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慕倾城,你休想 凉国牢狱。 “你终于来了。” 虽然身上满是鞭痕,衣衫破碎,只剩一口气在。慕倾城还是强撑着身子狠狠地瞪着眼前这抹明黄的主人。 “你走的那天朕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将你踩在脚底下。” 言出必行,此时的慕倾城不仅承受着多日来的严刑拷打,还要承受宇文钰施加的锥心之痛。瘦弱的身躯在宇文钰的脚下无力的挣扎着。 她真的好痛—— 快没有力气了。 他看到她现在的痛苦竟有一丝快.感,这么多年她弃他而去,给他带来的伤痛难以愈合,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 “你可知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在找你。”宇文钰强忍着自己对她的思念,尽量使语气平和下来。 听到这句话的慕倾城眸子徒然变得清澈,原来他一直念着她。 可这一切都在下一秒钟被宇文钰捏的粉碎。 “慕倾城,你不会以为朕这些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吧。”宇文钰的嘴角不免露出了一丝冷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发自他内心的苦笑。 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慕倾城发丝凌乱着,眼底满是绝望。 都说时光易逝,却未料人心更易变。她心中那个风姿绰约把酒言欢的少年已变成今日这般冷血易怒暴躁无情的怪物。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完成你统一天下的大梦想,完成你不择手段用一具具尸骨堆砌出来的一统江山!” 慕倾城气急了,仿佛再也没机会说出这些话似的一连串吐了出来。 话音还未落,慕倾城白皙的脸庞上清晰的印着几道红印,动作之快使得始作俑者也愣在当场。 宇文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甚至差一点伸出手来触碰到她的脸,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笑啊,慕倾城不由得笑了出声。往日的誓言还言犹在耳,今日的耻辱如疾风暴雨。 “你笑什么?” 她丝毫看不到他的心疼,不懂他的用意,宇文钰眼里突然满是阴骘。 “我笑世上男儿果真多薄幸!笑自己自作自受!笑竖子不可与谋!”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当年若不是你将我凉国城防部兵图泄露给夏国,我大凉何至于如此腹背受敌!我告诉你慕倾城,你现在只是我的阶下囚,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宇文钰气的发颤,连自称都忘掉了。 是啊,他何曾在她面前自称过朕,阿钰,我们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陷入过去,慕倾城忘不掉也逃不了。 可是,部兵图是怎么回事? 那些年,如果不是他视人命如草芥,她是断不会弃他而去。 可如今一切都是徒劳。 许是慕倾城的表情刺痛了宇文钰,而他又是最看不惯她那种自以为很委屈的表情,明明他才是受害人,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他走上前去,狠狠的掐着慕倾城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慕倾城,我告诉你,你以为的那几年相知相许,其实不过你一厢情愿罢了,朕,从没有喜欢过你。” 宇文钰,原来我对你的深情在你眼中一文不值,被你弃如敝履。一股寒意在慕倾城身体中流窜,这时候她知道,这股寒意叫绝望。 如果说能再见到宇文钰是慕倾城的缘,那宇文钰的几句话便是慕倾城的劫。 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她好累—— 那侍卫的剑在旁人看来距离慕倾城只有一步之距,但在慕倾城眼中却是咫尺之遥。 慕倾城使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说:“宇文钰,你如果还有一丝丝怜悯,一丝丝同情,就给我个痛快,就当你我相识一场。” “慕倾城,你休想!” 我会让你把我这些年所受的痛苦和煎熬都感受一遍。 ##第2章 爬过去 宇文钰下了死命令。 若是她自尽,会让夏国所有人陪葬。 这几天宇文钰每天都会让太医来诊断,目的就是不让慕倾城这么轻易的死掉。 纵然是这样,这牢房里每天的鞭刑也仍然没断,身穿褐色囚服的慕倾城身上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衣服本来的颜色了。 “开门。” “小的不知顾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牢头的语气极尽谄媚之色。也难怪,谁都知道顾若胥是宇文钰身边最得力的手下。 “皇上手谕,带囚犯慕倾城觐见。”顾若胥不急不慢的语气道。 容不得慕倾城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被拖到了大殿之上。 只是与慕倾城所料不同的是,大殿上除了宇文钰之外,还有一个女子,细细看来同慕倾城竟有三分相像。 “许久不见,妹妹当真是不认识本宫了。也难怪,妹妹以前也没把本宫放在眼里过。”女子悠悠道。 这女子是—— 慕倾国! “慕倾城,今日是皇后的册封大典,也是朕与皇后的大喜之日,朕特地把你叫过来一同庆贺。”宇文钰语气温柔,却字字尖锐。 谁都知道她慕倾城是宇文钰唯一许过皇后之位的人,如今却斗转星移,誓言已逝。 宇文钰,你当真幼稚! 可是心好痛—— “倾城,我长大了娶你做皇后好不好。” “谁要做你的皇后。” “你是不是害羞了?” “才没有。”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错错错,是倾城难再得。 “皇上,今日大喜,皇上可否答应臣妾一件事。”慕倾国向宇文钰盈盈笑道。 “皇后请说。”宇文钰瞟了一眼殿下的慕倾城,对慕倾国极尽温柔。 那是慕倾城从未见过的宇文钰,是一种成熟男子对心爱之人的宠溺之情。慕倾城见惯了的是孩子心性的宇文钰,桀骜不羁,原来他也有柔情一面。 但慕倾城早已不知,从她走后,宇文钰再没在外人面前露出过半分情绪,他的孩子心性,他的任性桀骜,只为她。 “臣妾想与妹妹许久不见,若皇上不介意,可否将妹妹留在本宫身边当个侍女,照顾本宫。” “朕当然不介意。”宇文钰对着慕倾国笑了笑,双手在背后攥成了拳,与身旁的顾若胥耳语了几句。 原来时至今日他还是要为她的安危着想。 “多谢皇上。” “倾国,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所想便是朕所想。” 宇文钰说罢还不忘回头看了慕倾城一眼,见她正直愣愣地向他和慕倾国看去,便故意与慕倾国相视一笑。 殿上的两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心如刀割的慕倾城看着宇文钰和慕倾国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或许便是死心吧。 只是慕倾国,她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带她下去换身衣服,立刻去皇后宫中伺候。” 慕倾城冷漠的表情狠狠刺痛了宇文钰,他本来想用她的在意来狠狠地打击她,却没成想她的不在意狠狠地打击了自己。 他再也不要看到她那样毫不在意的眼光。 “可是圣上,她如今连行动也很困难,不将养几天如何服侍殿下。”顾若胥与宇文钰从小一起长大,将宇文钰与慕倾城之间的感情看的分明,如今不忍道。 “放肆!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个罪奴,有何资格将养,走不过去就爬过去!来人,把她带下去!” “是!”随着宇文钰的一声命令,侍卫们将慕倾城拖了出去。 霎那间,殿外狂风肆虐,乌云布满了天空,随着雷声阵阵,雨就像是无止境一样顷刻间扑面而来。 现在怕是只有天公才明白她的心境吧。 ##第3章 杖毙 未央宫。 殿内琉璃环绕,杏花铺地,如雪初降,甚是清雅。 慕倾国斜倚在一把青玉嵌螺钿椅上,明眸皓齿,神态娇媚,时不时轻摇团扇,当真妩媚至极。 “慕倾城,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慕倾国突然发怒,本是肤如凝脂的她此时脸上竟多了几丝绯红。 “你以为我想回来吗!”慕倾城面无表情的说,“若不是你们的好皇帝宇文钰率领数万精兵,踏破夏国领土,只为了俘我为质,我现在也不必受你们这般凌辱。” 相较于慕倾城的冷静,慕倾国显得有些沉不住气:“我的倾城妹妹,你并不懂得什么叫凌辱。从小父亲宠爱你,老天眷顾你,就连阿钰的心中也全是你。你知道你给过我的屈辱有多少吗!我慕倾国哪里比不上你!” 慕倾国越说越气,竟不顾自己的身份拉扯起慕倾城。 慕倾城始料未及,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着慕倾城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一支玉箫滚落出来。 自从慕倾城被俘以来,玉箫一直被慕倾城贴身藏好,即便在牢狱受遍千般折磨,万般惩罚也未有人知晓所在,偏偏是这个时刻掉了出来。 玉箫映着地板上的杏花花瓣。本是诗意的场景却因为慕倾城的慌乱和慕倾国的疑惑而变得狼狈不堪。 正当慕倾城想收回玉箫的时候,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捡起了玉箫。 “参见皇上!”慕倾国急忙请安。 慕倾城徐徐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剑眉星目的俊美脸庞,不是宇文钰还能是谁? 宇文钰并没言语,径直走到案几旁坐了下来。手中不停摩挲着那只碧色玉箫,竟发觉玉箫尾端有凹凸不平之处,仔细查看下发现,有一个极小的“珏”字刻在玉箫末端。 是苏珏! 慕倾城,任凭你百般辩解,如今也一切明了。苏珏乃是夏国有名的剑客,若不是你当年偷盗城防图给夏国,又怎会有苏珏的贴身之物? 而且她走的这些年是不是有他一直陪在身边? 承认吧宇文钰,你很嫉妒,甚至嫉妒的发狂。 她乐得在外逍遥快活,却留他一个人在她的影子下生活,她该受些惩罚了。 “皇后,后宫一向治下森严,此一男子之物竟出自后宫女子之身,如此秽乱后宫之事该当如何?” “回圣上,杖毙。”慕倾国毫不留情。虽狠毒至此,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宇文钰听到这个回答挑了挑眉,慕倾国想动他日思夜想的人,他宇文钰是不会同意的。 而在此时的慕倾城看来,只要不牵连夏国和凉国百姓,死是她最 好的归宿。 但并非事事都如设想般容易,宇文钰不会让她轻易去死的。 果然—— “传旨,未央宫侍女慕倾城德行有亏,秽乱宫闱,但念其为皇后亲妹,从轻处置。着发配西苑,永世为奴,不得有违。” 慕倾国即使恨极了慕倾城,这时也只能在宇文钰面前道一句“皇上所言极是”。 待宇文钰走后,慕倾国的贴身女官按捺不住说:“娘娘就这样放过慕倾城了?” 慕倾国笑了笑。眼神逐渐凌厉起来。 怎么会呢? 慕倾城,我们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既然阿钰要保你,那我就做到他保不了你为止。 ##第4章 旧人 西苑潮湿寒冷,阴气极重。 慕倾城所住的房间位于西苑的最西侧,终年不见阳光,一下雨屋子里就像水库一样,被子常年在水里泡着,生出一道又一道的霉斑。 “醒醒,醒醒。” 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的慕倾城即便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也能睡得香甜,因为她实在是感到太累了。甚至在每天被叫起的时候也要翻个身嘟囔一句:“不要叫我,我要睡觉。” 宋嬷嬷可没那么好心,一把掐着慕倾城的脸蛋,连拖带拽的就把她给弄下了床,还拿起木桌上的水壶给慕倾城浇了个满怀。 “我说你个小贱蹄子,圣上皇后送你到这儿不是让你来享福的!这会儿你已经误工了一柱香,今天罚你不许吃饭!”宋嬷嬷面目狰狞的说。 被人从房间里硬拖了出去,腊月的天寒风刺骨,面对着堆成山的衣服,慕倾城麻木地洗着。 饶是慕倾城再愚笨也懂得宋嬷嬷是慕倾国派来的人,因为这几天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身边同是西苑的罪奴们嬉笑着,她们心中并不会对慕倾城的遭遇表示同情和不忿,只知道她的到来给她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转眼已经子时。 慕倾城晾好这日的最后一件衣服。 多日来的折磨已经使得她羸弱不堪,终于,她累倒了。 在一股力量的牵引下,慕倾城仿佛被带到了一片花海,在那里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宇文钰。 这里各色花瓣漫天飞舞,恍若仙境,而自己和宇文钰就像是仙境中的仙子和仙女,和谐美满。 任凭周围声音再嘈杂,慕倾城死活不肯醒来,这片刻安宁怕是只能在梦里才能遇见。 “慕倾城!你给我起来!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要是不起来我即刻下令把苏珏杀了。” 宇文钰!你! 为什么连这片刻安宁也不给我!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慕倾城幽幽转醒,眼睛酸涩不已,费尽力气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慕倾城,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死?你最好给我老实待着,朕和你还没玩够呢!” 他费尽心机喊了半天都没醒的人,却抵不过一个小小的苏珏。 宇文钰气急败坏地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宇文钰一行浩浩荡荡的阵仗离开以后,慕倾城才注意到身旁的小丫头,竟然有些面熟,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小姐,你可醒了。” “你是?”慕倾城疑惑道。 “小姐,我是云汐啊。” “云汐?可是你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汐看出了慕倾城的疑虑,便开口道:“当年先帝在时,小姐一家为奸臣所害,慕氏家族被全数抄斩,奴仆被流放琛州,奴婢就是在流放的路上被苏珏苏先生所救,苏先生把我安排在宫里,是想对当年之事做一番调查。小姐也知道我自幼脸上有红斑,当年侍候小姐时素以薄纱遮面,如今若还如此做只怕是太过显眼,所以为防止他人认出,苏先生医好了奴婢的红斑,掩人耳目。” 原来是这样! 没错!当年若不是母亲机智,将她和慕倾国与同龄的两个小丫头调换,恐怕今日她早已经尸骨无存。 ##第5章 自作多情 “小姐,其实奴婢前一阵子一听到您被皇上下狱的消息就立刻想来找您了,但苏先生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并要时刻报告您的情况。今天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小丫头许久不见慕倾城,乍一见到有许多话想说。 “等等,云汐,我刚刚迷迷糊糊中听到宇文钰要杀了苏珏,苏珏他——” “小姐放心,苏先生现如今根本不在大凉境内,但刚刚皇上如此叙述,奴婢也不知原因。”云汐眉头紧蹙,仿佛皱的越深就能把原因想出来一样。 慕倾城苦笑,原以为这几年宇文钰变得成熟冷静,竟还这样像小时候一样幼稚。 等等,慕倾城!你还在对他念念不忘,你真是忘了他对你的所作所为! 不可以再想了,慕倾城自言自语。 云汐突然开口,打断了慕倾城的胡思乱想:“小姐,奴婢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在您身边,奴婢早先进宫就被安排到皇上身边伺候,今日皇上听闻小姐有恙,便准备派遣侍女过来伺候,奴婢毛遂自荐,得以前来。” 慕倾城刚要开口,只听得外面一声尖锐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慕倾国纤腰微步,轻纱皓腕。当真是盈盈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只是这美人也得有善心,若是蛇蝎心肠,可白白浪费了这一副好皮囊。 “本宫听闻妹妹身体有恙,特来看望。”说罢慕倾国转头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候着,本宫要同妹妹讲些体己话。” “是。” “皇后娘娘现在这阵仗可真大。”慕倾城并看不惯慕倾国这副假惺惺的嘴脸。 “妹妹没做过皇后,自是不知这当中荣耀与华贵,本宫不同妹妹计较,倒是倾城你身体柔弱,一点点粗活就能病倒,还惊动了皇上,派遣丫头来侍候着,当真是有本事得紧。”慕倾国看似句句宽容大度,实则不怀好意。 “并不如娘娘有本事。”慕倾城眼皮一抬,幽幽说道。 “你!”慕倾国恼羞成怒,一巴掌毫不犹豫的甩在了慕倾城的脸上,如白脂般的肌肤上瞬时就出现了几道红印。 与此同时,屋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皇后可让朕好找啊。”宇文钰面无表情地向慕倾国走去。 慕倾国霎时没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到底是从小见过世面的人,眼神一转,抬头望向宇文钰时已是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皇上,臣妾好意来看倾城,没想到她对臣妾极尽羞辱之词,还冤枉臣妾,说是臣妾派人在西苑折磨她,她这才累倒。” “我并没说过这种话。” 阿钰,你信我! “难道皇后还能冤枉你不成?”宇文钰低下头,双手握成了拳,似是隐忍多时,再抬起头时已是面若冰霜。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说的话?会心疼你?担心你?别自作多情慕倾城,朕救你,派遣丫头来服侍你,只是因为你不能死。朕要是以你来要挟苏珏,他和夏国岂不是朕囊中之物?更何况朕也不想朕和皇后后世落下个诛杀亲妹的名声。如今你既然醒了,来人!慕倾城顶撞皇后,将其掌嘴五十,打发回西苑。” 原来是与非、对与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宇文钰并不信我慕倾城! ##第6章 行刑 一旁的云汐于心不忍,开口求情:“皇上,娘娘!倾城姑娘柔弱之躯,断不可再回西苑那阴冷之地啊!”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皇上皇后在此竟敢造次!”慕倾国身边的贴身女官呵道。 慕倾国摆了摆手道:“妹妹可真是命好,就算这素不相识的奴才也肯为你求情。” “这小宫女只是涉世未深,过于单纯,与奴婢并没有什么渊源,还望圣上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她一命。”慕倾城看的通透,早知云汐此举甚是轻率,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只好拉下脸来向宇文钰和慕倾国求情。 “罢了罢了,就赏她二十大板小惩一下,皇上看可好?”慕倾国若有所思。 慕倾城有些不解,一向盼着她死的慕倾国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放过为自己求情的小丫头? 难道是因为云汐是宇文钰宫里的?想以此讨好宇文钰? “皇后的提议当然是极好的,那就和慕倾城同时行刑吧。来人!将两人拉出去!”宇文钰的话一下把慕倾城的思绪拉了回来。 为今之计只好就坡下驴,先把云汐保下来为好。 慕倾城眼神示意云汐不可多言,小丫头只好恭恭敬敬,领旨谢恩。 天气还未开春,院中的树木光秃秃的立在四周,一片萧寂。起伏不平的地砖上,慕倾城与云汐等待着属于自己各自的刑罚。 宇文钰牵着慕倾国的手立于一旁,卿卿我我,时不时耳语几句,耳鬓厮磨之间逗得慕倾国盈盈一笑。 慕倾国,宇文钰!你们好像很喜欢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冬日久违的阳光突然出现,刺痛了慕倾城的双眼,慕倾城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到云汐担忧的眼神,深深地叹了口气。 云汐,怕是这宫里有心维护我的只有你一人罢了。 听着耳边行刑的声音,宇文钰微皱了下眉,故意转过头来不看慕倾城,生生忍下了想要救下她的冲动。 刑过。 “妹妹,你怕是有所不知,当年你出生之后,父亲大人帮你算过命格,你生来克父克母,终生孑身一人,正所谓天煞孤星是也,你看,现在连接触你几个时辰的小丫头也不能幸免于难。” 慕倾国缓缓信步,走到慕倾城身边得意地轻声说道,“年少时阿钰被你所欺,钟情于你。但幸好现在阿钰及时回头,若是我心爱之人受你命格所困,我即便是拼尽全力也不会放过你。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至始至终他并没看过她一眼。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的眼神没离开过慕倾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若说阿钰折磨我是因为恨,那此时他怕是对我连恨都不剩一丝。 慕倾国,现在已经如你所愿,我再也威胁不到你什么了。 “皇上,倾城妹妹身体单薄,还是赶紧让人把她送回西苑吧。”慕倾国转身冲宇文钰担忧地说。 谈笑之间,两副面孔。 “倾国自己拿主意吧。” ##第7章 皇后有孕 转眼之间,两月已逝。 终日在西苑忙碌的慕倾城日子倒也过的安稳。 但春日的到来却未能让慕倾城的心情连带着明媚起来,因为三日前后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怀孕了。 慕倾国?怀孕了! 宇文钰非常重视这个孩子,传旨阖宫事宜一切以未央宫为先,未央宫一切吃穿用度需得经信任之人再三查验才可呈到慕倾国面前。 慕倾城原以为心死如灰,没成想死灰还会复燃。 西苑。 思绪纷飞。 慕倾城呆呆地拿起青瓷鎏花壶倒水,那些和宇文钰曾经一起的山盟海誓在慕倾城脑海中挥之不去。 等慕倾城意识到时,茶水已经漫的到处都是。 慕倾城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美好”的回忆给忘得干干净净,却是徒劳。 只听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白羽抹角鈚箭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径直向慕倾城袭来。 慕倾城下意识一躲,并未伤及分毫,只那盏青瓷鎏花壶在与地面的接触中香消玉殒。 由于慕倾城的动作,那支白羽抹角鈚箭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面前的柱子上,箭头大半部已深深扎根于木柱之中,细看下来,箭尾竟不起眼的绑着一张折叠好的纸张。 慕倾城拆开来看。 只见纸上寥寥几笔,写着:突发急事,望姑娘戌时速来御花园一叙。 这是? 好像云汐的笔迹。 那日,云汐受完刑后便回紫宸宫当差去了,慕倾城也许久未见她,只在等待时机可以见面一叙。 正好,可以看看上次受刑之后云汐身体如何。慕倾城想到。 戌时,慕倾城如约而至。 开春的御花园郁郁葱葱,各色花瓣像是被灌注了灵魂般随风飞舞,映照着天边的那一轮圆月,给那粉粉嫩嫩的灵魂又增添了一件银白色的华服。 身边被这些花花草草所包围,倒是个幽静的去处,选此地来见面真是极好的。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云汐才姗姗来迟。 “小姐费心找奴婢前来所为何事啊?”云汐跑得香汗淋漓,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慕倾城感觉不妙:“云汐,我收到了一封信,我认出此信是你的笔迹,担忧你出了什么事,才前来的。” “小姐,我是收到你的信才过来的。” “云汐,我感觉不妙,你把你收到的信给我。明日此时你在栖水轩等我,现在赶紧回去!”慕倾城命令道。 “是。” 待云汐走后,慕倾城又驻足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准备启程。 “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吓了慕倾城一大跳,她蹑手蹑脚地踱到了声源之处。 空无一人。 慕倾城深深叹了口气,安慰自己道,许是自己最近紧张兮兮听错了。 脚边一阵痒痒的感觉传来,慕倾城低头看到一只褐色花猫恹恹地趴在自己的脚边。 原来是你啊! 不对!这是什么? 散落一地的樱花花瓣上赫然留下了一个红底嵌金丝的荷包,由于与樱花瓣颜色相近,着实不易发现。 慕倾城低身捡起荷包放好,趁四下平静小心翼翼地回到西苑。 ##第8章 暗箭伤人 入夜的皇宫一切沉寂,不起波澜,与白天的热闹场景截然不同,只是平静下的风暴始终不停。 慕倾城偷偷溜回西苑,刚进屋就迫不及待地仔细研究起那个荷包和那两封信。 这荷包的做工倒是很精致。 等等。这香味倒是有些熟悉,在哪儿见过呢? 而从云汐那儿拿回来的信字迹有八分像自己的,可是任凭慕倾城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的笔迹是怎么到他人手里的。 算了。 慕倾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明天问云汐看她有什么见解吧,毕竟云汐在这里的时间比自己长。 翌日。 栖水轩。 慕倾城与云汐如约而至。 “小姐,奴婢昨日回去想了一宿,还是没弄懂昨晚是怎么回事?”也难怪她,这么单纯,怎会把这个中原因想的明白。 “云汐,你还不明白吗?昨日有人设下陷阱给我们,目的虽然暂时不明,但这宫里已经有人知道你我的关系,甚至有人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 云汐内里牵扯着当年父亲的悬案,外在又是苏珏安排进来的,这内忧外患。 这人是谁得抓紧时间找出来,不然怕是危机重重。 “昨日奴婢看到那封信,虽未署名,但奴婢一眼就认出这是小姐的笔迹,故而冒险前来。小姐的笔迹此人从何处得来?” 云汐到底是苏珏指点过的,一点就透。 “我也很奇怪,最重要的是你一个小丫头的笔迹,此人也能模仿的十足十得像,当真是稀奇的很。” 若是自己的笔迹怕是不难寻找,少年时自己与宇文钰甚是亲密,书信往来也很频繁,可是如今云汐的笔迹—— 宇文钰? 难道是他? 慕倾城的笔迹宇文钰早已烂熟于心,而且现在云汐也毕竟在他手下当差,要拿二人的笔迹着实不难。 不对。荷包何解? “云汐,你看看这个。” 慕倾城说,顺道拿出荷包递与云汐:“这是昨日你离开之后,我在附近所拾。” 怕是云汐的身份已经暴露! “小姐,奴婢见过此物!”云汐激动地跳了起来。 慕倾城赶忙捂住云汐的嘴,示意她小点声。 云汐说:“前日,皇上听闻皇后娘娘自怀孕以来一直睡不安稳,便派奴婢前去未央宫看望皇后娘娘,并带一些曼陀罗香赐给皇后娘娘——” 慕倾城听到这儿心中一沉,许是云汐意识到了慕倾城的变化,便停了下来。 “没事,你接着说。”慕倾城整理了一下衣襟。 “小姐,奴婢知道你对皇上有情,是奴婢说错话,勾起了小姐的伤心事。” “无所谓伤不伤心,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没事,你接着说吧。”慕倾城淡淡道。 云汐接着道:“从未央宫出来,奴婢遇到了宜贵人,听闻她正在赶制一批荷包——” 云汐话未说完,只听见一阵风在慕倾城耳边呼啸而过,只一瞬的功夫,一根冷箭直生生地插入了云汐的胸膛—— “云汐!”慕倾城惊呼。 “小、小姐,我……我还没有说完,那……那荷包是……是送给皇——” ##第9章 自戕 云汐拼尽了力气想将真相告诉慕倾城,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说完就已闭上了双眼。 “云汐!你醒醒啊!云汐!”慕倾城抱着云汐的尸身,脸上的泪痕冲湿了妆容。 可是慕倾城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就这样待在这里!害人的人绝不可能只想要云汐一个人的性命,她们的目标绝对是自己! 你既然想一箭双雕,我就偏不如你意! 想到这里,慕倾城麻木的起身,眼神从我见犹怜瞬间转为狠心决绝。 云汐,我会为你报仇的! 慕倾城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那是这两个月她在西苑偷偷打磨的,怕有朝一日身处危险时还可自救。 慕倾城狠狠地将匕首刺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刹那间,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衣襟,慕倾城安心地看了一眼云汐,放松意识便晕了过去。 等慕倾城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醒来的慕倾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来不及,就被押到了慕倾国的面前。 “给皇后娘娘请安。”慕倾城不卑不亢。 “妹妹,你这次闯祸可闯到皇上面前了,本宫要想救你只怕是有心无力。”慕倾国不安好心。 “倾城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娘娘明示。” “紫宸宫宫女无故被害,当时只有你一人在场。” “难道娘娘以为是倾城杀了她?敢问娘娘倾城杀人,何以自己受伤?倾城总不会为了逃脱罪名,不惜自戕吧。” 一席话说的慕倾国哑口无言,殊不知这段话在慕倾城晕倒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那本宫问你,紫宸宫这个小宫女何故被害?”慕倾国挑眉道。 “那日,倾城看天色很好,西苑里嬷嬷吩咐的活儿都做完了,于是一个人到栖水轩休憩,谁知在栖水轩遇到这个宫女,在打招呼之时,这个宫女便被远处来的一支箭给射杀了,与此同时也窜出来了一个黑衣人,将倾城砍伤。” 慕倾城面不改色的说道。 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整治慕倾城,谁知慕倾城说的有理有据,自己还没有证据。慕倾国的脸上似乎有种不悦。 “妹妹说的有道理,但是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希望妹妹别随处乱跑了,既然妹妹如此欣赏栖水轩的景色,那就先把妹妹软禁在那儿,妹妹可有异议?” “倾城不敢,但凭皇后娘娘处置。” 栖水轩总比西苑要好,慕倾国你是糊涂了吗? “朕不同意!”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未央宫,为首的人气宇轩昂,风姿绰约,正是声音的主人宇文钰。 “朕看此事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当将慕倾城软禁于刑司。” 刑司为凉国内宫惩处犯错的宫女宫奴所设机关,环境较为封闭,被软禁就很少有机会逃出生天。 “皇上您看,这刑罚会不会过于严重了,倾城妹妹一介女流,如今又受了伤,现在去刑司,怕是身子受不住啊。” 慕倾城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这话竟然是从慕倾国口中说出,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第10章 不值得 “朕意已决,皇后不必多言。”宇文钰语气决绝。 如此,慕倾国即便是再多说也无济于事,聪明如她不会轻举妄动。 刑司四处密闭,倒是个十分安全之地,但环境太过恶劣,恶劣到慕倾城心里不知把宇文钰骂了多少遍。 在刑司的这些日子慕倾城将云汐临死之前说过的话理了无数遍。 “那……那荷包是……是送给皇——” 依照云汐所说,当天有可能接触到这个荷包的一是宜贵人,第二就是云汐口中的皇—— 但到底是慕倾国还是宇文钰,这就不得而知了。 慕倾城想的入迷,直到外面的一阵骚乱引起了慕倾城的注意。 刑司外面各种兵器混合在一起的声音,还伴随着叫嚣,在一片杂乱中慕倾城还是听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是苏珏! “倾城!” 只见一长身玉立,灵动飘逸的男子提剑而来。 灵动飘逸多是形容女子之词,但慕倾城当年见到苏珏第一面时,就用了这四个字来描述他。 许是经过长时间战斗的原因,苏珏的头发有一丝的凌乱。 虽是如此,却依旧遮挡不住苏珏的帅气,那帅与宇文钰有明显不同,是一种与世隔绝的仙人之感。 “倾城,跟我走。”苏珏一路小跑而来,语气极不平稳。 “你胆子也太大了。”慕倾城担忧地说,“你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还敢来这里。” “倾城,我派在凉国内宫的内线都和我说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慕倾城心里闪过了一丝感动:“苏珏,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别说那么多了,再这样下去惊动了宇文钰就真的走不了了!”苏珏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没等慕倾城开口,苏珏提剑而斩,顿时将门口锁链砍成两段,拉起慕倾城就冲了出去。 两人跑到门口顿时傻了眼。 数千兵士拉弓举盾,场面好不宏大,只是这箭的方向直冲苏珏和慕倾城所来。 “慕倾城!苏珏!你们二人难道当朕是个傻子吗!苏先生堂堂夏国侠士,怎的到我这小小凉国造访却不告知我,难道是朕在你苏珏这儿面子不够?” 宇文钰人未见,声先到。 “凉国国主当真会开玩笑,苏珏平庸之辈,怎入得了国主之眼!” “先生口口声声说未能得朕之青睐,却闯入凉国内宫,欲带走我凉国之人,这是何意?” 宇文钰一人沿刑司门前高阶缓缓而上。 身边侍卫意欲阻拦,宇文钰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凉国国主的心思多年放在制造民不聊生的战争上,如今记性竟如此不好,慕倾城什么时候成了你凉国内宫中人?” 苏珏不甘落后,句句见血。 “慕倾城是皇后之妹,朕之妻妹,不是我凉国之人难道是你夏国之人?” 宇文钰一直记得当年慕倾城偷取城防部兵图给夏国之事,多少年来因为对慕倾城的情意,宇文钰试图释怀,可爱得越深,恨也就越深,自己怎么忘也忘不掉。 ##第11章: 放箭 “当年你抛弃她,害她无家可归之时,你怎么就没想到她是你凉国之人呢?” 怎么会? “你说什么?”宇文钰小声嘟囔着。 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听到宇文钰的疑惑。 “阿钰,这些年我没求过你一件事。这次,算我求你,放了苏珏。”慕倾城看着宇文钰,眼底闪烁着几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泪花。 可这一幕还是被宇文钰收入眼底。 “自从你入宫以来,你没说过一句平和的话语,如今却为了苏珏,宁愿求朕?” 宇文钰语气讽刺,神态怅然若失。 月光柔柔地洒在宇文钰的身后,慕倾城一时间看不到宇文钰的表情,只听出了宇文钰的语气。 这让慕倾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来临。 “放箭。” 宇文钰背过身去。声音不大不小,却很有魄力。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兵士们丝毫没顾及到慕倾城,若是只有苏珏一人还尚可抵挡,若是要照顾到慕倾城,苏珏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几个回合下来,苏珏已经难以抵挡,手腕处被羽箭划了几道,留下明显的红丝。 正当这时,一支青旄银头羽箭随着狂风呼啸而来,苏珏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箭矢所伤。 说时迟那时快,慕倾城一个闪身,帮苏珏挡下了那支箭。 慕倾城的胸口霎时血如泉涌,场面惊诧众人。 也只是瞬间而已,慕倾城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如缓缓飞舞的蒲公英花絮,一直飘啊飘啊,却不知会飘向何处。 兵士们眼见这般情景,都下意识的扔掉了手中的弓箭。 “倾城!” 耳旁全是苏珏的惊呼和沙沙的风声,慕倾城的身体缓缓倒下。 苏珏小心翼翼地接过,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好似一个不留神慕倾城就会消失不见。 突然,一股力量将慕倾城从苏珏的怀里拉扯出来。 宇文钰疯狂拉扯着慕倾城,誓要把她摇醒。 可这时的慕倾城虚弱不堪,早已没了知觉,任凭宇文钰对她再怎样晃动也毫无反应。 “宇文钰!你干什么!”苏珏着急起来,“你这样会弄痛她!” 不停摇晃着慕倾城的他,耳边嗡嗡嗡直响,具体别人在说什么,他都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慕倾城!为什么你可以为了苏珏而哭,也可以为了苏珏而死! “慕倾城,你快给我起来!你想这样安逸的死去,我告诉你不可能!” “慕倾城!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慕倾城!你不是说好要一起等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吗?你一定不能死!” 兴许是宇文钰的动作太过剧烈,使得慕倾城极不舒服。她恍然听见耳边出现了宇文钰紧张而又痛苦的声音,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想出声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好吵—— 我要睡了—— 也许是因为出血过多的缘故,慕倾城感受不到自己的气息和身体,也听不清耳边是谁和谁在说话,只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好像在消失殆尽。 慕倾城好像做了一个极遥远的梦。 梦里的她无牵无挂,没有宇文钰,没有慕倾国,也没有苏珏。 ##第12章 :醒来 紫宸宫。 “太医,你不是说她今天能醒来吗?” “是这样的,圣上。” “现在她还没醒,你是想让朕治你欺君之罪吗?”床边男子来回踱步,神情不怒而威。 床上一女子面庞苍白,但仍然抵挡不住美艳之姿。 那女子朱唇轻启,似要说些什么,细听下来,嘤嘤几字。 “水……我要喝水……” “圣上!倾城姑娘醒了。”太医喜不自胜,毕竟自己的脑袋没和脖子分离。 “你们都下去吧。”宇文钰吩咐道。 一干宫女纷纷退下。 “给你水。”宇文钰慢慢走到床边,手里捧着一盅茶水。 慕倾城迫不及待地拿起茶盅一饮而尽,由于太着急以至于被呛得连连咳嗽。 “小心点,这还多的是呢。”身旁的宇文钰拍了拍慕倾城的背,温柔地说。 宇文钰转性了? “阿钰,你把苏珏怎么样了?”慕倾城一开口便是禁忌。 宇文钰将茶杯紧紧地捏在手里。 “苏珏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刚醒就担心他?” “不是这样……”慕倾城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怎样?” 慕倾城愣了愣神,刚刚是看错了吗? 宇文钰的眼底竟然满是痛心? “慕倾城,在你心里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宇文钰用力地将茶杯摔了出去,茶杯在地上弹了几下,终究碎成一片一片的白瓣。 随着茶杯的落地,宇文钰一把抓起慕倾城,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得粉碎。 彩绸飘落,一袭黑发如瀑散下,在慕倾城的肩膀与胸前垂落,只见她肌肤胜雪,勾魂摄魄。 慕倾城毫不犹豫,一掌打在宇文钰脸上。 “宇文钰!你无耻!” 兴许是慕倾城的反应使得宇文钰更加愤怒,他紧紧抓住慕倾城的肩膀,把慕倾城推到床上,并将她霸道的压在自己身下。狠狠地盯着慕倾城的身体,眼底的欲望好似将她吞噬。 慕倾城拼命挣扎。 但以自己的力量和宇文钰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 宇文钰粗暴的动作不小心拉扯到慕倾城的伤口,胸口前的那抹白纱霎时间殷红一片。 可宇文钰还是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随之而来的,不仅是胸前伤口的疼痛感,还有下身被使劲撕扯的感觉。 她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双手紧紧的揪住了床单,脸色苍白。而身上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要停止下来的意思。 下身传来撕裂的感觉,她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 可这时候的闷哼声,在宇文钰的耳朵听来竟有一丝勾引的意味。 慕倾城没有想到,她无意识的一声呻吟迎来的竟是宇文钰更深的进入。 宇文钰的行动影响着慕倾城的反应,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发一声。 宇文钰看着她倔强的神情越发气愤,身下的速度不断加快,用力的撞击着她,全然不顾慕倾城的伤口早已血流如注。 慕倾城麻木地“享受”着宇文钰的蹂、躏和折磨,待到完事了,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苏珏怎么样了。” 宇文钰慢慢地从慕倾城身上爬起来,冷笑几声后拿起衣服走下了床。 “我会饶他不死。” 宇文钰只留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慕倾城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已经只剩几缕游离的气息。 够了,用我的身体来换苏珏的命,值! ##第13章:真相 那日之后,宇文钰再也没来看过慕倾城,只派了太医来帮助慕倾城调理她的身子。 慕倾国倒是来过几次,无非是来炫耀自己的皇子,慕倾城见得次数多了,倒也觉得稀松平常。 转眼盛夏将至,距离云汐去世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慕倾城时时刻刻念着云汐,准备子时趁四下无人之际去栖水轩祭拜她。 “云汐,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一定要保佑我。” 慕倾城一边嘴里轻轻念着,一边将倒在酒杯中的酒洒在地上。 “听姑娘这语气倒是知道云汐被谁所害了?” 栖水轩地处皇宫西北角,十分清幽,此时又是子时时分,此人的出现让慕倾城吓了一跳,急忙将东西胡乱一收。 “你是谁?瞎说什么?”慕倾城语气有些慌乱,倒不是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只是被吓得心情还未平复。 “请姑娘救我一命。”谁知来人不表明身份,先直愣愣地跪在了慕倾城的面前。 “在这皇宫我自身难保,何谈救你一命。”慕倾城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难道倾城姑娘就不好奇云汐是被谁所害吗?” “你知道什么就快说,不然我可真懒得听你废话了。”慕倾城此时不得不注意这个人了。 “我知道杀害云汐的凶手!”来人言之凿凿。 “你快说。”慕倾城半信半疑。 “杀害云汐的凶手就是皇后娘娘。” 慕倾城听到这儿哈哈一笑:“你与我素昧平生,你怎么知道我会听一个陌生之人的胡言乱语呢?” “姑娘,在下实不相瞒,皇后娘娘已经洞察云汐的身份,怕姑娘在宫中如虎添翼,故此派我前去将云汐尸首带回。” 来人一字一句,将事件讲的异常清晰,但神情却似乎有种悔恨。 “那这么说,云汐是你所杀了?” “姑娘明鉴,皇后娘娘下旨,在下不敢不听啊,否则在下一家老小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来人说的动情,最后竟冲着慕倾城狠狠地磕了个头。 “倾城姑娘,如今皇后还不是不肯放过在下,要将在下灭口,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找姑娘的。” “那我该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是皇后派过来的细作呢?” “如果姑娘不相信的话,在下就再说一件事给姑娘听。” 慕倾城没有开口,只示意他可以接着说下去。 来人低着头道:“想必姑娘听别人说过当年城防部兵图被人所盗之事吧?” 城防部兵图?是宇文钰口中说的那个吗? 慕倾城口口声声听宇文钰说是自己偷了城防部兵图,如今正好可以听听其他想法。 “你接着说吧。” “在下早有耳闻,说是姑娘你偷了城防部兵图,其实不然,姑娘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皇上这么认定是你呢?” “个中原因我也不知,但我能确定的是自己没做过这件事,所以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慕倾城理了理思绪道。 难道是当时留下了我的什么物件? “姑娘可想过皇后?难道姑娘没觉得自己和你的姐姐长的有几分相似吗?” ##第14章:救他 是了,她确实和慕倾国有三分相像。 “当年皇上只听说有夏国暗卫偷偷来到我凉国境内,故派人前去查看。来人回禀说,发现夏国这名暗卫和我凉国一名女子来往密切。后经过此人描述,画师还原女子面貌后发现,竟是当时的慕家二小姐,慕倾城!” 若此人所言不虚,那么这些年慕倾国做的坏事可真不少! “可如今单凭你一人之力,即使你说的句句属实,也没办法还原真相了。” “在下说这些事,是希望姑娘看在我及时悔改的份上救在下一命,若是在下被皇后灭口,这些事怕是真的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至于在下和云汐姑娘的这笔账,等到真相重见天日的一天,随姑娘处置。” 慕倾城心想,来人句句诚恳,怕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但还是得小心为上,千万不要在此人面前多说什么,要万一此人是慕倾国派到自己身边监视那可就不好了,还是自己先慢慢查出真相再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慕倾国追杀你,一定认为你已经逃出宫去,不会想到你还敢在皇宫里待着。” 慕倾城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栖水轩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前一阵子又出了人命,更是人迹罕至,你就在这边先藏着,等待时机。” “一切只能先听姑娘的了。” 安顿好此人,慕倾城从栖水轩离开。 此时的慕倾城异常想念苏珏,若是他在身边,以他的聪慧一定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 苏珏? 这个宇文钰,竟然说话不算话的把戏,到现在还没把苏珏放了! 紫宸宫。 慕倾城急匆匆地冲进宫门,全然不顾周围侍卫与太监的阻拦。 “皇上……皇上这……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啊。”宇文钰身边的贴身太监满头是汗,恭恭敬敬地说道,生怕宇文钰一道圣旨就让他脑袋搬家。 “你先下去吧。” 宇文钰挥了挥手,那太监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而去。 慕倾城看到宇文钰也不行礼,直接走到宇文钰旁边说道。 “宇文钰,你不是说要放了苏珏吗?你堂堂皇帝,竟然说话不算话。” “朕说的是饶他不死,并没有说要放了他。”宇文钰连眼皮也没抬,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面前的折子上。 “你到底要拿他怎么样!”慕倾城一把夺去宇文钰手中的御批朱笔,倒弄得宇文钰不得不抬头看向她。 苏珏! 又是苏珏! “不怎么样,也就是打个皮开肉绽,生不如死罢了。”宇文钰面无表情。 “你!那你把我和他关一起好了!他皮开肉绽我陪他皮开肉绽,他生不如死我陪他生不如死!” “你敢!苏珏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 宇文钰气急了,使出浑身的力气抓着慕倾城的手腕,单薄瘦弱的慕倾城如何是宇文钰的对手,不一会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红印清晰可见。 “那这样可以了吧?” 慕倾城柔媚一笑,伸出手向自己的衣带摸去,还没等到宇文钰反应过来,一袭碧色嵌金丝绣线的轻纱飘在地上。 ##第15章:阴谋 “慕倾城,你这是在卖身吗?”宇文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脸上却呈现出了讥笑。 “倾城愿用自己的身体换圣上放苏珏出宫!” “够了!你自以为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换苏珏的命,现在就如法炮制,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换朕放了苏珏,你想的也太美了!” 宇文钰当真不忿,如今你慕倾城为了苏珏连脸和贞洁也不要了。 “你是不是自以为自己的身体对朕很有吸引力?没尝试过之前朕也这样认为,可如今尝试过之后才知道,当真是索然无味。” “宇文钰,你混帐!” 慕倾城刚想抬起手来,却不料被宇文钰一把抓住。 “怎么?又想打朕?” 慕倾城的手腕被宇文钰拽的生疼。 “你放开我!” 宇文钰作势一松,眼底带着装出来的毫不在意。慕倾城使劲揉着自己的手腕,瞪了一眼宇文钰转头而去。 还没出紫宸宫外宫门口,慕倾城就被慕倾国身边的贴身丫鬟叫了过去。 “倾城姑娘,奴婢在此等候多时了,皇后娘娘有请。” 饶是慕倾城知道未央宫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慕倾城到达未央宫的时候,慕倾国正在喝安胎药。 照着前一段的情境,慕倾城想着只怕是我们的皇后娘娘又来炫耀她的小皇子了。 “皇后娘娘当真好雅兴,喝个安胎药还要我来看。” “本宫当然不是因为此事叫你而来,谁让你来的这么不凑巧,本宫倒是也没什么办法。” “皇后娘娘可否明示,找倾城而来所为何事?” “本宫宫里前些天有个奴才犯事后竟逃跑了,本宫叫妹妹前来,只是想要问问妹妹见没见过那个罪奴?” 慕倾国一脸平静,不知道的人恐怕真以为皇后娘娘受委屈了。只有慕倾城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在栖水轩遇到的那个刺客。 “倾城并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慕倾城装傻。 不知是不是慕倾国看穿了她,慕倾国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真的?”慕倾国半信半疑地问道。 “娘娘是要我帮忙找那个奴才吗?” 慕倾城知道这样一问慕倾国一定会自己结束这个话题。 果然不出她所料。 “没什么,你下去吧。”慕倾国整了整衣袖,低头抬头之间神色恢复如初。 “是。” 慕倾城福了福身,向后退去,当她转过头慢慢前行时,听到身后的慕倾国哼了一声。 那种声音特别像疼痛时发出的声音,极为细微,搁在平常人的耳朵里一定是听不到的,慕倾城陪着苏珏练习过听声辩位,耳朵倒是比平常人好使些。 本来听到这个声音,慕倾城想转头来看,但又转念一想,转身之前慕倾国还好好的,兴许是自己听错了也未可知。 当下还是先走为妙。 没成想当慕倾城刚刚走到未央宫门口,就感受到后脑勺一阵闷疼,人也随之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慕倾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未央宫的大殿之上,身旁围绕着众多太监和宫女。 ##第16章:陷害 几个太监见慕倾城醒来,便上前去将她押到了未央宫内宫。 慕倾城走进内宫时只感觉到忧伤满地,哀嚎一片的侍女。转眼又见慕倾国虚弱地躺在自己寝殿的床上,身边的宇文钰也是满脸哀伤。 慕倾城一脸迷茫,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跪下!你这个毒妇!”宇文钰声色俱厉地看着慕倾城。 “倾城不知道发生何事,也不敢苟同皇上赐予倾城毒妇之名。” 侧卧在床上的慕倾国挣扎了一下,看着慕倾城泪眼婆娑地说道:“妹妹,我与你无冤无仇,况且我还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忍心对我下如此毒手呢?”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太长时间的一头雾水,慕倾城语气有些着急。 “朕来告诉你,你毒害倾国腹中皇子,还在这儿狡辩装傻,当真是罪不容恕!” 宇文钰怒目圆瞪,在慕倾城看来是气得不轻。 “我没有做过!是她!”慕倾城指向躺在病榻的慕倾国。 慕倾城联想起自己晕倒前的种种场景,深觉此事与慕倾国逃不了关系。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痛失爱子,还要被倾城这样加以诟病,难不成臣妾会牺牲自己的孩子来诬陷她吗?” 慕倾国梨花带雨,纵是女子看到也会生起几分同情和怜悯,何况是此时的宇文钰。 “那可不一定,皇后娘娘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慕倾城一个没忍住把话说了出去,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啪”的一声,慕倾城被宇文钰扇倒在地。 “来人,慕倾城毒害皇后和未出世的小皇子,赐毒酒一杯,留个全尸。”宇文钰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好似做了什么极其重要的决定。 “等等,宇文钰,我怀孕了。” 两月未来的月事让慕倾城一直心有疑虑,前几天她便偷偷请太医院的杜太医瞧过了,确是喜脉无疑。 “你说真的?”宇文钰再三确认。 “倾城可不敢犯欺君之罪。” “为保险起见,臣妾看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一旁的慕倾国眉毛一挑,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刚刚的悲伤早已消失不见。 “传。” 不过片刻,身穿藏蓝官服的男子提箱而来,慕倾城抬眸望去,正是为自己把出喜脉的杜太医,当下松了一口气。 杜太医先将一条白色丝帕搭于慕倾城腕处,继而诊脉。 “皇上,倾城姑娘并未诊出喜脉。” 一句话使得慕倾城五雷轰顶。 怎么会? “宇文钰,我没有骗你啊。”慕倾城一步一步向宇文钰爬去。 “慕倾城你是想以此事来逃避罪责,你太让我失望了。”宇文钰字字痛心,在慕倾城听来却是句句诛心。 “立刻赐死。”宇文钰转头向自己的贴身侍卫顾若胥说道。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顾若胥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皇上,毒酒已备好。” “你自己解决吧。” “我不喝!” 慕倾城跪在地上,目光死死盯着慕倾国,若慕倾城此时是一头猛兽,那恐怕慕倾国早已经死了不知多少遍。 “来人!灌!” 宇文钰一声令下,两个身边的太监便走到慕倾城的身边,一人捏起她的下颚,一人拿着毒酒死命地灌着。 慕倾城苦苦挣扎,嘴中含混不清地说着:“宇文钰,我不喝。” 慕倾城的泪水混合着酒水在她的脸上,唇边,下颚疯狂肆虐,嘴角的苦涩已然分不清是泪是酒。 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重力“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在鸦雀无声的大殿显得异常清晰。 ##第17章:重生 在慕倾城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仿佛听到宇文钰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倾城,就当是我对不住你了,你放心,不会有痛苦的。” 宇文钰,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 “公主!你醒啦。” 只见床上的那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虽能看出久卧病榻之态,但毫无疑问是个美人。 那美人缓缓起身,一脸疑惑地望着身边的小丫头。 “你是谁?这是哪儿?” “公主!您说什么呢?我是茗萱啊。”小丫头皱了皱眉,朝着那美人摆了摆手道。 茗萱? 慕倾城苦笑,以为自己一定是死后到了仙境。 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心地善良的人死后可以到一个特别特别美的地方,人们都称这个地方为仙境。 “公主!您终于醒了!奴婢好担心啊!” 这个叫茗萱的小丫头一头扎在了慕倾城的怀里,泪眼盈盈,她感到自己的怀里传来了一阵温热。 不对? 这是知觉吗? 人死了还会有知觉? “我的皇儿,你终于醒了!父皇母后都快担心死了。” 慕倾城随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妇结伴而来。男的高大威武,女的端庄大方。 “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茗萱急忙放开慕倾城站了起来,和一众丫头纷纷福身请安。 此后便是一段时间的宁静,因为此时的慕倾城正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为了化解这尴尬的场面,那女子打破了一时间的宁静:“挽歌,见了父皇母后怎么也不说话啊?” “你是谁?”平白多出两个父母,慕倾城一脸狐疑。 “是父皇母后啊。”面前的女子担忧地说。 “太医,快来看看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皇上。” 皇上不应该是宇文钰吗? 这又是谁? 慕倾城积极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太医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已经把脉完毕。 “回皇上,公主可能由于长时间的昏迷导致脑部血液流通不畅,故而丧失了某些记忆。” 庸医!慕倾城嗤嗤一笑,谁说我失忆了? 宇文钰!慕倾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是了是了,皇上你看,这挽歌刚刚不知道在傻笑什么?”丫头们口中的那位“皇后”眼神关切。 “公主这病多久能恢复?” “回皇上,这臣说不太准,情况好的可能片刻就好,情况坏的话也有可能会一辈子记不起来。” “下去吧。” 慕倾城心想,同是皇上,怎么这个皇上就如此平易近人,宇文钰和他相比就这么桀骜不驯呢。 “挽歌,好好休息,父皇和你母后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中年男子轻轻拍了拍慕倾城的手,拉着女子慢慢向外走去,那女子却很不舍地频频回头。 “公主,奴婢为你梳妆打扮吧,这么多日子你都没出过殿门,可别憋坏了。” 待到大队人马一走,茗萱就迫不及地拉着慕倾城向梳妆台走去。 “我不去。”慕倾城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想好好待在床上好好梳理一下事情的始末,当然不肯轻易遂茗萱的心意。 茗萱好似并不想放弃,跑到梳妆台拿起铜镜就来,在慕倾城面前晃了晃说:“公主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醒了就应该美美的打扮一番。” “我不要!拿走!”慕倾城极力反抗着,但自己不经意间地一瞥让慕倾城不禁冷汗直流。 ##第18章:陌生面孔 铜镜中的慕倾城,鹅蛋脸柳叶眉,不施粉黛却明眸皓齿,绝美异常。 但并不是——自己! 那铜镜中的女子是谁? “你叫什么来着?”慕倾城看向正端着铜镜笑嘻嘻的茗萱。 “女婢叫茗萱,公主你的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刚刚说过好多遍了。”茗萱将小嘴一撅,委屈地说。 “我一直都长这副模样吗?”慕倾城的郑重其事与茗萱的大大咧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呀公主,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啊,一直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难道我的魂魄占用了这个公主的身体? 以前听苏珏讲过,在远古时代,曾经发生过一个人却有两种性格的事情,当时还觉得太过灵异,如今自己的亲身经历比传说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我现在叫什么?” “公主,什么现在叫什么,您一直都叫苏挽歌啊。” 茗萱说完还不忘碎碎念叨着,公主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嘛,你就告诉我一些事情嘛。”为使茗萱不起疑心,慕倾城找了个极好的理由。 “公主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额……我现在在哪儿?” “不会吧,公主,你竟然连这个也想不起来了。” 茗萱的感叹让慕倾城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是啊……” 直到酉时的钟敲响的那一刻,慕倾城才完完整整了解到自己现在的身份。 自宇文钰登上皇位以来,一直与西部的夏国战乱不断,凉夏两国交界处的百姓不堪重负,纷纷拥立起一个新的政权,而这个新的政权正是宸国。 宸国国主苏冽也是穷苦出身,故而特别平易近人。而现在慕倾城的身份,正是宸国国主苏冽唯一的女儿。 东辰殿。 慕倾城和茗萱的谈话还在继续。 “公主,前一阵子不知是何缘故,你突然身染怪病,昏迷不醒。数月以来,群医都束手无策,幸好老天保佑,公主终于醒了。” 茗萱从小在苏挽歌身边侍候,与她情谊深厚。如今看她安然无恙,还能陪自己在这儿谈天说地,当真是喜不自胜。说这番话时,连连朝着天上拜了再拜。 只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真正的苏挽歌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死而复生的慕倾城。 慕倾城看茗萱如此开心,也不忍心戳穿她,何况自己的新身份可能是上天特意的安排! “茗萱,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也不知自己出事后,宇文钰把苏珏怎么样了? “公主想找何人?” “这个人,叫苏珏。我一会把他的面貌画下来给你看,但是你记住,只能在私下偷偷的找,不要张扬出去。” 慕倾城的谨慎让茗萱好奇了起来。 “公主找这个人所为何事啊?” “我以前听说过这个人的医术异常高明,如果能找到这个人来为我医治,想必我也可以好的快一些。而且这事在私下秘密进行,等到我治好了病也可以给父皇母后一个惊喜。” 慕倾城想了一想,自己暂时还没有完全在宸国搞清楚状况,找苏珏的目的还是先瞒着茗萱比较好。 ##第19章:画像之人 转眼一阵子过去了,慕倾城在宫里赏赏花,练练琴,日子倒是过的十分惬意。 但脑子里却也没闲着,这阵子慕倾城在酝酿一个计划,她不想白白浪费老天赐予她的这个身份和机会。 东辰殿偏殿。 慕倾城想起苏珏的安危,不禁在殿里走来走去,甚至连茗萱递过来的茶水都没看到,一甩袖将茶杯带了出去,地上一片狼藉。 “妹妹这是怎么了?” 只见一身穿天蓝色镶金边袍子,温润如玉的少年款款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截羊脂玉做成的短笛。 “哥哥你来了。” 慕倾城这阵子可没少去记这些人的身份,以及和自己的关系,所以明白这男子便是宸国的二皇子,自己现在的二哥苏策。 “妹妹想必是在这宫里闷坏了,走,今天我们出宫走走。”苏策仰头哈哈一笑说道。 宸国与凉国不同,政权本来自下层臣民,宫里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宫中女眷出宫走走倒也是常事。 这次,苏策带慕倾城来的,是宸国境内最有名的饭馆,天下第一楼。 想必这些皇子们也是这里的常客,正如同苏策刚一进门,小二就迎面喊着“二公子”招呼起来。 慕倾城随着苏策来到二楼西面的桌前坐下,苏策挑的位置当真是极好的,桌旁便是一排天台,将街道与远处的景色一览无余。 正当慕倾城等人用餐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慕倾城与苏策寻声而去,发现一行人拿着画像似乎在找什么人。 这些人虽是宸国装扮,但口音却像是凉国之人。 看到苏策与慕倾城下来了,便有一带头之人手拿画像直奔他们而来。 “少爷,小姐可否见过画像上的这位女子?”这带头之人倒是客客气气,许是得了上头的命令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没有。”苏策望了一眼肯定地说。 “这位小姐呢?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女子?” 慕倾城只消看那一眼便呆住了,画像上的女子不就是自己吗? 最主要的是,那画像出自宇文钰之手! 那年的溪雨湖畔。 “倾城,你别动,我刚刚和师傅学习了丹青,我要用你练练笔。” “宇文钰,要画你画别人去,我可不陪你在这儿受这个罪。” “倾城啊,以后我每年都要给你画一幅画。” “那要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怎么办?” “没关系啊,因为你一直在我心里。” 慕倾城想的入迷,没在意时一片晶莹已从脸颊滑下。 “挽歌,挽歌。” 苏策的话一下子把慕倾城带回现实,她急忙抹了抹眼泪,笑着说:“这风怎么这么大啊,吹的人都流泪了。” “这哪有风啊?”苏策将慕倾城无情拆穿,“对了,人家问你话呢,你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女子啊?” “没……没有……” 经过这一遭,慕倾城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只淡淡地说了句累了便想打道回府。 只是临走之前又在饭馆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使得慕倾城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哎,听口音刚刚那群人很像凉人啊。” “正是呢,你有所不知,凉国国主找那画像中人,已经找了好久了,听说是凉国国主宇文钰最爱的人呢,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死了。自从她死了,宇文钰和疯了一样,总觉得她还活着,一直在找。” “哦,原来是这样啊。” ##第20章:复仇计谋 自从那日与苏策出宫回来之后,慕倾城终日闷闷不乐。 宇文钰,你不是盼着我死吗?为什么等我死了却又拼了命地在找我?我的命,我的孩子的命,虽然是慕倾国陷害的,但却和你宇文钰也脱不了关系! 慕倾城!你要变得没有心,让这群冷血的人偿命! “公主!皇上有请。” 苏冽身边的太监亲自来传旨,慕倾城不得不卖他个面子,客气道:“公公先行出发,容本公主梳洗打扮一番,随后就到。” “是。” 长乐殿。 “父皇不是宣儿臣觐见嘛,怎么把儿臣叫来母后宫里了。”慕倾城在宸国待的久了,竟与自己名义上的爹娘也渐渐熟稔起来。 “这不是正好有事和你还有你母后商量吗?” 一旁的苏冽深情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民间以前总传说宸国国主对自己的皇后可谓是到了专宠的地步,年轻时两人还发誓说誓无异生之子。 慕倾城本是不信,怎会有如此专情的世间男子,如今亲眼所见那传说竟是所言不虚。 “那父皇您与母后商量便是了,何苦叫儿臣前来啊。” 慕倾城吐了吐舌头,在宸国的这些时日,倒是把她的小女儿心性都给引了出来。 “因为此事与你有关。” 苏冽转头看向皇后:“我们的挽歌是不是也该到了成亲的年龄了?” “皇上有何高见啊,若是挑选的夫婿不是人中龙凤,本宫第一个不同意。” “不管是谁,我不嫁。”慕倾城将袖子一甩,大步迈向了殿内左侧的梨花木椅,坐了下来。 “这可没这个道理,女孩子家家的,到了年龄都得出阁,等再过两年看你都成老姑娘了,谁还要你。”苏冽装作训斥,实则劝解。 “皇上可有什么合适人选吗?” “实不相瞒皇后,今日夏国使者来朝,目的就是挽歌。夏国国主想娶挽歌为妻。” “父皇,你难道要让我政治联姻?现在这天下都知,夏凉两国战乱不断,此时夏国派遣使者前来和亲,最终目的一定是要与我们联盟攻打凉国。想娶我未必是真心。” 慕倾城明白,若她真嫁给夏国国主,只怕是离慕倾国和宇文钰路途遥远,又何谈复仇之事? “寡人如何不知?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你尽快挑选好自己的夫婿,寡人下旨将你嫁出去,方可解眼前困局。” “父皇,儿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慕倾城到底是智谋无双,不消一会就想出一条绝佳好计。 “你的婚姻大事,当然是以你的意愿为主。” “夏国派人来朝,此时若贸然拒婚,只怕得罪夏国国主,可若不拒婚,势必会卷入夏国与凉国的战争之中。” 慕倾城的一席话使得苏冽频频点头,想必这其中厉害苏冽早已想得分明。 慕倾城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今之计,父皇你放出风声给凉国皇帝宇文钰,想那宇文钰肯定不会放任夏国与我国结盟,必有所动作,我们只需等待事件的发展。至于夏国使者那边先稳住就好。” “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 ##第21章:只做皇后 翌日。 宇文钰的和亲使者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苏冽昨日才将消息传了出去,没想到宇文钰今日就有所动作,当真是快得很。 只是让慕倾城没想到的是,宇文钰为了阻止夏国与宸国的联姻做出的决定是——娶她为妻! 宇文钰,你不是特别喜欢慕倾国的吗? 你果然还是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了江山! 素日里异常平静的宸国皇宫此时却热闹非常,夏国与凉国使者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可公主只有一个,任凭宸国皇帝苏冽在此中如何斡旋,也不能使双方完全满意。 事件陷入了胶着。 “公主!” 茗萱慌慌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语气让本来就极不平静的慕倾城心里又紧了一下。 “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忙忙的!” “皇上派人来说,凉国国主宇文钰亲自前来求亲了,让你速速前去大殿。” 慕倾城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他怎么会来? 荣圣殿。 慕倾城被管事太监指引到一扇泼墨山水屏风之后,正好,她可以看到大殿内所有的情况。 殿上,宇文钰与宸国国主并排而坐,时而推杯换盏,时而有说有笑。 只是这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只有慕倾城一个人可以感受的到。 “不知贵国国主怎样看待贵国公主出嫁一事?” 谈到正事,宇文钰的声音不禁提高了许多,屏风后的慕倾城听的真切。 “这要看挽歌的意思了,寡人可做不了主。”苏冽呵呵一笑,向宇文钰扔出了一道软钉子。 “国主,宇文钰有一些浅显的道理,不知国主可听一言?” “国主客气,请讲便是。” “我凉国和夏国连年征战,敌对之事人尽皆知,如今我国与夏国虽都想求娶贵国公主,但目的却截然不同。” “哦?”苏冽挑了挑眉,示意宇文钰接着说下去。 “夏国娶公主为的是政治联姻,我宇文钰娶公主是因为早已听闻公主才貌双全,心向往之。从没有将公主视作联姻工具。” 宇文钰!你真能胡说! 慕倾城从屏风中鄙视地望了一眼宇文钰的方向。 宇文钰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公主嫁入我凉国,我当待她为妻,试问一个丈夫怎么会把自己的妻子当作政治联姻的工具?” 苏冽点了点头,虽然认为宇文钰说的很有道理,但却不知他说的是不是肺腑之言。 “更何况,我比夏国有诚意多了,国主你说是吗?公主倾城之姿,夏国只派了使者前来,如此没有诚意,不知有没有看不起贵国的意思呢?” 在宇文钰的父亲还在位的时候,慕倾城就曾听他夸奖过宇文钰有政治天分,今天自己也领略到了。 “若贵国国主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求公主一人。”宇文钰放下姿态做最后一搏。 屏风后的慕倾城心里想着,这莫不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想要娶我也可以。”慕倾城从屏风后悠悠走出,到宇文钰面前福了福身。 “我苏挽歌只做皇后!”她掷地有声的开口道,眼底写满了坚决。 ##第22章:许她皇后之位! “凉国国主当真是智谋无双,这口才小女子佩服,只是世间之事有舍必有得,若不舍弃以前的,又怎能得到我这个新的呢?” 慕倾城本意是想以慕倾国的皇后之位逼走宇文钰,却没想到宇文钰的回答特别干脆。 “公主可真是志向远大呢!好,我宇文钰在此承诺,挽歌公主嫁到我凉国之日,就是我宇文钰废后之时!这样公主可满意?” 一旁的苏冽看到此番情景,却不知该如何收场。 “好。希望凉国国主一言九鼎。” “宇文钰自当不负公主。” 像宇文钰这种人真是天生的帝王之材,因为他薄情寡义够狠心! 宇文钰把婚期定在了三日后。 这两日宫里忙忙碌碌,热闹非凡。大家都为了宸国的这位小公主准备着。 而慕倾城也在为她今后的计划准备着。 “公主,你看,这喜服可是皇上特意准备的,可漂亮了。” “哎呀公主,还有这个白玉观音可是皇后娘娘为你准备的,祈求你以后能多子多福呢!” 身边的嬷嬷丫头一个劲地献着宝,慕倾城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侧躺在卧榻上,只淡淡地说了句:“那就多谢父皇母后了。” “哎呀公主,您就瞧瞧嘛。”身边负责婚事的嬷嬷十分没有眼力见儿,硬要把那喜袍端到慕倾城眼前。 “都给我出去!”慕倾城一个起身将那嬷嬷手中摆着喜袍的托盘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前朝也没停歇。 苏冽与宇文钰在商量着如何打发夏国之事。 “国主虽心满意足娶了挽歌,但对于寡人来说真是为难的很,现如今寡人最担忧的事是如何能与夏国交代。” “国主您请放心,如今宇文钰娶挽歌公主为妻,宸国是公主的娘家,也是宇文钰之家,国主为我岳丈,宇文钰必会为宸国谋个出路。” 宇文钰望了一眼苏冽又接着说道。 “倘若他夏国真敢率兵攻打宸国,我自当集凉国人马助国主一臂之力。” 苏冽何尝不知,如今凉国与宸国联姻,夏国必不会对宸国轻举妄动,只是想要宇文钰的这句话而已。 “如此甚好。” 苏冽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好了,寡人要去看挽歌了。国主就先行回去歇息吧。” 苏冽送罢宇文钰便一行人向东辰殿的方向而去。 东辰殿。 殿内异常安静。 苏冽进去的时候慕倾城正呆呆地望着殿内西侧的小瀑布出神,丫鬟们看到苏冽,刚想开口请安,苏冽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他轻轻走到慕倾城的身边,拍了拍慕倾城的肩膀。 慕倾城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别碰我。” “挽歌。” “儿臣不知父皇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父皇恕罪。”慕倾城急忙起身请安。 “起来起来。父皇不怪你。” “这些丫鬟好没规矩,皇上来了竟然也不通报。” 慕倾城起身嗔怪地看了一下茗萱她们。 “是朕让她们不要通报的,不怪她们。来挽歌,咱们父女说点贴心话。” “父皇你坐。” 慕倾城拉着苏冽坐了下来。 “寡人看你刚刚闷闷不乐的,可是为了与宇文钰的婚事?” “没有,父皇。”慕倾城只是一直在思考她的计划。 “那就好。父皇知道你与宇文钰素不相识,一下子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些担忧和害怕,慢慢会好起来的。” ##第23章:大哥? 苏冽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有宸国在的一天,相信宇文钰不会亏待你。” “希望如此吧父皇。”慕倾城嘴上虽如此说,但心里却想道:宇文钰,不管你会不会亏待我,但相信我慕倾城是不会“亏待”你的! 慕倾城的心不在焉被苏冽的轻轻一咳给打断了。 “咳……挽歌啊,寡人今日前来,是有事与你交代。” “父皇请说。” “你还记得你大哥吗?” 慕倾城摇了摇头,苏冽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唉……自你大病一场过后许多事都忘了,也罢!父皇和你说,你大哥在你小时候就已经离家了,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父皇一直在找他,可始终没有结果。” 苏冽喝了口茶想了想接着道:“父皇告诉你这些事,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见到你大哥时心里有一些准备,不会那么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怪不得,慕倾城来到宸国那么久竟从来没见过宸国的大皇子,所有人对这个皇子都三缄其口,原来他早已失去了下落。 “好的,父皇。” 宇文钰的聘礼到了。 “凉国送黄金万两、地产千顷、上等丝绸一百匹、白瓷十二套、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白玉鸳鸯扣一对给宸国以做迎娶公主之礼。” 宣旨的使者圣旨一下,宸宫里的人们纷纷感叹凉国真是有诚意。 更有甚者,有几个奴婢在背后议论时还在说:“咱们公主真是好福气。” 只是慕倾城听到这些话时,只能苦笑一声罢了。 好福气? 那是她慕倾城万万当不起,也万万没有的。 冬月初一。 天气已经寒冷了起来,但宸国和凉国殿内各种红绸彩缎,给萧瑟的冬日添上了一份喜气。 宇文钰的迎亲车队接上慕倾城后自西向东,浩浩荡荡的一路前行。 队伍在两日后由西门入城,直奔皇宫而去。 慕倾城所坐的迎亲宫轿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宇文钰亲自前来扶慕倾城下轿,大臣在两侧依次排开,只留中间约三米长的甬道供帝后相伴而行。 一阵热热闹闹的大典之后,慕倾城被宫女嬷嬷们带到了未央宫正殿,嬷嬷们吩咐完皇上稍后就到后,就关门退了出去。待到奴仆们退尽,慕倾城随手就将头上的鸳鸯喜帕拿了下来。 正倚塌休息之际,忽见宇文钰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步伐甚是不稳。 空气中一股酒气飘散而来。 “倾城。” 宇文钰直奔慕倾城而来,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眼底的柔情是慕倾城从未看到过的。 慕倾城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下意识的在宇文钰的怀里抖了一抖。 原来自己说了那么多恨他的理由,理智还是会在与他独处的那一瞬间土崩瓦解。 “你为什么要伤害她?”慕倾城嘴里碎碎念着,她曾经是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亲手把这一切都毁掉。 “你说什么?”宇文钰似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慕倾城理了理心智,再抬头时已经换了一个说法:“我说你刚刚喊的是慕倾城吗?” ##第24章:慕倾城 慕倾城感受到怀着自己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下,宇文钰猛地将慕倾城放开,她一个不稳又栽倒在卧榻之上。 他的酒醒了大半。 为什么要让他酒醒?混沌不堪时他一直能感受到,她就在他的身边,一直都在。可是醒来的时候,一切又是那么的空洞。 慕倾城一个起身,站在宇文钰的面前。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失魂落魄的表情,像是一个石子落入了平静无波的湖水,在她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皇上当年将慕倾城弃如敝履,娶慕倾国为妻,如今又废慕倾国立我为后,怕也是薄情寡意之人。” “从小到大,朕心里唯有慕倾城一人。”宇文钰的眼神异常坚定,其实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公主说这些话。 一开始想要娶她只是为了凉国安危,但当他见到她时却有一种奇怪的熟悉之感,以至于更加坚定了与宸国的这门亲事。 “那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娶了一个又一个?”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早早表露你的心迹? 为什么在慕倾国害她的时候助纣为虐?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话到她嘴边却一句也问不出口,宇文钰只以为她是在嫉妒,开口道:“公主,我只能向你说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会好好对你,一切的一切你都可以提要求,只是我的心,早已随倾城而去。” 她已经全然分不清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是真是假,折磨她,恨她,甚至亲手杀了她。即使自己遍体鳞伤也得不到半句关心。 现如今却换来了一句他爱她,还是对着另一个陌生女子表明衷心,这难道不是最可笑的事吗? 因为愧疚,宇文钰第二日便派人送来了几盆曼陀罗花。 慕倾城不得不去紫宸宫向宇文钰谢恩。 她到紫宸宫时,宇文钰正在画着什么。他如同平常一样的冷峻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慕倾城走到宇文钰面前福了福身,但宇文钰并没理睬她,只专心摆弄自己眼前的事情,她便自顾自地起身坐下。 待到傍晚时分,宇文钰才停下了手中的那支笔,慕倾城本想请安回宫,却不料被宇文钰叫住了。 “你看这幅画好吗?” 慕倾城转头看去,那是一副美人图。上面的人自不用问,当是慕倾城本人无疑。 只是那画上的慕倾城盈盈一笑,惟妙惟肖,小女儿心思展露无遗。 这是多少年前的她了,这些年,她再没这样笑过。 “如果你当真那么的爱她,当年何苦那么对她?” 这些年的慕倾城过的太苦了,宇文钰知道,自己多希望她能一直停留在儿时。 是啊,一个局外人都明白的事情。他如何不知,只是那真心,不能说。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得了江山负了她。 “帮我题个字吧。”也许因为苏挽歌不是凉国的人,宇文钰可以把她当作说心事的那个人吧。 慕倾城提起笔来,只见那画一侧洋洋洒洒几个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只是这几个字,让宇文钰看的呆住了。 ##第25章:找寻真相 她的笔迹……竟然和慕倾城一模一样! 因为这几盆曼陀罗,宇文钰对这位宸国公主的心意人尽皆知。这皇宫里换了新主子,各宫的贵人奴仆们也都开始见风使舵,准备着新花样讨好这位主子。 慕倾城宫里车水马龙,没有一天清闲。 有时候她总在想慕倾国是怎么不厌其烦的应付那么久的。 晌午刚过,慕倾城刚要小憩一会,忽听奴婢们通传宜贵人到来。慕倾城本不想见她,转念又觉这名甚是熟悉,莫不是当年云汐口中所说的宜贵人? 未央宫正殿。 宜贵人款款而来,想必也是为了来讨好这位新皇后的。 慕倾城懒得和她废话那么多,只看她绣工不错,让她绣几个香包送来便是。 宜贵人正愁不知使何办法讨好这位新皇后,见状,便喜不自胜的领旨谢恩去了。 待宜贵人离开,慕倾城正倚塌休息之际,忽听外面一阵吵闹,似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挽歌,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出来!”慕倾国发了疯般地跑了过来使劲拍打着殿门。 慕倾城听到动静起身走了出去,只见慕倾国头上未着任何珠钗,赤着脚站在冷冰冰的地砖上。 听说宇文钰娶了新皇后之后,将慕倾国软禁了起来,如今却不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过这件事倒也是让慕倾城疑惑了好久,以前的宇文钰不是很喜欢慕倾国吗,现如今却……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行礼。”慕倾城旁边的嬷嬷们厉声道。 “你们才是大胆!她苏挽歌来之前我才是皇后!”慕倾国眼神中透露出愤恨之情。 慕倾城沿长阶缓缓而下,走到慕倾国身边低下头附耳说道:“姐姐想没想过如果你没有害她,现在的皇后恐怕……” 只见慕倾国的身子抖了一下,脸色有些异常,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慕倾城接着说道:“怎么?心虚了?” “我没害过她!那毒酒,是宇文钰让她喝的。” 慕倾城撇了撇嘴,不发一言。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慕倾国想了想,觉得很不对劲,警惕似的看着她质问道。 而慕倾城并没理她,只淡淡吩咐了一声:“送她回去,一日三餐也不必太好。” 慕倾城将慕倾国又关了进去之后,宇文钰也不发一言,这让各宫上下都感觉到现在这个主子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十分重要。 于是宜贵人也不敢懈怠,在两天之内就将慕倾城嘱咐的荷包做好送了过来。 慕倾城拿到荷包之后,将其与曼陀罗花置于一室之内,不过一日的功夫,便香味四溢。 而这种香味便是当年引她与云汐见面的人留下的荷包上的味道。 慕倾城一直记得云汐临死之前说过,自己给慕倾国送过几盆曼陀罗花,而那荷包上的香味接近于曼陀罗花却又有所不同。 自己苦无证据,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于是便让宜贵人做出几个荷包,自己又找宇文钰拿了几盆曼陀罗花。 “回娘娘,这荷包里装有伽罗香等几种名贵的西域香料,与曼陀罗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便形成了如今这种香味。但这香味的形成需要时间,一般要一日左右。” 慕倾城从太医院叫来个太医。 宫里只有宜贵人是西域出身,那这香料只会出自宜贵人之手,而曼陀罗花当年只进贡了几株,全被宇文钰送到慕倾城那儿去了。 现在想来,能长时间接触到伽罗香和曼陀罗花的便只有慕倾国一个人! ##第26章:故人重逢!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一个小丫头? 只是想要单纯地除去我的臂膀?还是在隐瞒什么? 慕倾城还是想不明白。 而此时的紫宸宫中。 宇文钰也与慕倾城一样充满着疑惑。 在宇文钰的寝宫侧面,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机关,那机关的后面,便是一个隐蔽的密室。 密室里两面墙上一字排开有许多画作,只是那画上的女子全是一人。 宇文钰在最南侧的那幅画作前站着,痴痴地看着那画中的少女,陷入了回忆。 当年的溪雨湖畔,意气风发的少年和倾城之姿的少女浅笑嫣然,岁月静好。 他给她立下了每年为她作画的承诺,而她为了还这个承诺,在第一幅画上题过一句话。 这句话便是——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倾城,以后的每一幅画都要你来题字好不好?” “我才不要呢。” “宇文钰,我和你说,这几个字就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 倾城,你在哪,过的好吗? …… “公主!” 从慕倾城嫁入凉国那天,茗萱作为贴身丫头也跟着进了凉宫服侍,只是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改不过口喊慕倾城皇后。 “怎么了,天天慌慌张张的。” “家……家书。”茗萱气喘吁吁地说道。 慕倾城拆开来看,只见那白字黑字洋洋洒洒的正是苏冽的笔迹。 我儿如晤:近日天气转凉,寡人庇护不及,以至你母身体微恙,但其思你甚深,望我儿见此信函,回来探望。 虽说宸国皇后并不是慕倾城的亲生母亲,但慕倾城在宸国之时也对她多番照拂,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紫宸宫—— “挽歌要回去看母亲?”大殿上的宇文钰朱笔未停,挑了挑眉说道。 “反正你准不准许我都要回。”慕倾城才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陪你一起回。”他简单明了的回答道。 这是慕倾城万万没意料到的。 宇文钰带着慕倾城轻装简行,一路直奔宸国而去。由于出发较晚,晚上只能在驿站住一晚明日再走。 凉国的夜夜凉如水。 慕倾城不愿与宇文钰共处一室,独自一人在驿站外的小路上闲逛,忽然看见从驿站走出一个人甚是熟悉,细看之下竟是苏珏。 当日自己被迫饮毒酒身亡,也不知苏珏身在何处,如今倒是在这种地方看到了他。 慕倾城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激动的情绪,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宸国公主苏挽歌。 慕倾城跑到苏珏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苏珏看向慕倾城时,只觉得这个丫头甚是熟悉,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姑娘所为何事?” 慕倾城许久没有听到过苏珏的声音,一瞬间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又不想让他看出什么,死命地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认识慕倾城吗?” 慕倾城看向苏珏的眼中有着些许的晶莹,在月光的映照下好似泛起了一丝水雾,这双眸子使得苏珏心中不禁一动。 ##第27章:相认 面前的这个女子除了与慕倾城长相完全不同,语气神态全是昔日慕倾城的影子。 苏珏看的痴了,很久才想起回答慕倾城的问题。 “姑娘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吗?我已经找了她很久了。” 慕倾城泪眼婆娑,对她来说,对苏珏的感情无关风月。在她心中,苏珏就像是亲人一般。他待她,没有阴谋,没有猜测,没有谎言,只有真心。 “十二岁那年,你被人收养,认识了一个小女孩,谁知这个女孩家里被人陷害,家道中落。你陪着她走过了这大江南北,看过了风风雨雨,当这个小女孩十六岁生辰时,你送给她了一个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箫,她异常珍惜。” 慕倾城再次看向苏珏时已泪流满面。 “苏珏,你记得你从小喊这个小姑娘什么吗?” 慕倾城突然停了下来,望向苏珏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一种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光芒,是充满希冀的。 “城丫头。”苏珏与慕倾城异口同声。 当年苏珏被慕倾城的父亲收养后,在私下喊慕倾城的名字,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一个人知道。 “你是倾城吗?”苏珏的眼中闪烁着怀疑。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说自己是他日夜担心安危的那个姑娘,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慕倾城将自己那时中箭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和苏珏全部讲了一遍。 “苏珏,我知道这让你很难以接受。你还记得你从前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吗?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宇文钰他们逼我喝下了毒酒以后,我以为我死了。可再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若说刚刚的苏珏有七分相信慕倾城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完全有理由相信她面前这个,就是他从小喜欢的那个姑娘——慕倾城。 “当时我被宇文钰他们逼着喝下了毒酒,也顾不上许多,可是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他把我放了。” 闻言,慕倾城的心底划过一丝开心,他……终究还是兑现了承诺。 “倾城,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苏珏,实不相瞒,我已经依靠现在的身份嫁给了宇文钰。”慕倾城既然已经决定把所有真相告诉他,就没想过瞒着这件事。 “你疯啦?从狼窝里爬出来还嫌不够吗?这会儿又回去?”苏珏的语气有些着急,他真的担心哪天慕倾城这个人会把他给吓死。 他早就听说凉国国主娶了宸国公主为妻,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慕倾城。 “慕倾国害我,害云汐,难道这个仇就不报了吗?难道你忘了当初派云汐进宫的目的?难道我父亲的冤案就不查了吗?还有宇文钰,他眼睁睁看着慕倾国害死了我的孩子却还助纣为虐……” 这么多事她都能忍,唯独接受不了最后一件。 那个从小爱到大的少年,对她如此冷酷绝情!她绝对不会放弃复仇!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他双手钳制住她的肩,紧张而又担忧的说道。 “你放心,我自然心中有数。” 苏珏看实在拗不过慕倾城,也只好作罢。 “不过你现在要和宇文钰往哪里去?” “宸国皇后病重,虽是名义上的母亲,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去看她。” 慕倾城冲苏珏甜甜一笑,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紧张地说道:“你快走,宇文钰就在里面,还是先避一避吧。” “也好。”苏珏点了点头。 空气中突然传出宇文钰那不怒自威的声音。 ##第28章:“捉奸!” “苏珏先生每次不请自来,如今又不知会一声便要离开,这是何道理。” 宇文钰负手而来,月光洒在他那淡蓝色的袍子上更显清冷,慕倾城不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是这么细微的动作,但还是被苏珏看在了眼里,他担忧地朝着慕倾城看了一眼。 宇文钰心中一动,只是苏珏的这个眼神就让他有一丝丝的嫉妒,他深吸了一口气。 不该啊,他的心里只有慕倾城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苏钰跟苏挽歌在一起,就产生了妒意呢? 不过看这情况,莫非他与她早就相识? 宇文钰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很想找苏珏比试一下,便拔剑而出,直逼苏珏。 苏珏也毫不示弱,身姿灵巧轻盈,一个躲闪回身之后,便已抽剑而出。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退让。一阵电光火石之后,两人相对而立,两把长剑分别停留在他们的脖颈处。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压抑,一阵轻风吹过,只见一缕如墨玉般的发丝顺着宇文钰胸前而落。 “你输了。”苏珏说道。 他是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与苏珏相比,输的更加彻彻底底。 他原以为自己一直在保护慕倾城,但自己却伤透了她的心。 他的手陡然滑落,剑也“咣当”一下落在了地上。 “你走吧。”他对苏珏说道。 他再也不想看到一个与慕倾城有关的人,因为那些人的存在只会一遍遍地提醒他,她现在死了,是因为他。 但是他的希望显然落空了。 第二日出发的时候,苏珏还是远远地跟在了队伍的后面,直到进了宸国皇宫,苏珏仍是没走。 这是她派过来折磨他的吗?宇文钰不禁想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忘了她,想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可是先有苏挽歌,后有苏珏。让他时时刻刻记住自己失去了那个人,那个最深爱的人。 本以为到了宸国皇宫,苏珏便会离开。没想到宸国国主苏冽与他竟是世交,把他留在了皇宫里。 宸国皇后也因为他们的到来,病情好转了许多。 苏冽喜不自胜,因此大赦天下,并举办一场狩猎活动来庆祝这个好消息。 正逢宇文钰也在宸国,苏冽便邀请他一起参加三日后举办的狩猎。 宸国以武建国,马上功夫,自是不在话下。凉国每年秋季也会举办这样的狩猎活动,其实谁都清楚这样的狩猎,无疑为女子见到自己心仪的男子提供了方便。 慕倾城小时候每次都会去参加,只是为了他。他从小骑射功夫就甚好,当初不知迷倒多少贵族小姐,慕倾国也是那年的围猎对他一见倾心。可那时的他却只为她而笑,为她拔得头筹,然后用那猎得的皮毛给她当作生辰礼物。 可如今时移世易,她早没了小时候的女儿心性,而他也不知为谁而笑。 “公主,你向来是最喜欢狩猎的,怎么今日到了此时还没收拾。”茗萱拿起梳子帮慕倾城梳理额前的碎发,本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也被慕倾城给强行改了过来。 收拾什么呢?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期待的,是期待围场中的他拿着自己的猎物来炫耀时,那种意气风发?还是期待围场外的自己欢欣鼓舞望着他时的那种骄傲自豪?这都不可能。 她带着恨意再嫁给他时,无数次地提醒自己要取悦他,让他爱上现在的“她”来报复他,让他尝尝死是什么感觉。 ##第29章:狩猎 但与他相处不过一段时间,自己的心却又动摇了起来。 “随便帮我梳个发髻吧。” “公主,皇后娘娘身体刚好,不要打扮的漂亮一些冲冲晦气吗?” “没事,狩猎嘛。一切简单从简,母后不会怪我的。” 等到慕倾城到达围场时,狩猎已经开始了。她很庆幸自己没有看到狩猎前宇文钰上马的样子,因为那个样子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皇后伸手示意慕倾城来到她身边,苏冽虽贵为一国之主,但这种活动还是会和大家一起下场比试比试的。所以就只有皇后一人坐在正中央的凤位上。 慕倾城与皇后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时间不觉已过大半。倏然,上半场狩猎结束的号角已经吹响,远处各族公子纷纷踏马而归。 日上三竿时刻的太阳很毒,慕倾城看到远处的苏珏身骑一匹白马,缓缓前行,丝毫没有受到这毒日头的影响,仿若仙人一般。 苏珏策马一路到慕倾城身边,嘱咐身边的小厮将上午打到的猎物拾掇一下给慕倾城送去。 以前在凉国时,慕倾城每每参加狩猎回来,都会带回府一大堆特别稀有的猎物皮毛。那时的她看到那些皮毛时,经常会偷偷地笑起来,苏珏曾经还打趣她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喜欢这么血腥的东西。 他作为慕倾城父亲的养子是没有机会参加皇家狩猎的,只是那时他就暗暗发誓,好好练习骑射。将来有机会参加狩猎时,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哄她开心。 只是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宇文钰送给她的,那令她心神荡漾的并不是那些皮毛,而是宇文钰这个人。 慕倾城冲苏珏甜甜一笑,到底是在日头下站了太长的时间,纵然如苏珏这般脱尘的人此时头上也不免冒出几滴晶莹的汗珠。 慕倾城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迟来的宇文钰眼中,他心中那种嫉妒的感觉再次涌现,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看到她看苏珏的眼光,那么的似曾相识,柔柔的媚媚的。温暖地笑着,就像从前的慕倾城看着他的眼神那般。 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刺痛感,他想把她占为己有。因为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那么像她的人,哪怕只是她的替身。 宇文钰走上前去,一把夺下苏珏手中的手帕,转头对慕倾城冷冷道:“皇后,你这样做……有失身份吧,毕竟你是我凉国的皇后!” 慕倾城不知道宇文钰又吃错了什么药,自己不去招他,他偏偏要来招惹自己! “宇文钰,你不用这样来提醒我,别忘了,这是我的娘家!” 是啊,现在的她身份贵重,不是那个手无权势的小姑娘。她是宸国的公主,不会再任人宰割,任他羞辱。 宇文钰看了慕倾城和苏珏一眼,愤恨地离开了。 为什么连一个替身都不能如他所愿,他也是权倾天下的帝王。他只是想抱抱她,摸摸她,只是想感受那个人还在身边罢了。 申时到了。 下半场狩猎的号角已经吹响,宸国的狩猎活动分为上下两场,上午主要是进行热身活动,真正的重头戏在下午。 ##第30章:妒忌 慕倾城陪着宸国皇后依旧在闲聊着,场上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宇文钰经过晌午那件事之后,越发地看苏珏不顺眼,因此两人一直在暗暗地比试着。 “挽歌不下场练练吗?母后可是记得,你是最喜欢狩猎的。”到狩猎比赛马上开始时,皇后一把拉住慕倾城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说。 女子自然是不能与男子相比,皇后这话只是看慕倾城太过无聊,想个办法让她消遣解闷罢了。 以前在凉国的时候,她也是从小练习骑射,去表现一下倒也是可以的。 皇后嘱咐太监们给慕倾城挑选了一匹温顺听话的小母马,在比赛快开始时,慕倾城悠悠地骑着马来到了准备比赛的那些王孙公子身边。 宸国公主每年狩猎都要下场试试身手,因此没有一个人对她的突然出现产生惊讶的感觉。 慕倾城策马与众位王孙公子并排而立,她冲着左侧的苏珏眨眨眼甜甜一笑。 比赛的号角骤然吹响,只见影影绰绰数十人,向远处树林的深处狂奔而去。 纵使是在众多男子之中,慕倾城也丝毫不肯相让。不一会的功夫便将众人甩在身后。夏季的风吹得人脸上热热的,她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是心灰意冷了,所以,她现在只能借助外界的力量才能捂得热她的心吗?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就只有宇文钰一个人。 他不要比赛吗?怎么跟着自己跑到了这里? “没想到你的马术骑得这么好,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宇文钰下马的动作如同往日一般潇洒俊逸,慕倾城不由得楞了一下。 “哦?这个人是谁?”她挑眉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并没有言语,换了个话题:“虽然我比不上苏珏的剑术,但是论起骑射功夫来他却不如我。” 话一出口宇文钰心中徒然一沉,他为什么要说这些给她听?是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吗?还是—— 霎时间,他明白过来,他竟然在嫉妒苏珏? 慕倾城在时,他曾经嫉妒苏珏能陪在她身边那么久,如今她走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别的女人还在嫉妒? 而且这说出口的话有着这么明显的吃醋味道! “你是在吃醋吗?”慕倾城看到他的样子着实好笑。 他娶慕倾国的时候,她嫉妒的发狂;他与慕倾国卿卿我我的时候,她嫉妒的发狂。 等到她再也不想把她的心给他了,她却尝到了他嫉妒的味道。 嫉妒的对象还是另一个女人? 宇文钰的眼神闪避着,没有回答。 “皇上不要忘了,前几日你还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你只喜欢慕倾城。这才几天功夫,皇上就移情别恋了?”慕倾城哼了一声道。 他如何对不住慕倾城都是他们之间自己的事,现在怎么随便一个外人都可以来桎梏他们的感情? 宇文钰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直冲慕倾城的脸而去,慕倾城下意识地闭住了眼睛,等待着风暴的到来,却只听到树叶沙沙作响。一段时间的安静后,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宇文钰的手上满是鲜血,滴了一地。 宇文钰却丝毫没感受到疼痛,手上的痛与心里的痛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这个女人,若不是她与倾城有几分相似,他如何肯把她留在身边,如何肯因为她而嫉妒! 宇文钰没看慕倾城一眼,转头翻身上马。 这时,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等慕倾城还没意识到是什么情况时,几支冷箭从宇文钰的方向同时射了过来。 ##第31章:危险 箭,穿过了慕倾城的耳边。细细一看,正落在了一只吊睛白额虎的胸口。 这只白额虎挣扎了几下,便瘫了过去。 当年中箭的恐惧,在慕倾城的心里弥漫开来。她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泥土地里,当下苏珏赶了过来,她看到苏珏就像漂浮多时终于抓住了稻草一般,一股脑地钻到苏珏的怀里哭了起来。 苏珏懂她的害怕,便一直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宇文钰看到这样的情景异常刺眼,一把将慕倾城从苏珏的怀里拽了出来。 “你放开!害了我两次还不够吗!” 慕倾城激动地说。 一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她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懂? 宇文钰死死盯住慕倾城的眼睛,似要把她看穿。慕倾城就任由他望着,因为她知道,一个眼神的闪躲就有可能被宇文钰看破。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但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苏珏给打破了。他没管宇文钰是否同意,拉起慕倾城的右手转头就走,却在走了两步后被一股力量给牵扯住了。 转头一看,宇文钰的手放在了慕倾城的左手上。 一时间僵持不下。 宇文钰看向慕倾城的眼神让她一时间失了神,因为此时的他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的祈求。 祈求? 怎么可能?他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时那抹祈求早已消失不见。 真的是她出现幻觉了。 她再也不管宇文钰的眼中出现了什么情绪,使劲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跟随苏钰离开。 只剩宇文钰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心中的伤口怕是再也愈合不了。 慕倾城本是回宸宫看望宸国皇后的,如今她身体已大好,也是时候该回凉国去了。本来回程日期都已敲定,谁知夏国国主得知慕倾城回国省亲,亲自率人前来,定要见她一面。 说是见面,其实内在目的众人皆知。当年夏国被宇文钰截了一道,娶了宸国公主为妻,相信夏国国主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是现在没有能力率军攻打宸国和夏国,但这口气总要找到机会出了才好。 早在还没有来宸国省亲之前,宇文钰便收到了心腹送来的信函,说是夏国正蠢蠢欲动,想要与西域几个小国联合以来对抗凉国和宸国。 如今也不便轻举妄动,只好再在宸国停留两天,相信夏国国主到了这里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六月初三的早上,夏国国主带着一队仆从由西门进入。苏冽亲自在荣圣殿接待了他。 当然,宇文钰与慕倾城作为宸国的女儿女婿也要出席。 晚上,苏冽准备了歌舞以迎接他。 席上推杯换盏,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涌动。 “听闻贵国挽歌公主倾城之姿,如今一见可知此言不虚。”夏国国主向苏冽敬了一杯酒又接着说道,“不过自古常说才貌双全,不知公主是不是绣花枕头。只有倾城之姿,没有绝世之才。” 慕倾城知道,这次夏国国主的到来确实是没安好心。 ##第32章:挑衅 但这前朝之事自有父皇和宇文钰解决,没有她这个小女子什么事,但却没想到这个夏国国主竟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国主你错了,现在挽歌并不是宸国公主,而是我凉国皇后,这等小事就不烦劳夏国国主操心了。”遇到国事和面子问题,宇文钰一向沉着冷静。 “凉国国主此言差矣,若世人皆知你凉国皇后无才无德,试问你宇文钰又怎会脸上有光呢!”夏国国主步步紧逼。 “如今你在宸国境内,岳父看你远道是客,热情款待。你却寻衅挑事,看来你当真不知为客之道这四个字!”宇文钰也不肯相让。 慕倾城知道,宇文钰这样的据理力争为的,不是解决她的难题,而是不肯丢了凉国和宸国的面子! “凉国国主说的正是,我本无恶意,只是想要见见公主的才能罢了。而为客之道,正所谓主人尽可能的完成客人之需。”夏国国主语气平和下来,但字字却不能反驳。 “请问夏国国主想让挽歌如何?”到如今这种地步,为了顾及宸国和凉国的面子,慕倾城只能主动站了出来。 “我国自古善舞,不知公主可否为在座各位献舞一支。” 殿内听闻夏国国主如此说,都纷纷小声议论着。谁都知道宸国以武立国,女子可当男子养,论骑射武功还不在话下。若是论起这舞蹈,怎么能与立于南方的夏国相比? “夏国国主此举实在是为难人。”苏冽说道。 “若是公主连自己最不擅长的才艺都能做的很好,那我夏国首先折服。” “好!国主既如此说,那挽歌也不便推辞,但国主要答应挽歌一个条件。”慕倾城心中一动,主意便涌现了出来。 “公主请讲。” “挽歌一舞换国主一个承诺,十年之内不能发动战争。”慕倾城的眼神异常坚定。这些年,宇文钰与夏国的战争民不聊生,而她和苏珏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乱世求一时和平。 “可若是其他国家发动战争攻打我国,又该如何?” “国主自当集结军队,抵抗外敌。” “好。”夏国国主十分干脆,一则他曾经派人调查过,宸国公主对于音律歌舞可谓是一窍不通,二则近几年凉国兵强马壮,势力甚多。若是真打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这时便果断的应承了下来。 “我去更衣。”慕倾城向苏冽福了福身便下去准备。 不过片刻功夫,慕倾城身着月白长裙,衣带飘飘款款而来。随着她的到来,殿内瞬间响起了丝竹管弦之声,那曲子倒有几分像凉人所做。 她时而灵动,时而飘逸,头发和裙角在空气中飘散。正当慕倾城跳的入迷的时候,忽见大殿地板上一个玻璃珠朝她脚下滚来,她一个不稳,差点摔了出去。 只见一段丝绸飘出,在慕倾城臂上卷起,将她救了下来,回头一看,正是苏珏。 乐曲随着慕倾城步伐的停止也戛然而止,她愣在了当场。 正当慕倾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箫声绕梁而来,竟和刚刚戛然停止的乐曲无缝连接。等到她完成舞蹈后,才发现那阵箫声的来源竟是宇文钰! 如此好舞好曲,夏国国主无话可说,只能悻悻而去。 苏冽也借口回宫歇息,大臣们纷纷散去,只留宇文钰、慕倾城和苏珏三人。 ##第33章:旧物 “把玉箫还给我。”苏珏向宇文钰伸出手来。 那只玉箫正是宇文钰当年从慕倾城那里得来的,是慕倾城离开之前身上唯一的东西,沾染着她的气息。如今她走了,试问宇文钰怎么肯还。 他一直贴身珍藏着,将玉箫藏在怀中,仿佛慕倾城就在他怀中一般。 不理会苏珏的话,宇文钰提步而走。却不料苏珏挡在身前。 “我说,把玉箫还我。” “若是我说不行呢?”宇文钰看着苏珏,字字肯定。 “那是我的东西。” “不,这是她的。”宇文钰双眼无神地朝旁边望去,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对,是我送给她的!在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已经送给她了,宇文钰你不知道吧,在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她了,可是那个时候的我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一个人。” 慕倾城听到苏珏这话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她原以为苏珏对她的好是因为要报父亲的收养之恩。甚至觉得他就像自己的亲生哥哥一样,而后面不顾安危地去救她,只是因为父亲临死前将自己托付给了他。 “可是那个人是怎么做的?他囚禁她、虐待她、甚至不惜牺牲掉她的性命!”他心中那么珍视的宝贝在宇文钰心里什么都不是,苏珏越说越气。 “别说了,你别说了!”宇文钰看着苏珏,大声吼道。可是苏珏却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让你别说了!”他抱住自己的头,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宇文钰生来那么骄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今天这么不堪一击。 这是慕倾城从来没有见过的宇文钰,她的眼中模糊一片,甚至还想伸出手来抱一抱他,可想到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犹豫了。 她还是不够狠心,看到他脆弱的样子还是没办法不心痛。可是心痛归心痛,她再也不会爱他了,是他亲手毁掉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你不配拿她的东西。”苏珏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玉箫,拉起慕倾城转头而去。 “喏,你的玉箫。”到了殿外苏珏将玉箫递给了慕倾城。 “既然是你的东西,当然应该物归原主。”慕倾城将玉箫递了回去。 “这是我以前送给你的,岂有再收回之理?” 她可以不接受他的感情,可以慢慢疏离宇文钰。可以现在只把他当成哥哥,但谁也不能阻止他关心她,保护她。 她何尝不明白苏珏将玉箫再次交给她的用意,只是她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责任以及自己所背负的仇恨。 “我不能收,苏珏。昔日的慕倾城已死,就让你的感情随她而去吧。” 他将玉箫收了回去。 因为他不愿意勉强她做任何不喜欢的事,但是他会等她。 事情已经解决,慕倾城他们第二日便启程回了凉国。 这段时日以来,慕倾城一次也没见过宇文钰,前头只说圣上公务繁忙,但只有宇文钰自己知道,哪有什么繁忙的政务,只是自己不愿见到慕倾城罢了。 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昔日的慕倾城,若说当年他做错了事,难道不是对他的折磨吗? 这个宸国公主的存在,都是在提醒着他,曾经有那个人存在过。他只能使自己装作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无法。 就如同这时,他手中拿着暗卫截获的这好几封书信,气急败坏地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 ##第34章:拆穿 一进门就将这些书信扔到了慕倾城的脸上。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在宸国时就与苏珏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回到凉国后还敢与苏珏秘密往来,甚至都有暗卫把这些证据甩到了自己眼前。 “朕希望皇后能注意点自己的身份。”宇文钰面若冰霜。 要是在她宸国倒也算了,他看在苏冽的面子上不能轻易动她。如今可是在他凉国皇宫,在这儿,他是主子。 “照皇上以前说的,慕倾城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如何重要,皇上只需管好她就是了,怎么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管起我和苏珏的闲事了?” 她只要一听到他这么说,心口就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卧在了塌上。 “你,朕问你,你和苏珏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么气急败坏地来质问她了? 她作为慕倾城在他身边时,没享受到一次被他这么在乎的感觉,如今换了一个身份竟阴差阳错地感受到了。 她突然好想捉弄他,就像当年他在自己面前关心在意慕倾国来捉弄自己那样。 “我爱他,皇上还要问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慕倾城冷漠地对他说道。 宇文钰知道失去的难再得,他已经在尽自己的能力去弥补了。在他看来,苏挽歌的出现好像是天意,好让他弥补对慕倾城全部的亏欠。可是如今连这个替身都不在意他,甚至是厌弃他。 “你无耻!”宇文钰将手向空中一抬,一个作势就要打下来,慕倾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当年的他这么骂过自己,也这么打过自己。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圈一切都在原地从没变过,他还是不懂爱一个人,应该怎么对她。 “什么叫无耻?你宇文钰亲手害死你最爱的人叫无耻,你放任慕倾国连慕倾城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才叫无耻!” “你是谁?” 宇文钰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眸子中的那股倔强,在他抓慕倾城回凉国的那天也曾出现过。虽然外貌变化很大,但这种神态与慕倾城一模一样,自己从小那么熟悉的神态不可能看错! “皇上不必管我是谁,只需要知道若不是你许诺我皇后之位,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你……你终究不是她。”宇文钰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他的手应声而落,眼神中满是空洞与失望。 她何曾肯为了荣华富贵而放弃真爱,何曾肯为了权势荣宠而放弃原则。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小时候的宇文钰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世间那么多的男子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又为什么这么多的帝王会为博红颜一笑而葬送了江山。在他的认知中,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不受束缚。 而现在的他明白了,红颜逝去徒留自己坐拥天下的背后,只会是空洞、迷茫和遗憾。 他为江山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到头来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一切是该做个了断了。 苏珏进皇宫,听说是宇文钰准许的。 慕倾城在未央宫见到他时也是十分吃惊,虽不懂宇文钰是何用意,但在慕倾城心中,能够见到苏珏也是一件十分欢心的事。 在凉宫,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倾城,其实我觉得你过得并不舒心。” ##第35章:真实身份! 无论到什么时候,最能一眼看穿她心思的人竟还是苏珏。 在这个宫里,有的是权势、地位、浮华,没人会管过自己到底是否舒心。她的委屈没人能说,没人能理解。 乍一听到这种话语的慕倾城竟愣住了,已经多久了她也不记得,再没听过这样的话。 “苏珏,从我变成了宸国公主,我便知道,慕倾城早已随着那杯毒酒,飞灰湮灭。如今的我,是宸国公主。或许有一天,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会做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慕倾城。”她肯定地说道。 苏珏拿出了她久未收下的玉箫:“我的心意,你也知道。只是希望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你再做选择。若你实在不能接受,到时候再还我也不迟。” “好。”她也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结束这一切的事情时,能放下对宇文钰十几年的感情时,做个平凡的人,相夫教子,安稳地过完一生。 只是这时她却不知,自己的愿望终将落空。 因为他来了—— 宇文钰没想到,自己偶尔的一次心软感动了老天。他本是想成全苏珏与苏挽歌才把她宣进宫的,却没想到竟能得知她的下落,而她的下落竟是在他的身边! 怪不得! 怪不得她苏挽歌知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怪不得她苏挽歌会填凉国的曲子,会跳凉国的舞蹈;怪不得她苏挽歌会脱口而出害她两次这些话! 这些都不是巧合,只是因为她苏挽歌就是昔日的慕倾城! 殿门骤然被推开,门外是如往日一般清冷的宇文钰。殿内是被吓到的慕倾城和苏珏,以及那落地的玉箫。 “宇文钰!你混蛋!”看到这样的情景,她一瞬间想到了原因,原来苏珏的进宫全是宇文钰一手策划的,她竟然中计了! 他一步步地从殿门口走到她的身边,只是这么短暂的路程却让他感觉仿佛走了一辈子般。再见到她时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那种兴奋的感觉甚至都让他忘了问她为什么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一把打在他的脸上,一瞬间他清醒了,脸上的那种疼痛在现在的他看来是那么的甜蜜。 他任她打着骂着,他不在乎,他只想眷恋在那个久违的拥抱里,再不肯抽身。 如果说那个时候的他还想成全苏珏和苏挽歌的话,那现在这个时刻他不肯相让丝毫! 他派人将未央宫围了起来,只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因为他再也接受不了她又一次消失。 与此同时,他还将苏珏再一次关了起来,他不管他的做法会不会再次激怒她。但她是他的,容不得任何人觊觎和喜欢,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只能为了他,所有的心思只能放在他的身上。 宇文钰向全宫各处宣布了慕倾城的身份,他不想她永远做苏挽歌,他甚至想让全世界知道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慕倾城……她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从这日起,宇文钰每日都会在未央宫歇息,但慕倾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当他是空气。她的冷漠令他心痛,即使是这样,但他现在还能看到那个人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了,他还在希冀什么呢? 不,他要她! 他拉起侧卧在卧榻上看书的慕倾城,狠狠地盯着她,那个眼神她这辈子都没有忘记,在他要了她的第一次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似要把人吞噬。 她看着他,脸上的不屑一顾刺痛了他的眼睛。 “慕倾城,你不要逼我。”他死命地咬着嘴唇,很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第36章:囚禁 他已经够妥协了,他竟然还在考虑她是否舒心,还在祈求她和自己发生关系。他何时这么卑微过,但他知道如果这样能换到她的一丝丝回应,也是值得的。 可是换来的,仍然是她的面无表情和不发一语,他再也忍不住了。将自己的手伸向她那轻如蝉翼的衣衫,衣衫的繁复让他再也没有耐心去慢慢解开,他粗暴地褪下了她的衣服。 “来吧。” 他骤然听到她这么说,竟兴奋的难以自持,抬头看到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还跟以前一样,放了苏珏。” 她赤裸地躺在自己的身下是那么的美好,但脱口而出的话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割着他的心,直到把他的心割成一片一片的。 苏珏? 他就那么好?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用身体换他一命? 他好恨呐,嫉妒一下子充斥着他的全身,她想如意,他就偏偏不让她如意! 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虽然自己身下的人已经尽可能的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在他身下的颤抖。 她紧闭着眼睛,这个身子的第一次让她再一次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他多么希望她能迎合他,在这鱼水之欢中的得到片刻的欢愉,可她就像一个死人般毫无生气。她的毫无回应让他心中充满了怒火,腰下的动作逐渐加快,他似乎是想用这来逼迫她,让她回应他的深情。 身下的人怎么可能忍受住这般的疼痛,她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一会就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和空气中暧昧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氤氲着,一度有种窒息的感觉。 待结束时,他累的瘫在了她的身边,即使是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他仍然觉得满足,毕竟他可以这么真实的触摸她,拥抱她,甚至——要了她。 他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白绫,上面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他有一瞬间的疑惑转头便已消散。 慕倾城已经累得睡着了,宇文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即使当年她抛弃了他,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 等慕倾城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只是梦醒了之后身上的疼痛感,和下面的撕裂感明显地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由于太累了,慕倾城在塌上待到日上三竿才起。 连日的阴雨绵绵使得全宫各处都潮潮的,今日天气好不容易见晴,慕倾城起来后便准备出去走走,到了宫门口才想起宇文钰早在那日就派兵把守在了门口,自己出不去只能悻悻地又走了回来。 她在院子里的小凉亭坐着,看着池塘里的红鲤鱼自由自在地游着,又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不禁深叹了一口气。 “公主!”茗萱一路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丫头奴仆,细看下来应是宇文钰身边侍候的。 那群丫头奴仆们手中各拿了一个笼子,里面都是各式各样不同品种的小狗。 “娘娘,圣上听说您没什么消遣玩意。这不,从各个郡公处为您讨来了这么些个玩意,想让娘娘挑两只养着,来打发时间。”为首的太监禀告道。 他宇文钰当她是什么?豢养在宫里的宠物吗?想不起来就放在一边搁着,想起来了就逗一逗吗? ##第37章:云汐死因 “都给我送走,圣上要是要的话全送到他那儿好了。”她冷冷吩咐。 “娘娘饶奴才一命吧,出来之前圣上吩咐了,若是办事不力,惹娘娘生气,就让奴才提头来见。”这一群奴婢奴才纷纷跪下。 他是吃定了她,知道她不愿看到滥杀无辜,便拿这个来威胁她。 可面对无辜的生命,她还不是得妥协,真是可恶。 “罢了罢了,茗萱,随便留下两只吧,剩下的都给我送回去!” 留下的这两只小狗倒是很听话,一开始慕倾城是不愿管它们的,只吩咐奴才们随便在院子里给它们搭了个小棚子。可时日长了,她倒是看它们越看越可爱,偶尔无聊时也会逗上一逗。 这两只小狗虽然长相一般,但却颇有灵性,每次都可以将她扔出去的毛线球给叼回来。这日慕倾城又在院子里拿着毛线球逗它们玩,许是她在和茗萱说话分了神,没注意自己劲儿使大了,那毛线球直接滚到了院里西侧的榕树边。 这颗榕树早在她住到未央宫时就觉得十分突兀,这些日子也没来得及将它移除,这会倒是提醒了她。 “小白,快把它捡回来。”小白是她给其中一只小白狗起的名字。 但它貌似并未听到慕倾城的话,只见它一溜烟跑到那颗榕树下,在费力地扒着什么。 慕倾城喊了它几声,不见它回应,又怕它乱吃什么东西,便起身慢慢走到那颗榕树下。 等她到树下时,小白已经扒出了一个小土坑,但它却仍未停手。慕倾城心下觉得不对,便急忙找了两个奴才一起来挖,只借口说自己想要移树。 不过一会,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但是一种早已变质的血腥味,随着挖掘的深入,褐色的土壤中一截深色的木棍呈现在眼前,慕倾城嘱咐奴才们接着挖。 奴才们将东西呈给她的时候还沾染着泥土,但慕倾城还是看出了那些东西是十几根长箭,她嘱咐奴才们将这些长箭清洗干净再拿回来。不一会的功夫,奴才们便回来了。 红色的托盘上几只白羽抹角鈚箭异常显眼,慕倾城回忆起当年射向自己和云汐见面的那支箭,还有造成云汐死亡的那支箭,与这批箭可谓是一模一样。 她在凉国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这几次,竟从未再见过这种箭。苏珏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这箭的来源。只是他现在被宇文钰关了起来,自己又被软禁在这未央宫,该如何见到他呢? 慕倾城决定铤而走险。 入夜,她乔装打扮,从未央宫混了出去。 苏珏被宇文钰关在了皇宫西北角的钦安殿里,对外只称苏先生远来是客,要多留他住些时日。 宇文钰好吃好喝供着苏珏,只除了行动不便之外,其他的倒也还过得去。慕倾城子时过去的时候,门口把守的侍卫已经要昏昏欲睡了,她便趁人不备,偷偷溜了进去。 苏珏所住房间的门窗是上了锁的,慕倾城只能捅破一层窗户纸才能看到他。苏珏正倚窗而坐,擦拭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宝剑。 “谁?”他问道。 “是我,倾城。”她小声道。 “你怎么来了?”他见她穿着朴素,只道是哪个宫里的丫头,细看后才认出她来。 “苏珏,我长话短说。你有没有见过这种箭?”她从胸前掏出一块手帕,打开来正是半截白羽抹角鈚箭。 “这个你从何处得来?” “你先别问这么多,我只想问你有没有见过?” ##第38章:慕倾国,是奸细? “倾城你先别着急,我问你的原因是因为这种箭是夏国的暗卫细作使用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我在夏国国主身边的这几年偶尔见过几次,但这东西现在如何在你手上?” 慕倾城将自己如何发现此箭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给苏珏讲述了一遍。 “你怀疑慕倾国是夏国的细作?”他问。 “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我也没有把握,只是现在我能确信,她的确是杀害云汐的凶手。” 这支箭,便是物证。当年那个刺客,便是人证。只是当年她突逢变故,待到在回宫寻找的时候,栖水轩也毫无人影,现如今也不知那个刺客身在何方。 快走回去的时候,慕倾城远远就看到未央宫烛火通明,心下不觉一紧。她出去的时候已经入夜,此时宫里该是一片寂静,不该有烛火的光亮。 她加快了脚步,到宫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宇文钰的声音:“主子去哪儿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不知,想必是不要命了!” 她本想着已入夜,宇文钰不会再过来了,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他便到未央宫来了。 她推门而入,一屋子的奴才看到这动静纷纷回过头来看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她像没看到这一切似的,径直朝着内屋走去。茗萱挥了挥手,所有的奴才便如同大赦一般纷纷散了下去。 “慕倾城,你去哪儿了!”他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厉声问道。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云淡风轻,仿佛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般。他这些天为了讨她欢心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最终收获的还是她的冷漠。 年少时他真不敢想,什么时候她的笑不是为了他,她的心不再属于他。 可当这一切都来临的时候,他又在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保护她。他忘了,她直到这时他还在怨怪自己。哪怕现在她对他有她对苏珏的三分,自己便也知足了。 “我找了你一晚上。”他的口气软了下来。 慕倾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他的语气也一样的软了下来,但是她不能心软,她不能因为他现在的温柔忘记他们之间的这些纠葛。 她仍然一语不发。 “你究竟要怎么样?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跟正常的跟说话?”他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 他恳求、威胁、讨好各种语气都用遍了,换来的还是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为什么,在苏珏面前,她永远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柔弱的想让人保护。对他就是这么强硬,这么狠心,这么的不近人情。 “你难道还不懂吗?当你选择抛弃我的那个时候这一切就早已注定!我恨你!恨你误会我欺负我,助纣为虐的来伤害我,甚至连我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他是你的亲骨肉啊!” 她的字字泣血让他又欣喜又心疼。疼的是她恨他,喜的是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慕倾城,她有了改变。 许是慕倾城太过激动又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的原因,她竟觉得一阵恶心,喉头一动,便蹲在床边吐了起来。 宇文钰急忙走到她身边帮她拍着背,她起初先是不让,一把将他推开站了起来。刚起身时忽觉眼前一阵晕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晕倒在了他的怀中。 ##第39章:喜脉 “恭喜圣上,娘娘这是喜脉。” “真的吗?” “回圣上,微臣已确信无疑,不会有错。” 慕倾城在悠悠转醒之际似乎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谁是喜脉? 她吗? 慕倾城不可置信的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宇文钰正一脸担忧地坐在她的床边,身边是一名太医。慕倾城细细一看,竟是当年为她诊断过的杜太医。 “倾城,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你要做母后,我要做父皇了!”等她一睁眼,他便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告诉她这个消息,甚至拉起她的手一起晃动着,慕倾城皱了皱眉。 “圣上,娘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但胎像略有些不稳,还望皇上小心一些。”杜太医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好,我小心着点。”他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未来得及体会其中的每一个字,立马答道。 但又忽觉有什么不对,细想了下便脱口问道:“你确定是三个月?” “微臣行医多年,必不会错。”他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慕倾城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自从她嫁给他之后,只有那晚他要了她的身体,但那晚是两个月前! 怪不得那晚她竟没有落红,他只当是医书上写的不全面罢了,如今想来她竟不是第一次! 而三个月前正是他们在宸国省亲的时间!她竟和苏珏行了苟且之事。 宇文钰深深望了慕倾城一眼,他多希望她能给他一个解释。但她仍是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她早知道这个杜太医有意地在陷害她,当年是,如今也是。但当他不相信她,想要一个解释时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有时候她在想,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相信她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她也不知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变了,或是他们都变了,都变得不那么单纯了。 她倔强地不肯吭声,他气得使劲捏住她的下巴。 只是一个解释就这么难吗?只要她说一句,只一句,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认了,他只想听她说一句。 她仍然是不肯开口。 他一把将床边的花瓶推倒在地,花瓶应声落地,碎成好几瓣瓷片,他拂袖而去。 她只能将心中的痛化作眼角的那一滴泪。 也不知是不是有有心人运营的缘故,不出一日,这件事被传得纷纷扬扬。 丫头奴婢们茶余饭后口耳相传的故事是:皇后娘娘与别人苟且怀了孩子,圣上因此大发雷霆。 宇文钰费尽心思才将这些传闻给压下去,但自己心中的疑惑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竟想到了赐她一碗堕胎药! 他端着那碗药到慕倾城宫里时,慕倾城正在给那个孩子绣着小衣服。 她刚刚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时,也想过要结束这个孩子的性命。只因为他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的她只想查清楚当年的一切事情,并不想和宇文钰扯上任何关系。 也许是那个孩子感知到了什么,这几天疯狂地折腾她。她感受到他的律动,才真正意识到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顽强地与自己做着抗争,她竟不忍心下手了。 她要保护他,不是为了宇文钰,而是为了自己。 他走进未央宫,看着她在阳光下给孩子做着小衣服,一旁的小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样,他突然觉得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第40章:堕胎药 他们一起期待着孩子的出世,一起抚养他长大,那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但现实却不是这样,宇文钰自嘲,她不会愿意生下自己的孩子。若那个孩子不是苏珏的,她不会这么上心的。 “喝了吧,没什么痛苦的。”他对慕倾城说道。 没有痛苦? 这话他当年也对自己说过,结果如何?从那时起,痛苦从来就没有从她的身边消失过。 她闭上了眼睛,当年被迫喝下毒酒的恐惧在心里弥漫开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要又一次的扼杀你亲生的孩子。”慕倾城说。 他疑惑,为什么她总在说当年的孩子?当年太医明明诊断过说她并未怀孕。 “若皇上非要一意孤行,就赐倾城一尸两命吧,这不是你宇文钰最擅长的吗?”她接着说道。 他把手慢慢放开,紧紧地抱住她,那碗药应声落地,药汤洒了一地。 他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如果和那个孩子相比,他宁愿她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他甚至还会好好保护那个孩子,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他绝对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因为那个孩子,宇文钰明显感受到慕倾城的改变。她不像以前那么冷漠了,有时还会笑。他觉得满足了,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把那个孩子从她肚子里拿掉。 转眼上元节将至,京城各处为了庆贺节日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慕倾城的身子也逐渐稳了下来,只是这段时间在宫里安心养胎真是无聊得紧。 宇文钰想到她从小聪明伶俐,最爱猜字谜。这又逢上元佳节,街上热闹得很,便准备晚上带她出来赏花灯、猜字谜,好好游玩一番。 她本是不想和宇文钰同游的,但耐不住他的再三威胁,最终还是随他去了。 上元节的街上好不热闹,猜谜的、放灯的、看烟花的,人山人海,宇文钰死命地拉着慕倾城的衣角,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走丢了。 从前在他们小的时候,就经常在过节的时候溜出来玩,那个时候,没有权利倾轧,没有勾心斗角,一切都是那么的单纯和美好。 他们随着人流向前走着,忽见路边卖花灯的摊位上有一只小兔子形状的花灯异常可爱,宇文钰便拉着慕倾城过去将那个小兔子买了下来。 他一手拿着那只花灯,一手牵着她走着,忽然想起了一段往事。 先帝还在时,皇太后特别喜欢慕家的这个二小姐,总说她有母仪天下之相,经常把慕倾城招进宫里来陪着。 只记得那时的他还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只略微听说过她。大家都说她才华横溢,有治世之才。可他宇文钰偏是不信,这天下的女子,温婉大方就已是难得,更何况满腹经纶,那怕是万万没有的。 大家都把她夸得神乎其神,他倒有些想找她比试比试。 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机会,在那年凉国举办的狩猎活动上,他求着自己的皇祖母下旨让慕倾城和他们一起参加狩猎比赛。 在那场比赛中,她弯弓射箭,策马、驰骋,丝毫不输于男子。在比赛已经进行一半的时候,她竟还领先他一只猎物,这让他瞬间觉得失了面子。 他想要限制她赢得比赛,便和她一同策马前行,眼前忽见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从他们眼前跑过,他见慕倾城还未来得及拉弓,便想要将这只兔子抢下来。 他拉弓提箭,一气呵成,“嗖”的一声,那箭矢瞬间朝着那只兔子而去,眼看就要射中它时,突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第41章: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那只箭从那人的手臂划过,最终还是插在了兔子的身体中。 “你还我兔子。”慕倾城手扶着左臂说道。 “你都那么多猎物了,竟然还要?”宇文钰只当是她没抢着这只兔子,在撒娇罢了。 “这只小兔子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把它杀死?”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你猎到了这么多猎物没觉得不忍心,怎么一只兔子你就不忍心了。”他委屈道。 “因为那些猎物很凶猛啊,这只兔子很可爱,对我们又没什么威胁,为什么要杀掉它呢?” “啊?”他竟无言以对。 …… 他想着想着突然自己笑了起来。 “这只小兔子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把它买下来呢?”身边的慕倾城问道。 原来她和他竟想到了同一处去。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她,依旧是如往日冷漠的表情,但这一番话能让他开心好久好久。 他一直以为,她恨他,恨到连往日美好的回忆都忘了个干干净净。这些日子她在他的身边,却让他感觉很遥远,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找回了以前。 他拉着她猜了灯谜、放了花灯、又玩了烟火,等到临近子时路上行人都快散去时才准备回宫。 这次出门因为是微服,便只带了两个随从。他们从北城坐上马车,一路西行,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达宫门口。 就在马车行驶到一条偏僻的小道时,忽然传来一阵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一瞬间,十几个身穿夜行衣蒙面而来的刺客跃墙而上,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许是这些刺客的动静惊动了马匹,随从们一个刹车不急,那马嘶鸣一声朝后仰去,马车也随之翻了过去,慕倾城和宇文钰从马车里滚了出来。 宇文钰一个翻身让她压在自己的身上,回过头来身边的两个随从已经与这群刺客打成一团。 但这群刺客的目标显然不是这些随从,也不是宇文钰,而是此时正站在他身边的,慕倾城! 他们突然全部集中目标朝着慕倾城刺去,那两个随从如何能限制住这十几个人,仅两招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宇文钰抽剑护住慕倾城,两人且战且退,无奈这批刺客来势汹汹,时间长了他必定抵挡不住,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有身子的人。他心想,此时最为重要的就是让她骑马先走,只要自己能护住她,他再想办法逃出去就是了。 在打斗的空隙,他将手放到嘴边吹响了口哨,只见一匹红骢玲珑马狂奔而来。 “一会追风来了,你先走。”追风是他为那匹马起的名字,这匹马原是慕倾城的坐骑,只是后来转送给了他,所以倒是很听他们的话。 她虽嘴上心里对他有很多怨恨,但如今遭遇生死时刻,自己反而狠不下心弃他而去,只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我不走,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就没父亲。” “你快走,没时间让你在这耽误。”他倒是很决绝,语气不容反驳。待到追风一来,他借力将她拉到马上,追风很灵性,不等他的命令,就死命地向前跑去。 但那些刺客哪里肯眼睁睁地看着慕倾城逃脱,宇文钰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人都牵扯住。这时便有一个黑衣人朝马上的慕倾城飞去,眼看剑刃即将刺中她的心脏,宇文钰一个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42章:遇刺 那柄剑狠狠地刺中了他。 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倾城的命,孩子的命,现在全仰仗他一个人。他对她的情意现在全化成了一股力量,一股足以使这些刺客全都命丧于他剑下的力量。 他再也没让他们接近她分毫,直至确定所有的人全部倒下,他才在她的哭声中晕了过去。 慕倾城哪里肯让,只不停地摇着他让他醒来,为什么老天要和她开如此玩笑?她才刚刚有想要原谅他的想法,有想要和他接着生活下去的勇气,这一切就被摧毁了,难道她真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吗? 等到京兆尹赶到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她抱着毫无生气的宇文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一路上宇文钰气息微弱,她心急如焚。 太医们诊断过后,都只说希望不大,只能尽力一试。她第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下旨让太医们治不好提头来见。 宇文钰骤然被刺,生死不知,前朝动荡不安。慕倾城下旨让他们封锁消息,以防夏国来犯,同时去信给宸国,让苏冽尽可能来凉国一趟。 朝廷事务已让她心力交瘁,可回宫后还要担心宇文钰的安危。她索性将他抬到未央宫,也方便自己随时照顾。太医们已经数日来不曾休息,但还是没能想出一个法子使他清醒过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地回来?如果她不回来,可能自己对他仍然是恨。如果她不回来,现在看到昏迷中的他就不会如此揪心。如果她不回来,他就不会遇刺。 而这世上,莫过于没有如果。 他现在确确实实已经躺在那里,那么没有气息。她有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淡。甚至想,只要他能醒来,自己可以忘了以前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对,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半个月过去了,他的病情一直在恶化,已经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慕倾城在床边守着宇文钰,忽然看到枕边的那只玉箫! 对!她怎么忘了宫里有个现成的神医呢! “去将苏珏请过来。” “娘娘,这不好吧。没有圣上的旨意,怎么敢轻易放他出来。” “圣上都快死了,你还在这儿说这些!快去把苏珏给我叫过来!”她厉声道。 苏珏到未央宫的时候,慕倾城正在宇文钰身边帮他擦着身子。他见她眼圈红红的,定是不知哭过多少回的缘故。 在他看来,宇文钰对慕倾城的爱不比他多多少。 如果替她挨一刀的人是他,那该多好,他宁愿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他,这样他就可以享受到她的心疼,她的照顾和她的眼泪。可惜……那人终究不是他。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在保护着他,他为她所能做的真是少之又少。 “苏珏,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救他一命。”他没想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跪下了。 “倾城,你快起来。” 慕倾城并未起身,只是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为夏国国主做事,现如今却要救宇文钰,对你来说很为难。苏钰,我不能失去他!” 她的话如同一下子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她经历过背叛、苦楚和煎熬总能将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但绕了一圈过后,她再一次爱上了他,或者说是从没有忘记他! ##第43章:借刀杀人 “好。我救他。”他再难过再不甘心,只要她能开心,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谢谢你苏珏。” 只要能看到她安心的笑容,就算让他替那个人而死他也愿意。 当年,苏珏带着慕倾城离开凉国之后,将她安置在夏国一个偏远的镇子里。适逢夏国国主招揽有才之士作为自己的死士,他便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夏国的暗卫,帮夏国国主进行一些秘密任务。 在他的一次任务中曾经遇到过一个西域和尚,那个时候两国战乱,土匪横行,刀伤剑伤无数,有许多百姓药石无医已没了气息,竟被那个西域和尚给一一治好。他便花重金买下了那个药方,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竟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此药的效果果真名不虚传,不过三日功夫,宇文钰竟有了知觉。七天之后,他终于醒了过来。醒的时候慕倾城趴在床边已经睡了过去,他看着她沉睡的面庞,带着些许的疲倦,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弄醒了她。 但他轻微的动作还是把她吵醒了。 “阿钰!你醒了!”她欣喜若狂地看着他。 他没听错吗?这是多久没有听到的名字。 他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触碰到慕倾城的脸,在接触到她脸的瞬间,自己的手弹了开来。 他醒来的那个刹那,看到她安心的趴在自己的床边,只以为是自己梦中又见到了她,但这个触感让一切都变得那么真实。 “倾城,我想喝水。” “好。你别动,我去给你倒。” 看着她忙前忙后操劳的样子,他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幸福感,年少时他身上有一份责任,是父皇将江山托付给他的责任。前半生他为江山而活,后半生他想为自己而活。 他接过她倒的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憔悴了许多,是因为自己吗? 他将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将她拉到床上。两人并排而卧,一夜无话。 宇文钰身体大好后,便着人去调查这件事。 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仵作经过验尸,发现当时死的随从身上的刀伤非常奇怪,伤口是一种中间窄两边宽的形状,这种伤口必是夏国一种特有的兵刃才会形成的,此事有可能与夏国有一定的关系。 宇文钰派人将慕倾城和苏珏一起带了过来。 “苏珏你自己看吧。”宇文钰掀开那些随从身上的衣服,伤口赫然映于眼前。 “这是上次遇刺时,刺客们留下的伤口,想必苏先生不会觉得陌生。” 他受命于夏国国主多年,怎会不知宇文钰这其中深意。 “我只想说,他们当天招招致命,只为了取倾城性命。苏珏,我这样说,并不是想离间你与夏国国主,而是你难道从没想过你效忠的这个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宇文钰接着说道。 苏珏看了宇文钰一眼,一语不发。 “你们只说我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你可知这些年夏国在我凉国安插了多少细作,害死了多少我凉国的百姓!我所做的只是在防御罢了。” “等等阿钰,我有个疑问,若夏国国主想要取人性命,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是你,而不是我。若你死了,凉国必定群龙无首,但取我性命,对夏国国主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啊。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慕倾城分析。 “倾城,我问你,你觉得谁会害你?”宇文钰问道。 ##第44章:真实身份! 当日那群刺客对着慕倾城招招致命,下了死手,但对自己却好像有意放水一样。若不是他帮她挡那一剑,他肯定一点事都不会有。 她最先想到的是慕倾国,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也不知道。”她说。 现在一切事件未明,还是等有了证据再说吧。 入夜。宇文钰与慕倾城和衣而眠。 自从经历那次九死一生后,她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虽不像少时那般亲密无间,但日常倒也能和和气气地说话。 “阿钰,当年的城防图,我没做过。” “我知道。”他回她。 他知道。 当年从她去慕倾国宫里之后,他就一直派人保护着她。直到她死了之后,他便将栖水轩的那个刺客送出了宫,并将他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宸国国主苏冽带着皇后才进入凉国境内。 当日他们收到慕倾城的来信,便着急来凉国探望,但又因为政务缠身,久久不能上路,前两日才抽出个空闲,便立刻动身出发。 由于凉国封锁了消息,他们并不知宇文钰现在是何情况,到了皇宫才知宇文钰身体已经大为好转,便也安下心来。 苏冽与皇后也是第一次到凉国来,对凉国的风土人情都十分感兴趣,慕倾城无事时便带着他们在凉国皇宫走一走。 才走到花园的转弯处,就听到有几个婢女在窃窃私语。 “听说咱们这个皇后现在怀的这个孩子不是圣上的。” “你别瞎说,这是在宫里。” “她可没瞎说,听说皇后嫁过来之前就与那个夏国剑客苏珏两情相悦,这才有了孩子。要不是这个缘故,前一阵子圣上也不会将苏珏给软禁起来啊。” “要我说,圣上才是冤大头呢,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还当成自己的一样。” “放肆!”茗萱一声呵斥,吓得那几个婢女立马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饶命啊。” “你们这几个奴才下去,一人掌嘴一百,看看你们还会不会这么嘴碎!”茗萱吩咐道。 她本想着流言止于智者,却没想到智者只是人群中极少的那些。 只是他在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她现在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言论,但是她想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只是因为不想失去她,才接受了这个孩子吗? 她希望他相信她,但又在他面前说不出口这些话。 “我问你,你和苏珏这事是真的吗?”一回到未央宫,苏冽就开始质问起慕倾城。 自从她以这个公主的身份生活着以来,她的“父亲”就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今日的反常不禁使慕倾城疑惑起来。 “父亲难道还不懂女儿吗?父亲难道觉得女儿会做这样的事?”她反问道。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苏冽连连说道。他脸上凝重的表情让慕倾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父亲这样子显然是有事情瞒着我。” “这件事现在告诉你倒也是可以的。”苏冽拉着她坐在西侧的榻上,她集中精力听着苏冽讲着接下来的话。 “你还记得你出嫁那时我和你说过的你哥哥吗?苏珏他……” 难道苏珏是苏挽歌的哥哥?! ##第45章:杜太医遭人灭口 是啊,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名字这么像! “苏珏是我的大哥?”慕倾城吃惊地望着苏冽,张大了嘴巴。 “其实上次你们回宸国时,我就已经认出了他。我和他谈过一次,想公布他的身份。但他却不想那么早的公开。” 苏珏他,竟然一开始就知道! 他知道他是她现在名义上的哥哥! 他明明就知道现在的我们不可能产生除亲人之外的其他关系! “挽歌,我总觉得他在保护你,但我一直疑惑,公布了身份后他不是可以更名正言顺地保护你吗?” 他,是怕她知道他的身份后不肯和他在一起吧。 苏冽为了保护苏珏从未央宫出来后就直奔紫宸宫而去。 他现在是慕倾城的父亲,看在慕倾城的面子上,宇文钰见到他也不得不恭恭敬敬。 一阵寒暄之后,苏冽直入主题。 “苏珏乃我长子,年少时顽劣,外出云游,而后没了踪迹。听闻前日苏珏得罪了国主,望国主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他回宸国吧。” 这种奇妙的缘分让宇文钰都不禁有些惊讶,若慕倾城怀的真是苏珏的孩子,那这一切岂不是乱了套。 “来人,叫太医院院判过来。” 他本想找太医过来,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苏冽却阻止了他:“我知国主现在思虑的事情是什么,国主也不必如此麻烦,我只说一句,想必以国主天资定能猜中其中意思。” “岳父请讲。” “小儿苏珏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定不会做出大逆不道,有违伦理之事的。” 苏冽的言外之意是:苏珏知道他是慕倾城的哥哥? 那当时那个杜太医为什么说她有了三个月身孕? “来人,把皇后叫过来,顺道去太医院叫个太医过来,记住,不要杜太医。”宇文钰吩咐道。 不一会儿,慕倾城便来到了紫宸殿中,宇文钰让新来的太医为她把脉。 “回皇上,娘娘现在胎像略有不稳,许是前些日子太过劳累的缘故。只要好好歇息,并配上些汤药调理,想来没什么问题。”太医答道。 “皇后的身孕有几个月了?”他问。 那太医心中疑惑,早该知道的问题圣上这时候又拿出来问一次不知是何用意?但说实话总不会错,便恭敬答道:“回圣上,娘娘身孕已有七月。” 七月? 若当时慕倾城真为三月身孕,到如今应当是八个月才对! 倏然他眼底滑划过一丝怀疑,厉声呵斥,“来人,去把太医院的杜太医给朕押过来。” 杜太医被带到殿上时竟非常冷静。 “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宇文钰说道,愤怒的他因此提高了几个音调。 “微臣不知。” “把你刚才和朕说的话说给杜太医听听。”宇文钰指着那个新来的太医说道。 那太医不知宇文钰是何用意,惶恐之极不敢说话。微微抬头之间看到宇文钰似在盯着他,吞吞吐吐道:“回、回圣上,娘娘怀孕已有七月。” “你听到了吗?”宇文钰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 杜太医一语不发。 “杜太医,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怀孕,你却硬说我没有喜脉的事。”一旁的慕倾城开口道,既然要查就查个干干净净。当时宇文钰认出慕倾城时,便已通知全宫各处慕倾城的身份。 “微臣不知娘娘在说些什么,娘娘当年确没怀孕。” 慕倾城想到,他既然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样盘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便对着宇文钰耳语了几句。 ##第46章:对质 “来人,将他拖下去凌迟处死,诛其九族,明日执行。” 殿下的杜太医听到宇文钰的旨意,急忙向前爬着,边爬嘴里还边喊道:“我招我招,求圣上娘娘饶我家族。一切事情都是我自己自作主张,与旁人无尤,请圣上娘娘饶恕他们。” “那朕问你,你背后由何人指使?”宇文钰觉得事情定没那么简单,“若是不说,朕定饶不了你们全家。” 杜太医思索了一会,似是在权衡利弊:“回圣上,是——” 他话未说完,突然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等宇文钰他们再看过来时,他已经口吐鲜血地倒在了殿上,宇文钰派人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 “查,给朕查个水落石出!”他厉声吩咐。 他直到今天才觉得当年的自己真傻。竟然在慕倾城和太医之间选择了相信这个太医,他当年若是再多找来几个太医,那他们的孩子便能保住,他当年若是不派顾若胥去准备那杯毒酒,那她就不会死! 他想保护她,却没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以至于相信小人害了她。 派回来的暗卫来报,杜太医死前只见过他的发妻。暗卫们将他的妻子带到宇文钰他们面前,慕倾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 她竟是慕倾国的乳母! 当年她家家道中落后,这个嬷嬷也不见了踪影,想不到竟是嫁给了一个太医。 慕倾城派人到关押慕倾国的永寿宫,看管的侍卫说今天见过慕倾国的只有一人,是宫外来的,自称是她的乳母。这个女人来的时候还给慕倾国带来了一些食物,但他们并没有让她把食物带进去,只放她进去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她出去了。 而把杜太医带上大殿的侍卫们也曾说,他在被押去紫宸宫的路上遇见了自己的发妻。那个女人手里拿着食盒,他们说了会儿话,好像杜太医还喝了食盒里的什么东西。 宇文钰他们将杜太医的发妻、押送杜太医的侍卫以及看管慕倾国的侍卫们带到紫宸宫来对质。 三个人的证词倒很统一,这让宇文钰有些不知从何处入手的感觉。 但慕倾城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事和慕倾国脱不了关系,她让太医去慕倾国乳母的身上去找,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果不其然,在乳母的指甲里竟发现了砒霜! 而杜太医经仵作验尸确实是死于砒霜之手。 慕倾城已经大致理出了一个思路,她将乳母带到未央宫准备亲自审问。 为防止乳母惧怕天威,不肯讲出实话,慕倾城让宇文钰在屏风后面听着就好,一旦有特殊情况他再出来解决。 慕倾城准备和她晓以利弊,相信她会说出实话。 “你可知杜太医是死于你食盒中的那碗汤?我若以此为证判你个谋害亲夫的罪名倒是合情合理。”慕倾城背对着她,边用玫瑰露泡手边说。 “娘娘明察啊,民妇不曾做过这些事啊。”乳母朝着慕倾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个头。 “你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一遍。”她说道。 “民妇那天带了食盒去永寿宫看先皇后,但没想到门口的侍卫不让随意带东西进去,民妇只能自己进去。从永寿宫出来时碰到了民妇的相公,食盒里本来放的汤药也快凉了,民妇为避免浪费就让他给喝了。” “实话和你说吧,你的手指甲中有砒霜,而你的丈夫正是死于你指甲中的砒霜之毒。”慕倾城依旧没看她,只淡淡地接着问她,“现在你能回忆起来你何时接触过砒霜吗?” ##第47章:旧案 乳母听到慕倾城这么说,陷入了沉思,慕倾城看她既然在回忆,便没接着说下去。只见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但却又自己摇了摇头。 他们杜家为慕倾国做了那么多事,她慕倾国竟要杀人灭口! 她道:“民妇见先皇后时,她握了民妇的手,民妇怀疑……”还未等她说完,慕倾城一声呵斥:“放肆!你个刁奴,竟将罪名安到了先皇后的身上。来人啊,将她拉下去!” “娘娘饶命啊,民妇……民妇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娘娘请听民妇一言。”乳母急道。 慕倾城朝着侍卫们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又示意乳母接着说下去。 她接着道:“当时民妇跟先皇后说了,给她煲的汤药门卫不让带进去,又想着时辰过晚想要回府。这时,先皇后想着这么好的汤药不能浪费,说是让民妇带给民妇的丈夫喝,倒也不浪费。” “要知道你这样说,先皇后也可以把罪名安在你头上。她也可以说,是你害死自己的丈夫,如今却要嫁祸到她的头上。”慕倾城挑了挑眉,想要在乳母身上引出更多的真相。 辱母细想了一下,她虽为慕倾国的乳母,与慕倾国利益相关。但慕倾国对他们不仁不义,就别怪自己要说出她的秘密。 “民妇有事禀告,但求娘娘一道懿旨,饶我家族无罪。”她朝着慕倾城磕了个头,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好。你说吧。但要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然本宫也保不了你。” 她将慕倾国是如何收买杜太医谎报慕倾城怀孕事实,怀孕月份以及安排刺客在上元节刺杀慕倾城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有何证据?”慕倾城问。 “有书信为证。” “来人,先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她吩咐道。 慕倾国安排了刺客在上元节刺杀她? 但那些刺客用的是夏国兵刃,她是想把这些事情嫁祸给夏国吗?还是她与夏国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慕倾城一时想的出了神,连宇文钰从背后走到她身边都丝毫没有察觉。 宇文钰心想,她还如从前一样聪明,但这次终于输给了他。 “慕倾国,她是夏国的人。”宇文钰冲着她一脸严肃地说道。 “怎么会?”慕倾城疑惑,慕倾国作为自己的长姐虽然与她并不是经常来往,但是从小还是在慕家一起长大,如何与夏国扯上了关系?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她关起来?倾城,你还记得你父亲的案子吗?”宇文钰一撩袍子,坐到了慕倾城身边。 她如何会不记得? 若不是为了父亲的案子,她何苦再回到凉国,再回到他的身边。 当年,宇文钰的父皇从慕家搜查出了许多与夏国往来的书信,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凉国的一些机密信息和城池布防。 先皇因此震怒,下令将慕家满门抄斩。只是到后来宇文钰接过皇位后才将其平、反,但真相到底如何还是没人知道。 “你和苏珏将那个小丫头弄进宫来,不就是调查这件事的吗?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他挑眉问道,神色有些骄傲。 她摇了摇头。她又不是狄仁杰,查案这种事情她怎么能行。 “我就知道。这从小到大也让我赢了你一次。” 当年自从狩猎比赛输给了她之后,他就三天两头找她比试,却从没赢过。 她心下觉得好笑,原来这么久远的事情他还记得,而且同小时候一样幼稚。 “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她怒嗔道。 ##第48章:夏国奸细 宇文钰理了理衣襟,身子坐直,一脸正经地说道:“当年父皇确认慕伯父通敌卖国的证据便是那些书信。在机缘巧合之下,我看到了那些书信,上面的笔迹偏温柔细腻,倒像是女子所书写。” 慕倾城望了一眼宇文钰,他这意思莫不是—— 当年通敌卖国的是慕倾国! 他看着她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使慕倾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你怎么确信这些笔迹就是慕倾国的?”话刚出口,她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只需将当年那些书信与慕倾国的笔迹做个比对便一切明了。 宇文钰知她已经反应过来,便没回答她的问题。 “我让你见个人。”他道。 宇文钰一抬手,一男子走进殿内,慕倾城细看之下,竟是当年在栖水轩被她救过的那个刺客! “参见娘娘,不知是否还记得在下。” “他和我说了部兵图的事情,我将当年跟踪夏国细作的暗卫召了回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当年那个与细作接头的人正是慕倾国。”宇文钰道。 他为了调查当年之事,以及引出夏国在凉国安插的细作,将慕倾国放在身边那么久,如今也该有个了断了。 永寿宫。 慕倾国呆呆地望着南侧的墙壁出神。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样的温柔可人,令人怜惜。笑靥如花般的年纪她遇到了宇文钰,使得这一切都改变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心中的那个她,不是她。可为什么是慕倾城,她那么的倔强不肯认输,哪里有一丝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可是他,还是深爱着她。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因为她的热情而开心,也因为她的冷漠而生气,甚至因为她的守护者而嫉妒。 可是他却从没看过自己一眼,她恨,恨他为什么不分一点爱给她,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她就满足了。 “开门。”宇文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这是继她被关在永寿宫后宇文钰第一次来看她。她急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她一直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好的自己,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们始终不知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偷盗我凉国军事布防图、陷害你自己的生身父亲、在上元节刺杀朕和倾城,慕倾国,你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宇文钰一步一步向着她走过去,他的每一个断句都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让她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他知道了。 她所做的一切。 “阿钰,你别生气,你听我慢慢解释啊。”她跪在了宇文钰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角,“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相信我啊。” “为了我?为了我杀死我最爱的女人!为了我迫害我凉国百姓!为了我当夏国的奸细!好一个为了我。”他一巴掌打在了慕倾国的脸上。 最爱的女人?是不是无论她怎么做他都不会看她一眼,他的心里全是慕倾城。 “阿钰你可知,从小喜欢你的不只慕倾城一个人,还有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到我!她慕倾城有什么好,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我只是想要你看我一眼啊!”她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喊着。 但宇文钰还是不肯低下头去看她一眼。 “你不配。”他说。 为了他,她与夏国做交易,只为能当上他的皇后;为了他,她不惜断送全家的性命,只为他能看她一眼;为了他,她无数次想要杀死慕倾城,只为那个人死了之后他能爱上她。 原来到最后,只是她不配? ##第49章:要死一起死! “爱一个人就是做这么多坏事的理由吗?”他问道。 坏事? 只要能得到他,做坏事又如何。在她看来,那些爱到放手的不过是懦夫罢了。 她做这么多坏事,不是也换来了宇文钰那些年对她的好吗?她知道他是因为要利用她才对他好的,但是那又如何?只要除掉慕倾城,她可以慢慢让他爱上自己。 她慕倾国错了吗?不,她没错!她就是要得到他,不管用尽什么手段,做尽什么坏事! “只要能得到你,就算我手上沾满鲜血又如何?”她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真的疯了。” “疯了?对,在你爱上慕倾城的那一刻我就疯了!”她冷笑着,“我已经让杜太医给你下了慢性毒药,就算是死,我都不会成全你跟慕倾城的。”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和慕倾城平安一世,早在他将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里,她就决定了。 若她能等到他对她倾心的那一天,她一定将解药化作茶水让他饮下,若她等不到那一天,她宁愿他死,她也不要让慕倾城得到他! 因为她慕倾国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把解药交出来!”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动作使她差点发不出声。 “不可……能。”她断断续续地说。 “朕看你经受了酷刑之后还会不会这么嘴硬。来人,将她拖下去严刑拷打,直到她愿意见朕为止!” 七月初七一早。 刚下早朝的宇文钰正在紫宸宫处理政务,茗萱突然差人来报慕倾城似有生产迹象,他放下朱笔急忙往未央宫赶去。 到未央宫时已是丫环嬷嬷忙成一团。 未央宫内殿大门紧紧关闭,里面时不时传来慕倾城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丫鬟嬷嬷们跑来跑去,一盆盆血水吓得宇文钰心惊胆战。 “让朕进去。”他欲推门而入,却被旁边的嬷嬷们阻拦了下来。 “皇上,血、房不祥啊!还是请皇上移步吧!” “放肆!朕也敢拦!” 正当他和奴才们理论的时候,屋内的叫声突然强烈了起来,宇文钰着急地拍着内殿的大门,大声说着:“倾城!你怎么样!” 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皇上不好了,娘娘似有难产迹象,现在已经疼晕了过去。”一个丫头出来回禀。 “闪开,朕要进去,看你们谁敢拦!”他重重地将门推了开来,身边的嬷嬷们吓得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内殿里,慕倾城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头发已被汗珠打湿贴在了白皙的小脸上,宇文钰走过去,将她额边的碎发理了理,在她耳边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床上的人似是有了些反应,而后一阵突然的疼痛让慕倾城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握着他的手,似是要借助他全部的力量。 “娘娘用力啊!”身边的接生嬷嬷说道。 她一手抓着床边的丝绸,一手抓着宇文钰的手,使劲地咬着牙,嘴唇慢慢地渗出血来。 宇文钰见状急忙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了慕倾城的嘴里让她咬着,以防她用力过度咬伤了舌头。 “娘娘,快用力,小皇子的头已经出来啦。”嬷嬷们喊道。 纵使慕倾城有心,此时却也快没了力气,眼见得快要再一次晕过去。 “倾城,我们好不容易在一块了,你千万不能丢下我跟孩子啊!倾城!”她只听到身边的他在一声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第50章:生了! 对,他们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她又怎么舍得丢下他呢? 她的孩子一定会像宇文钰一样文武双全,也会像自己一样温暖善良,她还有他,他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这世上,多么美好。 想到这儿,她使出了自己仅仅残存的那一丝力气,随着“哇”的一声明亮的啼哭,耳畔传来嬷嬷丫头们的声音:“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听完这句话,她再没心思顾及其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宇文钰将折子搬到了未央宫处理,只为了她可以在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他。 “孩子呢?”她虚弱地问道。 正在桌前看折子的宇文钰听见声音急忙走到了床边。 “孩子让嬷嬷带下去喂奶了,你放心。”他温柔地对她说着,“倾城,你辛苦了。” 她只冲他安心的点了点头,看着他一脸满足的神情,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她想,人们常说的岁月静好便是这个模样吧。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略带委屈地说道:“我现在算是知道倾城小时候的样子了,自己难看就算了嘛,还传到我儿子的头上来了。” “我还说是你小时候难看,传给我儿子了呢!”慕倾城反驳道。 “怎么可能!我出生的时候可是被众多娘娘夸过好看的呢!”宇文钰骄傲地抬了下头,摆起谱道。 慕倾城瞪了他一眼,撅起了小嘴。 “好啦好啦,倾城乖,你是最好看的。”他冲她做了个鬼脸。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模样,他在人前可以是那个睥睨天下,光芒万丈的霸主。但在自己心爱的人的面前,他可以永远保持着自己的那份赤子之心。 “倾城,再给我生个孩子吧。”他望着她说。 “我才不要,你都不知道有多累!” 倾城,我都知道。 但是,我想给他留个伴。 自从这个孩子出生以后,宇文钰几乎把紫宸宫搬到了未央宫来,除了上朝的时间外,天天都和慕倾城与孩子腻在一起。连慕倾城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经常想赶他回紫宸宫去。 “这都多少天了,你也不说给儿子起个名字。”慕倾城拍了一下正在批奏折的宇文钰,他差点将朱墨滴到了折子上。 “长的那么难看,算了。”他揶揄道。 慕倾城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连连摆手,“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不上心呢,喏,我已经起好了。” 宇文钰指了指桌上的那张宣纸,只见上面用朱墨写了一个“枫”字。 “枫儿。好听。”她知道,他取这个字的原因。 他和她第一次是在围场认识的,那年的秋狝,枫叶遍地。 宇文钰对宇文枫非常重视,在他出生三个月后便不顾大臣反对把他立为了皇太子。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慕倾国下的毒已经慢慢扩散了开来,他瞒着慕倾城遍寻良医,可始终得不到好的结果。 他想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和她两个人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地在一起。 他到未央宫看慕倾城时,她正抱着枫儿在花园里游玩。 “枫儿你看,多漂亮的小鱼啊。”慕倾城一手抱着宇文枫,一手指着池塘中的鲤鱼,开心地说着。 怀中的枫儿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哇哇地哭了起来。她急忙边拍着宇文枫便说道:“枫儿乖,父皇一会就过来了,不哭不哭。” 宇文钰看着这个画面,丝毫感受不到枫儿的吵闹声,只觉得幸福美满。 若是能让他多活一年该有多好! ##第51章:烟花虽美,但却短暂! 一年,他可以看到枫儿学会走路,可以听到他叫他一声父皇。可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忍,他即将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看不到枫儿,看不到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现在却这么想哭。 “阿钰!” 他听到她喊他,强忍住心中的难过。深吸了一口气朝她跑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的力量使她窒息,但他却根本不想放手。怀中的宇文枫大声的哭了起来,他放了手。 他多想再抱一会,可是不行,他多想多陪她们一会,可是不行。 许是他太反常了,慕倾城开口问道:“阿钰,你怎么啦。” “没怎么啊。”他抬头笑道,“怎么,有了枫儿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你不要我,那我还不如消失算了呢。” 她把枫儿交给了嬷嬷,抱住了他,紧紧地:“阿钰,你不要吓我。” 宇文钰的心不禁抽了一下,他不敢想,他走了之后她会是什么样子。他怕她会伤心,他更怕,她会随他而去。 “这么胆小啊。逗你玩呢。”宇文钰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走,陪我到御花园转转。” 虽然还未到冬月,但入夜后的天还是异常寒冷,一阵寒风吹过,慕倾城不禁缩了缩脖子,宇文钰将自己的毛氅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两人刚刚漫步到御花园中间的湖心小亭,便听到“嗖”的一声,一阵亮光冲天而上,在天上瞬间化成一颗颗彩色的星星。 它们耀眼而绚烂,却又短暂而美好。 亭下的两人相偎而立,两情相悦。 她将头靠在了宇文钰的肩上,轻声地说道:“其实我最不喜欢烟花,因为它们这么美好,却又这么短暂。” 她希望能够和他永远永远的在一起,美好而长久。 她接着问了一句:“阿钰,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定不会像这些烟花一样,这么短暂。” 身边的人久未应声。 她让他怎么回答呢? 他后悔,后悔那些年与她分离那么久。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第一时间立她为皇后;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和她生很多很多孩子;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陪她白头偕老。 可是没有如果。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眶中有些许的晶莹,他哭了吗,还是她看错了。 “不会的。”他开口。 对不起,这次他真的食言了。 “阿钰,你哭啦。”她伸手抹了抹他的脸。 他别过脸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她看到他的反应,解围说:“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以前对我太不好了,所以哭了。” “是啦是啦。”他还是不肯将脸对着她。 慕倾城只以为他不好意思,又接着说:“没事啊,你以后对我好点不就好了。” 宇文钰将手握成了拳放在了背后,点了点头。 “倾城,原谅我。”他轻轻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我早就原谅你了啊。”她说。 原谅他,原谅他要如此早的离开她,原谅他要如此早的离开枫儿,原谅他一直隐瞒着这一切。 不过几日的功夫,宇文钰便已变得憔悴不堪,慕倾城问起时,他只说由于国事太过繁忙,自己累了点,多休息休息就好,慕倾城听他如此说,便也只能嘱咐他注意身体,多多歇息。 而当日苏冽在凉国待了数日后,便带着苏珏和皇后回宸国去了,如今他自觉年事已高,便准备将皇位传给苏珏。他昭告天下,消息便也传到了凉国皇宫。 按道理来说,慕倾城作为宸国公主,理应回国贺新皇登基,现如今看宇文钰的身体,倒是不太适合长途跋涉,便也将此计划给搁置了下来。 ##第52章:迟来的婚礼! 入夜,慕倾城正在未央宫偏殿哄着枫儿睡觉,宇文钰身边的贴身总管过来请安,道:“娘娘,皇上有请。” 慕倾城到紫宸宫时,只见紫宸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红绸遍布,窗边挂满了各式红色的彩灯,窗纸上贴满了许多大红的喜字,乍一看去竟像是哪对新人的洞房。 慕倾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看到宇文钰正身穿大红喜袍站在床边等着她。 “您这是要和谁成亲啊。”她见宇文钰折腾出这么大阵仗,不由得想开一开他的玩笑。 “和夫人您呐。”宇文钰张开双臂,示意慕倾城过来。她提起裙摆,飞快地朝他跑了过去。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倾城,昔日汉朝娶妻以椒和泥涂壁,象征多子多福,不过将椒房看作发妻的象征。于是我派人将这紫宸宫又重新打理了一下,你看你可满意?” 慕倾城娇羞地点了点头,她感动于他的这份用心,也感动于他对她的这份爱。 “倾城,虽然这场成亲仪式来的晚了些,但我想用它来对你说,在我心里,你是我宇文钰唯一的妻子。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含情脉脉地对她说。 他想补偿她,补偿她他们曾经失去的年华,补偿她当年没有娶她为妻,补偿她当年所受到的所有伤害。 这是他死前所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一件事。 …… “听说苏珏在宸国即位了,你不要过去恭贺一下吗?”深夜,宇文钰对躺在他身侧的慕倾城说道。 “你这阵子身子不是很好,我不想让你陪我长途跋涉,等到以后有时间的话再回宸国吧,相信苏珏能够理解,不会怪我们的。”她闭着眼睛说道。 “没关系,你也好久没回过宸国了,我派几个护卫跟着你,你回去看看吧。”宇文钰看着慕倾城的侧脸,月光柔柔地洒在她的脸上,在纱帐的映照下,有一种别样的朦胧美。 他异常珍惜每一个和她相处的时刻,异常珍惜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 “那好,过几日我就先回去看看,到下次你再陪我一起过去。” 看着她安静平和的面庞,他突然很想逗一逗她,他装作吃醋的样子一把拉起了慕倾城:“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想苏珏了,我才一试验你就原形毕露了。” 她急道:“才没有呢,你别瞎猜了,苏珏现在可是我的哥哥,你不会觉得我是那种不顾伦理纲常的人吧。” 宇文钰“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从枕头下拿出了那只苏珏送给慕倾城的玉箫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哎,我的玉箫怎么到你那儿去了!”她想将玉箫抢回来,但无奈自己势单力薄,大半天也没成功。 “喏,给你。我和你开个玩笑,你真的当真了。”宇文钰将玉箫递还给了她。 慕倾城拿过玉箫,感觉光滑的玉箫上面有一丝丝的碎屑,慕倾城将玉箫置于月光之下,模模糊糊地看到玉箫末端的那个“珏”字已经被改成了一个“钰”字。 钰字的旁边还有一些不太工整的划痕,很明显是一个不太熟练的人所刻。 慕倾城看着身边的始作俑者,无奈地笑了笑。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这是她日后的岁月里每天都会带在身上的东西,因为有他留下的痕迹。 第二日一早,宇文钰安排暗卫护送慕倾城出发回宸国去了。本来她想和宇文钰一起去,但他借口政务繁忙便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我会很快就回来的。”她冲着身后的宇文钰摆了摆手,“你要等我回来哦。” ##第53章:一别,便是一生! “嗯。”他冲她淡淡一笑。 慕倾城到宸国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宸国新皇登基,一切都像换了新的面貌。 再次见到苏珏,她反而没有以前的那种愧疚的感觉,许是因为苏珏的释怀让她轻松了许多。 她可以很自然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苏珏也可以装作很自然的把她当作他的妹妹。 是的,装作。 他只希望她快乐,幸福。但不代表他不会继续守护着她,他对她,是兄妹之间的爱。 就像这时,他收到了宇文钰的来信。 信是两天前发出去的,宇文钰知道自己病重,拜托他好好照顾着她,还嘱咐他什么都不要说。 苏珏犹豫了许久,是否要告诉她。他不想在看到她后悔,不想看到她怨恨他。 怕她埋怨他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这个消息,却还要瞒着她。宇文钰在她心中的位置,在第一次试剑时,他便已知。 当慕倾城看的那一封时,先是怀疑然后变成了恐惧。而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化着。 陡然间,她手中的信滑落,她毫无形象的冲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为情敌的安危而担忧着。他怕宇文钰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慕倾城回凉国的一路上,苏珏都暗暗地在身后保护着她。 他跟着慕倾城回到了凉国皇宫,看着她冲进了紫宸宫,找了一圈之后,颓废地坐在了紫宸宫巍峨的台阶上。想了一会后,又起身接着寻找着。 他看着她绕着凉国的皇宫一个一个宫殿的寻找,看着她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繁复的大门,直到她在未央宫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宇文钰在未央宫内殿的床边靠着,神态安详,带着笑意。他手中握着的那幅画,上面的少女依旧笑靥如花。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她默默地念着,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苏珏上前拉了拉她,刚想和她说话,她将手指头竖在了自己的嘴边嘘了一声:“你不要说话,他在睡觉,不要吵醒他。”她整夜的抱着他,苏珏也整夜的在殿外守着她。 苏珏多想慕倾城可以哭一场,哪怕哭到撕心裂肺,天昏地暗。可,她是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冷漠。 她还是一如往常的生活着,陪着宇文钰,就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这样持续了好久好久,苏珏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要叫醒她,因为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也活不长了。 他看到慕倾城在喂宇文钰喝水,他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把茶壶里的水全都浇在了慕倾城的头上。 “你这样会溅到他!”她一下子把苏珏推开,拿起手中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宇文钰的头发、衣服和他的身体。 “慕倾城,你给我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死了你懂吗!”苏珏歇斯底里地冲着慕倾城吼叫着,一向温润如玉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慕倾城抬起手对着苏珏就是一巴掌,怒目圆睁怒道:“你胡说什么,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苏珏使劲地晃动着宇文钰的身体,丝毫不顾身边的慕倾城在死命地阻止他:“他有反应吗慕倾城,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你看看他还会动吗!” “你不要动他,不要动他!他这样会痛的苏珏!”她使劲地抓住苏珏的手,试图把宇文钰从苏珏的手中抢夺回来,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沾湿了她的发梢和双鬓。 “倾城,他已经死了,宇文钰他死了!”苏珏望着满眼是泪的慕倾城字字哀痛地说道。 死了? 他死了? 宇文钰他,死了? 不,她不相信。 ##第54章:她疯了! 她走之前他还为她添置了椒房,她走之前他还在和她开着玩笑,他明明和她说了会等她回来的呀! 他怎么会死的呢? 她走之前他还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他的身子已经从温热变成了如今的冰冷。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得心中哀恸,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宇文钰已经被放进了水晶棺里。她通过透明的水晶棺看着里面的他那么平静,她突然很想把他叫醒问问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丢下她和枫儿两个人就撒手而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棺盖,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她不顾形象地拉着他的衣服,摇晃着他,棺里的人还是没有反应。直到她一个趔趄,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他死了。 那个意气风发缠着她的少年,那个和她经历过生死的少年,那个许她一世倾城的少年,他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他看着她,祝福着她,保护着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跟她说?为什么到最后连陪在他身边的机会都不给她,他真狠心。他一直是那个狠心的宇文钰,从没变过。 苏珏走到她身边,慢慢地蹲下抱了抱她,他必须给她一个活下去的勇气! “我查过了,宇文钰似是死于慢性毒药。”苏珏道,“但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一直在寻找大夫给他诊治。但据这些大夫所说,他已经中毒过久,实在回天乏术。” 她震惊地看着苏珏,这一切,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娘娘,罪人慕倾国在牢狱死活吵着要见您。”外面的太监大声禀告道。 “没看到你们娘娘在陪你们圣上吗,别来吵她!”苏珏冲外面喊道。 “可是,可是她说她知道杀害圣上的真凶,要娘娘……”外面的人话未说完,慕倾城就已经冲了出去。 凉国牢狱。 这原本是慕倾城最为熟悉的地方,只是峰回路转,自己再来时已经无比尊贵。 慕倾国被关在最北面的监牢里,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驳。听到慕倾城的脚步声,她没有向门口看一眼,只面对着西侧的墙壁。 “那年举办的狩猎比赛,他是那样的目若朗星,气宇不凡。多少贵族小姐对他一见钟情。这些年来我做了多少傻事,只是为了他能注意到我。”慕倾国自顾自地说着。 慕倾城向前走了两步,鞋子接触到铺在地上的稻草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为了他,我付出了一切,最后只换来了他的一句我不配。”慕倾国突然转身,对着慕倾城步步紧逼:“凭什么,凭什么我最爱的人要围着你慕倾城转,凭什么他不爱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慕倾城的眼睛直视着她。 慕倾国深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妹妹,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因为即使你死了,你也永远在阿钰的心里。他的眼里,从未出现过我。” 她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所以,现在他死了,我可以永远的和他在一起了。这一局,你还是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倾城问。 “阿钰的毒,是我下的。阿钰,是我害死的。” “慕倾国你真的疯了!”慕倾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如疯子的女人。 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慕倾国竟然会对宇文钰下手。难怪慕倾国犯了这么大的罪,他都没把她杀了。 从前慕倾城只以为他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留慕倾国一命的,如今一切明了,才知道他一直在逼慕倾国说出解药的下落。 她明白的太晚了! ##第55章:许她一世倾城!(大结局) “从前的我,觉得只要没了你,他就会看到我,爱上我。直到你喝下了那杯毒酒,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当她看到慕倾城心中的悲伤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仰头大笑:“你一定很奇怪吧,他这么爱你怎么会硬逼你喝下那杯毒酒呢。哈哈哈,因为他想让你造成假死的结果,然后救你。他也没想到那杯毒酒被我派人换掉了。” 听到这些,慕倾城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阿钰他,这一切他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 慕倾国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不想听,一句都不想听!可任凭她怎么逃脱,慕倾国的话还是一字一字地进入了她的耳朵。 “在你回宫后从没有见过顾若胥吧,因为他已经被阿钰凌迟了。别急,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慕倾国一脸无辜的表情。 “别说了,你别说了!”她使劲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着头。 慕倾国抓住她的手,提高了声音。“因为他是夏国的人,从小安排在阿钰的身边当细作!要是没有我跟夏国多年的交易,我有怎会成为阿钰的皇后?” 她冷哼一声,“本想放过你,可你一出现,一切都变了。我让顾若胥杀了你,他竟不忍,最后我以他全族人的性命要挟他,他才就范。” “啊!我让你别说了!”慕倾城一把推开慕倾国,狼狈地跑了出去。 耳边还传来慕倾国的吼叫声:“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最终害死了你,哈哈哈哈他一直在后悔!” 慕倾国看着慕倾城仓皇逃跑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一头撞到了坚硬的墙上。 这一次,没有慕倾城,她可以永远地陪着他了! …… 紫宸宫里,慕倾城摸着墙上的椒泥,想着他。为什么他会将她置于现在这个地步! 慕倾国一定是在骗她,她宁愿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慕倾国的那些话好像一直在提醒着她,她做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的心里该有多苦啊,她现在想到都觉得心一阵阵地抽痛着。她再怎么难过孤单,身边还有个苏珏陪着,那他呢?他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恨他,也恨自己! 恨他为什么一直不告诉自己实情!为什么不给自己安慰他的机会!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察觉到他的真心!为什么要对他那么狠心,一直不肯原谅他! 如果误会早点解除,她和他会有更多在一起的时间! 慕倾城倚墙颓然而坐,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西侧墙面上有一道暗门突然出现。 她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到暗门中似是有一条甬道,却不知能通向何处,她拿起了桌上的蜡台,慢慢地朝着甬道的深处走去。 直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屋子她才停下了脚步,见那屋子四面的墙上似是挂了些什么东西,她拿着烛台,一步一步的沿着墙边走着, 那是从十岁到现在的她,在每一幅画上栩栩如生。 那些画上都被题上了那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她要他回来,她只想要他回来。她愿意为他生好多好多孩子,她不怕痛。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自己一样,可以再次回到心爱的人的身边,因为事实一直告诉她,他没回来,他真的走了。 她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凉国,她会坚强地抚养枫儿长大,教导他成为这世上最英明神武的帝王。 “宇文枫,乃先帝幼子,少时登基,俊秀笃学,颖才具备,如今已到亲政年纪,遂还政于之。” 城楼上,慕倾城与宇文枫并肩而立。 “母后,你说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呀,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当然,枫儿比他更聪明。”慕倾城摸了摸宇文枫的发髻,笑道。 “真的吗?”身边的少年抬头问道,她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那个他。 “当然是真的了。” “我想他。”宇文枫说。 “枫儿,你记住,如果有一天母后也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政务上的大事小情,有不会的问苏珏就好,他会教你的。” “母后,你要去哪儿。”宇文枫一脸天真地问道。 慕倾城只笑着摇了摇头,便让太监们领着宇文枫下去了。她看着宇文枫的背影,微笑着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母后呀,要去找你父皇了。 “娘娘!”身边丫头嬷嬷们的一声惊呼,只见那轻纱漂泊在空中,她仿佛看到他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 “倾城,我长大了娶你做皇后好不好。” “谁要做你的皇后。” “你是不是害羞了?” “才没有。” 她望着前方,眼底一片悲伤 阿钰,下一世,我情愿不要遇见你。 ##番外 1:年少!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和她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含着金汤匙出世,世人都说皇家富贵,但个中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作为凉国最为尊贵的皇子,我随时随地都要接受众人的审视和评判,但很奇怪,我在她这儿时总能享受到安稳的滋味。 倾城,她是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有时候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不温柔不体贴,甚至有些刚强的人。但爱一个人就是这么的没有理由。 父皇在时,她们家被诬陷通敌叛国,父皇下令满门抄斩。那时她才十二岁,少年懵懂的我并不懂那是什么是爱情,只是觉得不能失去她。 我在大雨中跪了好久,只希望父皇可以收回成命,哪怕留她一个人也好。但父皇说什么也不肯,我索性绝了食来抗争。 那是七月的一天,连日来的水米不进已使我头晕目眩。可怕的一切还是发生了,慕家全家最后没留一个活口,那是我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我想恐怕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直到我出宫办理父皇交代下来的差事时,我收到了她偷偷塞给我的纸条,我才知道原来她没死,我在心中暗暗发誓,等我登上皇位时一定帮她父亲平、反冤案,娶她做皇后!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按照我所预料的情况发展。 登上皇位以后,我明白了父皇的苦心,从我坐上这把龙椅开始,我的心中就不再只有她一个,还有这天下和凉国的百姓。我肩上的这份责任,导致我不能随心所欲地为她而活。 她偷盗我凉国城防图,是我不能原谅的事。少年时我多次和她诉说过我的雄心和抱负,我原以为她一直明白我的心思,明白我所要保护的人和事。 但她还是以她的方式在伤害着我和我的子民,我受不了,受不了她的不理解。 我派兵在城内大肆搜捕,只是想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她走了,一点踪迹都没有。我后悔了,后悔自己的鲁莽吓走了她。 几年后我辗转打听到她曾经在夏国境内出现过,我想见她,再也不想和她分开。我派了大量的军队,只为抓她一个人,我问她为什么要偷盗我凉国城防图,她却倔强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抛弃她。 抛弃她? 我吗? 我这么急切地想把她留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抛弃她? 她刚刚到凉国皇宫的时候,我原本想小小地惩戒她一下,好让她尝尝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所造成的后果。 但她的倔强实在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深深地割着我的心。我难过我和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和她之间的信任早已消失殆尽。我再没去过牢狱一次。 她在牢狱中快死了我知道,我很想立马跑过去看她。但我想到她的尖锐,她的冷漠,我退缩了。我吩咐太医每天去给她诊治,再每天给我回报。 她走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她父亲的冤案,但是我没想到正是在这个时候让我有了一些眉目。 ##番外2:入骨相思知不知? 慕倾国,是她的姐姐。我竟然查到了当年的事情和她有关系,我对比了信函,发现她这些年竟然一直在和夏国密切联系,为了凉国,我再一次辜负了她。 我把许她的后位给了慕倾国。 我能看出她痛的快要死掉了,但是我忘不了父皇临死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不想让凉国葬送在我的手上。 这一世,我注定对不起她。 渐渐地,我发现,慕倾国似是一直在故意为难着她。甚至想要杀死她。 为了稳住慕倾国,我装作和她很恩爱的样子,一则为了保护她,二则是为了引出夏国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 但是我知道,她还是受伤了。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她一定很恨我吧,我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到。 但是她不知道,她每次受刑的时候我多想冲出去护住她,我情愿那些板子和巴掌是打在我身上的,因为我知道,心痛要比身体上的痛更难过。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慕倾国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我别过头去,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她的眼神,那么决绝。 但是我所能给慕倾国的,也只是一个后位而已。她若妄想伤害到她的性命,我只能采取一些措施了。 让她假死,是我想出的唯一办法。 我和顾若胥说了我的想法,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以说是我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了,但是我没想到,就是这个值得信任的人,却硬生生地断送了我和她的缘分。 我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们喂她喝下了那杯毒酒,甚至连这个灌酒的命令都是从我的嘴中说出来的。看着她一动不动,再也醒不过来,我不相信。 我拼了命地寻找着她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她死了,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每天陷在和她的回忆中,自她走后,我从来没有一次能够睡得安稳,我要想办法忘记她,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政事上,甚至娶了宸国公主为妻。 理由竟是她那句立她当皇后。 是啊,慕倾国该受点惩罚了。我不杀她,只是为了继续以她为饵,引出夏国的奸细,但不代表她不该死! 说起来也奇怪,我竟然慢慢地对这位宸国公主产生了感情,她和倾城的神态,语气,动作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知道,我把她当作了她的替身。 却不想她真的就是她,慕倾城,她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我想为了她而活。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对她好,但她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那么冷漠。 我嫉妒苏珏,嫉妒她对他笑,嫉妒她信任他,嫉妒她总是在保护着他。 她怀孕了,我开心地像个孩子,自从坐上这皇位以后,我已经忘记了我有多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可是这个孩子竟然是他的,我生气、失望、伤心。 但我接受不了她的再一次离开,为了她,我认了,我会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可是事实证明我再一次错了,我竟然又一次的相信了别人的鬼话,我误会她,伤害她,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但是她竟因为这个孩子慢慢地接受了我,那时我又一次在心中发誓,我会一辈子护她爱她,陪她白头到老。 许是我伤害了她这么多年,竟然连老天都不肯给我这个照顾她的机会,我遍寻名医,他们都说我最多只能活过今年。 这对她太残酷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些日子我却没少哭过,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滋味,我舍不得枫儿,舍不得她。 我不忍心让她亲眼看见我的死亡,便把她赶到宸国去了。其实我知道,我是不忍心看到她流眼泪的样子,这一世我让她流了太多的眼泪。 对不起,我最后自私了一次。 对不起,许给你的诺言一个都没实现过。 对不起,这次我要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