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等不到的生辰 永闵宫解禁的那天,宫中灯火明亮,十里红妆,热闹的不行,宋暖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摆碗筷,摆着椅子…… “娘娘,让奴婢来做这些吧。”碧春心疼的看着自家的夫人。 宋暖摇摇头,回想道,“以前每年我过生辰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弄这些,京…皇上就会过来陪我一起好好吃顿饭,这么些年,都不曾变过。” “可今日……”碧春欲言又止。 “是封后的日子。”宋暖接道。 “他答应过我的,每年生辰都会陪我,君无戏言你知不知道。”宋暖笑笑。 “娘娘啊,难道你忘了一年前皇上是怎么对您的吗?要是哪怕有一点点的喜欢,就不会关咱们一年禁闭,更不会对您不闻不问,哪还会记得您什么生辰。”夏爽生气的说,她性格直爽,就是替宋暖不值得。 “夏爽,别说了。”碧春使了使眼色。 那是一年前宋京墨要纳妃的时候,她仗着他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新房,想看看宋京墨娶的新娘子有没有自己好看,结果宋京墨说她以下犯上,下旨幽闭一年。 当初是自己太天真放肆,犯了错,他罚她是应该的,她不怪他。 “碧春,夏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等着就好了。”他一定会来的,除了去年关禁闭的一年失约外,每一年都会来的。 “奴婢不困,奴婢们去外头守着。” 三更了,他真的忘记了她的生辰吗?是因为新娶的皇后…所以才忘记她吗?她强忍着从心底蔓延开的酸意。 “阿暖,今年是你的及笄之年,可想好了要什么?”宋京墨在离她生辰还有好几个月时就问道。 “我想每年生辰你都陪我一起吃饭,就像家人一样的那种。”阿暖想都没想就回答,她有次走在街上看到一家三口吃着一餐饭,就一直很羡慕。 “阿暖,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宋京墨拍拍她的头,“好了,以后呢,你每年生辰我都会来陪你,绝不食言!” 宋暖调整了下情绪,他说过不会食言的。 “碧春,夏爽。” “娘娘,怎么了?”两个小丫头听到喊声立马进来,脸上都是一副担心的神情。 宋暖看着那一桌的菜,温柔道,“菜有些凉了,你们赶紧拿下去热热,我怕到时候他来了,再热就来不及了。” “这……”夏爽皱皱眉,都这个时辰了,皇上肯定是不会来的了。 “快去呀。”宋暖催道。 “是。” 宋暖也不记得等了多久,好像等着等着自己就睡着了,她看见自己又闯入了新房,宋京墨还是那么生气。 “宋暖,你真是太放肆!” “来人,贵妃娘娘目无宫规杖责三十,禁闭永闵宫,不得踏出一步。” 那是宋京墨第一次打宋暖,她跪在新房外,棍棒一仗仗打在她身上,她疼得生生趴在地上,宋京墨都没有喊停。 “京墨哥哥,你不要生气,阿暖听话。”宋暖喃喃道,她紧紧抱着自己,躬成婴儿的睡姿。 过会儿又迷迷糊糊的哭诉:“你说过会一直喜欢阿暖的,为什么现在忘记阿暖了。” 梦中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抚干她的泪,她想睁眼看看却总是没劲,一定是碧春罢,她想告诉她不要担心,她只是有点难过,明天就会好的,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始至终,她也终究没能等到那句,“阿暖,生辰快乐。” ##第2章 错觉 封后的第二天,后宫的妃子都去给皇后朝拜,时隔一年,宋暖再次踏出那道殿门时才觉得有些东西是真的变了,朝更夕改,更何况是这漫漫的一年光景。 一年前,后宫除她别无嫔妃,一年后,宫中佳丽无数,是她,被时光抛下,跟随不了宋京墨的脚步。 “你们听说了吗,皇后偏爱紫色,所以皇上就亲自在凤宜殿栽了紫藤树。”一位妃子滔滔不绝。 “我还听说,这树是从以前的老王府移栽过来的,皇上对皇后可真上心。”说着,还感慨了一下自己在后宫连皇上的面也没见着。 那些妃子羡慕的言语一字不漏的飘进宋暖的耳里,移栽的紫藤?他为了她真是费劲了心力,她努力使自己假装不在意,可看到那偌大的一片紫色覆盖整个凤宜殿的院子时,还是泛起了苦涩。 那还是自己和宋京墨在王府的时候,一日她在书上瞧见一句话,紫穗悬垂,花繁而香,盛暑之节,荚果累累,说的便是这紫藤。她读给宋京墨听的时候,便说要是在树下摆上一个藤架,藤架中放一方桌椅,酷暑时避暑是再好不过了,还能把那些紫藤花做成紫萝糕。 宋京墨当时花了很长时候才找到这么一株,宋暖伸手抚了抚垂下的藤条,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哟,这不是永闵宫禁足的那位夫人吗?”顾穗穗这一声故意拉来了众人的视线,妃子们将目光都转移到宋暖身上。 “这是谁啊?” “没见过啊,难不成是冷宫的妃子?” “这位,就是当年盛宠一时的贵妃娘娘,大家可能都不认识,我来介绍介绍。”顾穗穗嘲讽的看着宋暖。 “她为什么会关禁闭呢,因为她,不知羞耻!不顾礼德!擅闯新房!”顾穗穗一字一字念道,当年就是宋暖闯入自己的新房,皇上在那夜动了气,根本就没留在自己宫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暖,如果不是她,自己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 “啊。”众人哗然,想不到一个女子竟如此不要脸面,都纷纷站的离宋暖远了点,生怕脏了自己似的。 顾穗穗得逞的一笑,我看你日后如何有脸面在后宫立足。 早就猜到这些人难免一番冷嘲热讽,宋暖挺直了腰身,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贵妃娘娘教诲的是,打扰了贵妃娘娘的新婚之夜,宋暖抱歉。” “这关了一年就是不一样,夫人当年若早有这个觉悟,也不至于被皇上冷落至今。”顾穗穗步步紧逼,丝毫不理会宋暖的道歉。 “贵妃娘娘可别被骗了,有些人就会故作可怜。”上官美人也顺势帮着腔。 宋暖默默无言,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才是她第一天获得自由,却觉得陷入了更深的泥沼,她明明对不起的只是顾穗穗,却有那么多不认识的妃子落井下石,后宫,原本就是一处没有感情的地方。 正当众人细细碎碎的嚼着舌根,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及时打断了一早凤宜殿门口的热闹。 “皇后请各位娘娘入内,说是让娘娘们久等了。” 宋暖随着队伍进了大殿,她看向座首之人,皇后眸含春水,肤光胜雪,发间斜插着一枚玉龙金凤簪,举手投足皆是韵味。 难怪,宋京墨会这么宠爱她。 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沈夕颜的五官轮廓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第3章 一厢情愿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行礼。 “起来吧,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本宫都听见了,既然宋暖已关了禁闭,想必也知错了,大家以后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沈夕颜眉眼含笑,面若桃色,看得出昨夜过得很是欢喜。 “皇后娘娘,有些人不值得您这么善良,她以前傲慢任性的时候您是没瞧见。” “我还听说,她以前受宠的时候还不许圣上纳妃呢。”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本宫只希望后宫日后能安宁团结,怎么,你们第一天过来请安就不听本宫的话了?”沈夕颜有些不悦,看向在座的这些妃嫔。 “臣妾遵命。”众人虽心中不满也不得不承下。 宋暖觉得好笑,她们不过与她第一次相见,几时这般了解她了,但皇后的情还是要谢的,她起身上前,端上一盏热茶,“宋暖谢过皇后娘娘。” “皇上驾到。”门外一声通报。 宋京墨?手上的茶一抖,些许热水洒到手上,宋暖却不知,只是回首看向进殿的人,但那人看都未看自己,只是扶起给他问安的那个女子,“夕颜,别行礼了,昨晚折腾了那么久,身子不疼?嗯?” 见沈夕颜羞赧,宋京墨换了话题,笑道:“院里的花可还喜欢?” “喜欢,这么美的花怎会不喜欢呢。”沈夕颜笑意盈盈,完全忘记在一旁的宋暖。 瓷盏的温度传到她指尖,她却忘了疼,隔得那样近,宋暖都能看清宋京墨看沈夕颜的眼神,像盛满了夜空的星芒。 “等过几天,朕就派人摆上一个藤架,藤架中放一方桌椅,我们就坐在滕树下,闻闻花香,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砰!”手中的瓷盏失手跌落,只见宋京墨迅速的护着沈夕颜,以身挡住溅出的热茶,着急的问:“有没有烫到?给我看看。” “我没事,你别这么紧张,这么多人看着呢。”沈夕颜在他怀里小声嘟囔,脸色绯红。 宋暖连忙跪下,手心发着虚汗,“请皇上皇后赎罪。” “宋暖!又是你?”她只听到头顶宋京墨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的面色一定难看极了。 “是臣妾忘记接茶,才让她不小心失手的,皇上您就别怪她了。”沈夕颜立马解围。 “连问安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以前真是太放纵你!以后每日来给皇后晨昏定省,看看学不学的会,当初,真不知道朕为什么要将你娶进宫!” 宋京墨厌烦的声音,听的宋暖一阵心痛! 以前,他不是没有立后吗?她去向谁请安,她那时满天的时间都在他身上,陪着他去上朝,然后一个人在殿门外等着,有时候调皮会偷偷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但总是讨论皇上后宫如同虚设,让宋京墨纳妃,她就不再偷听了,无聊的时候,她就在殿门的墙上画着正字,算一算她陪宋京墨多久了。 至于,为什么要娶她,难道不是因为曾经的他们两情相悦? 只是现在,他显然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誓言。 到底,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第4章 白费心机 “是,臣妾遵命 。” “你去,教教夫人怎么行三叩九拜,日后就按这个给皇后行礼。”宋京墨指了指一旁的婢女。 周围充满嫔妃们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声,宋暖拜了一拜,手掌不小心磕到碎裂的的茶盏,她吃痛的一缩,却还是没发出声来。 宋暖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永闵宫的,只听得碧春碎碎念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手心膝盖尽是碎片,若是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碧春,我今日终于见到他了,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知道自己错了,就又犯了错,他很生气。” “娘娘,夫妻之间哪有不生气不吵架的呢?皇上大概还是因为您上次的事,气还没消,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和他……还算是夫妻么?”她苦笑一声,只觉得无尽的心酸。 他的妻子,早就不是她了。 给皇后请安几日后,沈夕颜主动问起她,“听说,你是在墨王府长大的?” “回皇后,是的。”宋暖应道,她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到的王府,自她有记忆来,她就一直在王府里。 “你的名字也是宋京墨取得?”夕颜有点醋意的问道。 “是,皇上见臣妾可怜,无父无母,才赐了名字。”宋暖淡淡说,回答的中规中矩。 为什么会叫宋暖呢,阿暖曾经问过。他说,虽然她无父无母无家,但他会让她一生温暖,无虑无忧。姓氏的话,反正日后也是要嫁给他,冠以夫姓的,就随他姓好了。 “宋暖,既然你和京墨一起长大,那你一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咯,我想做给他,你帮我好不好?”沈夕颜换了话题。 喜欢吃什么,宋暖想了想,现在天气热了,宋京墨一到酷暑就吃不下饭,她以前就总做紫藤粥和紫萝糕给他吃,只是现在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子,不是她了。 “院子里不是有紫藤,现在天气热了,皇后娘娘不妨做一些粥和糕点。”宋暖语气依旧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宋暖将花摘下细细洗净,她做过好多次,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她将做好的紫藤糕给沈夕颜尝了一块,万万没想到沈夕颜竟对紫萝糕过敏,全身起了疹子,还好太医看过说没事,几日后就会消了,只要不再吃就不打紧。 但宋京墨格外心疼,“怎么想起亲自下厨,你从未做过这些,怎会习惯?” “我看你这几日胃口不是很好,都消瘦了好多,想着给你做点喜欢的,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吃紫萝糕。”沈夕颜看着宋京墨,虚弱的样子有点我见犹怜的影子。 “朕派人去砍了那棵树。”宋京墨沉下脸色起身就要去外面。 “不要。” “不行!” 两声惊呼异口同声。 “我只是不能吃紫萝糕,对花又不过敏,京墨你太小题大做了。”沈夕颜咧嗔。 宋暖轻咳了一声,为她刚刚的一时情急补充,“这树是皇上亲自栽种,对皇后娘娘肯定意义非凡,就这么砍了,实在可惜。” 宋京墨犀利的眼神看向宋暖,“是你让皇后做的紫萝糕?你以为凭一个糕点,朕就能念及旧意想起你,告诉你,宋暖,你不用白费心机!”他将桌上的糕点一扫在地,“况且,朕也不喜欢吃这劳什子糕点。” ##第5章 恨不得处死 “我……”宋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她从来就没这么想过,她只是担心他胃口不好而已,而在他眼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心有城府的人。 “是我让宋暖教我的,她也……”沈夕颜拉了拉宋京墨的衣袖。 “不用替我解释了。”阿暖轻轻打断夕颜的话,“既然惹得皇上生厌,臣妾日后定当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她转身出了殿门,逃也似的不想看见宋京墨对另一个女子的呵护,却还是听到他说的那句最好,凉到了她的心底。 宋暖忽然就明白,宋京墨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当初他关她禁闭,不过是找个厌烦她的借口。 只有她还以为,自己知错,宋京墨就会像以前一样。 殊不知,等闲变却故人心。 宋暖某一日去给皇后请安时,沈夕颜还未起身,只听得宫女暧昧的话语,昨夜皇后太累了还在歇息,皇上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太累了? 是因为昨晚,他和她…… 虽然被关了一年,但她不是没有听过的,宋京墨宠沈夕颜如命,为了讨她欢心,做足了一切,甚至,还将皇后的位置,他身边唯一的正妻之位许给了她。 宋暖很快回过神,客气的道:“那我待会再来,麻烦等皇后醒来替我转告一声。” “是,夫人慢走。” 这时候宋京墨还在上朝吧,看天色还早,沈夕颜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她像从前那样,走到金銮殿前,这里,至少还没变。 “娘娘,这里不能进。”后门的守卫说道。 宋暖这才知道以前都是宋京墨纵着她,她才能每日进来,“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着。” 守卫大哥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惊讶,大概心里想着又是一个为了见皇上想尽办法的人。 宋暖也不在乎,拿起石头,在墙上又画了一笔,新旧的痕迹显而易见,就像她那些已经错过的年华。 反正也无聊,她打算数一数有多少正字了,“一,二,三,四……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三百二十一……” “你在干什么呢?”沈夕颜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宋暖忘记数到了多少。 “啊!没什么。”宋暖想着,千万不能让沈夕颜看到,不然传到宋京墨的耳里又会说她身为女子不懂矜持之类了。 “是什么秘密不成?”沈夕颜笑道,走过去硬要看一眼。 阿暖连忙挡住墙,“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你推我攘间,殊不知宋京墨正下朝走了过来。 “啊!”沈夕颜一声惊呼,竟被阿暖推倒在地。 她只是想挡住墙面,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啊,她刚想问问夕颜有没有摔伤,就看到那明黄色的身影立马抱起地上的人儿。 “宋暖,你还是如此任性妄为,屡教不改,看来这一年你也没什么改变!”宋京墨怒不可遏的吼声传来,恨不得立马将她处死似的。 宋暖一下就明白过来,夕颜不过是故意为之,惹他心疼而已,她从前要背好多书的时候,也是爱假装晕倒的,那时候宋京墨明明知道她在假装,却总是帮着她骗先生,他不会看不出来夕颜如今的用心,只是他要护着的女子再也不是她,他的心,也真的未在自己身上罢了。 ##第6章 流产 沈夕颜的额角正好嗑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鲜血汩汩正从里冒个不停。 他急急喊道,“快去传太医到凤宜殿!” “京墨,你不要怪夫人,是我不懂分寸,硬要看墙上的东西。”夕颜在宋京墨的怀里,虚弱的解释。 “墙上是什么?”宋京墨不耐烦的问道。 “没什么。”阿暖站的直挺挺,还是如此回答。 “这是什么!”宋京墨转头问着守门的守卫,墙上歪歪扭扭的画着许多正字,最后一笔特别显眼,一看就是新刻的。 “回皇上,奴才不知,刚刚一直再听娘娘数着,不过隔一段时间就会说,这是一年,这又是一年,奴才实在不懂。”守卫连忙跪下,战战兢兢。 阿暖的脸忽然染上一层绯红,这样,她的心意,不就开诚布公了。 宋京墨忽然明白过来,却只冷冷吐出两个字,“丢人!” 刹那,阿暖脸上的红润褪去,她紧紧咬着嘴唇,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举动。 守卫没听见皇上说话,吓得不敢抬头,看皇上刚刚的态度,怕是极不喜欢这位娘娘的,大着胆子说:“要不,奴才让人……让人把墙修葺一下?” “这墙太碍眼,让人推了这面墙重建!还有,既然是夫人所为,这面墙的资金和人力自然是夫人所出。”说完,抱着夕颜转身离去。 宋暖扫了一眼墙上的痕迹,这样也好,还没数完的笔画也不必再数了,终于,她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就到今日,戛然而止。 阿暖跪在凤宜殿外,宋京墨还没从里面出来,也不知道沈夕颜的伤怎么样了,她还是很佩服沈夕颜的,至少自己不会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谋。 她看着婢女们忙个不停,里里外外已换了好多盆热水,她有些不懂,额角的伤那么严重么? 就在她快忘了自己跪了多久,宋京墨终于出来了,带着满身怒意,还不等她开口问,他就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恨意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脖颈,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宋暖!你知不知道你杀死的是我的孩子?” 阿暖难以置信,沈夕颜流产了?怎么可能,她什么都有了,宋京墨的爱,皇后的位置,为什么还要如此处心积虑陷害自己。 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如果我说…是她自己所为,你信我吗?” “不!信!”宋京墨一字一字咬牙说道,“宋暖,你的说辞真的太拙劣,夕颜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孩子诬陷你?分明是你嫉妒成性,容不下旁人!” 宋暖凉凉一笑,闭上眼,她才知道在宋京墨的眼里,她竟然如此恶毒好妒,既然宋京墨不信,她还能再说什么呢,就这样杀了她吧,她的宋京墨早就死了,她也该去陪他。 “你想死?”宋京墨松开阿暖,声音如地狱的修罗,“我不会让你这般痛快!” “咳!咳!咳!”新鲜的空气进入肺腑,阿暖跌坐在地上,仰头看见宋京墨面色铁青,眼神中愤怒和痛苦交织不断。 “来人!上拶刑!” ##第7章 废掉双手 当阿暖十指绑上夹棍的刹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从指间传来,她死咬着嘴唇,还是经不住疼痛,大喊出声,早就知道的,宋京墨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听到他说,“你用这双手推了夕颜,朕就毁了你这双手!” “啊!”宋暖只觉得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此生不如死,宋京墨还真是选了一个好法子惩罚她。 “说!你承不承认故意加害皇后?”宋京墨抬起她的头。 “我…没有!”宋暖倔强的答,自己没做过的事就算死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还嘴硬,给朕加大力度,看她说不说实话。”宋京墨嫌弃的抽回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暖的喊声渐渐小了,她虚弱的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而听不清。 “皇上,娘娘像是再说什么?”行刑的太监说道。 宋京墨一摆手势,示意暂停,靠近阿暖,只听她气若游丝。 “你为什么…不…信我?”宋暖觉得自己的心也约莫快死了,她和宋京墨认识了十八年,可却敌不过不到一年的沈夕颜。 他爱她,爱到失去理智。 他不爱她,所以这般清醒。 “来人搬旨,夫人因嫉妒皇后受宠加害皇嗣,罪大恶极,从明日起,派至凤宜殿伺候皇后,若再不知悔改,杀无赦!” 宋京墨虽然没褫夺她的封号,但不过名存实亡,后宫一时唏嘘,当年受宠的贵妃娘娘竟沦落至此。 凤宜殿的人都知道宋暖蓄意害得皇后流产,自然也没给她好脸色,“既然夫人奉旨来凤宜殿,就得好好做自己的事,千万可别再摆着娘娘的架子。” 宋暖手受了夹伤,触水很容易发炎,她看着掌事宫女留下的衣裳,知道是故意为难,也无所谓了,不是宋京墨说,她再不知悔改就杀无赦么,她的命不能因为别人的陷害就这么草草丢了。 皂荚侵入她的双手,像是盐巴撒上伤口,痛的宋暖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颤颤巍巍的将衣服拿起,却因为肿胀的双手力气不够,一步步洗的极慢。 “害咱们娘娘流产,只让她洗几件衣服罢了,还在那装可怜。” “这种人就是爱装可怜,实际上,心比谁都毒,什么都做得出。”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这样都没杀她。” 宋暖听着两宫女的嘀咕,杀她?宋京墨不会这么便宜她的,他想的,是让她痛苦的活着,好为他们的孩子报仇。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人说:“衣服洗好了,皇后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宫女们看宋暖如此平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换着法子让宋暖做这做那,不给她一丝空闲。 好在皇后的身子调理的渐渐见好,宋暖也住回了自己的永闵宫,只是那双手,力气再也不比从前了,尽管碧春后来上了药,关节间还是留下丑陋的疤痕,让人看着生厌。 宋暖再也没踏出过永闵宫,她安静的待在院子里,隔绝了与宋京墨一切相见的机会。直到秋季狩猎,小贵子传话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像她这样的品阶哪有资格一起去? ##第8章 误会 但她看到沈夕颜时就明白了,“宋暖,我跟京墨说让你陪我一起,这几个月让你服侍惯了,竟不习惯别人,你不会介意吧?” 原来,是皇后的恩典。 “夕颜若是喜欢,朕就让她去你的宫里,以后只负责伺候你一人。” 宋京墨理了理沈夕颜耳边的碎发,看都懒得看宋暖。 “京墨你又胡说,宋暖是夫人,又不是奴婢。”沈夕颜假意横了他一眼。 “你喜欢就行。”宋京墨无所谓的耸耸肩,仿佛她就是随处可扔的东西,一点也不重要。 “才不要,不然史官日后定要将我写成妒妃了。”沈夕颜嗔道。 宋京墨被她逗笑,偷亲了她的脸颊一口,“我看他们谁敢!”沈夕颜面色羞赧,轻轻捶了他一下。 “时辰到了,我们上车吧。”宋京墨牵起沈夕颜,将她抱上马车。 大概宋暖是临时通知的,准备的马车不够。 “昔日你是贵妃的时候我还能挤挤让你上来,可现在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夫人,我可不想乱了尊卑。”顾穗穗耸了耸肩,像很为难。 “不然你问问后面的姐妹可有愿意搭上你的?”宋暖,你也有今天,真是狼狈难堪。 其他的妃子按品级两人一辆、三人一辆,原本就够挤了,谁也不愿让宋暖一起上车。 “哟,看来,没有人愿意搭夫人一程呢,看来夫人只好打道回府了。” 顾穗穗笑起来,众人也掩唇嬉笑,轻蔑的看着宋暖。 宋暖也不在意她们的笑声,不就是等着她灰溜溜回去然后看她的笑话吗,她偏偏不如她们的意。 “可还有多的马匹?”宋暖问着负责的首队。 “有的。” 宋暖翻身上马,懒得理这些人,调转马头不疾不徐的走向马车后头,今日的天儿可真好,清风微徐,桂馥兰香,她才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辜负了美景。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暖看向打扰她清静的人,长得和宋京墨有几分相似,不知是哪位王爷。 “因为嘛,你欠我一个人情。”那人狡黠一笑。 “嗯?”宋暖正在纳闷,只听得前面的马一声嘶鸣,一见竟是轮子坏了,摔得前面的顾穗穗一声惊呼,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她吵着要换一辆马车,只好使后头的美人挤一挤,腾出一辆空的马车出来。 “你做的?”宋暖看上去并没有多开心。 “皇兄不知道什么眼光,带上这一群人来狩猎,这些女人骄纵惯了,我只是提前帮她们适应环境。” 宋暖笑着摇了摇头,十分佩服这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的能力,她要是学会一半,也不至于每次被宋京墨说的哑口无言。 “我帮了你,你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吗?” “我并没有要你帮我,再说若是让你皇兄知道了,怕又要说是我的主意。”宋暖嘲讽一笑。 “你们好像很有…故事?”那人一脸好奇,“看你也不像那种心机深沉之人,皇兄怕是对你有什么误会。” ##第9章 不知廉耻 宋暖呼了一口气,“你不过是第一次见我,哪敢笃定这么说,也许我就是心机沉沉拼命想得到皇上宠爱的人呢,前不久我可让皇后流了产。” “像你这种宁愿自己骑马也不愿引起皇兄关注的人怎么会?而且我看你还有心情欣赏清风美景,绝不会做那些肮脏见不得光的事。” 宋暖突然红了眼眶,连宋京墨不相信她时她都没有哭过,果然人性是犯贱的,别人对你凶巴巴的时候,你还能狠狠心反击回去,而要是温柔软语,就忽然像是戳了软肋。 “我叫宋暖。” “宋清歌。” “原来你就是宋暖。”宋清歌笑笑。 “你认识我?”宋暖有点诧异。 “小时候去皇兄的府邸时见过你,那时候你才是个婴儿,皇兄也才八九岁,却很是疼爱你,连我想抱抱都不行。”宋清歌想起这些时,还有点好笑,“你不知道啊,那时候我也很倔,抢着硬要抱你,怕扯疼了你,皇兄立马就放手了,那还是我第一次见皇兄如此生气,气的以后都不让我进王府了,哈哈。” 宋暖也跟着笑起来,原来宋京墨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那你还记得我其他的事吗,比如我为什么会来王府?” “具体得问皇兄了,我也不清楚,只听闻,那是皇兄随父皇兵胜回京的那日,他一手牵马一手抱着你,百姓都传道,皇兄小小年纪便有仁爱之心,是苍生之福。”宋清歌驱着马,忽然靠近宋暖耳边,“那个人现在正看着我们呢。” 宋暖一抬头,果然看见队伍的前方不知何时停了,宋京墨负手而立,周围站着一群莺莺燕燕,刚刚宋清歌如此近的举动他一定看见了,她有些心虚的低头,忽然又想着自己也没犯什么错,立马又直视着前方的人。 “皇后累了,先休息片刻 ,再启程。”宋京墨简单吩咐着,又走近她,“夫人和朕的皇弟聊得很开心?” 宋暖抬眼瞧瞧宋京墨,如果不是他眼底的冷酷,她真以为是宋京墨在吃醋了,他这么生气,定是觉得她不守妇道之类,毁了皇家的颜面。 她低眉垂目,也懒得多做解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怎么,刚刚和清歌说的如此开心,跟朕,就无话可说?夫人不会不顾及廉耻想勾引朕的皇弟吧?”宋京墨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幕,她恣意的坐在马上,不知道清歌说了什么,她吃吃的笑了起来。 宋暖猛得抬头,万万没想到宋京墨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菲薄她,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她恨恨的看着宋京墨,他可以忘记誓言,可以不再喜欢她,但不该如此践踏她的名誉。 “被我猜中心事,生气了?”宋京墨凉凉道。 “是臣弟刚刚讲了一个笑话,若是皇兄如此感兴趣,清歌不妨再讲一遍,也让皇兄的各位美人一展花颜。”宋清歌见状俯首作揖,一把折扇甩出了说书先生的味道。 ##第10章 大可杀了我 “说是曾经有一个秀才出远门,第二年才回来,他问妻子:‘你一人在家很寂寞,没有和邻里往来吗?’妻子说,‘自你走后,我连大门也未出。’秀才感叹:‘那你自己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呢?’妻子说:‘作几首小诗罢了。’秀才很高兴,打开一看,‘月夜招邻僧闲话’。” “呵呵。”有人轻笑起来,“这个秀才可真是好笑,自己的妻子月夜去招邻人,还写成了一首诗,这不是背着他偷人么。” “不知夫人对这个笑话怎么看?”宋京墨直视着宋暖,大有她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今日就休想过关。 宋暖微叹了一口气,“妻子已经说了连大门也未出,不敢出门的原因就如她写的诗,怕惹僧人闲话,而秀才看了诗却在以为她是月夜私会邻居。” 宋京墨觉得此刻自己就是宋暖口中的那个僧人,她言下之意,她光明磊落,谁觉得她与宋清歌不清不楚,谁就是那个僧人,好啊,和宋清歌配合的很默契啊,一唱一和,倒把他套入这个笼子,他觉得一口气无处发泄,狠狠一甩袖,“启程!” 宋暖因为是临时通知陪护皇后,自然是没带丫鬟,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她忙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坐下休息会儿,此时宋京墨早已换好了戎装,他束起了黑亮的长发,斜飞的剑眉下黑眸细长锐利,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君王之气。 他摸了摸夕颜的头发,“你的长发真好看,待我猎一只狐狸回来给你做披帛。” “我也想去。”沈夕颜撒娇道,“我还没看过狩猎呢。” “不行,猎场太危险,你受伤了怎么办?”宋京墨哄着她。 “不会的,我保证乖乖待在马上不动。”沈夕颜撒撒娇。 “宋暖!”宋京墨只有这时候才会喊她,“你也会骑马,跟着皇后,保护她的安全,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宋暖嘲讽的在心里一笑,她现在不光是沈夕颜的丫鬟,还是沈夕颜的护卫。 “你的骑术也是京墨教的?”沈夕颜不疾不徐的驱着马。 “是。”宋暖跟着她,生怕沈夕颜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皇兄,快看。”宋清歌指了指前面的白狐。 “夕颜,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宋京墨留下几个人,就带着队伍追去。 “宋暖,我们比比骑术如何?”沈夕颜忽然道。 “沈夕颜,这可是在猎场,万一碰上虎豹,我可保护不了你!”宋暖凑近,作势要拉住沈夕颜的缰绳。 马在此时却像受了惊,嘶鸣一声就跑起来,“沈夕颜!”宋暖连追上去,真是疯了,这个女人。 “娘娘!”几个守卫喊道,“快去通报皇上,皇后娘娘的马受惊了。” 宋京墨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你就是这么保护皇后的?她不见了你倒是好好的!”宋京墨怒意的声音堵的她喘不过气,自从出了永闵宫,他每日对她不是生气就是厌恶。 “你放心,我会把她找回来,若沈夕颜有半点闪失,皇上您大可杀了我。”宋暖匆匆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和宋京墨分道扬镳。 ##第11章 二选一 她想当时一定是被宋京墨气急了,才说出这些话,宋暖在林子转了大半圈也没看见人影时回想。 她看了眼天色,一定要赶紧在天黑之前找到沈夕颜。 山林中的气温到了夜晚极冷,宋暖打了个寒颤,此时却听到有人在说话。 一人清冷的声音,“事情准备的怎样?” 风声窸窸窣窣,阿暖听得断断续续,她想听得再真切些,稍稍向前了一步,只听见一人说道:“主上,都准备好了,我们的人发回消息,已经把人抓住了。” 抓住了谁,阿暖听不懂,这些人到底是谁。 “主上,此次真是天助我们,要不是她的马受惊,我们还没这么容易抓到人。” 阿暖惊到,原来沈夕颜被人抓走了,他们要抓沈夕颜做什么。 “好,派人通知宋京墨,要想救他的心上人,崖边见。” “是。” 这些人要利用沈夕颜引出宋京墨! 这明显就是阴谋,宋暖暗道,可宋京墨这么喜欢沈夕颜,他一定会去,她不敢多想,也顾不得回去通知,毅然向崖边走去。 果然,阿暖看见沈夕颜背对着她靠在一侧的石头上,身上被五花大绑,旁边还有个黑衣人看守,阿暖躲在一侧,想着怎么将黑衣人引走。 “嘿,就你了。”阿暖抓起脚边的兔子,将腰间的水壶套在它的腿上,“小兔子,就当帮我一个忙,快点跑哦!” 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黑衣人警惕道:“谁?” “砰砰砰!” 黑衣人被声音吸引,呸了一口。“我看是哪个鼠辈。” 就在这时,阿暖立马低腰跑到石头的后面,“沈夕颜,你有没有怎么样?” 沈夕颜眼上蒙着一层黑纱,听到宋暖的声音,急急问道:“宋暖,京墨他来了没有?” “他…快来了,你别怕,我救你出去。”阿暖一边稳住沈夕颜的情绪,一边替夕颜解着绳子。 “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恨我?”沈夕颜沉默良久,实在想不通宋暖的所为。 “我不是救你,是在救他。”宋暖知道夕颜怎么想,但她做不到明知是陷阱还看着宋京墨往里跳。 “我看,你要先想想怎么救自己了。”苏木从后将剑抵住宋暖的脖颈,冷冽的刀峰在月光下闪着锋芒。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他们口中的主上,宋暖停下手中的动作,渐渐站了起来,她这才看清来人,翠竹色的青衣,长发用一根竹簪束起,如果不是宋暖亲耳听到那人的命令,很难将他和杀人组织联合起来,只是他此时戴了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 苏木收回剑,走上前,“我倒小看了宋京墨的女人,差点就让你们逃了,游戏似乎变好玩了,不如我们猜猜在宋京墨的心里,你们两个哪个更重要?” “你们去找块结实的板子来。”苏木吩咐下去。 宋暖皱眉看了一眼苏木,不知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他如果存了心要她的命,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便是,何必弄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出。 ##第12章 我们的孩子 感受到阿暖的注视,他邪魅一笑,说出的话就像地狱的锁魂使者,“你们看上去身形差不多,等会呢,你们就站在木板的各一侧,可要站稳了,不然还没等到宋京墨来,你们可就都掉下去了。” 真是疯子,阿暖在心里骂道。 阿暖和沈夕颜被推着站上了木板,那些人慢慢把木板移到崖间,她能听到崖边凛冽的风声,吹得人生疼,但两人都不敢动,反而绷紧了身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个游戏叫什么好呢?不如就叫它跷人板。”那人自言自语,徘徊在两人中间,“我真好奇宋京墨会选你还是你呢?” 苏木看着她俩,就好像真的只是在玩一场游戏,丝毫没将人命放在眼里。 “你很紧张?”苏木靠近沈夕颜,“放松一点,宋京墨如此喜欢你,我猜…你赢的机率应该大点。”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故作为难:“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喜欢自己的人,真是好难选啊。” 这个人怎么对后宫之事如此了如指掌,宋暖狐疑,难道宫中也有他的人? 正当宋暖细想时,宋京墨的声音打断了她,“我来了。” “京墨!”沈夕颜见到来人,大声的喊道,木板因受力轻移,微微转动了方向,吓得沈夕颜赶紧闭嘴,只看着脚边跌落的石子儿长吁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宋京墨看着另一边的阿暖问道,纸条上只写了要他来救沈夕颜。 “说起来还有点感人,她为了救你的心上人,不惜只身犯险。”苏木故意叹了一口气很是感慨的模样。 “阁下这是何意?若是想要钱财,直说就是。”宋京墨皱眉看着面前的人,将怒气暂时压下。 “宋京墨,介绍我之前,我们先玩个游戏吧。”苏木微微一笑,指着崖边的人,“你的两位夫人,今日只能活一个,你是选左边还是右边?” “如果我说两个我都要呢!”宋京墨直视着他。 “佛说,世人不可太贪心,因为往往最后,两个都得不到。”他的话语满满的不羁,也不知哪里学来的佛理。 宋京墨捏紧拳头,他真想此时一拳挥在那人面具后的脸上,“你到底是谁?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生气了?”苏木一改玩世不恭的模样,“宋京墨,你皇族的脚下有多少无辜鲜血,怎会记得我!” “如果你的仇人是我,冲我来,你放了她们。”宋京墨狠狠说道,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呵。”苏木一声轻笑,“你再犹豫,就真的两个都救不了哦。”他下巴一扬,指了指因为站的太久已经开始发抖的沈夕颜。 其实,宋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如果真的只能救一个,他会选谁,至少他刚刚没有毫不犹豫的选择沈夕颜,那么在他心里,她是不是也没有那么讨他厌。 “京墨,我死不要紧,可是我们的孩子还未出世,我…”话还没说完,木板又因为力量动了起来,眼看夕颜支撑不住,就要掉下去。 ##第13章 再也不见 他们又有了孩子,宋暖苍凉一笑,果然至始至终她都是多余的人,如果不是她,宋京墨也能救出沈夕颜吧,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夕颜!”宋京墨立马飞身上前抱住昏厥的沈夕颜。 宋暖以为,自己的心早就麻木了,但亲眼看到他选了沈夕颜,还是止不住的难过,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如此任性妄为,朕罚你一年不得出宫!” “朕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娶你!” “你害死了夕颜的孩子,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 …… 这样的宋京墨太凶了,不是她的京墨哥哥,阿暖想。 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她仰头看,是宋京墨,他一定是对她感到愧疚吧,阿暖想,毕竟她还想着救他的心上人,而他,连句感谢的话也没对她说就选择了沈夕颜。 “把手给我。”宋京墨额间青筋凸起,明显很吃力。 “你不用对我感到愧疚,是我喜欢你,愿赌服输,心甘情愿。”阿暖摇摇头。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把手给我。”宋京墨吼道。 他用尽了全力想要将她拉上来,可他攥住的那个人,求死的心却比谁都重。 “京墨哥哥,你总说阿暖任性,这一次,要怎么罚我呢?”阿暖面颊缓缓流出两行泪,她从来不是爱哭的人,只是这么久,太多的委屈积攒在心底,反正现在她也要死了,她不用再在任何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把手给我,这一次,我不罚你,以后就算你任性,我也不罚你。”宋京墨难得温柔软语。 阿暖缓缓举起另一只手,宋京墨正准备拉住她,却见她将他的手生生掰开,“就罚阿暖,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不与宋京墨相见。” “为什么生辰只要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因为阿暖没有家人啊,我很羡慕能坐在一起吃饭的亲人。” “阿暖,你一直是我的家人。” 宋京墨,你从来没有将我当做家人,你不爱我,不信我,就像不被大树滋润的枯叶,早晚也是要凋零的。 “阿暖!”宋京墨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声苦笑从心底溢出,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不见,阿暖,这个惩罚对我来说,太重了。 “哈哈。”苏木大笑道,“真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只可惜,来人了!宋京墨,来日方长,我们下次再较量。” 仿佛没听见苏木的话,他睁睁的看着断崖,低语着:“如此,我就来陪你。” “皇兄!”宋清歌及时赶来拉住正要随宋暖而去的宋京墨,“你冷静点!我已经派人去崖底找宋暖了!” “放开我!”宋京墨像是失去神志的疯子,完全不顾旁人的劝。 他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对她,让她寒了心,连一丝想活的念头都没有。 他都还没告诉她,他爱的人,一直是她,从来没有变过。 “皇兄,得罪了。”宋清歌不得已敲晕了他,对着下属一挥,“来人,立刻送皇上回帐歇息。” ##第14章 血海深仇 一年后,某竹屋内。 “主上,您的计划?”黑衣下属迟疑的问道,主上已归隐一年有余,难道他们的大业就此搁置吗。 “不急,宋京墨因为宋暖的死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也要暂时隐藏一下锋芒,等待时机,而且,我们手里不还有他的一个软肋么?这一仗,谋的是心!”苏木眼神悠远,他一定会亲手报仇,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苏小生!苏小生!”门外有人喊道,“你家那位小娘子又做错事了!” “你退下吧,别被人看见。”苏木对属下叮嘱,又大声对门外喊道:“来了!”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眼里的一丝笑意。 苏木赶过去的时候,月见正拿着一根木棍指着一只大鹅,“你别过来啊!” 那只大鹅也不怕人,昂着长颈,顺势咬住木棍的一头。 “你还成精了!”月见也不松手,一人一鹅就这么抢来抢去。 苏木笑起来,走过去拿下月见手里的棍子,“好好的,你惹它做什么?” “你不是最怕冷了吗,王大娘说,鹅毛做的被子可暖和了。”月见见他来,很高兴的道:“苏木,快帮我一起抓住它。” 苏木压下心头别样的情绪,不过,都是演戏罢了,一个戏子不能入戏太深,怕戏散场,忘了自己。 “好,我来帮你。” 两人将鹅毛清洗晒干后,各自瘫倒在竹摇椅上,苏木一晃一晃说道,“月见,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当初是怎么受伤的吗?” 那是月见醒来的第一天,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浑身都动弹不得,她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苏木,他对她说,她受了很重的伤,要好好休养,这一养过了大半年,她才能慢慢起身,她问苏木,为什么自己会受这么重的伤,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呢。 苏木当时只说,她叫月见,守得云开见月明,是带有期待和希望的名字。 “主上,宋京墨一直在追查姑娘的下落,似乎不相信她已死,属下觉得,之前宫中的消息有误,宋京墨的心上人应该是姑娘。” 苏木想起一年前下属的汇报,宋京墨,如果你喜欢的女子认为你是她的杀父仇人来向你报仇,你会怎么做,这次我们来一盘更大的游戏如何。 “其实,你是前朝燕国的公主,燕国灭国后,你一直在逃亡,后来有一次在逃亡的过程中你不慎受了重伤,是我救了你,现在你伤已经大好,我问你你想不想复仇?” 月见从没有见过苏木如此严肃和充满恨意的眼神,他一直都是说说笑笑的一个人。 她猜道:“你也是燕国的人?” “没错,我们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我和你,都有共同的敌人!”苏木起身捏住月见的双肩,力气如此之大。 ##第15章 一模一样 月见觉得自己大概不配称为公主,自己国家灭了,她却一点儿也不想复仇,现在国泰民安,久无战事,她还能快快乐乐在这里生活,是谁当皇帝有那么重要吗?但她看见苏木眼里的期待,她还是没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 “我想!”月见撒了谎,后来她想,如果当初自己坚定地说不想是不是又是一番景象了。 “好。”苏木终于笑起来,他说,“我们的探子回报,宋京墨过几日会在秋猎山祭奠他的夫人,到时候我们就来个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月见重复道,她怎么没听懂他的意思呢。 苏木笑笑,眼里是掌控一切的自信,“月见,我忘了告诉你,你和宋京墨死去的夫人长的极像,他若是看见你,一定会将你带回宫里。” “苏木,你会接我回家吗?”月见突然问道。 苏木没想过月见会这么问,他以为她听到入宫还会闹脾气,他都想好了怎么哄她的话,“只要我们报了仇,我一定接你回家。” “好,一言为定!”苏木,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宋京墨从秋猎山带回一女子,并入住永闵宫的消息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那是山中的狐妖迷惑了皇上,还有人说,是死去夫人的鬼魂投胎回来了,因为有人看见那女子与死去的夫人长的一模一样。 沈夕颜听到这些传闻时,并不信,她在掌事婢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好久都不曾住过人的永闵宫。 果然是宫外来的丫头,一点都不懂礼数,此时正翘着二郎腿睡在贵妃椅上。 掌事婢女咳了咳,“殿里的奴婢呢?怎么没一个通报的?” 月见睁开眼,坐起来看向刚刚说话的人,“我让她们去御膳房拿吃的去了,你们要找她们吗?” 沈夕颜已顾不得她口中的你啊我啊的没有敬语的称呼,因为她的脸已完全吸引她的注意,“宋暖!” 这是月见第二次听别人说起这个名字了,看来她真的和宋京墨的夫人长的很像,那还是几天前,她听从苏木的计划,在秋猎山中等着宋京墨,他当时也是这么不可置信,抱着她,说道:“阿暖,你终于回来了。”他的语气那样悲伤,听得月见有丝心酸。 “我不是她,我叫月见。” 月见也很纳闷,既然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宋暖,那苏木为什么不干脆让自己冒充她呢,偏偏只要她安静的呆在宫里就好,她看过很多话本子,都说杀一个人最得手的方法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宋京墨这么喜欢那个宋暖,接近他的话一定很容易吧。 沈夕颜这才回过神,仔细看,的确不像,宋暖总是敛着自己的性格,不像她如此张扬无顾忌。 “皇上虽然还没给你册封,但你既然已经入住了后宫,这宫中的规矩,你就得学起来。”沈夕颜指了指贵妃椅,“像刚刚那样,以后是不许的。” 月见皱了皱眉,原来宫中规矩这么多,不过,苏木说了,等时机成熟就会接她回家,大不了忍一忍就好了,“我知道了。” “回答皇后时,前面要说回皇后娘娘。”掌事宫女纠正。 “回皇后娘娘,我知道了。”月见学的一板一眼。 ##第16章 侍寝 沈夕颜也没想为难她,自己也只是初次见面留个威风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可不想当这出头鸟。 宋京墨晚上来看月见的时候,她正在安静的写字。 “写的什么?”宋京墨躬身要看。 “啪。”月见一掌盖在纸上,“这是每个人的秘密,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看。” 宋京墨有些尴尬,他咳了咳转移话题。 “听说皇后来过了,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啊。”月见很简单的答。 手上的笔也没停,苏木,今天我发现好多开心的事,御膳房的糕点是真的好吃,撑得我都走不动路了,但也有一件不高兴的,就是皇后让我学规矩。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宋京墨期待的问,以前她总是有许多话和他说,小到她今天吃了什么,觉得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没有啊。”月见心不在焉的回道,她今天都呆在殿里,没什么有趣的事啊。 她将纸小心收好,决定下次再拿给苏木看。 宋京墨有些失望,“侍寝吧。” 侍寝是什么?月见想了想,确定苏木没告诉她,当宋京墨拉着她到床边时她才反应过来,不就是洞房咯,她有一次好奇偷看隔壁刘大哥的洞房,就看见刘大哥也是这么牵着翠香的,后来就被苏木遮住了眼睛,他说,这是种酷刑,很疼的,让她不要看。 月见很紧张,她不想受刑的。 “你不要封号就是不想侍寝?”宋京墨看着她的表情。 月见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两码事啊,她不想要封号不过是因为她想用自己的方式获得宋京墨的信任,而不是靠一个死去的人得来的眷念。 “那就睡觉吧。”宋京墨也没生气,自先躺上床。 月见看着他身旁的位置,只是睡一晚没事的,她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的睡了过去。 宋京墨侧身看着熟睡的人,指间拂过她的眉眼,这一年,你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深深叹了口气,“阿暖,你是不是为了惩罚我,故意将我忘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罚阿暖与宋京墨再也不见!”她当初说的话还回响在他耳边,每当午夜梦回他总会惊醒。 他轻轻搂住她,不是梦,还好,阿暖,我们终于又相见了。 早上月见醒来的时候,宋京墨已经去上朝了,她也没闲着,因为一早凤宜殿就传话来,说是皇后特地在殿里摆了百花宴,邀请各位娘娘前去品茶,而无名无分的月见也被邀请在列。 月见很机灵,看到沈夕颜,首先说道,“月见给皇后娘娘请安。” “赐座。” 月见坐在人群最后,正巧挨着旁边的紫藤,她摸了摸垂下的藤条,很是喜欢,“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树,真香。” “这是紫藤。”沈夕颜得意的望向月见,这棵树就是皇上对她荣宠的见证,每个妃子看到时,都从心里羡慕着,连宋暖也是,她当初看见这棵树的神情,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但沈夕颜没发现月见眼里的羡慕,她眼神平静如水,就像是真的只想知道树名而已。 ##第17章 百花宴 月见小声念念,紫藤紫藤,这个也要告诉苏木,让他在院子里也种上一棵。 “虽然长得相似,这性子却太粗鄙,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看上她?”顾穗穗嫌弃的看了一眼月见,死了个宋暖,倒来了个更不及她的。 沈夕颜笑笑,故意放大声音,“皇上当年因为救我而害了夫人一直心存愧疚,可能也是想弥补心里的遗憾吧。大家都是姐妹,以后还得相互照顾替皇上分忧。” “皇后贤良淑德,是我们后宫之福。”众人立即附和。 原来,宋京墨的夫人是他自己害死的难怪他如此念念不忘,月见想,愧疚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而且他还想在自己身上找安慰。 “好了,人都来齐了,我们边玩边吃吧。”沈夕颜说道。 “不知皇后有什么好玩的点子?”上官美人问道。 “既然是百花宴,咱们就背诗吧,以花为主题,输的人就自罚一杯如何?”沈夕颜唇意渐深,她就是要让月见看看自己是多么不合群,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自罚一杯,不会喝醉吧?”有些妃子有些犹豫。 “各位娘娘大可放心,这都是一些花酿的酒,不会醉的。”皇后身旁的婢女解释。 “那就由本宫开头好了,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月见听着那些妃子你一言我一语,觉得这个百花宴实在太无聊了,还不如她在隔壁王大娘家喝茶呢。 “轮到月见姑娘了呢。”沈夕颜看着月见,她该不会第一轮就答不上吧,看来自己还高看她了。 月见想,原来就是想看她出丑啊,难为她还弄出个百花宴的由头,不就是背诗,她经常听苏木念那些花的。 “暮叶朝花种种陈,三秋作意问诗人。” 却见沈夕颜刹那变了脸色,“你读的些什么诗,真是粗俗,将妓.女比作花的诗也配称诗吗?” 这个苏木,月见在心底狠狠骂了他一句,亏她还觉得他念诗的样子还挺好看。 “那我自罚一杯好了。”月见无所谓的耸耸肩。 “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这些,真是丢人,一个女子说这些话,要是我是她,恨不得不活了。”有人小声说道。 月见白了她们一眼,“妓.女怎么了,我刚刚自罚不过是因为觉得我的答案不符合花的主题,要是换成将人比作花的,你们就输了。” 众人从来没见过有人如此荒唐,一致都觉得月见不仅粗俗不堪,还蛮不讲理。 “哪里来的歪理。”顾穗穗嗤之以鼻。 自然是跟苏木学的了,进宫前,苏木莫名其妙对她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做现在的自己,世事浮沉,有太多身不由己。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她们也许也不想做现在的自己。”月见忽然明白苏木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他在跟她解释入宫的理由,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吧。 众妃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甚至心中也有一番感慨,但这么被月见一堵都觉得没有面子,就作势横了她一眼。 月见也无所谓,倒像是唯一真正参加百花宴的人,吃着鲜花饼,喝着百花酿,好不惬意。 “皇后今日这里如此热闹。”宋京墨不知何时走来,说道。 ##第18章 替身 “臣妾给皇上请安。”众妃连忙行礼,只除了一人。 那自然是月见,她连喝了好几壶百花酿,虽然百花酿不醉人,但喝多了可就不同了,她白皙的脸上此时布满红润,眼眸半闭,倒有一股娇妩的模样。 “怎么喝这么多?”宋京墨走近月见,闻了闻杯盏,语气却没有一丝责怪。 “都是臣妾,看妹妹如此喜爱,也没看住她。”沈夕颜忙回道,一副自责的模样。 “好喝。”月见还在喃喃自语。 宋京墨好笑的摇了摇头,无奈俯身抱起她,对沈夕颜道,“皇后也不必自责,她呀,性子倔得很,就算你劝了也是不听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皇上笑的如此开心。”某妃子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忘情的说道。 沈夕颜瞬间沉下脸色,第一次忘记在众人面前伪装起自己的情绪,宋京墨是真的喜欢这个粗俗的丫头!同样是宋暖的替身,为什么她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一切,就因为她长的更像宋暖! “苏木,这百花酿真好喝。”月见在宋京墨怀里说着梦话。 正走路的那人却因此僵了步伐,她在梦中喊的那人是谁?是她喜欢的人吗?难怪她不要封号,也不愿意侍寝!宋京墨只觉得心中一股怒气腾然而起,烧了他的理智,他快步走向永闵宫,将她扔到床上,月见一吃痛,酒意醒了大半,看清满脸怒意的宋京墨,一脸莫明,她怎么得罪他了? “你要干什么?”月见颤巍巍的问,她闻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侍寝!”宋京墨咬牙道。 “你不要过来啊!”月见将自己护得死死的,一分一毫也不愿让他碰到。 “你这样,是因为…苏木?”忽然,宋京墨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低了语气。 他怎么知道苏木,难道是刚刚自己喝醉了胡梦乱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她不说话,宋京墨以为她默认了,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噔的升起,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推倒她,大手禁锢着她的双手,逼她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月见从没这么近的看过宋京墨,他深邃的眼里此时满含怒意。 “说,你不愿意侍寝是不是因为苏木?他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月见偏过头。 “你不想说,怎么,怕我杀了他?”宋京墨笑了,她现在竟是看都不想看自己。 月见回过头,眼里也充满了怒意,“你要是敢伤他,我不会放过你!”他们都是被这世间抛下的旧人,流着燕国的血,他们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家人。 宋京墨不怒反笑,连说了几个好字,只是那眼神分明像是受了伤的野兽,只想逃离疗伤,他放开她,整理了衣裳,转身欲走。 “宋京墨!”月见喊道,“你生气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的夫人!以后请不要拿我作她的替身!” 她才不想背着别人的醋意自己受伤。 宋京墨只是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快速出了门。 ##第19章 吃醋 宋京墨一连好几天都没来永闵宫,月见也无所谓,还是每天潇潇洒洒。听碧春说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了,到时候宫中会举行盛行好大的迎寒典礼,还会摆上祭品,向天神拜月。 礼官将月亮神像摆向月亮的方向,宋京墨亲自点上高烛,皇亲国戚和后妃们皆向月亮拜了三拜,祷告着内心的愿望。 “月见,你许的什么愿?” 月见睁眼,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对他不像别人把她当做宋暖很有好感。 “你是谁?” “初次见面,我叫宋清歌。”宋清歌笑道,她真的和宋暖长的极像,难怪皇兄他会… 月见难得在皇宫认得如此投好的人,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觉。直到一抹视线投来,是宋京墨,他不悦的看向他俩,月见想想就知道,他不过又是再吃那位夫人的醋。 “我去去就来。”宋清歌向月见说道。 “皇兄这是吃醋了?”宋清歌明知故问的坏笑道。 “就算不记得了,她也还是和你说的这样高兴,对我,怎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 宋京墨长叹一口气,他想起以前,宋暖恣意的坐在马上,不知道清歌说了什么,她吃吃的笑了起来,很久,她都未曾那样对他笑过了。 “皇兄可还是介怀那日秋猎的事?”宋清歌摇摇头,真是还像小时候一样的记仇啊,“她那么高兴是因为我告诉她,皇兄小时候喜欢她的紧,连我想抱一下都不行。” 宋京墨没想到原是如此,可他,还说着她想勾引清歌的混账话。 “皇兄怎么就如此确定,她就是宋暖?”宋清歌看向正埋头吃东西的月见。 “虽然她忘记了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感觉是不会变的,她一定是阿暖。” “真是当局者迷,皇兄就没想过,无论她是不是宋暖,她现在都只是月见,皇兄为何要用看故人的眼光看待新人呢?况且,若是她真的记起一切,皇兄确定她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恨你吗?”宋清歌一口气说完心中的话,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何这般皆苦。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京墨看向清歌,“多谢!” 众人只见宋京墨从礼坛穿过人群走向月见,感慨着皇上对这位女子真是百般喜爱。 “月见,等会儿就会放燃灯了,你想不想去看?”宋京墨向她伸手。 月见一愣,抬头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喊她月见,终于没把她当作是宋暖了。 她开心的点点头说好,然后晃了晃自己刚刚拿过骨头的手,示意就不用牵她了。 宋京墨满眼笑意的看着她,无奈的拿出一方帕子揩了揩她指上的油,低喃,“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什么?”月见没听清。 宋京墨牵起她的手,凑到她耳边,“我说,燃灯就要开始了。” 中秋之夜,天清如水,月明如镜,宫中的另一热闹,就是这燃灯,将灯烛挂于灯内,再写上愿望,顺水而漂,若是第二日燃灯不在,愿望就会实现。 ##第20章 宠爱 “你想写什么愿望?”宋京墨问道。 月见想了想,她的愿望就是回家去,每日睡到自然醒,偷偷隔壁王大娘的菜,再让苏木赔钱,或是坐在屋顶上,一边听苏木念诗一边看月亮。 “说了就不灵了,我写吧。”月见拿着毛笔,歪歪扭扭却很认真的写下——我想出宫。 “好了。”她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入灯内,看着燃灯飘远。 沈夕颜生生将指间掐入掌心,看着宋京墨一整晚就顾着那个丫头,竟连问她一句都没有,如今她是连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这个像宋暖的人,既然都是替身,只要她一个就够了。 中秋的第二天,宋京墨就允许月见出宫了,这对后宫来说简直是特例,都说皇上极为宠爱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竟连宫规都置之不理了。 而对月见,她想的是怎么这么灵验,她总觉得是宋京墨趁她不注意偷看了。 “宋京墨,你是不是昨天偷看了我的燃灯?”月见走在街上,真好啊,宫外的空气都比宫里的好闻。 “我只是看你进宫后就一直闷着,带你出来散散心而已。”宋京墨有些心虚,想起连夜让人一盏盏找灯的事,暗想这样丢人的事绝不能让她知道。 “走累了吧,我们去喝杯茶如何。”宋京墨牵起她的手,走向茶楼。 楼中央是一个白胡子的说书人,看客围成一团,正聚精会神的听得入迷,连手上的瓜子儿也忘了嗑。 “话说,这前燕之时,民不聊生,战乱四起啊,乱到什么程度?”白衣先生顿了一顿,故意掉着众人的胃口。 宋京墨和月见也找了处空位坐下,前燕,月见想,这不是在说她的国家么。 “当时啊,连大吃活人都有,将士们吃不饱,就将虏获来的战俘吃了,更甚者,连死去的尸体也不放过啊!”老人长叹。 四座皆惊,纷纷议论开来。 宋京墨看向月见,她似乎也听得入神,连面前的糕点也忘记吃。 “你对前燕很有兴趣?”宋京墨望向月见,眼神深不可测。 “没有,只是觉得如今天下太平,真是太好不过了。”月见回神,当年真是燕国如此,才走向灭亡的吗? 宋京墨却像能听到她心底的话,“说书的事不过半真半假,听听就好了,不必放在心上。” “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既然她忘了,他就再重做一回,宋京墨拉着她出了茶楼,来到城外。 此时天色已微暗,但月如流水,流淌着温柔的暖意。 “你先把眼睛闭上。”宋京墨神秘的说。 月见看了看周围,这里离苏木很近,不知道他昨夜可吃了月饼。去年的时候,她第一次有记忆的过中秋,拉着苏木上街买了好多月饼和糕点,她分给那些邻居的时候,他们都很开心,说从来都舍不得吃这么好的东西,她想,这些东西一定很贵,苏木一定出了很多钱,说不定连老婆本都赔进去了,所以她一直记着他的这份情。 ##第21章 调查 “想什么这么出神,快把眼睛闭上。”宋京墨算了算,时辰该差不多了。 “宋京墨,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办,你不用等我,我自己会回宫的。”说完,也不等宋京墨回答,转身跑去,像真是有什么很急的事。 “月…”宋京墨看着月见的背影远去,觉得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头,她那样着急,是要做什么。 背后的烟花在上空霎时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 “哇,这些烟花真好看!”小时候的宋暖看着天空,眸子清亮。 “那阿暖不生气了?”宋京墨试探道。 宋暖斜睨了他一眼,今日天气好,她特地去接宋京墨下早课,在门口就看见某千金小姐递给宋京墨的香囊,宋暖气气的想,这不是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么,宋京墨是要和别家的姑娘私定终身了吗。 “我在等阿暖长大。”宋京墨揉了揉宋暖的小脑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阿暖终于笑起来,她的京墨哥哥还是她的。“我腿蹲麻了,京墨哥哥,你背我。” “京墨哥哥。”阿暖在宋京墨背上小声道,“这个烟花真好看,要是以后你再惹阿暖生气,就放烟花,阿暖看到了,就不生气了。” 宋京墨好笑的摇摇头,真是孩子气,明明就是想看,还找这个借口,他故意说道:“那阿暖以后怕是看不到了呢。” 却听背上的人呼吸浅浅,没有回答,宋京墨觉得那天的月色真美,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温柔的,“阿暖,你睡吧,我们回家。” 而今日的月色也极美,但他丢了要一起回家的人。 月见躺在茅草屋顶,苏木坐在一旁,咬着天下第一楼的鸡腿,口齿不清的道:“你哪来的钱?” 问完左手又灌了一口酒,以前,每次买东西不都是拉着他付账的。 “我用簪子换的。”月见耸耸肩,不然她可请不起苏木。 “他送你的?”苏木停下吃鸡腿,斜眼看了看她,满眼的鄙视。 月见坐起来,拍了拍,故意将灰拍到鸡腿上,“不知道哪个妃子送的,我也没戴,还不如换些银子。” “哎哎。”苏木大叫道,“轻点,没看到竟是灰么。” 宋京墨跟随月见一路,到了一处农舍,转眼就看到这一幕,原来,她重要的事,是为了见这个人。 酒后饭饱,苏木又开始吟起诗,好像成了日常的习惯,月见忽然想起百花宴的事,她说,“苏木,你是不是经常逛妓.院?” “没有啊。”苏木很惊讶,难为月见能听懂他读的诗,他一直念的很隐晦。 “我看你读的这样娴熟,肯定去过,说不定还…”月见用眼神看着苏木,你自行体会。 “去没去过,你试试就知道了。”说完,就上前扑倒了她,他靠的如此近,月见紧张的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宋京墨看着远处的一幕,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他努力克制自己上前,他和阿暖好不容易才和好一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冲动,苏木!他一定会好好调查这个人,宋京墨平复自己的呼吸,转身出了农舍。 ##第22章 他是不是吻了你 “你脸红什么?”苏木哈哈笑道,翻身躺在一侧,调整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苏木!”月见狠狠念道,亏她觉得良心不安,还特地买来好酒好菜看他。 “哈哈哈哈。”苏木笑个不停,“你不会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吧?” 月见噌的一声坐起,捋了捋裙摆,“我才没有,天色晚了,我要回宫了。” 苏木一把握住她的手,“等你取得宋京墨的信任之后,我要魏国的军事地图。” 月见蹙眉,她现在连宋京墨的信任都没得到,还去偷军事地图?她真后悔当初没告诉苏木,自己不想复国了,而且,今日说书人的话,燕国真的如此战乱不停吗,那现在他们又在做什么,把那些无辜百姓拉入战争? “我…”我们能不能就这样好好生活。 但看到苏木昂首喝酒的快意,她想着,下次找个机会再说好了。“我走了。” 月见走后,隐藏在周围的黑衣下属道,“主上,姑娘看上去似乎并不想复仇。” “我知道。”她那么犹豫的样子他怎么不懂,刚刚她明明是想说的,却还是未开口,是怕他失望吧。 苏木又饮了一口酒,苏木,你不能心软!“她只是我放在宋京墨身旁的棋子,她想不想复仇都不重要,只要她还在宋京墨的身边,我们总会有办法。” 刚刚,他一早就察觉到墙角有人,他故意推倒月见就是为了看看那人的反应,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杀意,但他也察觉到了,如果没猜错,那人应该就是宋京墨。 “主上,咱们要不要换一处地方,属下怕宋京墨会对您不利。” “不用。”苏木邪魅一笑,一切都在掌控中,“若是他杀了我,月见一定不会原谅他,他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绝不会如此冲动。” 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维护别的男人,而宋京墨就算知道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想想真是有趣。苏木只觉得报复的快.感弥漫了他的神经,他要让宋家的人都生不如死。 “要你调查的事查的怎么样?宋京墨当年为何冷落宋暖。” “没有,此事尚无头绪,属下只知道,宋京墨是在登基后不久态度才转变的,会不会就是简单的移情而已。” “不会,他喜欢一个人能到接受来历不明的月见,一定有什么隐情,此事,你再接着调查。” 月见回宫的时候,闻到一股酒味,难不成是哪个小太监偷偷喝酒了,进门才发现是宋京墨,他喝的酩酊大醉,坐在地上。 “宋京墨,你干什么?”月见蹲在地上,出宫时不还好好的吗。 宋京墨晃了晃头,抱住她,“阿暖,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才喜欢那个苏木?” 什么乱七八糟的,月见推开他,“我是月见,不是阿暖。” “你说我放烟花你就不生气了,可今日,你连看都没看。”宋京墨喃喃,想起他在农舍看见的一幕,他起身压在她身上,“他今天是不是还吻了你?” ##第23章 你就这么讨厌我 月见的脸瞬间就变红了,“你跟踪我?”她想把他推开,可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喘气都费劲。 “唔。”宋京墨的吻就那样落下来,带着一丝丝酒味,有点涩人。 月见推不开,咬了他一口,他一吃痛,退了回去,半醉半醒看着她,“阿暖,留在我身边。” 这一次的吻带着侵略,月见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宋京墨却没有放过她,一路肆虐,两人的衣衫纠缠,“放开我,宋京墨!”月见只觉得自己这次亏大了,她不报仇了还不行。 “不放,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我们很早就说好了的。”宋京墨在她耳边轻言。 “我会恨你的,宋京墨!”月见丝毫没理会他的温柔软语。 宋京墨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手上动作不停。 “嘶。”他扯开月见的衣裳,脑子里竟全是她和苏木在一起的场景,笑得那样灿烂张扬,就像午间的太阳,明明温暖想触碰,却又刺疼了眼睛。 “宋京墨,明明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夫人,凭什么我要填补你的愧疚!”月见吼道。 宋京墨闻言停下继续肆虐的动作,他随意穿好衣,给她盖上被子,“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月见冷冷看着宋京墨,她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宋京墨也许是醉了,他步履一退,晃晃荡荡,差点摔倒,留下一句好生休息就出了殿门。 “主上,姑娘已经安全回宫了。”下属来报。 “嗯,下去吧。”苏木挥挥手。 见人不走,“可还有话说?” “宋京墨似乎…对姑娘用了强,我怕姑娘不愿留在宫里,我们的计划是否有变?”下属想了想还是回禀。 苏木正饮酒的手微抖,荡起一圈涟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月见自昨夜之后就一病不起,也不知是天凉还是被宋京墨气的,连着几日药都喝了几大碗,可这病也丝毫不见起色。 宋京墨每日定时似的下朝就会赶去看她,可她不是说累了不想见人就是说已经睡下了,反正总有理由不见他。 “咳咳咳。”月见止不住的咳嗽,她还是第一次病的这么厉害。 “姑娘,皇上特意送来了冰糖雪梨,说是对咳嗽效果极好的。”碧春端着热乎乎的糖梨水。 月见摇摇头,“我想睡了,起来再喝吧。” 月见这一觉睡的很沉,她恍惚看见她在一处院子里,有个少年坐在石凳上念着书,她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晒着太阳。 “梁山伯死后,祝英台被迫嫁给马文才,但在成亲之日,祝英台撞碑殉情。” “这个故事不好听,怎么两情相悦的人最后都死了呢?”少女撅着嘴,一脸的大失所望。 “但他们最后化成了蝴蝶,可以一直在一起。”少年说道。 少女摇了摇头,“人死了怎么会变蝴蝶呢?你又骗我。” “这会儿倒挺聪明。”那人用书敲了敲她的头。 是谁,那个人?那个地方又是哪里,为什么她会觉得一切如此熟悉,一点都不像在做梦。难道……是苏木? ##第24章 中毒 过会,她又看见苏木放弃了复仇,他们像以前一样,养着些鸡鸭鱼豚,生活惬意。 “苏木,我想回家。”月见梦呓。 宋京墨看着睡梦中不安的月见,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在他心底蔓延,她就这么想跟别人走么。 他轻轻将她的碎发挽至耳后,问着碧春,“她这几日可有好转?” 碧春忧心的摇摇头,“一直都反反复复,太医也来看过了,说就是风寒,不见大好可能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郁结于心。” 宋京墨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他昨夜强逼她,她也不会憔悴不起,明明在农舍时已经忍住了,还是再看到她的一瞬又功亏一篑。 “呕。”月见忽然呕出一口血来,血中还蠕动着几只小指盖大小的活虫。 “啊!”碧春一声惊呼。 宋京墨连忙捂住月见的眼睛,“赶紧把这里清理干净,再把杜太医喊来!” “是,奴婢遵命。”碧春已经回过神,她看见皇上冲她摇了摇头,立刻领悟过来,忙将地上理干净。 月见只觉宋京墨温热的手覆盖住自己的双眼,心头一软,她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快死了吧,她想宽慰宋京墨,却还没开口就虚弱的睡了过去。 杜太医看了看刚刚月见呕出的虫子,困惑不解,他行医数载,还没见过这种病,他迟疑的怀疑这是…… “臣斗胆,借一步说话。”杜太医拱了拱手。 “你说这不是病,难道是有人下毒!”宋京墨一拍桌案,宫中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臣倒觉得像蛊,那些虫子,臣觉得是……苗疆的蛊虫。”杜太医猜测,他年轻游历时曾到过苗疆,那里珍贵药材众多,可毒物也是随处可见,可谓是大补灵药生长处,百步之类必有剧毒,万物相生相克。 “蛊毒?”宋京墨重复。 “传说,他们在五月五日时聚齐百毒,大至蛇,小至虱,放入一个容器内,相互残杀,最后活下的一种就是蛊毒。”杜太医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倾盘而出,希望能有所线索。 是谁胆敢在宫中行此巫术,宋京墨捏了捏拳,“可有解药?” 杜太医叹息道,“苗人蛊毒外人无人可解,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解救的法子。” “朕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此事不得声张!” “皇兄真打算亲自去苗疆?”宋清歌不放心的问道。 “月见深种蛊毒,我不能不去。”宋京墨眼神坚定,他已经看着她在他面前死过一回,决不能再有第二回。 宋清歌叹了一口气,自知再劝也是无果, “苗地复杂,皇兄此去小心,朝中我会暂替皇兄看守,大可放心。” 宋京墨感激的看着清歌,“大恩不言谢,等朕回来,再与你欢畅一杯。” “我等着。” “是你给月见下的蛊毒!”某茅屋内,苏木一掌击在自己属下胸前。“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我的命令,擅自作主!” “咳咳!”黑衣人吐出一口血,斗胆说,“主上心软,我不能眼看着大好机会就此溜走,现如今姑娘中毒,宋京墨必会去苗疆找寻解药,我们只要在苗疆埋伏好,拿下宋京墨,再以他为人质挟制京城,我们的大业就又进了一步。” ##第25章 亏心事 “你懂什么!月见是我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我们连大魏的军事地图都没拿到,区区一个宋京墨有何用!”苏木气道,也不知真是因为计划被打乱,还是因为月见中毒。 “主上是因为听到姑娘中毒才如此着急吗?您忘了,要是姑娘不愿留在宋京墨身边,我们一样拿不到地图,况且您曾经告诫过我们,每次任务不能孤注一掷,要多留几条计划,现在,主上都因为一个女人忘记了吗!”黑衣人一句句控诉,他不能眼看着主上沉沦不管,就算今日让他以命来抵,他也甘愿。 苏木踉跄一步坐回了竹椅,似很疲倦,他以手抚额,“就按你的计划办吧,下毒之事可有差错,别被人查了出来,宫里的那颗棋子,丢不得。” “主上放心,我们不过是利用皇后对姑娘的嫉妒,故意放在姑娘爱吃的糕点中,他们很难查出是如何种的毒,就算查出,也有皇后这个替罪羊。”黑衣人松了口气,主上终于迷途知返了,他这一拳捱的值。 “那就好。”苏木又恢复之前冷静的模样,运筹帷幄的自信。 “属下告退。” 苏木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心底的一个疑问脱口而出,“慢着,此毒可有解?” 黑衣人一愣,良久似决定了什么,说:“无解!” “退下吧。”苏木无力的挥挥手。 “苏木,你怎么在这?”月见一觉醒来就看见了苏木,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怎么,看见我不开心?你看你,没我在,就生病了吧?”苏木调侃她。 月见难得没和他斗嘴,哇的一声抱住他。“苏木,我后悔了。” 她早该说她不想进宫不想复仇的,现在遭报应了吧,一定是宋京墨看她快死了,才让苏木见她最后一面。 “好了好了。”苏木拍了拍她的背,想起下属说的此毒无解,忽然有些恍神,“你要是不想,我们就不做了。” 苏木也没想过宋京墨会来找自己,前几日的情形还在脑海里。 宋京墨说,“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苏木一笑:“不知皇上想怎么样?嫉妒杀我?” “她中了蛊毒,还不知道能撑多久,月见很在意你,我想带你一起去苗疆,她也能多一层念想。”宋京墨此时也顾不得他是自己的情敌,只想着让月见有活下去的信念。 苏木本来是想好好嘲讽一番宋京墨的,但话在嘴边,忽然很想知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月见。” “那我们…放弃复仇了?”月见小声问,生怕被人听了去。 “一切等你好起来再说。”苏木吹了吹糖梨水。 月见顺口喝了一口,还是有些不相信,之前苏木不是很在意复仇的吗。 “苏木,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月见狐疑。 “哪敢。”苏木一笑,却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我要是骗你呢,就一辈子娶不到心爱的人,没人疼没人爱孤独终老行了吧。” ##第26章 她不是宋暖 月见哈哈哈大笑,第一次听别人发誓如此不正形的。 宋京墨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嬉笑声,也不知苏木说了什么,她哈哈大笑,入宫这么久,她从来不曾这样笑过,挥帘子的手一顿,终于还是放了下来,总归还有能让她开心和眷念的,自己所求不正是这样吗,又何必暗自伤怀。 苗疆自古依山而居,又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直都在历年王朝管辖之外。 宋京墨怕惹人注意,一群人只是化作商队前去苗地,问起也只是说去买卖药材。 苗地与魏国交界的地方有处世外桃源,名曰苗浦镇,不知镇上发生了什么热闹之事,人来人往,客流很多。 宋京墨抬头看了看天,“如今天色已晚,再入苗疆怕有危险,今夜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住下。” “好。” “四间上等房。”宋京墨对着掌柜说道,这是他们问过的第五家客栈了。 “客官,真是不凑巧,我们这只剩三间房了,而且只有一间上等房。”掌柜无奈道。 “镇上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热闹?”宋京墨问道,不明白小小的一个镇子怎会如此多人。 “客官不知道?”掌柜惊道,一看他们的打扮明了过来,“你们是商人吧,难怪不知道,过几天苗疆苗王会在这举办一次百毒蛊,江湖中人都因此闻名而来。” 宋京墨与苏木一对视,眼神交流间决定先在此多留几日,待先看看情况再说。 “碧春,好好照顾夫人。”因为房间不够,宋京墨只能与苏木一间,将上等房给了月见。 “是,皇…老爷。”碧春忙改口。 宋京墨和苏木坐在屋顶,两人心照不宣,让他们住在一个屋实在不自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京墨一直想问,他和月见是什么关系。 “不过一介草民。”苏木避重就轻。 “你和月见是怎么认识的?”宋京墨直视着他,像猎鹰捕捉猎物的犀利眼神。 “不过是一年前她昏倒在外,我上山打猎救了她,如此简单而已。”苏木故意含糊不清,宋京墨心底是怀疑的吧,月见到底是不是宋暖,当初他救了她,又将她身上的疤痕治好,手上与身上的痕迹,宋京墨之前对她,也是真狠。 宋京墨良久未说话,一年前所救,宋暖也是在一年前…可他有时候竟觉得,月见不是宋暖,她要是她,怎么会一点点都不在乎他,她的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不愿意进宫不屑要封号,也不爱自己。 宋京墨正色:“不管你是谁,我都谢谢你,当初救了她。” 苏木挑衅的看着宋京墨,心中有些不快,“不用你来替她谢,这是我和月见之间的事,生死大恩由她自己日后再谢。”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只需几个眼神,两人一夜无话,谁也没再起话题。 苗王举办的这次百毒蛊,就是展示不同的蛊毒,然后让它们相互决斗。 只见苗王站在台上,说道:“你们可以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蛊物,也可以是千金得来,只要能打败本王的蛇蛊,本王就答应他一件事,反之,若是输了,你们的蛊就会成为蛇蛊的盘中餐,不得反悔!” ##第27章 痴心 得一只蛊是不容易的,往往主人呕心沥血才练成一种,而苗王的话又如此诱惑,能得到苗王的承诺,以后想要什么蛊没有,听说最厉害的便是情蛊,但也最难练成,只有苗王的小女儿有此天赋,练成一只。 人群也有野心人雀跃一试,但都纷纷败下阵来,看着自己的蛊毒就这么成了别人口中的食物,心痛不已。 宋京墨看着昏睡中的月见,这几次她睡眠的时间更长了,他真怕有一日她忽然不能醒过来,如果能得到苗王的承诺,月见就一定有救。 “我的金蚕蛊。”有人叹道,似很不服气,挥刀向那盏容器砍去,众人还没看清,就见那人化作一堆白骨。 “哎呦。”众人唏嘘,想不到苗王的蛊毒如此厉害。 “我之前就说了,不得反悔,再有人不守规矩,就是这个下场!”苗王冷冷看着那堆白骨,挥挥手,“拿去喂狗。” “还有谁想挑战?”苗王看向众人。 这里许多人不过是来看看热闹,而那些有野心的人又打不过,一时无人应答。 苗王看到如此,有些失落,草草说道,“既然无人,那就到此为止吧。” “慢着!”人群一人高呼,众人见去,只见一人气质出众,面白微须,不像是江湖中人。 此人正是宋京墨,他刚刚看到苗王一瞬间的失落,忽然明白为何举办这一场百毒蛊,无敌是寂寞的,再也没有人能打败他手中的蛇蛊,他不惜花如此多的精力,就是想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蛊毒比他的蛇蛊厉害。 “苗王手中的蛇蛊自然厉害,但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做成蛊比蛇更聪明。”他故意没说完,想看看苗王的反应。 “哦?是什么。”苗王果然来了兴趣。 “活人蛊!”宋京墨一语惊人。 人群又唏嘘起来,从来没见过活人蛊,怎么将人做成蛊呢,真是残忍啊。 苗王眯了眯眼,“你手中有活人蛊?” 宋京墨拱手一揖,“没有,但是我愿意以自己为试验,给苗王炼蛊。” 人群听到又炸开了锅,怎么有人自愿当蛊,这人在想什么,莫不是疯了。 “你有什么条件?”苗王自然是见过世面的,这种上门的好事,对方想要的东西肯定也不易办到。 “不瞒苗王,在下的妻子不日前身中蛊毒,药石无灵,若苗王能救她,在下任凭您处置。” “好,我答应你。”苗王爽快的答应,蛊毒一般只由蛊毒的主人才能解,若强行解毒必会遭反噬,但宋京墨说的条件也如此吸引人,他不妨一试。 “但我也有个条件,边为你夫人解毒的同时,我要边拿你来炼蛊。” “好!”宋京墨松了一口气,好在,她还有救。 宋京墨的回答声音不大,但却敲击在每个听到好字的人的耳里,真是痴心啊,为了妻子,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人群中忽然一道视线注视着宋京墨,只是一瞬,没有让他察觉。 宋京墨一行人被带入苗疆的境地,若是无人带领,他们连一里地都走不到,随处可见的毒物,不留意的陷阱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第28章 她要想起来了吗 月见难得醒过来,她看着外面的丛林玉树,“我们是去哪?” “我们遇见了苗王,他说他有办法救你。”宋京墨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月见微微的笑起来,她不用死了吗?要是这次能好起来,她就出宫去,再也不想复仇的事,这个皇位,就让宋京墨继续坐下去吧,他一定会是一个开明的好君主。 “若我好起来,你能答应我,放我出宫吗?”她轻轻的说。 宋京墨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厌倦了宫里厌倦了他,也罢,自己还不知以后能不能有机会护着她。 “好,我答应你。”他在她背后静静答,要是月见回头,一定能看见他眼里此时的失落和心痛。 可她没有,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想还是应该宽慰他,“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你只是将我错认成你的夫人才舍不得我,你并不喜欢我的。” “我喜欢谁我心里明白,你不用宽慰我,我说过放你出宫,就自然会兑现。”宋京墨打断她,她再说下去,他怕他会忍不住收回刚才的承诺。 苗王也从来没练过活人蛊,总不能把宋京墨丢进容器内让他和毒物们斗一斗吧,于是就先让宋京墨尝试不同的汤药,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喝下去难受得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试完药,宋京墨换完衣裳,“这下,苗王可放心医救我的夫人了吧?” “好说。”苗王带有几许赞赏的看着他,“你既然如此有诚意,你夫人的毒,我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 月见又呕了一次血,当她看见血中的活虫时吓出一身冷汗,才知道之前宋京墨为何捂住自己的眼睛,苗王看了看虫,“你夫人中的是蜈蚣蛊,中此蛊毒,先呕血,后全身疼痛如千条蜈蚣啃噬,最后因疼痛剧烈而死,你夫人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是想要她的命。” 苏木疑惑的问,“苗王为何如此说?”当初下蛊毒是为了引宋京墨来苗疆而已,怎么会是为了杀月见。 “蛊毒一般分为蛊母和蛊子,蛊子听从蛊母,蛊母在下蛊人的手中,蛊子在受蛊人身上,但是现在,我发现这蛊母已经死了,没有蛊母的蛊子,就很难听话回去。” “那她可还有救?”宋京墨忙问,到底是谁要将月见置于死地。 苗王拍拍他的肩,“这解蛊得循序渐进,并不能一蹴而就,先安生休养吧。” 苏木来看月见时,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这几日见你没那么想睡了,身子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这些天也没有在呕血。”月见笑笑,这个苗王还真是厉害。 “对了,这几日怎么没看见宋京墨?”奇怪的紧,好几日都没看见宋京墨来看她,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木有一丝不自然,“他有事在苗王那里,说过几日会来看你。” 月见点头,觉得有些不对似的,但又说不上来。 “苏木,我之前昏睡的时候,在梦中看见一个少年,他坐在阳光下给我念着故事,那个少年是你吗?” 苏木闻言一惊,她是要…想起来了吗。 ##第29章 一命换一命 “你是不是又在思念哪家少年郎?”苏木敲了敲的她的头,转移话题。 “哪有,那个梦境真的很真实。”她摇摇头,扯了个哈欠,“苏木,你讲一个故事给我听吧,不然我又想睡了。” “好,从前,有一个男孩,他本来家境优渥,衣食无忧,一天,他娘亲临盆生产之际,他爹的兄弟却带人闯入,杀人灭口,并夺走了一切,男孩的双亲和族人纷纷遇难,只有他,因为是刚刚生下的婴儿,由家中旧人偷偷带走,才幸免于难。” 月见握着苏木的手,拍拍他,“苏木,你还有我啊,月见也无父无母,你就是我的家人。” 如果等你记起一切,还会将我当做是你的家人吗?苏木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心软了,他不能再如此优柔寡断,若是等到月见想起一切,自己将会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你的夫人好像并不像你挂念她似的挂念你。”代芈站在门外冷冷道。 “无妨,只要她好些就好,我们可以回去了。”宋京墨一来便听到那句苏木,你还有我啊,他想他就不必再听下去了,他早就知道的,她心里喜欢的人。 代芈很是吃惊,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看到自己的夫人对另外一个男人关心备致,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值得,甚至都没有告诉她,她的命是他一命换一命来的。 “你每日试药就是为了这样的女人?”代芈话语中皆是不满,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已,何必搭上自己的命。 “你不懂我们之间的事。”宋京墨有些不耐烦,“走吧,今日的药还没试呢。” “我有情蛊,若是下在你夫人身上,她就会只爱你一个。”代芈忽然说道,她很想看到宋京墨此时的神情,多少人对它趋之若鹜,想要成全自己的求而不得。 “不用了,多谢公主的美意。”宋京墨脸上一丝欲望都没有,反而看的很淡,“那只是蛊物驱动人心罢了,终究不是她。” 闻此,代芈心口一疼,他又一次超过她的猜测。 已经习以为常了,宋京墨端着药喝进去的时候想,但今日似乎不同,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是要移位似的,痛的冷汗淋漓。 “噗。”他喷出一口血,看来苗王是对他加大药量了,好在京城还有宋清歌,若他死了也不至于朝堂混乱,而月见,也有苏木保护着,他,也算无牵无挂了。 “嗯,不错。”苗王把了把他的脉,“不枉我这几日费了这么多的药材。” 宋京墨不懂,“这是?” 苗王开怀大笑,“我让你喝那些药,虽然有毒,但是也是好的药材,你现在已是百毒不侵,从明日起,我就将你拿来真正炼蛊,我会将你与百毒放在一起,让它们啃噬你,它们吸了你的血,若是敌不过你体内的毒性就会死去,而你若是熬过去,你就是真正的活人蛊。” 宋京墨听闻,只觉不寒而栗,“我想,在炼蛊之前,再见见我的夫人。” “好,我成全你,不过从明日起,你就不能再见任何人。”苗王语气冷漠,没有半点人情。 ##第30章 惊喜 宋京墨来看她时,月见都能下床活动了。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宋京墨轻言。 “没有,都好了。”月见说着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已经恢复了。 “那就好。”宋京墨看见她如此放下了心。 月见觉得才几日不见,宋京墨就憔悴了许多,脸色也不好,她想起今天苏木的不自然,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月见有意无意的问。 “苗王见我天资聪颖,让我帮他炼蛊。”宋京墨很得意的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苗王会答应你帮我解毒。”月见似很相信他的话,宋京墨见此,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让她怀疑。 “你刚刚在做什么?”宋京墨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叶子,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哦,这些叶子防蚊蚁的效果特别好,我就想着把它装进袋子里,做成香囊挂在身上。”月见说着,还闻了闻一片叶子,“真香。” 如果以后不能再见,留她一样东西在身边也是好的吧,要是撑不下去了,还有它做个念想。 “能送给我吗?”宋京墨这么想,期待的脱口而出。 只见月见摇摇头,“不行,这是惊喜。” 惊喜?是给那个人的惊喜吧,他有些失落,深深吐出一口气,“我还有事,下次…下次再来看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次了。 月见将连夜做好的香囊送去给宋京墨时,发现他不在房里,倒是遇上了小公主代芈。 “难为你终于想起了你的夫君,还记得要找他。”代芈嘲讽的看着月见,眼里闪着一股敌意。 月见看着来人,上着银衣绣衣,下穿红色百褶裙,头上的银饰因为它主人的气愤一摇一摇,月见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她,却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对自己的敌意。 “请问姑娘可有看见他?” “哼。”小公主代芈哼道,“要不是看着他念着你的名字,我才不想带你去。” 月见觉得一定是宋京墨出了什么事,从昨天开始,他就有些不对,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有一人此时正蜷缩在一起,长发凌乱,额上大汗淋漓,似忍受着剧痛,他黑亮的眸子紧闭,紧咬着牙关。 “这就是你说的为苗王炼蛊!”月见气愤的看着他,代芈带她来看宋京墨时,他正躺在一堆虫子之间,蛇吐着信子缠绕着他,还有不知名的一些因为啃噬他残留下的血迹。 而此时他身边的百虫似乎很怕代芈,见她来了,纷纷都躲向一边。 好像是月见的声音,宋京墨努力的睁开眼,果然,是她。 “别气。”宋京墨摸了摸她的眉头,强忍着痛楚,“听我说,此地不宜久留,你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待明日,就让苏木带你走吧,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很想出宫吗,这样也好,你就和苏木……” 月见眼眶泛红,打断他,“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现在这样我能丢下你再心安理得的和苏木好好生活?宋京墨,我不是宋暖,你何必因为救我做到这个地步!” ##第31章 赐婚 她内心一时复杂,看见宋京墨为她如此狼狈和痛苦,她竟然有些心痛,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但又想着他救自己是因为她和宋暖长得像,她就说不出的生气和…难过。 “我做这些…只是因为你,一直都是你。”宋京墨说完就疼的晕厥了过去。 月见轻轻靠在他身上,小声抽噎道,“我会救你的,宋京墨,只要你不死,我就不出宫了,你不是一直想你的夫人吗,为了她,你也更该好好活着。” “我有一个救他的办法,但是需要你帮我,你愿意吗?”代芈试探着问着月见。 “好,只要他能活着,无论什么我都愿意。”月见擦干泪痕,将昨夜做的香囊小心挂在他的腰间,希望这些气味能让那些虫子躲一躲。 苗王忽然放弃了让宋京墨做活人蛊的打算,因为,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告诉他,她喜欢宋京墨,要让他留下做苗疆的驸马。 苗寨的人都觉得宋京墨捡了个大便宜,小公主代芈长得漂亮标志不说,更是苗王的心头肉,做了驸马以后可就是苗王。 “公主为何喜欢我?”连宋京墨也没想通此事。 “宋京墨,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我第一个见到对妻子如此好的人。”小公主代芈见到他满眼的欢喜,悄悄凑到他耳边说:“只要你休了你的夫人再娶我,就可以不用每日受这锥心之痛。” 月见看着宋京墨和代芈的窃窃私语,只要不让他成为活人蛊,就算是宋京墨娶别人她也是愿意的。 但是宋京墨却拒绝了,“公主明知道我心中另有他人,何苦委屈自己。” “没关系,你要是一口答应,本公主还觉得看错了人,你先好好考虑几日,我会等你的答案。”代芈坚定的道,当日在苗浦镇,他为了夫人甘愿做活人蛊时她就注意到了他,到后来,他对情蛊不为所动,才真正让自己意识到,她喜欢他。 “宋京墨,我从来都不喜欢你,你不用为要休了我就觉得惭愧,再说,我们本来也没有成亲。”月见低头给宋京墨上着药,苗王只给了他们十天的时间考虑,而娶代芈是唯一的活路,他这么执着,就没想过后果么。 宋京墨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吗,月见,当日我本来痛如剜心,但睁眼看到你来的时候,觉得都不痛了,可今日你来劝我娶代芈,不知我此时心中的痛是当日万倍。”他摇摇头,“罢了,我早知你心里另有牵挂,你走吧,不用对我自责和愧疚,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月见有些失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宋京墨的话一字一字敲击在她的心头,就像有人狠狠纠她的心似的。 就这样连续过了十日,宋京墨也没答应苗王的赐婚,苗王从没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下令要把他扔入百蛇窟,还是代芈一番劝说才消了气。 “当初你说愿意让你夫君休了你娶我,现在是后悔了吗?”代芈闯入月见的房,怒气冲冲的看向她。 ##第32章 你爱我吗 “我没有,只是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月见并没有理会代芈的质问,而是淡淡说道,“公主可知道,真正的喜欢,不是得到,而是成全。” 想通后,她觉得舒心畅快了许多,就像宋京墨想成全她和苏木一样。 “成全?”代芈呵呵而笑,“你好像没弄清楚形势,他要是不娶我,就得成为活人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月见叹了口气,“公主不用在恐吓谴责我了,宋京墨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是不会再帮你劝说的,至于活人蛊,他是为我才答应,他若是每日受千虫煎熬,我就陪他一起,若是他每日喝什么药,我就喝什么药,还麻烦公主帮我多熬一碗。” 代芈真的不曾想月见会这样回答,怒目圆睁,将茶盏一掀在地,“你们都是疯子!” 宋京墨最后还是迎娶了代芈,因为他中了情蛊。 这场喜宴声势浩大,十里芳邻都来参观,月见看着宋京墨着大喜红袍,觉得压的心里喘不过气,好像曾经也看过他娶了别人似的。 她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 “你怎么了?”苏木发现一旁不适的月见,递给她一盏茶。 月见喝了一大口水,才觉得好一点,刚刚,到底是为什么,看着宋京墨穿喜服的样子会难受。 “我没事,苏木,你说宋京墨为何又愿意娶公主?”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语气里含着一丝失落,半分醋味。 “因为,他中了情蛊。”苏木仰头喝尽杯中的酒。 月见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木,这件婚事不是宋京墨自愿的,难怪她看他连半分表情也没有。 那边新人正向苗王一叩首,苗王抚须大笑,将两人扶起来,“你小子真是走运,我的阿芈这么多苗疆男儿都没看上,偏偏就喜欢你,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可不会放过你。” 只见代芈笑靥如花,宋京墨机械似的点头,挽着代芈的纤腰。 “是你做的?”月见看向苏木希望他能否认。 “是!”苏木回答的如此干脆,打破她最后一丝期待。 “夫妻对拜。”礼官喊道。 苏木拉住要起身的月见,因为用力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看的见,“你现在去,苗王不光不会放过宋京墨,连你我的安危都不保!” “苏木,宋京墨毕竟救过我,我不能让他这么不清不楚的留在苗疆!”月见挣扎的想脱出他的桎梏,她一定要阻止宋京墨与代芈的拜堂。 苏木却一把将她拉近,靠近她的耳朵私语,“如果他留在这里不是更好?我们,又少了一个敌人。” 月见推开苏木,冷冷的问,“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吗!故意让我中蛊,好引宋京墨来苗疆!”苏木,你复仇可以,但绝不能利用我来复仇。 苏木凉凉一笑,又喝了一口老祖酒,这酒太烈,辣的他喉咙疼,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再拉住她。 “你要是想看宋京墨死,你就去。” “宋京墨,你爱我吗?”代芈问,她们苗家的儿女一向直率热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爱。”宋京墨仿佛被控制的木偶,眼神空洞,毫无感情的回答。 ##第33章 家人,还是棋子? 代芈却并有半点高兴,这样的人,再也不是宋京墨,就算他娶了自己,又有什么用。 她要的,从来只是一个对她好的痴心人。 正当她失神,宋京墨却突然眼神清明,一把拉住代芈,将刀背抵住她的脖子,“公主,得罪了。” “你没有中情蛊?”代芈吃惊。 “我早就说过,那些只是物品而已,真正能驱动人心的,应该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宋京墨轻轻道。 “放肆,赶紧放开公主!”苗王火冒三丈指着宋京墨,这个人他要将他挫骨扬灰。 “苗王,宋京墨多有得罪,但若要我娶公主,在下实在不能违心辜负公主的一片心意。”宋京墨昂首道,一番说辞客套又疏离。 代芈闻此,却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宋京墨没有受情蛊的影响,她小声对宋京墨道,“你挟持我,我带你们出去,谢谢你,让我明白,最厉害的蛊应该是人心。” 宋京墨等人走到边界,他松开代芈,“刚刚多有得罪。” “若是以后我去中原,可以去找你吗?”代芈问道。 “自然,这次还多谢公主成全。”宋京墨点头谢过。 原来这就是成全一个人。 苗王本来要带人追去的,可代芈拦住了他,“父王,您就再宠女儿一回,放过他们吧,代芈日后定能遇见同样对我好的人。” 一些人回程的路上,月见很好奇,到底公主怎么这么容易的就放过他们,还有情蛊的事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想到假种情蛊的方法?”月见问道。 “是苏木提醒了我。”宋京墨看了一眼他,此人心思细腻,不可小看,绝不是一介草民这么简单。 月见看向苏木,她知道苏木一向主意多,也不知这次想了个什么方法。 “公主为何会忽然喜欢宋京墨?不过是因为她看到宋京墨深爱你,甚至愿意为你死。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心存羡慕。”苏木分析。 宋京墨接住他的话,“我知道公主手上有情蛊,于是告诉苏木,让他劝着公主对我下情蛊,这是她唯一嫁给我的机会,但到时候公主若是发现我只是一个没有爱的木偶,她自然就会明白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同样爱护她的人。” “而她…又是真的喜欢宋京墨,所以,绝不会让他死在苗疆。”苏木总结。 月见第一次觉得,苏木他真是太会看懂人心,总是能抓住每个问题的关键点,就像安排她接近宋京墨一样,宋暖就是宋京墨的软肋,她忽然想问他,喜宴上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他而言,自己是他的家人还只是一颗棋子。 “那真正的情蛊呢?”月见问,她刚刚在婚宴上还以为苏木真的给宋京墨下了蛊毒。 “这是我与宋京墨的交易,我假意帮公主给宋京墨下蛊,他将真正的情蛊交给我。”苏木抚掌一笑,“这情蛊价值千金,此次我也不亏。” 像没发生宴会上的对话一样,他又恢复说说笑笑,吊儿郎当的样子,月见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苏木,哪一个,才是你。 ##第34章 迟疑 苏木因为此次有功,被宋京墨封为御前侍卫,留在宫中当值。 宋清歌却很不放心,御前侍卫只有亲信之人,而短短十几天的苏木绝不可信。 “皇兄这是何意?” “这个苏木绝不是泛泛之辈,这次能用如此深的心机帮我们逃出苗疆,我猜月见,多半也是他处心积虑安排在我身边。”宋京墨半眯眼眸。 “这关月见什么事?”宋清歌越听越糊涂。 “救月见的人就是苏木,而在秋猎山相遇一事太过巧合,我想会不会也是苏木的计策,他能够算准我会带月见回来,多半也知道阿暖。”宋京墨回顾之前种种。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宋清歌没想到如此复杂,他以为,老天怜悯皇兄,才让宋暖回来。 “我心中早有一个猜想,但一直不敢肯定,如今,只有把这个苏木放在眼前,我才能安心。” 希望他的猜测都是错的,宋京墨眼神柔软,手上把玩着一只做工并不细致的布囊。 这次回宫她也没再提起出宫的事,他恍惚记得,他痛的昏厥的那天,她说,只要自己不死,她就愿意留在宫里,还有醒来身上挂着的那只香囊,原来,她说的惊喜,是为了给自己。 “皇兄,皇兄。”宋清歌看着自家的皇兄不知想什么出神,还无缘无故的深深一笑,担心是在苗疆魔障了。 “今天就跟你说道这里,我有事去看看月见。”宋京墨回神,连忙推客。 “真是,什么叫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我今日算是见到了。”宋清歌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打趣完宋京墨赶紧溜走。 “啊。”月见仰天长啸,这次宋京墨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她不是没有半点感动的,之前的事她就原谅他了,可苏木愿意留在宫里,多半是为了魏国地图的事,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亲人,怎么这么为难啊,她要怎么做,才能做到两全呢。 “怎么了?”宋京墨一进永闵宫就听到月见的一声长叹。 “没什么。”月见小声的说,最近,她看到宋京墨就会不由自主的收敛性子,肯定是因为欠了人家的命债,果然,她不适合亏欠别人。 “你是不是还是想…出宫?”宋京墨试探性的问。 “没有啊,苏木明日就要住进宫里,我就不用想着出宫了。”月见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她要是一个人出了宫,该多无聊。 但听到宋京墨耳里,就变了意味。 原来,他在哪,她就想去哪,她留在宫里,都是因为苏木。 他以为,经过这次,他们之间会有些不一样。 罢了,只要你愿意留下,无论因为什么理由,都好,宋京墨在心底说,此次蛊毒还没查清是何人所为,只有她留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 农舍,竹屋。 “主上,这次明明是个大好的机会,为何您要帮宋京墨他们逃出苗疆,属下不明白。”黑衣下属觉得自从主上救了姑娘,他们复国的进程就一直停滞不前。 “区区一个宋京墨,我要的是整个大魏,若让宋京墨娶了苗族的公主,他岂不是又多了一层助力!”苏木冷冷道,此次蛊母毁坏之事他还没追究他。 “难道这次蛊毒事件不是事先计划好的吗!主上若不是想救姑娘,何苦迟疑动手,错失良机,属下斗胆说一句话,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就寒了属下们的心。” ##第35章 我也长得像一个人 “我没有忘记,不用你来提醒我,倒是你,再敢背着我行事,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就当是他最后的贪心,宋京墨此次救了月见,他还他一命,日后,他绝不会心软。 冬至已至,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某日月见推开窗,见天上下了雪,整个皇宫都铺了厚厚的一层,她连忙穿着新作的狼皮大氅跑出去,踩得地上咯吱咯吱的响。 “好久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不是说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国泰民安。”月见喜道。 “好一个国泰民安!”宋京墨不知何时出现,因为她一句平常的话悠然高兴。 “宋京墨?”月见看见他,“你怎么来了?”他最近来永闵宫来的可真勤。 “来帮你建雪城。”宋京墨笑说,那还是宋暖小时候的事了,那一年也是下好大的雪,她站在地上,雪都漫过了她的腰身,她捧起地上的雪嚷嚷,要是有一座雪的城池就好了,厚厚的到来年开春也不会化。 月见瞬间眼睛发亮,她与宋京墨简直不谋而合,“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想。” 宋京墨建雪城的事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好多妃子还慕名来看,月见就让夏爽在门口摆了个桌子,根据身份等级收取银子,要是宫女太监的话就不用收钱了。 雪城建在永闵宫的后院,虽然不大,但贵在小巧玲珑,五脏俱全,连冰雕的桌子、椅子都有。 众人纷纷艳羡,感叹着前有皇上为皇后移栽紫藤,现有为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女子建雪城,怎么这种好事就永远轮不上自个儿呢。 沈夕颜听闻雪城,也来到永闵宫,夏爽一直对皇后娘娘不喜,硬是收了一两银子才让她进。 “你在干什么?”沈夕颜看着月见吩咐人将一些水果搬到雪城里,不明就里。 “这是昨天宋京墨拿过来的果子,我发现冰在雪城里再拿出来,比之前要好吃许多。”月见说完还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 沈夕颜压下心底的怒意,不过是几个进贡的水果罢了,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你和我都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而已。 沈夕颜面不改色,“听闻宋暖以前在墨王府也建过一座雪城,我也是听墨王府的老人说的,要不是今日你建了雪城,他们还没想起来呢。” 沈夕颜说完轻笑起来,也让你体会这种爱而不得的滋味。 月见觉得手中的葡萄好冷啊,冷得都想让她打个寒颤,为什么再听到宋京墨是因为宋暖才建雪城,她会有那么一些不舒服呢。 “皇后娘娘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才来的吗?”月见耸耸肩,不咸不淡的道,“皇后娘娘要不要参观一下这座雪城,刚刚进来,我可看您付了银子。” 沈夕颜没想到月见竟丝毫不在意,还有心情让她看雪城,她一甩袖,“不用了,本宫怕冷,就不看你这座雪城了!” “皇后娘娘慢走。” 沈夕颜走至门口,忽然高深莫测的一笑,耳语道,“月见姑娘,有没有发现,我也长得像一个人。” 说完,也不等月见回答,转身出了殿门,留下一脸莫名的月见,楞在雪地里。 ##第36章 用刑 冬季夜晚寒冷,早早就没了人,月见特地去找苏木带他来看雪城。 “苏木,你看,好看吧?”月见满心的欢喜。 “你很高兴?”苏木并没有看那雪城,质问着:“你是不是忘记你的身份!忘记来宫里的目的了!” 月见一愣,凝住笑颜,问出了积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苏木,我一直想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你同甘共苦的家人,还只是一颗你报仇的棋子?” 苏木冷冷的看着她,呵呵一笑,什么时候她开始不相信自己了,是因为宋京墨?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她本来就是一颗棋子,而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因为一颗棋子生气。 “我从来没忘记自己是谁,也从来没放弃报仇。”顿了一顿,他说:“倒是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宋京墨?” “我……”月见拉住欲走的苏木,“我只是因为宋京墨救过我的性命,对他心有惭愧。” “月见,你太让我失望了!”闻言,苏木甩掉她的手,转身离去。 那声苏木就卡在喉咙里,哽的月见难受,到底,要怎么做。 大概是冷的东西吃多了,半夜月见肚子疼的厉害,宋京墨用热炉焐暖自己的手心再焐她的肚子,“天本来就冷了,怎么还吃这么多冷的东西。” 宋京墨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委屈巴巴,要不是皇后来找她说些奇怪话,她能出神吃那么多吗。 沈夕颜说她自己像一个人,她像谁关她什么事,说的那么高深莫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将身子躬成一只虾米,懒得再去想,迷迷糊糊回答宋京墨,“好吃就吃多了。” “唉。”宋京墨叹了一口气,似乎拿她毫无办法。“难受的时候才知道吃多了,你呀,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人却没理他,一看,竟睡着了。 月见将苏木带入永闵宫的事不知怎么传入到皇后的耳里,她将月见叫去凤宜殿问话,一干妃子都站在旁。 “私自将男子带入后宫,你可知是什么罪!”沈夕颜剑拔弩张,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后宫还以为她圣眷正浓,连皇后都不敢得罪她。 月见跪在地上,感觉头疼的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肚子疼还没好。 “你犯得可是淫乱后宫的大罪,说,你与苏木是不是有染!”沈夕颜冷冷看着她,若是证据确凿,连皇上都救不了你,让你之前一直如此张扬,盯着你的错的人可有一大堆。 月见盯着沈夕颜,嘲讽一笑,不就是想治她的罪么。 “这件事和苏木没有关系,皇后娘娘想处罚就罚我!” “还维护奸夫呐。”顾穗穗阴阳怪气,“你这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月见哼了一声,“现在不是还没定罪,贵妃娘娘就急的给我扣帽子了?” “啪。”顾穗穗一掌将月见扇倒在地,区区一个平民也敢顶撞她,“你如今犯下大错还敢顶嘴。” 月见头嗑在阶梯,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她抬手擦去额上的血迹,满脸冷傲的看着这些人。 沈夕颜暗暗的一笑,挥挥手,“贵妃息怒,既然她不招本宫自然有办法。” “来人,用刑,直到姑娘招了为止。” ##第37章 请皇上三思 地上的雪还没有化,月见跪着竟丝毫不觉得冷,因为此时,太监们的长鞭正抽到她身上,火辣辣的,她疼的都出了一层汗。 看着那些妃子看好戏的眼神,月见咬唇没有喊出声来,这比起当初她在床上休养的伤痛,不及万分之一。 “本宫再问你,是不是与苏木有染?”沈夕颜示意住手,问着地上那个一声不吭的女人。 “我没有。”月见坚定的答。 “继续打!”沈夕颜命令,“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月见昏昏沉沉的趴在地上,鞭痕渗出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醒目刺眼。 她模模糊糊好像看见,有个人也在这里像她一样跪着,是谁,犯了什么错。 “我要毁了你这双手!” 那个女子双手被榜上夹棍,痛的惊呼起来。 “你陷害皇嗣,罪大恶极!” “你…为什么…不信我?” 是谁,为何她觉得这份痛楚她能感受的如此清晰,难受的心都在痛。 “月见,那本宫问你为何半夜私自带男人进你的寝宫,你们有什么话要在晚上说不成?”沈夕颜决定换一种方式问她。 好像没听见皇后的问话,月见只是一直闭着眼喃喃重复。 “我没有。”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侍卫处 “听说了吗,永闵宫那位没名没份的姑娘昨夜私自带咱们营中的苏侍卫入寝宫,被皇后知道,押去问话了。” “还要这等事,我看皇上如此喜欢那位姑娘,干什么跟一个侍卫私通。” “你不懂吧,女人也有寂寞的时候,咱皇上也不会夜夜去她宫里。”某侍卫还递出一种只能意会的眼神。 苏木经过侍卫处时就听见两个侍卫嚼着舌根,他怒目而视,毫不留情的掐住刚刚那人的脖子,“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那人只觉呼吸不上,但嘴上还是叫狠,“敢做不敢当了,都知道如今你们私通,皇后正审讯着呢,你也跑不了!” 闻言,苏木一松,转身向金銮殿走去,此时,宋京墨应该快下朝了,他面色镇定,却步履匆匆,从来没像今日慌乱过。 “来人,提一桶冷水泼醒她。”沈夕颜见她双眼紧闭,也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月见差一点就要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却觉得身上一冷,她睁开眼,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我劝你还是主动承认的好,免得受这皮肉之苦。”沈夕颜抬起她瘦削的下巴。 月见冷得牙都在打颤,她倔强的看着沈夕颜,“我是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 月见看着皇后一副恨不得剥了她的眼神,嘴角挂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皇后若是恨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需要找这些由头。” “你以为本宫不敢!”沈夕颜最讨厌月见如此,丝毫没将她这个 皇后看在眼里。 “是朕让苏木去的永闵宫,皇后可有疑问?”看见雪地里浑身是伤的人儿,宋京墨强压着怒气。 “皇上不能因为觉得愧对宋暖夫人,就一直袒护这个女子,她如今带男子入后宫,可是犯了淫乱之罪。”沈夕颜跪下叩首,“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身担重任,不能如此糊涂,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众嫔妃皆下跪。 ##第38章 好长的梦 宋京墨看着这群人,眸子阴冷,当初登基的第一年,他要册封宋暖为皇后时,也是这样一群大臣跪下逼迫他,说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实属不妥,现在又是后宫的人故技重施,逼迫他来处罚她。 宋京墨理都未理会跪着的一群人,俯身将月见抱起,“月见还不是宫中的嫔妃,皇后大可不必用宫规压她。” 说完,留一地的人跪在冬天的雪地上,长跪不起。 月见觉得浑身热的难受,脑子都要烧糊涂了,她浑浑噩噩的陷入了好长的梦。 “京墨哥哥,那些大臣总是为难你,你就娶了顾将军的女儿吧,我不在意的。”女子低头研着墨,她站在金銮殿又听到群臣们在谏言了,宋京墨这几日眉头都没展开过。 见他没说话,女子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给我的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才说的,现在你是皇上,不用如此信守着那个玩笑话。”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烦边境的事,阿暖不用担心。”宋京墨总是骗着她,他以为她不知道,顾将军镇守边境多年,若是娶了他的女儿,就不用再担心了。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宋暖,她仿佛都能看见她心里的话。 胡人来犯,宋京墨最终还是娶了顾穗穗,她看着宋暖舒了一口气,明明是伤心的,但还是笑着对宋京墨说,“这样也好,有顾大将军替你守着边疆,一定无人敢来。” 转眼就是宋京墨娶顾穗穗的那天,宋暖偷偷的跑去看,月见皱着眉,很紧张的想拉住梦中的女子,别去,宋暖,不要去!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听见她的话,偷偷摸摸的闯进了新房,她看见宋京墨揭开顾穗穗的盖头,红烛摇曳,映着女子娇美的容颜,宋暖觉得心里的酸意快涌向眼睛,她赶紧揉了揉。 宋京墨却听到了声响,他怒气冲冲的将她拉到门外,“你真是太放肆!” 然后她就被棍杖打得趴在地上,都没有气力告诉他,她只是想看看,他新娶的新娘穿嫁衣的样子有没有自己好看。 那是宋京墨除了宋暖,后宫的第一次纳妃。 宋暖受了伤,晚上一直发着高烧,可永闵宫现在关了禁闭,外人不得进,里人不可出,碧春她们急的不得了,轮流换着帕子,总算一夜熬了过来。 关了禁闭的永闵宫就如同冷宫,再无人问津,宫女太监克扣月银,物资故意减量都是常有的事,连饭菜有时也是冷的。 而此时的宋京墨,只是不停的在忙着纳妃,然后遇见了他宠爱的沈夕颜,完全不记得还有一个宋暖。 冬日来了,狂风来过,掀开了屋顶的房瓦,本来就不.厚的被子如今竟浸湿了水,不得已,宋暖和碧春三人挤在一起,再将不多的炭火集在一个房里,勉勉强强度过了一个冬季。 月见想不明白,宋京墨不是很喜欢他的夫人吗,还把自己当作是她的替身,为何以前对她如此残忍。 转眼她又看见,那个禁闭中的女子终于被放了出来,时隔一年,重见天日,她也跟着那个女子由衷的高兴。 ##第39章 想起来了! 以前是我错了,任性不懂事,我要亲口告诉他,我知错了,一定要原谅阿暖。 “他不会原谅你的。”月见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但确实是的,宋京墨只顾着对新娶的皇后嘘寒问暖,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宋暖失神的回了宫,月见想过去安慰她,但那人总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又是雪地中看见的场景,女子被迫上了刑,还有宋京墨嘶吼的声音,“你用这双手推了皇后,朕就毁了你这双手!” “你…为什么…不信我?” 又是沈夕颜,月见想,不是用鞭刑逼她认罪,就是故意流产陷害宋暖,她想推开行刑的太监,却穿过他们到了林子里。 这是哪,好熟悉,不是苏木带我去的秋猎山吗,宋暖就是在这里死的。她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个身穿青衣带着面具的人绑架了宋暖和沈夕颜,这是要做什么。 “她们两个你只能选一个!”那人的声音如鬼魅。 月见猛的一惊,打了个寒颤,宋京墨正坐在自己的床边,他说,“月见,你总算醒了。” 梦里,是宋京墨选了沈夕颜。 “你为什么不救她?”月见两眼无神,问着宋京墨。 宋京墨被问的一脸莫明,“什么?” 月见渐渐抬起头,“为什么在崖间不救宋暖?” 像是晴天的一声霹雳,宋京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想起来了?” 终究还是想起来了,在我们刚刚和好一点的时候,想起来了,也许真是天意如此,他与她总是要被捉弄。 你想起来了,宋京墨这样说,月见嗤嗤的笑了起来,是了,是她忘记了,自己就是宋暖,宋暖就是她,难怪她能看见这些场景,难怪她能听到宋暖内心的话。 “你出去吧,我现在有些累了。”月见翻了个身,宋京墨,你既然从前如此厌恶我,如今,又何必念念不忘,是因为愧疚,所以想弥补么,那大可不必! “我……”宋京墨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叹了一口气,“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动气,若真想发脾气,等你伤好了,要对我怎么样,我都认。” 月见也没有回他,听到人走后,才小声呜咽出声。 月见一连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谁也未见,她脑子渐渐清明起来,苏木说,她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受伤的,但现在并不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难道,真是为了军事地图? 她决定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她与宋京墨之间的事,就暂且搁下。 “身上可还疼?”苏木每夜都会悄悄潜入永闵宫,替她送上上等的金疮药。 “不疼了,倒是你,每夜跑来,再被皇后抓到,我这条小命就玩完了。”月见打趣他,并没有告诉苏木自己恢复记忆的事。 “就说你傻吧,还不信,当日可有证人与你对簿公堂,皇后只是说了一句你私带男子,自个儿就把一切都揽了。”苏木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第40章 弥补 “苏木,你有没有想过,不再报仇,现在国泰民安,我们为何要挑起战事呢?”月见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不想报仇,不想复国,也不想要战争。 “除非我死,绝无可能。”苏木捏住她的手腕,“月见,你不要因为宋京墨救了你几次性命就忘了你身上的血海深仇。” 苏木如此用劲,捏的她骨头都要碎了似的。 月见明白,苏木的仇恨之深只怕是自己难以想象的,如今只能慢慢让他放下仇恨,至于他所说的,她身上的血海深仇,她明明是宋暖,怎么会是燕国的公主,是苏木在骗她么,等她好起来她一定要去问问宋京墨自己的身世。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见我。”宋京墨见到月见来很是吃惊,“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 “宋京墨,我来只是想问你关于我的身世。”月见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没有半丝起伏。 “好,我原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这个问题。”宋京墨轻轻拉过她,让她坐在软垫上。 “那是曾经宋暖有家的时候,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只不过是飘零的落叶,如今既然我还好好活着,总得找到自己的根。” 宋京墨怎会听不出月见语气里的怨怼,她还介意在断崖的事。 “当初我之所以要救沈夕颜是因为…”他想要开口向她解释,可却听她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是谁。”月见生生打断他的话,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回不了头了。 “宋清歌以前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你带入了墨王府,那你是在哪里捡到的我?” 守了这么些年的秘密,她还是要知道了,隔在他们之间的,不是沈夕颜,不是苏木,而是他们都不能更改的历史。 “当初我父皇剿灭燕国,我随兵出战,在燕国的皇宫见到了你。当时你不过是个女婴,我于心不忍,将你带出皇宫,直到入京才说你是我路过捡下的弃婴,想收留你。” 宋清歌眼神遥远,恍惚想起当年七八岁的他看见还是婴儿的宋暖时,她对他一笑,他就心软了,偷偷将她藏了起来。 月见这一瞬是体会到苏木的仇恨的,她跟他一样,刚一出生就失去双亲和族人,要不是宋京墨的仁慈,她有可能和他一样,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尝尽人世间的百味。 她不想复国也是因为如此,战争会使多少人像她和苏木一样,她不想再让现在的人体会到当年的苦楚。 还不待她开口,宋京墨就接着说:“可历史不是你我能决定,这个,就当我对你的弥补。” 月见接过,打开一愣,“这是,大魏的军事地图!” “没错,若是你想要这大魏江山,找我取就是,不用你废一兵一卒。” 月见一时有些困惑,这就是苏木心心念念要得到的东西,可宋京墨明明知道她是燕国的公主为什么还要给她。 “你就不怕我起兵造反?”月见问出心中的疑惑,宋京墨就这么相信她。 ##第41章 背我 不管是宋暖还是月见,都不会不顾百姓的生死,无意挑起战争,他相信他从小看顾长大的人。 “你不会,阿暖,不是最讨厌战争了吗?”宋京墨温柔的看着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回去休息吧。” 月见拿着地图 ,一夜没睡。 她想起许多事,宋京墨对她的冷落,又在悬崖上对她温柔软语,再后来,为了她试蛊毒。 她忽而通透明白,宋京墨之前,是想保护她吧,怕她前朝的身份拆穿,怕她被那些大臣联合请奏,却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将她推开,她又想起年少时,宋京墨念的那个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爱而不得,双双化作蝴蝶,现在她与宋京墨还好好活着,为什么就不能彼此幸福呢。 起身,她点亮了房里的蜡烛,似将什么丢入了里面,火光忽而明亮,转眼就成灰烬。 月见站在金銮殿前,等着宋京墨下朝,时隔多年,她再次站在这里,恍如隔世。 守门的守卫瞧见她,皱眉道,“娘娘又是你?皇上上回可说了,谁也不能再乱画了,不然就撤了我的职,奴才混口饭吃不容易,望娘娘手下留情。” 月见嗤笑,“你别紧张,我不画。”上次来这里时,还是沈夕颜故意流产,宋京墨对着她大怒,转眼又是一番风景。 “月见,你…”宋京墨万万没想到月见会来这里等他,眼里涌动着惊喜和感动,他以为知道真相后她不会想见自己。 “今日怎么才下朝,我等的都快睡着了,你还不许我画画。”月见斜睨着他,故意生气。 真好啊,如今的他们,还能回到过去。 “谁说不许。”宋京墨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墙上画了一横。“以后,这面墙就是你的了。” “一面墙就想收买我。”月见憋着笑,“我腿站麻了,你背我。” “好。”宋京墨蹲下身。 守门的守卫连闭上眼睛,默念着看不见看不见,要是让人知道他看见圣上为一个女子半蹲那还得了,不过,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前皇上对这位还爱答不理呢。 月见在宋京墨背上悠悠的晃了晃腿,“宋京墨,你父皇既然灭了我的国家,你就拿你的一生来偿还我好不好?” “好。”宋京墨闻言,唇边的笑意渐深,“拿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来偿还。” 苏木听闻今日金銮殿殿前的事,特来找月见,“看来宋京墨最近很宠爱你,居然将你一路背回永闵宫。” 月见闻言不为所动,“是你说先取得他的信任。” 苏木压下心中的不快,吐出的话也言不由衷,“最好,那你证明给我看宋京墨对你言听计从,然后帮我拿到军事地图。” 又是地图,“苏木,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回答我,我再问最后一次,在你的心里,我是你的家人还是你的棋子?你复国,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苏木觉得月见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曾经她从来不会问这些,只要他想要她就会去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一直在质疑。 ##第42章 等你说爱我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苏木凝视着月见,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在意。 那你为何骗我,我明明是宋暖,而你从没告诉我,月见压下心底的怀疑,这些我都会自己找到答案。 “没有。”她垂下眼眸。 苏木叹了一口气,“我给你的时日不多,要是一个月后你还不能拿到军事地图,我就亲自动手。”月见,你若不想看见血流成河,得到地图是最简单的方法。 “你要做什么?”月见紧张的看着苏木,“这里可是皇宫,你不要乱来!” 苏木却没有回她,只落下一句话,“你考虑清楚,三思而行。” 万家灯火,金风玉露描述的就是这幅七夕乞巧节。 宋京墨见这几日月见心事重重,特地带她出了宫,只见夜灯高竖于瓦檐,满城灯火,耀如白昼。 “真热闹。”月见开心的像个孩子,灯火倒映在她明亮的眸子里,璀璨生辉。 宋京墨笑看着她,他就知道,她一定喜欢。 前方不远处,只见团团围着许多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宋京墨牵着月见挤进人群,只见一书生模样的人道:“我猜是思乡。” “这位公子答错了,不对不对。”台上的人摇摇头,“还有谁猜得出?尽管试试,答对送天灯了。” “鹊仙桥。”阿暖看着台上的牌匾念道。 宋京墨看向阿暖,“夫人等着,为夫这就为你赢一盏回来。” “老板,请问规则如何?” “这位公子,只要您能连对十题,这上面的天灯您任意挑一盏,若是十题答错或答不出,就要罚一钱银子。” “好!”宋京墨爽快的答道。 月见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耳语,“虽然一钱银子不多,但我们也不能乱花,你有把握吗?” 宋京墨故作委屈的道,“夫人教训的有理,为夫绝不敢输。” “贫。”月见嗔道。 “那咱们就从刚刚那位公子没答对的开始,一轮明月照窗前。” “光临舍下。” “答对了,下一题,二人相依偎,青草底下栖。” “是芙蓉的芙。” “公子又对了,下面我就出难一点的,听好了,七夕未遇下笔难,是一句成语。” “无巧不成书。”宋京墨得意的看了眼月见 。 “又对了!公子好才华。” “真厉害啊!”旁边的众人也夸到。 “连对三题呢。” …… …… …… “最后一题,公子可听好了,寒山寺上一棵竹,不能做称有人用,此言非虚能兑现,只要有情雨下显。” “这……”宋京墨看着月见着急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就差最后一道了,快想想啊。”月见急道。 “好难啊,这道题,是什么呢?”宋京墨故意说,还很头疼的拍了拍脑袋。 就在众人都惋惜的时候,宋京墨答道,“谜底就是我娘子。” “嗯?”老板不解,“不知公子何解。” “这道题的谜底就是——等你说爱我。” “你又在胡说。”月见偷偷的掐了一下宋京墨,却反被他握在手里。 “哈哈哈哈。”老板也是性情中人,“好解好解,我在此恭祝二位花好月圆,公子可上台来领天灯了。” ##第43章 宋京墨,我爱你 天灯又名孔明,有祈福许愿的作用,“你有什么愿?”宋京墨问道。 她的愿望一直是他,从未变过,但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哪还有什么别的奢望呢,月见摇摇头,“我想要的,老天已经给我了。” “我也是,能和你相伴,此生我再别无所求。” 空白无一字的天灯就这样冉冉升起,这大概是在花灯会里唯一一个没有承载愿望的孔明灯了,因为它的主人对现在很满足。 正当两人脉脉含情时,却被一声女子的哎呀打断,月见瞧去,只见此人的天灯正摇摇晃晃的升起,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翻似的,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老天有灵,让我遇见宋京墨! 嗯?一看,此人正是… “代芈。”宋京墨和月见两人 也是大吃一惊。 “啊,真的是你们,这个天灯好灵啊。”代芈喜道。 “你怎么会来京城?”宋京墨问道,难道是情蛊的事被拆穿了 。 “还不是我父王,硬要逼着我嫁人,所以我就来咯,怎么,你们不欢迎我?”代芈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点都不像当初看见的那个公主模样,倒有点邻家小妹的娇憨。 “怎么会,上次承蒙公主大恩,我们还没谢过公主。”宋京墨想了想,她的身份现在住进宫中也不好,不如…… “这几日你就先住到这里。”宋京墨指了指门口的清王府三个大字。 “要是想进宫就和清歌说一声,他常在宫外,你要是想玩,我就让他陪着你。” “原来你是皇上。”代芈惊到,对着月见眨了眨眼,“这回你可赚了,夫君长得好看,又专情,还是皇上,我可有点后悔当初放了他。” 月见自然知道她在说笑,打趣道,“清歌人也不错哦,你要是看见他说不定还非他不嫁了,而且清歌除了这些优点么,还有一样。”月见凑到代芈耳边,“清歌他还没娶过妃子,王妃之位正空缺呢。” 代芈脸一红,“我就是来京城玩的,你别胡说。” “你刚刚跟代芈说的什么?”宋京墨好奇的问,有什么优点他没有吗。 “不告诉你,这是我和代芈之间的秘密。”月见俏皮的一笑。 “看你说不说。”宋京墨一把抱起月见,如今是越发不怕他了。 “你放我下来。”月见娇羞的小声嘟囔。 宋京墨低头在她耳边,“等会就放你。” 宋京墨一路走到永闵宫,他将月见轻轻放在床上,目光灼灼,“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还好,现在你回来了,我们还为时不晚。” 月见看着他,想起今日猜的谜底,凑到他耳边说,“宋京墨,我爱你。” 宋京墨轻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告诉自己的心意。 他抚摸着她至腰间的长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来,是时候给你册封了。” 月见还没明白,那人就封住她的唇,绵长温暖,月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定格了。 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游离,温热的唇滑过她每一寸肌肤,弄得她有些痒,她轻笑出声,宋京墨一改之前的温柔,搂住她说,“看你还笑。” ##第44章 怀孕 月见终于明白苏木那日说的酷刑了,果然是很残忍的,害的她都哭了,可宋京墨还觉得好笑,一直看着她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月见瞪了瞪他。 “我在想,我的阿暖终于长大了。” 月见听着脸一红,将头蒙进被子里,良久,她像是想起什么,染了热气的脸红彤彤,“宋京墨,你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叫我阿暖,我想起来的事,一定要保密。” 宋京墨只觉瞧着她可爱,捏了捏她的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以后的事有我。” “你懂?” “既然你是燕国的公主,我猜他多半也是燕国人,你当初进宫不过是计划向我报仇对不对?”宋京墨说出自己之前的猜测。 月见觉得自己的心有刹那被扯了一下,宋京墨…原来一直都是清楚的,却还是把她留在身边。 “宋京墨,我把你给我的地图烧了,你放心,我不会挑起战争,至于苏木他…不像我,能遇见你,他这么多年一定过得很辛苦,所以我们给他一段时间。”月见看着宋京墨,苏木是她的家人,她不想他回不了头。 只见宋京墨良久没说话,脸色深沉如暴风雨。 月见想了想,肯定是自己说错了话,是哪句呢,“我是觉得既然你将地图送给了我,我再还回去也不好,烧了的话,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宋京墨的脸又黑了几分。 “以你的聪明才智,这个地图肯定早已烂熟于心,根本就不需要对不对。”月见拍着马屁。 宋京墨闻言,脸色才好上几分,咬牙道,“不许你以后这么关心苏木。” 原来是因为这个,月见轻笑,“苏木救了我,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家人。” 宋京墨却一把搂过她,“看来,我的话你现在是不听了,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又是一番肆虐,直到月见求饶,宋京墨才停下来,他目光炽热的看着月见,“他对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替你还,以后,不许你再一口一个苏木。” 月见摇摇头,真是幼稚,她无奈的答应,“好好好。” 月见没想到宋京墨的册封不是随口说说,他亲自点礼,让礼官册封她为皇贵妃,仅位居皇后。 虽然月见不在意,但是宋京墨觉得该有的东西她一样也不能少,于是大大小小的礼品就堆积在永闵宫,看着让人羡慕不已。 开春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月见不知道是不是犯了春困,总是想睡,又或是离苏木说的时限越来越近,她在害怕。 到底苏木为什么要骗她呢,他说的亲自动手是指什么。 她想着想着就在太阳下睡了过去,只听到有人说,“娘娘这几日一直都是这样吗?” 是宋京墨。 “是的,总是吃完午膳就睡了,要睡上几个时辰。” 碧春怎么当着宋京墨这么说,说的好像自己像只小猪,别的丫鬟不都在皇上面前说自家娘娘好听的话吗。 “来请太医看看吧。”宋京墨不放心的说。 “恭喜圣上,娘娘有喜了。”太医把完脉喜道,“只是胎儿还不到一月,有些胎像不稳,微臣这就给您开几副安胎药,这几个月不要太劳累,多补养身子,就好了。” ##第45章 背道而驰 “谢谢太医。”月见点头谢过,一股从来没有的柔软从她心里蔓延,有喜了,她有了和京墨的孩子。 宋京墨闻言也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凑到月见跟前问东问西,冷不冷,饿不饿,一点也不像他平日不动声色的样子。 月见扯了扯他,“太医和碧春她们都在呢。” “统统都下去领赏!”宋京墨一喝。 “谢皇上,谢娘娘。”众人叩首,也是十分欢喜。 “他们都下去了,给我摸摸肚子,看他有没有动。”宋京墨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激动地手足无措。 月见苦笑不得,“你没听太医说,才一个多月,哪能摸到。” 温煦的阳光,宁静的后院,两人携手闲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子哈哈而笑,笑声围绕着整个院落,让听见笑声的人也感受到此时的喜悦和幸福。 孩子的到来让月见暂时放下心中的一些事,太医说了,她还胎像不稳,不宜伤神,宋京墨说这些事都交给他,她相信他。 于是她一下子清净起来,她跟着碧春学着女红,想着要给宝宝做几件衣裳,缝几床小被子。 阿暖摸摸肚子,“宝宝乖啊,好好呆在里面长大。”像是听得懂月见的话,他一直都很听话,也不像别人害喜害的厉害,她胃口好的不得了。 “小皇子真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娘亲。”夏爽夸道。 “太医都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夏爽你又瞎说。”月见好笑的摇摇头。 “我看娘娘这么喜酸食才猜的,民间不是说酸儿辣女么。”夏爽连为自己辩解,说的头头是道。 “你呀!”月见无奈说道。 “娘娘,刚刚有人送来的东西,说娘娘看见就懂了。”碧春走过来,递上一只木簪。 是苏木。 月见的笑意凝在脸上,他,是要动手了吗。 夜深风高,月见找了个理由搪塞了宋京墨,就在院子里等着苏木。 “听说你怀孕了?”苏木的眼神冰凉,没有一丝温暖。 月见点点头,目光泛滥着母爱。 “拿掉他。”苏木冷寂的声音在夜晚更加寒凉和清晰。 月见从来不想苏木会这么说,她蹙眉看着他,“苏木,你真的变了,从前你绝不会这样说。” “对!是我变了,曾经我想让你接近宋京墨帮我,可现在你迟迟未动手,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月见,你觉得这样,我不会变吗?”苏木句句质控,不留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轻轻握着他的手,“苏木,这条生命也是我们的家人啊,他身体里也留着我们燕国的血。” 苏木看向她,觉得此时的她如此遥远,好像他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宋京墨?” “是。”月见肯定的回答,上次,苏木也问过她,那时,她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宋暖。 “就算你明知道他是你的仇人,你还是爱他?”苏木看不清他们之间的感情,竟能跨过两国的仇恨,他原本以为,告诉她她是燕国公主,她心里面绝不会喜欢宋京墨。 ##第46章 身份暴露 “是,那是上一辈的过错,我们为什么要一直执着呢,苏木,我们收手吧。”月见面色沉静的看着他,“只要你收手,我们还能像过去一样。” 过去一样,你有了宋京墨,我们就再也不一样了,他忽然看清自己一直耽搁的心意,“月见,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只要你打掉这个孩子,我们就离开皇宫。” 月见不明白苏木为何这么讨厌这个孩子,她坚定的摇头,“苏木,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一退再退,既然如此,月见,你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苏木甩袖而走,月见从来没看见他如此生气过,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她心里而起,他到底要做什么。 月见怀孕的事在后宫掀起不小的风潮,都道生下的若是个皇子一定就是太子了。 “你说什么?你确定你没听错?”夕颜惊讶的问着身旁的掌事婢女。 “奴婢绝对没听错,皇贵妃就是前朝燕国的公主,而宋暖夫人又是皇上当初在前燕捡到的婴儿,奴婢猜,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沈夕颜终于明白,难怪宋京墨之前对宋暖如此,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还以为重生的月见能让人忘记这段旧事,可惜呀,不光她不能活,连她肚子里的余孽也不能。 “当年随先皇征战的大臣应该都有印象,只要此事有人一提,那么……”掌事婢女说着,“皇后是想揭穿她的身份?” “不,这件事,没有万分把握,我们不能贸然行动,看来宋京墨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你去,想个办法,把这件事告诉顾穗穗,她一定有兴趣调查这件事。” “是,奴婢这就去。” 春季万物生长,月见的肚子也一日日大了起来,宝宝已有三四个月了,她偶尔还能感受到他在踢他。 “娘娘,虽然开春了可天还冷着,您现在有着身孕,可别着了寒。”碧春替她着了一件外敞。 “看这天,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是百花争艳的时节,真想他快点出来,也见一见这世间美景。”月见笑说。 “可还有五六个月呢,娘娘自从怀了孕,就开始说些傻话。”碧春也笑道。 沈夕颜自从月见怀孕后从来没来过永闵宫的,今日不知怎么竟来了这儿,月见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想和你们贵妃娘娘聊一聊。” 月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宋暖,当初你推掉了我的孩子,如今真是天道轮回,你知不知道,现在朝外的大臣都在劝谏宋京墨拿掉你的孩子,并将你处死!” 月见也没惊讶沈夕颜为何知道自己是宋暖的事,看来,她的身份已经被知晓了,只是她相信宋京墨。 “我不明白皇后娘娘再说什么。”月见悠闲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来皇后有许多话说,不如坐着吧。” “我看你等会还能不能这么自在。”沈夕颜怒视着月见,“你以为你失忆了,就能改变你是前燕公主的身份?” ##第47章 时日无多 月见微一愣,她是前朝公主的事如此隐秘,沈夕颜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有人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皇后。 “皇后娘娘,臣妾听不懂您说的话。”月见面不改色。 “你在这里逍遥自在,可不知如今外面的情况,宋京墨此时正因为你,面对着文武百官的压力呢。”说完硬拉着她去金銮殿。 “皇上,皇贵妃乃前朝余孽,不可留啊。” “是啊,这混淆两国血液的皇嗣也留不得。” “请皇上处死皇贵妃。”大臣们纷纷跪了一地,向宋京墨叩首。 “前朝牵连甚广,贵妃的身世还有待考究。”上方的宋京墨不怒自威。 “皇上,您不能被妖孽迷惑啊,我们大魏的江山根基不能毁在一个女子手里。” “放肆,此事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说。” “如何?”沈夕颜看着月见,嘲弄着,“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因为你如此被群臣逼迫,你就没想过以死谢罪?” 月见甩开沈夕颜的手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她也没回永闵宫而是转身去了侍卫处。 “是你故意向沈夕颜透露我的身份,然后逼着宋京墨打掉我的孩子?”月见颤抖的问,连她自己也是不愿相信的。 “是。”那人却一口承认。 “为什么?”月见眼神中含着几许怒火,不明白苏木为何容不下这个孩子。 “因为,他牵着你和宋京墨的心,我绝不允许你喜欢上宋京墨!” 苏木想起下属的汇报。 “主上,属下调查过了,宋暖是宋京墨从燕国带回的,他以为她是前朝的公主,所以才一直以这种方式对她,怕惹人怀疑。” 那么一切,就将错就错吧。 “苏木,我从来没求过你,这次就当我求求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月见顺势准备跪下来。 苏木有些心痛的扶住她,阻止了她要跪下的动作,“吃下这颗情蛊,我就暂且放过他,并要你答应我,生下他后,我要你跟我离开。”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月见没想着这颗情蛊最后会落在自己身上,好像昨日还看着他们一起逃出苗疆。 “好。” “今天他又踢我了。”月见告诉着宋京墨,手上做小袜子的动作也没停。 “是吗,真调皮,让我教训教训他。”宋京墨说着摸了摸月见的肚子,“可要乖乖听话啊,再踢娘亲,等你出来爹爹就打你的屁股。” 月见笑看着宋京墨,又在胡说了,顿而一皱眉,心口好疼,如千只蚂蚁在啃噬似的。 “怎么了?”宋京墨发现月见的脸色不对,“赶紧传太医。” “不用。”月见笑笑,“只是有些闷,过会就好了。” 那是苏木给她的蛊毒,无人能解。 “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你织了这么多只,早就够穿了。”宋京墨拿过她手上的小袜子,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舒服点。 “不够,怎么够呢,我要给他织一岁的,两岁的,三岁的,直到他长大。”月见静静的靠在宋京墨怀里,数着年岁,她时日不多,每天得多织一点才行。 ##第48章 生产 宋京墨轻笑起来,“那你就一年一年的给他织,我们的日子还这么长,一下把所有的织完,往后可要做什么。” 月见点点头,想起什么,“宋京墨,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像你,多好。”宋京墨想也没想就回答。 “我也希望是女孩,不用她掺杂皇权势力,快快乐乐的长大。”如果是男孩,苏木还会放过他吗。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感慨?”宋京墨握着月见的双肩,发现她眼睛有些泛红。 “谁欺负你了?” “没有,只是做了娘亲就觉得内心很柔软,多愁善感一些,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傻?” 宋京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会,小时候的我也是,还记得清歌要抱你的时候,我怕他摔着了你,不给他抱,这小子居然敢硬抢,气的让我吩咐管家,不准让他踏入墨王府,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的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情。” 月见呵呵而笑,好像暂时忘了那些阴霾,“宋京墨,你给我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好不好。” “那可长了,我得想想。” “小的时候呢,有一次丞相大人的女儿来府中玩,结果你把人家气走了,还记得吗?” 月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是因为她说她要嫁给你做王妃,然后我告诉她说,王妃只能有一个,就是我。” 宋京墨也笑起来,“对啊,我当时还被你拉着去亲口对她说,我的王妃只有宋暖,结果她大哭,我们还被母妃罚跪祠堂。” “你记着这么久,是不是后悔拒绝了,人家现在长得可标志了。”月见小声呢喃。 宋京墨温柔一笑,“我记得,是因为从那日起,就真的把你当做是我的王妃,阿暖,在我心里,我唯一的妻子只有你。” 月见蹭了蹭他的衣裳,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但此时,听到宋京墨对她的话,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不想看见你为了我受大臣逼迫,凉了人心,你应该好好的坐在那个位子上,天下太平。 苏木还是信守承诺的,他亲自找来她不是燕国公主的证据,朝堂上再无质疑她身份的人。 就这样安然无恙的过了几个月,直到月见生产的那天,她依稀记得天气是极好的,天朗气清,天空还漂浮着几许白云,她开始还像往常一样在院里看着风景,就突觉肚子一阵一阵抽痛的厉害。 碧春忙扶着她趟回床上,她就见底下见了红。 “皇贵妃,用劲啊。”稳婆喊道。 月见觉得撕心般的疼,她深呼几口气,用力使着劲。 “快了,快了,娘娘再用些力气。” “京墨。”月见大喊。 “娘娘,皇上就快来了,您要坚持住啊。” 月见咬牙,这是她和京墨的第一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一定要生下他,宝宝,你要加油,快出来,看一看这美丽的世界。 仿佛听到娘亲的心声,一声啼哭响亮整个卧室,月见舒了口气。 “还有一个呢,娘娘再使点劲啊!”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喜道。 “快给我看看。” “恭喜娘娘,龙凤呈祥。” ##第49章 骗局 月见虚弱的伸出双手,两个孩子,真好,他们的孩子。 “皇上呢?”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碧春 你说。” “听说御前侍卫苏木带兵逼宫,如今已在城门口,皇上怕娘娘担心,让我们都不要说。”碧春低头回答。 因为他的族人是在他娘亲生产时被杀,所以他想报复宋京墨,趁她生产时以牙还牙吗。 “碧春,扶我起来。” “娘娘,您刚刚才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 “我如何休息的下,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战争四起吗?”她明白当初苏木所说的亲自动手,是另一条染有血迹的途径。 她将孩子交给夏爽,转身去了城门。 “碧春,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上去。” 月见扶着城墙,头上早已布满细汗,她一步步攀登而上,城墙上风声呼啸,她看着城中灯火通明,一片吵闹,百姓四处奔走,惊呼不断,这都是她,如果当初自己坚定的说不想复国,还会有如此场景吗。 “苏木,住手吧!” 因为刚刚才生下孩子,月见这一声用足了气力。 苏木骑着马,抬头看向城墙上摇摇坠坠的女子,他勒紧缰绳,“月见,你干什么,下来。” “主上,现在京城我们蓄势待发,不能犹豫。”黑衣人恨恨的看着城墙上的女子,就是她,耽误了主上的大业。 “苏木,你看看外面的这些人,他们不过都是普通的百姓,你忍心看他们因为你而死吗?” “月见,别动!”宋京墨站在城下,“你快回去,这儿交给我。” “宋京墨,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苏木驱马上前。 “苏木,我猜测过你很多目的,我以为,你想的不过是帮月见复国,看来你也免俗不了,盯着的是这个皇位。”宋京墨紧盯着面前的人。 “你错了,这个皇位原本就是我的,宋京墨,你父亲杀我父族时可有想过我燕国的无辜百姓?”苏木咬牙道。 “你,竟然是燕国太子?”宋京墨不可置信,“那月见她是?” “宋京墨!你现在知道,好像晚了。”苏木冷哼一声,“当年,燕国旧部为掩护我,将我与另一名婴儿对调,我才侥幸逃过一劫,若是让你们发现燕国皇后生下的是男婴,他还能活!” 原是如此,宋京墨恍然大悟。 “你要的不过是这个皇位,不如我们单独来一场比拼,你也不用再攻打,徒添无辜性命。” “如果我赢了,除了皇位,我还要月见!”苏木挑衅的看着宋京墨,“怎么,如此你敢不敢比一比?” “等你赢了再谈条件吧!”宋京墨猛然出手,一剑刺向马背。 苏木见状翻身而下,一把长剑使得出神入化。 月见站在城墙上头脑轰鸣,燕国太子?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燕国后人,怪不得他心心念念要报仇复国,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拿来骗了宋京墨,就可以丢掉的棋子。 那她这些年算是什么? ##第50章 跳河 他真是好计谋,想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切。 “哈哈哈哈哈。”月见想明白一切 ,嗤笑起来,“苏木!你真是好计策,是我太傻,竟从来都没怀疑过你,你说我是前朝公主,我就相信自己是,从头到尾,这都只是一个骗局!我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 “月见!”苏木喊道,“你别乱动!” 因为分了心,宋京墨的剑毫不犹豫的划过他的肩胛,隐隐见血。 宋京墨停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等我救下月见,我们再一较高下。” 苏木也没在动手,他看着城墙上的女子,“月见,我是骗了你,但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我说过会来接你回家。” “苏木,你会接我回家吗?” “只要我们报了仇,我一定接你回家。” “回家?”不一样了,回不去了,“苏木,我们回不了家了。” “阿暖,你快下来。” 宋京墨说着便要上城墙。 “京墨,对不起!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让她好好长大!” 月见走向城墙的边缘,对不起了,京墨,对不起,我的孩子,只希望这一切的战乱都随她而去吧。 “苏木,你若是对我还有愧疚,就不要再挑起战争,放过这些无辜的百姓!” 晚风悲凉,唱起一篇哀歌,城墙上的人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扑通”一声,掉入城外的护城河内。 “阿暖!” “月见!” 郊外,某竹屋内。 月见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她睁眼就看见苏木在他的身旁,她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嗓子干的开不了口。 “别急,先喝口水。”苏木端来一杯凉茶缓缓喂她。 “宋京墨呢?”月见问。 “他没事。”苏木失落的不看她的眼眸,“他被属下拦住了,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找我们。” “月见,我后悔了,看你从城墙上跳下的那一瞬,我们不复仇了,我们回家好不好。”苏木抓住她的双肩,太过用力彰显出他的紧张。 月见拂开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出自己心中最后一个谜团。 “苏木,当初绑架我和沈夕颜,让我从崖间跌落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尽管那时候你戴了面具,但我还是知道是你。”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开始恢复记忆了?”苏木喃喃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直到在城墙知道你是前朝太子才明白,一切,都是你早已预谋好的。” 月见一字一句的贯穿整个事情,“你故意救了我,拿我对付宋京墨,你知道宋京墨对我一定没有防备,好让我帮你拿到军事地图,再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大魏,苏木,若是我没有想起,将军事地图给了你,你是不是如今已坐上那个皇位了!” “不是这样的。”苏木打断她,“我承认之前是想利用你来报复宋京墨,但是后来我后悔了,我听到你说你爱上了宋京墨,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一再犹豫的原因,月见,只要你现在跟我走,我就放弃复仇。” ##第51章 大结局 苏木从怀中拿出半边残碎的一物,“这回你信了吧,我总是有一半的复国机会,江山我不要了,仇恨我也放下了,只要,你跟我走。” 那是当日她烧毁的军事地图。 “我早该想到,你对宫中的情况如此熟知,后宫之中一定也有你的人。” 月见自嘲的一笑,“是碧春吧。”只有她平日里和自己最亲近。 “没错。” “蛊毒也是她下给我的?” “是她故意泄露给了沈夕颜,然后掺杂在你平日喜爱的糕点里。” “苏木,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我死都是无所谓的?” “我…” “罢了,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要给我一天的时间。” 月见和宋京墨来到了墨王府,那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故事的开始,亦是结局。 只是当初的紫藤不在了,空留着桌椅。 “怎么想来这儿了?”宋京墨好奇的问。 “就忽然很想念,来看看。自从入了宫,就再也 没来过了。” “你要是喜欢,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们就搬来这里,做一对潇洒的夫妻如何?” “好。” “对了,燕国的事我已经查的差不多,宫中旧部和卧底都已清除干净,至于苏木,他救过你,我不会为难他,你也不用再担心。” “好。” 一切都恢复到宁静的样子,如此,她也别无所求了。 “宋京墨,你帮我再讲一个故事吧。” “好。” 少年起身去书房拿来一本民间故事大全,少女则为他添上一盏茶。 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斑驳的影子,少女趴在石桌上,安静的听着少年念着故事,也许念的太多,他口渴了,顺手端起右手边的一杯茶,遗忘了半生的所爱。 少年渐渐睡去,有人说,“你真的就让他这么忘记你。” “这是避免纷争最好的办法了,他们两个,谁受伤都是我不愿看见的,万幸我还有点价值,苏木答应我,只要我跟他离开京城,他此生再不入京一步。” “我也不知道把药给你对不对,若是让清歌知道了,说不定还会生我气。” 凤凰泣——无色无味,饮者忘却此生挚爱,再不会记起前尘旧事。 “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人知道今日之事,我发誓,还多谢公主赐药。” 代芈只觉得内心涩涩的,情爱一字应是甜蜜才对,却看着他们一直离情别苦。 “那你保重,月见。” “保重。” 许多年的宫内,宋京墨看着满树紫藤花开,总觉得自己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独自坐在花下,念着民间故事大全,念道梁山伯与祝英台那章时,还可见歪歪扭扭的标记——有情人就应该好好活着在一起,死后,是不会有蝴蝶的,我要与宋京墨好好的在一起。 这个我,是谁? ##番外1—宋京墨 父皇第一次带我出兵的时候,我才八岁。听说燕国战乱不断,肆意屠杀,百姓叫苦不断,父皇说天降大任,应该有一个人站出来结束这乱世。 那年我们长驱直下,直到燕国皇宫。 “我没想到,背叛我的会是我的兄弟。”燕王说。 父皇长叹一口气,“是你野心太大,挑起战争,手段残忍,你若是恨我,死后我自来谢罪。” 我不喜欢战争,也讨厌杀戮,我转身从宫中一路走过,只看见漫天的大火和人们的慌不择路。 一声婴儿的啼哭就这样传来,我抱起她,她立马就不哭了,还对着我笑,那是那天里我唯一看见的笑容,她不该死。 父皇好像知道她是燕国的公主一样,神情复杂的说道,“罢了,你就留着吧。” 然后,我就真的将她好好收养起来。 从来没想过她竟如此粘人,除了我,换做别人抱她,总是哭个不停,内心忽然因为她变的柔软起来,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转眼就到了及笄的年纪。 “阿暖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问她。 没想到她要的只是吃一餐饭而已,她的心里,羡慕的还是阖家欢乐吧,是他毁了她的家,让她孤苦伶仃。 我答应她每一年都会陪她过生辰,可是,我食言了。 我没想到她会偷偷跑来我的新房,还被顾穗穗看见,要是不对她惩处,明日朝堂上怕是会上书宋暖有失德行,将她处死之类的话了。 我狠狠心,将她拉入殿门外,太监的棍棒一仗一仗打在她身上,我努力克制自己想抱起她的冲动,阿暖,你总是这么任性,以后在宫里会吃亏的。 为了躲避风声,我将她关在了永闵宫中,希望人们将她淡忘,再也记不得,曾经有一个贵妃娘娘盛宠一时,我听着群臣们的意见,纳了不同的妃子,也无所谓了,既然不是她,谁都一样。 直到我遇见了沈夕颜,她和宋暖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眉眼,我将对宋暖的喜爱移住在她身上,将我不能给宋暖的皇后之位给了她,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一年已过,我不想再让宋暖成为众矢之的,因为她的身份永远是大忌。 我特地在宋暖生辰的那日迎娶了沈夕颜,宫灯长明,我悄悄起身,趁着每个人都沉浸在大婚的喜悦里,来到无人在意的永闵宫,看一眼我的阿暖。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备好了酒菜,只是因为等的太久,她已经睡着了。 我想,那次我是真的打怕了她,她在梦里都不安稳,哭着说让我原谅她。 “阿暖,我从来没有怪你。” 我夹了一口菜,还是温热的,吞进肚子里却那样苦涩,我擦干她脸上的泪痕,“阿暖,生辰快乐。” 从那日起,我故意冷落她,厌恶她,眼看着她眼里的光亮一日日暗淡,她一定恨我吧。 却没想到,她连恨都懒得给我,只想从我身边逃离,她说,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不与我相见。 再也不见。 ##番外2—宋京墨 我到现在才醒悟,为什么之前没有好好珍惜她,为什么要用明明是伤害却称为保护的方式对她。 我在崖底坐了几天几夜,清歌说他找到了尸首,只是面目全非不忍直视,让我不要看,怎么会呢,我的阿暖,不会死的,我不信,我立马回京,下令一定要追查出那日的人。 一年后,我终于看见了阿暖,我就知道,她不会死。 她坐在溪边,拨弄着溪水,阳光照耀在她的身后,恍若隔世。 “皇上,姑娘出现的太巧合,属下已探的她并不是住在附近的村民。” 密卫来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一定不是单纯的出现在我身边,那又如何呢,只要她回来就好。 “皇上,我怕姑娘是前朝旧部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 燕国,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我特地带她出宫,决定试探她一番,我们走进茶楼,那里常年有一个老头说着这些旧事,她听得很入迷,却没有一丝仇恨的模样,我问她,“你对燕国很感兴趣?” 她却说,“还好现在天下太平。” 我就知道,无所谓了,她是不是燕国的公主,她都不会拿无辜百姓来作牺牲。 我牵着她,准备给她一个惊喜,那是她小时候特别想看的烟花,但是她却扔下我去见了另外一个人。 苏木。 那个她在睡梦中都在念叨的名字。 我嫉妒的发狂,恨不得立刻上去杀了那个人,然后再带她离开,不许她再出宫,但是,我没有,我怕她恨我。 我强迫了她,虽然,未遂。 但她眼里的冰冷和厌恶,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像是失去了力气,不敢在看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永闵宫。 她深重蛊毒的那次,我才真正了解,要是她真的喜欢苏木,他就成全他们好了,只要她开心,只要她能好起来,一切,我都能接受,包括,放她出宫。 也是在那次,我觉得,她对我开始不一样,她也会对我笑,也会关心我的生死,我想,我们的关系总算进了一步。 天宫有意,她却在此时想起了一切,看着她痛苦的问我,“当初在断崖,你为什么不救宋暖。” 我想向她解释,这个人故意绑架沈夕颜,是以为沈夕颜是我的心上人,若是我先救你,一定会漏出破绽。 可她连我的解释也不想听。 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明白了一切,我想,我就要彻底失去她了,国仇和旧恨,哪一点,她都不会原谅我。 可当我走出金銮殿,看着她像以前在树下等我的时候,我差点要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说,“你父皇灭了我的国家,就罚你的一生一死补偿我。” 我笑了,一生一世怎么够,“生生世世都罚我补偿你。” 我坐在墨王府,想着往事,看着趴在石桌上闭着眼睛的女子,世事浮沉,兜兜转转,他们还能回到过去,上天对他们还是厚待的,往后,他们还有好些年,他会紧紧抓住她的手,不再把她弄丢。 ##番外3—宋清歌 宋清歌急急忙忙的赶回清王府,听说代芈有喜了,他步履匆匆的就要赶往宫门。 “皇叔,你去哪,我也要去。”宋平安的声音软软的,一把抱住他的左腿。 当然了,另一只腿也是逃不掉的,“平安哥哥去,那我也要去。”宋喜乐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扒住清歌皇叔的腿。 唉,清歌叹了一口气,无奈抱起两个孩儿,出了宫。 “皇叔出宫是为了看芈姨,她有了小宝宝,你们要有弟弟妹妹了。” “皇叔,芈姨有了宝宝就要做娘亲了是吗?”喜乐奶声奶气的问。 她模子简直和那人是一个模板刻出来,这几年出落的越发相似了。 “对啊。” “那我和平安哥哥怎么没有娘亲呢?” 宋清歌一哽,不知从何作答。 当年的事他也听代芈提起过,不知道,如今宋暖身在何方。 他想起四年前,皇兄从墨王府回来,只字未提,像是没有宋暖这个人一样,直到过了几日,他看着金銮殿前的一面墙说,“清歌,我怎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一面墙有什么不一样,上面不过写了几个正字,但我知道,让他空落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许是皇兄后宫太空寂,是不是想纳妃了?”我故意打趣着他。 自上次清除燕国叛党后,查出沈夕颜在宫中行蛊毒之事,削了皇后之位,打入冷宫,而其他的妃嫔也被皇兄打发出宫廷,原是做好了为那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皇兄不满的横了我一眼,拍了拍我,“走,去凤宜殿看看平安喜乐去。” 自沈夕颜打入冷宫后,平安喜乐就住进了凤宜殿,可惜了他们的娘亲却不能和父皇并肩而立。 皇兄看着他这对儿女,眼里满是喜爱,“清歌,我只要看着他们,内心就充满了满足和幸福,但是他们的娘亲是谁我却不记得了,你说,是不是我太喜新厌旧?” 我不知道怎么骗他,能这样忘记,对他,也是一种仁慈。 还好,皇兄并没有想听我的答案,他亲自给他们穿好衣服袜子,动作熟练丝毫不像初为人父,好像做过许多回了。 他将他们抱起,笑着说,开春了,我们去晒晒太阳。 我伸手要替他抱一个,他却将手缩了回去,良久一愣,“奇怪,我怎么觉得你要来抢似的。”他轻笑起来,将喜乐小心的交到我手上,“轻点,别摔着了她。” 我怀中的婴儿正睁大着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我,她清澈的眼神像极了她的娘亲,若是长大了,皇兄看着她会想起那个人吗,我不禁担心起来。 还好,阿芈的凤凰泣很有功效,四年了,皇兄虽然偶有失神,但始终没记起。 “你们的娘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们要是听话呢,她以后就会回来看你们了,但我们要瞒着你们的父皇,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好。”两个娃娃异口同声。 我也不知道能骗他们多久。 几日后,我有事去御书房找皇兄,太监说,皇兄去了凤宜殿。 我去的时候,他正坐在紫藤树下,平安喜乐正缠着他讲故事。 “清歌,这是谁写的?”他看见我,指着书上的一句标记。 有情人就应该好好活着在一起,死后,是不会有蝴蝶的,我要与宋京墨好好的在一起。 “这个我,是谁?” 我拿过这本书,“肯定是小时候哪个恶作剧,你看这本书都旧的不成样了。” 皇兄也没在意,“你找我做什么?” “冷宫的那位,听说疯了,皇兄要去瞧瞧吗?” 我们一路来到冷宫,白驹过隙,斗转星移,我不禁感慨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竟沦为一个疯子,这个皇宫,总少不了物是人非的事。 沈夕颜啃着自己的手指,一个人自言自语,“替身,我们都是替身。” “花是假的,雪也是假的,都是假的,呵呵呵。”她吃吃笑起来,在房中央转着圈。 皇兄一脸的不悦,“在胡念些什么,看来真是疯了!” 我想,如果当初不是她像宋暖下蛊毒,皇兄待她不至如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来人,赐她一条白绫,死后好好安葬。”皇兄挥挥手,示意着太监。 “宋京墨,你和宋暖永远都不会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沈夕颜站在凳子上,歪着脑袋,“不会在一起!” 我递了个眼神给行刑的太监,阻止了她要说更多的话。 “疯子。”皇兄只说了一句,便出了冷宫的大门。 成帝五十六年,成帝宋京墨传位给其子宋平安,自请出宫,居于墨王府。 我带着妻儿前去墨王府看望皇兄,现在年纪大了,皇兄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背对着我们,正对着庭院中的紫藤浇着水,那是他唯一带出宫的东西。 “真快啊,平安都及冠了,咳咳,你也该放心了。” 他抚摸着藤条,“你说你最喜欢紫藤,一直想回来住着,再像以前一样坐在树底,我总算还记得。” 皇兄? 我和代芈一对视,难道是… “阿暖,我要开始念故事了,快回来听啊…” 还是…想起来了,彼时,我听见代芈在身旁轻轻抽泣,我拍拍她的肩,“我们走吧。” “你不爱听分离的故事,那我就换一个,从前……” ##番外4—苏木 从小,师父就告诉我,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只有不断的努力,才能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努力学着剑法,学着攻心计,学着一切对我报仇有用的东西,我的童年里,没有玩乐,没有伙伴,只有恨和仇! 当我十五岁的那年,师父终于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我,原来我是燕国的太子,而我的国家,竟是被我父皇的兄弟所灭。 我将身边的婢女送进宫,她跟与我多年,性子也沉静,能帮我在宫中打探不少事。 而在当初归顺魏国的朝臣中,也有我们的心腹,只要谋划好我一定能拿回我的东西。 我精心部署了三年,一步步了解着才登基不久的皇上,成帝——宋京墨。 我让老臣劝谏皇帝新纳妃子,如果能在宋京墨的枕边安插一个我们的人,那他的消息我们更易得知,可他,好像一直钟情于他的贵妃娘娘,登基一年都未立后,也没有再娶别人。 不过没关系,我从碧春的口中也知道不少,什么贵妃娘娘是宋京墨从小收养的,二人早已相知相许,要不就是宋京墨对那个贵妃宠爱无边,言听计从。 我想,等我找个机会抓住她,再威胁宋京墨,看他要如何。 君恩总是难测的,碧春说,他们的娘娘很快就失了宠,被关了禁闭,以后怕是很难再传出消息。 我又蛰伏了一年,一年后,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宋京墨要出宫狩猎,还带了他的新宠——皇后沈夕颜。 我埋伏在秋猎山,和宋京墨玩了一场游戏。 那场游戏我至今记忆尤深,是这个机会,让我遇见了她。 宋京墨原来真正喜欢的人还是她,却亲手将她推向死亡,我不禁大笑,真是谁也想不到的情节,我忽然就想救下那个崖底的女子,看看日后他们在相遇会如何痛苦不堪。 我让属下伪造了一具尸体,特地将人脸摔的面目全非,她受了很重的伤,我用了太多心力和药材,整整三个月,她才醒过来。 她发不出声,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我咳了一声,她才看见我,“你受了重伤,要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自她醒后,她就开始有了痛觉,每次重换一次药,她都痛的眉头都皱起,却从来没哼出过声,我在想,是不是与她身上的伤痕和手上的疤痕有关,那一看就是受了刑的。 “痛吗?”我很惊讶自己会问出口。 她也一愣,似也没想过我会问她,毕竟这么久,我们讲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不痛。” 自从我那次问了她,她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你知不知我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呢?” 我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守的云开见月明,我都复国大业希望也是如此。“你叫月见,是带有期待和希望的意思。”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眼睛又弯弯笑起来。 “那你叫什么?” “苏木。” ##番外5—苏木 她渐渐好起来,能够下床行走了,我想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成为我最好的棋子,也不枉我花费如此多的精力。 她能下床后竟比之前还闹腾,整天不是让我砍竹子做桌椅就是上树摘果子,这要是被师父看见,一定会说教我,毕竟,我从来没做过这些孩子气的事。 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总隔个一两天,她总会闯出一点小祸,总是我在后面收拾着烂摊子,还好,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然脸都丢光了。 快到冬季了,我看着渐渐变冷的天气,我最怕的便是冬季,因为母后早产,我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十分怕冷。 她见我冻的瑟瑟发抖,将她的被子盖在我身上,还捡来柴火,“早知道你如此怕冷,我们就应该提前捡些柴火来。”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这是第一次我住在外面,以前都是下属准备这些。 我后来才知道,冬天不易捡到柴枝,没有的时候,她就去帮邻居大娘大婶洗衣换几许柴,冬天的河水冰冷,冻的她的手通红。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懒得问,她也没说。 冬天总算过去,春暖花开,她就将房子装饰的很美,采几株花放在屋里,我想告诉她,不用多此一举,这里不会长住的,但闻到房里的花香,我就压下了要说出口的话,这比,以前住的地方,温暖。 天助我也,宋京墨要去秋猎山祭拜他的夫人,我才想起,我和她竟然不知不觉相处了一年。 我将在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词说与她,我原本以为她会不愿意进宫,但是,她如此坚定的说她想,读懂人心的我怎么不知,她是为了我才答应。 她进宫后,我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每当隔壁家的王大娘问,“苏小生,你家的小娘子呢?” 我就想起,她闯祸的时候,“啊,她回家了,父母想她的紧。” “哦,前几天,她还问我怎么做鹅绒被呢。” 那是她看自己冷,要给自己做的被子。 我狠狠饮了一大口酒,苏木,你没资格儿女情长,没资格心软。 她来见我的那天,是中秋的第二天,还提来了好酒好菜。 我努力压下看见她内心的欣喜,看着天下第一楼的东西,她哪里的钱,难道是宋京墨的银子。 我有些不舒服,以前,买东西,都是我在出钱。 当她说是当了发簪的银子我才畅快,好酒好肉吃起来,但此时我也感受到,墙角有人。 我故意扑倒她,第一次如此近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毫无杂质,若不是那一瞬间的杀意提醒我只是在做戏,下一秒,我可能会吻上她。 我赶紧翻身调整着内心的慌乱,苏木,不可以动情。 她小脸通红,我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才没有,我要回宫了。” 相处的时光如此短暂,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了。 “我要魏国的军事地图。” 我提醒着她也在提醒我自己。 她没有回答我,我看到她眼里的犹豫,她本性善良,即使我骗她她是燕国公主,她还是不想复仇。 但也罢了,只要她还在宋京墨身边,一切都有机会。 ##番外6—苏木 我以为我已经克制自己的感情了,但听到下属说,宋京墨对她用了强,我还是心中一丝慌乱。 她是什么时候和他疏离的呢,是在苗疆宋京墨的喜宴上吧,她质问我,是不是把她当做复仇的棋子。 我不敢回答她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在质疑,在我心里,到底是不是把她当做棋子,若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为了她,推迟计划,若不是,为何不把她接出宫。 大概因为我的迟疑,她与宋京墨越来越好,虽然这是我一直期望看见的场景,可是,真的如此,我的心,又开始说,苏木,放手吧,接她回家,你们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在竹屋里。 每当此时,下属的话又开始提醒我,苏木,你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我就在纠结里一日日看着她走向别人,他为她建雪城讨她欢心,背着她走回永闵宫,直到听到她有孕,我再也忍不住。 “拿掉他。”我说,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她与宋京墨之间的牵绊。 她竟然要跪下求我,我本能的扶起她,我怎么舍得她向我下跪。 “这是情蛊,你吃下它,生下孩子就和我走。”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我知道她已经爱上宋京墨,因为碧春拿给我的半张军事地图已经证明,她早已拿到,却将它亲手烧毁。 我有自己的打算,当年宋京墨的父皇趁我母后生产带人逼宫,如今,我就让他的儿子同样尝一尝这个滋味。 但当我看见她从城墙毫不犹豫的跳下时,我才明白,我后悔了,要是以后没有了她,我复仇有何用,我始终是孤身一人,无爱无家。 说我卑鄙也好,心机深沉也罢,我用她在乎的天下太平为条件,要挟她与我离开京城,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再也不管这京城之事。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我的影子,看向我时全是陌生,刺得我心一疼,苏木,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但只要把她留下,又何必多求。 她让我给她一天时间,我答应了,等她结束她与宋京墨之间的牵绊,我就带她走得远远的,让宋京墨再也不能找到她。 我在竹屋清理着东西,将曾经我们生活过的记忆都带走,我从来没觉得如此舒心过,这种幸福的感觉,是第一次。 她果真遵守承诺,一早就回到了竹屋,我问她,可有想去的地方? 她说都好,眼底没有半点喜悦和起伏。 我将半张军事地图交到她手上,“诺,这个就交给你吧,我想我不再需要了。” 她看着地图,脸色总算好了点,拿出火折,看着它化为灰烬。 正当我牵着自己的幸福,要走向新的生活时… “咻。”一只长箭从她左心穿过,没有一丝偏差。 “月见!”我嘶吼,一阵掌风劈向暗算之人。 “主上,咳,我不能看你因为这个女人一错再错。” 她却像是解脱一般,眼睛看着广阔的天空,没有对我说一句话,连一句话也不肯留给我…… “我要是骗你呢,就一辈子娶不到心爱的人,没人疼没人爱孤独终老行了吧。” 我想起自己发的誓言,不禁大笑,“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苏木,你活该得不到幸福!” 看得懂人心如何,算计的了人心又如何,他千算万算,唯独忘了思量自己的心。