她吃糖吃得满嘴都是,拿出手帕给她擦拭,无奈地想:总有一种带女儿的感觉。 教她重新刷牙洗脸洗澡,还要克制着对她的亲昵,一对上她懵懂无知的眼神,就会产生一种猥亵未成年的罪恶感。 重回无知状态的沐清歌,叶梓言教什么,就照着做什么。 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没人知道她不正常。 但如果你以为幼稚状态的沐清歌很省心,那就大错特错了。 大半夜的,不但不睡觉,还要出去玩。吃饭喜欢挑食,不吃肉,光吃蔬菜,就算硬逼着吞下,也会趁你不注意偷偷吐掉。 你也不能打不能骂,只要音调稍微高那么一丢丢,你就会发现一双蓄满水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你。 叶梓言每次一看到她哭就彻底没辙,什么都依她,宠得比傻之前更加变本加厉,简直到了没原则的地步。 叶梓言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就去买了一堆育儿书,学了一堆育儿经验,上面说孩子要引导,不能硬来,每次他被气得忍不住发飙时,都默念《金刚经》,争做“佛系家长”。 周六一大早,叶梓言带着沐清歌去游乐园,根据一般经验,这应该是小孩子最喜欢来的地儿了。 一开始,叶梓言带沐清歌去玩那些比较文静的项目,什么旋转木马,游花船…… 沐清歌都兴致缺缺,他还忐忑了一下,莫不是来错了地方? 直到后来,沐清歌一脸向往地看着那些高空项目,叶梓言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喜欢这种刺激的。 跳楼机、云霄飞车、过山车、大摆锤…… 沐清歌兴奋地坐了一次又一次,不放心她的叶梓言,就算恐高也硬着头皮上。 等天黑游乐园要关门了,沐清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旁边的叶梓言,早已吐到双腿发软,连走路都困难。 以前都是叶梓言牵着沐清歌,这次却是沐清歌牵着叶梓言。 前者精力充沛,后者萎靡不振。 走出游乐园门口时,沐清歌注意到好多人都拿着一串红彤彤的果子,也不说要吃,只是拼命咽口水。 叶梓言环顾一周,没发现附近有卖糖葫芦的,便抓了一个路人问情况,他指着游乐园的另一个出口,说那儿有。 一听说要走路,沐清歌就开始耍起赖来,叶梓言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等他,正在两难境地,不远处出现一个抱着糖葫芦的小贩。 叶梓言估计了一下路程,一来一回用不了三分钟,沐清歌也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找了条空凳,叶梓言拉着沐清歌坐下,让她在这里等他,不要乱跑。 沐清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扭了扭。 等叶梓言兴冲冲拿着糖葫芦回来,椅子上早已空无一人。 ##第32章 交朋友的108种方法 游客们大批涌往大门口,只有叶梓言一个人逆流而上。 这场景莫名熟悉,也莫名让人心慌,叶梓言想起来了,沐清歌出车祸那晚,她也是突然消失在人群中。 这次,难道她又看到了? 不可能啊,她现在的智力只能等同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呀。 莫非,有人绑架了她? 会做这件事的除了田甜,基本没有人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叶梓言眼神一暗,想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加快了步伐,向园中走去。 跳楼机的围栏外面,趴着一个黑影,叶梓言赶紧上前,把人翻过身来,难得动了怒。 “沐清歌!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沐清歌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想玩。” “下次再来。” “下次是明天吗?” “下次是你听话的时候。”说完,叶梓言看也不看,将买到的糖葫芦塞给她,径直拉着人回家。 沐清歌咬了一颗,山楂的酸和着糖浆的甜,真是奇怪的味道。趁着黑夜的掩饰,她偷偷吐出来,整串扔进了垃圾桶。 给她吃这么难吃的东西,还不让她玩跳楼机,那她也不准备告诉他,刚才有个男人找她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沐清歌的情况一直稳定着,保持在一个不好不坏的水平,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叶梓欣偶尔过来陪她玩,解解闷,大部分时间,她看到的人都只有叶梓言一个。叶梓欣建议应该让沐清歌多交一点朋友,说不定对她的病情恢复有帮助。 朋友? 叶梓言杵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怎么让沐清歌认识志同道合的,对她又很好的朋友呢? 以她现在的智力水平,放任她去成年人世界,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是怕被人欺负,二是怕被人骗。 让她去和小朋友玩吧,她又不是真的小朋友,万一清醒过来就尴尬了。 叶梓言左怕狼右怕虎,对什么都不放心,只有沐清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怎么样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交到朋友呢? 叶梓言盯着自己的电脑出神,灵光一闪,立即打电话叫助理去买东西。 沐清歌最近沉迷于电视,每天到点了,雷打不动坐在沙发上,开始追剧。叶梓言还以为她能看懂,后来才发现,她只是看热闹。 什么笑点、哭点,她一无反应。看电视,跟她观察鱼缸里的一条鱼,没什么区别。 看到沐清歌像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两眼平视前方,盯着电视画面。叶梓言抽出让助理买的东西,塞到沐清歌手里。 沐清歌的注意力被转移,捧着手里的东西,左瞧瞧右看看,抬头看他:“什么?” “平板电脑。” “做什么?” “玩游戏。” 叶梓言的直男思维里,玩游戏时交朋友里,最安全又最省事的方法。虽然网络世界很复杂,但他可以帮她筛选朋友,只是线上陪着聊聊天,一个不行,咱就换。 下了几个大火的女性向游戏,一步一步教她怎么玩,怎么跟别人交流、互动,沐清歌听得很认真,叶梓言让她试着玩一下,不要着急。 沐清歌低着头自己开始研究,叶梓言去看的时候,发现她领会得想象中要快。 看她光顾着通关,叶梓言教她跟别人打打招呼,不要一个人闷头玩。 “为什么要打招呼?” ##第33章 阳台有人 “打招呼就可以交朋友,交朋友就可以组队玩。” 叶梓言帮沐清歌发送了几个好友申请,然后交给沐清歌,一有信息提示音响起,他就凑过来。调出键盘,开始打字回复。 叫美女的,出局! 语气不正经的,出局! 疑似男生的,出局! 选了几个印象还不错,留着,嘱咐沐清歌:“你可以跟这几个人聊一聊。” “聊什么?” “聊游戏,或者你喜欢干的事,都可以。” 叶梓言对于自己从老公变成“老爹”的转变,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并且越来越得心应手,很有“当爹”的范儿。 沐清歌想了想,开始编辑打字,群发好友信息。 “我喜欢玩跳楼机,周末一起出去玩跳楼机吧。” 直到晚上快睡觉前,信息栏里才出现一个红色的标志,表示“你有一条新信息”。沐清歌戳开,只有两个简单的字:“好啊!” “好啊好什么好?”叶梓言忍住想要说脏话的冲动,一边啪啪开始打字,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还没聊上天呢,不能直接约出来,容易见光死。” “什么是见光死。” “就是见了面,就再也不联系了。” 沐清歌想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理解不了的东西,她懒得深究,游戏一个人也挺好玩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交朋友。 等平板电脑再度回到沐清歌手里,叶梓言已经打听出了对方兴趣爱好,收入几何,品味高低……就差人家祖宗十八代还没挖出来了。 沐清歌扫着长长的聊天列表,有点佩服。 周末的“跳楼机之约”还没成型,就被“严父”叶梓言,一把掐灭在萌芽阶段。 怕她一个人在家闷着,刚好周五有酒会,叶梓言决定带沐清歌去参加。 叶梓欣负责给沐清歌打扮,她给她选了一条贴身的白色连衣裙,不过分短,刚好露出一点大腿。裙子外面罩着一层纱,长腿若隐若现,整个人清纯又诱惑。 叶梓言来接人的时候,看到这一身打扮,有点想反悔带她赴会的提议,也过分好看了,想自己藏在家里。 到底还是去了,叶梓言嘱咐她不要说话,只跟在他身后微笑就好。如果有想认识的人,先来找自己问一下,再主动去结识。 沐清歌对陌生人不感冒,不明白为什么叶梓言这么执着,让自己认识陌生人。但她没说,她的小脑瓜装不了太多东西,一多久容易搞混。 她现在只记得,不要说话,只笑就行。 这可能是叶梓言跟自己玩的一个新游戏,一定得加油赢才行。 一般的酒会都是交际场所,大家推杯交盏,获得一个认识的契机,好利于事业的上升。 沐清歌跟在叶梓言身后,脸都快笑僵了,听他们讲一些无聊的,千篇一律的话,还不如回家玩游戏呢。 叶梓言瞧出沐清歌的不耐烦,自己又被人缠着,脱不了身,在她发脾气撂担子不干前,让她坐到一边休息,让助理看好她,自己应付完,然后一起回家。 沐清歌拿着一块蛋糕,小块小块吃着。吃完蛋糕,她觉得大厅的空气太闷,便掀开重重帷幕,走向阳台。 厚重的幕布和一小段走廊,将大厅和阳台分隔开来,一个热闹非凡,一个宁静安谧,互不影响。 “哗啦”一声推开门,沐清歌闯入阳台,才发现早就有人在了。 ##第34章 下药 对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挂断了电话,随后有点恼羞成怒地直盯着眼前的闯入者。 顶楼的射灯摇到阳台的位置,原来隐在阴影里的两人,各自显露出“原形”。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出声。沐清歌想起游乐园那次见面,这个男人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 男人对沐清歌越来越好奇了,每次见面,这个女人就换一副面孔,如果是演的,那她不去演戏拿影后,真是演艺界的损失。 他不相信有人真的演得如此之自然,派人调查她,发现她被折腾得还挺惨,都不晓得进了几次急救,才捡回一条小命。其中一次,她还把他拉下水。 秦墨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不知道她这次又会是什么面貌。 沐清歌不懂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决定把眼前的男人当空气。 向来自视甚高的秦墨,一再地在这个女人面前栽跟头,现在又被无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上次警告过你,你知道吧?”秦墨逼近沐清歌,冷冷地说。 沐清歌无辜地看着他:“你上次说什么了?我忘记了。” “你装什么?之前装失忆,现在装傻,你还真是全方便发展,多技能傍身呢。” 男人嗤笑出声,如果不是知道她早就嫁人了,还以为她是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呢。 沐清歌默不作声,其实是不想理他,反正听不懂,自动屏蔽。 男人被无视得彻底,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拉住沐清歌的手腕:“本来上次想放过你的,但你既然给了我第二次机会,那就一并清算一下我们之间的恩怨。”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收紧,沐清歌吃痛想要甩开,可对方纹丝不动,沐清歌本能地张嘴就咬。 秦墨被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痛呼一声,不自觉松开手,沐清歌却不松口,反而力道越来越大,是要生生咬出一块肉下来的架势。 到底力量有悬殊,沐清歌被秦墨用力捏住下颌骨,不得不松口。 一再地被挑衅,秦墨终于决定给她一点教训瞧瞧,想到口袋里的特效药,掏出一片,扔进沐清歌嘴里,用力一合,还没反应过来就吞了下去。 “什么?” 沐清歌感觉嘴里苦苦的,赶紧“呸呸”,想要吐出来,奈何无济于事。 秦墨好心给她解惑:“新研究出来的好东西,给你第一个用,报答你以前对我的‘照顾’。” “我这是以德报怨,一片药一笔勾销,这笔账你可不亏。” “清歌,你在吗?” 空荡的走廊传来回音,沐清歌心中一喜,是叶梓言来找她了,突然后颈一痛,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晕了过去。 助理说清歌要去阳台上透气,怎么他喊她不答应呢?叶梓言纳闷地往阳台方向走去,突然踢到了什么,差点绊了一跤。 叶梓言俯身察看,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借着阳台外的微弱光线,叶梓言瞳孔骤然放大——清歌! 抱着人到光亮的地方,酒会举办方叫来随行医生,给沐清歌仔细检查后,说:“没有外部伤口,夫人只是因外力晕了过去,没有大碍。” 叶梓言却没有如释重负,总觉得事有蹊跷,到底是谁把她敲晕,为什么这么做? “把酒会名单上的人都查一遍,整理后交给我。” “好的,老板。” 叶梓言把人小心地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仿佛一件易碎的珍宝。 这个人真的一不看牢点,就会出状况,真是让人不放心。 ##第35章 再次苏醒 叶梓言在心里默默祈祷,“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就让我代替她承受那些痛苦,不要再只针对她了,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沐清歌无知无觉地躺着,恬静得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早就伤痕累累的一个人,却总是一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样子,仿佛从来不曾受过伤害。他爱上她,也许真是因为被这一面所打动吧。 许久后,叶梓言感到握着的手动了动,秀气的眉头皱了皱,这是要醒来的征兆。 叶梓言耐心地等待着沐清歌的睁眼,感觉经历过这么多,如果再冒出一个新的沐清歌,他也能坦然接受了。 话是这么说,当新的沐清歌真的出现时,这次,叶梓言却有点招架不住了。 重新睁开眼的沐清歌,眼神依然混沌,却不同于之前傻乎乎的,不谙世事的混沌,而是另一种不明所以的混沌,甚至会偶尔闪过一抹疯狂,让人不由自主打个寒颤。 “清歌,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吗?”叶梓言试探地问。 沐清歌说:“记得。” 叶梓言极力忽略内心的异样,心里又高兴起来。她记得,看来她的脑内淤血消除了,他不用给她当爸,可以重新做回老公了! 沐清歌记得一切,她双重人格时的事情,她变回六岁小孩时的事情,她的心理状况,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分离出一个新的人格出来。 那么这一次醒过来呢,她会变成什么样?她有点后怕地想。 沐清歌陷入对自己的恐惧中,叶梓言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那天到底看见了谁,才会追出去?”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叶梓言,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是田甜吗?” 沐清歌点点头。 叶梓言说:“会不会是你认错了?” “不会。” 叶梓言不会知道,她已经将田甜的身影深深刻入骨血中,这个人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每晚上的噩梦都有她的身影,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没有一刻,她不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这个人害死她的孩子,却依然逍遥法外,如果法律缺席,她会代替法律,把她送回审判席,让她为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叶梓言看到沐清歌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怨念,是田甜的出现,再度唤醒了她内心深处蛰伏的仇恨。 自从那次绑架后,田甜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叶梓言一直有派人找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如果她不是离开了这里,那就是背后有人帮她掩盖住了行踪。 既然那天田甜能大摇大摆出来吃饭,说明后者的可能性很大,想要对付她,强度将大大增加。 叶梓言给沐清歌一一分析,沐清歌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她的沉默是巨大的冰山,海面上风平浪静,海面下波涛汹涌。 她懂要报复田甜有多难,但她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不管是报仇还是离开。 沐清歌深深看了叶梓言一眼,纵有千万般不舍,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对不起,梓言! 现在有两件重要的事摆在沐清歌面前。 一是找田甜报仇,二是离开叶梓言。 ##第36章 自残 她原本打算,先找到田甜,如果复仇失败,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再去考虑怎样离开叶梓言。 但突然出现的意外,让她意识到,离开刻不容缓,再继续留在叶梓言身边,只会活活把他拖累死。 复原的第二天,沐清歌就直奔医院。她想起自己昏迷前,被喂的药片。 时间已经过去24小时,想要洗胃或者提取残留物,都不现实。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全身检查,看看身体的某些机能是否被药物破坏,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沐清歌乐观地想,她只吃了一片,应该危害不大,也不持久,肯定能及时阻断。 检查结果出来,显示她的各项身体数据正常,除了些微的营养不良,沐清歌松了一口气。 然而,晚上回家时,沐清歌才彻底意识到那一片药有多大的破坏作用,她的乐观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晚上九点时,叶梓言在客厅看电视,沐清歌在厨房用水果刀切果盘。 突然间,她心跳开始加速,浑身冒冷汗,头一阵剧痛。 开始出现幻觉。 切水果的人不是她,而是田甜。她变成两个灵魂,一个占据了田甜的身体,一个站在半空冷眼旁观。 现在,田甜的身体由我沐清歌掌控,只要轻轻一割,便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她,为我的孩子报仇。 “割啊,割啊……”一个声音不断在脑中诱惑她,她掌控着田甜,慢慢举起水果刀,放在右手的动脉上。 一刀、两刀……雪白的胳膊,被割开口子,瞬间绽裂开,露出鲜红的血肉,形成狰狞的伤痕。 可惜田甜的手太抖了,刀口始终对不准动脉,她有点气急败坏,越发失了准头,水果盘被打翻在地。 “哐当”一声,水果四散在地,鲜艳的水果浸泡在血水里,显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叶梓言听到动静,冲进厨房,眼前的这一幕,成为他毕生的噩梦。 他第一时间去夺沐清歌手里的刀,她退后一步,迅速把那只手背到身后,把割得血肉模糊的左手,伸到他面前。 叶梓言当即乱了心神,想碰又不敢碰,沐清歌瞅准时机,将刀狠狠刺向叶梓言的腹部。 沐清歌一击即中,还待要捅,被叶梓言死死抓住刀柄,进不了,抽不出,僵持良久,沐清歌的终于因为失血过度,力气不支,先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那一秒,沐清歌眼里的世界,重新从混乱恢复正常。 以前沐清歌在医院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叶梓言。这次醒来,沐清歌却没有见到叶梓言的身影。 欣喜的笑容,关切的眼神,如释重负的神情,嘘寒问暖的照……被她一刀毁得干干净净。 叶梓欣看她虚弱地躺在床上,手腕包成粽子,面色复杂地说:“医生说,再下移一寸,就刺破肝脏,一刀毙命。” 沐清歌两眼放空地望着天花板,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眼角却不断淌下泪来。 她嘴唇动了动,叶梓欣只有俯身去听,才听见几个微弱的字:“他怎么样了?” “哥哥他还在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沐清歌的脸刹那惨白如纸,连最后一丝生气好像也被夺走,叶梓欣到底不忍心,补充说:“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太担心,好好养身体。” 叶梓欣以为她累了,正准备离开,听见沐清歌在身后喊住她:“帮我一个忙好吗?” ##第37章 头也不回的离开 叶梓言醒来已经是一周以后,叶梓欣坐在旁边打着瞌睡,他撑起身想下床,把叶梓欣吵醒了,连忙拉住他,“哥,你去哪儿?” “上厕所。” 叶梓欣讪讪地松开手,做出请便的姿势。 叶梓言朝门口走去,又被叶梓欣叫住:“哥,房间里有厕所啊。” “我喜欢上外面的厕所不行吗?” 叶梓欣对哥哥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洁癖如他,连公共厕所都不去,怎么可能喜欢。 但她也不好拆穿,只接了一句“哦”。 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关上。 叶梓言慢慢挪回叶梓欣身边,问她:“你嫂子呢?” 想装作不在意,语气里又掩饰不住关心。 “她啊,”叶梓欣视线到处游移,不敢看他,一副心虚的模样说,“她先回家去了。” 这是叶梓欣一说谎的习惯动作,叶梓言看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装作不知道。 他坐回病床上,仿佛真的信了叶梓欣的话,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她的手腕没事吧?” 叶梓欣低着头,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没事,恢复得很好。” “女孩子都爱漂亮,希望不要留疤才好。”叶梓言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留疤就去做手术,现在技术这么发达。” 叶梓欣终于忍不住,抱住叶梓言,放声大哭:“哥哥!你别难过了!” 叶梓言自嘲地笑了笑:“我难过什么?我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早就跟我说过,从来没有爱过我,要不是因为孩子,根本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是我硬要勉强。” “其实,如果她想我死,告诉我一声就行,不用那么麻烦。划自己那么多刀,她不心疼,我心疼。” 此时窥见真相的叶梓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结巴着重复:“你,你是说,她是,为了杀你才割腕的?” 叶梓言恍若未闻,继续自说自话:“我这条命是我欠她的,她让我放弃她的命救孩子,我做不到……” 孩子怎么了?叶梓欣听得一头雾水,她只知道孩子因为意外流产了,难道里面还有别的隐情吗? 叶梓欣抬头看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口。 叶梓言看起来像已经接受了沐清歌离开的事实,平静地问道:“她离开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 叶梓欣咬咬牙,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她都走了,你还一直惦记着她干什么!” “什么也没说,她走得毫不犹豫,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看到叶梓言脸色变白,按着被捅的腹部忍痛的样子,叶梓欣又后悔自己说话太重了,连忙改口说:“你别这样,我错了,她有说的。” 叶梓言认定叶梓欣是为了哄他开心,不肯再相信她,掀开被子躺回床上,背过身去说自己累了,让她先回去。 叶梓欣有点手足无措道:“她真的有话留给你,你不听吗?” 被子隆起的地方,半晌才轻飘飘传来一句:“不想听了。” 还能有什么话呢?无非是让他一个人好好生活。 可是如果你走了,我要怎么样好好生活,沐清歌你教教我? ##第38章 找到孩子 叶梓言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无论他怎么付出,怎么弥补,都如同往一个黑洞里扔东西,不会给你任何回应,甚至都听不到一声响。 他一开始真的不在意,不在意她是否爱他,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边。但爱情里的人都是自私的,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不光是人,还有心。 世界上少有圣人,可以完全不计较回报,只一味付出。他叶梓言太高估自己,圣人做不到的事,他以为自己能做到,现在才真的是打脸。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没有朋友住在哪儿?她手受伤了有人照顾她吗? 这些以后也不是他操心的了,叶梓言自嘲地想。 脑袋控制力越来越弱,不自觉关心着沐清歌的一切,叶梓言慢慢睡了过去。 沐清歌走出医院,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方向,她却茫然四顾,不知该往何处走。 她想找到田甜,她要找回自己的孩子。 上次叶梓言问她,是看到谁那么激动追了出去?她只说了一半,除了田甜,还有她抱着的那个孩子。 没有缘由的,冥冥之中就是能感应到,那是她和叶梓言的孩子。 那个被田甜设计,被炸弹炸死的孩子。 叶梓言没有杀死他们的孩子,她一直过不去的那个坎,现在终于填满。 但要去哪里找田甜,她现在神出鬼没,要找到她,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有难度。 但她不想把叶梓言扯进来,这是她和田甜之间的恩怨,她想一个人去解决。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从长计议。 沐清歌深吸一口气,走下台阶。 一个人突然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喊了一声“沐清歌”,等她回头,就被掩住口鼻,浑身一软,晕了过去。 …… 秦墨被自家老头子狠抽了一顿,新研发出的药片,动物实验都没进行,就被他偷走了。 刚开始还死不承认,后来调出监控,没法抵赖了,才改口认错。 老爷子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叫他把东西还回来就不追究了。 结果这不孝子不当回事地跟他说,药没了。 “去哪了?” “喂一个人吃了。” “啪!” 秦老爷子一巴掌甩过去,秦墨的头嗡嗡作响,被打得偏到一边,脸上赫然出现一个鲜红的掌印。 吐了一口血水,秦墨擦了擦嘴角,依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吃都吃了,要死也早死了,打我有什么用?” “闹出人命,你也不当回事,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秦老爷子越说越气,举起拐杖就往秦墨身上招呼。 秦墨不敢躲,知道老爷子的软肋在哪儿,丝毫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叫,“妈妈,你在天之灵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快要被打死啦!” “闭嘴!”老爷子拿拐杖指着他,怒喝道。 秦墨见好就收,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也不再火上浇油。 管家及时端来茶水,递给秦墨,让他赔罪。有了台阶,老爷子“哼”了一声,接过水喝下,对他说:“你喂药的人叫什么?” “沐清歌。” ##第39章 莫名其妙的帮助 “好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去房间里闭门思过,给我好好反省再出来。” 秦墨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就是因为他知道,不管他闯多大的祸,他家老爷子都会给他擦屁股。顶多被打两下,被骂两句,那算什么。 小时候闯祸,是为了引起爸爸的注意,渐渐的,从这种肆无忌惮的任意妄为中寻到了快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男的不敢惹他,女的见他有钱会撩又生得好,对他更是趋之若鹜,唯一栽过的跟头,就是沐清歌。 书房里的老爷子翻着呈上来的资料,助手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竟然没死? 他越看越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完后关上文件夹,对助理说:“你去把人带过来。” “是。”助理答道,转身退了出去。 沐清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房间里到处都是医用器具,但能看出来,这并不是在医院里。 难道是私人诊所吗? 她想起身,却发现手脚动弹不得,低头察看,手和脚都被扣住,固定在床上。胳膊上插着针头,有不明药水一直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体内。 沐清歌尝试着反手去抓,把输液管扯下来,门突然开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看就是久居高位,身上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息,让人一看就心惊胆战。 看到她的动作,旁边的人上前,压住沐清歌的动作,不让她乱动。 沐清歌不晓得这又是哪一路的小鬼,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绑着我?” 男人走到她的床头,看着她,并不回答,反而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沐清歌说:“你被绑着试试就知道什么感觉了。”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挑衅,难得笑了笑,或许是笑她的不自量力,在预备好的凳子上坐下,摆出一副想要长聊的架势,慢悠悠地开口:“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不然你早就没命了。” “用不着,我也没想活多久。”沐清歌不想跟陌生人推心置腹。 “是吗?你不想找你的仇人了吗?”男人并不看她,只摸着拐杖头,仿佛在欣赏什么了不起的物件。 沐清歌蓦地睁大眼睛,半惊半疑道:“你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事情?还是只是试探她? 沐清歌把好奇心压在心底,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并不上当。 男人再度开口:“田甜。” 这两个字如炸弹,将沐清歌的冷静炸得粉身碎骨,“是她派你来抓我的?” “放心,我跟她不是一伙,但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 “我自有我的理由,你就当我想要做补偿吧。” 男人丢下这句话,就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重新恢复空旷,沐清歌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突然出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要帮她报仇,补偿她?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自己吗?可是她根本不认识他,甚至见都没见过。 一个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提供的帮助,背后肯定有巨大的索求。 “他想从我身上的得到什么?”沐清歌想,可她什么都没有,只剩一条命,如果拿来换回自己的孩子,那也不错。 ##第40章 实验 沐清歌依然被绑在床上,手边安有一个按钮,如果要叫人,按一下就行。 唯一脱离这张床的机会,就是她想上厕所的时候。 每天定点,有专人过来,给她抽血、打针,其余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待着。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被关着,说不定早就疯了,而沐清歌却安之若素,可能她经历过比这糟糕一百倍的状况,心脏早被锻炼得无毒不侵,没那么容易崩溃。 身体不能动弹,大脑却不停活跃着。 她不断在脑子里回放见到那个男人的场景,他的神态,动作,对话……一点一点,细细掰开,反复咀嚼,消化。 虽然以前她失忆过,但她对自己恢复后的记忆还是自信的,她确信不认识这个人,也跟他没有恩怨。 反复回想他的样子,她渐渐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说是他救了她,他的“救”是指绑着自己,给自己打针吗? 这是沐清歌一直迷惑不解的地方,到底为什么要绑着她?如果怕她逃跑,关着就好了,这样绑着,倒像她是一个要自杀的精神病人似的。 精神病这一点,她无法否认。但是自杀,她从来没想过要自杀。 她想起那个混乱的晚上,自己毫无征兆地发狂割腕,然后又捅伤叶梓言。可她没有想要自杀,她只是控制不住而已。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个男人再没有出现过,但沐清歌终于知道自己被绑着的原因了。 沐清歌睡到半夜,突然一阵心悸,冷汗迅速浸湿后背的衣服和床单,这是……跟那晚发狂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手脚开始痉挛,沐清歌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费力去按那个按钮。看不见它的位置,沐清歌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她急躁起来,把手掌握成拳头,重重捶了下去。 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砸中。 “没人能救你,沐清歌!”她对自己说,“除了你自己。” 沐清歌深吸一口气,松开拳头,将手掌覆盖住按钮,拼劲全力,按下去。 铃声响起,一大群人冲了进来。沐清歌被移动到手术室,一件件机器往她身上招呼,却只是检测而已,医生并不动作,只是观察她的状况,然后让护士写下来。 “病人血压升高,心跳加速,激素水平异常。” “脑电波处于亢奋状态,伴随肢体抽搐反应。” 沐清歌立在半空中,俯视着手术台上痛苦挣扎的人,心越来越凉。他们冷眼旁观她的痛苦,根本没有想过要救她,仿佛早就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再次醒过来时,沐清歌已经重新躺回了病床上,护士正俯身要扣住她的四肢。她毫无反应地任她们动作,说:“我要见他!” 再次见到那个男人,手脚已经被放开,她坐起身,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 “你想拿我做什么实验?” 男人并不承认,淡淡地说:“不做实验,只是观察一下你的反应而已。” 沐清歌狐疑地看着他,“反应?” “你吃了我们的药,我们需要追踪一下结果。”男人不再隐瞒,告知以真相。 药?喂她的吃药的男人,跟眼前这个男人,他们的脸意外重合在一起,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那是什么药?”沐清歌拉住男人的袖子,急切地问道。 ##第41章 彻底疯掉 问完,沐清歌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两次无缘无故的发疯,一模一样的生理反应,她站在真相的门外,只需要伸手,轻轻一推…… “我那样,是因为吃了你们的药?”沐清歌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揪住衣袖的手慢慢收紧。 他的沉默越久,她的力道越小,最后终于完全放开。 事实如此显而易见,沐清歌挺直的脊柱,再难以支撑,彻底瘫软下来,眼泪无声地地划过脸颊。 虽然知道自己心理状况不稳定,但她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态,想要守着叶梓言,自杀那件事是压断她的最后一个稻草。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是药的作用,她本来已经认命,现在叫她怎么甘心! 如果没有药,她不会伤害自己的爱人,不会亲手毁掉自己的爱情,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来承担后果?她不甘心。 “我们会给你补偿,你放心。”男人缓缓开口,这是他今天过来的目的。 “你把恢复成正常人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听她这么一说,男人没有说话,沐清歌心一沉,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药?”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沉默一点点吞噬掉沐清歌心里的希望,她闭了闭眼睛,说:“你们说吧,我想知道。” 助理站出来解释:“你吃的药是对神经有极大伤害的特效药,它会使人产生幻觉,过激时自残,或者伤害他人。发病症状虽然同精神病差不多,但服药的人在过激行为时其实是清醒的,事后也能清楚记得发生过的事情。” “药物对神经的伤害是逐渐累积的,意思是……” 他停顿了一下,沐清歌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意思是,我发病一次,就离疯子近一步,最后彻底疯掉。” 助理没有反驳,沐清歌想如果自己现在是那个六岁的人格该多好啊,她可以放声大哭,坐地打滚,可以什么都不顾忌,重新回去找叶梓言,躲进他怀里,没心没肺。 可现在的沐清歌连哭都不敢,怕自己太激动发病,伤心了只能抱住自己。 日子日复一日,不见天日,有时候沐清歌都分不清白天黑夜,有什么区别呢,生活中唯一的起伏是自己的发病的时候,可不可笑。 沐清歌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跟那个男人七八分相似的脸。 也是那个喂自己药的罪魁祸首。 沐清歌有点遗憾,为什么他不在自己发病的时候出现,那样她就可以趁着发疯拿刀戳死他,而现在这个正常的沐清歌,太累了,连恨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 她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当他是一团空气。 秦墨俯身凑到她面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还以为老头子养了什么人,派这么多人守着,宝贝得什么似的,原来是你呀。” 见沐清歌没有反应,又跟变戏法似的,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出现在沐清歌眼前,秦墨得意地晃了晃,轻轻一按,困住沐清歌四肢的钢圈打开。 沐清歌看着解放的双手,呆呆地看着,仿佛不敢相信似的。 “不该先谢谢我吗?”秦墨轻佻的拿遥控器勾起她的下巴。 秦墨这样调戏过很多人很多次,但从来没在沐清歌身上成功过,这次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习惯性地动作,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秦墨不由自主地被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深湖吸引,动弹不得,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到了床上,“咔哒”一声,右手被套进钢圈里,遥控被拿走。 “谢谢!”沐清歌真心地说道,开门走了出去。 ##第42章 再见女儿 秦墨并不着急,看着敞开得门,将自由的那只手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吹起口哨。 五分钟后,沐清歌重新出现在门口。 秦墨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悠然自得地看着她:“没有我你是出不去的。” 沐清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握紧手里的遥控。 “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有选择吗?”秦墨笑出声。 “可是,为什么?”沐清歌还是不理解他帮自己的动机是什么。 秦墨第一次被她如此郑重地注视着,有一丝狼狈,心里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秦墨,你是个受虐狂吗!抽什么风帮虐你的人!” 沐清歌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只见他一时窃笑,一时皱眉,好似被什么困扰,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释怀。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秦墨结巴了一下,不自在地移开对视的眼睛,接着说,“我就想跟老头子对着干。” 也不知道她信了没有,秦墨提着一颗心看着她,花花大少也有怕被人发现心思的时候。 沐清歌按开了锁,秦墨重获自由,从床上一跃而起,拉着沐清歌往外走去,“走吧!” 外面是长长一道走廊,两边的房间紧闭,惨白的光投射到地上,阴森得让人不寒而栗。 到达走廊尽头,秦墨按了一下密码锁,嵌入墙体的铁门开启,一根拐杖早已恭候多时。 秦墨被保镖强行带走前,懊恼地看了一眼沐清歌,好像心有愧意,沐清歌对这样的结果,倒没有多意外。 她本来对逃跑就不报多大的希望,仇人突然出现,落井下石才是正常表现,但突然说要带你逃跑,这种事也太违反情理了。 反正她一个人也逃不出去,姑且相信他,纯粹想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出乎沐清歌意料的是,秦老爷子并没有重新把她关回病房,而是带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温馨的婴儿房,一个摇篮床兀自摇着,她情不自禁地跑上前,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小孩。 长长的睫毛,秀气的眉毛,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耳朵圆润小巧,集合了沐清歌和叶梓言各自外貌的优点。 沐清歌差点流下泪,忘了有多久没感受过这么大的喜悦,千疮百孔的心,在看到宝宝后,瞬间痊愈。 半跪在摇篮旁,想触碰的手伸出又收回,怕吵醒她,又怕她只是一个幻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把宝宝抱在怀里。 软软的,香香的,是真的。沐清歌把脸贴在她脸上,宝宝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咂巴咂巴嘴,往沐清风的怀里钻了钻。 沐清歌有点失望,她要是醒了就好了,这样就看看她的眼睛,到底长得像谁,就可以告诉她,我是你的妈妈…… “以后她都会陪着你。”秦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沐清歌眼睛根本舍不得从宝宝身上移开,握着她的手笑着说:“谢谢。” 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门是什么时候关上,沐清歌都没有去注意,满心的全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 ##第43章 秦墨,又见面了! 叶梓言感觉自己的生活,自从沐清歌走后,彻底变为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公司和家的两点一线,行尸走肉般地工作、生活。 他把沐清歌割伤自己的水果刀,放在书桌前,上面依然有他们两个人的血迹。每次他有想去找她的念头,看看这把刀,便能强行压制住冲动。 没有什么比她活着更重要,如果她宁愿去死也要离开,他怎么能自私留住她。 叶梓言从来不是无私的人,这次却被迫学会。 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肆意蔓延,只好用酒精麻醉自己,如果不是叶梓欣及时发现,恐怕他早就因为酒精中毒死去。 叶梓欣没想到有一天她和哥哥的角色会对调,她语重心长地劝导,哥哥自暴自弃地放逐。 “哥哥,你再这么折腾自己,要是嫂子哪天想通了回来,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她不会回来的。” “你又知道,我觉得她会回来。” “她……”叶梓言有点难以开口,“她宁愿死都不愿待在我身边,怎么可能回来?” “她就是一时冲动。”叶梓欣绞尽脑汁帮沐清歌想着洗白的理由,其实她更想把她骂一顿,但哥哥现在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还是不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她之前不是还精神分裂吗?也许那次就是分裂出了一个狂躁的人格,不然哪有正常人会突然割腕自杀的!”叶梓欣发挥想象力,脑补道。 叶梓言盯着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出神,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叶梓欣以为他想看,拿了过来放他手里。 叶梓言抬头看她,叶梓欣说:“你不是想看吗?” 叶梓言本来没想看的,但怕自己一空下来又想沐清歌,便翻开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了很久,叶梓言以为是工作相关,打开才发现是沐清歌晕倒后,他叫人去调查的参加酒会人员名单。 那天晚上他刚翻了一半,突然听到厨房传来动静,跑去看就发现沐清歌拿刀割腕…… 叶梓言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继续看下去,沐清歌已经离开了,再找出她晕倒的原因还有意义吗? 虽然这样想,但还是不受控制地看了起来。 “……” 叶梓言握着文件的手攥紧,蓦地一下站起来,盯着文件上的一个人名和图片,眼里要喷出火来。 “哥,你怎么了?”叶梓欣问。 叶梓言径直拨通电话:“把秦墨的详细资料发给我。” “美女,今晚有伴吗?”秦墨端着酒杯环视一周,终于找准目标,开始猎艳之旅。 秦墨知道自己哪个表情最勾人,百试不爽,不对,九十九试不爽。 摇摇头,秦墨把那个身影摇出脑海,这种不识好歹的人,管她干什么,她要给老头子当小白鼠就当去,死了也是活该。 女孩甜笑一声,两人心照不宣地碰杯,一饮而尽,然后相偕走出酒吧。 揽着人走出酒吧,站在街边招出租,一辆座驾不菲的奔驰停在他们旁边。 秦墨以为是私家车出来接单的,也没多想,直接开门坐了进去,没骨头似的软在女孩身上,懒洋洋地说:“我睡一觉,到了叫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墨迷糊醒来,发现车子停在他家门外,司机和女孩不见了! 靠!秦墨咒骂一声,这俩不会背着他搞一块去了吧? 用力打开车门,秦墨还没站稳,就被一个黑影一拳打倒在地。 “秦墨,又见面了!” ##第44章 沐清歌快死了 冷冷的声音响起,秦墨借着月光,仔细辨认,越看越熟悉,等他越靠越近,记忆终于全部唤醒。 他真的跟这对夫妻八字不合,打他多少回了,他却一次都没得手,受得也太冤了。 见对方凶神恶煞地靠近,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表情,秦墨撒腿就往家里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惜秦墨四肢不勤到连跑都不利索,刚迈开腿就被扯住后领,重重的摔到车门上。 叶梓言纯粹是在秦墨身上发泄怒气,谁叫他三番四次地来招惹清歌。 “上次酒会,是不是你把清歌弄晕的?”叶梓言用手肘紧紧压住秦墨的脖子,狠狠地问道。 秦墨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奋力踢出一脚,叶梓言身形一顿,迅速闪开。 秦墨奋力滚向一边,摆脱叶梓言的钳制,见叶梓言拳头又挥过来,闭上眼睛大喊:“你老婆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打人。” 叶梓言勃然大怒:“你敢咒她!” 秦墨见他不信,如实说道:“真的,她被我家老头子关起来做实验,快死了。” “什么实验?” “会让人发疯的实验。”秦墨不敢直说自己喂了沐清歌药,才导致她发疯,怕被叶梓言当场打死。 平时冷静自持的叶梓言,一遇到沐清歌的事情,总是瞬间失去判断力。他说清歌有危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带我去找清歌,”叶梓言扯住秦墨的衣领,警告道,“别耍什么花样。” 秦墨拍拍他的手,叶梓言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甩开,隔开两步望着他。 秦墨带着叶梓言上车,开始给他指路。 车子左拐右转,行走大约半小时左右,达到一个海边的别墅。自从有了孩子,沐清歌再也没动过出走的念头,保镖就撤了。 秦墨大摇大摆带着人进屋,叶梓言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跟宝宝玩的沐清歌。 思念得太久,再见到反而觉得不真实,不敢靠近。 秦墨看到叶梓言停在原地,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叶梓言没站稳,趔趄了一下,跟刚才打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沐清歌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碰到叶梓言炙热的视线,又马上转过头去,喃喃地说:“你怎么来了?” 叶梓言慢慢走到他们身边,伸出手抱起兀自玩得欢快的宝宝,把脸深深埋入她的脖子,深吸一口气,闷闷地问:“这是我们的宝宝吗?” “嗯。” 宝宝的眼睛长得很像妈妈,五官集合了爸妈的优点,一看就是个小美人。叶梓言强行抑制住激动,感觉怎么都看不够,宝宝也不怕生,但抱久了还是扭着身子,想去找妈妈。 叶梓言慌忙将她交给沐清歌,整理了一下心情,他在车上已经听秦墨讲了前因后果,现在只剩下对沐清歌满满的心疼。 “清歌,我们回家吧。” 沐清歌背过身去,极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面对一个这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叶梓言以前的策略是使用强硬手段,现在却被爱困住了手脚,无计可施。 叶梓言没来由地觉得委屈,为什么这个人这么自私,替他做自以为对他好的决定,她要他怎么说,他不怕连累,还是他根本不觉得这是连累? 不管他怎么说,她都认定了,不会更改。 于是,叶梓言转变策略,釜底抽薪:“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应该生活在健康的环境里,她不能只有妈妈,或者只有爸爸。” 沐清歌变了脸色,原本的决心像湖面上被太阳照射的冰,渐渐裂开融化。 叶梓言说:“你的病不是你的错,我们一起治疗,你也想给宝宝树立一个好榜样,而不是自暴自弃放弃治疗吧。” 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麻麻。” ##第45章 逼停 沐清歌欣喜地抱着宝宝,哄她再喊一声,宝宝张了张了嘴,万众期待中,打了个喷嚏。 被猝不及防喷了一脸口水,围观的叶梓言和秦墨,忍不住笑出声,被她狠瞪了一眼。 原本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 沐清歌故作凶狠地小小捏了一下宝宝的脸,然后又心疼地亲了亲。 秦墨看他俩总算和好了,自己这个电灯泡是时候出来发挥作用了,便说道:“你们快走吧,待会我家老头子回来,就走不成了。” 叶梓言闻言,从沐清歌怀里抱起宝宝,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沐清歌抱着宝宝坐在副驾驶,秦墨坐后座,叶梓言开车。 车开到半道,叶梓言从后视镜里看一辆车一直跟着他们,觉得有点不对劲,尝试着拐弯,走小道,对方也跟着照做,毫不掩饰跟踪的意图。 顾忌到车上的沐清歌和宝宝,叶梓言不敢开得太快,只能任由它一直跟着。 沐清歌察觉到叶梓言的不安,问他怎么了,秦墨对这些东西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听到说有人跟踪,让叶梓言赶紧停下。 “肯定是我家老头,你让我下车,我帮你拖住他。” 车停住,后面的车果然也停了。 秦墨跳下车,示意他们先走,引擎响起,秦墨正要向后面的车走去,它已经闪过他,紧紧跟了上去。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他还想来个对峙呢,人都不下来一下? 他气急败坏地摸出手机,给老头子打电话,一接通就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老爷子,你干嘛!人家一家三口要走,你非得开车截回来是吗?” 接到电话的秦爷沉着声音问道:“你把他们带走了?” 听着口气,是不知情的意思?秦墨说:“不是你派车跟着我们吗?” 秦爷不想再搭理他,一把挂断了电话。 秦墨握着忙音的手机,自言自语道:“跟着我们的不是老头子,那是谁?” 后面的车紧紧跟在身后,叶梓言始终摆脱不了,他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兜圈,对方先耐不住性子,突然加速,直直撞上了车尾。 叶梓言的车被撞得一偏,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贴着车身摩擦,对方想要把车撞翻。 一个有所顾忌,一个无所顾忌,胜负立分。 车子在重力撞击下失去平衡,如同喝醉酒一般,在公路上左摇右晃。 沐清歌抱着孩子坐在前座,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却无济于事,宝宝受到惊吓大哭起来,沐清歌只能紧紧抱住孩子不至于被甩出去。 对方见状,意外的没有紧贴上来,反而隔开了一段距离,笔直地向前开,超出了半个车头,然后突然车头一转,把车打横,直直的拦在了叶梓言的车前。 要不是反应快,叶梓言紧急踩了刹车,及时停下,避免了车祸。 简直疯了!叶梓言因惯性向前,停住后,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对方这是不要命的节奏,要是叶梓言没能控制不住,直接撞了上去,对方就得和他们一起同归于尽了。 只为逼停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到底是谁跟他们有这么深的仇恨? 对方终于打开车门,走向叶梓言,藏在黑暗里的身影,一点一点穿过灯光,最后完全显露在叶梓言和沐清歌面前。 ##第46章 抢走孩子 田甜! 怎么会是她? 看着一直消声灭迹,现在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叶梓言和沐清歌怔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田甜越走越近,然后跑起来,冲到副驾驶这边,用力拍打着车窗,大喊:“下车!你们给我下来!” 沐清歌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把宝宝抱进怀里,紧紧搂住,侧身背对过窗。 叶梓言去开车门,沐清风拉住他的衣袖,担忧地看着他。叶梓言轻握了一下沐清风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推开门下车。 田甜并不理会他,直到叶梓言抓住她的手,她才施舍般将眼神投向他。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田甜一言不发,试图摆脱叶梓言的钳制。感到手腕的力气收紧,田甜皱着眉头,放弃抵抗,又接着去拍沐清歌那侧的车窗。 “你给我下来!把孩子还给我!”田甜大喊。 叶梓言彻底失去耐心,将田甜扯开,沉声对她说:“这是我跟清歌的孩子。” 田甜脸上带点讽刺的笑,不自觉提高音调:“你们的孩子已经被你炸死了!你忘了吗?” “她是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当年用了什么方法掉包,但我只知道她是我和清歌的孩子,”沐梓言厉声说道,“你仔细看看清楚,她有哪一处像你?” 田甜唰地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此时车窗降下,沐清歌和宝宝的的脸慢慢显现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宝宝突然挣扎着要从沐清歌怀里离开。 在看到外面人的那一刻,哭声嘎然而止,圆溜溜的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伸开双手,示意要她抱。 沐清歌心里有点酸涩,宝宝的反应就好像你只是她没有选择才喜欢的东西,再好玩的玩具,只要她最在意的那个人来接她了,都可以立即抛诸脑后。 田甜抓住机会,刚要抱过去,就被叶梓言猛地拉住,宝宝也被沐清歌抱回怀里。 田甜怒道:“你干嘛!” 叶梓言也不甘示弱:“应该我问你干嘛才对!” 不复之前的失落,此时的田甜对带走孩子这件事胸有成竹,“你没看到孩子想跟我走吗?难道你也要拦着?” 说完,田甜眯着眼睛看叶梓言,那架势,仿佛只等他一说是,就扑过去跟他拼命。 叶梓言被她的厚脸皮震惊了,当初要不是她绑架孩子,设局让孩子炸死,孩子也不会丢失这么久父母陪伴的时间,现在倒搞得还欠她情似的,因为她帮忙养大了宝宝。 沐清歌搂紧宝宝,小声却坚定地说:“这是我的宝宝。” 田甜听了这一句,浑身如炸毛的狮子,冲过去就要硬抢:“谁说是你宝宝?她是我的!” 这抢孩子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沐清歌和叶梓言都没来得及反应,孩子已经被田甜抱在怀里,疾步跑向她的车子。 叶梓言撒开腿追上去,眼看就要追上,几道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黑夜,从里面下来几个大汉,将田甜守在身后,等她上车了,他们一步步向着叶梓言走来。 叶梓言走上前对峙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47章 人质 对方人多势众,叶梓言不敢硬来,但也不意味着他会害怕。 走在为首的一个男人站出来,对着叶梓言伸出一只手,做一个请的手势,叶梓言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们,往他们的车走去。 车后位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保镖已先行一步,帮他拉开车门,人慢慢踱到叶梓言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此人目光如炬,看人直勾勾地盯着看,叶梓言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回事,却被抢了先。 “你就是叶梓言?” 对方问得漫不经心,叶梓言也答得敷衍,“是。” 然后男人笑了一下,挥了一下手,身后站里的保镖集体上前,将叶梓言围了个结实。 一拳正中腹部,叶梓言痛得弯下腰,脸又挨上重重一拳,弓着的身子被重新扳直,一脚踢过来,叶梓言只凭着本能护住脑袋,其他什么都来不及反应。 察觉到不对的沐清歌,打开车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你们住手!” 从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有朝一日被人这样肆意羞辱,沐清歌心如刀绞。 什么都顾不上了,瞅着空隙扑到叶梓言身上,帮他挡住攻击。 打手们见一个女人冲出来保护叶梓言,不好再动手,只好停下来,齐齐看着后面负责发号施令的男人。 男人本来点燃一根烟看戏,戏没法看了,叼着烟走到叶梓言身边,蹲下轻悠悠地说:“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见叶梓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也没期望他回答似的接下去:“因为看你不爽。” 说完朝抬头看他的沐清歌吐了一口烟圈,沐清歌没忍住咳了起来,等她止住咳,叶梓言已经瞅准时机,一拳往男人脸上招呼过去。 不同于刚才的打不还手,此刻的叶梓言犹如发了狂,谁也拉不住,死死按住男人,疯狂往他身上、脸上怼拳头。 打手们围在四周,想拉拉不开,想帮忙,又怕误伤到老板,竟一时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看着老板被人揍。 男人也是一时大意,失了防备,出门靠保镖横行霸道惯了,一旦失去依傍,只能任人宰割。 男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恨恨地想:这小子,原来刚才装死是为了引他上前,真是大意了! 保镖们总不能看着老板被打而袖手旁观,看到一旁的沐清歌,赶紧扯过她当人质,喝令已经失去理智的叶梓言放手。 叶梓言最后狠狠挥出一拳,把男人提起来,让对方把人交过来,自己却并不动作。 保镖急了:“你把我们老板放了。” 叶梓言说:“我放了他,你们这么多个打过来,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等我们离开到安全地方,自然会放了他。” “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跟他没仇,不会赶尽杀绝。” 对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话地把沐清歌推给他,叶梓言拖着被打晕过去的男人往车上走去。 沐清歌搀扶着他,一齐上了车。叶梓言先打开后座,将男人丢了进去,再坐进驾驶座。 沐清歌看叶梓言坐着缓气,心疼地抚上他的胳膊,叶梓言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抑制住瑟缩的本能反应,但沐清歌还是感觉到了。 ##第48章 不识好人心 “我碰到你伤处了?让我看看。”沐清歌慌乱地撸起叶梓言的袖子,胳膊上全是一道道黑红的淤青,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流着血,身上别的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沐清风越看越心疼,拿着绑带帮他包扎,就着低头的姿势想把眼泪掩饰住。叶梓言哪能看不出来,疼得再厉害也还是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帮她抹干眼泪,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不疼。” 等包扎好,叶梓言发动车子,调转方向,竟然原路返回。 沐清歌看看前方,再看看叶梓言,又看回前方,欲言又止。 叶梓言明知她有话要问,也不催她,等她实在憋不住了,问为什么又回去,才沉声说道:“去找秦老爷子。” 半道上看见一坨黑色不明物体,静静地窝在路边上,叶梓言停下,摇下车窗,喊了一声,不明物吓了一跳,冲过来。 声音里止不住的雀跃:“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向来秉持“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原则的秦墨,今天晚上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英雄情结发作,想牺牲一回“小我”,救下“大我”,没想到反派根本不鸟他,英雄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没有最衰,只有更衰。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道上,一个小时都不见得有辆车路过,秦墨都做好露宿街头一晚上的打算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秦墨欢欢喜喜拦住车,凑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刚才想救没救成的人。 “追你们的好像不是我家老头,你们还得罪了谁?” “他们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宝宝呢?被抢走啦!” 秦墨连珠炮的问题丢过来,搞得叶梓言和沐清歌都不晓得先回答哪个,只得让他先上车再说。 打开车门,秦墨看都没看,一屁股坐了下去,疑惑地问道:“座垫怎么变得这么软?” “你坐到别人身上了。” 秦墨吓得跳起来,头撞到车顶,又跌到“肉垫子”上,坐了个结实。 手忙脚乱的把人挪到一边,双手合十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叶梓言说:“不用道歉,他刚打我来着。”随即吩咐把人扔下车。 秦墨拖着人放到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搞定后,拍了拍手掌,试图厘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说,他把你打了一顿,然后把宝宝抢走了?” 不对啊!秦墨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从后面趴到两座间的空隙,左右各看了一眼,发出三连问:“那他怎么又在你们车上?宝宝被谁带走了?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沐清歌知道如果不告诉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大致讲了讲经过。秦墨听到叶梓言被打那一段,颇为惋惜:“我要是没半道自作聪明下来就好了。” “虽然打不过,但可以分担一些拳头,也是好的。” 叶梓言并不领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好心”,说:“你被打了还得我救你,可别给我添麻烦。” 秦墨往后靠到椅子上,愤愤然道:“不识好人心。” 沐清歌偏头看了一眼气呼呼的秦墨,和专心开车的叶梓言,紧张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个人同时看着她,不明所以。 ##第49章 筹码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沐清歌朝他俩眨了眨眼,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你们俩吵吵闹闹的样子怪和谐的。” 秦墨上下摸胳膊,装作在抖鸡皮疙瘩,小声嘀咕:“要不是你喜欢他,我才不会……” 秦墨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根本没多注意车子是往哪开,如果知道的话,早八百年就毫不犹豫跳车跑了。 等秦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车子已经达到目的地。屋子里灯火通明,保镖不少,却很安静。 秦墨下车,望着自家熟悉的大宅,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好半天才抑制住想逃的冲动。 看到叶梓言迈步往里走,沐清歌也跟在后面,秦墨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能跟紧,快步走到沐清歌身边,压低声音问她:“你们来我家干嘛!” 秦墨差点急死:“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们又送上门去,找死呀!” 沐清歌坚定地跟在叶梓言身后,是全身心地信赖:“梓言要做什么,肯定有他的道理,只要照做就好了。” 秦墨还想再说什么,三人已经进到了客厅。 宅子的外表并不起眼,内里却大有乾坤,客厅装饰得复古而文艺,墙边摆着各种古董,墙上挂着各种名画,眼花缭乱到让人恍惚以为进入了博物馆。 秦墨小时候被严格限制零花钱,某天他灵机一动,暗忖道:“摆在客厅的那些七八糟东西,说不定能用来换钱!” 趁着老头子不注意,秦墨偷偷把一个古董砚台塞包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出门时被管家叫住……被收拾得那叫一个惨,导致他现在见到它们都有心理阴影。 秦爷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品着茶,仿佛恭候多时。 “叶梓言你刚把人带走,现在这是改主意,想把人还回来么?”轻轻呷了一口茶,秦爷的语气听不出起伏。 叶梓言忍住全身的酸痛,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胆怯,并不直接回答秦爷的问题,而是淡定地卖起了关子:“我有一件买卖想跟秦爷谈个合作。” 三人齐齐看向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有资本让我跟你合作吗?”秦爷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说话一点儿不留情面。 “你想要东西我可以给您。”叶梓言成竹在胸,那口气像是料定对方肯定无法拒绝。 两个人互相望着,一动不动,仿佛比拼内力的高手,暗中较着劲。 沐清歌和秦墨如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俩打的什么哑谜,只觉得气氛不大对劲,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还是秦爷先动了,深深看了叶梓言一眼,朝着楼梯方向走去,“我们去书房详谈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叶梓言快步跟上,留下沐清歌和秦墨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个小时后,叶梓言和秦爷一起下楼,看起来两人相谈甚欢。秦爷的态度不复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淡,竟然拉着叶梓言的手,当着秦墨的面,让他多跟叶梓言学学,不要成天不学无术。 秦墨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家这个常年板着一张脸的老头,也会有笑着夸人的时候? ##第50章 白头到老,恩爱不移 折腾了一晚上,叶梓言和沐清歌一进家门,就恨不得埋进被窝里,睡个昏天黑地。然而身体极度疲倦,精神却异常清醒。等到真正躺下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 沐清歌猛地想起什么事,跑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她要叶梓言脱掉上衣,看看受伤的地方,叶梓言扯着衣服不肯配合。 沐清歌看他嘴硬,一个劲说着“没事,不用看了”,气不过,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叶梓言没忍住“嘶”了一声,觑见沐清歌快要生气了,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看到后背那一块巨大的淤青,刚才那一巴掌,歪打正着拍在了伤口上,沐清歌顿时懊悔得要死,心疼地帮他上药包扎。 叶梓言就是怕她看到了会这样,果不其然,于是等伤好药,又把衣服穿上,反过来安慰她,“你老公身体底子好,那些伤只是看着恐怖,其实都是些外伤。” 沐清歌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吓得叶梓言慌了手脚,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头顶,轻拍着背哄着:“真的没事,不要担心!” 沐清歌抬起手想捶这个人,想到他一身伤,又于心不忍地收回手。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心痛的感觉,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围殴,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绝望。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他们会把他活活打死,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一个男人,也许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在伤过,背叛过,误解过那么多次后,她以为他们之前的感情不可能再圆满,却在生离死别那一刻,重新认识到自己的内心,承认她依然甚至更爱叶梓言这个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束手无策地旁观叶梓言被殴打,那些拳头不光打在他身上,也把她的心一拳一拳,怼得稀巴烂。 她的心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风像刀子一样灌进来,千刀万剐,血肉模糊。 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体验一遍了。沐清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断重复着警告叶梓言,直到听见他郑重地答应,才放弃抵抗,坠入深深的睡眠。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看到彼此,两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庆幸。 真好,我们依然在彼此身边,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更幸福的事呢! 如叶梓言所说的那样,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他只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沐清歌不放心,要拉着他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被人一哄就听他的放弃了。 没去成医院,倒去了一趟超市。采购了一堆食材,叶梓言的手艺久不出手,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沐清歌不爱吃肉,叶梓言挖空心思,把肉末拌到蔬菜里,既要保持蔬菜的清爽口感,还要荤素搭配合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梓言在厨房鼓捣了三个小时,根据沐清歌的口味,量身定做了一大桌。 用心到这种程度,正式开吃,叶梓言还有些忐忑地看着她夹菜,咀嚼,吞咽,评价,生怕她不喜欢。等到她满意地夸赞,他才如释重负,开始动筷。 叶梓言这一天宠沐清歌宠到过分的程度,沐清歌想起失忆那阵、怀孕那阵,叶梓言也是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只是自己当时的心境,并没有好好体会这一份用心。 直到现在,一切情绪都到位,情感都升华,才能真正体会到叶梓言这份爱有多浓烈炙热,让她捧在手心,满心欢喜。 吃过饭,叶梓言拉着沐清歌出门散步,美其名曰:消食。 沿途的风光带,许多结伴的白发老人,彼此搀扶着。沐清歌仿佛也看见了她和叶梓言的未来,白头到老,恩爱不移,想一夜就白头,也想时间慢慢走,让他们更好地享受生活。 ##第51章 带回宝宝 叶梓言走到一半,突然在沐清风前面蹲下身,手往后伸着,让她爬到背上,“上来,我背你!” “说好的散步消食呢?”沐清歌扬起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一边笑着一边爬上他的背。 叶梓言把人往上颠了颠,两手挽住她的腿,不让人滑下来。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从容。 “现在有力气多背背,以后老了背不动,就没机会了。” 沐清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安心地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对他说:“我们还有好久好久才能老去呢,以后你背的机会多的是。” 叶梓言没有说话,只闷头往前,恨不得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他就可以永远背着她一直走下去。 叶梓言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不知不觉已经家门口,叶梓言刚要唤醒她,倾身一听,听见一道规律的呼吸声。沐清歌竟在这些微的步伐晃动中,慢慢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叶梓言已经不在身边了。沐清歌找遍所有房间,没有。出门去他可能会在的地方,没有。打电话找他的朋友打听,还是一无所获。 一个个电话,接通又挂断,没有任何消息。也许他只是出去办事,耽误了一点时间,马上就会回来。沐清歌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像攥住一根救命稻草,表面平静,心里早掀起惊天骇浪。 灵魂一点点抽离身体,她的无数念头,悄悄变成怨怼——为什么又不声不响离开?为什么给我爱又突然收回?你在玩弄感情吗? 越想越多,越想越折磨,越想越意识到自己心理状态不稳定,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在即将失控中,沐清歌手里的手机及时响起,一秒时间不到,沐清歌迅速接通。 “喂!” “沐清歌,你在哪儿?叶梓言过来找我爸了,然后他们一起出去了。你知道这事吗?”秦墨在电话那头,语调轻松,半带疑惑地问。 叶清歌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问清楚地址,说了句我马上到。 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正常思考。 为什么叶梓言要单独去找秦爷? 为什么他走之前不跟她交代一声? 叶梓言那天晚上跟秦爷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些她该去思考的问题,杂乱无序地挤压在的脑海里,让她一时无法理清头绪。 只能机械地照着给的地址追过去,有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催促着,快点!快点!再慢就要来不及了。 秦墨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百无聊赖地等着沐清歌过来,离开的叶梓言突然重新出现在视野中,让他吓了一跳。 叶梓言比离开时怀里多了一样东西,他和沐清歌的宝宝。 秦墨一个打挺,从瘫坐状态恢复正襟危坐,叶梓言就把孩子塞到了他手里。 “你帮我把宝宝交给清歌。” 秦墨一时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只知顺从地接过孩子。 叶梓言望着熟睡中的宝宝,不谙世事的模样,脸上流露出不舍的情态,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宝宝在睡梦中吧唧了一下嘴巴,吓得叶梓言缩回了手,生怕自己把她吵醒了。 见叶梓言又要离开,秦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赶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第52章 来不及了 叶梓言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当做没有听见。 秦墨急了,提高声音,喊道:“沐清歌马上到了,你不能等一下她吗?她要问起你,我怎么回答?” 听到沐清歌的名字,叶梓言浑身震了一下,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由走变为跑,快速开车离去。 秦墨一时陷入了两难,到底要不要开车追上去?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终是放弃了。 沐清风赶到的时候,距离叶梓言离开已经半个小时,她直接冲进来,抓住秦墨问,叶梓言呢? 秦墨指了指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宝贝,说,叶梓言离开又回来,让我把你们的孩子交给了你,然后又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沐清歌没有心思顾及孩子,一心只想找到叶梓言,“快点!快点!不然要来不及了!”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让她越来越心慌意乱。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如果她不尽快找到叶梓言的话,他们说不定将就此错过一辈子。 她不敢去想,叶梓言是不是已经陷入危险之中,只坚定地抱着一个信念,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沐清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们到底会去哪儿? 突然一个地方出现在脑海,沐清歌丢下秦墨,又跑回了车里。 发动引擎,车子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沐清歌顾不上成为马路杀手,只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径直往目的地开去。 又回到这个呆了几个月的房子,沐清歌来不及重温记忆,打开车门,就往门口跑去。 然而,不同于她在时空无一人的场景,现在门口守满了保镖,见她过来,伸手拦住了她。 “老板交待,不能让您进去。”保镖的客气地传达命令。 沐清歌不听,想要硬闯,没能成功,正无计可施时,被追上来的秦墨拉了回去,从长计议。 “别从正门进啊,你傻不傻!”秦墨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说完才惊觉自己语气似曾相识,这不是老头常教训我的口吻嘛! 打了个冷颤,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脑外,秦墨拉着沐清歌屏息静气地蹲守在草木丛中。 等到夜色渐渐暗下来,屋子的灯全部打开,除了门外保镖们偶尔的走动巡查,整个房子犹如死一般寂静。 趁着保镖换岗,秦墨拉着沐清歌从后门溜了进去,这是他以前来看她时,无聊时发现的漏洞,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后门的锁看似正常,其实早就被秦墨弄坏了,只空留一个摆件挂在那儿,让人以为是真的锁住了。毕竟这里没有管家,没有专人管理房子,保镖也只是负责看守。 沐清歌和秦墨从后门进入到房子,刚要去找叶梓言的所在地,便听到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隐约听到了她被困在病床上不得动弹时听到的声音。 那个地下库实验室,让她现在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冷漠没有表情的医生们和护士们,他们会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一个不详的猜测慢慢成形,她推开门,眼前的一切证实了她的猜想。 一屋子的玻璃罐,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惨白的冷冷的光,不用仔细看,就能知道每一个浸泡的不同的身体部位的名称。 这些……从哪儿弄来的? ##第53章 大结局 沐清歌望着秦墨无声发问,秦墨不敢回应她的视线,避而不谈,转移话题悄声道:“我们还是先找到叶梓言要紧!” 穿过放置着玻璃器皿的房间,推开门,秦墨在门口左右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后,才回头招呼沐清歌跟上。 两个人猫着腰走路,左右察看,生怕被察觉,提心掉胆。走在最前面的秦墨,正纳闷一切顺利得太不正常了,下一秒便长在了一个人身上。 抬头,见到来人,秦墨腿都软了。 “老头,你怎么在这儿?” 秦爷无语地看着他,秦墨拍一下脑袋,暗道自己掉以轻心,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在背后操作。 寒意从脚底渐尖冒起,秦墨和沐清歌还来不及抵抗就被带走,他们重新回到了一开始沐清风被扣住四肢的那间房。 秦爷知道他们想问什么,开门见山地承认:叶梓言的确在这儿。 沐清歌怔愣了半天,猝不及防听到结果时,反而因为太过震惊而失去反应。 秦爷的声音如同吐着信子丝丝叫的蛇,一股脑把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一并告知。 秦家以制药出身,早年混迹黑道,现在渐渐洗白,制药这一块的用途一直为两边所用,既治病救人,也研发对人体有伤害的药物,起到控制手下的目的,或者高价卖给别人。 沐清歌想起自己被秦墨喂下的那颗药,溶解在自己的血液里,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让她突然发狂,伤人伤己,最后一点点被逼疯。 “你本来是我们最好的观测样本,但你太不听话了。”秦爷不无遗憾的表示。 “这跟叶梓言有什么关系?”沐清歌似懂非懂。 “他知道我需要人体测试药物,所以主动提出交换条件,用自己换你们的孩子。” 沐清歌听着,却像是没有听懂,只看见秦爷的嘴唇在上下蠕动,一下一下,刺痛着她的心。 她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彻底爆发,毫无形象地朝秦爷大吼:“叶梓言在哪儿?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那是一件差不多的房,周围是各种医疗器械,中间围着一张病床。叶梓言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如此脆弱的一面,以前总是他照顾她,她早已经忘了自己付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他用自己,换回她和孩子的幸福,这样的幸福,不是幸福,而是枷锁。时时刻刻压在她脖子上,让她无时无刻不陷入悔恨、自责。 房间里剩下他们俩个人,沐清歌可以任意和叶梓言说任何话,他却早已被注入实验药物,陷入到无尽的昏迷之中。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改变的感觉,沐清歌只想将这个人狠狠打醒。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就擅作主张?谁允许你用自己去换孩子的!沐清歌骂着骂着却没有了底气。 那次田甜设计让他在她和孩子中间选择,他选了沐清歌,牺牲了宝宝,因此被沐清歌二话不说直接判“死刑”。 她把道德的枷锁私自戴上,一边践踏他的爱意,一边将他拖入地狱。 这次,叶梓言想,她应该没有理由怪他了吧。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绕来绕去,原来还是自己吗? 沐清歌握着叶梓言的手,第一次郑重地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辜负你这么多年的爱,对不起没有早点明白,对不起一直误会你…….对不起,我爱你! 沐清歌哭到不能自己,毫无形象可言,她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冀望叶梓言能听见。 他那么疼她,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肯定会舍不得吧。 不知过去过久,沐清歌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顶,带着十二万分的爱意,温柔得让她瞬间落泪。 沐清歌一直保持着趴伏在病床上的动作,害怕一动,那双手就会消失,再也感受不到。 人保持不动,肩膀却还是控制不住,随着抽泣微微耸动着。 “怎么那么多眼泪呢?”清朗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既出现触觉幻想后,又出现了听觉幻想,沐清歌闭着眼睛许愿,睁开眼的时候,让我出现视觉幻想吧。 抬头,叶梓言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手从她的头顶,渐渐往下,摸到她的脸,帮她把眼泪擦干。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好久,沐清歌才出声:“叶梓言,为什么这次你还没消失?” “再也不消失了,好不好?”叶梓言的心被沐清歌的眼泪泡得比面条还软,心疼地把人抱进怀里。 “真的吗?” “真的!” 沐清歌得到满意的回答,也不再计较到底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只要有叶梓言在的地方,不管哪里,她都安之若素。 她太累了,想歇一歇,于是爬上病床,挤进叶梓言的被窝,搂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梓言,让我睡一会儿。” 叶梓言用手臂给她垫着当枕头,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满足地笑了。 “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完后记:另一间房里。 秦墨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老爹,嫌弃道:“老爷子,你也玩太大了吧!耍着人好玩吗?” 秦爷的拐杖随着话头就甩了过去,幸亏秦墨身经百战,利落地躲开了。 “臭小子,你真以为你爹是穷凶极恶的大反派啊!” “谁叫你以前黑历史太多,”秦墨嘿嘿一笑,“不过你到底给叶梓言吃了啥?” 秦爷做了一件好事,心情很好,难得耐着性子给他答疑解惑,“给他吃点看起来快要死又不会真死的药,算糊弄一下田家那帮人。” 秦墨这次算是对老爹刮目相看,本以为是个大老粗,没想过到还挺有智慧。于是,凑近了套近乎:“老爹,你还研究出了啥特效药?” “干什么?” “问一问,以备以后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